《红颜助我证长生》 第一章 成婚 “赵庆,炼气三层,杂灵根,考核失败!” 宗门执事的声音通过灵阵扩散,回荡在整个丹霞宗。 外门弟子的考核会上,人潮汹涌,数千杂役弟子围绕在巨大的广场上,心怀忐忑。 没有人在意赵庆是谁,毕竟能够通过外门考核的人太少了,凤毛麟角,他们只会幻想着如果自己通过了考核,将会如何叱咤丹霞宗。 半个月后…… 赵庆结束了一天的劳作,背着成捆的木柴回到了火灶坊。 “师兄,这是今天的柴,六十斤。” 火灶坊人来人往,主管杂役弟子的外门师兄面色冷漠。 赵庆顿了顿,斟酌开口:“师兄,我是丙字十六号院二号房的杂役……” 面前的冷峻男子很年轻,此刻恍然大悟,眼睛眯起露出笑意。“我知道,赵庆对吧。孔师弟已经跟我说过了。怎么,是和院中的师弟产生隔阂了?” 赵庆面露喜色,看了看周围,小声道:“师兄说笑了,我来到火灶坊也十多年了,眼看就到四十岁大关,却才炼气三层……这辈子怕是无法达到外门的考核标准了。” “故而打算娶妻生子,好留个后……总不能和师弟们同居一处。”他补充着。 冷峻的年轻男子是外门驻守火灶坊的执勤弟子,负责火灶坊杂役的各项管理,名叫王腾。 王腾露出了然的笑容,表示理解。“对啊,你早该看开才是,火灶坊这么多杂役,又有几个最后能进入外门的?我八年前就已经达到了炼气七层,天赋差距可想而知,不是所谓的努力能够弥补的。” “只是……这火灶坊已经没有闲置的院子了,有点难办啊。” 杂役弟子都是四个人共同居住一间房,每个院子有四间,但是也有很多娶妻生子的拥有单间,都是以前外门师兄给的特权。 赵庆花费了不小的代价,才拜托一位朋友找到了王腾师兄,那朋友以前也是火灶坊的杂役,不过天赋比较好,早早的通过了外门考核。 他此刻沉默不语,弯腰笑着,等待下文。 难办?难办就是能办,否则对方是不会松口的,况且火灶坊确实不缺闲置的房子。 果然,很快的王腾继续开口:“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师兄打心底里是支持杂役弟子成家的。” “火灶坊每个月都会发放三颗聚气丹……” 赵庆瞬间心领神会,应答到:“我天赋不怎么好,至今还攒着十五枚聚气丹,想来以师兄的天赋,服用效果应该会比我好很多。” 聚气丹是硬通货,炼气期都有需求,宗门每个月都会定额发放,想多要只能花费灵石购买,而且还需要宗门贡献才行。 赵庆早就做好了打算,给王腾些好处是应该的,毕竟求人办事嘛,前世今生都是如此。 王腾笑着摇头:“聚气丹是师弟安家之本,师兄怎么好横刀夺爱?难不成娶妻不需要聘礼吗?” 赵庆心底一沉,只听对方继续说道。 “这样,师兄好人做到底,你看上哪位师妹了,师兄帮你去说和说和,保证马到功成。” “至于房子的事情,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师兄这里想想办法,应该问题不大。” “只是师弟成家之后,可要把心放在家里啊,修行道阻且艰,到那时候……”王腾笑而不语。 赵庆低头陪笑,心中已然明了,原来是胃口更大。 “每个月两颗聚气丹,我按时给师兄送去。” “诶诶诶!别!”王腾道:“这火灶坊也不太平,万一弟子间起了冲突,丹药丢了是小事,要是伤到师弟可就不好了。” “这样,以后我替你领取丹药,你得闲了便来我这儿取,在这火灶坊你放心便是,有我王腾一日,保你夫妻平安无事,如何?” 赵庆咬咬牙,重重点头。 聚气丹,他已经吃过很多了,并无太大的作用,能够换一份保障也不错。 作为一个五系杂灵根的弟子,想要筑基可谓比登天都难,他早已不抱希望。 见赵庆点头同意,王腾便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枚木牌,交到了他的手中。 “丁字六十号院,一共四间房,都是你的了!” “有时间还可以购买些灵植种子种植,生活岂不安逸?” 赵庆连连道谢,双手接过木牌之后,便准备告辞离开。 丁字六十号,是末号院。他是知道的,距离宗门很远,在火灶坊的最边缘,寿云山脚下,他每天砍柴都会经过那里。 “等等,要是有其他师兄问起来?” 赵庆低头拱手说道:“弟子赵庆拜托王师兄代领聚气丹,有何不妥?” 拜别王腾后。 赵庆晚饭都没吃,径直回到了丙字十六院。 现在大家都还在劳作或是吃饭,院子里没有人。他回到自己居住的房间,收拾了一些杂物后便独自离开了,谁也没有通知。 重活一世,他比谁都清楚,在自己弱小的时候,所有的关系只能依靠利益维持。 且不说大家都是杂役弟子,有没有通知的必要。 事实上,赵庆二十多岁的时候便已经炼气二层了,可修行一步一座山,尤其是自身的灵根更是极大的阻碍,他也曾暗自勉励过几句莫欺少年穷。 但眼看着,今年三十九岁了,本就是孤儿的他在这个世界无牵无挂,再有几十年,不过是一捧黄土。 异世走一遭,总要留点什么。 最终,他决定,娶妻生子,颐养天年。 前世大学没有毕业就出了意外,这一世更是打光棍至今,要说娶媳妇……他也是第一次。 丹霞宗有数千杂役弟子,其中女修不少,可赵庆并不打算选择一个修士作为自己的妻子,况且人家估计也不愿意嫁给他。 在这火灶坊十多年,他早已看惯了各种狗血的剧情,某些女修为了利益出卖色相不说,甚至还有与道侣反目成仇的,比比皆是。 此刻,赵庆趁着天还没有黑,将自己的杂物安置在丁字末号院之后,便下山来到了距离丹霞宗最近的城镇里。 丹霞城是宗门的自留地,其中居住的大部分是散修,但也有不少凡人在这里讨生活。由内门弟子轮值,并没有所谓的宵禁。 一般来到丹霞城居住的散修,多是身患奇疾或是中毒,打算在这里寻找机遇,向宗门弟子购买或是交换自己所需的丹药,故而很少爆发大规模冲突。 在提供了自己的身份木牌后,赵庆很轻松的入了城。 街道上行走的大多数是修士,凡人很少这个时间段上街。 他先是在城里来回逛了两条街,随后在无人处拐进了一家丹坊,用十枚聚气丹换了十颗灵石。其实丹坊里正常出售可以卖到二十颗灵石,但是……黑奴价嘛,又是低价回收,没有办法。 有了这十颗灵石,再加上之前剩余的一些,足够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花销。 离开丹坊后,赵庆径直去了幻雨阁,他提前很长时间就和这里的媒婆打过招呼。 刚一进门,便听到了悦耳的娇呼。 “诶呦,赵道友,可把你给盼来了,考虑的怎么样了?上次那个炼气二层的姐姐挺不错的,而且生的也漂亮,身材苗条不说,最主要的是人家才三十岁出头。” 赵庆微笑点头示意,他注意到大堂还有几个散修,便没有说话。 媒婆姓许,极擅察言观色,身材丰满的同时,柳腰也不盈一握,走起路来十分吸睛。 她笑道:“道友随我来。”说着便起身打开了隔间的门,并且回头对着赵庆眨眼,头顶的步摇微微颤动,引得一众散修侧目。 赵庆不作他想,跟着进了隔间之后才开口道:“记得许道友上次提到过,幻雨阁有不少凡人女子的资源?” 许媒婆露出诧异之色,红唇开合:“道友娶的可是正房,凡人女子怎么配得上你,待你筑基之后,寿元有增……不合适,不合适。” “而且炼气初期女修的聘礼,也就五十颗灵石左右,你多攒几年便出来了。”她补充道。 筑基? 我配吗? 赵庆苦笑摇头道:“赵某只是一个杂役弟子,天赋不佳,已然无心仙道,能得一知心之人便可,我可为此付十枚灵石。” 这是他早就打听过的价格。 许媒婆一听这话,立马眉开眼笑,露出很职业的神态:“这样,我先带道友去看几位女子的玉简。” 事实上,赵庆不想娶修士还有一重原因,怕麻烦。 修士要修行,要资源,开销大不说,而且很多东西都需要争……总之,不太稳定。 而且以自己的年龄和修为,正常的女修也看不上自己,何必自找没趣? 没有了修士这一个大门槛之后,赵庆很快便遇到了心仪的女子。 王姝月。 个子不高,父亲失踪,母亲已然不在人世,面容有些冷清,但难掩其精致的五官,攀谈片刻后,赵庆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有时候第一印象真的很重要,虽然王姝月不是最漂亮的,更不是修士,还没有父母。 但这些都不是问题,性格温婉文静便足够了,即便她没有怎么打扮,但给赵庆的感觉只有两个字:精致。 在第一印象的加持下,就连她只有十八岁这种不合适的年龄也被赵庆忽略了,虽然年龄差距有点大……不过也能将就。 两日后,火灶坊东部寿云山脚下,聚集了二三十位杂役弟子,都是来参加婚宴的。 大家都是火灶坊的人,食材厨子都不缺,凑合凑合也还行。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月轮值的王腾师兄还专门过来喝了一杯酒,这让不少杂役弟子心里都有所猜测。 是夜,烛影在窗纸上狂舞。 头顶红盖头的王姝月身体紧绷,自己以后的人生就跟随眼前这个中年人了,这反倒让她更加紧张。 毕竟自己嫁的是丹霞宗的仙师,仙师喜怒无常,她的心里忐忑不已。 赵庆关好了院门房门,深吸一口气,缓缓掀开了新娘子的盖头,王姝月正值芳龄,眉眼十分灵动,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只是目光有些闪躲,小脸红彤彤的。 “夫……夫君。” 赵庆在她身旁坐下,吹灭了蜡烛。 “等等!”王姝月突然说道。 “嗯?” 只见少女起身打开了自己随身的小包袱,从中取出了五枚灵石,缓缓放到了桌子上,摆的十分整齐。 “以后姝月便是夫君的人了,是死是活全仰仗夫君,他们给的钱财也无甚用处,不如补贴家用。夫君买的种子明天我去种下……西边的房屋我会去收拾出来,以后用作厨房,夫君以后想吃什么告知便是。” 赵庆看到桌上熟悉的灵石,有些错愕,更多的是感慨:“好,娘子还有话要说吗?” 王姝月一身嫁衣,缓步走到榻前,满脸羞赧道:“请夫君怜惜。” 这一晚。 两人探讨书画,老狼毫力透新宣纸,画了一幅明艳的桃花初绽图。 第二天清早,赵庆缓缓醒来,看到睡在身边的小娇妻,心中不由一阵怅然,两世为人,这还是他第一次当丈夫,以后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突然,他眼前出现了一道光幕,虚幻缥缈。 【获得炼丹经验:35】 【丹师:初阶下品(35/200)】 【单次经验:5】 …… “???” 插件?脚本?外挂?金手指?我做了什么! 是昨晚……? 赵庆精神一阵恍惚,一时间竟有些呆滞。穿越过来几十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他面色不改的起身喝了口水,收拾了出门做工要带的器具。又再次仔细查看面板,确认不是幻觉之后,才露出了无法抑制的喜色。 这真的就像是做梦一样,太魔幻了,魔幻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没办法,这几十年,苦怕了。 第二章 羁绊 赵庆推门而出来到院子里,独自站立许久之后,才重新平复心情,向着火灶坊中心走去。 丹霞宗素来以丹药丹师著称,当初他还是个散修的时候,便是看中了丹霞宗的杂役弟子能够领取丹药,这种独特的福利体系是非常少见的。 “虽然只有外门弟子才能够学习丹方,领取丹炉……不过我如果能够炼丹的话,忽略修行境界,想来资源不会比外门弟子差太多的。” “只需要炼丹之后拿去出售便是,不行,得提前物色一家隐晦的丹坊,免得引人注意。” “对,还有聚气丹,也不知道什么层次的丹师能够炼制。” “初阶丹师……每次经验加五,还有三十三次就行了,到时候看看会有什么变化再说。” 赵庆脚下不停,很快便来到了杂役弟子发布任务的地方。 不得不说,现在他即便是想想,便已经感觉心潮澎湃,如果真的成为丹师……不敢想,不敢想。 好巧不巧,管理杂役的外门师兄有很多,今天负责木材的依旧是王腾。 “师兄,我来领取今天的任务。” “嗯,六十。”王腾斜靠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机械地分配着任务。 “等等!是小庆啊。这两天你比较忙,就打三十斤吧。”这位年轻师兄放下书说道,还不忘提醒:“先去吃饭,顺便给你家那口子也带些吃的,咱们火灶坊就是不缺吃食。” 赵庆眼中涌现感激,溢于言表。“多谢师兄关照,多谢!” 排队领取任务的杂役弟子,都互相对视,仿佛是在问:这赵庆怎么跟外门的师兄搭上关系了? 殊不知,王腾代领了赵庆的聚气丹,以后所有的聚气丹,这种代价是他们无法承受的。没有聚气丹,便意味着修行进度始终慢人一步。 外门考核定然无法通过,那么多人都嗑药,你不嗑,怎么通过考核? …… 赵庆没有理会周围的目光,心底觉得有些好笑。 想想自己,炼气三层,即便是每个月吃双倍的聚气丹,恐怕也无法达到外门弟子的考核标准。 事实上,在火灶坊,除了天赋特别好的一小撮人有机会进入外门,便只有那些凡俗的豪门大户,以巨量的金银财物购换灵石,再去买丹药给家中的晚辈吃,这样才有些机会将晚辈送进外门,寻求庇护。 如果晚辈能够筑基,更是可以保家族百年不衰,这笔买卖是稳赚不亏的。 赵庆在厨房领取了稀释的灵粥,以及菜食干粮。不知道是不是王腾的缘故,他很轻松的要到了双份的灵粥,并且还讨了一些枸杞。 大多数杂役会选择吃完饭之后,才出发做工。 但是赵庆不一样,他一般会带到寿云山附近,找到木材之后,才会靠在树下自己吃自己的。 这是他一天中为数不多的轻松时刻,山林安静幽深,沐浴着晨曦细品灵粥,这样能让他心中稍稍有些慰藉。 不过从今天开始,不同了。 他带着吃食前往寿云山附近,中途便会路过自己家,丁字末号就在山脚下,可以回家慢慢吃,吃过饭之后休息一会再出发做工。 毕竟今天只需要三十斤柴便可以完成任务,他甚至可以在家补个觉,等中午再吃一顿饭之后再干活。 在路上他注意到,丁字院住的人不多,尤其是从五十号开始,一连十座院子都是院门紧锁,都没有人。 怪不得王腾会十分大方的直接给自己分了一座院子…… 当他再次回到家进入房间的时候,发现王姝月已经穿好了衣服,不再是那身大红嫁衣,而是素蓝色的水裙,腰间系了一条水白束腰,袖口卷起,露出羊脂玉般的藕臂。 此刻,她正坐在床边发呆,许久之后才察觉到赵庆回来了。 “夫……夫君不是出门做工了吗?” 赵庆走近,轻拦娇妻腰肢:“在想什么?” 王姝月不知是不是想到了昨晚的疯狂,小耳朵红红的,低头说道:“没什么,感觉有些虚幻,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她没再多说什么,显然是在感慨初为人妇的事情,转而问道:“夫君怎么回来了?” 赵庆指了指手中的菜食灵粥:“把桌子收拾一下,吃早饭。” “哦好!” 王姝月起身忙碌,注意到放在门口的做工器具,问道:“夫君不用专门回来给姝月送饭,我……我可以自己做。” “夫君做工晚了不太好,天黑了山里不安全。” 赵庆笑着摇头:“没事,今天做工不多,顺路回来看看你。” 王姝月收起昨晚放在桌上的五枚灵石,很自然的放在了枕头底下,却被赵庆制止了。 “你收起来吧,以后我用了再问你要。” 少女身子一顿,而后僵硬的点了点头,抬起藕臂擦了擦侧脸。 两人将粥菜打开,围坐在桌前边吃边聊,说了很多话。 赵庆抬头看看窗外,不由得感叹。 这才是生活啊! 下一刻,眼前闪过一抹翠绿,虚拟面板浮现。 【你与妻子羁绊:相敬如宾】 【羁绊经验加成:0】 赵庆神色一动,相敬如宾?那在这之前……算什么? 没想到仅仅是送了个饭说了点话,便出现了羁绊。但是这个羁绊加成却是零,应该是和羁绊的等级有关系。 “夫君怎么了?” 王姝月将泡好的枸杞放在赵庆手边问道。 “哦,没事。在想刚刚你说的事情,以后早晚不需要做饭,我去交接任务的时候可以带灵粥回来。你也吃一些,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我可以多做些工,将木材先放到院子里,等过几天足够多了,便陪你去城里逛两天,买点首饰,还有咱们家里的日常消耗品。” 少女眼眶微红,一时间有些无言。 本以为自己余生也就这样了,却不想赵庆对自己如此好,突然感觉人生又多了些盼头。 “不用买首饰,姝月……” 赵庆打断了她:“要的,在我们家乡就有这个习俗,新娘子要带新首饰,要一床新被褥,家里也得稍微装点一下。” 王姝月神色复杂,扭捏着小步走向赵庆:“夫君……” …… 【获得炼丹经验:15】 【丹师:初阶下品(50/200)】 日上三竿。 娇妻沉沉睡去,赵庆才再次起床,取了器具前往寿云山做工。 第三章 突破 火灶坊的杂役各有分工,如同赵庆这般负责打柴的还有不少。 说起来,最香的便是负责采买的杂役,灵谷灵米以及果蔬之类都需要在山下滞留。能够偷懒不说,甚至有些胆子大的还会私吞财物。 最惨的便是挑水了,需要一趟一趟来回跑,稍微歇息一会便会被发现在摸鱼。 至于厨子……赵庆年轻的时候也干过一段时间,虽然不是很累,也有休息的时间,但是不怎么自在。起的太早不说,还要在主管的眼皮子底下干活,所以没过多久他便申请调换了活计。 打柴虽然累点,但却是任务制的,只要能把柴弄来,爱干嘛干嘛去,做工的地方又在寿云山上,还是有一定空间存在的。 心情好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没走多久,赵庆便来到了独属于自己的林区。 寿云山很大,他又不是喜欢凑堆儿的性子,故而一直在较为偏僻的地带活动。 “今天多打点,攒几天后就下山逛逛,放个假。”他揉着腰如此计划着。 “姝月也是的,买三金而已,走个流程竟然反应那么大……” 赵庆没有多做准备,抬头看了看天色之后,便选了一棵不是特别粗壮的树木砍伐起来,一边手上不停,一边神游物外。 “初阶丹师……应该很快就能达成了。” 在丹霞宗,只有外门弟子才会被传授炼丹知识,至于杂役,其实就是养蛊,能够选出好苗子最好,选不出也无所谓。火灶坊负责所有杂役弟子的吃食,至于其他的杂役则是负责创造价值,如种灵药,采矿之类的。 赵庆清楚的认识到,自己觉醒面板的事关系重大,故而没有向任何人提起。 虽然炼丹不一定能够提升修为,但是丹药丹师,本身就是一种资源,这也是丹霞宗为什么能够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 原本他都决定养老躺平了,可是面板的出现让他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连带着走路腰杆都挺直了,放在以前,他是很少下山去逛街的。丹霞城人员混杂不说,仅凭他每个月三颗聚气丹的低保,也买不起什么东西。 这次想着下山,一是娶了媳妇,还没有购置三金以及日常用品,家里添了人口,多少得意思意思。 二来也确实是这些年压抑惯了,想着放松一下。 好在王姝月相处下来非常听话乖巧,而且特别容易满足,具体心性还有待观察。 不知道是不是颜值加成,至少赵庆自己还是比较满意的。 杂役弟子活计不算轻松,大多数人赶不回灶房都会选择就地解决伙食问题,提前准备干粮。 而赵庆此刻却一点都不觉得饿,所谓‘气足而不思食’便是如此了。 就是有点累,不知道怎么的,刚刚砍完约莫三十斤便想休息一会儿。 抬头看看天色也不早了,要不……今天就先这样? 不行,赵庆啊赵庆,你在干什么?多砍点攒攒,改天出去逛街不香吗? 我刚娶的媳妇在家等我,而我却在连夜砍柴……成何体统! 明天再说,回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养精蓄锐,晚上还要双修呢! “双修重要。”赵庆低语一句,收拾好木柴和器具便下山了。 一个时辰后,交接完任务的赵庆带着菜食又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却发现院门是从里面插合的,从门缝中隐约能够看见那道苗条的身影在院子里忙碌着。 “姝月,开门。” 声音传出后,娇妻很快应声,小跑着打开了院门,将赵庆迎了进去,而后又插上了门。 她解释道:“夫君不在家,偶有仙师路过……” “没事,你做的很好。” 赵庆轻轻摸了摸王姝月的秀发,察觉到了院子里的变化,原来她刚刚是在翻地,打算开一小块菜地出来。 “累坏了吧?你身体不适,这些事情可以先放放。” 他将做工的器具随手放在院子里说道:“先吃饭吧,那些种子可以放置一段时间,晚上还有要紧的事做,你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小娇妻愣神一瞬之后,火烧云爬上俏脸。 圆桌前,夫妻两人双双坐定,娇妻盛粥夹菜无微不至,这让赵庆很是感慨。 王姝月的父亲便是一名修士,但却是晚年入门,入门之后便抛弃了她们母子,不知去向。没过多久母亲也病逝了,只留下她自己一人。 赵庆发现,自己这个新娘子有些感性,相处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平等相待便好。虽然这在修仙界很少见,大多数人都做不到,但他不同,作为一个外乡人,他是挨过揍的,重拳之下,眼睛乌青乌青的。 是夜,赵庆再次查看院门房门之后,便拥住了娇妻的柳腰。 王姝月嘴角微微颤抖,挣脱开来走到墙边,将砍柴的器具仔细整理,放到了房间里。而后才说道:“夫君,你累了,姝月给你捏捏肩。” 蜡烛熄灭,月光穿透窗纸洒落,一片朦胧。 照应在地上,身上,如水如烟,伴随着轻声的吟唱。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赵庆仔细查看,却没想到反被偷袭…… 两人一番嬉戏后,同量天地宽,共度日月长。 时间飞逝,有着王腾的照拂,赵庆的日子过的还算比较轻松。 转眼十天已过,院子里的木柴渐渐地也堆积了起来,足够两三天的任务量了,毕竟现在一天只需要提交三十斤便可。 又是一天清晨,夫妻共同探讨未来,随着少女精致的额头微微皱起,赵庆眼前也浮现出了虚幻的面板。 他没有多加理会,待到尘埃落定之后才细细查看。 【获得炼丹经验:10】 【丹师:初阶下品(205/200)可突破】 【羁绊:相敬如宾】 【单次经验:5】 随着他的目光锁定,眼前瞬间有了变化。 【丹师:初阶中品(5/500)】 与此同时,大量关于炼丹药草的知识出现在了他的记忆中。 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一般,此刻,他俨然已经成为了一名初阶丹师,即便是刚入门的下品。 聚气丹:疏经通络,气灌周天。 噬灵草三钱,莲蓬子八钱,血藤一两,赤芍、川芎各五钱…… 赵庆神色震动,没想到聚气丹竟然是最下品的丹药,他安抚娇妻之后,仔细查看着,如果能够成功炼出来聚气丹的话,那便不愁资源了,说不定还有机会晋升外门。 “血藤解郁,莲蓬通络,麻黄宣肺,噬灵草秉天地灵气所生,本为仙草,此四药合用,可疏通经络,气灌周天,故为君药。 芒硝寒清降泄,滑石甘寒清利,白芍养血敛阴……凡此八药,共为臣药。” 一番查看,除却炼丹技法之外,丹方已然了然于胸。 聚气丹本为凡人之方,后被仙门改良后作入门之用,君臣佐使共计三十二味药材,除去噬灵草外,其他的都是凡俗药草。 最主要的是,炼制聚气丹需要灵气外放入炉,以调君臣,至少需要炼气三层! 而赵庆恰巧便是炼气三层。 他斟酌良久,当即拍板决定。 今日下山,开拔丹霞城! 第四章 噬灵草 到灶房领取今天的砍柴任务之后,赵庆便回家换了一身便服,带着王姝月下山了。 他之所以脱掉了杂役弟子的服饰,主要是考虑到在外面可能会被人认出。虽然不一定是坏事,但小心总无大错。 如果被人发现自己购买药材炼丹,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被师兄看中,得些照拂,而差一些的情况呢?不好说。 一动不如一静,动则吉凶悔吝生也。 毕竟他也不清楚丹霞宗对待会炼丹的杂役弟子是何种待遇,破格晋升?亦或是以偷师之名降罪?反正与我无关。 我是散修。 这日巳时,散修赵庆来到了丹霞城。 这次出门,他身上携带了十八颗灵石的巨款,除去王姝月收起来的五颗,这已经是他全部的家当了。 而王姝月的灵石,他目前并不准备动用,以防出了什么差错,日后也好东山再起。 两人在街上走走停停,先是逛了一些凡俗店铺,什么都没有购买。 等到确认没有人注意他们之后,赵庆一转身便进了一家名为“如意丹坊”的铺子,而王姝月则是佯装逛街,在铺子周围游荡。 这是早就分配好的,赵庆的说辞是前来出售宗门发放的聚气丹。 这不是他故意欺瞒妻子,实在是一次丹也没有炼成过,就算吹的天花乱坠也毫无作用,而且王姝月知道的越多,身上的危险便更多一分。 他打算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之后再吐露炼丹的事情,别看现在他在火灶坊过得比较自在,那只是因为他没有价值,一旦事情败露,区区炼气三层不过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如意丹坊,年轻的伙计在柜台打盹,听到脚步声之后,瞬间抬头绷紧了精神。 “客官需要什么丹药?” 赵庆察觉到小厮是个凡人,便假装打量着药架,心神一动先是说道:“聚气丹。” 伙计眉开眼笑:“聚气丹有!有!两颗灵石一枚,不知道客官需要多少?” 赵庆旋即改口道:“我记错了,是师尊要炼制聚气丹,需要一种叫做噬灵草的药材,不知道你们这里有吗?” 他神色紧张,仿佛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对着伙计不停地使眼色:“切莫外传!” 实际上,赵庆巴不得丹方传的满天飞,这样即便是自己的事情败露,也不算是偷师学艺。 此番说辞一是为了以后推脱铺路,二是提醒别人自己还有一位丹师师尊,莫要惹我……如果真的隔墙有耳的话。 丹坊伙计苦笑道:“客官放心吧,药材之属不算什么,没有足够的炼丹技艺,只是浪费灵草罢了,无需太过谨慎。” “噬灵草……好像听掌柜提起过,这个我得见到掌柜之后问问才行。” 赵庆微微点头,对于这个答案他并不意外。正准备约定下次再来之时,只见伙计凑近悄悄说道:“客官真的不需要聚气丹吗?我家掌柜乃是丹霞宗外门弟子,其手艺可不是散修能比的,丹品极佳,效果超凡啊。” 赵庆:…… “告辞!” 他出门之后带着王姝月继续游荡,中途还找了一家面馆吃饭。 在火灶坊时,他早就听说过丹霞城不少产业都是外门师兄的,当时也没太当回事。却没想到随便找了一家就被自己碰上了。 还是避开的比较好…… 想要买到噬灵草的话,可供选择的地方并不多,城西便有一处自由坊市,除了丹药之外,还有阵法符箓售卖,也支持寄售,好像叫什么血衣楼。 他只听说过,却没有进去过,因为每次路过的时候,总能够感觉到一股特殊的灵力压迫,进出之人身上霞光璀璨,令人望而生畏。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前世去大商场的时候路过珠宝柜,不敢低头看。生怕店员上前亲切询问:“先生想要一款什么样的首饰,我给您取来试试。” 自己该说不要呢?还是该说不要呢? 离开面馆后,赵庆先是用一颗灵石换了十两黄金,而后给王姝月购买了一些首饰,还剩下不少。 少女并没有佩戴,而是小心翼翼的收进了荷包里。 是镶银的耳饰和手镯,以及一枚玉制的平安扣。 来到血衣楼附近,赵庆思前想后,从怀中取出了自己常年贴身佩戴的护身符箓,贴在娇妻衣襟里。“这两家绸缎看上去不错,你看看喜欢什么款式,裁两床被褥。” 王姝月抬头看看自己的夫君,又看看远处人来人往的豪华门面,轻轻点头。 “夫君去办事便是,姝月明白轻重,我在这家铺子等你。” 一切安排妥当,赵庆提起一口气走近了血衣楼,靠近之后,竟然感觉就连身体内的灵气都运转的舒畅了不少。 可见这家铺子的实力。 进出之人皆为修士,而且是赵庆根本无法感应到境界的那种,最起码也是炼气中期了。一旦有所冲撞爆发冲突,这里可不比宗门内…… 想到这里,赵庆小心翼翼的走进了豪华的楼阁中。 “这位道友需要什么?丹药符箓阵法灵器,血衣楼一应俱全。” 空灵甜美的声音入耳,一位面容姣好的女修迎了上来,她身穿一件斜行针月华裙,浅绛红补点缀其间,显得十分亲近。 但赵庆并没有被眼前女子的外表所迷惑。 他赫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看穿这接待女子的修为!不愧是血衣楼,竟然连迎宾小妹都比自己强…… 周围不时有修士擦肩而过,让他更加不自在。 如果不是要买噬灵草,他是万万不会来这种地方的,兜里也就十几枚灵石。什么家底?也敢和炼气后期同一个消费档次?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窘迫,女修亲切开口:“道友随我来。” 很快的,赵庆感觉更别扭了。 他被接引到了隔间中,古香古色的桌椅花纹精致,熏香沁人心脾,甚至还有炼气中期的女修亲自泡茶。 赵庆:“……” 他沉默片刻,这次没有东扯西扯,碰上凡人胡吹两句还行,眼前这位可不是普通的迎宾小妹。他言简意赅:“我要买噬灵草。” 女修将茶杯放在赵庆身前,微笑回应:“不知道友要多少?” 赵庆再次沉默了。 果然,血衣楼是能买到噬灵草的,但是你不说价格让我很难受啊! 他硬着头皮开口道:“不知这噬灵草一株价值几何?” 女修听闻之后嘴角微不可查的抽动了一下,声音更加甜美:“道友说笑了,噬灵草每斤二十颗灵石。” ? 赵庆脚趾抓地,镇定道:“也不需要那么多,半斤便可。” 他想过这个东西是按株卖的,最不济也是按两卖的,可万万没想到如此廉价。 一斤的量,每颗聚气丹入药三钱,如果全部成丹的话,足足能炼制出五十多颗聚气丹,二十枚灵石转眼就能变成一百枚!即便是出售给收割杂役弟子的黑心老板,也有五十灵石了。 当然,如果真是如此巨量的丹药,赵庆肯定会重新物色一家丹坊售卖。 “好的,道友还有其他的需要吗?” 赵庆微微摇头,很快的,女修便取来了一方精致的木盒,外面用金丝钩织着一层装饰,交到了他的手中。 交付灵石之后,赵庆随手拿起手边的茶杯,也不管烫不烫,将其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不喝白不喝,说不定茶水也是花了钱的。 而他离开后不久,血衣楼三层。 女修对着中年掌柜行礼:“有人来买噬灵草,身后应该是有散修丹师。” 中年掌柜没有在意,而是颇感有趣的问道:“何以见得?” “婉儿只是猜测,毕竟那位顾客仅仅只有炼气三层的修为。” 掌柜微微摇头:“无需在意其修为,如果他来出售丹药的话留意一下便可。” 血衣楼生意非常好,唯独丹药生意奇差无比,不外乎是丹霞宗的打压。毕竟在丹霞宗门口卖丹药,很难有起色,故而对丹师资源格外看重…… 第五章 丹成 离开血衣楼后,赵庆接上了妻子,此刻她已经裁好了布匹绸缎。 此时赵庆身上还剩下七颗灵石和一些凡俗黄白,他盘算片刻,将木盒包裹在布匹之中,让王姝月抱在怀里。 任谁看去,也断然不会想到一个凡人女子怀中,竟然抱着十颗灵石之巨的灵草。 而王姝月也早早的揭下了衣襟内的符箓,将之交还给自己的丈夫。 赵庆感慨万千,虽然姝月不是修士,但其心思缜密,头脑灵活,多少也算得上贤内助了,等稍稍富裕些,也得给她买一枚护身符箓。 “白芍,麻黄,芒硝,枸杞,当归,各一斤。”他对妻子说道,而后指了指眼前的药铺,王姝月心领神会,点头之后快步走了进去…… 他俩兜兜转转,半个时辰之后,便已经买齐了所有的药草,而且为了混淆视听,他还买了很多不属于丹方的药材。 如枸杞,山茱萸,鹿茸,虎鞭等,所有的材料分成多人多次多家购买,想来不会出什么差错。 购置这些东西又花费了不少,结余三颗灵石。 赵庆此刻手中已经提着不轻的包袱,但他还没有丹炉。 即便是东坊那些地摊中,最便宜的丹炉也要二十多灵石,这不是他的家底能消费的。 储物袋倒是能买得起,但是总感觉有些浪费灵石,本来钱就不多,赵庆还是尽量选择把钱花在刀刃上。 无奈之下,他只得买了三口砂锅,暂时顶一顶,等有钱了再买丹炉。 而后又在东坊的地摊上,花费两枚灵石给王姝月买了一本功法。 是那种凡人锻体的入门功法,最高可以修行到先天境界,到时候如果能感应到灵气,便可顺其自然步入炼气。 如果感应不到……那就是灵根的问题了。 城外,临时雇佣的驴车上,放着大大小小的包袱以及各种厨具和一些瓜果,中年男人和青春靓丽的少女坐在车上,返回寿云山附近。 赶车的老汉笑着攀谈道:“老弟,送女儿去参加升仙大会吗?” “还有半个月才开始吧?我记得往年都是清明前后。” 王姝月俏脸瞬间爬上火烧云,原本白嫩的耳垂此刻像是被冻伤了一样,红得发紫。 “咳咳。”赵庆干咳两声,应付道:“是啊,也不知道能不能加入仙门。” 凡俗间,将丹霞宗每年招收弟子的仪式称为升仙大会。 一旦被仙门接纳,便从此仙凡两别,拥有无限光明的前途。 而赵庆,便是通过升仙大会成为杂役弟子的…… “看来老弟是胸有成竹啊,还带了这么多行李。”老汉继续感慨。 赵庆:“???” 喊谁老弟呢?这么没礼貌! 见这对父女没有继续开口,老汉便意识到自己可能说了不该说的话,接下来一路上沉默无言。 赵庆并没有从山门回去,而是选择从寿云山附近绕路直接到了自己家门口,丁字末号院。 现在想想,做个杂役弟子也不错,每天干一些活,便管吃管住还不用交房租,岂不美哉? 虽然没有了每月的三枚聚气丹……但是他已然不甚在意。 毕竟做人不能太贪心。 宗门好心给我提供工作岗位,包吃包住不说,还要给我开工资? …… 闻者落泪。 反手插好院门,两人开始收拾采购的各种物品。 “夫君购置这些药材是?”王姝月疑惑了一整天,到现在才开口问道。 赵庆想了想回答:“现在我不是一个人了,以后日子还长,总要寻些营生法子,我想试试炼制一些补气的药膳,如果有成效的话,以后也好售卖。” 他用手指刮了刮娇妻的琼鼻,惹起一阵银铃轻响。 温存片刻后,赵庆换回了杂役弟子的衣袍,前往灶坊打饭,顺便提交今日份的木柴。 而王姝月则是留在家里收拾房间,除了西边的房屋用作厨房之外,还要收拾出一间静室,给丈夫打坐练功使用。 火灶坊。 “怎么来这么晚?大家都吃过了,还有些剩菜给你吧,两份粥。” 打饭的女修一边忙碌一边随口招呼着赵庆。 对于对方的言语,赵庆报以微笑,这是自己之前的老同事了,他也在厨房干过,明白对方自然不会真给自己剩菜。 半炷香后,赵庆手中提了吃食美滋滋地离开了火灶坊。 两份粥,三种菜,还有一小壶灵谷酿制的曲酒,约莫有二两多。 谷酒是厨房给外门的执事弟子准备的,为了不出差错,每次都会多制一些,偶有师兄看不上这种杂酒,便都便宜了火灶坊的杂役。 赵庆脚步轻快,很快回到了家里。 简单吃喝之后,王姝月不胜酒力,俏脸微红醉醺醺的,躺倒在榻上。 静室。 赵庆在墙角做了一个简易的灶台,将砂锅置于其上。 而后便开始研磨各种草药,分量称重,做一些准备工作。 炼丹的重点在于丹药的配比,灵气的质量,难点则是火候的控制,以及灵气入炉干预的时机。 君药为主,臣药为辅,使药做调解之用,佐药则是最后入炉以作丹引。 这些都需要对灵气的精确掌控不说,还需要对各种药材药性十分了解,才能够炼制出一炉丹药。 理清重难点,赵庆便准备上手实践。 事实上,在他成为初阶丹师之后,聚气丹的各种炼制技艺便已经精确掌握,难得是灵气控制。 简单说便是…… 脑子:简单,我懂了。 手:你在说什么屁话? 新手上路,赵庆仅仅只用了一枚聚气丹的药量尝试,以免太过浪费,毕竟现在还不是追求效率的时候。 半个时辰后,他满头大汗,眼前炉火跳动,砂锅中有一滩黑乎乎的黏液,完全不是丹药的形状。 不出意料的失败了。 此刻,赵庆体内的灵气已去三成,如果不打坐恢复的话,还能再尝试两次。 他沉思片刻,抱起砂锅将其中的黏液一引而尽,顿感周身灵气奔涌,经脉中像是有小虫在游动,丝丝痒痒的,很奇妙。 作为一个丹师,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哪个步骤出了差错,说到底还是灵气掌控的问题。 佐药入炉有些着急,灵气不太稳定,但是药效还是保留了一部分的,自己吃了也不算浪费。 休整片刻之后,赵庆重振旗鼓,再次与砂锅斗智斗勇。 …… 午夜。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满脸炭黑的赵庆盯着眼前碎裂的砂锅陷入沉思,难道是砂锅质量不好? 不过半斤噬灵草是二十六份聚气丹的药量,足够他折腾很久了。 他起身去洗了把脸稍作精神之后,又安抚了一番妻子,而后打坐恢复灵气继续战斗。 终于……在凌晨,随着他体内最后一丝灵气耗尽。 “咚”的一声闷响传来,丹成落炉。 随之而来的,眼前再次出现熟悉的面板。 【聚气丹熟练:初窥门径·登堂入室(1/10)】 赵庆扫视一眼,迫不及待的挑开了砂锅的盖子,一颗浑圆的丹药静静的躺在其中,其上有微弱的灵气涌动着。 丹成! 第六章 阴天 直到此刻,赵庆才深深吐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精神得以放松。 开什么玩笑,要是有了金手指还练不出丹药,可就太拉胯了! 他再次扫视面板。 初窥门径?登堂入室?十分之一的进度吗? 也就是说,我现在处在初窥门径的境界,晋升到下一级还需要成功九次? 有了双修次数的前车之鉴,赵庆很快理清了其中的含义。 他回头看看身边的药材,也不知道剩余的分量够不够再成功练出九颗聚气丹。 如果这次购买的分量能够炼制出十枚丹药的话,少说也能赚五枚灵石了。如果达到登堂入室的境界,应该成功率会高出不少。 东方已吐鱼肚白,赵庆不禁感叹。 这就是修行啊,又肝又氪…… 他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卧室,拥着娇妻沉沉睡去。 · 接下来的日子里,赵庆的生活三点一线。 每天去灶房打卡上班,领取任务,然后打饭带回家里吃,在家休息过后便去寿云山砍柴。 砍累了就带着柴木回家躺着,到了下班的时间再带着木柴去打卡下班,然后到灶房打饭。 除了没有工资,一切都挺好。 这期间,王姝月不止一次向他提议,中午回家吃顿饭,但却被赵庆拒绝了。 如果这样的话,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毕竟他除了做工之外,每天还要炼丹,要打坐恢复灵气,要休息,要双修。 如果在家吃过午饭再出门做工,时间太赶。除非境界有所提升……毕竟不是每天都砍三十斤,遇上其他的执勤师兄,该多少还是多少。 “什么家庭啊?一天吃三顿饭……上辈子我都没有这么奢侈过。”赵庆偶尔感慨。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 到了雨季,寿云山上泥泞不堪,做工花费的时间更多了,好在他在院子里囤了不少货,天气实在太差的话,便用存货顶一顶,偶尔摆烂一天。 清明后第三天。 清晨,窗外雨水淅淅沥沥,乌云密布遮住了太阳。 赵庆顶着两个黑眼圈从静室走出,站在屋檐下呼吸新鲜空气。 这是为数不多能让他感觉轻松的事情。 暮春,小雨,阴天。 空气中弥漫着特殊的泥土气息,夹杂着不知名的花香,令人心旷神怡。嫩绿的树叶被雨水打落,在地上零零散散的,随流水而去。 在视线尽头,一缕缕炊烟升腾,在雨幕中勾勒,游荡,而后飘散。 赵庆有些恍惚,他突然感觉自己不是一个每天辛苦做工的底层杂役弟子,而是一个隐居山林的仙人。 他摇摇头,将些许杂念甩出脑海,习惯性地打开面板扫视。 【丹师:初阶中品(135/500)】 【单次经验:5】 【羁绊:相敬如宾】 【羁绊经验加成:0】 【聚气丹熟练:初窥门径·登堂入室(8/10)】 距离初阶中品丹师还差的很远,但是聚气丹的熟练度再成功两颗便达到下个境界了,也不知到时候会有什么变化。 事实上,随着他的不断尝试,最近几天成丹率越来越高了,即便没有熟练度的存在,一直软磨硬泡一件事,总会有些进展的。 而他主要的问题便是灵气控制力不足,经过半个月的折磨,现在已经稳定多了,成丹不敢说,至少不会爆炸…… 他打水洗了把脸之后,提起衣摆照常去灶房领取任务,然后打饭。 走到灶房附近的时候,却发现今天好像不太一样。 大家都在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 “凭什么?人家丹草坊,灵矿坊今天都休息,前去观礼,而我们还要做工。” “做工就不说了,任务还比以往更重,我今天得打八十斤柴!还下着雨,路也不好走,哎!” 不少人如此抱怨。 年轻的外门师兄走向人群,大声道:“别让外人看了咱们笑话,快干活去!咱们灶坊休息了谁来做饭啊!?” 赵庆在人群中穿行,问了两个熟人之后,得到了答案。 今天是丹霞宗招收新弟子的日子,也就是凡俗所谓的‘升仙大会’,宗门为了充门面,拉过去了大批杂役弟子观礼。 此刻,火灶坊有不少杂役都已经开始商量着偷偷混进去凑热闹了。 反正杂役弟子的衣服都一样,只要灶房这边能交的了差,便不会出什么问题。 赵庆领了自己的任务,也是八十斤。他听着身边众人的讨论,提着饭菜默默往回走。 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年前,那天也下着雨……年轻人意气风发,谈笑声混杂着风雨,在巨大的广场上荡漾。 鲜衣怒马,少年壮志,仿佛就在昨日。 一道披散头发的倩影出现在视线中,衣衫被雨水淋湿紧紧贴在身上,如玉般的白嫩小手上沾满了泥土。 “姝月。” 赵庆回过神来。 少女抬头,转身。 小跑来到丈夫面前,风雨让她难以睁开眼睛,一缕青丝顺着鹅蛋般的俏脸贴在唇角。 “夫君,你买的种子都被雨水冲出来了,好多都已经发芽了……” 王姝月声音清脆,但多少带着些委屈。 赵庆微微叹气,抚去娇妻侧脸雨水,安慰道:“没事,先吃饭吧。” 他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柴火,也都湿透了,如果继续下雨的话,有些怕是会烂掉,不如今天直接交任务用掉。 “走吧,先吃饭,一会收拾一下,带你去看升仙大会。” “升仙大会?” 王姝月的眸子瞬间亮了不少,但转眼又被郁闷所覆盖。 …… 圆桌上,饭菜摆好,赵庆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 妻子还在雨里磨磨蹭蹭地捡被冲出来的种子,窗柩下放着一方精致的木盒。 其上金丝钩织成画,散发着清香。 这是那天在血衣楼买噬灵草时送的盒子,很漂亮,被妻子拿来当做摆件。 赵庆随手拿起,打开木盒。 里面安静的躺着五枚灵石,还有一枚玉制的平安扣。 窗外俏丽的身影朦胧,赵庆微微摇头,将木盒放回了原位。静静伫立许久之后,到静室取了八枚聚气丹,一并放入木盒中。 …… “夫君,已经发芽的都被泡坏了,剩下的我放到屋子里晾干,应该还有不少能活过来。” “快来吃饭,都凉了。” “很快就好,很快。” 第七章 升仙 临近巳时,雨终于停了。丝丝阳光穿透云层,照映万物。 “夫君,都收拾好了。” 王姝月对着铜镜最后整理了一遍秀发以及耳饰说道。 她穿上了赵庆的衣服,水洗到发白的淡蓝色袍子难掩其玲珑曲线,眉眼上涂了些脂粉,却全然不显庸俗,反倒多了丝丝妩媚。 赵庆再次检查院门锁好之后,便带着妻子离开了火灶坊,前去宗门广场凑热闹。 很快的,他们便遇上不少杂役弟子,其中还有眼熟之人,于是汇入人群,结伴同行。 “也不知道今年有多少人能够直接成为外门弟子。” “外门?去年我记得才三五个吧?别扯这些没用的,要是能给我们灵矿坊多分点女修就好了。” “特奶奶的,当初被骗去挖矿,说什么有油水。简直是胡说八道!在矿洞里一呆就是半个多月,连个娘们儿都看不到。” “哥儿几个晚上出去放松放松?我最近物色了个好去处,水灵的很呐!而且玩的特别花!” 赵庆夫妻二人听着耳边的荤话,相视一眼,默不作声的当听众。 “灵矿坊已经不错了!看看我们丹草坊,每个人分包灵植,灵植没长好的话,负责的人还要受罚!那灵药长得好不好是我们这些杂役说了算的吗?” “反正说不定哪天就被叫出去揍一顿……” 一名五大三粗的修士冷笑:“你们丹草坊娘们儿可是不少啊,比我们强太多了,我可是听说了,晚上丹草坊到处都是推牌九的。” 双方人马泾渭分明,你一言我一语,拼命比惨。 偶尔有人偷偷瞄一眼王姝月,但发现她是凡人之后很快便不再理会。 “诶?这兄弟你是丹草坊的吧,看的倒是面生的很。”壮汉向赵庆打招呼道。 赵庆:…… “这位师兄,我是火灶坊的。” 众人尴尬对视,十分默契地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临近广场,这里早已人山人海。 数不清的杂役穿着专属的淡紫色长袍,分列石阶两边,夹道观礼。 赵庆等人刚到这里,便看到一个身穿外门弟子服饰的师兄径直朝他们走来,这让他们都有些紧张。 那师兄年纪不小,已经能看到皱纹,笑起来露出黄灿灿的大板牙。 “你是咱们丹霞宗的人?” 他最终走到王姝月身边问道。 少女有些紧张,看向自己的丈夫。 赵庆不明所以,赔笑道:“回师兄,这是弟子的发妻。” 那外门师兄顿时眉开眼笑:“那便是了,家眷也算是咱们的人,快!快往前站站。” 他指向广场台阶处,那里不时有新人前来参加升仙大会。 见状,众人了然。 丹霞宗有姿色的女子自然不少,但并不都是喜欢凑热闹的性子,这种时候,自然是漂亮的越多越好。 少女看向自己丈夫,赵庆想了想说道:“去吧,我陪你一起去。” 反正也是围观,站在哪里都一样,靠前点还看的清楚些。 而周围的杂役弟子早就注意到了他们这里的情况,此时一齐起哄道:“走走走,往前挤挤,弟妹别怕,我们都过去。” 见此情形,王姝月反倒没有那么紧张了。 “咱们算是沾了光啊,我还没有这么靠前过,除了第一次。” “废话,谁第一次不是在最前面。” “师兄好福气啊,嫂子这么漂亮,你看他们,小兔崽子都在偷偷看嫂子。”有年轻喜欢起哄的人打趣。 赵庆笑笑也没说什么,反倒心里有一丝丝自豪。 不过很快的,众人的视线就被新来参加考核的年轻男女们吸引。 广场上不时传出宗门执事的声音,被灵阵放大,扩散出很远。 “李虎,先天巅峰,中品土灵根,可到丹草坊报道!” “孙鹏飞,炼气一层,双系杂灵根,金灵根为中品,土灵根为下品。可到灵矿坊报道!” 方圆十数里都回荡着执事的声音,丹霞宗这样做的目的有三层。 一是让众多观礼的弟子有个初步印象,二是通知各个杂役坊的管理人员过来领人。 第三点是最重要的,便是告知外界,我们丹霞宗今年又收了多少多少人,即便是凡俗的人听了也会心生向往,被弟子的家眷听到,更是脸上有光。 赵庆目光随意扫视,远远的瞥见了王腾,对方也看了他一眼,但是很快的便一扫而过,并没有什么交流。 “快看!这个真不错啊,够劲儿!” 人群中传出丝丝嘈杂,众人循声望去,眼睛顿时难以移动。 只见有一女修拾阶而上,上身穿着米白针绣纹绫衫,下身则是浅粉蓝绣长裙,腰间挂着一枚香囊,随着身体的摆动摇曳不止。 曲眉丰颊,卓约多姿。 最主要的是她那让人难以忽视的气质,明明嘴角带笑却让人感到发冷,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意。 “这个好啊,这个要是来我们灵矿坊就好了!” “师妹!师妹天纵之资,定然能够加入丹霞宗,记得来我们灵矿坊啊!到了灵矿坊我罩着你!我叫张秋阳!” 人群中有人大喊道,引得众人侧目。 赵庆默默将王姝月拉到了自己身后。 而那高冷女修则是停下来,对着自报家门的社牛患者行礼,红唇微启:“多谢张师兄,小女子记下了。” 那灵矿坊的男修哈哈大笑,甚至有些激动到抽搐的意思,赵庆默默的又退了一步,以免传染到自己。 不过那女人长得还真不赖,身材高挑,放在前世绝对算是大明星级别的气质型御姐。 就连王姝月都小声道:“她好漂亮,就是太冷了点。” 赵庆微微点头,深以为然。能让女人夸长相的女人,确实不一般。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人群中传出一阵惊呼,执事的声音随之而来。 “吕正,先天巅峰,上品火灵根,赤灵体!可入外门!” 广场上一片哗然。 出外门了! 今年的第一个外门弟子诞生了! “竟然才先天境界,还没有步入炼气便入了外门吗?” “赤灵体诶!也不知道他多大年纪了……”有女修小声交流。 众人一顿议论,赵庆也跟着感慨了几句。 这就是天赋差距,无法逾越的鸿沟,只要资质足够好,不需要达到炼气后期也能够直接加入外门。 至于他们这些杂役弟子,也就是来凑个热闹罢了,看一看,走一走,抱怨感叹几句,认识一下新弟子,寻个心理安慰。 赵庆想起往事,自己前世在野鸡大学读书的时候,就喜欢跟着舍友去看看隔壁名校的校招,看看新生入学仪式,虽然那跟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突然间,一阵刺骨的寒意四散,天空仿佛都阴沉了少许,广场中心一阵骚乱,像是炸了锅一样。 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盯着那座测试灵根的石碑。 “极品!” “极品水灵根!” 人群混乱了一阵之后,执事的声音才缓缓传来,并没有通报姓名以及灵根,而是只有两个字:“肃静!” 有眼力好的人看到了正在测试的女修,顿时惊呼:“秋阳!秋阳,是刚刚那个师妹!” 张秋阳神情复杂,一巴掌拍到那人头上:“我特么不瞎!别喊了!别喊了!” 赵庆双眼微眯,沉默不语。 竟然是极品灵根,弄不好会直接进内门甚至成为传说中的亲传弟子。 修仙难啊,天赋差距太大了。一个中品灵根便能够十年步入炼气后期,从而晋升外门,极品灵根需要多久能到炼气后期? 想都不敢想。 过了许久,苍老的声音传出:“周晓怡,极品水灵根,炼气初期。暂列外门,筑基之后擢升亲传!” 场上一片哗然:“亲传!亲传!是金丹长老出面了!” “别看了!小心人家到时候报复你!” 赵庆听着有些疑惑,根据往年来看,入外门便是外门,内门便是内门。哪有暂入外门的道理? 他想了想,反正跟自己也没有关系,管他呢。 “姝月,我想起要紧的事情,咱们回去罢。” 少女疑惑回头,而后很快反应过来,俏脸霎时间变得通红。迈着小碎步跟着丈夫离开了广场。 观礼之时,赵庆感慨万千,升仙大会确实名不虚传,但能够升仙的人并不多,只有那种天资极佳的人才能够算是一步迈出,仙凡两别。 赵庆受了不小的刺激,现在要回家,关上门赶一赶进度。 第八章 新邻 寿云山脚,丁字末号院。 那本上次在坊市买的凡俗锻体功法肆意散落在地上。 王姝月红唇轻抿,咬牙默默承受着锻体之痛,精疲力尽的丈夫粗重喘息,汗水滴落,咸咸的。 灵气灌涌间,少女仿佛置身浪潮之上,感觉整个身体都漂浮了起来,甚至魂魄都会随时被波涛甩出身体。 她打出了真火,眼角有泪水划落,积蓄力量跟随功法的指引,腰肢一扭,反转攻防。 赵庆不敌,打出了最后一道灵气长龙,躺倒在地上。 疲惫的他感觉精神都有些恍惚,仿佛看到半个月前给妻子买的镶银耳饰在眼前晃动,一上一下…… 【获得炼丹经验:25】 【丹师:初阶中品(160/500)】 “夫君。”娇妻轻轻唤了一声,勉励道:“夫君不必气馁,夫君定能突破炼气后期,晋升外门弟子!” 他不置可否,有气无力:“等你达到了先天境界,便带你去测验灵根。” “我应当没有什么资质,否则父亲不会放弃我们的。”王姝月苦笑,微微摇头。 赵庆沉默,稍作安抚之后,提醒妻子勤修功法,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他。 而后便开始打坐恢复灵气,继续肝聚气丹的熟练度。 第二天一早。 院门被敲响,这让赵庆感到十分意外。 谁会来敲自己家的门? “姝月,你收拾一下房间,我去看看。” 说罢之后,他便整理衣袍,来到了院子里。 门外之人听到动静,敲门的节奏缓了下来:“师兄,我们是丁字五十九号院的弟子,特地前来拜访。” 原来是新来的邻居…… 赵庆放松下来,上前打开院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分列两排,站姿笔直,看上去十分隆重。 “师弟师妹们快请进。” 赵庆侧身将一群小白迎入院中,而后关上了院门。还来拜访邻居,这么天真肯定是昨天新入门的杂役弟子没错了。 “我这也没什么家具,大家随便坐就是,我姓赵,单名一个庆字。” 领头的年轻人提着一壶酒,放到了台阶上,恭敬道:“赵师兄,这是昨日在丹霞城闲逛之时打的酒,虽然不是什么良品,但味道还是非常醇厚的。” 赵庆一眼扫过。 酒壶小巧精美,其上有微弱的灵气涌动,看上去就不便宜。 但这也仅仅是看上去,他心里清楚的很,在东坊那边有很多专坑小白的奸商,没猜错的话这壶酒就是从那里来的。 一众年轻男女纷纷上前见礼。 领头那人名叫苗剑,说明来意道:“赵师兄,是这样的。昨日我等搬来之时,丁字院大部分都空空如也,只有这山脚下的末号院院门紧闭。多番询问之下,发现没有新弟子入住这里。” “想来师兄应当极为不凡,当时便想着登门请教,现在看来,师兄果真高深莫测。” 他意有所指的扫视整个院子,偌大的院子却没有住其他人,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要知道,他们新来的弟子都是十多个人一个院子,虽然不至于男女同屋,但却也十分不便。 赵庆听了对方的恭维,腹诽不已。每个月三颗聚气丹,你也可以拥有。 众人见他没有说话,也不在意,有人开口询问:“赵师兄,我等初来乍到,不知这火灶坊中可有什么规矩,免得我们毛手毛脚的惹出祸来。” 赵庆不由想起自己刚刚入门的时候也如同他们这般。 他一转身坐在台阶上说道:“杂役弟子没有什么太多的规矩,只要按时完成外门师兄安排的任务便可自由活动。” “咱们火灶坊的弟子比其他人的待遇好很多,领取任务的地方就在灶房,可以顺道吃饭,宗门的灵粥可不是凡俗菜食能够比拟的。长期食用对身体有好处。” “虽说草坊矿坊也会来吃饭,但为数不多,挖矿的话一下去便是十天半个月的,哪有时间专门来吃饭。草坊……草房弟子生活比较奢靡,来这里不多,所以你们在灶房不用太过见外。” 他继续输出,讲的众人止不住的露出欣喜之色。灶房好!杂役好!任务简单轻松。当年他就是这么被骗的,甚至一度觉得杂役其实比外门内门弟子都要舒坦。 但显然,现实不是这样的。 “任务完成之后你们可以下山逛逛,丹霞城是咱们宗门的师兄轮值的,治安虽说一般,但穿着咱们的衣袍还是会受到一定照顾。东坊摆摊区有很多杂物售卖,散符奇丹法器都有,但是需要一定的眼力。” 众多小白聚精会神的听着,这可都是前辈们走过的弯路,得好好记下。 “南坊距离城门最近,大多都是宗门师兄的产业,丹坊很多。北坊则是散修聚集地,符咒法器功法灵阵,在那边都能买到。而且还有房屋出租,租金不是很贵,在山上住的不方便你们可以过去看看……” 许久之后,有一弟子拱手道:“赵师兄,听说咱们丹霞宗的杂役弟子每个月会发放三颗聚气丹,不知具体是什么时候?” 果然,和自己当初一样,是冲着聚气丹来的。 “每月前十天,自行到丹堂领取,建议你们在初九前领完,丹堂不是天天开门的,而且不可累计,所以越早越好。实在走不开的话,可以拜托同门代领。” 众人听了赵庆的讲解,面露欣喜,这哪里是招收弟子啊,简直就是做慈善! 干完活便可以随便逛,管吃管住还能领丹药,生活问题完全不用担心! 有人已经开始幻想起以后的美好生活。 “咱们可以去北坊看看,赵师兄说那里有房屋出租,到时候我们就每天早上来宗门吃饭做工,晚上回家。”有女修兴奋起来,与同行姐妹讨论着。 也有男修展开美好畅想。“确实啊,只要做完任务就能下山,咱们以后也可以去东坊摆摊。” 赵庆笑而不语。 可以啊,想去哪去哪,如果做完任务之后还有力气的话…… 又有人问道:“师兄,那西坊呢?西坊有什么?” 赵庆笑意收敛,罕见告诫道:“西坊最好不要去,那里鱼龙混杂,而且都是炼气后期的前辈,甚至偶尔有筑基前辈出现。” …… “你们这个院子分配的是什么任务?”他问道。 苗剑拱手行礼:“回师兄,我们是负责挑水的,想来不会太过费力。我们可以将任务总量分割,每人负责一段路程,在半路交接,应该很快就能做完任务。” 众人又停留了一会,才起身准备告辞。 出门前,赵庆斟酌着也给邻居送点什么,思来想去家里好像什么也没有,总不能给鹿茸虎鞭吧? 他沉思良久,对屋内喊道:“姝月,将我们昨天收拾好的灵种取来。” 少女小心翼翼的捧着刚刚晾干的种子,走出了房门。 众人都有些诧异,他们看不透赵庆的修为,但是却能感觉到这位师兄的妻子应该是个凡人无疑。 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恭维不停,夸得王姝月掩口直笑。 “师兄比较闲散,身无长物。你们刚刚搬进院子,想必院中还比较空旷,这些灵种可以拿去种下,多加照顾,想来会有不错的收获。” 赵庆笑眯眯的目送众人离开,就像是在看新一茬韭菜的长势如何。 年轻啊……真好! 第九章 登堂入室 接下来的日子枯燥乏味。 每天炼丹,双修,做工,吃饭,打坐睡觉。 升仙大会之后,火灶坊又热闹了起来,新鲜血液的加入让整个宗门都显得生机勃勃。 每天都能看到年轻杂役弟子的身影,而且他们热情,能干,又好说话,深受大家喜爱。 原本显得有些空寂的丁字排院,现在每天都能听到隔壁的动静。 七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天清晨,苗剑又来拜访。 “赵师兄!赵师兄!好消息!” 赵庆一脸疑惑,等待对方讲述。 “前些日子,赵师兄提醒我们出门转转,昨日夜里,我做完任务之后连夜去了丹霞城。您猜我遇见了谁?” 赵庆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哦?说说。” “我遇见了马哲师兄!” 赵庆:…… 马哲是谁? “那天夜里,城里发生了争斗,我路过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位身穿青袍的师兄在附近。想来便是师兄你口中所说的内门轮值师兄。” “他见我身着杂役服饰,便将我唤了过去,查看身份木牌之后,给我安排了任务!” “马哲师兄有要事处理,临时走不开,他安排我去巡执西坊。” “还给我看了我他的巡执手牌!” 赵庆:…… 干的漂亮。 “你去西坊了?” 苗剑点头兴奋道:“对!巡执了一夜,一切安宁,风平浪静的。可惜夜里人太少,没能遇见筑基前辈。” 赵庆微微点头。 再次嘱咐道:“既然是内门师兄的安排,想来不会出什么差错。不过尽量还是少去西坊,那里……前辈太多。” 苗剑一脸坚毅,重重点头。 “赵师兄的关照我都明白!定然会谨记于心!” “对了,师兄,我来是想问问,马师兄对我如此照顾,我刚刚领了聚气丹,是否应该前去拜访?” 赵庆面不改色,心中微微叹息。 “去哪拜访?” 苗剑道:“自然是去丹霞城,应该能够找到。师兄你知道内门师兄们住在哪里吗?” 赵庆微微摇头,起身说道:“我也没有关注过。至于你所说拜访之事,内门师兄一般比较忙,你不一定能再次遇见。” “如果遇见呢?” “可以拜访。” 苗剑连连道谢,而后告辞离开了院子。没过多久,隔壁便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赵庆不再理会,转身进了静室,继续炼丹。 聚气丹熟练只差临门一脚便可突破了,当务之急是努力炼丹,其他的琐事一律排队。 至于苗剑的情况,他根本没往心里去,年轻人嘛,说不定人家就一飞冲天了呢? “我是不是老了?思想跟不上年轻人了?” 赵庆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而后微微摇头。 有风险的事尽量躲开,这里又不是前世,但凡是麻烦,没有一个好解决的,一步走错便是万丈深渊。 他捧起刚刚炼制失败的聚气丹药液,走出静室。 “姝月,药膳好了,快来喝了。” 少女双手接过,极为乖巧的一饮而尽。 刚刚放下砂锅,她原本白皙的皮肤就变得一片通红,像熟透了的桃子。 “夫君,药效更强了,我能感觉到四肢那种痒痒的感觉。” 赵庆抚摸娇妻额头,嘱咐她好好修行,早日步入先天,就算天赋不好,也能提高身体素质。 失败是成功之母,随着他不断尝试,现在即便是成丹失败,灵草的药性也能够得到大部分的保留。 只是受制于境界,灵气质量以及控制力始终跟不上,很难一次炼制多枚丹药。 “夫君今天不去做工吗?” 赵庆微微摇头,不把最后一枚聚气丹炼制出来,他根本没有心思干别的事情。 …… 正午,烈阳高照。 赵庆苦着脸从静室走出,打了个饱嗝,看了看院子里存量不多的柴火,取了器具前往寿云山。 “嗯,不能着急,慢慢来,慢慢来。” 越到最后一步,他越是难以把握成丹的时机,与其在家里一直喝药膳,不如去山上放松一下。 毁掉兴趣最好的方式,便是把它当做工作。 连日来高强度的炼丹,让赵庆有些精神颓废,感觉挥斧伐树都像是在休息。 傍晚,他在灶房提交任务的时候,恰好遇到了王腾轮值。 对方对着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赵庆也只是口称师兄,没有聊别的,毕竟先前只是交易,说不定王腾连自己是谁都已经忘掉了。 和厨房的熟人闲聊几句后,他便提着菜食离开了灶房。 据厨房的人说,前几天的升仙大会一共诞生了六位外门,这比以往都要多,其中更是有一位极品水灵根,已经内定亲传。 至于杂役弟子,大多数分配到了灵矿坊和丹草坊,火灶坊获得的资源比以往少了很多。 最近宗门丹堂的试炼也快要开始了。 而且,丹霞城前夜里发生了争斗,疑似和其他势力有关,不是散修之间的冲突。 这些信息虽然和赵庆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但他还是默默记了下来。 毕竟生活在这里,多了解了解时事对以后的决断有不少好处。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便是如此。 赵庆打算把手里的药材消耗完之后,再下山一趟,将手里的聚气丹全部出手,购置新的药材,如果结余足够的话,还要给王姝月买一道护身符咒,用不上不要紧,万一用的时候手边没有,可就麻烦了。 回到家里,简单吃饭休息之后。 他便开始打坐恢复灵气,准备今晚的战斗…… 子夜。 赵庆又连续喝下两锅药膳后,终于心灵福至,丹成落炉。 虚拟面板骤然浮现。 【获得聚气丹熟练:1】 【聚气丹熟练:初窥门径·登堂入室(10/10)可突破】 他的目光锁定,心中默念“突破”,眼前瞬间有了变化。 一阵光华闪烁,其上的文字像是有了生命,缓慢游动起来,最后出现了新的四个大字:融会贯通。 【聚气丹熟练:登堂入室·融会贯通(0/100)】 相对应的,赵庆便发现自己对聚气丹的药性构成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是单独针对灵草药性的。 “莲蓬性凉喜水,活血通络、理气安神。用作君药,因先通络之后才可辅以灵气浇筑经脉。故君药应以莲房为基,以血藤为骨,麻黄为表,噬灵草为心,辅以臣药……” 赵庆反思片刻,若有所悟。 他将砂锅中的聚气丹取出,重新开了一炉。 直至凌晨。 五炉三丹! 【聚气丹熟练:登堂入室·融会贯通(3/100)】 成丹率比先前高了不少! 而更加值得庆幸的是,兴许是连日来持续压榨灵气,消化丹液,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维持多年的修行境界有了些许松动。 这让赵庆沉寂多年的心又激动了起来。 如果能够顺利达到炼气四层,便算是步入了中期。 外门弟子的炼气后期要求,指日可待。 嗯,岁月静好,未来可期! 第十章 赤练 “噬灵草已经耗尽,其他的药草也已经所剩无几。 总共成丹十三枚,如果能找到合适丹坊的话,卖二十颗灵石不成问题。 之前手里还留了五颗聚气丹……下山的时候一并出售了,也好购置更多药材,嗯,还有姝月所用的护身符箓。” 赵庆一边收拾静室,一边思衬着接下来的打算。 半柱香后,他推开门,来到院子里,此刻天刚蒙蒙亮,隐约间还能够看见星辰闪烁。 虽然灵气的枯竭让他有些疲惫,但此刻心情却不是一般的好,就连凉丝丝的空气都仿佛变得亲切了许多。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卧室的门也被缓缓推开,王姝月裹着衣襟探头:“夫君,你怎么又没睡觉?不是说就打坐一会儿吗?” 赵庆心情大好,快步走上前去抱住妻子猛嘬一口,娇妻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一脸朦胧。 “姝月,咱们家有个事,我不说你也应该能够猜到。”现在炼丹也有了进展,而且妻子乖巧听话不说,人也很机灵,他准备交个实底。 王姝月大眼睛扑闪扑闪:“是关于为什么我们独自拥有这座院子的事情?” 回答错误!赵庆缓缓摇头。 “那是……你有时候只需要提交三十斤木材的事?” 赵庆满脸疑惑看向妻子,他记得自己好像没有说过三十斤任务量的事。 少女吐了吐舌头,发出轻轻的鼻音。 “哼,咱们家有多少柴我还是知道的,你有时候只带很少的柴就出门打饭了。我估摸着也就三十斤吧?” 赵庆:…… “不对,还有别的事。” 少女皱眉,做沉思状,最后委屈巴巴:“我想不到了,到底是什么事情呀?” 赵庆若有所思的盯着妻子,经过他这段时间的观察,妻子这个表情,这个语气……自己大概率是被发现炼丹的事情了。 他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没事,你想不到就算了。” 你装不知道,我还不说呢,看谁憋不住! 王姝月一脸疑惑,大眼睛眨呀眨呀,百思不得其解。 “夫君,你不困吗?眼睛里都能看到血丝了!快来睡觉啦!我给你按按肩~” 赵庆被娇妻迎进了屋内,躺在软塌上,很快便感觉到困意来袭。 他叮嘱道:“如果你醒得早,记得辰时把我喊醒。” 少女双手搭在他的两肩,轻柔地按捏着,抱怨道:“你都还没睡呢,就想着起床的事了!那么早起来做什么,家里还有柴用。” 赵庆微微摇头。 “不行,明天要多打些柴,后天我准备下山一趟,你到时候乖乖待在家里,我不会在坊市停留太长时间的。” 王姝月抬头看了看窗柩下的木盒,绷着唇角道:“哦!那我辰时喊你!” …… 辰时三刻,赵庆意识朦胧间感觉到了一股温热的气息,鼻头有些许瘙痒感。 他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娇妻正贴在他的脸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现在什么时辰了?”他靠坐起来,接过娇妻递来的水杯问道。 “再有半个多时辰就晌午啦!怎么样,睡的还好吗?” 赵庆下意识点头,喝了一口枸杞水,用力眨着眼睛,强迫自己清醒一些,问道:“你方才在看什么?” 少女唇角绷紧,转瞬又放松露出甜甜的笑容。“夫君年轻的时候应该很俊朗吧?” “夫君这几天太累了,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要多注意休息才是。” 赵庆看向铜镜,疑惑道:“我看上去很憔悴吗?” “还好吧,姝月只是有些好奇。” 赵庆起身,在娇妻的服侍下整理好了衣袍,沉思后说道:“如果我能够侥幸筑基的话,容貌应该会年轻不少,你也要抓紧时间研习功法,明白吗?” 少女将做工的器具递到丈夫手中,轻抿嘴角用力点头。 赵庆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里,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事情。 刚刚我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玩意儿太紧? “姝月!” “这两天只顾着修行,没有好好陪你。等我晚上回来,给你做个面膜,就像上次一样,皮肤会变嫩很多。” 少女在他身后听着,俏脸腾的一下飞上云霞,而后羞赧转身,躲进了卧室。 …… 寿云山靠近半山腰的地方,赵庆一下一下地挥舞着斧头,时光飞速流逝。 眨眼已是日暮时分,某个瞬间,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有了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既然炼丹成功能够增加熟练度,那施展法术是不是也能增加? 实在是每天砍树对修为毫无益处,而且还要花费很多时间……如果砍树也能增加熟练度就好了。 想到这里,他一把将斧头砍入树干中,盘膝闭目而坐,调动起周身灵气。 早年间他也是练习过两式法术的,当时心气比较高,勤修不辍。可到后来他才发现,在火灶坊砍柴根本用不上法术,杂役弟子之间根本没有切磋的机会,每天的任务都做不完,哪有心思修行。 一晃多年,年少不复,法术也早已生疏,但是刻在记忆里,淌在经脉里的痕迹是不会消失的。 那时候有个年轻人,每天很早便到厨房收拾,待到师兄们都去做工之后,便躲起来偷偷研习赤练诀。 一指之威便可引燃巨大灶台下的木柴,也曾在厨房风光过几天。 赵庆找到熟悉的感觉,蓦然睁眼,多年平淡的眼神罕见的露出一股凌厉之色,经脉中传来炽热的躁动,游走全身上下,最后汇聚于指尖。 霎时间,火光透体而出,远处刚刚从老树根抽出嫩芽的树苗瞬间枯萎,火势蔓延烧光了一片野草。 【获得赤练诀熟练度:1】 【离字·赤练诀:初窥门径·登堂入室(1/10)】 赵庆疑惑的盯着自己的指尖,扫视面板之后,再次调动灵气重新施展。 【离字·赤练诀:初窥门径·登堂入室(2/10)】 他虽然惊喜难耐,但还是有一丝疑惑。“赤练诀我早已经烂熟于心,怎么面板还是初窥门径?” 半柱香后,赵庆又尝试了另一式法术。发现也是初窥门径的境界。这才终于确定,觉醒面板之后,所有的术法都是最低境界开始累积的。 有了此番尝试,确定法术能够累积熟练度之后,他并没有继续下去。 而是更加卖力的砍树,打算明天下山的时候顺便寻找一门斧法,哪怕是最野鸡的那种也行。 如果能够每天伐树的时候也能增加熟练度…… 赵庆扯了扯嘴角,兴奋起来,露出变态的笑容。 …… 子夜,王姝月瘫倒在床榻上。 “夫君,面膜这种说法,我还从没有听其他人说过。” “这是我自己起的名字,涂在脸上可以护肤。”赵庆贼兮兮地在她身后悄悄抬起胳膊…… “夫君就知道哄骗欺侮姝月!我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夫君所说的那种效果,难道是需要连日涂抹?” “夫君?夫君你怎么不说……呜呜!呜呜呜!呸!姝月不要吃啊!赵庆!!!” 赵庆使坏之后被追的落荒而逃。 下一刻,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安静下来,身边的娇妻也不再吵闹。两人对视一眼,神色凝重,侧耳倾听。 …… 咚咚咚! 咚咚咚! 是敲门声。 深夜的敲门声。 第十一章 夜客 赵庆眉头皱起,对着妻子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自己去看看什么情况。 晚春的夜还有些凉,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味道,然而在赵庆的感官里,本该凉丝丝的空气却有些躁动,吸入鼻腔之后,身心越发难以平静。 在灶房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有遇见过半夜有人敲门的情况。 此刻,他已然来到房间门口,再次回头看了妻子一眼后,便调动起了全身灵气,单手掐出法诀,赤练术蓄势待发。 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今晚没有炼丹,否则的话,怕是连施展法术的灵气都没有。 嘎吱…… “谁?” 赵庆出声问道。 “赵师兄!是我,隔壁的沈俗。”对方很快给出应答,听声音是个女子。 沈俗……沈俗…… 赵庆仔细回忆,前段时间隔壁来拜访的时候,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女人。 想到这里,他长长吐了口气。 特么的,新来的这群彩笔烦死了! 哪有半夜敲门的?这丁字排院已经远离了灶房中心,外门师兄赶到都要很久,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吗? 赵庆脸色比静室里的砂锅还要黑,他皱着眉快步走到院门口。 “干什么?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突然,他脚步一顿,感觉到一些异样,听门外的动静好像还有别的女人? 难不成他们整个房间的人都来了? 果然,下一刻便听到了好几道声音。 首先是沈俗磕磕绊绊的语塞,而后便是混杂成一团的惊疑。 “师兄!你没有听到之前的动静吗?苗剑他们已经去请外门师兄了!出事了!” 赵庆:??? 动静?什么动静? 他沉思片刻,散去了手中法诀,将院门打开,侧身让众女入内。 “听到什么?出什么事了?”他皱眉问道。 那口齿较为伶俐的女修焦急开口:“寿云山上有动静!就在子时,我们问了好多人,都听到了。” “甚至房屋都在震颤,如同地动一般,各种兽吼还有奔跑声,特别明显。” 赵庆一脸迷茫,但是看众人焦急的神情不像是作假。 沈俗说道:“想来还有很多人都听到了,但是我们并没有挨个询问,苗剑去灶房请执勤师兄了,让我们先来赵师兄这里,等他回来。” “丁字排院多是新入门的弟子,我们眼下也只能来赵师兄这里问问情况。 如果此事经常发生的话,想来不会有事,反之……” 赵庆眉头紧皱,挥手示意对方先不要说话。 而后附身侧耳倾听土地,竟然还真隐约听到了砰砰砰的声音,越来越远,恐怕已经在寿云山中心了,如此距离都能够听到,可想而知山里此刻已然是地动山摇。 “师兄以前可曾遇到过这种情况?” 赵庆皱眉摇头:“据我所知,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虽然他也是刚刚搬来寿云山脚的,但如果寿云山上偶尔有这种动静的话,砍柴的老杂役不会不知道的。 而且单说寿云山,他来往十多年,从来没有遇见过什么大型的野兽,更别说是能够弄出这种动静的……除非是妖兽,成群的妖兽! 难道是寿云山深处出了什么变故? 众女看到赵庆同样皱眉,面色难看,更加紧张了。 沈俗的声音带着哭腔,显然已经被吓坏了。“师兄!您知道什么便告诉我等吧!刚刚那么大的动静,您的院子距离最近,不可能听不到的。” “如果有什么大事波及到这里……我们肯定活不成了。” 赵庆深呼吸,没有做任何回答。 他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子时的时候……床确实是摇了,但那显然不是妖兽弄出来的动静。 他沉思片刻开口:“不用自己吓自己,说不定是有人猎杀妖兽引起的动静。” “猎杀妖兽?”众女显然存疑。 “你们先在院子里待一会,关上院门。算了,东厢房是空的,你们过去待着,把院门插好,等外门师兄到了再说!” 赵庆不置可否,转身回到了卧室。 “姝月,收拾一下方便携带的东西,咱们先去城里待一段时间。” 少女躲在门口,显然方才有在听他们说话,此刻疑惑道:“不是说有人猎杀妖兽吗?” 赵庆翻了翻白眼。 “别自己骗自己了,谁会在夜里去寿云山猎妖?我在这上面砍柴多少年了,没有的事!” 他说着揭下了身上的护身符箓,贴在娇妻衣襟内。 而后取过窗柩下的木盒,将剩余的十枚聚气丹全部放了进去,一把塞到了王姝月怀里道:“找个包裹包起来,裹些衣物别被人看出,从现在开始你就抱着它。等会看看情况再说!” 王姝月看着手中的木盒,神色复杂。 过来很久才反应过来,疑惑道。 “既然如此,那夫君为何不告知她们?” 赵庆微微摇头。 “没有用,暂且不说我能不能确定。即便是告诉她们,也只会让她们更紧张。几个先天境界有什么用?只会越搞越乱。有人去通知执勤师兄了,晚点看看师兄怎么说。” 赵庆嘱托完之后,便在手中捏了赤练诀,快步走到了静室中,将所有剩余的凡俗药草聚集在一起,放入砂锅,焚烧殆尽。 而后端着黝黑的砂锅来到了院子里,随手一丢。 骨碌碌。 砂锅在地上翻滚,最后撞在青石上,碎成多片。 “赵师兄!?” 沈俗听到动静,惊疑不定。 “没事,天太黑,碗碎了。” 两刻钟后,屋外风声呼啸,传来连续的破空声,墙壁上的瓦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三名外门执勤的师兄飞速赶来,落在院中。 “什么动静!?” 其中一人附身侧耳倾听,另一人从腰间悬挂的储物袋中,取出一块圆形法器,开始灌注灵力,像是要测试什么。 王腾也是其中之一。 他抬手唤道:“赵庆!怎么回事?你详细说说。” 赵庆沉默了一下,拉着沈俗的胳膊,把她推到了王腾面前。 “沈师妹,你把知道的都告诉王师兄。” 王腾疑惑的看了赵庆一眼,倒也没有说什么,而是静听几个女修讲述,互相印证,然后加以记录。 随后,三位执勤师兄又去了另外的几个院子查看情况。最后碰头开始私下交流,赵庆在远处将他们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意识到是真的出了问题。 而现在,他并不关心山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无外乎是地动,妖兽潮,或是高阶修士的打斗。 赵庆走近,拱手行礼:“王师兄,姝月她身体不适,我能不能带她下山一趟?” 王腾回头疑惑:“姝月?谁啊?” “弟子的内人,您还来喝过喜酒。”赵庆尴尬赔笑。 王腾大有深意的瞪了赵庆一眼,才走近小声说道:“小庆啊,你的顾虑我明白,宗门会保护你的安全。城里不一定就比这里强。” 是,城里是不一定更强,但是距离寿云山更远啊。 他偷偷看了一眼那位手持圆盘的外门师兄,此刻眉毛都快拧到一起了…… “师兄误会了,我们只是下山寻医,不会耽误砍柴的。” 王腾微微叹息,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赵庆意会,带着王姝月连夜离开了。 对于一个天天在寿云山上做工的人来说,他深刻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砍柴是暂时不用砍了。 可能这场异动对于丹霞宗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于距离最近的炼气三层小杂役来说,一个不慎便是灭顶之灾。 “告辞!” 第十二章 临居 第二天清晨,赵庆直接找到了幻雨阁的许媒婆,说明情况后,交付了最后的五颗灵石,租了北坊的一间房屋。 本身在北坊居住是不需要这么高租金的,两三颗便足够了,但是因为事发突然,赵庆又带着妻子,不可能去挨家挨户的问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幻雨阁虽然黑是黑了点,但办事效率有口皆碑,而且只要付钱,只有顾客想不到的,没有人家办不到的。在紧急情况下,幻雨阁是很多散修的第一选择。 “哎呀,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情,赵道友放心便是,我马上让人把房屋的木牌送来,木牌是通过阵法做了特殊烙印的,只有携带在身上,才能够自由进出房屋。”许媒婆扭动腰肢走近,将两杯茶水放到桌案上,宽慰道。 幻雨阁的办事效率极高,仅仅半个时辰,赵庆便已经拿到了自己新居所的灵刻木牌。 不过是临时的,只能使用一个月。 他手指摩挲着木牌,起身告辞,带着王姝月离开,前往北坊的临时居所处落脚。 出门之后,他才低头看了看木牌上崭新的刻痕,其上的灵气逸散,显然是刚刚制作的……可见幻雨阁的实力非同一般,据说其他宗门坊市中也有其身影存在。 而在两人离开后不久。 幻雨阁隔间中,许媒婆随手拿起刚刚赵庆没有喝的茶水,一饮而尽。 而后转身来到窗边,眺望城外远处的那座大山。 花织锦缎的罗袖一抖,一枚白玉便被捏在了纤纤玉指间,微不可见的小字被灵力勾勒,而后消失不见。 “丹霞宗西侧寿云山疑似出现妖兽暴动,据不可靠暗子描述其势态,应该是有金丹妖王出世……丹霞城线报。” 如果有阵师看到这一幕,定然会惊骇不已。 许媒婆虽然修为不高,但其灵力控制力已经精妙入微,绝对算得上是一个阵法奇才。 · 丹霞城北坊,回马巷。 赵庆夫妻二人找到了刚刚租下的房屋,是密密麻麻联排房其中的一间,比原来居住的院子小太多了。 仅仅只有一间卧室和半个前厅,卧室也不大,放下一床一桌后,可供活动的空间便已经捉襟见肘。 两人简单收拾之后,赵庆便让妻子在家静等,他决定出门一趟。 搬了新的房子,身上也没有灵石了,手中的聚气丹需要找门路出手,还要买些灵米蔬菜和日常生活用品。 下一批聚气丹的炼制药材也得购买,如果可以的话,还要找人打听一下寿云山的情况如何了。 “反正依照昨晚执勤师兄的神态来看,最近肯定是不用砍柴了。” 赵庆在娇妻的注视下离开了回马巷,直接找了附近的几家丹坊打探情况。 北坊是散修聚集地,有很多卖杂物的小铺子,出售的物品价格低不说,还能砍价赊账,在整个丹霞城都算得上是一股清流。 北坊流传着一句话:都是穷道友,谁也别看不起谁! 然而,在逛过几家之后,赵庆很快便打消了将聚气丹出售给丹坊的想法。 北坊的铺子给出的回收价格大差不差,最低价一颗灵石一枚丹药,高一些的也才十四颗灵石十枚。 虽然出售价都是两颗灵石,但毕竟是回收,所以赵庆也没有说什么,径直往东而去。 以往低价出手丹药,一是苦于没有渠道,二是仅仅有零散的几枚而已,省得麻烦。 但是这次,身怀十八枚聚气丹的他,是绝对不会选择低价出手的。 丹坊里能卖到三十六颗灵石不说,销量也很好。如果回收的话,这一来一去,里里外外便亏了十多枚灵石。 十枚灵石都能买半个丹炉了。 而且又是特殊时期,如果手里灵石太少,根本买不了几件东西,也无法支撑下一批药材的花费。 思来想去,赵庆决定自己去东坊摆半天摊看看效果。 主打的就是一个厂家直销,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半个时辰后,东坊。 赵庆选了一条人不算太多的街,找到一处空地,直接往路边一坐,展开麻布放上几颗丹药,便开始闭目打坐。 他今天出门没有穿杂役弟子的服饰,即便是被熟人认出也无所谓,十几枚聚气丹而已。 攒了半年的量,现在急用钱拿着出来摆摊,合情合理。 仅仅几炷香之后,眼前便有了第一位客人停驻。 “你这卖的是什么药啊?” 赵庆睁眼抬头,打量来人。 是一个炼气二层的散修,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像是几天几夜没有睡觉的样子。 他回答道:“这位道友,我卖的是聚气丹。” 散修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拉长了声音:“哦~聚气丹啊……有什么用?” 赵庆:??? 你是怎么修到炼气二层的? “疏经通络,气灌周天。对炼气期修士的修行大有裨益,能够增加灵气吸收速度拓展经脉。” 散修低头蹲下,凑上前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微微皱眉:“一般啊,你这有没有极乐丹?” 极乐丹? 那是什么丹药? 赵庆沉默了一下,初阶下品丹师的知识中,并没有关于这种丹药的描述。 “不好意思了道友,我这里只卖聚气丹,要不您再看看别家?” 散修将枯瘦双手环抱在胸口,直立起身,啧啧摇头径直离开。 赵庆没有理会,继续闭目养神。 没过一会儿,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你真的没有极乐丹!?” 依旧是刚刚那个散修,他又回来了。 赵庆摇头:“确实没有。” “那你知不知道谁有!?我有灵石!” “抱歉了道友,在下确实没听说过。”赵庆苦笑着再次回答,这个他是真不知道。 枯瘦散修听完之后,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啧啧,一把年纪白活了,连极乐丹都不知道!” 赵庆满脸疑惑,心说这个人莫不是脑子有毛病?我应该知道吗? 这个插曲过后,赵庆的生意顺利了不少。 到傍晚时,已经卖出去了十五枚聚气丹,其中有十枚被一个大老板以十八颗灵石的价格打包了。 剩余五枚则是按市场零售价卖的,共入账二十八颗灵石。 眼看天色渐暗,街上的散修也没有那么多了,不少人都收了摊子回家吃饭,而赵庆还在等最后的老板。 反正也只剩下三枚了,实在不行五颗灵石打包出了他也能接受。 原本以为得卖好几天才能卖完,没想到仅仅半天便已经出售大部分……虽然少挣了几颗灵石,不过已经远超预期了。 酉时将尽,摊位上终于又迎来了新的客人。 是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不高的孩子,赵庆打眼望去,发现无法看透男人修为,说明对方至少也有个炼气中期的境界。 “诶呦!聚气丹啊!怎么卖的?” 赵庆并没有直接说五颗灵石直接打包的价。“两颗灵石。” 中年修士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光头,蹲下身子拿起丹药仔细查看。 “嗯……品相还不错,比很多丹坊里的都好,这样的还有多少,我都要了!” 我靠?豪客啊!可惜我已经卖的差不多了。 赵庆只得说明情况:“这位道友,我师尊炼制的这批就剩下三枚了,如果您需要,等下次出售的时候我去找您?” 中年男人哈哈一笑,不在意的摆摆手。 将三枚丹药拿起,放到了儿子的手心,而后单手抱起小孩,转身就走。 “我在西边卖灵符,有空了可以去逛逛。” 赵庆含笑点头,而后突然面色僵住。 什么意思?零元购!? 第十三章 恐惧 赵庆看着中年修士离开的背影,想要开口喊住他,但斟酌许久,还是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这人看着不像是劫修,哪有带着孩子出来零元购的?没听说过。 “看他的意思,似乎是说让我有空可以去他的摊子上,也拿点等价的东西?” 赵庆思衬着,一边佯装收拾摊位,一边偷偷盯着那个中年男修到底去哪里。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男修走走停停,又陆续零元购了好几个摊子,才在街口坐下。 害的赵庆愣是把一块麻布叠了两炷香的时间。 确定好那个修士的摊位后,他便快速起身,径直往家里走去。 …… “诶呦!道友你在这儿摆摊啊!” 赵庆回家的路上,意外的发现了刚刚的修士,他竟然就在街口卖东西! “太巧了,我刚好回家。”赵庆颇感意外,这实在是太有缘了。 中年男修笑着点头,起身道:“道友看看有什么需要的?” 赵庆尴尬一笑。 这……不太好吧,毕竟我只是路过。 “不瞒道友,在下最近刚刚娶了一房妻子,想请位符师为她制上一张护身符箓。” “哦?护身符箓的话,护灵符,金光符,都挺合适,抵挡炼气中期几下攻击绰绰有余。”对方介绍着,便从摊位上拿起两张符箓递过来。 赵庆沉默了一下,双手接住。 护灵符他是知道的,八枚灵石一张,金光符的话……甚至能抵挡炼气后期的攻击,单张价值都十几枚灵石了。 现在,两张符箓在手,而对方看不透修为,要不要“零元购”一下子? 不行,太过分了。人家才拿了自己三枚聚气丹…… 赵庆暗暗深呼吸,笑眯眯的抬头:“在下赵庆,道友如何称呼?” “我姓乐,乐安。” “如此,在下便代内人多谢乐道友了,等师尊下一炉丹药出来,道友先挑!” 赵庆脸上笑嘻嘻,内心里紧张的不得了,他盯着对方,只见对方并没有什么意外之色。好像这种事对于他来说很稀松平常。 甚至还笑着答应道:“好!” 赵庆想了想,算了,我也不占你便宜。 “乐道友,在下醒一句,最近不要靠近寿云山,那边好像要出事了!” 乐安疑惑:“赵道友何出此言?” “道友且听我一言便是。”赵庆说完之后,转身便离开了这条街。 拐了好几个弯之后,他暗地里摸了摸袖口中的两枚符箓,嘴都乐得合不上了。 “零元购”大成功! “没想到丹霞城里还有这种人,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个散修吧……下次再有了聚气丹给他几颗。” 今天在东坊这一趟,收获二十八枚灵石,还有两张护身符箓,其中有更是有一张价值极高的金光符。 赵庆之前的那张便是护灵符,所以他才清楚价格。 “这张护灵符给姝月防身……金光符暂时压箱底,以防万一。” 他思考之后,并不打算出售金光符,虽然日子过的比较紧张,但也不能什么东西都给卖了,总得留点后手才行。 由于时间太晚了,他并没有购置灵米,而是简单买了些瓜果,打算今天晚上先凑合一下,明天出门好好消费。 戌时末,赵庆才喜滋滋的来到回马巷自己家门前。 谁料他刚一激活灵刻木牌,便看见娇妻守在门口冲了过来,一把扑进了他怀里。 “姝月你怎么了?” 少女在他怀里沉默无声,过了一会竟然抽泣了起来。 仿佛是丈夫回来之后她才有资格委屈一下…… “你怎么回家这么晚!姝月担心你。” 娇妻柔弱的抽泣听的赵庆心头一软,慢慢地拍打着她的后背道:“这不是回来了嘛,我没事,临时起意去买了点瓜果。” 少女突然紧紧地抱住了他,螓首低垂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留下深深的齿印。 赵庆继续安抚:“姝月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前我也偶尔这个时间回家呀。” 他觉得,可能是昨天晚上妻子受了惊吓,亦或者是,跟父亲的抛弃有什么关系,可能触及了什么心理阴影。 王姝月趴在他肩膀上,呢喃着:“这不一样,跟以前不一样。” 赵庆笑着轻抚她的青丝:“哪里不一样?” 少女突然挥起秀拳狠狠锤打着他的后背:“你今天出门没带护身符啊!你不知道吗?你想干什么啊你赵庆!” ? 有那么一瞬间,赵庆失去了思考能力,楞在原地。 原来是我带护身符啊…… 我没带护身符吗? 他下意识的在身上摸索,而后才回忆起来,昨天晚上他把符箓贴在了妻子的衣襟里了。 赵庆将妻子的身体掰正,僵硬的笑了笑:“我有新的,今天一出门就已经买了。” 少女红着眼睛看了看丈夫取出来的另一张护灵符,又直勾勾的盯上了丈夫的眼睛,沉默不语。 许久之后,她才起身,去前厅收拾新买的瓜果了。 冷幽幽的声音传来:“别自己骗自己了,你都没有灵石,上哪买?” 赵庆气急败坏,谁没有灵石了? “我有啊姝月,其实你早就发现了对不对,我这几天一直在炼丹。嗯……聚气丹,可以换很多灵石。” “你没有。”妻子的声音被哗哗的水声遮掩。 她继续道:“你今天早上用了我的那五枚,如果你有的话,是不会用的。” 赵庆:…… “为什么?”他问道。 “因为我相信你啊,你会对我好,不是吗?” 少女走进卧室,拿着果子递给丈夫:“其实我更愿意住在原来的家里,我觉得那里很好。” 赵庆点头表示理解,那里毕竟是两人成亲的地方:“寿云山恐怕最近不会太平,万一是妖兽的动静,到时候冲下山的话,我们都会死。” “这样挺好啊,这是姝月最好的归宿。夫君是仙师,以后修为有所突破,姝月……只恐不能与君白头。” ??? 什么死病娇啊? 嘎吱嘎吱。 赵庆没有说话,默默地啃了口果子,脆生生的,有点酸,有点涩。 王姝月也没再说话,像是一只败犬,低着头偷偷看自己的丈夫。 目光交错,两个人都沉默地看着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赵庆移开视线,继续咬了一口果子。 眼前一片朦胧,淡蓝色光华流转,虚拟面板浮现。 【你与妻子羁绊:亲密无间】 【羁绊经验加成:5】 …… 第十四章 消息 第二天清晨,赵庆从巷口买了吃食,粥菜。 两人吃过饭后,娇妻帮他整理了衣袍后,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 赵庆没有乱逛,趁着清早城里人还不多,他打算去一趟西坊,到血衣楼买灵草。 这一次,除了要买噬灵草之外,还要买一截虎骨,妖虎的兽骨。 这是另外一种丹药的主要成分——洗髓丹。 赵庆早就盯上了这颗丹药。 陈年累积之下,他早已达到了炼气三层的瓶颈,即便是连日来不停压榨灵气,能够隐隐感觉到境界的松动,却依旧找不到突破的机会。 周身所有的灵气仅仅只能汇聚在丹田处,始终无法通过那一层隐约间的隔膜。 而在他的丹师知识中,便有一味丹药对这种情况有奇效。 洗髓丹:炼气之九,乃三田也,三关也,三窍也。三关以尾闾为始,尾闾不破,三关难成…… 他注意到,洗髓丹的方义中,除了对丹药做出了详细的阐述外,还模糊的提到了炼气境界最根本的奥秘,这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 炼气前期三层,主修丹田,中期三层,主修根骨,后期三层,主修神识。 所以准确的说,炼气期应该是三个境界的合称。即炼气,炼体,炼神。 而突破炼气中期,最关键的便是打通三关,由丹田之下直达天灵,尾闾关、夹脊关、玉枕关,每破一关,便是一层境界。 如果修士本身的灵力无法冲破三关,一种情况是灵力积累的还不够,第二种情况……便是自身资质太差,没有打好基础。 很显然,赵庆便是属于第二种情况,他需要洗髓丹来洗经伐髓,辅助突破。 第二次来到血衣楼,虽然依旧无法适应此地的灵力威压,但却也没有上次那般窘迫。 依旧是雅间中,他要了半斤噬灵草,一截虎妖的兽骨,共花费了十八枚灵石。 待到那女修将两方精致木盒取来之后,赵庆付了灵石,将杯中的灵茶一饮而尽,便要离开。 却不曾想,那女修竟然叫住了他。 “道友。” 赵庆停下脚步,疑惑回头。 “道友是否有丹药需要出售?” “没有。”他直接摇头。 那女修歉意一笑,说道:“道友不要误会,小女子名唤婉儿,只是想提醒道友,最近疗伤类的丹药可能要涨价了,道友手里如果有的话,不妨再等等。” 疗伤丹药?要涨价了?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炼疗伤丹药。 赵庆微微点头,问道:“聚气丹你们多少灵石收?” 名叫婉儿的女修浅浅一笑:“两颗灵石,道友要卖吗?” “不卖,告辞。” 赵庆愤愤地离开了血衣楼,出门之后,抬头看了看巨大的牌匾,一阵无语。 这血衣楼简直是一朵奇葩,竟然原价回收丹药…… 为什么不早说? 赵庆此刻有种亏了一个亿的感觉,心都在滴血,昨天忙了一整天,竟然还倒亏不少灵石。 特么的……特么的!特么的! 不过想想便释然了,如果不去东坊,也不会遇见乐安道友,不遇见乐安道友,就白嫖不到金光符。 他只是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血衣楼要原价收购丹药? 调整心态之后,他准备离开西坊,到别处去购买其他的药材。 然而,一转身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苗剑?” 身穿杂役服饰的年轻人正在街上巡视,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转身一看,眼睛骤然明亮了不少。 苗剑上前行礼:“赵师兄,你也来西坊了。” 赵庆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问道:“你怎么在这?” 年轻人从袖子里掏出一枚木牌,赵庆一眼便认了出来,是内门师兄的巡执手牌。 “马哲师兄……额,又有要事处理,安排我来西坊巡执,我已经巡执一夜了。” 赵庆沉默了一下,决定不再讨论这个话题,毕竟人各有志。 转而问道:“那天晚上你去通知灶房的执勤师兄,寿云山上的动静后来如何了?” 苗剑听了这话,一脸激动,凑近悄声道:“赵师兄,还是你老练!当天晚上便下山了,寿云山上出大事了!” 赵庆满脸无语,这特么不是废话吗?什么大事? 只听苗剑继续说道:“执勤师兄后来通知了长老,可惜长老赶到时山上已经没有了动静,再后来……我也也没有资格旁听,不太清楚。” “只是关于这件事,宗门第二天并没有任何说明,只是通知灶房暂时不要上山。但是马哲师兄昨晚跟我提起过,寿云山上应该是出现了金丹妖王!” 赵庆瞬间汗毛倒立。“金丹妖王!?” “是马哲师兄得到的小道消息,绝对可靠,而且除了师兄那边,据说城里也有不少人得到了消息!” 赵庆愣神许久才缓过劲儿来,金丹啊! 他诧异的看着苗剑:“那你们准备怎么办?” 苗剑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寿云山足足占了丹霞宗的三分之一,如果真出现了什么变故,想来宗门不会不管弟子的。” “而且金丹长老也去查看过了,后续应该会有剿灭妖王的计划,最不济也会安排灶房整体搬迁……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便搬到城里来住。” 赵庆缓缓点头,之后又聊了几句闲话,便与苗剑分别,离开了西坊。 寿云山夜间异动……金丹妖王出世……疗伤丹药涨价…… 他一边进出丹坊药坊,购置其他药材,一边仔细梳理着今天的见闻。 “马哲师兄的小道消息……应该没有问题,毕竟能成为内门弟子,至少也是筑基层次的修为了,其交际之广可想而知。” “但为什么宗门却毫无表示?” 赵庆百思不得其解,虽然对于苗剑的说法他依旧有些怀疑,但却并没有回灶房打探消息的想法,好奇心不光会害死猫。 直到傍晚,他才将所有需要的药材和其他杂物购置齐全,仅仅剩下四枚灵石。 又去买了些灵米之后,便提着东西往回马巷走去。 然而在路上,却遇见了一群满身是血的散修,其中还有人受了伤,听他们讨论,这是去寿云山猎妖刚回来。 赵庆心里泛起嘀咕,远远的跟了一会才明白是什么情况。 据那些散修所说,金丹妖王的出现,导致寿云山深处的妖兽四散逃逸,有很多实力低微的小兽逃到了外围,这个时候上山猎杀最好不过,大多都能满载而归。 目送一群人说说笑笑,抬着一头黑豹的尸体往坊市而去,赵庆才转身回家。 寿云山的异动,对于他来说躲避不及,但是对于那些没有修行资源的散修来说,便如同过年一般,成群的妖兽离开深山,只管猎个痛快便是。 即便是实力最微弱的小妖兽,其皮毛筋骨甚至是血液,都是有价值的。 第十五章 危机 回到家里,赵庆将灵米菜蔬交给妻子去烧饭,而自己则是在卧室的墙角支起了新买的砂锅…… 没办法,这间房实在是太小了,根本没有足够的单独空间让他炼丹。 王姝月在外厅洗菜,对夫君行为视若无睹,片刻后,她再次检查赵庆带回来的菜食,黛眉微微皱起,柔声道:“夫君,我出门买些油盐。” 正在整理药材的赵庆诧异回头,看了看妻子,无语地按了按自己的侧额。 “在灶房吃饭吃惯了,忘了买油盐,还是我再走一趟吧,你在家里待着。” 他挥手示意妻子来到近前:“我给你写一份方子,你帮我研磨好后,分量称重。” 一炷香后,他将黄纸推到了妻子面前嘱咐:“这些药材就不要清洗了,容易流逝药力,炼丹的时候我会用灵力去除杂质。” 说罢之后,他便直接出了门。 饭总得吃,虽说凑合一顿也不是不行,但是总感觉会别扭很多,具体是哪里别扭,却也说不清道不明。 当他来到坊市买好油盐之后,才逐渐体悟出来,原来家里少的不是油盐,是心安。 突然搬家,住的还是临时居所,生活已经是很不稳定,如果连最基本的三餐都将就的话,也未免太过落魄了。 他提着油盐微微叹气:“希望宗门能够尽快解决寿云山的事吧。” 这两天他住在北坊,空间太小不说,还很不方便,总有一种临时住酒店的感觉……酒店的床再软,总归没有家里的破席子令人心安不是。 赵庆走着走着,突然眉头一皱,环视四周。 此刻夜色已深,回家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地,显得不太正常。 夜风吹动路边的野草,抚过人的身体,带来些许冷意。 赵庆默默运转灵气,另一只手捏住了袖子里的护灵符,继续趁着夜色快步前行。 他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味,曾经有一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沉浸在这种气味里——在厨房的时候总会杀些牲畜,免不了习惯这种味道。 是血。血腥味。 “难道是猎妖的散修刚刚从这里经过?携带了妖兽的血液?还是说伤口没有及时处理?” 赵庆绷紧了神经,赤练诀蓄势待发,又走了一段路,他的神色更加难看。 眼前的景象实在让人毛骨悚然,夜风卷起散落的黄纸,漫天纷飞。赵庆眉头紧皱,在黄纸中穿行而过,思衬很久后才伸手拦下一张,其上有字。 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穴道,关隘,灵气路线以及手诀。 这应该是某本功法散落的残页! 赵庆猛然抬头,远望风吹来的方向,一道黑影安静的躺在草丛中,不仔细的话,晚上根本不会注意到。 他鼻头微微耸动,血腥味也是这个方向传来的! 应该是谁经过这里的时候遭遇了劫修……很显然,草丛中的黑影无疑是一具尸体,被人扒光财物的尸体。 随身携带的功法被劫修丢弃,才会随风飞的漫天都是。 赵庆默默收起了护灵符咒,转而取出了金光符,大摇大摆的捏在了左手中。 而后,他又将包裹着油盐的布袋随手丢弃,将油壶直接拎在右手中。 最后,他提起衣摆,轻轻一挑,一块木牌显露出来,正面是明晃晃的‘丹霞’二字,背面则是‘火灶坊杂役赵庆’。 赵庆十分自然的将木牌别在腰间,正面朝外,大摇大摆的往家走。 应该……可能……也许,似乎没有人会为了抢夺油盐,而去攻击一位手持金光符的宗门弟子吧? 夜很静,风儿更显喧嚣。 赵庆健步如飞,一刻不停,很快便来到了回马巷附近。 “呼!” 他缓缓做了两次深呼吸后,才收起了木牌以及符箓,进了家门。 …… 妻子做饭的时候,赵庆站在窗边陷入沉思。 丹霞城里有劫修,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但是作为宗门的弟子,他却也从来没有太当回事,毕竟丹霞城有内门师兄巡执,还是宗门的自留地,自己又不经常下山,劫不劫修的,和自己好像没有多大关系。 然而,当他真正居住在城内,并且亲眼看见那具尸体之后,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如果人家真要杀人夺宝的话,好像不会很在意你是不是丹霞宗的弟子。 都特么去打劫了,说不定哪天失手就挂了,哪还会顾忌这些东西? 想到这里,他默默地取出了许媒婆给的灵刻木牌,心里直犯嘀咕:这回马巷的阵法到底靠谱不? 不行,得快点堆聚气丹的熟练度了,如果能有一个很高的成丹率,赚取灵石也容易一些。到时候好买一座高级灵阵的阵盘,还有各种符箓,护身法袍…… 良久,他整理心情,坐到了餐桌上,审视虚拟面板。 【丹师:初阶中品(310/500)】 【单次经验:5+5】 【羁绊:亲密无间】 【羁绊经验加成:5】 【聚气丹熟练:登堂入室·融会贯通(3/100)】 【离字·赤练诀:登堂入室·融会贯通(5/100)】 …… 现在双修经验加成不低,应该很快就能突破,达到初阶中品丹师的境界。而聚气丹的熟练度想要累计到下一境界,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主要是灵力的恢复速度跟不上,而且控制力也不够,无法支撑一炉多丹的炼制。 要是能够突破炼气四层,应该能有所改变……至少灵力恢复速度会提高一些,或许突破中品丹师之后,炼制初阶下品的聚气丹,应该会更加得心应手。 赵庆轻轻用手指敲打桌面,制定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计划。 先尝试炼制洗髓丹,突破到炼气中期,同时提高双修频率,等到修为和境界全部突破之后,再去肝聚气丹的熟练度,想办法多赚钱。 在没有达到炼气中期之前,若非必要,绝对不再出门。 除非房租到期。 “姝月,我刚刚回来的时候,在路边看到了一具尸体,北坊附近应该是有散修杀人劫财。” “这段时间我们就在家里,每过五天,我趁着辰时师兄们巡执的时候,回宗门一趟看看情况,如果寿云山那边的情况能够解决,我们就搬回去。” 王姝月双手捧着脸,听着夫君的安排,乖巧点头。 赵庆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不害怕吗?” 少女下意识点头,而后又轻轻摇头。“怕,但是劫修应该不会打劫凡人,没什么好抢的,有什么事还是我出去吧。” 好主意! 赵庆直接回绝了妻子的提议。 我一个炼气修士不敢出门,让凡人妻子出去打探情况?别太荒谬! 第十六章 洗髓 一连三天,赵庆都呆在卧室里研究洗髓丹,除了吃饭双修之外,再无二事。 洗髓丹虽然和聚气丹同为初阶下品的丹药,但是炼制方法却截然不同,对灵气的掌控要求极为苛刻。 其中最关键的一步便是将虎骨化为药液,这一步不算太难,真正难道是如何辅以使药,保证其药效能够充分保留。 赵庆仅仅是将几味使药的药性摸透,便花费了三天时间。 在没有足够把握的情况下,他不敢轻易开炉炼丹。 毕竟手中的一截虎骨也尝试不了几次,万一全部失败的话,无法突破境界不说,还会影响到后续聚气丹的炼制效率。 “入药二两……能开五炉,要不先上手试试?” 赵庆享受着娇妻温柔的捏肩服务,仔细斟酌。 “算了,开一炉吧。”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须躬行。 “姝月,备药。虎骨二两,忍冬二钱,鹿衔、杜仲各一两,蜂浆两勺……” 这两天赵庆已经将妻子初步培养成了助手,别的不说,识记手中药材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一道赤练诀打出,炉火升腾而起。 虎骨入炉,赵庆控制着灵气探入砂锅,护住骨髓,又将忍冬及其他使药放入,开始尝试提炼虎骨的药性。 阳光下的影子渐渐倾斜,时光飞逝。 赵庆的额头渐渐渗出汗珠,娇妻贴心在一旁提起袖口擦拭。 “取明桂来。”他又要了一味药材,依靠着药理和丹师的直觉,临时改动了入药顺序。 如果不加以改变,虎骨的药性很难保全。 …… 半个时辰后,随着一声轻微的异响,赵庆缓缓吐了一口浊气。 娇妻在一旁紧张道:“夫君可是成功了?” 赵庆微微皱眉,打开砂锅查看,一颗比寻常丹药大出两圈的药丸安静躺在其中。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其实算是成功了。 但是因为灵气控制力不足,在初期的时候没有做到完全保留虎骨的药性,丹效应该只有六七成的样子。 并且,虚拟面板关于洗髓丹的熟练度境界也没有出现。 “算是成功吧。”赵庆微微点头。 第一次炼制,能够成丹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但是经过这次实践他却发现了一个问题,以他现在的灵气控制力,想要完全保留虎骨的药性,难如登天。 娇妻默默将水杯递过来,温声道:“我看丹药品相非常漂亮啊……夫君有心事?” 赵庆喝水润喉,将目前的情况分享给妻子,虽然无济于事,但有个听众总是可以排解一二忧愁。 “以我现在的境界,想要保留虎骨的药性非常困难,但是没有洗髓丹又无法提升境界……” 王姝月眸子一转,说道:“夫君不妨先试试这颗丹药能否帮助你突破。” “如果不能的话,姝月倒是有个法子。” 哦? 你有法子? 赵庆狐疑的看向妻子,想看看小娇妻能出个什么歪主意。 “既然二两的虎骨无法完全保留药性,那为什么不加大虎骨的入药量?只要将最后的药性保持在相当的程度……不行吗?” 赵庆笑着摇头:“姝月你想的太简单了,如果改变药量的话,君臣佐使各味药量都必须有所变动,很难实现。” “再尝试两次,如果不能成功的话,只能等以后去买上一颗了。” 少女贴身晃动他的胳膊:“夫君不妨试试,万一有机会呢?” 万一也没有机会啊…… “如果改变虎骨入药量的话,剩余的药材只能够尝试三次了,且不说基本没什么可能成功。” 娇妻摇头,拿起丈夫写下的丹方道:“依照夫君所说,忍冬,鹿衔,杜仲和蜂浆都是为了护持虎骨药性的,只需改变这四种使药的用量便是。” “蜂浆应该是为了形成那一层液膜,忍冬入药只有二钱,应该不用变动,需要调整的只有鹿衔和杜仲用量!” “这和做菜是一样的,无非是油盐之区别。” 赵庆一脸苦笑,听着娇妻振振有词,无奈摇头。 说的好轻巧,这和做菜能一样吗?你行你上啊! 王姝月已经陪着丈夫研究了三天,此刻兴致一起,越发感觉自己的方案可行。 “夫君尝试一下嘛!如果无效的话,姝月今晚任你处置!” ? 赵庆缓缓回头,看着满脸娇羞的妻子:“你不本来就是任我处置?” “算了,既然姝月觉得可行,那为夫便试试,如若失败了,今晚有人要受惩罚咯!” 他嘴上说着,拿起了砂锅中那颗较大的丹丸服下。 如果这颗足够助他破关的话,也就不用再浪费药材,等以后灵气控制力提高了再炼制。 丹香弥漫,入口带着一股微弱的甜味,是蜂浆在起作用。 不过片刻,赵庆便感觉到了自身筋骨经脉都传来了不同程度的抽痛,后背正中心的位置生起热感。 如同一条炎龙贯穿脊椎,由尾闾而起,过夹脊关,直冲玉枕天灵。 连带着灵气的运转速度都加快了不少,丹田中的积累的灵气蠢蠢欲动,开始奔走全身上下,但最终却不得不停在了尾闾关。 赵庆心中生起明悟,灵气的积累已经完全足够,只需要灵气冲破尾闾,瞬间就能够突破到炼气中期! 他激动起来,虽然这颗半成品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但确实是有一定作用的。 “还差一些,那便依姝月所言,再开一炉,配药!” 这一次,赵庆用了三两的虎骨,鹿衔和杜仲各一两三钱,其他的用量不变,在第一次炼制经验的基础上,尝试用灵力去控制虎骨的药性保留。 少女趴在桌子上怔怔看着丈夫出神,耳根时不时变得滚烫…… 随着一缕缕灵气入炉,赵庆脸色也越发苍白,这比第一次还要稍微困难一些,但也许是刚刚服用过洗髓丹的缘故,能明显感觉到,如今灵气运用起来如臂指使,比以前要顺畅很多。 这还只是半成品洗髓丹的效果。 可见修行一道,基础和天赋是多么重要,洗髓丹也仅仅是弥补一些筋骨经脉方面的资质而已。那些真正拥有天资的修士,才可谓进境飞速,全非常人能比。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根骨是一个修士一切的起点,直到此刻,赵庆方才真正明白灵根灵体的恐怖之处。 那些资质好的修士,恐怕完全没有自己无法突破的这种烦恼吧? 赵庆思绪飞舞,灵气运转也愈发精妙,随着一声沉闷的落炉声。 洗髓丹成! 【获得洗髓丹熟练:1】 【洗髓丹熟练:初窥门径·登堂入室(1/10)】 “成丹了吗!?” 娇妻清脆的声音响在耳边,她早已迫不及待。 赵庆惊喜万分,转身拉过了娇妻的藕臂:“还是我家姝月聪颖,为夫决定今晚狠狠奖励于你!” 少女水汪汪的眸子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不要!你无赖啊!” 一阵嬉闹后,赵庆打开砂锅,仔细欣赏了片刻真正的洗髓丹。 吃下它,突破炼气中期不成问题! 第十七章 破境 赵庆没有多做任何犹豫,当即便盘膝打坐,服下了新的洗髓丹。 或许是刚刚吃过一枚的缘故,这次服下之后并没有那么明显的效果,但是依旧能察觉到身体的变化。 药性被灵气带动,游走全身上下,赵庆隐约感觉到自身对于天地间的灵气都更敏感了。 如果说人体的筋骨是一座木屋,那么尾闾关便相当于整个木屋的基座,由腰部而起,承托着整个身体。 除此以外,孕阳养精便是从尾闾而始。故而凡俗中也有很多秘方,便是从尾闾关入手,调理元阳精气。 灵气自丹田喷涌而出,下冲尾闾,由于洗髓丹弥补了龙脊上下的根骨不足,故而这次冲关没有太多的坎坷阻碍。 炼气中期,水到渠成。 “呼!” 赵庆缓缓睁开眼,明显感觉到自己对体内灵力的掌控更进了一步,甚至隐约间已经能够内窥部分经脉,神妙非常。 这便是炼气中期吗? 早知道吃颗洗髓丹便能够突破,那我早就攒灵石去买了…… 赵庆略有感慨,修行就是这样,没有师父引路的话,只能靠自己去摸索。若不是看到了洗髓丹的方义,他纵然是想破脑袋也不可能知道,原来炼气各个境界之间还有诸多讲究。 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 世上散修,恐怕大多数都不明白其中的关键所在,仅仅是懂得积蓄灵气冲关罢了,境界全靠天赋支撑。 王姝月一直守在丈夫身边,此刻见到他睁开眼睛,欣喜问道:“夫君成功突破了吗?” 赵庆含笑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情绪波动的原因,他此刻看着娇妻,身体竟然有了不适,感觉精力充沛的不像话。 “姝月,以后可能不需要泡枸杞水了……” 王姝月俏脸通红,快步跑开,到外厅烧饭去了。 赵庆起身,仔细打量自己浑身上下,想象中的污垢并没有出现,他疑惑了一瞬,不禁释然一笑。 “前世看些话本小说,总能看到什么洗髓伐骨,杂质排出体外,一身黑泥之类的桥段。 现在看来,根本就是胡扯,那是不是洗个澡还能瘦个三五斤的? 故事终究是故事啊!” 赵庆细细感悟着炼气中期的不同之处,没有多久娇妻便已经做好了饭菜。 简单吃饭洗漱之后,窗柩被轻纱遮掩。 烛火朦胧跳动摇曳。 王姝月如同古老部落的祭祀一般,轻声吟唱着。 下一刻,随着一声略带颤抖的娇呼响起。 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 或许是突破境界的缘故,灵气加持之下,赵庆火力十足。 战到后期,娇妻声音都有些嘶哑,翦水秋瞳水汪汪的,含情脉脉地与他对视。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最终,赵庆将是足足亿万计的子女托付给了娇妻,一路护送,直抵温暖的卧室。 两日之后,清晨。 赵庆起身简单收拾,粗略审视这两日来的成果。 【丹师:初阶中品(430/500)】 【单次经验:5+5】 【羁绊:亲密无间】 【羁绊经验加成:5】 再有七日,炼丹境界便可突破了…… 赵庆没有惊扰还在美梦中的妻子,直接出了家门。 他要趁着内门师兄们例行巡执的时候,由南坊直回山门,去灶房看看情况,打探一下寿云山的事情宗门是如何解决的。 辰时出发,走的又是南北贯穿的一条大街……自己应该不会遇上劫修吧? 自从当晚看到草丛里那具尸体之后,赵庆对丹霞城的治安环境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靠人不如靠己,还是少出门为妙。 几天没出门,赵庆发现城里的散修都少了很多,这说明去猎妖的人越来越多了。 他微微摇头,如果自己没有娶妻的话,或许也会加入他们吧? 对于没有一技之长的散修来说,猎妖已经是赚钱极为迅速的途径之一了。 没有过多思考,此刻他更在意的还是宗门对寿云山的处理方式。 如果已经有了解决方案的话,那砍柴的任务肯定还会继续,也不知道自己欠下了多少斤柴。 赵庆丝毫不担心自己摆烂会被火灶坊除名,毕竟王腾还领着他的那一份低保,哪怕是为了利益也会网开一面的。 然而,当赵庆回到宗门,来到灶房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象给整无语了。 三三两两的弟子抬着野兽的尸体,其中不乏有弱一些的妖兽,逸散的灵气十分混杂。 他们说说笑笑,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丰收的喜悦。 甚至赵庆还看到了不少灵矿坊的熟人,他们身材大多魁梧黝黑,很好分别。此刻也都拖着各种兽尸哈哈大笑,往矿坊的方向而去。 有执勤的外门弟子喊道:“大家都动作快点!外围的妖兽越来越少了,别便宜了那群散修!” “今日午后,我也要进山,来几个人帮着打下手,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赵庆独自站在风中凌乱。 大家干劲十足,十分忙碌,丝毫没有人在意他。 赵庆看到的只有一个字:卷! 原本以为城里的散修已经够卷了,没想到自己家门口比他们还卷…… 下一刻,他疑惑挠头,不是说有金丹妖王吗?金丹妖王呢? 特么妖王呢? 你们就这么进山猎妖吗?金丹妖王不要面子吗? 目光一扫,赵庆抓到一个熟人。 丹草坊的张秋阳。 “张师弟!” 正在灶房徘徊的张秋阳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看清来人之后,瞬间眉开眼笑。 他远远地便开始招手,而后快步来到近前。 “赵师兄!好久不见,你也没有找到队伍吗?我这已经有三个了,师妹去别处拉人了,要不要加入我们?” 赵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张师弟,我这几天有事外出了,不是说寿云山上有金丹妖王吗?这怎么还……?” 张秋阳一脸无所谓的摆摆手,笑道:“那都是几天前的事了,城里的谣传而已,钱长老已经入山查看过了,并没有所谓的金丹境妖兽。” “谣传?” “对!而且赵师兄你回来的太晚了,前几天夜里山上还有点动静,最近两天已经安静下来了。等外围这波妖兽被抢光了,下次再遇上这种好事不知道又要多久咯!” 张秋阳再次发出热烈的邀请:“师妹来了!怎么样赵师兄,跟不跟我们一起?” 赵庆:…… “不去。” 第十八章 观望 开什么玩笑?我就是为了躲避妖兽潮才去租房子住的。 你现在告诉我,猎杀妖兽卖钱能暴富? 对不起,我不想暴富。 赵庆告别了张秋阳和丹草坊的孙师妹,又找了两个熟人询问,得到的回答都差不多。 金丹后期的钱长老已经深入寿云山查看过了,最危险的妖兽也才筑基左右的实力,而且还在最深处。外围都是一些灵智未开的小妖,三五杂役便能闯上一闯。 至于金丹妖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据说他离开之后的几天,每天夜里依旧能够感觉到寿云山深处的异动,但是最近两天又安静了下来。估计不会再有妖兽跑到外围来了。 故而不论是各坊杂役还是城里的散修,都在发了疯的猎杀妖兽,生怕晚了一步连汤都没的喝,甚至有不少外门弟子都来插上一脚。 赵庆兜兜转转,回到了丁字末号院,看到紧锁的院门之后,他便放心了不少,看来王腾还是比较靠谱的,还给自己留着院子。 充分了解情况之后,赵庆原路返回,从灶房领了些吃食,下山回家。 他突然意识猎妖真的能赚很多灵石……而且山上的妖兽很好杀,好杀到今天领的菜品里都有一份红焖鹿肉,不用想也知道是山上打的。 不过知道归知道,他并不羡慕,更不打算现在搬回灶房。 虽然大家都说寿云山没有什么危险,但金丹妖王的传言不会是空穴来风……即便真的是谣传误传,那山里深处有筑基妖兽这件事,总是被钱长老证实过的吧? 不管是金丹实力还是筑基实力,对于炼气来说都是秒杀,没有任何区别。 再者,寿云山为什么会突然爆发妖兽潮?这是以往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赵庆思衬周全之后,决定还是先在北坊住着,反正房租到期还有些时日,可以再观望观望。 至于上山猎妖,他更是想都没有想过。 现在突破了炼气中期,丹师境界也快要突破了,到时候炼制聚气丹的效率大大增加,自己就是行走的印钞机,何必冒那么大的风险去猎妖呢? 但凡脑子没有被门挤过,都知道应该如何选择。 回到丹霞城后,赵庆在北坊稍微逛了半圈,找到一家卖妖兽肉的铺子,价格很是便宜。 号称吃了强身健体,促进血液循环,甚至还能补脑。 赵庆并不相信这些说辞,但还是买了一只八斤多的兔子,据说是山上打的小妖兽,花了两枚灵石便买到了。 这种体型的小兽,对于猎妖的散修来说,也就是顺手带回来而已,不怎么值钱。 赵庆寻思着,整个寿云山周围都在狂欢,自己不参与一下总感觉缺了点什么,买个兔子吃吃得了。 除了兔子之外,还有各种大型妖兽的肉,甚至狼豹之属都已经上了铁钩,被挂在铺子里等待客人选取部位。 但这种的都被赵庆直接忽略了,一是做菜不太方便,二来也不便宜。 回家的路上,他又打了一壶酒水,还在路边选了一颗较为纤细的杨树,无情下手带回了家。 今晚,盐烤妖兔。 庆祝一下自己成功突破炼气中期。 刚过正午,赵庆便已经到了回马巷,随着猎妖热席卷全城,这条巷子也愈发冷清。 正午时分,竟然看不到一个人。 “姝月,看我带了什么回来!” 娇妻从卧室探头,看到丈夫手里的兔子面露喜色。 “夫君怎么今天想起来买兔子回来?” 赵庆打趣道。“这不是怕你身子受不了嘛,给你补补。” “我从灶房带了饭菜,今天还有鹿肉吃,咱们先吃这些,等到了晚上兔子烤着吃。” 妻子欣然应允。 下午,赵庆再次开炉炼制聚气丹,王姝月在一旁打下手。 突破到炼气中期后,灵气足够支撑他炼制五炉,并且无需打坐恢复。 两个时辰,成丹四枚,比上次成丹率更高了,而且失败的那一炉药效保留的也十分完善。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进步。 如果能够保证药效的话,即便是失败也不亏。 完全可以内部消化,成功的拿去售卖,失败的就自己喝掉,聚气灵液当饭吃,不知道有多少散修会羡慕的要死。 子时将近,赵庆将炼制出的丹药交给妻子,由她放入木盒中暂时保存,等以后一起拿去售卖。 “前几天我在东坊交了个朋友,他有个儿子才这般高,等我再炼制出洗髓丹后,说不得要送一颗过去。”赵庆随口说着,伸手比划了一下那个光头小子身高。 王姝月身体一顿:“夫君想要子女了吗?” 赵庆苦笑微微摇头。 “再等等,或许还有机会摸到筑基门槛。” 娇妻沉默无声,泫然欲泣。 “夫君,姝月给你生个孩子吧。” “凡人寿数无法与仙师相比,待到夫君修行有成,姝月只怕已经人老珠黄……” “既然夫君要等等,那便再等等,只是,别太久才好啊……这辈子能给夫君留后,姝月死也知足了。” 赵庆五味杂陈,上前揽住妻子腰肢安抚。 “不会的,你很年轻啊,十年,十年之内我若不能筑基,咱们便找个村子隐居,生一群大胖小子,如何?” “而且为夫是丹师啊,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有种名叫驻颜丹的丹药吗?能使女子青春永驻,等以后为夫替你寻来。对了姝月,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 听了丈夫的话,王姝月情绪缓和了不少,斟酌片刻后说道:“夫君喜欢什么,姝月便喜欢什么。如果能选择的话,自然给夫君留个男孩才好。” 赵庆听的心里直叹气,姝月哪里都好,乖巧听话而且聪明能干,就是有点自卑,也太过感性。 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一会儿留后一会儿托孤的,全然不像是个十八岁的少女。 王姝月挣脱了丈夫的怀抱,前去收拾兔子,准备宵夜。 “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姝月经常烤兔子吃,很是拿手。” 赵庆微微点头,他知道王姝月的父母原本是丹霞城附近一座村子里的。 “对了,姝月,许媒婆那里怎么会有你的影像灵刻?” “影像灵刻?媒婆?” “是幻雨阁吗?村子里有位幻雨阁的仙师呀!人特别好,经常去看望老人,偶尔会发放一些补气的药膳,我还有幸吃过几次。” ? 赵庆眉头一皱:“幻雨阁的仙师?仔细说说。” “我不知道那仙师怎么称呼,大家只管唤一声仙长,他便会答应。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对大家都非常照顾,还有不少年轻人做他的弟子呢。” “只是仙长的功法传男不传女……那天便是仙长找到了我,与我说媒的。” 赵庆深感惊奇,他在丹霞宗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幻雨阁在村子里都有势力布局。 “那位仙长平时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啊,他也不是每天都在村子里的,偶尔会同隔壁村子的仙师结伴离开,离开的时候与大家说的。” 赵庆:??? 隔壁……村子的仙师? 我怎么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这算是什么特殊的企业文化吗? 每个宗门附近都有幻雨阁他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村里也有,这就有些太过夸张了。 甚至路线都不一样,城里的幻雨阁是做生意的,而村里的则是很明显的群众路线,这是要干嘛!? 赵庆在心里默默思量,以后还是不要和幻雨阁有太多的来往才好。 纵观历史,一般有这种行径的组织,说不好哪天就会搞一件大事出来。 这天晚上,王姝月仅烤了半只兔子,剩下的一半用粗盐覆盖,包上了油纸放在床底下阴凉处,说是要留着以后吃。 第十九章 白嫖 日月窗间过马,转眼又是三天。 赵庆已经将手中的噬灵草全部耗尽,其他凡俗药草余量倒是不小。 一共成丹十七枚,同样都是半斤的噬灵草,这比上一批的十三枚进步太多了。 更可喜的是,随着他的日夜耕耘,丹师的境界也成功突破到了初阶中品。 巨量的炼丹技巧和知识如同海水,单是消化汲取便需要数天时间。 这天清晨,赵庆扫视面板。 【丹师:初阶上品(10/800)】 【单次经验:5+5】 【聚气丹熟练:登堂入室·融会贯通(20/100)】 他准备再去一趟西坊的血衣楼,将手中的丹药尽数出售,购置下一批药材。 此外,他还带了一枚洗髓丹,准备带给乐安道友的孩子,还个人情。 赵庆能感觉到,乐安是个很随和的人,且不说对方还是一位符师,能够制作金光符的符师,最少也得炼气七层了吧? 从其带着孩子外出便能够窥见一二实力,而且有家的修士一般都比较追求稳定,不会招惹什么事端。 如果能够交好的话,以后买符箓的路子也有了,而且还不容易被宰。 巳时,血衣楼一层雅阁。 赵庆再次见到了那位名叫婉儿的年轻女修。 今时不同往日,步入炼气中期的他,轻而易举的便窥见了对方的修行境界。 同样是炼气四层。 女修慢条斯理的泡了一杯灵茶,放到了他面前。 “多日不见,道友进境飞速,想来筑基指日可待,婉儿先行恭喜了!” 赵庆摇头,应付了对方的场面话,炼气四层距离筑基还远的很,没有什么好恭喜的。 “婉儿道友,这次在下是来出售丹药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将聚气丹尽数取出。 十七枚丹药在木案上轻轻滚动,颗颗饱满,丹品极佳,色泽光润如璞玉。 本来赵庆是打算去买个瓷瓶装一下的,但不顺路,便放弃了,随手揣在了怀中带了过来。 至于木盒……一是携带不方便,二来用人家自己的包装,也确实显得太过落魄。 随着丹药的取出,小阁中瞬间丹香弥漫。 婉儿的目光被丹药吸引,什么都没有问,直接收起表示:“聚气丹十七枚,共计三十四枚灵石,稍后我带给丹师看一眼,如果没问题便可成交。” 赵庆微微点头,任由对方离开小阁。 心说这血衣楼还真有些不太一样,回收丹药还需要专门的丹师检验……不像是北坊那边,直接就是报个韭菜价,卖就给钱,不卖拉倒。 没过多久,对方便带着一个储物袋回来了。 “道友如何称呼?” 赵庆有些诧异,简单回答道:“在下姓赵。” “赵道友,方才我血衣楼的丹师已经看过了你带来的东西,虽然个别有些瑕疵,但并不妨碍出售,三十四枚灵石尽在这储物袋里了。” 赵庆眉头一皱,本能的感觉有些不对劲,虽然血衣楼财大气粗,但也不可能每次交易都搭个储物袋吧? 即便买个储物袋也就三五枚灵石,但他总感觉是把钱花在了刀背上,再加上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储物袋。 在此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月光族。每个月换三枚灵石,随便花花就没了。一个储物袋的价值甚至能比得上他全部身家。 “这储物袋就不必了吧?”他皱眉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一个储物袋现在自己也能买得起,没有必要贪这种便宜。 其实主要是血衣楼家大业大的,赵庆怕有什么不得当的地方惹上麻烦。 血衣楼的女修笑道:“赵道友莫要误会,这储物袋是我血衣楼送给道友的。方才丹师看到道友带来的丹药,有很多都有一定程度的磨损,颇为惋惜。” “而且品相差一些的丹药,我血衣楼也是极难售卖的。” “掌柜说了,聚气丹不值什么钱,两枚灵石收了便是收了,即便品相有损也不再折价。怕只怕道友下次带来什么珍贵的丹药……如果因为品相问题伤了生意,也是极为可惜的事情。” 女修笑盈盈地解释着,又补充道:“况且以道友的财力也不会缺一个袋子,我血衣楼也是为了自己生意的方便罢了。” 原来如此……好像有道理。 赵庆微微点头,面不改色的接过了储物袋,查看其中的灵石数量。 而后拿起一旁的灵茶,默默品了一口,有点涩,喝不出来好坏。 “另外,这次我依旧要半斤的噬灵草。” 婉儿微微点头,轻声问道:“半斤灵草,道友还有别的需求吗?” 赵庆沉默了一下,缓缓摇头表示不需要了。 这次出门他是打算买个丹炉的,如今炼丹境界有所突破,可以尝试一下一炉炼制多枚丹药。 这样的话灵气入炉的量更大,用砂锅很容易炸炉。 但是血衣楼的东西多少有点贵,他斟酌之后还是打算到东坊的地摊上挑一个。 一炷香后,赵庆拿到了噬灵草,收入储物袋之后,交付了十颗灵石。又将手中的灵茶饮尽,便离开了血衣楼。 出门前他还专门留意了一下洗髓丹的价格。 一枚洗髓丹六枚灵石。 拿来还乐安道友的人情也差不多了。 低头看看收在袖子里的储物袋,赵庆嘴角露出笑意。 血衣楼估计是怕自己以后搞到其他丹药卖给别人……铺子开在丹霞城,丹药生意应该不太好做。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哪有什么丹师又是惋惜了,掌柜又是要折价的,赵庆心里跟明镜似的,但却不会点破。 毕竟都白嫖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在路上,赵庆心里盘算不停。 虽然洗髓丹一枚能卖六颗灵石,但是成本实在太高。一截十两的虎骨全部成丹才有五颗,也就是能卖三十颗灵石,除去买虎骨的灵石,净赚只有二十二颗灵石。 但是半斤的噬灵草,全部入药成丹却足足二十六颗聚气丹,也就是五十二颗灵石。除去成本净赚四十颗灵石。 赵庆微微叹息,虽然聚气丹成本更低,赚的灵石多,但工作量太大,耗费时间精力太多。其实赚钱效率是比不上洗髓丹的。 但他还是决定继续肝聚气丹的熟练度,一来是已经有了一些炼制经验,成丹率比洗髓丹高很多。其次便是不怕失败,完全可以内部消化掉,就当食补了。 第二十章 丹炉 临近午时,赵庆才来到了东坊的摆摊区。 不知道是不是正午的原因,现在出摊的修士并不多。 赵庆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寿云山外围的妖兽已经所剩无几了,现在很多散修都去了那边,力求把最后一波钱赚到手里。 了解到这个消息,他心里微微有些期待,打算过几天再去灶房看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应该是能回去了。 斟酌之后,他临时改变主意,决定先买个阵盘。 缺了丹炉又不是不能炼丹,只是效率问题而已,既然打算搬回去,安全问题才是重中之重。 虽然住在城里不需要阵法,但是空间太小,外出还容易被打劫。 并且作为灶房的弟子,他不可能一直躲着不做工,等妖兽清理完毕,灶房的任务应该也快恢复了。 赵庆在寿云山附近住了将近二十年,如果安全问题能够处理的话,他打心底还是愿意回去的。 不图别的,单单是每天能吃上两顿灶房的灵粥菜食,便会觉得很舒心,那里有他半生的记忆。 赵庆扣着手里的二十四枚灵石,在摊位上兜兜转转,比对了半个多时辰。 最终选择了一座名为青松阵的阵盘。 这是一种防护型的灵阵,不具备任何攻击特性,开启之后能够抵御炼气七层以下的修士攻击或是靠近。 家用足够了。 并且讲价之后仅仅花费了九枚灵石,可以说是相当实惠。 但是也有一个缺点,灵阵的开启是需要消耗灵气的,一般这种灵阵都会配合聚灵阵组合搭建,能够起到长久防护的效果。 但很显然,赵庆是买不起聚灵阵的,那种功能性阵法动辄上百灵石,远远不属于他的消费档次。 这青松阵买回去之后,只能将灵石放入阵盘启动,灵石消耗完毕便会失去作用,但这也完全足够了,临时有危险的时候开启便是。 赵庆付了灵石,将阵盘收入袖子里的储物袋中,提前取出了洗髓丹,径直前往乐安符师的摊位。 没过多久,他便远远的看到了乐安和那个光头小子,今天摊位上还多了一个女修,应该是乐安的妻子。 赵庆疾走两步,来到摊位前。 拱手行礼道:“乐道友,又见面了,这位是……嫂子吧?” 女修笑盈盈地不说话,乐安则是起身还礼:“正是,内子在家无聊,随我出来透透气。” “赵道友之前倒是消息灵通的很呐!今日这是要去作甚?” 赵庆心说我特么是当事人,能不灵通吗? 他没有再提寿云山的事情,而是笑着摆摆手道:“没什么事,刚刚买了个阵盘家用,路过这边给孩子带了点东西。” 他没有多说废话,将手中的洗髓丹塞到了光头小孩手中。 小孩抬头发呆似的看着他,像是有些疑惑,但手里紧紧的抓着洗髓丹,那上面有蜂浆的香甜,很容易糊弄小孩。 乐安看了看儿子,与妻子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还不快多谢赵叔叔!” 赵庆笑着表示没什么,又问了孩子的姓名,身体状况,闲聊了两句便直接离开了。 虽说洗髓丹的价值不比金光符珍贵,但多少是一份心意。 他曾经答应过乐安,说等有了新的聚气丹拿过来给对方先挑选,但眼下还不到时候,自己的灵石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根本经不起对方零元购。 离开乐安的摊子之后,他又去看了看丹炉的行情。 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依旧贵得要死,动辄数十枚灵石,最便宜的铜炉都要二十枚,至于那些特殊材质的,更是漫天要价。 他在摊位附近游荡了很久,才有所收获。 一座青黄色铜制丹炉,是座混杂了少量赤金以及六一泥的二手炉子,讲价之后十四枚灵石成功拿下! 虽然遗失了盖子,但也无伤大雅,不会炸炉就行,到时候可以用其他的东西代替一下盖子。 丹炉本身的材料并不贵,值钱的是锻器手艺,再加上大多数的锻器师又爱做兵器,不爱做炉子,才造就了如今的丹炉市场。 赵庆收起丹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坊市。 三十四颗灵石,全部消费光了,半颗都没有剩下。 这让他略有感叹,以前每个月三枚灵石也不够花,现在三十多枚,还是不够花。 赵庆陷入沉思。 “为什么自己的灵石总是不够花?” …… 时值四月,路边的树木都已枝繁叶茂,在地上洒下片片阴凉,但午后的烈阳依旧毒辣。 再加上丹霞城背靠寿云山,天气更是古怪。 每到这个时候,正午炎热非常,夜里又寒风瑟瑟,同一天里却寒暑有别。 赵庆顶着炎炎烈日,回到了巷子里。 “房子的租期大约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但是幻雨阁应该会来提前收租……差不多过几天就得搬走了。” 他微微叹气,进了自己的临时小家。 王姝月早已做好了饭菜,在家里等着他。 娇妻将赵庆迎入卧室,温柔的服侍他脱下外袍,轻轻捏肩关切问道:“夫君回来的路上没有遇到危险吧?” 赵庆摇头:“没有,如果不是太晚的话,应该不会遇到劫修,毕竟这个时候外面还有师兄们轮值。” “我这次出去买了一座防护型的阵盘,等这批聚气丹炼制出来之后,我回灶房再看看,如果没有问题咱们就搬回去。” 娇妻一听要搬回去了,有些喜不自禁,转而又温柔前拥,轻叹道:“夫君辛苦了……可惜姝月没用,不能替夫君分忧。” “哪有,你现在不就已经可以给我打下手了?” “等你达到先天境界便可测试灵根了,说不定就有灵根呢?”赵庆再次安抚妻子。 先天境界可以在宗门的测灵碑上进行测试,加入丹霞宗。 除此之外,赵庆知道也有其他测试灵根的门路,没有境界要求,但是门槛更高,他根本接触不到。 温存片刻,赵庆便让娇妻去把饭菜热一热,准备开饭。 而自己则是取出了新买的丹炉仔细欣赏。 以自己现在的技艺和灵气控制力,一炉炼制三颗聚气丹完全不成问题。 虽然这样失败一次会消耗三分药材,但效率却能够大大提高,也能够接受。 第二十一章 安宁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娇妻才将饭菜热好。 两菜一汤,以及两碗灵米,在桌案上摆的整整齐齐。 赵庆稍加收拾也上桌开饭,不再摆弄自己的新丹炉。 坊市里买的灵米比灶房的吃起来更软糯一些,这也和王姝月的绝佳手艺脱不开干系。 菜蔬烧的更是色香俱全,翠绿的叶子上纹路依稀可见,点点油花映射着透窗而来的晚阳,菜油独有的香味弥漫在不大的卧室中,引得人食指大动。 尤其是那盘兔肉,鲜嫩多汁不说,还配合着特殊的药材香气,以砂锅炖制,复杂的药香充斥鼻间。 赵庆浅尝两口,汁水在口腔爆开,回味无穷。再辅以娇妻刚刚盛好的蛋花汤,丝丝缕缕的蛋花混杂着豆丝入喉,丝毫不觉得油腻。 “蛋汤做的不错。灵米可以试试用竹筒蒸制,兔肉中可以再加桂皮,应该会效果更好。”老厨师赵庆略加点评,给出明确指示。 少女托腮看着他,笑笑不说话。 看着娇妻狡黠的眼神,赵庆不再言语,端起碗继续吃饭。 王姝月做的饭菜和她的人一般无二,十分精致,远不是灶房的大锅菜能比的。 但是赵庆还是要讲上两句,以示家庭帝位。 美人在侧,赵庆略有感慨。 有家,有饭吃,这不就是常人一生的追求吗? 古人云,食色性也,不外如是。 如果寿云山能够平静下来,回灶房当一辈子杂役也挺好,红颜相伴,苦酒远山,足慰余生。 世人奔波,流离数十载,所求亦不过一隅安宁。 吃饱喝足之后,赵庆躺在床上,享受柔若无骨的小手带来的按捏推拿,体悟这初夏傍晚的片刻安宁。 …… 夜,回马巷万籁俱寂,大多数房屋中都亮着烛火,其中有一间火光极盛,窗棂的影子被火光打在地上,随着炉火的摇曳不止。 屋内,赵庆聚精会神的感受着丹炉中的变化。 这是他初次尝试一次炼制多枚丹药,对灵气的控制又有了更高的要求。 青黄色的丹炉古朴,炉体上勾勒着稍显模糊的花纹,此刻已被炉火侵吞。 “姝月,取芒硝滑石和白芍入炉!” 赵庆控制着灵气在丹炉中游荡,无暇分心。 少女俏脸被火光映照的通红,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湿手帕,上前将倒扣在丹炉上的铁锅取下,小心翼翼的加入药材…… 没办法,丹炉没盖子,多番尝试之后,只找到家里的一口铁锅能够严丝合缝的封合炉口。 赵庆坐在丹炉前极力控制炉火,而妻子则是忙前忙后守在一旁,还不时的替丈夫擦拭汗珠。 半个时辰后,赵庆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瞧了一炉多丹的难度。 想要更精妙的控制丹炉内的情况,对灵力的掌控要求太高了。 即便是他现在突破到了中品丹师,也依旧感觉十分吃力,只能强行依靠技巧一枚一枚成丹,无法做到三枚同时进行。 这已经涉及到了神识的初步运用,只有炼气后期才能够勉强做到。 随着他体内的灵气不断消耗,又是几炷香的时间流逝,铁锅的边缘突然翘起,一枚圆润的聚气丹被他控制着落在了一旁。 他无暇查看,继续控制着炉内的情况。 没过多久,第二枚聚气丹便再次顶开了铁锅。 直到他体内灵气耗去大半,一炉三丹,全部成功! 耗时将近一个时辰,比之前的效率提高了不少,但是也更耗费灵气和精力。 一炉多丹正确的炼制方法,是将药材同时化液,同时成丹。 而赵庆仅仅能够做到同时化液,能不能成丹还看临时的状态,方才他便是没有做好,只能先后一一炼制成丹。 【获得聚气丹熟练:3】 【聚气丹熟练:登堂入室·融会贯通(23/100)】 随着面板的浮现,赵庆长长出了口气。 果然,熟练度的累积和数量有关系! 他随手将三枚丹药交给妻子,叮嘱她好好收进木盒,而后便开始打坐恢复灵气,准备炼制下一炉。 即便已经十分疲累,但是一想到聚气丹的成本以及炼制收益,却也兴致高涨。 一炉丹便能赚足足四枚灵石! 要是以后积攒的灵石足够多,他甚至打算买个聚灵阵盘在院子里布下。 这样修行吸收灵气也能效率更高些,打坐恢复也会快很多,而且青松阵的运转也就不需要灵石支撑了。 即便聚灵阵很贵,要上百灵石,但很显然是非常划算的。 否则单单是维持防御阵盘的远转,便是一笔不菲的消耗。 · 三天后,赵庆赶着清晨的露水,由南坊直奔宗门的火灶坊。 再有两天,便是北坊收租的日子了,说不定幻雨阁那边也会找上门来。 所以他决定提前到灶房再看看情况,如果没有问题,这两天便准备搬回小院居住。 然而,在他通往灶房的林间小路上,却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喊声。 “赵师兄!” “是赵师兄回来了!” 赵庆低头走着,有些疑惑。 是在叫我吗?好像不是吧? 什么时候我回来也有这么高的待遇了?但是声音好像有些耳熟……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小邻居们。 丁字五十九号的新人杂役,此刻正在远处溪流旁打水。 “看来寿云山深处已经彻底平静了……” 很明显的,大家都恢复了做工,这说明风波已过,灶房已经彻底回到了常态。 赵庆转身朝众人走去,决定打个招呼。 “赵师兄好久不见!” “赵师兄!” “赵师兄在城里可曾遇到苗剑?” 赵庆笑着一一打招呼后,答道:“见过苗剑了,怎么?他一直都在城里吗?” 一听这话,众人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沈俗,本就不擅交际的女修脸红的像猴屁股一样。 “回,回师兄,剑哥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城里,偶尔也会回来看看我们。” 赵庆打量着一众小年轻的眼神,顿时明白了什么情况。 整不好苗剑和这个沈俗好上了。 他打趣道:“难道不是回来看看你吗?” “这……也看我,也看他们。” 与沈俗同居的女修笑的前仰后合,一个没注意,水桶都差点被冲走。 赵庆微微摆手,说起正事:“山里最近是什么情况?你们打水的时候,师兄有没有放砍柴的任务?” 一男修回答道:“寿云山外围的妖兽已经全部清理了。前天有多位内门的师兄,共同前往深处布下了大阵,能够阻止筑基期的妖兽冲到外围。” “而且还带着我们把那些散修都赶下山了……” “据说是宗门里的长老发话了,要将寿云山当做一处考核弟子的试炼地,以后都不允许散修来了。” 第二十二章 瑕疵 要将寿云山当做宗门的试炼地? 禁止散修入山? 赵庆顿时心安了不少,既然宗门已经规划了寿云山的用途,那么肯定会有进一步的安排。 单单是禁止散修上山这一条,便需要数位内门师兄轮值吧? 否则的话,仅靠炼气后期的外门弟子,根本不够看。 “原来如此。” 赵庆微微点头,追问道:“今日可有师兄上山打柴?” 几人对视一眼,互相询问,其中有两人点头,表示看到了有人领取打柴的任务。 果然,和自己猜想的一般无二。 赵庆在心里仔细琢磨着,又和几人闲聊两句之后,直接告辞,没有继续前往灶房,而是原路返回丹霞城。 既然已经了解到了寿云山的状况,那便没有必要再去灶房打听了。 毕竟大家都在做任务,自己过去逛一圈打个饭也不太合适。 “寿云山……宗门试炼地……好啊!真好!” 赵庆心情愉悦,感觉自己家的安全系数瞬间提高了好几倍。 小院在灶房通往寿云山的路上,由于是末号院子,一侧空旷无物,另一侧是刚刚那些师弟师妹的院子。 到时候邻居也熟,又好说话,帮个忙什么的都很容易。 去打饭的地方有外门师兄轮值,去砍柴的地方有内门弟子看守,甚至以后还会有其他的师兄过去试炼。 南北都是大佬,自己在中间当夹心饼干,很舒服。 再加上青松阵的防御效果,毫不夸张的说,宗门亡了自己家都不一定会出事。 “这下即便是再有妖兽潮,应该也波及不到我。” 赵庆隐隐感觉到,宗门不让散修上山肯定是有某种目的,否则没有必要大动干戈……至于什么目的尚且不清楚。 他也不在意,只要自己丁字末号院安全便足够了。 此刻,他打算把城里的事情简单处理一下,收个尾,明天就搬回灶房。 其实也没有什么需要处理的。 就是卖卖药,手里留点灵石,防备着青松阵启动的时候不够用。 另外再去挑选一部斧法,当初他刚刚触发熟练度面板的时候,便一直有这个想法。 想要靠着砍树的时候,累积一部斧法的境界。 虽然不一定厉害,但是闲着也是闲着,每天的树还是要砍的,也不算白费功夫。 等以后熟练度高了,多少总会有些效果的,用来防身也不错。 还有便是要搞几把铁锹,这是他前夜里和妻子商量过的事情。 院里的土总要翻的,用得上。 这还关系着另外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一件他刚来到丹霞宗的时候,就心心念念的事情。 只不过那时候一个院子里住着不少师兄,一直没有机会去做。 现在自己已然成家,也有了自己的院子,那件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在东厢房挖一个地下室! 两世为人,历史的经验已经正确指出了,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一般都是地底下。 如果能够成功在院子底下再搞一层的话,即便是成群的妖兽冲下山,赵庆也丝毫不慌。 他先是到血衣楼卖了十五枚聚气丹,而后带着二十颗灵石和半斤噬灵草离开了西坊。 “丹炉阵法都有了……以后得攒点灵石了。” 赵庆默默盘算着经济情况,由于最近要买的东西有点多,所以一次只能买半斤噬灵草,一旦多买的话,立刻就会捉襟见肘。 等过去这段时间,他打算一次多买些炼丹材料。毕竟回到了灶房之后,总去西坊也不太方便,来来回回很是麻烦不说,还有可能遇上劫修。 未时,赵庆在一家客栈吃了碗面牛杂碎面,然后继续逛坊市。 出售功法的铺子并不少,但大多数卖的都是炼气期适用的法诀要术,稍微高端一点的根本就见不到。 而且涉及到兵器法诀的功法,同质化十分严重。 别的不说,单单是一本名叫《奔雷剑》的剑诀,他一下午便见到了七八家铺子都在卖,而且价格完全不同。便宜一些的只要五颗灵石,卖的贵的却高达四十九颗灵石。 除此之外,刀法枪法也都是差不多的情况。 但是斧法却很少见,修士里用斧头当武器的并不多,倒是凡俗很多武馆镖局的武者中,有不少热衷练斧之人。 这就导致了冷门的兵诀又少又贵,赵庆多番寻找也没有发现合适的。 一部《七绝斧》,仅仅几张纸而已,便要价三十颗灵石,冤大头才会买。 无奈之下,他最后打算到东坊碰碰运气,看看地摊上能不能捡到性价比高点的。 不知不觉中,日暮西沉,天也下起了小雨。 赵庆扣着手里的二十枚灵石在一处又一处摊位前徘徊。 “斧诀?道友为何不练剑?楚国大大小小多少宗门,还不是人家长生剑派执天下牛耳?” “道友,听我一句劝,练刀吧!陆刀神留在青云壁上的题字至今没有人能够领悟,说不定道友有机会呢?” 赵庆:…… 我能说我是拿来砍树的吗? 正当他考虑用剑砍树是不是太蠢的时候,远处的摊子上传来喊声:“道友看看我这啊!我这儿什么都有!” 赵庆回头看去,是一处之前被他忽略的摊子,因为一眼看过去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功法,不乏凡俗锻体的野法子,所以他就没去问过。 此刻,他心底又生出一丝希望,走到近前询问道:“有斧诀吗?” 摊主是个满脸白胡渣的老头,挺胸抬头一副‘我没有谁有的样子’道:“有啊!怎么没有?” “但是有点小瑕疵……” 刚刚升起期待的赵庆一听这话,突然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什么瑕疵?” 老头笑嘻嘻的从一大堆烂书中翻出了半册兵诀:“只有半本。” 赵庆满脸无语,你特么管这叫小瑕疵? 当你自己是游戏npc吗?剩下的半本我自己收集呗?你当写小说呢? 他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哎呀!等等!我还没有说完!” ? 赵庆回头,难道很便宜?如果只要几颗灵石的话,半本也不是不能接受。 反正我只是为了肝个熟练度。 老头等他再次来到近前才小声说道:“道友不瞒你说,你捡到宝了!这本《劈山诀》是需要灵根基础的,可不是普通的兵诀。” “灵根?”赵庆心神一动,问道:“要什么灵根才能修炼?” “嘿嘿,土灵根。” 赵庆刚要碰到兵诀的手又缩了回去。“没有,告辞!” “别!便宜,很便宜!这玩意我收来好几年了,根本就卖不出,给钱就卖!” 给钱就卖? 赵庆神色漠然,幽幽道:“不会是后半本吧?” 第二十三章 劈山 “后半本?道友说笑了,必然是前半册。” 老头猥琐的赔笑,脸上的纹路挤在一起,像一朵皱巴巴的菊花。 见赵庆没有说话,他伸出两根手指:“二十颗!道友带走!” 赵庆默默的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看街道另一侧,再看看天…… “十八颗!” 赵庆:…… “我用不上,没有土灵根。道友要是诚心卖,五颗灵石我带上,不卖就算了。”他说完不再看一眼老头,直接蹲下翻看摊子上的其他杂书。 赵庆说完瞬间就有点后悔了,自己好像砍太多了? “这样吧,这册《参同契》我也带上,一起八颗灵石。” …… 最终,在赵庆不懈努力下,成功以十颗灵石的价格淘到了半册名为《劈山诀》的斧诀,还顺带嫖了一册比较常见的双修功法。 拿到手后,他随便翻了翻,确定自己修炼起来问题不大,便直接收进了储物袋里。 虽然仅仅买到了半册,但是赵庆依旧感觉这波不亏。 毕竟这是一部需要配合灵根修炼的兵诀,在修仙界,门槛更高往往意味着上限也更高。 土灵根,他是有的。 下品土灵根……准确的说,五系灵根全部都是下品。 因为灵根太杂,丹霞宗根本没有适合他修炼的功法,有也不会拿给一个杂役弟子。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在追求大道的路上,其实一直是在裸奔。 由于在地摊附近花费了太多时间,等他到北坊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好在雨势并没有变大,在初夏的夜里,反倒会觉得很清爽。 回马巷的联排房大多都亮着点点灯火。 赵庆攥着自己家的灵刻木牌,听着隐约传来的阵阵蛙鸣,一路上因为担心遇到劫修而紧张的情绪终于放松下来。 在这个世界打拼多年,终于也有了一盏为自己亮起的灯火,有了一扇为自己留的门。 一切都很好。 赵庆再次抬头看了看自己的临时小家,明天就要搬走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回来了…… 他没有多做犹豫,看了两眼后便直接推门而入。 王淑月早已守在了外厅,见到丈夫回来,瞬间喜逐颜开,起身相迎。 “夫君回来的路上没有遇到危险吧?” 赵庆微微摇头,将十颗灵石丢在了桌子上,示意妻子收起来。 他偶然发现,当娇妻意识自己对其极为信任的时候,心情会非常好,夜里也会更卖力,偶尔还会哭的梨花带雨。 其实……如果是因为这种事情,导致娇妻偷偷抹泪,他不光不会烦躁,反而有种很别致的满足感。 原本在这个世界独自飘零,现在突然有了归属和家,也挺好。 “把饭烧一下吧,有些饿了。” 赵庆在卧室稍作歇息之后,便取出了自己新买的兵诀,尝试修炼。 前半册多是一些动作要领,灵气运行路线,以及发力技巧和沟通灵根的原理,足够他用了。 由于手边没有斧头,他只得取了一柄锅铲临时代替,尝试按照兵诀上的动作和描述入门。 劈,剁,搂,抹,云,片。 基本动作大体上可以一气呵成,再怎么说也是用了十多年斧子的人。 初步了解后,他开始研习灵气的经脉路线,以及各种技巧。 让他感到诧异的是,这部斧诀中,除了基本的套招之外,还有各种从来没见过的技巧。 尤其是什么‘单臂飞陀’,要求使用灵气控制斧头在手心旋转,以成抵御姿态。 又或是‘横江飞渡’,更是夸张,描述的如同杂技一般,整套招式中要求斧头多次脱手攻杀。 兵诀相对于法术和炼丹来说,消耗的灵气并不算多。 毕竟主要还是依靠武器攻杀,灵气只起一部分的辅助作用。 半个时辰后,赵庆气喘吁吁地将手中的锅铲丢在了一边。 期间灵气路线行岔不止一次。 虽然整套下来也仅仅一炷香的时间便可练完,但他始终没有激活面板,想来是个别动作不得要领的缘故。 好在最后一次的时候成功了。 【获得劈山诀熟练度:1】 【艮字·劈山诀:初窥门径·登堂入室(1/10)】 【离字·赤练诀:登堂入室·融会贯通(2/100)】 略微扫视眼前面板,赵庆察觉到新的兵诀开头多了一个‘艮’,猜测可能和功法本身的某种特质有关联。 但是眼下也没有办法过多研究,只能等以后修习的术法多了,应该能够窥出端倪。 “夫君好生英武,但也别累坏了身子。” 王姝月早就做好了饭,一直在旁边守着,此刻见丈夫终于停下了动作,出声如此说道。 赵庆露出笑意,微微点头,准备上桌吃饭。 少女亦步亦趋跟在丈夫身旁,夸赞道:“夫君练得这是什么剑法?竟如此飘逸凌厉,如若是持剑而舞,必然更加不凡。” ? 赵庆:…… “先吃饭吧,我今天在坊市挑了一部适合你的功法,想必对你有极大的益处。” 适合我的功法? 王姝月还想出声询问,但是突然察觉到丈夫好像兴致不高,可能是太过疲累,故而没有再出声。 选择了转身,乖巧地给丈夫盛饭。 饭后,夫妻两人对坐桌案,敲定了明天搬家的诸多事宜。 子夜过半,赵庆结束了打坐,将自身精气灵力都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而后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今天买到的另一册双修功法。 相比破破烂烂的《劈山诀》来说,这本功法就显得精美多了。 灵气运转的路线,所需按捏的穴位,力道掌控的技巧,还有各种动作的讲解,一应俱全。 除此之外,每一个要领都有图示讲解,很是精妙。 足足六十九种要诀,不知多久才能修至化境。 赵庆细细研读。 《参同契》总纲有云:阳秉阴受,雌雄相须。龙马就驾,明君御时。 …… 领悟了一部分要诀之后,他便迫不及待地指引着娇妻,与自己一同修行新得到的功法。 由于王姝月还未到先天境界,根本无法参透妙法。 只能靠他手把手的教,每一个动作要领之所在,每一个姿态诀窍之奥秘,都需要反复锤炼。 一时间,烛光暗笼处。 日华浮野雪,春色染湘波。 【获得丹师经验:10】 【获得丹师经验:10】 【获得丹师经验:10】 …… 第二十四章 回家 癸卯年,巳月卯日。 小满。 丁字末号院迎回了自己的主人。 赵庆将一切安顿妥善之后,先是前往灶房,准备拜访王腾师兄。 毕竟自己离开时,是对方默许的,现在回来了也应该去告知一声。 免得以后任务或是居所方面的事宜被穿小鞋。 灶房。 冷峻青年与往常一样,斜躺在木椅上闭目养神。 唯有一点不同,便是将木椅搬到了老槐树下,毕竟已经入夏了。 赵庆从人流中穿行而过,远远的便看到了老槐树下的身影。 走近之后,他也没有提起什么特殊的事,而是一切照旧,问询了一句今日的任务情况。 “师兄,我来领取今天的任务。” 王腾缓缓睁眼,露出极为阴翳的眼神,漠然道:“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怎么才来?” 赵庆弯腰赔笑,不说话。 待到王腾看清楚来人之后,神色才稍微舒缓了一些。 但语气还是有些不耐烦,上下瞪了赵庆一眼道:“八十斤,你这几天都是八十斤,把之前没打的补上。” “好,弟子把没打的补上。” 赵庆行礼应允,准备告辞离开。 他知道,对方这么说也不过是体现一下其执勤弟子的地位,反正让他知道自己回来了就行。 在火灶坊多年的赵庆,早已摸透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等等!” 赵庆脚步一顿:“师兄还有什么吩咐?” 王腾的两根手指在木椅上来回敲打,斜眼和赵庆对视:“突破了?” “弟子这趟进城,心境有些变化,侥幸突破到了炼气中期。”赵庆答道。 冷峻青年缓缓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询问:“你家那个什么月,她身体没事吧?” 赵庆赔笑摇头,再次行礼道谢。 “行了,走吧!以后辰时来领任务!再有下次定罚不饶!” …… 赵庆在灶房提了饭菜,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疑惑不解。 “王腾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我还用不用把之前没打的柴补上?” 算了,不补了,应该没啥问题。 回到家之后,他招呼王姝月一起吃饭的时候才发现,原来灶房的饭……也没那么香。 “姝月,以后你想做饭了跟我说一声,我从厨房带菜蔬回来。” 少女抬头,嘴角还沾着米粒,大眼睛满是疑惑的看向自己的丈夫。 她愣了好久之后才笑道:“那夫君得闲了带菜回来便是,姝月什么时候都想给夫君做饭。” 饭后。 赵庆插好了院门,将青松阵的阵盘从储物袋中取出。 方方正正的阵盘上,纹路刻痕交错纵横,正中心有一凹槽,可以通过放置灵石来启动阵盘。 “姝月,你随我到门口,待我出去之后,你便将这枚灵石放进阵盘的凹槽里。” 他大概讲解了一下阵盘的使用方法,然后便打开院门,来到外面的街道上。 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做工,门外空无一人。 “我放好了!” 娇妻清脆的声音传来。 赵庆上前直接推门,却发现自己被挡在了门外两尺之处,再也无法向前。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如同是前面是一座高高筑起的墙体,甚至伸手还能够触摸到灵气形成的不可见屏障。 这便是防御阵盘吗? 赵庆再次看看附近,确定没人之后,在手中掐了一道赤练术,熟练度突破之后的赤练威力比原来强了不少。 随着灵气的激发,一道长长的火绳从他掌心升腾而起,瞬间蔓延向院墙。 但是依旧消失在了墙外两尺的地方。 赵庆闷哼一声,缓步后退,灵力的反馈感就像是一头撞在了铁锅上,经脉甚至传来阵阵抽痛。 半柱香后,赵庆围着自己家转了一圈,确定了一下,院子是否已经被阵法完全笼罩。 而后,他才出声喊王姝月收起阵盘,推门而入。 青松阵! 赵庆插好院门,接过娇妻手中的阵盘,感觉安全系数大幅度提升。 “以后有了这个阵盘,一般的危险应该威胁不到我们。” 王姝月早已明白具体情况,此刻也是用力点头,通过月牙般的眼角能看出来其内心也很激动。 随后,赵庆取下了残余的灵石,估算了一下用量。 “一开始并没有消耗这么快,过了一会儿才突然粉碎了一部分。”娇妻在一旁描述道。 赵庆心中了然。 应该是自己的攻击导致了阵盘消耗的灵气变大…… “把阵盘拿到卧室,灵石换上新的一颗,你观察一下,一颗灵石多长时间之后才会彻底粉碎。” 赵庆安排妻子记录阵盘的灵石用量,自己则是取了器具上山。 妖兽已经彻底清理,灶房的生活又回到了常态,看似没有任何变化。 但对于赵庆来说,已经完全不同。 今天他不砍柴,而是练斧! …… 只是练完之后,需要把受伤的树木带回灶房,好生安抚而已。 夏天的寿云山并不热,枝繁叶茂的树木遮掩了大部分的阳光,甚至感觉上比山下还要清爽一些。 赵庆径直前往自己经常去的那片林区。 一路上到处都是血迹,甚至他还差点踩到了一些特制的陷阱。 这都是猎妖之后留下的痕迹。 看着满是狼藉的寿云山,赵庆心底依旧有些发憷,外围妖兽真的清理干净了吗? 他看看远处零散做工的杂役,又抬头观望半山腰处临时搭起的几座木屋,那里是内门师兄执勤的地方。 直到他来到自己经常做工的区域,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后,这才感觉心安了不少。 他在厨房领饭的时候打听过了,事情和他猜想的差不多。 宗门安排了三位内门师兄常驻寿云山,一是为了隔断散修上山,二是防止寿云山深处的妖兽奔逃。 据说还和以后宗门试炼的安排有一定的关系。 突破炼气四层之后,他原本静止不动的修行也开始有了进展。 灵气自丹田入龙脊,只需要按部就班的突破三关,便可一路修行到炼气六层,再无任何阻碍。 而法诀也已经开始累计进度,虽然并没有一件拿得出手的兵器,但手里的斧子先砍树练着也是完全足够了。 此刻,赵庆取出了斧子,看准了三丈之外的一颗大树,运转灵气寻找那种熟悉的感觉…… 而后抡圆了臂膀。 “嗖!” 斧头急速旋转飞出,锋利的斧刃携带着巨大的力量,像是能够斩断一切,死死的嵌入树干过半。 仅仅停留片刻之后,又跟随着灵气的牵引倒卷而回。 不过赵庆及时侧身避开了,没敢用手去接。 《劈山诀》中的‘横江飞渡’便是如此,讲究脱手攻杀,有我无敌。 第二十五章 能干 仅仅半天,原本熟悉的林区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到处都是散落的枝杈不说,很多老树身上也是伤痕累累。 稍微细一些的更是拦腰而断。 赵庆将体内的最后一丝灵气耗尽,共施展了三十套劈山诀。 成功了十八次。 斧诀的境界已然突破。 【艮字·劈山诀:登堂入室·融会贯通(9/100)】 实际上,赵庆刚刚练前面几次的时候还不算什么,但是突破之后的斧诀比原先丝滑了不少。 甚至感觉和原先的功法完全不是同一个档次的东西。 虽然攻杀强度有所下降,但是消耗的灵气更少,掌控起来也更容易,不至于斧头倒飞而回的时候,连自己都得闪躲。 赵庆喘着粗气,早已大汗淋漓。 看看眼前的满地狼藉,他喃喃自语:“不经造啊,过几天得换地方,不然迟早得把这片林子造废。” 兵诀需要的灵气更少,熟练度累积起来也更快。 但是体力消耗却是极大的,全都是各种连贯动作不说,有些招式甚至还需要把大树当成靶子,往死里折磨。 “如果每天都能成功二十套斧诀的话,用不了几天就能突破到下一境界了。也不知道下一个境界会有什么变化……” 相对于聚气丹的熟练度来说,《劈山诀》绝对可以算是后来居上,仅仅一天便已经将要完成赶超。 赵庆将方便携带的木材简单收拾,带上便直接下山回家。 虽然山里没有妖兽了,可天色一暗总会让人觉得不是特别安全。 另外,即便赵庆很想快速累积斧诀的熟练度,但是他自己也清楚这不太现实。 修炼斧诀是需要灵气的,如果练斧将灵气消耗殆尽,晚上便无法开炉炼丹,这样会直接斩断经济来源。 所以也只能在保证聚气丹进度的基础上,将剩余的灵气用来练斧。 毕竟青松阵需要灵石维持运转,这是安全的一大保障,手头必须有足够存量的灵石才行。 回家休息了片刻,赵庆便前往灶房交送任务。 再次见到王腾之后,他只说来交任务,也没提是多少斤的柴,王腾也仅仅是瞪了他一眼。 另外,他从灶房一众女修的口中,还了解到了最新时事。 就在昨天,宗门丹堂的试炼考核已经圆满落幕,有一位炼气后期的师兄,凭借着强大的神识境界,越级炼制出了筑基丹,技惊四座。 这是很多内门甚至是亲传都无法做到的事情,筑基丹虽然是炼气后期的丹药,但是却能够辅助突破筑基,珍贵无比。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那位名叫秦勇的师兄被破格提升为内门弟子,并且现在已经加入了丹堂,以后都不用出任何危险的任务了。 除此之外,还有关于丹霞城中的消息。 近日来丹霞城频频有劫修行杀人越货之事,宗门里都在传言称,大多数劫修其实是四象门的人。 对此,宗门的长老并没有明确表态。 赵庆提着今天晚上的菜食,逆着人流,径直回家。 丹堂哪位师兄破格提拔,亦或是宗门之间又发生了冲突,这种事情对灶房的杂役来说影响很小。 可以说是微乎其微的,毕竟杂役们除了每个月领取聚气丹之外,与丹堂可以说毫无关系。 但大家讨论的依旧热烈,仿佛这样便能够拔高自己的身份地位。 赵庆稍微留意了一下劫修的消息,又想起那晚在北坊遇见的尸体。 “估计那天杀人的劫修就是四象门的人……如果是散修行凶,估计会把功法带走售卖,而不是任其飞的满天都是。” 想到这里,赵庆心神微微一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那时候夜色初罩,地点在坊市附近,按常理说酉时末合该有内门的师兄巡执才是…… 为什么其还敢行凶? 赵庆仔细思索,下一刻脸色突然难看起来。 那会不会不是劫财!? 对,不是劫财!而是挑衅!是四象门对丹霞宗的挑衅! 甚至漫天纷飞的功法都可能是其故意为之! 回忆起自己当时挂在腰间的宗门木牌,赵庆不由得渗出一身冷汗。 他现在甚至都有些怀疑,那天看到的尸体会不会是宗门的师兄…… 那苗剑在西坊巡执……? 赵庆不断脑补,越想越后怕。 实在是太特么危险了,下次出门一定不能携带任何与丹霞宗有关的东西。 回到小院后,他并没有向妻子提起自己的猜测。 这样做只会引发毫无意义的恐慌。 当务之急是增强自身的实力,否则以后下山采购都是一个大问题。 王姝月从卧室的床底下取出阵盘说道:“一颗灵石可以维持两个时辰左右,但如果是白日里那种情况,仅仅半个时辰灵石便会耗尽。” 赵庆微微点头。 两个时辰……受到炼气中期的攻击能够维持半个时辰。 足够了。 他对娇妻嘱咐:“让你保存的灵石好好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如果遇到特殊情况而我又不在家,便直接开启阵法。” 少女郑重应声,表示自己明白轻重。 饭后,赵庆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铁锹,带着王姝月来到了院子里。 “夫君这是要?” 赵庆微微摇头,推门走入东厢房,仔细查看地砖契合情况。 那晚沈俗等人曾在这间屋子里等候消息,现在依旧能见到不知是谁遗留的发带。 “我想在东厢房里面,向下深挖,自建一处容身之所,以防再有妖兽侵袭之类的危险情况出现。” 王姝月黛眉微蹙,似乎是有些疑惑。 “虽然山上有内门师兄轮值,但世事多变,多一条退路总是好的。” “东厢外侧一片空旷,不易被察觉,以后我们将东厢用作卧房,如果有危险波及到这里,我们便直入地下,甚至通往宗门之外。” “所谓容身之所,便是由此砖而下,再开出一层密室。” 赵庆简单阐述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毕竟这事还得妻子帮忙,姝月好歹也是后天武者,完全可以胜任。 王姝月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大致理解了丈夫的意思。 她斟酌开口,尝试总结:“挖个地窖?” 口干舌燥的赵庆突然怔住,默默起身,不再查看地砖的情况。 总结的很好,你很聪明,能不能干就不知道了,晚上试试。 “姝月。” “嗯?”娇妻清脆的鼻音在空旷的厢房回荡。 “你听说过绳艺吗?先跟我来一下。” 第二十六章 你跟我玩套路 惊风飘白日,光景驰西流。 原本空荡的东厢房仅仅几天便多出了一个大坑。 王姝月家里打过地窖,有经验的人做什么都不至于手忙脚乱。 在最初的图纸确定之后,两人一起敲定了气孔位置,以及完全支持扩建的支撑体系。 聚气丹的炼制进度也被减缓,赵庆对于搞基建这种事,有一种十分隐晦的狂热。 每天除了练斧砍柴之外,都会带回来几根笔直结实的横木,留着用来支持东厢以及地窖的稳定结构。 就连储物袋都被他腾了出来,专门放置木材。 相对应的,劈山诀的熟练度也日益增加,即将再次突破。 “累积兵诀的熟练度,明显比炼丹快多了,可惜兵诀只能防身,不能赚钱。” 赵庆走在前往灶房的路上,不禁感叹。 但事实上,是他的境界太低限制了炼丹的进度,对于一个境界相符的丹师来说,一炉多丹毫不费力。 这几天他早出晚归,沉迷挑选木材。而且中途也不再休息,因为要赶着交任务打饭,好早点回家挖坑。 轮值的外门师兄看着赵庆拖在身后成捆的枝枝叉叉,面露疑惑。 “你从哪找到这么多碎木?不嫌麻烦吗?” 赵庆咧嘴一笑:“师兄,弟子在厨房待过,碎木用起来方便些,这几天时间多,有意挑选了一下。” 轮值的外门弟子欣慰点头,心里却颇为不屑。 杂役弟子的实力从先天到炼气六层不等。 先天境界一般都是新来的弟子,做工勤勤恳恳,听话好用又不提意见。 而炼气初期大多都是老油条,虽然任务能够按时完成,但质量却参差不齐。 对于这种情况,执勤的外门弟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而对炼气中期的杂役来说,条件便会宽松很多,甚至有不少杂役已经离开灶房,外出寻找突破机缘了。 如果能够达到后期,便会晋升外门。 对于这种有很大可能和自己拥有相同待遇的人,执勤弟子便更加不会轻易得罪了。 但很明显的,赵庆是个例外。 都炼气中期了还心心念念的干活,按时按量的交柴,这种行为在整个灶房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赵庆交完任务之后,直接忽视了轮值师兄疑惑的眼神,直奔厨房而去。 横木收进储物袋,碎木交给宗门,合情合理,有什么好疑惑的? 两炷香后,赵庆带着饭菜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王姝月卷着袖子,将丈夫迎进院门,又反手将门插好。 少女贼兮兮地在他身边耳语:“夫君,说不得还要去一趟丹霞城。” 赵庆伸手抹去娇妻额头的细密汗珠:“怎么了?” “咱们家的要挖的地窖太大了,而且很深,又在房屋之下,仅靠横木是无法支撑的。” “还得使一些石沙糯米,混杂稻草竹条以及麻布加固才行。” 赵庆微微点头,地窖从图纸到动工,大多是妻子出力的……如果放到前世,工地怎么的一天也得给二百,还得管饭。 他轻轻拥抱娇妻:“先吃饭吧,你把需要的东西列个清单,等这一批药材用完之后,我进城顺便买了。” 两人简单吃过饭,便再次钻到了东厢房。 …… 初夏的夜,不时有高昂的虫鸣响彻夜空,惹人心烦。 寿云山脚下,距离山脚最近的院子中,烛火闪烁不定。 一男一女,手持铁锹对着眼前已有三尺的坑洞无情下手。 整个房间里,只有吱吱沙沙的铲土声回荡。 少女停下动作,眼睛笑成了月牙,小声说道:“怎么感觉像是做贼一样?赵庆?赵庆?” “别说话!小心被人听见了。” …… 第二天大清早,丁字末号院的院门再次被人敲响。 有了之前几次的经验,赵庆也没有太过疑惑了,估摸着又是隔壁的师弟师妹们来了。 他推门而出,来到院子里,对方很快出声。 “师兄,是我,苗剑。” 果然没有猜错……赵庆心里有数之后,先是给东厢房上了锁,才去开门。 年轻的师弟进门之后先是行礼道:“听沈俗说赵师兄回来了,故而前来拜访。” 他身后背了一柄剑,身姿也比初见之时更为挺拔。 赵庆察觉到他已经炼气二层了,不由感叹果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师弟不必客气,先坐下喝口茶水。” 他转身到了屋檐下,对房间喊道:“姝月,苗师弟来了,把茶泡上。” 很快的,房间内便传来了娇妻的应允声。 苗剑坐下之后,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枚瓷瓶,安安稳稳的放在桌子上,恭敬道:“这次回灶房带回来的,一点心意。” 赵庆面不改色地扫了一眼,浓郁至极的丹香弥漫,让他下意识绷紧了神经。 好歹他也是初阶中品的丹师,根据炼丹的经验来看,这瓶子里装的绝对不是凡品,至少不是他现在能够炼制的。 这让他更加警觉。 心说你老是给我一个杂役送礼,算是怎么回事? 赵庆直接问道:“师弟是有事?” 苗剑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说道:“师兄应该也知道了,我与小俗相见倾心,我们决定五天之后举办婚礼。” 要结婚了啊…… 赵庆心里大概有了谱:“那倒是要先恭喜师弟抱得美人归了,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便是。” 苗剑回礼,而后看向放在桌子上的小瓷瓶,顿了顿说道:“这次回来我带了两枚驻颜丹,一枚给小俗,一枚带给嫂子。” ??? 驻颜丹! 赵庆收敛笑容,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的年轻师弟。 驻颜丹多少灵石他不知道,但其价值是什么档次还是大概了解的,比聚灵阵都贵一些。 完全不是炼气初期的修士能消费起的,他甚至疑惑苗剑从哪来这么多钱。 “如此珍贵师弟还是带回去吧,你我比邻而居,理应帮忙,无需这般大礼。” 苗剑苦笑。 “师兄,我们刚来灶房不久,两眼一抹黑。而且我又经常在城里……听说师兄是春天办的婚礼?” “我想请师兄帮忙打点,从厨房请几位师兄师姐帮衬一下。” 要厨子啊……要厨子也花不了这么多钱啊? “厨房的师姐们比较爱闹,很乐意帮忙的,无需打点。” 赵庆再次推脱,他总感觉苗剑肯定还有别的事情。 苗剑再次行礼,深深吸了一口气,连带着让赵庆都有些紧张了,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苗剑来到灶房已有月余,承蒙师兄多番提点照顾,师兄待我如手如足。” “而我家中又无亲戚,故而想请师兄以兄长之名,出席为我证婚!” ? 不对,还有,肯定还有! 赵庆默默喝了口茶,这三板斧他太熟悉不过,先送礼,认亲戚,最后说正事。 第二十七章 也就是你开口了…… 他用手指无序的敲打着桌面,微微皱眉看向苗剑。 “你夫妇二人刚到灶房之时,便来拜访过我,理当为你们证婚。既然你愿意唤我一声兄长,有什么事直说便是,师兄在灶房也有些年头了,可以帮你拿拿主意。” 赵庆表示自己可以证婚,也可以找几个厨子朋友帮忙,但苗剑带来如此价值的丹药,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 得先弄明白情况再考虑收不收。 说实话,赵庆此刻心都是纠在一起的,自己一个杂役哪里收过这么大的礼? 果然,苗剑听他说完之后,打开了话匣子。 “其实也没什么事。” “师兄曾多次告诫我,莫要在西坊过多逗留,也提醒过我,尽量不要掺和丹霞城巡执的事情。” “我苗剑又不是痴傻愚钝之人,师兄的好意自然明白,只是……” 苗剑苦笑摇头。 “只是身不由己。” 他抬头与赵庆对视,正色道:“我跟随马哲师兄在城中做事,灶房这边却是不曾打过招呼。” “虽然马哲师兄已经通知了灶房,但如此行径,想来外门的师兄也会极为不喜。” 赵庆微微点头,宽慰道:“如果单单是这样,倒是无需在意。既然是内门师兄的安排,灶房这边也不能说什么。” 苗剑缓缓摇头:“师兄所言甚是,只是成婚之后,小俗总要跟在我身边……” “总是烦扰马哲师兄也不太好,所以想请师兄帮我说和说和,看看能不能免去小俗的任务?” ? 赵庆眉头微皱,心说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自己还天天做任务呢。 “半年便可。”苗剑又补充了一句。 赵庆:…… 一枚驻颜丹,半年的打水任务……好像有说法。 他深思熟虑之后,原本微皱的眉头放松下来,面露笑意。 “半年任务应该没什么问题,婚后你与弟妹只管走便是。” 最终,他还是接了下来。毕竟自己有和王腾交易的经验,再加上现在也突破到了炼气中期,想来付些代价是完全没问题的。 即便是不成,大不了自己加个班,多打点水,就当兼职了。 苗剑也面露喜色:“如此便麻烦师兄了。” 赵庆缓缓点头,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驻颜丹,叹息道:“苗剑,你知道丹霞城中出现了很多劫修吧?” “我知道。”年轻师弟郑重点头。 “听师兄们说起,城里有不少四象门的弟子过来滋事?” 苗剑一怔,苦笑道:“是有不少外宗弟子在城内,如若不是这般情况,马哲师兄何须靠我去巡执西坊啊!” 赵庆见他心里有数,也不再多说什么。 “机缘总是与风险并存,师弟明白就行,成家之后还是谨慎行事为好。” …… 送苗剑离开之后,赵庆快步回到卧室,打开瓷瓶仔细查看。 杏黄色的丹丸精巧圆润,灵气四溢,空气中夹杂着稍显压抑的蜜香,甜而不腻。 驻颜丹! 少说也值百十颗灵石了,苗剑还是一次买了两枚,可见其财力深厚。 赵庆仔细回想,好像苗剑刚到灶房的时候就给自己带过一壶灵酒,估计也得花几颗灵石。 那他能搭上内门师兄这条线,就合理多了,估计也是花了钱的。 赵庆微微叹气。 修仙啊,财侣法地,财可太关键了。 自己天天炼丹,两个月来也就赚了不到百颗灵石,而且还不够花……别人办个小事却动辄就是一枚驻颜丹。 他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苗剑有如此财力还要不顾风险,到丹霞城里替人冲锋陷阵。 娇妻轻轻皱眉,在身边说道:“夫君,这驻颜丹很珍贵吧?要不要还回去?” 赵庆摇头道:“帮他打点用的,把事办妥就行,无需归还。” 他偷偷瞥了眼妻子犹疑的眼神:“苗师弟说是带给你的,你服下吧,以我现在的境界还无法炼制这种丹药,据说女子服下可滋补元阴,永葆青春。” 少女睫毛轻颤,接过了精巧的瓷瓶,狠狠地对着丈夫翻了个白眼。 而后转身弯腰,从床下取出了木盒,将瓷瓶小心翼翼的放进去说道:“姝月未足桃李之年,永葆什么青春?” 等将木盒收好之后,她眸子中闪过一丝调笑:“难不成仙长嫌妾身不够滋润了?需要滋补?” “不好说,晚上看看。”赵庆轻笑,表示需要检查一下才知道。 王姝月狠狠剜了丈夫一眼,正色道:“夫君先去办事吧,宜早不宜晚。如果难成我便将之送还给沈俗。” “如果能成,夫君便拿到城里换些修行资源,你每次炼丹都只买那么一点药材……” 赵庆揽住娇妻腰肢,捏捏俏脸:“你当真不吃?” “吃啊,夫君也是丹师,境界总会精进的,姝月等得起。” “再说了,夫君不是天天夜里给姝月做面膜吗?” 赵庆笑着摇头,离开了院子径直往灶房而去。 他看得出来,王姝月是很想吃的,甚至其看瓷瓶的时候,睫毛都在微微颤抖。 这世上有哪个女人能拒绝青春永驻的诱惑? 但也正因如此,他反倒觉得有些胸闷。 还是太穷啊…… 他先是到灶房见了几个熟人,都是厨子,他成婚的时候便是这些人前去帮衬的。 不过这次是去给其他人帮忙,虽然大家都表示没有问题,要去凑热闹,但赵庆还是承诺了每人一颗聚气丹。 而后又私下里在灶房找到了王腾。 “赵庆来了啊,坐吧,有事?” 赵庆行礼,也没太过客气,毕竟自己是来送钱的,爱要不要。 他这几天察觉到,自从王腾发现了自己突破到炼气中期,态度明显比以往温和了很多。 以前碰面的时候对方根本都不说话,好像没看见一般,这几天倒是偶尔会闲聊两句。 也正是因为如此,赵庆考虑之后才决定来试一试,能成便是赚一笔,成不了也无伤大雅。总比那些散修赚钱安全。 “王师兄,弟子这次还真有一事想要请教。” 王腾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赵庆索性没有废话,把苗剑的情况直接说了一遍,那边有内门师兄罩着,又是正常的宗门任务,成婚也是常事,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当然,他没有提驻颜丹的事情,只是说自己前来探探底,好教新来的弟子知道深浅,不能肆意妄为。 反正自己是个中间人,合作共赢,不合作我就把东西还回去,你王腾师兄不可能跟钱过不去吧? 一番交流之后,王腾面露愠色,怒道:“也就是小庆你开口了,否则即便是有马哲师兄在,王某也不能任由那姓苗的在灶房肆意妄为!” “庆啊你也是,不要总管这些闲事,好好修炼突破后期才是正途。” “这样,你这两天先别打柴了,你去找到那个姓苗的,告诫一番!” 赵庆赔笑点头,告辞离开。 成了! 他来之前就已经心里有谱,无非是利益多少的问题,有钱能使鬼推磨。 王腾也是不负所托,义正严词表示坚决不行。 不做工的弟子灶房万万不能容忍,半年时间至少要处罚五十枚灵石! 第二十八章 你先跪下 虽说事情成了,但五十颗灵石同样也给赵庆出了个难题。 自己手里这些噬灵草炼完,全都卖了也凑不出五十颗灵石…… 且不说还得留几枚聚气丹给厨房的人。 要不把身上的符箓也给卖了? 不行,拆家底的事情不能干。 眼下的情况,也只能把那枚驻颜丹拿去卖给血衣楼,怕是姝月会有点失望了。 五天之后苗剑就要成婚,得在这之前把灵石交给王腾。 好在王腾那边给自己也免了几天的任务…… 赵庆走在回家的路上,不停地思索着。 他决定眼下先不进城,这两天先在家里肝一肝《劈山诀》的熟练度,等突破之后再去卖东西。 这样安全也能多一份保障,毕竟那是驻颜丹,价值不菲,说不定就会被人盯上。 回到家后,赵庆关好了院门房门。 对娇妻说道:“姝月,办妥了,那边得花五六十颗灵石,我过两天便下山把丹药卖了。” “东厢需要什么材料,你给我列个清单,到时候一并买齐。” 娇妻面露惊喜,眸光异彩连连。 “那夫君这次要是结余的灵石多,可要多买些丹材了,总是在城里逛终归是不安全的。” 赵庆上前扶住娇妻双肩,正色道:“那我多买些丹材,等下一批丹药炼制出来,一样能给你把驻颜丹买回来。” “夫君还是多照顾自己的修行才是,姝月还等得起。”少女贴在赵庆身前,轻声说。 赵庆低头看向妻子。 四目相对,一时间气氛有些旖旎。 娇妻纤长的睫毛扑闪,水汪汪的眸子满是柔情,其中更似有春波流转荡漾。 “姝月,你先跪下。” 少女羞的耳根通红,缓缓降低了半个身位,绷紧的衣袍勾勒出玲珑曲线。 朝阳透窗而入,打在精巧的耳饰上,十分耀眼,照射出空气中弥漫的微尘。 一时间,光与尘都在跟随着少女的节奏,摇摆不定。 没过多久,卧室的青石地砖上多了一抹水迹。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获得炼丹经验:5+5】 【丹师:初阶上品(280\/800)】 【羁绊:亲密无间】 【羁绊经验加成:5】 …… 一连三天,赵庆除了每天去灶房取餐之外,几乎都在家里炼丹练斧。 这一批聚气丹全部炼完共成丹六炉,也就是十八枚。 而《劈山诀》的进度,更是取得了质的进展。 赵庆将手中的斧头丢在地上,扫视眼前面板。 【聚气丹熟练:登堂入室·融会贯通(53\/100)】 【艮字·劈山诀:登堂入室·融会贯通(100\/100)可突破】 【离字·赤练诀:登堂入室·融会贯通(6\/100)】 他目光锁定,心中默念“突破”,眼前瞬间有了变化。 原本的艮字突然光芒大盛,更显厚重之感。 【艮字·劈山诀:融会贯通·炉火纯青(0\/1000)】 与此同时,海量的身体技巧,发力方式,以及多种斧诀套招映入脑海。 与这段时间来属于他自己的心得和领悟汇聚在一起,相互印证,救偏补弊。 赵庆原本很多晦涩难通的见解,此刻豁然开朗。 “下一个境界……炉火纯青吗?” 他捡起自己的斧子,静静在院中站立了半个时辰。 待到将各种技巧初步领悟之后,缓缓抬起了手臂…… 浓郁至极的灵气在丹田处完成凝练,下沉入关,由龙脊而上灌涌右臂。 赵庆感受着身体中澎湃的灵力,身体前倾,侧身半收肘,跟随心中那一瞬的直觉,猛然将斧子丢了出去。 刺拉拉! 强烈的音爆声瞬间远去,紧接着是“沧浪”一声,碎裂的铁块飞速回卷。 赵庆见状惊出一身冷汗,急忙一个飞身,提前闪躲。飞回的斧块与之擦肩而过,深陷入地下不知几尺之深。 “夫君!?” 娇妻从东厢推门而出,赶忙上前将丈夫扶起。 “夫君怎么了?刚刚那是什么动静?” 脸色苍白的赵庆拖着抽痛的单臂坐在地上,缓缓摇头。 “没事,练功行岔了路线,让我自己缓缓就好。” 等到少女确定他没事,回到厢房之后。 赵庆才按捏着手臂,回头看向身后的泥洞…… “艹!碎了?” 这特么的,多少有点夸张了吧? 赵庆做梦也没想到,原本简简单单的一式‘横江飞度’,被他使出了如此惊人的效果。 甚至是凡斧都无法承受其势,在半空金铁绷碎。 如果说一开始的‘横江飞度’是豌豆射手……那现在便是直接进化成了玉米加农炮。 而当他再次内窥丹田之时,赫然发现刚刚那一式斧诀,竟然足足消耗了八成灵气! “以后得收着点练了……不过这招倒是可以当做一种压箱底的手段。” 第二天一早,赵庆吃过饭之后,换下了杂役弟子的衣袍,独自一人离开了丹霞宗。 他袖口内的储物袋中,装了一颗驻颜丹,以及十颗聚气丹。 ……还有三把斧头。 护灵符贴在衣襟之内,金光符别在腰间,至于一直随身携带的丹霞宗木牌,则是直接留在了家里。 考虑到驻颜丹的珍贵,他这两天犹豫过,到底还要不要再去血衣楼。 如果去的话,是否会引起注意? 毕竟一个每次只买半斤噬灵草的小散修,突然拿出来如此珍贵的丹药,任谁都会有些诧异。 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血衣楼,那边给的价格高不说,他也确实找不到其他比较靠谱的渠道了。 赵庆先是绕了一下,没有从距离丹霞城最近的南门入城,而是转到了西门,由西门直奔血衣楼而去。 …… 依旧是熟悉的小隔间。 那名唤婉儿的女修,身穿了一件斜行针云色长袍,原本的浅绛红补也消失不见,多了些宁静的感觉。 赵庆坐在桌案旁,浅尝一口灵茶后道:“婉儿道友,赵某此番前来,除了有聚气丹要售之外,还带来了家师的一枚驻颜丹。” “不知血衣楼什么价格回收?” 原本面带笑意的女修神色一僵,而后作疑惑状:“驻颜丹?” 赵庆微微点头,取出小瓷瓶确认道:“驻颜丹。” 婉儿的眸子瞬间被瓷瓶吸引,她双手接过,打开仔细看了一眼。 而后渐渐展露笑容,托起一侧的茶壶,屈身半蹲在桌案前给灵茶续杯:“赵道友,还请稍待片刻,容婉儿送去给丹师鉴别……” 第二十九章 代售 没过多久,隔间的房门便被敲响。 “赵道友,婉儿可以进来吗?” 赵庆面露疑惑,什么时候多了敲门这个步骤?难道是自己上次疏忽了? 他放下喝干净的茶杯说道:“来吧。” 随着房门被缓缓推开,一抹香风扑鼻而来,浅黑色的纱袖笼着藕臂探入,女修侧身而进,反手关门。 短短半刻钟,方才接待赵庆的女修便已经打扮的花枝招展,波涛之上,黑纱的尽头,雪白的脖颈修长精巧,如同一只刚刚沐浴过的天鹅。 赵庆粗略扫视,而后微微弯腰,身体前倾,缓缓皱起了眉头。 开什么玩笑,你把我赵庆当做什么人了? “婉儿姑娘,这是?” 女修缓步上前,弯腰续茶。 而后她浅浅一笑:“确是驻颜丹鉴别无误,我血衣楼回收的话,一百颗灵石。” 赵庆点头,表示同意,一百颗灵石也不少了,但应该是做过折价的…… 女修掀起衣纱,侧坐于桌案另一侧。 “赵道友,驻颜丹需求不定,故而价格浮动较大,婉儿倒是有个主意。” 赵庆目光扫过,缓缓举起茶杯疑惑道:“什么主意?” “好教道友知晓,我血衣楼是可以代售寄售的,不如由婉儿代替道友将之送入二层,看看能否卖个高价?” 代替我?送入二层?卖个高价? 赵庆瞬间明悟,中间商赚差价! 妖女!原来是想赚我钱! 我还以为是…… 他略作沉吟,问道:“不知这高价有多高?还有,我赶时间。” 血衣楼支持寄售他是知道的,但这仅对宗门弟子以及一些有实力的散修开放,毕竟像他这样的杂役也没有什么太值钱的东西。 如果有血衣楼内部的人员能帮自己卖个好价钱,那分她点利润也不是不行。 “二层今日有拍卖,不少前辈以及宗门弟子都会前来,最晚酉时便有结果。至于价格,总不会少于一百二十枚灵石,具体还要看顾客给出什么价格了。” 赵庆稍加思考,好像可以试试,只要等上半天就好。 “那婉儿姑娘想要多少分润?” 女修微微一笑,媚眼如丝:“道友说的什么话,婉儿不要分润,如果道友有意,放心交给婉儿便是。” 呵!呸! 不要钱? 这节目是免费看的吗? 赵庆对眼前女修的话半个字都不信,估摸着对方不愿意明确分润,估计是想多拿点…… 虽然有点欺负人……但也确实算的上互利共赢。 很快的,赵庆作出决断:“那赵某便在这里等上半天,婉儿姑娘且去便是。” 随着女修的离开,隔间中再次恢复了安静。 赵庆低头内视己身,无奈摇头。 “多少贤者遇上这种事,都会难以自禁,何况自己一个俗人……” 正射窗柩的阳光缓慢倾斜,越发暗黄。 赵庆在隔间中来回踱步,便是桌案上的条纹都细数了好多个来回,一壶灵茶也早已经喝光。 终于,那黑纱笼罩的身影再度推开了房门。 “恭喜道友!今日生意极好,驻颜丹被一位宗门弟子高价拍下了!” 高价! 赵庆心中渐渐升起期待。 “一百三十颗灵石,尽数在此。” 女修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了熟悉木盒,示意赵庆打开查看。 一百三十颗……确实多卖了不少。 也不算白等。 赵庆查验无误后,抬头笑道:“婉儿姑娘,合作愉快。” “道友言重,这是婉儿应该做的。”女修浅笑嫣然。 但其眉眼中无意流露的兴奋是难以遮盖的。 赵庆看在眼里,心里清楚估计这一波她也拿了不少。 将驻颜丹和聚气丹顺利出售之后,共到手一百五十颗灵石。 赵庆索性大手一挥,一次性花费六十颗灵石,买了三斤的噬灵草,准备把聚气丹的熟练度肝到下一个境界。 如果能保证成丹率,且不计时间和精力成本,单是这三斤的噬灵草,便足以产生海量的利润了。 而后,他又花费十颗灵石,买了一小部分其他丹材,用作尝试炼制初阶中品的‘宝花玉露丸’,开拓新的丹药进度,熟练技巧。 最后,在他离开前,犹豫再三之下,极为奢侈的买了一枚储物戒,外形极为娟秀,其上刻有灵纹,镶嵌着精巧的美玉。 花了十五颗灵石。 赵庆将所有的物品收好,查看没有缺失之后,带着结余的六十五颗灵石离开了血衣楼。 酉时将尽,天色暗了下来。 自寿云山荡来的风,还尚未吹散城中的暑气。 赵庆感受着白日残留的最后一丝暖意,在人流中穿行,他准备去买些搭建地窖需要的杂物。 或许是拍卖会刚结束的缘故,此刻血衣楼门前人头涌动。 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弥漫,将残留的暖意驱散,赵庆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好熟悉的感觉…… 他回头看去,只见血衣楼门口走出一面容清冷的女子,螓首蛾眉,身姿窈窕。 “是她?” 似乎是察觉到了目光,周晓怡疑惑转头,瞬间在人群中精准定位了赵庆。 四目相对。 赵庆尴尬的抽了下嘴角,点头致意,然后转身离开。 门口那清冷女子黛眉微蹙,稍加回忆,确定自己的记忆中没有方才的散修。 旋即也不再细想,玉手无意识的转动纤指上的灵戒,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赵庆在城中行走,内心颇为震撼。 那女人他记得,就是两个月前,丹霞宗升仙大会上的那个内定亲传! 让他惊讶的不是对方出现在血衣楼,而是修行境界! 他原本以为苗剑突破到炼气二层已经足够离谱,却不想这位极品水灵根的女子,竟然已经炼气三层了。 两个月的时间,眨眼便赶超普通杂役数年,数十年的积累。 虽然天赋和资源天差地别,但这也足够夸张了。 不知为何,在赵庆看过一眼那清冷绝美的侧颜后,突然感觉索然无味。 周晓怡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天赋又好,容颜也绝,怕是不知有少女修嫉妒的要死。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一抹黑纱。 赵庆略微摇头,将之甩出脑海。 不过是凡桃俗李,卖弄色相尔,安敢乱我道心? 第三十章 运气真差 赵庆很快便买齐了各种杂物,又花费些凡俗黄白,添了不少瓜果之后,径直往丹霞宗而去。 渐渐地,夜幕遮盖了天空,山风中多了些凉意,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街上的修士少了很多,赵庆途径北坊,想起自己上次遇见的那具尸体,不由得心底打了个冷战。 他举目四望,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还有很多铺子都开着门。 略微思索之后,他选择了从南坊直穿而过,返回宗门。 这是距离最近的路线,而且南坊有不少都是宗门师兄的产业,万一遇到劫修……也好有个照应。 然而,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一些不太幸运的事情。 比如,被山风不知从何处吹来的一页黄纸。 …… 赵庆刚出城门,便见到了被枝杈卡住的黄纸。 这很正常,夜风一吹,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何况是一张纸? 但也很不正常。 赵庆顿住了脚步,微微眯眼环顾四周,没有任何异常。 “或许真的只是一张纸而已。” 他没有任何犹疑,脚步坚定直奔丹霞宗。 都这个时候了,即便附近真的有危险,也得硬着头皮走了。 如果回头,恰巧遇见劫修呢? 他心里有所猜测,虽然不知道四象门为何前来滋事,但城里的夜晚,肯定也不太平了。 从内门弟子需要一个杂役代替自己巡执,就能看出一二端倪。 赵庆是个极为谨慎的人,但谨慎并不意味着退缩,更不代表避让。 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 既然自己出门之前早已预演了所有可能出现的状况,那么剩下的,便交给运气。 林间小路上,偶尔有修士路过,或是对向,或是同向,赵庆都丝毫不加理会。 他默默地收起了护灵符箓,直接将金光符捏在手中。 只要灵气吞吐,便可顺势激发,至少也能挡下炼气后期一击。 同时,他尽量控制着灵气分散,大多数聚集在四肢,尤其是右臂,劈山诀待时而动。 夏夜的虫儿总是不知疲倦的鸣叫,反倒是衬的四周更加安静。 但这只是暂时的,没过多久,便有一道声音打破了这份安宁。 “丹霞宗怎么走?” 迎面而来的修士看不清容貌,声音沙哑。 赵庆瞬间止步,抬头与之对视,灼灼目光像是要将对方看穿看透。 片刻后,他原本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叹道:“运气真差啊。” 中年男修走近两步,络腮胡子浓眉大眼,看着却不是多么憨厚。 “你说什么?” “我说……” 砰! 霎时间,林间金光大作!映照出了大汉紧闭的双眼,下意识抬起的手中还捏着一张尚未激活的符箓。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眼前的景象便化作了漫天血雾混杂着惨白的浓浆。 赵庆面色狰狞,原本一直揣在袖子里的右臂,此刻直直倾斜向前,像是刚刚丢出了什么东西。 这个姿势能巧妙地将关节与龙脊打通,调动巨量灵气,瞬间加持于兵诀。 “我说你运气真差啊!” “炼气后期了不起啊?装nm呢?还靠我这么近?” “害得老子浪费一颗闪光……一张金光符,真该死啊!” 赵庆揉捏着臂膀走近,强忍着想要呕吐的冲动,从不成人形的碎肉中,找到了半个手掌。 从手指上扣下了储物戒指后,将手掌随手丢弃,最后打出一道赤练诀引燃现场。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直接转身离开。 点点火光在风中摇曳,越烧越旺,升腾着一股诡异的青黑烟丝。 被火光炙烤成黑色的血迹,以及碎裂的铁块,静静地诉说着这里曾发生过的故事。 赵庆没有查看储物戒。 也没有考虑对方到底是不是劫修,是不是四象门的人,是不是真的只想问路。 他只知道两件事。 第一件,对方的气势他曾在王腾身上多次感受到,是炼气后期无疑,威胁极大。 第二件,拦路者……死。 一路上,赵庆走的很慢,精神阵阵恍惚,双耳的耳膜像是被撕裂,总能听见一种诡异的刺鸣声。 直到眼前出现一座座小峰,一条蜿蜒的清渠,一块巨大的石碑。 石碑上刻着龙飞凤舞三个大字:丹霞宗。 嗡的一声,他开始头昏脑涨,精神无法再聚集。 如瀑如潮的冷汗直到此刻,才从全身上下渗透,甚至汗毛都在颤抖着。 “呼!” 赵庆像是溺水即将濒死之人,蹲靠在石碑边上,贪婪地喘着粗气。 足足两炷香后,才恢复了平静。 他回头看看回来时的路,空无一人,旋即起身调整状态,往灶房小院而去。 “炼气后期……” “还好自己没给他出手的机会,如果被提前防备,至少也是一场恶战。” “小心驶得万年船啊,对方肯定觉得自己一个炼气四层翻不起什么风浪。” “可惜了一张金光符,根本没有发挥出防御作用。” 赵庆捏了捏手中的储物戒指,复盘着方才发生的一切。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满身满脸都是血污。 “这批丹药炼制出来,得去给乐安送点了,顺便再搞两张金光符。” 赵庆心底清楚的知道,即便是金光符能够抵御炼气后期的攻击,但真要打起来,以自己的境界修为怎么可能占到便宜? 用金光符抵御?使出赤练诀法术对垒?还是用斧子去砍? 杀?闪?再杀!?再闪!? 当然是选择当面偷袭,一个闪光弹,然后巴雷特怼脸……都是战术。 赵庆想着想着,嘴角露出笑意,不知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是想起了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是有一件事,没由来的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想找杆烟枪嘬两口…… 可惜的是,这种东西也只有凡俗乡野才有,修士步入先天之后,早已摆脱了这种低级的俗趣。 但赵庆觉得,现在整上两口应该会很舒服。 他来到了灶房,思绪放空,无意识的漫步。 漫天繁星闪烁,像是一双双眼睛,注视着这片大地上发生的一切故事。 不知过了多久,寿云山脚到了,丁字末号院近在眼前。 院中传来娇妻颤巍巍的声音:“夫君?赵庆?” “是我,开门吧,我回来了。” 院门打开,少女站在门前,看清自己的丈夫之后,瞬间花容失色。 带着哭腔焦急上前查看:“你去哪了?你别吓我……你怎么弄的一身血啊?是有妖兽吗?” 第三十一章 丰收 赵庆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妻子,嘴角扯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 殊不知,他的表情搭配着脸上星星点点的血沫,显得极为恐怖。 “回家再说吧,我没事。” 他伸手轻轻拍打娇妻的后背,留下点点血污。 卧室内。 少女仔细地贴在赵庆身前检查,确定他只有侧脸受到轻微擦伤之后,才开始收拾丈夫换下来的衣袍。 这擦伤是倒卷回来的铁块所导致,就连赵庆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见到那张疑似散落功法的黄纸后,我便一直暗藏杀招了,恰巧遇上一个拦路的炼气修士,一不小心便弄成了这般模样。” 赵庆无奈摊摊手,接过娇妻递过来的杂役紫袍,将情况简单描述了一番。 王姝月脸色依旧惨白,显然已经被刚刚那一幕吓到了。 “夫君以后不要再去了,我们不炼丹了好不好,姝月害怕,怕你遇到危险……” 尽管赵庆已经将情况说的非常轻松,但少女依旧像是失了魂一样怔怔的看着他,嘴上呢喃不停。 赵庆微微叹气。 不光你怕,我也怕啊…… “那便不去了,不去了。” 他取出在血衣楼买的娟秀灵戒,拉过娇妻的柔荑,将之佩戴在纤细的葱指上。 “给你买了枚戒子,等你先天之后,便可用来储物了。”赵庆岔开了话题。 少女出神地看着自己环指上的灵戒,鹅黄的美玉在烛火下绽放出梦幻般的光泽。 伸手缓缓摩挲着黄玉开口:“先天啊,先天有什么用……” 她轻轻吸动琼鼻,抿起嘴角,一双美眸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丈夫:“赵庆,如果遇上有缘的仙子,便娶回来吧……姝月可以忍让于她。” “修行艰险,如果能有一人与夫君互为照应,姝月也能安心些,不至于每天提心吊胆。” 此话一出,赵庆稍稍愣神后,不由得摇头苦笑。 “哪来的什么仙子啊,你家夫君也不过是个杂役弟子。莫要再胡思乱想了,你好好修行便是。” 少女目光灼灼,极为认真道:“杂役怎么了?君子藏器于身,不过是待时而动。” “依姝月看,夫君之能,怕是九天上的仙子也是难以比肩的。” 说着说着,她脸色渐喜:“以后夫君要是有了仙子做丫鬟,不能欺负姝月吧?嗯……你得好好挑选,找个安稳些的才好。” 赵庆看着满脸痴笑的娇妻,默默挑开了她的扣子,把玩盈盈紫药。 “夫君!” “夫君……” “夫君~~” …… 夜色已深,娇妻沉沉睡去。 赵庆起身穿衣,来到静室,取出了那枚一直没有查看的储物戒指。 戒指外形古朴,呈暗铜色,这是一枚扳指。 丝丝缕缕的灵气自丹田升起,探入灵戒之中,能够感知到其中散落的各种杂物,这种感觉同内视己身一般无二。 “呼……” 赵庆深呼吸之后,坐在桌案前,开始一件一件查验。 他先是将方才就已经注意到的灵石取出。 十多颗灵石散落在桌案上,其中有一颗灵气浓郁,品质与常见的灵石天差地别。 中品灵石! 单单是这一颗,便抵的上百颗下品灵石了。 赵庆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嘴角露出丝丝笑意。 “灵石一百一十二颗……真穷啊,好歹是个炼气后期。” 而后,他又将其中的书册全部取出。 共六册书籍。 《子午剑经》 《四象化生精要》 《洞幽术之我见》 《天香楼花榜盘录》 《赤沙阵初解》 《我以剑道战无敌》 一册修行功法,一册兵诀,一册阵解,还有一册法术。 赵庆粗略翻看后,着重研读了《天香楼花榜盘录》和《我以剑道战无敌》。 不为别的,就是没见过。 这两本,一本收录了楚国天香楼各地的花魁,另一册则是……凡俗话本。 将书册大致翻看之后,赵庆脑海中勾勒出了,那个劫修一生的大概轮廓。 “四象精要……最多支持四灵根修行,我不能用,但这册精要仅仅能修行到筑基,他应该是四象门的外门弟子。” “一个四象门的外门弟子,对阵法有研究,常用双剑与人对敌。不喜欢积蓄钱财,幻想着有一天能够剑道无敌,睥睨天下,最后迎娶天香楼的花魁。” 嗯,很合理。 赵庆将书册全部收起,准备以后再处理。而后将灵气探入扳指,继续盘点绝世剑仙的遗产。 他取出两把一模一样的剑,在手中挥舞两下后,放到了一旁。 而后是三张符箓。 都是寒冰符,市价不高,几颗灵石就能买到。这是一种辅助攻杀的符箓,可作暂时困敌之用。 接着是一瓶丹药。 瓷瓶的蜡封都没有打开,应该是买来还没有吃过。 赵庆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扣开了盖子丢在一旁,一观之下,竟足足有十颗之多! 十颗丹丸小巧圆润,丹香不重,但胜在悠长绵延。 仅仅是闻了闻,赵庆便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放松不少。 他默默回忆自己所知的丹药理论,很快便对上了号。 煅神丹! 再次确认无误之后,赵庆再也无法抑制脸上的喜色。 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在静室来回踱步,心潮久久不能平静。 竟然是煅神丹!十颗煅神丹! 我说这家伙怎么这么穷,原来是都买丹药了。 煅神丹是炼气后期才会用到的丹药,主要作用是辅助三窍凝练神识,是冲击筑基境的必备丹药。 虽然不知道具体价格,但无疑不会廉价。 赵庆估摸着,这十颗煅神丹,怎么也值一二百颗灵石了,毕竟一颗洗髓丹都要六颗灵石。 “这瓶丹药加上之前的灵石,还有法诀符箓,将近三百颗灵石!” 赵庆在脑海中,默默将绝世剑仙不爱积蓄钱财的印象清除,这可太有钱了。 外门弟子这么富吗!? 赵庆仔细盘算了一下,王腾一年要拿自己二十四枚聚气丹,也就是每年五十颗灵石,明天自己又会给他五十颗…… 好像三百灵石也不是很多…… 一个疯狂的想法在赵庆脑海中浮现。 要不……别炼丹了,晚上多出去逛逛? 不行,不行。 靠打劫发财,早晚得翻车,这扳指的主人便是最好的例子。 随后,赵庆又将灵戒中没有价值的杂物全部取出。 凡俗金银留下,衣袍靴袜全部丢弃,剩余的杂物挨个查漏,以防漏掉什么宝贝。 “这家伙怎么连个法袍都没有?没有防御符箓,也没有法袍,你不死谁死啊……” 思绪流转间,他的目光被散落在杂物中的一块玉牌吸引。 上面有灵力勾勒的细密小字,需要灵力感知才能分辨清楚。 赵庆将其拿在手中摸索,默默感知其上的内容。 下一刻,他面色惊变! “……” 第三十二章 我好像属于其余杂修 “楚国兰庆集开启在即,届时将重新分配天下资源。 西南八郡,唯丹霞一脉稍显棘手,诸位提前打算。 凡四象弟子,戮丹霞外门五人,可晋内门。 戮丹霞内门三人,可授长老。 其余杂修,论功行赏。 兰庆集开启之前,皆以敌宗宗门令牌之数为行赏之准。 事关宗门未来,望诸君共勉。” 赵庆收起玉牌,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兰庆集! 宗门资源! 杀五个外门就能晋升内门,杀三个内门挂名长老! 这特么的,四象门是疯了吧? 上一次兰庆集开启的时候,自己三十一岁……这不还有两年多的时间吗? 兰庆集是楚国每十年一次的宗门聚会,届时,所有宗门的排名先后,矿脉资源,甚至凡俗皇室,都会重新论定。 当然,作为一个杂役弟子,赵庆肯定是没有去过的。 但当时整个楚国都在讨论这件事,即便是乡野间的小孩子,也都知道‘长生剑派天下第一’这句话。 长生剑派有如此威名,便是在兰庆集中杀出来的。 赵庆努力保持心境,就连刚刚暴富带来的喜悦都被冲淡了不少。 “西南八郡的资源……估计四象门想要更多的灵矿吧?” ……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目光锁定在细密的灵刻文字上,这是一种特殊的传讯玉牌。 “我应该算是其余杂修?” 算了,该谁头疼谁头疼去。 赵庆将玉牌收入怀中,打算什么时候直接往宗门的角落里一丢了事。 他现在终于弄明白,为什么丹霞城最近越来越危险了。 四象门是在提前削弱对手的实力…… 三个丹霞宗内门弟子的令牌,能直接享受长老级的资源啊! 怪不得马哲师兄当起了缩头乌龟,要换做是我,我就直接退宗了,师兄们还是不够保守。 第二天,灶房。 拿到灵石的王腾十分亲切地拍打着赵庆的肩膀。 “庆啊,好好修行,未来的外门有你一席之地!” “我代你领的聚气丹没有随身携带,等什么时候吧,你有空了便来我这取。” 赵庆:…… 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啊? “好,那我得闲了便去找师兄一趟。” 赵庆如此客套道。他自然不会真的去取,那可是自己交的房租…… 辞别王腾之后,他又将之前承诺给厨房师兄师姐的聚气丹,一一送了过去。 而后便直接回家,继续鼓捣绝世剑仙的财富,只等开席了。 静室中。 赵庆盘膝俯首,面前的桌案上放着那册《通幽术之我见》。 “通幽之术,可明神清目,洞察万物,勘破虚妄。多作破阵之用。” “而以本宫之见,通幽作为古修遗术,炼神孤品,实则重在法,而不在术,精于神,而尘于表。” “古修有专精通幽者,见微知着,格物致知。” “然,时过境迁,世人之通幽仅辅阵道之用,实属可惜……” 赵庆微微皱眉,拿起书册快速翻看起来,一炷香便将整本书都看完了。 ? 他眉头皱的更紧,再次翻看,以便确认自己的猜测。 半晌后,赵庆随手把册子丢在了地上。 鸡肋啊! 说是我见,还真就是我见…… 他发现,这本关于通幽术的书册,通篇都是天地大道,神识理论,术法演变,以及各种论证和自己的研究猜想。 反正,就是没写法术。 就像是……没有课本,只有练习题。 “你特么不给法诀,搁着分析啥呢?” 赵庆盯着书册最后一页的落款处,咬牙切齿。 难不成我还得花钱买一册《通幽术》? 不买的话,这册解析倒是有些浪费了。 可要是买了,说不定就……上当了。 算了,以后再说。 赵庆将册子收了起来,继续整理遗产。 十颗煅神丹他暂时不打算出售,而是准备等到这一批聚气丹炼制完毕之后,一并带去血衣楼。 至于阵解和功法,肯定不能在附近售卖了,容易引起人注意,也只能先留在手里。 两柄剑材质一般,估计也卖不了多少钱,一会带去给苗剑。好歹驻颜丹上拿了人家不少好处,就当结婚随份子了。 东厢的地窖进度也已经过半,现在有吃有穿,灵石也有不少了。 只需要稳步发展便好。 至于宗门之间的打打杀杀,也波及不到自己一个杂役身上。 …… 巳时,赵庆离开了小院。 隔壁已经挂起了高高的红灯笼,不少新来的师弟师妹都在忙碌着摆桌迎客。 “赵师兄!” 赵庆微微点头,正要走入隔壁之时,突然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压力。 他目光扫过院中,只见王腾此刻正坐在圆桌旁,与人闲聊。 而且不光是王腾来了,就连其他的几个轮值灶房的外门弟子,此刻尽数在此。 赵庆愣了一下,直接转身没有再往里走。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 很有可能,那位传说中的内门弟子,今天会来参加婚宴! 他停下脚步,来到院墙边,和新入门的师弟师妹一起坐到了街上。 “苗剑呢?” “据说是马哲师兄今天会来,可丁字排院太过偏僻,苗剑前往灶房迎接去了。”年轻的师弟看上去很是激动,说话的时候眉毛都要挑到天上去了。 果然如此! 赵庆微微点头,不再言语。 内门师兄可是筑基期的修士了,寿数两百,与炼气期天差地别,竟然也会来参加婚宴…… 索性无事,又是自己家门口。 赵庆便站在街边,与师妹们闲聊,等着见一见内门师兄的风采。 其实……他主要是想看看,王腾见到内门师兄是何反应。 想起那天王腾说过的话,赵庆不由得期待起来,就当是看乐子了。 …… 时间飞逝,转眼间半个时辰过去了,厨房来的忙客都已经备好了饭菜。 酒水也被师弟们摆上了桌。 虽然仅有十桌,但其中不乏炼气中期的杂役弟子,都是想要与内门师兄见上一面的。 从这点看,苗剑能搭上马哲这条线,还是非常不一般的。 有一姓柳的师妹小声道:“师兄,我去看看小俗,苗剑应该快回来了。” 过了半刻,又有师弟悄声言语:“我去灶房那边寻一下,看看情况。” 烈日下的树影不断倾斜。 丁字五十九院的嘈杂声越来越小……最后安静了下来。 午时将尽,婚宴早已备好,正主却还没有回来…… 第三十三章 是你把敌人引来的! 直到未时过半,丁字排院的尽头才出现了苗剑的身影。 还有两个新入门的师弟陪同在身边。 年轻的修士背着长剑,满怀期待的赶去灶房,而后又失魂落魄的回来。 见到苗剑独自出现,宾客们开始三三两两的交流,声音很快嘈杂起来。 苗剑路过门前,对赵庆扯出了一个很苦的笑容打招呼:“赵师兄。” 赵庆颔首,没有说什么。 看这情况,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内门师兄爽约了。 几位外门师兄起身,其中一人高声道:“肃静,今天咱们灶房又一对新人成家了!大家吃好之后,别误了做任务。” 而后,他拍了拍苗剑的肩膀,伴随其他的外门弟子直接离开了。 他们这一走不要紧,街上原本不太相熟的杂役,此刻纷纷起身,转眼间便去了大半。 所有人都没有提起马哲师兄半个字,但却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这便是内门弟子的影响力,是独属于筑基前辈的威望。 眼看场面已经无法控制,一众年轻杂役起着哄,匆匆将新娘子接出了院子。 按部就班的走完流程,而后草草收场。 赵庆还作为兄长讲了两句喜庆的话,以作证婚。 不到半个时辰,原本热热闹闹的院子,便只剩下了十几个年轻杂役。 苗剑稍微调整心态,取出灵酒,要与众人共饮,赵庆没有再凑热闹,毕竟接下来都是年轻人的时间了。 他取出了两柄青锋,留在了丁字五十九院。 稍稍安慰苗剑两句之后,便直接回了家。 好好的一场婚宴,办的七零八落,他心里也觉得十分别扭。 其中具体缘由更无需深究,不外乎是被放了鸽子,亦或者那位内门师兄根本就忘了这件事。 “夫君,那边怎么回事?” 娇妻迎上赵庆,开口询问情况,毕竟就在隔壁,要说什么都察觉不到,那是不可能的。 赵庆摇了摇头,把带回来的饭菜和酒交给妻子,说道:“应该是马哲师兄临时有事走不开吧。” 他反手关好了院门,准备过自己的生活。 那枚四象门的传讯玉牌,今天清早已经被他丢到了宗门的角落。 外界的打打杀杀,宗门的勾心斗角,与他皆无关系。 老老实实炼丹,安安稳稳修行,顾好家,睡好觉,其余别无所求。 陪着妻子吃完饭后,他先是到东厢,挖了一会地窖,想着陪陪姝月,也不能总让她自己干活。 而那枚扳指,则是被他泡在了水盆里。 以后这就是自己的储物戒指了,总得好好清理干净。 现在有了灵石,他还想着给妻子重新买一颗驻颜丹,还有家里的聚灵阵也得配上。 但是考虑到最近不太平,噬灵草的量也足够支撑很久,故而没有再离开灶房。 他打算至少一个月内,哪也不去。 好好肝一肝熟练度才是正途,如果不是劈山诀突破了境界,昨天晚上八成就翻车了。 这让他意识到一件事情——灵石什么时候都能赚,先把命保住才是长久之策。 故而,他打算将聚气丹的炼制进度再次减缓。 毕竟当下没有急需购买的东西,手里的灵石也够用,没有必要再像之前一样了。 仔细思索之后。 赵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从储物袋中摸出三颗聚气丹。 直接一股脑塞入了口中吞服。 熟悉的感觉瞬间袭来,周身灵气如同脱缰的野马,在经脉中狂奔不止,极致的通畅感让他的毛发都在欢呼雀跃。 “乐安道友倒是厉害,我炼的聚气丹果真比丹堂领的效果好一些。” 少女看着丈夫一脸放松的表情,浅笑摇头。 “来,姝月,你也吃。” 赵庆索性将身上仅存的几颗聚气丹全部取出,直接在东厢带着娇妻嗑了起来。 王姝月看着熟悉的丹药,满脸不可思议:“夫君这是?” “吃吧,外面不太平,最近不去卖了。聚气丹对体质改善也有一定效果,毕竟是灵气冲刷经脉,还是有点用的。” 少女弯弯的睫毛扇动,打趣道:“没想到姝月也有吃上聚气丹的一天,还以为只能偶尔喝一锅药膳呢!” 她将丹丸握在手心,话锋一转:“夫君没有详述,但姝月知道昨天必然是万分凶险,可莫要再行险事了。” “夫君若出了事,难道要让姝月守寡不成?” 咚咚咚! 赵庆刚要开口说话,院子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夫妻对视一眼,默默出了东厢,反手上锁。 “庆哥!是我……我是苗剑啊。” 院外的声音高亢,而又有些沙哑。 庆哥? 赵庆上前打开了院门,单听声音便知道苗剑喝醉了。 也是,成婚当天遇上了这般事情,一醉也好。 原本身姿挺拔的年轻师弟靠在院墙上,不停地打着酒嗝,说话断断续续,已然是有些神志不清。 若是凡俗的酒,炼气期的修士完全可以借助灵气将其逼出体外。 但显然,苗剑今天备下的是灵酒,而且灌了很多…… “怎么喝成这样?” 赵庆皱眉,不知道苗剑来做什么。 这个师弟虽然行事激进,与自己完全相反,但对自己颇为恭敬,甚至每次来都会带礼物。 赵庆对他感官还行,只可惜太过莽撞了,有些路是很难走通的。 苗剑双眼都快睁不开了,仰着脸露出僵硬的笑容。 “嫂子在……嫂子也在啊!” 王姝月笑着点头,与丈夫对视之后,转身去准备热水泡茶。 半刻钟后…… 苗剑趴在桌案上,捧着热茶,满脸苦涩。 “灶房也唯有师兄诚心待我了……他们都在背后辱骂于我,以为我苗剑不知道,哈哈哈。” “师兄,他们说我是狗啊……我救过他们啊!” 苗剑捧着脸,用力揉搓着自己麻木的面皮。 “师兄,苗剑是来告别的。” 赵庆微微叹气,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半年啊,我不会回灶房了,半年之内,我要入外门。” 年轻人初出茅庐,立下豪言壮语。 他用力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眼前向来温和的师兄。 而后又紧紧闭上眼,眼角有泪珠滚落,落在地上,沾着灰尘却依旧晶莹。 “师兄,你之前问我,是否有四象门的弟子在城中滋事。” “四象门的人……可能是我引来的。” ??? 赵庆疑惑地盯着他,是你引来的!? 难道不是人家宗门的整体计划吗?我都看过传讯玉牌了啊? 第三十四章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这话是何意?” 赵庆满是疑惑,开口询问。 苗剑盯着眼前的茶杯,双目无神,涩声道:“师兄可还记得上个月寿云山的妖兽潮?” “当然记得。”赵庆点头,有些不明所以,感觉这个师弟太醉了,开始胡言乱语。 只见苗剑轻轻叹气,面庞开始颤抖。 “三年前,我初入先天时,曾有人说我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我苗家岭西大族,自不惧这些闲言碎语……” 赵庆皱眉,微微点头。修士本就逆天而行,自然不会相信所谓的命格之说。 “然,去年仲秋……在我弱冠礼的当天,苗家满门皆灭!唯我一人独活。” 满门皆灭!? 赵庆渐渐变了眼神,岭西苗家他没有听说过。 但想要灭一个仙道宗族,可不是大头兵拿着鸡毛令箭就能开始砍的。 以苗剑的行事出手来看,其若是宗族子弟,家中至少也有筑基长辈…… “从那之后,我无论躲到什么地方,灾祸都会如期而至。” 苗剑满身酒气,低着头喃喃自语。 “我刚入灶房,寿云山便起了兽潮。” “我索性不在灶房居住,到了城里,城里又开始遍地劫修……” 哈!? 赵庆脸色茫然,仔细回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至少时间是对得上的,苗剑在隔壁总共没住几天,寿云山便发生了兽潮,而后他便到城里长居了…… 他疑惑开口:“有没有可能是巧合?毕竟四象门与我丹霞素有恩怨。” 赵庆没有直接说四象门的行径和兰庆集有关,而是换了措辞。 苗剑脸色木然,一言不发。 赵庆喝了口茶,心说难不成还真有天煞孤星的说法? “这件事沈俗知道吗?” 他意识到,如果苗剑真这么倒霉的话,搞不好会坑了媳妇。 “小俗知晓。” 赵庆默默点头:“我不是你,无法代你做任何决断。但是……命若天定,你待如何?” 苗剑起身,弯腰捡起自己的剑,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命若天定,我……我不知道。” “师兄,你今日以兄长之名为我证婚,苗剑感激不尽,下山之前特意前来告知,望师兄珍重!” 赵庆眉毛轻挑,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你觉得喊了我一声兄长,我就会受到命格的影响? 呵,狗屁的天煞孤星,赵某从不信命。 “师弟言重,你我萍水相逢,兄长之论不过是逢场作戏,你的好意师兄心领了。” “所谓命格云云,不过是庸人自扰,师弟有什么事随时来灶房见我便可……” “呃……你就别来了,沈俗代你前来也好。” …… 苗剑走后,赵庆反手插上了院门。 取出所有的下品灵石,单独和阵盘放在了一起。 虽然觉得是巧合,但该有的准备不能少。 我就一直在灶房待着,也不下山,能有什么灾祸? “姝月!” 娇妻从卧房走出,拿着钥匙去开东厢的门。 “苗剑说的你都听到了吧?你怎么看?” 王姝月喜欢偷听这件事,他早就发现了,想来其刚刚也在门外趴着。 少女绷紧了唇瓣,眸子一瞪:“他喝多了,夫君莫要放在心上。这几天做工早早回家,姝月在家里等你,不会有事的。” 赵庆微微颔首。 做工?早早回家? 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万一砍柴的时候遇到危险怎么办? 我做个屁! “我去灶房弄些菜蔬回来,顺便见一见王腾师兄。” 赵庆当即决定,不上班了,交钱开摆。 听了苗剑的自述后,昨晚遇到劫修的事又重新充盈了他的脑海。 我特么刚答应为他证婚,一出门就差点翻车。 对不起,从今天起,寿云山我也不去了! …… 傍晚,灶房。 赵庆私下里又见到了王腾。 “庆啊,怎么到我这儿了?今天是刘师兄轮值吧?” 赵庆缓缓点头,直接取出瓷瓶,安安稳稳的放在了桌案上。 “没什么事,昨日下山带了两枚煅神丹,特意前来看望师兄。” 煅神丹? 王腾愣神一瞬,旋即眉开眼笑。 “你我来往何须这些俗物?先坐,我叫人备茶。” 很快的,王腾便找来了厨房的一个师妹帮他打杂。 赵庆看在眼里,坐在桌案前也没有阻止,这是自己应有的享受。 光是今年给王腾弄的好处也足够多了…… 赵庆这次没有着急离开,反倒是和王腾聊了很多闲话。 新入门的弟子好不好管教? 师兄看好谁? 明年开春,灶房能晋级几个外门? 丹霞城最近不太平,师兄怎么看? 两人足足扯了半个时辰,光是茶水都喝了三壶。 最后,赵庆才道出来意:“不瞒师兄,我最近感觉夹脊关蠢蠢欲动,灵气直冲玉枕,怕是要突破了。” “哦?师弟进境如此之快?”王腾面露惊色。 而后又道:“那师弟可谓是厚积薄发啊,更要用心修行了,说不得近两年便能达到炼气后期,到时候师兄替你打点,安排你回来灶房轮值。” 赵庆连连道谢,言说自己资质驽钝,与师兄相比天差地别。 两人又开始好一番商业互吹。 今时不同往日,赵庆即将突破炼气五层,距离炼气后期也不远了。 而且王腾作为过来人,心里更加清楚。突破炼气七层最重要的便是资源,炼气后期蕴养神识,如果有足够的煅神丹相辅,基本上是水到渠成的事。 而赵庆现在就已经能够拿出锻神丹……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故而才会不厌其烦的和赵庆东拉西扯,况且赵庆也确实给他带来了不少好处。 最后,赵庆一拱手:“既然有师兄的话,赵庆便放心了。那我就先闭关修行,灶房的任务还得靠师兄多多关照。” 王腾微微颔首,笑道:“师弟尽管放心,我会与其他轮值师兄讲明情况的,你且安心闭关修行便是。” 眼见事情敲定,赵庆面露喜色,又道:“小弟家中还有妻子,来灶房吃饭多有不便。不知能否在后厨取用些食材?” 王腾大手一挥:“小庆你这话便见外了不是,灶房还能供不上弟子的吃穿用度?尽管取用!我一会儿便告知后厨。” 告别王腾之后,赵庆揣着储物袋,进了后厨…… 绝世剑仙给他留了三枚寒冰符,以微弱的灵气引动符箓,也能起到保鲜的作用。 只不过,时间一长符箓也就失去功效了。 但这不是问题,毕竟天越来热了,吃的就是新鲜!喝的就是冰水! 有钱! 第三十五章 可以接受,但不能理解 回到家后,赵庆反手锁了院门。 将菜蔬灵米全部取出,放到静室的一角,而后在一旁贴上了寒冰符。 “姝月,静室你以往不常来,倒是不必刻意如此,以后需要什么直接进来取用便是,不用特意告知我。” 娇妻自东厢走出,出声应好。 而后追问道:“夫君将菜蔬取回来了?” “嗯,放在静室了,等明天我去一趟隔壁,拜托柳师妹给咱家带两桶水。” “院里的井还是太浅了,水不太干净。” 赵庆补充道:“哦对了,我已经打点妥当,最近一段时间不去做工,在家里陪你。顺便打磨一下术法和兵诀。” 王姝月一听这话,眸子中像是瞬间有了灵韵,眉目舒展,开心的不得了,这样至少不用每天替丈夫担忧,提心吊胆的。 等到妻子去厨房做饭之后,赵庆来到了东厢。 地窖已经足足有一丈之深,只是边界太窄了,现在还是一个不大的竖洞。 厢房两侧早已堆满了土石,都是这段时间从地底挖出来的,还没有处理。 赵庆看着眼前不小的土堆,也犯了难。 随着地窖的横向挖掘,没用的土石只会越来越多……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储物扳指,然后从袖子里取出了储物袋。 “委屈你了。” 没办法,装吧。 好在储物袋空间足够,一丈见方的空间,足够装得下这些土石。 放在他第一次去血衣楼出售丹药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婉儿当时拿出的储物袋,最后竟然只能用来装土。 天色渐暗,赵庆已经将接下来的各项事宜做好了安排。 《劈山诀》是自己当下最具有杀伤力的手段,进度绝对不能落下,应当排在第一位。 而修行境界也很关键,直接决定了灵气的质量以及术法的威力,同样不能松懈。 最近不准备离开灶房,更不会去血衣楼售卖,反倒是聚气丹的进度不用太着急。 只需要得闲的时候炼上几炉,能供得上自己修行使用就行。 丹师经验距离初阶上品,还差四百多经验,也只等水到渠成,这都是水磨工夫了。 毕竟修行境界跟不上,也不能炼制太高级的丹药。 赵庆来到院中,稳稳当当地打了一套劈山诀。 王姝月则是在院子的西南角做饭,夏天厨房里还是太热了,索性便将灶台直接架到了院子里。 繁星璀璨,明月当空。 寿云山脚下的院子中,灶火旺盛,火舌侵吞一切,张牙舞爪。 将女子的恬静的面庞映的通红。 她安静出神,一双秋水明眸盯着自己丈夫落在脚下的影子……扭曲,狂舞,最后归于平静。 赵庆将体内躁动的灵气抚平,劈山诀达到融会贯通的境界之后,他越发能体会到对于灵气的精妙控制有多重要。 “饭烧好了没?”他回头看向王姝月。 却发现娇妻正在盯着自己的影子怔怔出神。 他走到墙角,将女子揽在怀中,刮了刮其俊俏的琼鼻,手指划过如瀑青丝。 “姝月,在想什么?” “嗯……”娇妻恍然回神,仰起精致的下颌,满脸娇羞。 “早就烧好了,只是见你在练功,没有出声打扰。” “我在想……咱们刚成婚之时,那时姝月做梦也不敢妄想,此生竟能遇到如此郎君。” 赵庆低头与之对视,妻子目光清澈,映照着漫天星辰。 · 两人在院中对坐而饮,灭掉的炭火被风一吹,依旧能亮起点点猩红。 “之前在回马巷吃的烤兔,差了点味道。” “差了什么味道?” “总感觉在厅堂里吃没有什么意思,许是差了夜风吧。” ——还差了冰啤和老烟。 赵庆在心里默默补充。 前世和兄弟们撸串,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妹子,现在……除了妹子什么都没有。 娇妻放下酒杯,满目柔情,轻解衣衫,露出片片雪白…… 下一刻,放在桌案上的空杯剧烈震动,发出‘咯咯哒哒’的声响。 赵庆面色瞬变,伸手按住了酒杯,目光从妻子身上移开,微微侧头。 王姝月也酒醒大半,满脸难以置信。 “夫君,是兽潮吗!?” 只见丈夫眉头紧皱,俯下身侧耳贴地……结果不言而喻。 她迅速起身,跑到卧房开启了青松阵,而后抱着阵盘和灵石回到院子里。 丝丝缕缕的灵气被阵盘分解,传递,构筑了一个将院子彻底笼罩的防御阵法。 赵庆接过妻子怀中的阵盘,脸色难看。 “可能是,不用过于担心,既然宗门安排了内门师兄在山上,应该没什么问题。” “而且山上也有阵法,筑基以上的妖兽无法逃离。” 兽潮,又出现了! 没过多久,整个丁字排院便开始变得嘈杂,躁动,人声鼎沸。 隔壁院子有师妹前来拜访,被赵庆隔着门直接打发回去了。 宗门已经有了足够的防护措施,想来不会出什么问题。 而让赵庆皱眉的事情,并不是寿云山又传来了异动。 有了充足的准备后,妖兽潮已经对丁字末号院构不成威胁……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又有妖兽潮?不是都特么杀光了吗? 他转头看向黛眉微蹙的娇妻:“咱们上次离开灶房到现在,多长时日了?” 王姝月稍加思索,给出了一个精确的回答。 “三十二日。” 三十二日……三十二日…… 赵庆喃喃自语,百思不得其解。 妖兽潮没问题,我跑。再来一次也没问题,我已经做好了抵御准备。 但是! 特么的为什么啊? 王姝月在一旁小声道:“夫君可还记得白日里,苗剑的话?” 赵庆一愣:“苗剑?” 他在灶房,便会发生兽潮?他到城里,便会有四象门前来滋事? 赵庆看向妻子,疑惑道:“你的意思是说……今天苗剑在灶房成婚,所以晚上又来了兽潮!?” 女子看着丈夫满是精光的眸子,嘴唇轻抿微微点头。 赵庆:…… 特么的这不是胡扯吗? “姝月,苗剑说的事,我都信。” “但凡事皆有起因,不可能因为他是煞星,就会有各种灾祸贴上去。” 赵庆站在院子里,沉默无言。 回想起最近遇到的、听到的,一桩桩、一件件。 丹霞城里遍地劫修,是因为四象门在捣鬼。 自己回家的路上遇见劫修,是因为某位剑仙想要升职加薪。 即便是苗家满门皆灭一事,虽然苗剑没有详述,但必然会有个仇家才是,总不可能是天上打雷全给劈死的。 那妖兽潮隔月又来……是什么原因? 第三十六章 大可不必 子夜,妖兽潮再次出现的消息传遍了灶房。 子时过半,赵庆站到了房檐上,严阵以待。 青松阵开启,而在他手边,放着一大堆从灶房领的斧子,虽然是凡品,但是也挺结实。 如果有妖兽离开寿云山,自己家首当其冲,说不得今晚要化身西瓜投手了。 然而,丹霞宗亲切的师兄师姐们,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丑时三刻,丁字排院灯火通明。 密密麻麻的已经全是紫袍杂役。 他们神色激动,有的还睡眼惺忪,应该是被好友强行拉过来的。 一个月前,众人猎妖的疯狂历历在目,当时有很多杂役都心有顾忌,被散修捡走不少便宜,事后追悔莫及。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时隔一个月之后,妖兽潮又出现了! 听着院门外嘈杂的人声,赵庆默默撤去了防御阵法,天塌了有这么多肉盾顶着,不慌。 灶房的纷乱一直持续到卯时,不少相熟的杂役都已经组好了队伍,蓄势待发。 随着内门师兄联袂下山,给出了安全的信号后,一众弟子如同蝗虫过境,乌央乌央的冲向了寿云山。 赵庆一夜没睡,此刻默默看向娇妻:“我是不是……太过谨慎了?” 两人互相对视,默契转身钻进了卧房,顺带还开启了阵法。 赵庆的想法很简单,你们猎你们的,我躲我的,互不影响。 甚至傍晚还能去灶房搞点兽肉来吃…… 至于说什么时候自己也进山猎个痛快? 猎不了,除非兽潮的原因搞清楚,到时候再重新界定风险。 赵庆怀疑,宗门的高层心里肯定有谱,否则不会直接将整个寿云山都圈起来的。 …… 一直睡到晌午,赵庆才出了院门,准备了解一下情况。 灶房中的情形与之前一般无二,但有意思的一点是……矿坊的弟子大多是男修,而且不少都顶着黑眼圈,一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而草坊的弟子,每一个都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三五成群的有说有笑。 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赵庆没走几步便遇上几个熟人,都是丹草坊的,其中一人是上次跟在张秋阳身边的师妹,这次换了男伴。 “孙……孙师妹!” 身形娇小的女修正和身边的姐妹有说有笑,此刻听到有人叫自己,转身回头:“原来是赵庆师兄。” “赵师兄?” 赵庆走到近前,和眼前的两男两女一一见礼,而后说道:“几位赶得倒是够急,是已经上过山了吗?还是刚到这边?” 女子满脸羞赧地看了看左右,悄声道:“自然是清早就到了,我们与两位师兄昨夜刚好在一起,听到外面动静之后,便直接跟着大家过来了。” 两位师兄?昨夜刚好在一起? 这点破事你搞得这么害羞做什么? 赵庆对草房的风气稍有了解,知道他们是在推牌九,没有理会来自师妹的大胆调笑。 他略微点头:“这么说,灶房这边的消息倒是传的够快……你们和丹堂的师兄来往较密,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小道消息?” “师兄口中的小道消息是指?” 赵庆直接挑明:“内门师兄在寿云山布下了阵法,长老也去探查过……可这兽潮隔月又来,丹堂的师兄那边有没有提起过是什么原因?” 两位男修皆是摇头。 而孙姓女修一旁的女子却是稍加回忆,说道:“我听钱师兄谈起过……好像是钱长老探测到山中有什么宝物,故而封了山。” “至于兽潮的事,倒是不太清楚。” “师兄是有什么顾虑吗?不妨说说。”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配合十分默契。 赵庆沉思片刻,觉得也相识好几年了,提个醒也好,开口道:“没什么,就是有些好奇,寿云山哪来的这么多未开灵智的妖兽?” “几位不觉得太多了些吗?且不说月前已经出现过一次了,还是谨慎些好。” 男修大手一挥,笑道:“师兄未免太过谨慎,小型兽潮而已,习惯就好了。这不,小孙还一个月来一次红潮呢?” 娇俏女修红着脸跺了跺脚,小手狠狠地锤打身边师兄的后背。 赵庆嘴角抽了抽,心说你们昨晚真的是在推牌九吗? 没有得到太过明确的消息,赵庆便转身告辞离去。 临走前还听到他们四个叽叽喳喳的讨论不停。 “咱们今晚守着子时去,现在先找个地方玩玩。” “嗯嗯!师兄说的在理,子时说不定能狩到刚跑出来的大家伙。” “等这几天赚够了灵石,又能找丹堂的师兄买极乐丹了,我现在想想就能感觉到浑身~~都在颤抖!” 女子清亮的声音中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说来也怪,为何会有散修服食极乐丹成瘾成疾呢? 我日日服用,从来都没有感受到丝毫影响,这瘾从何来啊?” 赵庆默默与四人分散。 在脑海中给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极乐丹,打上了一个红叉。 都说草坊日子好过,可没想到这么……舒服。 他转而去往后厨,打算去弄两桶水,顺便看看能不能再打听到什么。 原本是准备拜托隔壁师妹直接给自己带水的,但出了这档子事,也不好再麻烦别人。 然而刚到灶房,便撞上了迎面而来的王腾。 “庆啊,没吃饭吗?” 赵庆回礼:“师兄,我吃过了,正好路过这边,来点取水。” 他紧接着上前两步继续道:“师兄,这兽潮怎么又出现了?宗门里有没有什么消息?” 王腾看看身边无人处,拉着赵庆到了角落里。 “庆啊,有些事本来是不该告诉你的……不过有你我的交情在这,知道了可不能出去乱说。” 赵庆郑重点头,表示明白。 “据钱师兄说,这山里怕是有什么重宝,否则不可能会源源不断的出现妖兽,那些野兽都是瞬间承受巨量灵气而成的。” 赵庆:…… 好像和孙师妹他们说的差不多。 “师兄,不知这钱师兄是哪位?” 王腾笑道:“你不在外门,不清楚很正常。钱师兄便是钱长老的独子,除了掌门亲侄,便数得上钱师兄势大了,人称外门二弟子。” “等你以后晋升了外门,我再与你细说。” 王腾转身离开,刚走几步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回头道:“哦对了小庆,切记好好修行,等你突破到炼气六层,我给你介绍一位丹草坊的师妹。” 赵庆:? 师妹? 草坊的? 不用了吧? 第三十七章 山雨欲来 王腾说介绍师妹的事,赵庆并没有往心里去,只当是对方的口头示好了。 分别之后,他提了桶水,直接绕进了后厨。 此时已经有不少猎妖的团队返回灶房休整了,留下了很多灵气含量较低的兽肉,这些东西又没有什么价值,随便取一些也没有人管。 赵庆更是没有客气,挑了头体型较小的幼鹿,直接手起刀落,两条后腿收入储物戒中。 转身便往家走。 别人猎妖他不眼红,能跟着蹭点吃的便已经很知足了。 毕竟自己不需要靠上山猎妖来赚灵石。 如果非要冒着风险去的话……那还不如直接打劫。 都有风险,打劫多快啊? 对于赵庆来说,未知便意味着风险,甚至比某些已知的风险更可怕。 …… 三天后,丁字末号院,静室。 赵庆感受着体内充盈的灵气,由丹田入三关,此刻已经全部积蓄在夹脊关蠢蠢欲动,随时可以突破。 他没有任何犹豫,将早已备好的九颗聚气丹,全部取出。 打算借助剧烈奔涌的药力,直接冲关。 至于丹药吃多了会不会积下丹毒暗病……他丝毫不在意。 能升一层是一层,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总不能因为害怕晚上做噩梦,便不睡觉了吧?实属本末倒置。 此刻,赵庆凝神静气,开始接连服用聚气丹,强行冲关。 然而刚刚吃下第五颗的时候,体内便已经出现了异动。 汹涌澎湃的灵气因药力而变得更加凝实,自尾闾关攀附龙脊扶摇直上,夹脊关瞬间被冲破,海量的灵气去势不减,颇有一副直冲玉枕的架势。 但被赵庆及时克制收拢而回,现在积蓄尚未圆满,接连冲关也只是做无用功而已。 能够顺利达到炼气五层,便已经是完成了预期的目标。 赵庆内视己身,浓郁到化不开的灵气聚集在后心之处,贯通周天,上达百会,早已与初期的丹田之相截然不同。 “修行二十多年,到今天,也算是彻底断了凡根!” 炼气期修士寿数比凡俗之人多几十年,长寿者能达一百三五十年。 便是从炼气五层开始的。 夹脊关上通玉枕,下彻尾闾,中透心骨,贯通周天。 外可拈摄天地灵阳之气,内能救护一身立命之宝。 有夹脊关作为灵气的暂存地,练功时能够及时护住心脉不损,又能上达玉枕,提前体悟炼气后期神识的奥妙。 赵庆仔细感受片刻,直接打出一道赤练诀。 开炉! 要想明了境界的进步,最直观的方法便是炼丹,看看效率与控制力是否有所改善。 依旧是自己最熟悉的聚气丹。 炉火升腾而起,药材分量而入。 君臣佐使各司其职,分别化作药液被灵气裹挟着缠绕在一起。 赵庆已然明显感觉到了变化,灵气上达玉枕,使得头脑都清明了不少,对炉中情况的控制,比之前精妙成倍不止。 这还只是没有诞生神识的状态…… 仅仅半个时辰,一连串的声音响起。 咚、咚、咚! 一炉三丹,同时凝液,同时成丹! 体内灵气仅仅消耗了两成不到! 【获得聚气丹熟练:3】 【聚气丹熟练:登堂入室·融会贯通(76\/100)】 赵庆借助灵气,将温热的丹丸取出,仔细查看确认没有问题之后,直接放入口中吞服。 三斤噬灵草入药,能炼制一百五十多枚聚气丹。 而且聚气丹的熟练度也快突破了,到时候成丹率会更高。 单单是这一批丹药,便能赚二百多灵石。 日夜耕耘,苦修不辍,终有所成。 赵庆压下内心的喜悦,稍作休息后走出了静室。 院外的嘈杂依旧,寿云山每天夜里还是会有走兽奔逃的异响。 这让赵庆略感担忧。 不过好在并没有像样的妖兽出现在外围,情况还在可控范围内。 “先是传言有金丹妖王……钱长老查看没有后,又传言深山有重宝……” 到底真实情况是什么样的,恐怕只有那些长老自己清楚。 赵庆叹了口气,不再多想。 还好东厢的地窖进展顺利,自己初期的设计和想法能够一一落实,再过一段时间,便可以随时躲入地下了。 到那时候,即便山里天崩地裂,自己也能有个安稳的寄身之所。 此外,由于诸多杂役汇聚灶房,一些小道消息也越传越盛,基本上已经无人不知了。 “四象门的弟子,在丹霞宗周围猎杀同门!” 一时间宗里人心惶惶。 然而丹霞宗的高层,却始终没有给出任何明确的回应,任由四象门欺上家门,这让不少弟子都颇为不满。 下山入城的人更是越来越少。 …… 流光易逝。 转眼已是深秋。 寿云山脚下,丁字末号院,院门紧闭。 东厢房正中心的桌案之下,一块青石雕砖翘动,赵庆推开了石砖,走出地窖。 王姝月紧随其后,她将青石置于墙边,而后开窗通风。 “姝月,你去卧房收拾被褥,今天便搬到东厢来住。” 身边的女子轻轻颔首,转身离开了东厢。 当时初为人妇的少女,经历半年恩爱的滋养,此时已经出落的越发苗条秀美,一双眸子中也多了些恬静淡然。 赵庆独立窗前,眉头紧锁。 他已经三个月没有离开过灶房了,据说城里完全乱了套。 原本巡执丹霞城的内门师兄,已经彻底丧失了对局势的掌控。 甚至很多师兄们的丹坊产业也都关了铺子。 原本宗门的自留地,此刻俨然已经成了一处自由城池,徒留一个虚名。 然而丹霞宗的高层依旧没有任何行动。 寿云山的妖兽潮,还是每个月都会来,有时持续三五天,有时持续七八天。 有好事者在山下立了碑牌,名唤“兽云山”。 丹霞城一乱,原本接受约束的散修,又开始打起了上山猎妖的主意。 但宗门其他的事情没有回应不说,唯独禁止任何散修上山这件事,执行的向来坚决彻底。 到现在,寿云山上已经有六七位内门师兄驻扎。 灶房的杂役弟子们对此早已麻木。 …… 而赵庆手中,所有的丹材也全部耗尽了。 虽然丹师的境界突破到了初阶上品,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的炼丹进度早已停摆。 劈山诀的熟练度还差三百多,突破境界后的兵诀,对灵气质量的要求变得更高,想要累积圆满再次突破,至少还要一个月左右。 可赵庆已经无法继续等待下去。 山雨欲来风满楼,得准备给自己留个后路了。 宗门的诡异态度让他感到越来越紧张,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都打上门了,还不加以抵御。 如果任由事态发展,宗门遭了殃,到时候谁都跑不了。 即便是有地窖寄身,但终究不是长久之策,如果不能跟随形势的变化提前做出判断,那无疑是将主动权拱手相让。 无奈之下,他决定下山一次,去一趟幻雨阁,再去一趟血衣楼。 看看能不能从其他的渠道获得消息,否则的话总是两眼一抹黑,心里实在是没底。 山上到底有什么!? 宗门的高层脑子是被驴踢了吗?为何对丹霞城的情况放任自流!? 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如果这次进城,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得到的话,那便直接带着妻子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宗门争斗可以,妖兽潮也行,反正不碍我的事。 但若是眼睛瞎了,耳朵聋了,纵有再强的实力,也不过是他人菜板上的鱼肉。 第三十八章 再入血衣 翌日,赵庆脱下了杂役弟子的衣袍。 趁着巳时人正多的时候,进了丹霞城。 秋风萧瑟,满地枯黄落叶,城中很多原本热闹的铺子,此刻都已经变得门可罗雀,毫无生机可言。 赵庆心底一紧,这三个月来,只在灶房听听传言还没觉得怎么样,但眼下见到空旷的街道…… “丹霞宗估计要完了。” 明明宗门内依旧秩序井然,但他心中却是诞生了如此荒诞的预感。 一个组织的灭亡,是有前兆的。 内忧外患,版图收缩,舆论四起…… 至少,以赵庆的视角来看,丹霞宗已经完美符合了所有的特征。 霎时间,他只觉得眼前的情况有些不太真实。 怎么说他也在宗门二十年了,多少还是有一点感情的,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归属之一。 但是……现在竟然稀里糊涂的就弄成了这个样子? 宗门高层脑子都被门挤了吗!? 没有任何犹豫,他径直前往了幻雨阁。 现如今也只能求助外部势力,看看能不能寻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城中的荒凉并非局限一地,即便是幻雨阁这种纵横交错的组织,现在门前也是冷冷清清。 他推门而入,熟悉的许媒婆正趴在木柜上打盹。 “许道友?”赵庆出声喊醒她。 许媒婆秀眉微皱,缓缓睁开朦胧睡眼,见到来人之后,愣神了一瞬,才道:“赵道友?稀客啊!” 没由来的,赵庆心里咯噔一声。 他看的分明,方才许媒婆看自己的眼神……很诧异,仿佛现在这个时间自己不应该出现在幻雨阁一般。 是什么让她露出如此神态? 赵庆压下心底的惊疑,拱手回礼。 而后没有任何铺垫,直接开口便问:“在下前来是为了消息,不知幻雨阁能否解惑?” 他没有停顿,继续道:“四象门围猎丹霞弟子,为何丹霞宗却没有任何反抗的姿态?” 许媒婆抬起纤手揉了揉眼,打着哈欠一副无所谓的姿态道:“人家宗门内部的决断,幻雨阁还真不太清楚。不过……我记得道友是丹霞宗的弟子吧?” “为何不直接向宗门长辈询问?” 赵庆心底发苦,我特么要是能问到,还用来找你? 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幻雨阁的回答,赵庆依旧很是失望。 他深深的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女子,心底有些发凉。 如果放在几年前,幻雨阁给出这个回答,他便也就信了。 但是自从他知道幻雨阁在凡俗乡村都有布局之后,那这个回答……只能说明大事不妙。 他深深吸了口气,又道:“在下还有一个问题。” “寿云山深处,到底有什么东西,导致每个月都有兽潮发生?” 女子微微一笑,伸出五根葱白的手指,在赵庆眼前微微晃动。 有戏! 赵庆心底一喜:“五颗灵石?” 只见对方轻轻摇头,樱唇微启:“五十颗。” 赵庆:…… 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取了出那颗中品灵石,放在木柜上。 钱留到这个时候就是花的,虽然肉疼,但现在明显不是心疼钱的时候。 许媒婆不着痕迹的将灵石收入袖中。 说道:“自然是有妖王,妖王出现一次,便会诞生一次兽潮。” ??? 我可去尼玛的! 女子看着赵庆难以置信的神色,浅笑嫣然:“看吧,我就明白,道友是不会相信的。” 她取出一枚灵刻玉牌,又取了五十颗下品灵石,交给了赵庆。 “赵道友,小女子待你已是不薄,莫要再问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妾身都已告知。” 赵庆一怔,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他默默点头,只当是被坑了五十颗灵石,直接转身离开了幻雨阁。 出了门,手指在灵刻玉牌上摸索,感知其上的内容…… “丹霞宗西侧寿云山疑似出现妖兽暴动,据可靠暗子描述其势态,应该是有金丹妖王出世……丹霞城线报。” ……与之前的传言一般无二。 赵庆紧紧捏着玉片,最终还是收进了储物戒指里。 他现在颇有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 明明宗门的长老已经入山探查过,否定了之前的谣传,姓许的竟然还拿这种消息打发自己…… “哎……这两天得寻个新的安身之处了,可惜了刚整理好的地窖。” 赵庆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下一刻,他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外界的谣传,和宗门内部的证实,明显发生了冲突。 那必然是有一方在说谎。 赵庆汗毛倒立,想到了一个不可能的答案。 由于先入为主,他之前一直觉得,经过长老证实的结果,是不会有错的。 而且诸多杂役进山猎妖,除了极个别弟子殒命之外,大多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可如果……幻雨阁的消息为真呢? 细思极恐。 赵庆心里翻江倒海,不知不觉间便到了西坊。 眼前已是血衣楼。 楼阁高耸而又精巧,雕梁画栋,飞阁流丹。朱漆染制的梁柱显得尤为扎眼,与满地的枯黄格格不入。 他直接进入,迎面撞上的便是那个名叫婉儿的接待女修。 “赵道友?倒是许久未见了!随我来吧。” 很快的,赵庆便被带到了熟悉的一层隔间中。 女修先是沏好了灵茶,才感叹道:“些许时日不见,道友的境界婉儿竟已无法窥探,怕是距后期也不远了吧?” 赵庆此刻没有心情商业互吹,只说是闭关有所收获。 而后直接开口问道:“血衣楼在此地经营多年,不知是否也同幻雨阁一般,出售消息情报?” 婉儿双手端起茶杯,将之递给赵庆,笑道;“我血衣楼又没有消息来源,哪有情报出售?” “不过赵道友也是楼中常客,有什么想知道不妨讲出来,婉儿能帮的上也说不定呢。” 赵庆稍加犹豫,重新组织了语言,将方才的疑问提出。 女修的桃花眼轻轻眨动,疑惑道:“道友为何这般关心丹霞宗的情况?” “哎呀~婉儿失言了,道友勿怪。” 她好整以暇,对上赵庆的眼睛继续开口:“道友若是担心在城中居住的安危,不如加入我血衣楼,丹霞宗无法顾及的散修,我血衣楼可以庇护。” 见赵庆皱眉,她补充道:“楼中有不少前辈,到时说不定道友的疑虑也能得到解答。” 第三十九章 客卿 加入血衣楼? 赵庆稍微有些犹豫,如果在城里做工的话,和躲在灶房基本没有什么区别。 丹霞宗还承诺了庇护弟子安全呢,有什么用? 他问道:“不知贵处是何等待遇?” 婉儿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灵茶,坐在了赵庆对面。 “自然是同婉儿一般,每月八颗灵石,没有休沐日……如果有相熟前辈照顾生意的话,倒是可以拿些抽成。” 赵庆听完之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不就是销售吗?底薪加提成,远不如之前在灶房过得自在。 合着我赵庆越活越回去了? 女修见他没有回应,继续道:“当然,如果赵道友还能够提供类似驻颜丹之类的丹药,同样可以加入血衣楼成为客卿。” “届时,只需每个月向血衣楼提供定量的丹药出售,便可享受血衣楼客卿的一应权利。” 驻颜丹…… 自己现在也无法炼制,对神识的要求太高了,不到炼气后期基本没戏。 赵庆斟酌着问道:“贵处的客卿又是何待遇?” 女修眼前闪过自信之色:“血衣楼的客卿,可前往二层楼阁挑选功法,可累积贡献,可参与拍卖……最主要的是,一旦西南八郡彻底乱起来,客卿先走!” 客卿先走? 赵庆有些意动,手指轻轻按捏储物戒,驻颜丹他是没有。但是之前剩下的八颗煅神丹,也是炼气后期用的丹药,加量的话应该能够符合要求。 但又考虑到加入一个新的组织,麻烦事便更多一些,而且眼下情况也尚不明确…… 他灵光一闪,取出了这段时间积攒的聚气丹,除去自己日常修炼使用,还剩下一百枚。 “我考虑一番,先将这些丹药送去鉴别一下吧。” 女修不再多言,将丹药收入盒中,抱着离开了隔间。 赵庆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丹霞宗的情况…… 幻雨阁应该是知道什么,但却不外传。 而血衣楼,这个名叫婉儿的接待女修,看样子是什么也不知道。 但是有一件事,是毋庸置疑的。 聚气丹的价值!应该能够侧面反应丹霞宗的实际近况。 三个月前,聚气丹的回收价通常低于两颗灵石,而血衣楼却是原价回收。 其目的自然是为了和丹霞宗争抢底层市场。 这三个月来,宗内宗外谣言四起,怨声载道,对高层的漠然态度极为不满。 如果丹霞宗真的如同自己猜测的那样,高层出了问题而又气数将尽,那血衣楼的丹药回收定价可能会下调,毕竟没有人会专门做赔钱的生意。 尤其是这种经常有筑基前辈来往的大商楼,其背后的势力更不会简单,或许能从其中摸索出什么消息也说不定。 赵庆皱着眉,双手轻轻按压额头沉思。 没过多久,那名叫婉儿的女修便抱着盒子推门而入。 “聚气丹一百枚,品质极佳。” “但……刚刚得到消息,聚气丹的价格又有所下调,这些丹药,我血衣楼只能出价一百二十颗灵石。” “道友还要出售吗?” 赵庆缓缓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 但下一刻,他的心绪猛然提了起来。 多少? 一百二十颗!? 这价格和腰斩有什么区别? 他疑惑着复述了一遍:“又有下调?这么说之前是已经调整过了?” 女修诧异的看了赵庆一眼,回忆着解释道:“我血衣楼对聚气丹的回收价格,两个月前便已经下放至一石又八。” “嗯……立秋的时候放到了一石又五。” “最近也是按这个价格回收的,但道友售的太多,我血衣楼……临时做价一百二十颗灵石。” 两个月前下放过一次? 立秋又下放过一次? 我卖的太多,临时做价? 什么意思?是宗门的丹堂不产聚气丹了?还是说血衣楼囤积的太多了…… “这个价格,不知道友能否接受?” 赵庆眉心舒展,做出了决定。 他将木盒直接收进了储物戒中,而后取出了一枚小巧丹丸置于掌心。 “不能接受。” “不过,若是成为客卿的话,不知这种丹药每月需要提供几枚?” 女修凑近,纤指捻起赵庆手心的丹丸,面露沉思。 “这是……煅神丹?” 她小心翼翼地将丹丸放回原处,认真道:“丹师客卿用煅神丹供应的话……每月至少三枚。” “不知道友能否按量供应?” 三枚! “自然可以!” 赵庆直接答应下来。 即便他身上也没有多少煅神丹,但形势比人强,不能也得能。 先把事情定下来,以后的困难到以后再说。 见赵庆答应的斩钉截铁。婉儿抿起嘴角,不动声色的后退半步道:“赵丹师,丹药价格常有浮动,出售之后才可与客卿结算。可不同以往呢。” 赵庆点头表示理解。 不就是从回收商与韭菜的关系,变成了代销商和供货的关系? 他心里清楚的很。 “那婉儿现在便去请示掌柜,安排楼中丹师与您见面!” …… 没过多久,赵庆便被女修带着穿过了血衣楼的正厅,由另一侧直上二层。 二层没有厅堂,大多都是雅间小阁。 两人在最终在一处隔间的门外停下。 “赵丹师独自进去便可,婉儿在门外等候!” 赵庆没有多做犹豫,推门而入。 只要不是让自己现场炼一些太奇葩的丹药,其他的还真不惧什么,毕竟自己也是正儿八经的初阶上品丹师。 隔间中丹香扑鼻,两位中年正靠在一侧的墙边品茶。 赵庆心底稍稍绷紧,这两人……恐怕是筑基期的修为了,比起内门师兄身上的威压,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丹师?莫要紧张,随便坐吧。” 其中一人很自然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而后拿起茶壶多倒了一杯茶。 “赵庆见过两位前辈!” 赵庆连忙上前双手接过,而后后退半步,静待下文。 那人轻轻挥手,不耐烦道:“哎坐吧坐吧,无需这般,叫你前来不过是碰个面。这边血衣楼的丹师也没几个。” 等赵庆坐下之后,两位筑基期的才相视一笑。 其中一人拿起桌案上的煅神丹道:“你炼的?” 这话什么意思?供货还管是哪来的? 赵庆刚要开口,突然发觉了一丝不对劲。 这俩筑基境界的丹师,喊自己过来问这个做什么? 是我炼的怎么样?不是我炼的又怎么样? 赵庆拿着茶杯的手缓缓放下,最终行礼道:“两位前辈,这颗煅神丹,不是我炼的。” “但在下也能炼制煅神丹,只是成丹率不高。” 他思前想后,给出了这个回答。 不是我炼的,但是我能炼,怎么滴吧? “哈哈哈,老吴,你又输了!”那开口问话之人开怀大笑。 另一人也浅笑微微摇头叹息。 显然两人先前是在打赌。 “赵丹师,你的聚气丹我们看过了,丹成极品!技艺不凡,想来煅神丹还真难不倒你。” “至于我手上这颗……实不相瞒,是出自在下之手!” “这一炉十颗,我记得清楚,还有九颗对吧?” ??? 你炼的? 赵庆苦笑拱手点头:“当初确实是十颗。” 吴姓丹师没有多提煅神丹的事,转而问道:“赵丹师尚处炼气中期吧?不知师从何处?” 赵庆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晚辈是城中北坊散修,机缘之下得过几张丹方……只可惜丹师太吃资源,晚辈平时也只能靠炼制聚气丹过活。” “嗯……这倒确实,我还以为楼中客卿又多了个丹霞宗的小家伙呢。” 他拿起桌上的煅神丹交给了赵庆,又闲聊了几句,说什么以后同为血衣楼的丹师,不必过于拘礼。 然而赵庆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他满脑子都是刚刚那句…… “楼中客卿又多了个丹霞宗的小家伙。” 血衣楼里,还有个丹霞宗的客卿!? 第四十章 血誓 赵庆揣着心事,缓步退出了隔间。 预想中的丹师考核并没有出现,情况出乎意料的顺利。 身边传来女修娇滴滴的声音:“赵客卿?这是掌柜让我交给你的灵刻牌。” 灵刻牌? 赵庆低头,从女修手中接过了那枚血红的令牌。 其上通体没有一个文字,只有一条微雕盘踞着的龙。 放出灵力接触之下,才能感知到其上有极为精妙的灵力刻痕。 “血衣楼客卿,赵庆。” 令牌为血玉制成,入手一片冰寒,赵庆压下心底的疑惑,将之收在了储物戒中。 这血衣楼还挺潮……身份令牌竟然长这样子。 “赵丹师携带此令,可享血衣楼客卿待遇,以后若有灾祸招致,也可乘坐我血衣楼的飞舟与其他客卿提前离开。”婉儿在一旁解释道。 赵庆没有在二层多做停留,又和婉儿回到了刚才的隔间。 直到将所有关于客卿的琐事问清楚后,他才将这个月需要提供的煅神丹取出。 “这三枚煅神丹,还有这些聚气丹,放在楼中代售没问题吧?” 婉儿比之前的态度亲和了不少,微微低头恭敬道:“自无不可,聚气丹现在售价一石又八,赵客卿下次来取灵石便好。” 赵庆庆幸不已,差一点儿就血亏六十颗灵石。 他又将身上的几枚宝花玉露丸,以及《子午剑经》等杂物,全部交给了婉儿代售。 最后才讲出了心中的疑问。 “婉儿姑娘,方才吴前辈对我说……咱们楼中有一位来自丹霞宗的客卿?” 女修微微点头,面色自然。 “之前婉儿为保护客卿的隐私,未曾告知,还请见谅。丹霞宗的那位现在便在二层雅阁!赵客卿可是想见上一面,询问一些关于丹霞宗的事?” …… 得到隔间的具体位置后,赵庆没有让女修指引,独自来到了二层。 他已然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同门师兄,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丹霞宗的弟子,又是筑基丹师口中的小家伙…… 既然是小家伙,应该是炼气后期左右无疑,丹师没有特意提及其炼丹的事,那便不是自己曾在丹堂见过的师兄们。 但是又为客卿,其身上必然是有过人之处,或是阵法,或是符箓,不外如是。 既然这位师兄也加入了血衣楼,说不定和自己情况相同,是在提前寻求退路…… 如果能够得到一些宗门的消息最好,就算不能,以后也好互通有无,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赵庆沉心静气,抬手敲门。 咚咚咚。 眼前的朱漆木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随着木门被人拉开,赵庆也怔在了原地。 眼前的……不是师兄。 准确的说,应该是师妹。 女子身段高挑,曲线玲珑,身披了一件大锦交织而成的朱子纱衣,半边身子掩在门后…… 周晓怡黛眉轻挑,凤眸含霜:“何事?” 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宗门今年最当红的内定亲传。 赵庆回过神来,苦笑道:“在下赵庆,血衣楼客卿,想要请教一些关于丹霞宗的疑惑。” 女子狐疑,螓首轻点,吐气如兰:“请进。” 赵庆顿了一步,跟随其走入雅阁,这是血衣楼为客卿预留的隔间,他自己也有一间,但是还没去看过。 隔间中有一股极为特殊的清香弥漫,除了一方桌案外,便只有一张整整齐齐的床榻。 正当他思考自己坐哪的时候,耳边又传来清冷的声音:“脱鞋。” ? 赵庆目光下意识的扫视。 这才注意到,女子是赤足而立,弓足小巧玲珑,圆润的脚趾颗颗晶莹。 玉腿修长浑圆,温润白皙,在轻纱之下若隐若现。 没由来的,他的心口猛然一沉,漏了一拍。 快速扫视之下,才看到一双靠在门后的短靴。 有洁癖? 赵庆不做他想,脱下鞋子也放到了门后。 然后跟随周晓怡,直接在桌案两侧席地而坐。 直到此刻,眼前的女子才神色才稍有缓和,不再惜字如金。 “赵客卿么?我们见过。” 她稍加思索,又道:“夏天,在血衣楼门前。” 赵庆压下杂念,微微点头后直接说明来意。 “周客卿,在下此来,是想打听一下丹霞宗的近况。这四象门围猎丹霞,为何不见其有任何抵抗?” 周晓怡默不作声地盯着赵庆,屋内的气氛逐渐凝固。 “不对,你是丹霞宗的弟子,丹草坊的,我们不止见过一次。” 眼前女子清冷的声音让赵庆略感压抑。 他稍加思索,拿回了话语主动权。 “那天下着雨,周道友倒是记得真切,确实曾有一面之缘。不过在下是火灶坊的杂役,道友怕是弄混了。” 周晓怡也不在意,直接点头道:“那便是弄混了。” “赵师兄怎么成了血衣楼的客卿?” 赵师兄? 赵庆心底发苦,从来都是杂役喊外门弟子师兄师姐,哪有反着来的。 不过这也确实是特例,眼前这位,炼气四层的实力,入门又比自己晚,倒也合理。 “在下于丹道略有建树,说起来,也是今日刚刚成为客卿。” 他没有犹豫,直接告知实情。 这种事情对方随便问问婉儿,便能知道真相,没必要遮遮掩掩。 “虽说晋升外门后才会授习丹艺,但赵某另有机缘,也算是先行一步吧。” 女子轻轻颔首。 “丹道啊……” 她旋即从储物戒中取出了灵酒和酒杯,摆放在桌案上。 “赵师兄见笑,晓怡不曾备茶。” 赵庆不在意的摇摇头,也没去动桌子上的酒杯。 “关于在下所求之事,不知师妹可否解惑?” 他有预感,周晓怡绝对清楚情况。如果连内定的亲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自己真的可以马上收拾家当跑路了。 当他再次提出先前的疑问之后,雅阁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周晓怡低头看着桌案,又抬头看看眼前的男人,就是不开口。 赵庆也厚着脸皮与之对视,没有任何动静。 一个丹霞宗的亲传,出现在血衣楼二层的雅阁中,本身便代表着很多信息。 他感觉到……这是自己距离真相最近的一次了。 随着时间推移,隔间中的寒意越发浓郁。 盏茶时间后。 哐当! 隔间的窗扇被风推开,几片枯黄的落叶迎风而入。 落在整洁的床榻上,掀起丝丝褶皱。 女子长身而起,背身关上窗扇,而后倒了两杯灵酒,才重新席地而坐。 “师兄立下血誓,晓怡便将真相全盘托出。” 得到回应后,赵庆瞬间提起心绪,问道:“什么血誓?” “在我回到宗门之前,不可将我的行踪讲与任何人,若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赵庆:…… 你的行踪?谁在乎啊? 他原本都想着,如果太恶毒的咒言,便直接拒绝了,可特么你的行踪跟我赵庆有什么关系? “师妹的行踪,楼中客卿和掌柜等人,都知晓吧?” 女子沉声道:“赵师兄只管立誓便是,其余事宜晓怡自有决断。” 第四十一章 真相 赵庆思虑片刻,便郑重开口。 “赵庆立誓,若无周晓怡应允,绝不将其行踪透露与任何人,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他意识到,自己应该是不小心洞察了什么秘密。 但却也没有太过深究,这不是现在应该关注的事。 一股特殊而隐晦的灵韵缠绕,缠绕于赵庆胸口,至此誓成。 如若毁约,即便是没有引发灾咒,也会对修行有极大的影响。 女子的神情这才缓和下来,举杯示意赵庆共饮灵酒。 “晓怡的行踪,血衣楼不感兴趣,而且也无利益纠葛,师兄勿怪。” 赵庆拿起酒杯,轻磕桌角后,将灵酒一饮而尽。“师妹还是说说宗内的情况吧。” 周晓怡身体前倾,藕臂支撑着身体轻伏在桌案上。问道:“师兄可知四象门为何要围猎我丹霞?” “为楚国即将开启的兰庆集做准备。”赵庆面不改色的接话,但却没有多说,仅仅是展示了一下自己的信息价值。 这倒是让周晓怡稍感意外,她深深看了一眼赵庆,而后玉手无意识的把玩纤指上的灵戒,继续道:“丹霞宗与四象门,共掌西南已有八十年,为何此刻突然进犯?” 赵庆目光扫过她指上灵戒,很光棍地摇头:“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还请师妹解惑。” “丹霞掌门即将突破元婴境界,闭关已有三年。” “一旦掌门突破,西南格局势必改写。故而四象门才会孤注一掷,准备趁着兰庆集的机会,独占西南。” “西南资源由兰庆集所有的宗门共同论定,此后即便是掌门晋升元婴,也无法奈何四象的护山灵阵,想要取回灵山矿脉,至少枯等十年。” “十年时间,足够四象门另做打算了。” 丹霞宗的掌门闭关了…… 原来如此,赵庆心中的迷雾稍微清晰了一些。 转而又问道:“那丹霞宗不是还有两位长老和十多位内门师兄?为何任由四象门侵扰?” 周晓怡露出饱含深意的笑容。 “钱长老金丹后期,而李长老刚入金丹,宗内一应事务自是皆由钱长老掌管。” “赵师兄,我且问你。如若你是钱长老,当下应该如何?” 当下? 四象门都欺负到家门口了,当下肯定是干特娘的…… 赵庆的思绪瞬间停滞,意识到不对的地方。 以自己一个底层杂役的想法,肯定是要保住宗门安宁。 但如果是那位高高在上的长老? 他不由得想起来自幻雨阁的提醒…… 见到赵庆面色惊变,女子露出嘲弄之色。 “姓钱的守好宗门,依然还是长老。可若是应对有失,万一掌门破境出关,岂不是要怪罪于他?” 赵庆想到了什么,瞳孔巨震:“师妹的意思是说,钱长老会选择投敌,做一个功臣?” 周晓怡深一吸口气,朱子轻纱下的胸脯微微起伏,说道:“不是功臣,是大功臣,是太上长老!” “四象门长老钱洪为,韬光养晦,布局数十年。毕其功于一役,助四象门定鼎西南……” “此举为四象门彻底打开局面不说,还带去了诸多丹师丹材。兰庆集后,西南八郡唯四象门一家独大,便是长生剑派,也不敢小觑四象。” “此番功绩,若以后四象门有机会逐鹿楚国,钱洪为功成身退,当一个太上长老,过分吗?” 女子清冷的声音瞬间冲破了迷雾,振聋发聩。 带资投敌……定鼎西南……逐鹿楚国……功成身退! 赵庆很快把握到了事情的利害关系,这特么和带路党有什么区别? 沉默良久之后,他才压下心底的震撼,神色稍稍放松下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太好了! 只要对自己家的影响不大,就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 钱长老带人跑路,总不可能把刀架到一群杂役的脖子上,和自己完全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至于之后兰庆集论战,重新议定西南资源,更是跟自己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更不必说现在又多了血衣楼这一条退路…… 周晓怡露出疑惑之色,看着眼前唇角勾起的师兄,不明所以。 “师兄好像……很是欣喜?” 欣喜?有吗?没有吧? “咳。” 赵庆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在下只是担忧自身安危,现在明了形势,也能早做打算,自然感觉轻松了不少。” 女子好奇道:“那师兄做何打算?是跟随钱长老飞黄腾达,还是枯守丹霞,赌掌门破境。” 我有什么打算? 我什么打算都没有。 “我赵庆只是灶房一杂役,这等大事与我无甚干系,求只求一隅安身之地。” “倒是师妹,你为何也要枯守丹霞?岂不是浪费了绝顶的天资?” 赵庆反问道。 从周晓怡的话语中,不难看出,她肯定和钱长老不是一路的,否则怎么会拆自己家的台子? 女子眼神中露出无缘的厌恶,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事物。 她声音冰寒:“师兄管好自己便是。” 赵庆被怼了一下,也没丝毫不悦的情绪。 至少眼前的形势明朗了不少,这让他一直紧绷的心弦得以放松下来。 “还有一事,师妹可知寿云山中到底有什么?” 周晓怡直接摇头:“每月都有极为精纯的灵气逸散,才导致了野兽短时间妖化,许是大能墓葬,或是其他重宝,我不太清楚。” 女子直接将桌上的酒杯收入灵戒,提醒道:“师兄莫要忘了血誓。” 这是要送客了。 赵庆不再多问。 很自觉的起身,到门口穿鞋,而后又想到什么,转身说道:“周师妹,在下是丹师的事,还请保密。” 虽然大乱将至,自己的情况就算被人知晓也无伤大雅。 但赵庆若是什么要求都不提,总感觉自己亏了点什么…… “我不是草坊那群长舌妇。”周晓怡有一丝不悦。 谁问你舌头长不长了? 赵庆关上了刚刚拉开的朱漆木门,转身轻笑:“我知师妹清高孤傲,自然不屑乱说。可我替师妹保密,师妹也应当为我遵守约定才是。” 他略微沉吟,又道:“我的意思是……互相遵守约定。” 女子凤眸微挑,银牙紧咬,盯了赵庆许久。 最后才抬起藕臂,葱指结印扣于胸前:“周晓怡立誓,若无应允,不向任何人谈及赵庆!有违此誓,教我魂飞魄散!” 啧,真狠呐…… 赵庆在对方满含煞气的目光中,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隔间。 第四十二章 你身上好香 离开周晓怡的房间后,赵庆在二层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隔间。 使用血衣楼的客卿令牌激活阵法后,他推门而入。 隔间布局与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区别,仅仅是个临时休息的场所。 但是周晓怡很明显是住在血衣楼的,而且还告诫自己不能外传她的行踪。 这说明她在躲着什么人无疑。 并且大概率是丹霞宗的人…… 赵庆没有多做停留,他将幻雨阁找零的五十颗灵石,全部购买了炼制煅神丹的丹材。 打算回去慢慢磨进度,否则身上的煅神丹用完了,便无法完成血衣楼客卿的最低要求。 将一切安置妥当后,他趁着天色未暗,快速赶往宗门。 虽然已经洞悉了钱长老的如意算盘,但这并不能说明回去的路上便不会遇到劫修。 他横穿东坊,特意路过摆摊的区域,但是却没有在老地方找到乐安的符箓摊子。 东坊这边,出摊的修士已经寥寥无几,原本人来人往的长街,已经被满地的枯黄落叶彻底覆盖。 “乐安一家估计是搬离了丹霞城。”赵庆猜测着。 没有找到乐安,他也没有多做逗留,直接从附近的其他的摊子上买了一张金光符护身,沿着东坊的长街,直奔丹霞城外。 这次他走的是一条通往乡下的官道,沿途会经过寿云山外围,可以从那边绕路直接回到灶房,他第一次和王姝月乘搭驴车的时候,便是走的这条路。 既然已经明白了四象门和丹霞宗之间的结症所在,那这条路无疑是风险最低的选择—— 除了灶房的杂役之外,很少有宗内的师兄经过这里。 ·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官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漫天纷飞的枯叶相互追赶,飞往各自的归宿。 赵庆仔细观察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后,才稍微放松了心神,但袖里的金光符却依然牢牢的捏在手中。 他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安排。 钱长老如果投敌的话?会通过什么方式将宗里的师兄们带走? 会不会波及到杂役弟子? 姓钱的会不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血洗丹霞当做投门状? 赵庆苦苦思索着。 他更关心的便是钱洪为投敌这件事,对自己家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至于寿云山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反倒不是很在意。 一来他也无缘得之,二来又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 尤其是地窖现在已经彻底整建妥当,妖兽潮的影响几乎可以完全忽略了。 只是闲暇之时,看着近在眼前的寿云山,总是免不了生起好奇心。 赵庆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全部推演了一遍。 发现自己受到影响的概率,几乎不到一成。 这才稍稍心安了些。 按周晓怡所说,钱洪为是要带着丹师丹材,一起投奔四象门的。 那便不可能在宗门中直接翻脸,且不说掌门会不会随时出关。单是其屠戮弟子,便无法向追随自己的人交代…… 赵庆一时间有些头大,说到底他的眼界还是太窄,根本摸不透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到底在想什么。 反正有情况就开启阵法,进入地窖是没错的。 地窖通往灶房外围的山腰处,一旦形势不对,直接离开便是。 他再次摸出了血衣楼的血令,灵力感知之下,不自觉的露出喜色。 又多了一条路…… 赵庆深知,这枚客卿令牌,不仅仅是自己的退路。 如果运用得当,走成一条通天大道也并非没有可能。 这代表着更多的资源,更快捷方便的交易环境,更宽广的人脉,以及更安全稳妥的退路。 但一切的前提是……每个月供货三枚煅神丹。 这个月的三枚已经交给了婉儿,下个月的量手里倒是足够。 但在入冬之前,必须得将煅神丹给磨出来了,否则的话,只能去其他地方买丹药供货。 对一个丹师来说,这何尝不是一种侮辱。 赵庆习惯性的打开面板查看。 【丹师:一阶下品(1350\/2000)】 【羁绊:亲密无间】 【羁绊经验加成:5】 【聚气丹熟练:融会贯通·炉火纯青(116\/1000)】 【艮字·劈山诀:融会贯通·炉火纯青(680\/1000)】 【离字·赤练诀:登堂入室·融会贯通(77\/100)】 以自己现在初阶上品的丹师境界,完全能够尝试炼气后期的丹药炼制,只可惜没有诞生神识,成丹率很低。 而眼下自己最拿手的聚气丹,也作用不大了。 丹霞城里的散修比之前少了太多,聚气丹的价格一降再降,利润空间实在太小。 而且单价又低,再作为长期的攻略目标已然不太合适。 以后得尝试些高阶丹药了……煅神丹、护脉丸、甚至是驻颜丹。 “好事多磨吧,如果丹师境界再次突破,能带来帮助也说不定。”赵庆自己感叹着。 …… 临近岔口,他直接拐入了寿云山的西侧,沿着山脚远远看到灶坊排院的轮廓后,才彻底放松了精神。 一切顺利。 半个时辰后,夜幕笼罩天空,赵庆赶着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到了灶房。 他准备去找王腾打听一些宗门内部的情况,看看与周晓怡说的是否吻合,事关家里的安危,还是多留个心眼的好,偏听偏信早晚要吃大亏。 可他脚步刚刚迈出,又停了下来。 抬头看看夜色,还是决定先回家报个平安,免得妻子担心。 王腾那边明天再见也不迟。 盏茶后,丁字末号院的院门打开,王姝月满是关切的将丈夫迎进了院子。 直到进入东厢,娇妻才开口问道:“路上没有危险吧?” 赵庆微微摇头,轻揽妻子的柳腰道:“宗里的情况我已经弄清楚了,应该波及不到咱们。而且夫君现在是血衣楼的客卿,情急之下咱们便由地窖直接离开灶房,前往城中避祸。” 他将血令从储物戒中取出,放到娇妻手中,好让其放心。 王姝月的纤手接触冰凉的血令,猛地一缩而回,适应之后才拿到眼前仔细打量。 “血衣楼……是夫君经常提到的西坊商楼吗?” 她面露喜色,钻入丈夫怀中:“夫君莫要太辛苦,即便是陪夫君找个村子终老余生,姝月也知足了。” 赵庆笑而不语,接过木梳给妻子梳头。 如果没有虚拟面板的出现,那归隐山野,做一对凡俗眷侣自然极好。 可现在…… “我想试试能否争取些资源,助你修行,多少也能延些寿数。” 他手指划过娇妻的青丝,捏了捏耳朵。 王姝月转头看向赵庆,俏脸上洋溢着淡淡的温馨。 她唇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眸子中闪过丝丝狡黠:“夫君,你身上好香啊!” …… 第四十三章 马哲挂了 我身上……好香? 赵庆狐疑地抬起袖子闻了闻,却什么都没有闻到。 王姝月见状,追问道:“夫君今天可是接触过其他女子?” 赵庆:…… “是在血衣楼中见了一个女修。” 娇妻接过木梳,转身正对赵庆,一副我已经洞察一切的样子,笑道:“不是吧?” “以往夫君身上的香味没有这么重,而且之前是栀子和芷草秋兰的味道,与今天可是不一样呢……夫君?” 赵庆陷入沉思。 “你说的栀香应该是婉儿姑娘身上的味道,我向你提起过。” 他露出好奇之色:“可为夫今日见这女修时,确实没有嗅到太重的香露味,你是怎么闻到的?” 王姝月露出丝丝得意,坐在床榻上捧着俏脸:“是风吧?” “你嗅得到栀香是因为有风,那位婉儿姑娘应该是开窗了。” “而今天这位用的香露,虽然没有那么甜腻,但夫君身上味道却是极重……” 娇妻说着说着,脸上的八卦之色一览无遗而不自知。 她蹙眉佯怒道:“没开窗吧?门也没开!?” “赵仙师可是祸害了良家女子!?” 赵庆瞠目结舌,被妻子的脑回路逗得笑出了声,无奈道:“只是打听了一些宗门里的形势而已,而且那女人你也见过,就是那天……” 他说着说着,胸口猛然一丝刺痛传来,声音也戛然而止。 赵庆这才意识到—— 不能再说了,地点时间有了,再把人点出来……那不妥妥的天诛地灭吗? “夫君?哪天啊?”王姝月满是好奇。 赵庆摇头苦笑:“以后再告诉你,不过你确实是误会了,真要发生了什么,为夫还会瞒你不成?” 王姝月俏皮地吐了吐香舌。 “那夫君可要早点将仙子带回来。” “姝月不比那些大户人家,连个陪嫁的丫鬟都没有,整日里闷死了。” 她说到一半,话锋一转:“夫君什么时候再去寿云山,看看能不能找到杉树,带回来一截便好。” “以夫君淡然的性子,搭配上香根和甜椒的气味,再添些杉树沫,想来应该很不错。” 娇妻的声音越来越小:“可莫要让仙子小瞧了咱家,觉得姝月什么都不懂……” 赵庆只是笑着,心里却是清楚,自己和那位亲传,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在院子中吃过饭后,赵庆被异常主动的娇妻拉扯着进了东厢。 地窖幽深而空旷。 回荡着少女一阵又一阵的凄鸣和娇喘。 整整一夜。 【获得丹师经验:170】 【丹师:一阶下品(1520\/2000)】 …… 次日清晨,一夜没睡的赵庆整理好了衣衫,准备去灶房找王腾核实一下情况。 顺便带些早饭,姝月今早肯定是做不了饭了。 然而,他刚刚赶到灶房,便听闻了昨晚的噩耗。 “我俩刚从丹堂回来,据说昨天夜里出大事了!” “有一位内门师兄被四象门的人伏击了,钱长老赶到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半截尸身!” “连筑基期的师兄都出了事,也不晓得咱们灶房还能有几天日子……” 内门师兄……死了? 赵庆暗自留意,自人流中穿行而过,敲响了王腾的院门。 很快的,衣衫整齐的王腾打开了院门,将他带了进去。 “庆啊?有事快说,我赶时间。” 察觉到对方话语中的急切,赵庆意识到这不是敷衍,是真的有急事…… “师兄此去,可是与内门师兄遇害一事有关?” 正在整理储物戒的王腾蓦然抬头,问道:“谁说的?” 赵庆思索片刻,给出答案。 “灶房都传开了,有几位师弟今早去丹堂领取聚气丹,听说了这件事。” 王腾眉头微微皱起,说道:“确实如此,昨夜在丹霞城外,巡执的内门师兄被围杀了。” “钱长老赶到时,四象门的人已然不见了踪迹,只留下了半具尸体。”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哦对了,遇害的这位师兄你也听说过,叫马哲。” 马哲? 马哲不就是安排苗剑巡执西坊的师兄吗? 他那么谨慎,怎么会夜里跑到城外,还被围杀? 赵庆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他压下疑惑,追问道:“那师兄现在是去……?” 王腾犹豫了一下,拍了拍赵庆的肩膀。 耳语道:“估计要打起来了,钱长老今早大发雷霆,已经在安排丹霞弟子反攻四象门的事宜了。” “师兄作为灶房轮值,也得过去一趟。” 王腾收拾好了一应物品,再次整理衣衫后准备出门。 “这事你自己知道就行,莫要外传,容易引发骚乱。” “你这么大清早过来,便是为了问一句这事?” 赵庆点头行礼。 “正是。师弟本以为是谣传,便想着找师兄打听一下,却不想那四象门如此狂悍。” ”对了,师兄是否知晓,今年春天新入门那位吕正师兄的近况?” 王腾疑惑回头。 “吕正?吕正师弟是赤灵体,估计要不了多久便会加入丹堂……你问这个做什么?” 赵庆道:“没什么,姝月已经先天境界了,也不知有没有灵根。只等着明年开春测一下,今天见了师兄顺便问问。” 王腾无奈笑笑。 “庆啊,不必抱太大的希望,你我都不是第一天修行了,能有个中品灵根便知足吧!” 赵庆赔笑,抓住王腾的话头顺坡下驴,继续追问:“师弟明白,可人活着不就为个念想吗?今年春天不也测出个极品灵根?” 王腾身形骤然一顿。 神色严肃道:“莫要提起,那位师妹在丹草坊失踪已经三个月了。” 赵庆骤然一惊:“失踪了!?那位不是亲传弟子吗?跑草坊做什么?” “不该问的不要问。” 王腾皱眉,走到院中关好了房门。 赵庆跟在身边,只见王腾叹气摇头,小声道:“钱长老已经将其收为了亲传弟子,这不钱师兄还未婚配么……估计是想着放到外门轮值的位置上,让两人提前接触一下。” “可不曾想,那师妹刚到草坊便没了踪迹。好像姓周来着,估计也就炼气一层吧?恐怕被那群野小子糟蹋完埋了。” “这事儿在宗里可不能乱说,草房不知多少人命都搭进去了。” 第四十四章 明心 【6000大章 今天单更】 王腾说完最后一句,直接打开了院门离了灶房。 赵庆很识趣的没再多问,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于人群中穿行,前去排队领取早餐。 他本来还想打听一下掌门的情况,但王腾赶得太急,自己也怕问太多了会引起注意,便没有开口。 “怪不得周晓怡一个亲传,却临时放到了外门……” 赵庆已然脑补出了整件事情的大概情形。 春天,升仙大会上出现了一位天资卓越的新人,是一个只有先天境界的女修——周晓怡。 彼时,掌门闭关不在,而以那女子的天赋,成为掌门亲传绰绰有余。 故而手掌大权的钱长老,才安排其暂居外门,准备为自己的独子谋个好媳妇。 ……也可能那个时候,钱长老就已经打起了如意算盘。 关键的时间应该是在夏天。 四象门蠢蠢欲动,钱长老投敌的意图被周晓怡察觉,这其中应该还有其他不得而知的隐秘…… 最终,周晓怡假意妥协,被放到了丹草坊与钱师兄接触,却暗中躲了起来。 赵庆暗自思索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却发现,这样讲虽然也能说通,但好像缺了很重要的线索。 显然,造成周钱双方意见相悖的那个矛盾点,才是整个逻辑闭环中最关键的一部分。 周晓怡为什么不愿与钱师兄接触?又为何对钱长老那般厌恶? 仅仅是钱长老投敌吗?可对一个刚入门的新人来说,这应当不算什么关键因素…… 个中缘由,也恐怕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赵庆默默摇头,压下了心绪。 他已然意识到,绝对不能向任何人提起关于周晓怡的一切,今天旁敲侧击的询问王腾,已经算是铤而走险了。 这不仅是在保护那个客卿,更是在保护自己。 亲传弟子失踪了……然而宗门内却毫无传言。 三个月前,孙师妹换了男伴,虽然这在草坊很是常见……可算起来,也有一段日子没有见到秋阳师弟了。 他不由想起王腾刚刚说过的话,草坊因为这件事已经搭上了多条人命。 张秋阳是否已经殒命? 秋阳师弟早在春天便与周晓怡有过接触,现在却也不露面了…… “赵师兄?” “赵师兄,今天想吃什么菜食?” 赵庆回过神来,看向眼前打饭的师妹,露出笑意:“与往常一样就行,王腾师兄爱喝的枣粥还有吗?给我带些。” 他提了饭菜,转身往丁字排院走去。 和王腾搞好了关系之后,赵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做工了,当然,这也和他突破到炼气五层脱不开关系。 来往的杂役依旧在讨论着,关于昨夜内门师兄被杀害一事。 赵庆沉默无言,心底已然有了猜测。 马哲……恐怕是钱长老亲自出手击杀的。 即便事实可能与自己的猜测不同,但钱长老会借助此事,趁机推进自己的投敌计划,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李长老同为金丹前辈,不可能没有丝毫察觉,那他又是何态度? 掌门亲侄身为外门大弟子,是否会与钱长老同流合污? 丹堂一众丹师,向来不出任务,如何被送往四象门? 赵庆快走两步,来到自家院门前,缓缓呼吸,平复心境。 虽然宗内表面看起来,只是略有骚乱。 可实际上,已然是暗流奔涌,各方角逐已经到了极为关键的地步,巨变……一触即发。 他也只能凭绵薄之力,撑着自己夫妻二人在巨浪下飘摇。 深秋的清晨,零零散散的落叶挂满白霜,安静地躺在地上注视远山。 而远山却升起了浓浓大雾,遮住了初阳。 五彩斑斓的朝霞透雾而来,打在了赵庆的侧脸上。 他舒缓眉头,将思绪清空。打开了自家院门,而后跨步转身,又将院门合拢。 残旧的木门嘎吱作响,将世间纷扰挡在了院外。 至于院中—— “姝月,出来吃饭!” …… 正午,赵庆拖着疲惫的身躯从静室走出。 初次尝试炼制煅神丹以失败告终,这与丹技无关。 只是炼丹期间,心中总是不免生起杂念,亦或是精神阵阵恍惚。 还是太累了。 昨日清晨便离开了灶房,去了幻雨阁,又去了血衣楼。 成了客卿,见了师妹,得知了宗内近期可能发生的巨变…… 而后又去找了一趟乐安,赶着夜色才回到家里。 虽然与往常前往血衣楼的路途相近,但耗费的精力却是极大的。 再加上昨晚彻夜耕耘,更是让他身心俱疲。 赵庆看着墙角枯黄的杂草,微微叹气。 他意识到,即便是形势再紧张,也得保持住生活的节奏,绝对不能自乱阵脚。 面对复杂严峻的挑战,没有足够的定力是不行的。 东厢的房门缓缓打开。 “夫君可是饿了?姝月这就去烧饭。” 脸色苍白的妻子只穿了单薄的亵衣,站在门后打着冷颤,声音也有些柔弱,不复往日清脆。 赵庆脸上露出笑容,目光扫过妻子的玲珑胴体,清澈的眼神中满是怜爱。 “不饿,晚上再吃吧。” 他轻轻抖肩,松散筋骨,朝东厢走去。 虽然院中秋风萧瑟,少女不停地打着冷颤。 但他知道,妻子身上很暖,卧房也很暖…… 衣衫尽数褪去,温香暖玉入怀。 赵庆躺在娇妻的纤腰上,沉沉睡去。 王姝月看着身旁的丈夫,眸子中柔情似水。 她忍着火辣疼痛的躯体,将丈夫抱起放平,而后将雪白的藕臂垫入丈夫脖颈下。 侧卧拥怀,吻平丈夫微微皱起的眉心。 “娘……夫君太累了,姝月明年再去看你。” “和夫君一起去。” 今天,七月十五,中元。 …… 深夜,赵庆眉头紧锁,从睡梦中惊醒。 感知到身边尚有余温的被褥,看到窗外跳动不止的灶火,他才松了口气。 姝月去烧饭了…… 他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肩颈,强迫意识清醒一些。 可脑海中的昏沉感,却是挥之不尽。 他感觉自己如同几天几夜没睡觉的凡人一般,整个人醒来都是混混沌沌的。 手掌触及到被窝之中的湿热,赵庆面露诧异。 整张床榻两侧都是湿湿的……他抬手抿过额头才意识到,自己出汗了。 很多汗。 赵庆不由得苦笑,自从二十年前步入先天境界之后,自己第一次梦中惊醒,汗水淋漓。 最近的种种琐事,让他感到压力倍增。 毕竟自己不是一个人了,做任何决定都要照顾到妻子,要撑起这个家。 而他所面对的,也不是师兄师弟,劫财散修。 而是金丹后期的大长老,是仅差一步便是陆地神仙的绝顶大能。 即便那位长老不一定会为难一个微如蝼蚁的小杂役…… 赵庆抬手捏了捏眉心,穿衣走入院中。 娇妻听到厢房的动静,惊喜道:“夫君,你醒了!” 赵庆微微点头,走到台阶前坐下。 秋夜的风无孔不入,头脑昏沉的赵庆被夜风一吹,顿时清醒了不少,只觉得一阵清爽。 “今晚吃什么?”他问道。 妻子一边拨弄灶炉中的木柴,使其烧的更旺,一边回答道:“我去了一趟隔壁,拜托柳师妹从厨房带了雏鸡,在锅里炖着呢。” 去了一趟隔壁? 赵庆眉头皱起,再次叮嘱:“最近宗门不太平,以后尽量别出院门,需要什么跟我说便好。” 少女轻抿唇角,娇声娇气:“知道啦!夫君大人!姝月不是想着给你补补身子嘛!” “夫君出了很多汗,姝月帮你翻了个身,你都没醒……今晚姝月给你按按肩。” “夫君……别把自己逼的太紧,会很累。” 赵庆听了无奈叹气,却也觉得心中一暖。 他微微点头,放下了手中刚刚拿起的斧子,走到炉灶前轻抚妻子的发丝。 目光扫视,却发现院墙东侧亮起点点猩红。 那是尚未燃尽的草木灰。 “姝月,那是什么?”他疑惑道。 “嗯?” 娇妻发出轻微的鼻音,而后声音停顿了一瞬,继续道:“今天中元啊,姝月在家中稍稍布置,祭奠了一番。” 今天是中元节啊…… 赵庆轻轻颔首,没有说话。 妻子跟他说起过,同村的女子十五六岁便已经抱上孩子了。 而她因为母亲病亡,在家中守孝了三年,这才熬到了十八岁。 赵庆略有犹疑。 不论前世今生,女婿都无需祭拜妻家先辈。 可不知为何,他看着娇妻单薄的身子,只觉得心疼无比。 姝月刚出孝期半年,一直跟随在自己身前服侍,连回家祭祖都不提了…… 赵庆起心动念,想要送妻子回去祭奠亡母。 可又考虑到最近的形势太过紧张…… 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明年吧,明年的寒食节,我随你一同去看望岳母。” 王姝月放下手中汤勺,回头看向丈夫。 她面露喜色,重重点头道:“好!夫君明年送我去,娘亲见了夫君,也定会替姝月高兴的。” 没由来的,赵庆心里一酸。 重活一世,连上坟的自在都没有了吗? 他重新坐回台阶处,看着夜空出神。 自己在灶房如履薄冰二十年,战战兢兢做事,勤勤恳恳修行。 所求的仙道……不过是大梦一场空。 年近不惑,本想娶妻成家颐养天年,从此远离纷争。 可突如其来的虚拟面板……又让自己心底生出了丝丝期待。 我在期待什么? 仙道长生? 一点一滴的累积熟练度?将妻子当做提升丹道的工具? 我变强了吗? 赵庆回想起自己谨慎进出丹霞城的每个日夜,对师兄们的每一次的卑躬屈膝。 还有遭遇四象劫修的那个夜晚…… 我应当是变强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惊觉自己误入歧途,冷汗如瀑。 自己当初寻一个凡人妻子,便是想着远离纷扰,归隐田园。 没想到,结果却是在泥泞中,挣扎着越陷越深。 赵庆此刻终于后知后觉。 当自己拥有一条稳妥有效的康庄大道之时,自己的初心也变了。 只需要每日同房便可增进丹道境界,只需要反复磨砺便可洞见法诀真谛。 当自己走上这条捷径的时候…… 也变得越来越小心谨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只因内心一直有道如魔咒般的声音呼唤着—— “保持住,好好活下去。 你的修行,你的未来,你的妻子,都会随着时间的累积,而前途无量。” 每当自己获得一分,便会失去一分。 刚成婚之时,尚敢带着妻子在丹霞城中招摇过市。 后居于城中,自己去东坊摆摊售丹,却将妻子安置在家。 回到灶房,前往寿云山砍柴时,一条走了半辈子的山路,被自己走的心惊胆战。 直到现在……自己事事小心,万分谨慎。 躲开了所有的危机,却也活成了一道影子,将妻子变做了圈养起来的笼中雀,就连中元节也只能在院中遥寄思情。 ……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只要自己每一步都走的安稳,总有一天会站于仙道之巅——这是面板带来的暗示。 于是自己行事越发谨慎,思虑越发周全。 甚至连自己都觉得自己老了,行事比以往更稳健了。 可最初……我只是觉得累了,想要娶妻安享晚年啊! ‘这半年来,活在灶房的不是赵庆,而是虚拟面板之下的傀儡。’他在心中自语。 再次审视眼前的面板。 【丹师:一阶下品(1520\/2000)】 【羁绊:亲密无间】 【羁绊经验加成:5】 【聚气丹熟练:融会贯通·炉火纯青(116\/1000)】 一枚枚文字宛若冰凉的铁片,一串串数字更如同缠绕的链锁。 它们相互勾连着,组成了一座巨大的牢笼,一方冰冷的枷锁。 自己获得的越多,身上的枷锁便越重。 唯一没有数字的词条,更像是在疯狂的嘲笑自己,嘲笑这个枷锁之下的行尸走肉。 【羁绊:亲密无间】 什么时候,感情也能精确描述了? 是不是还要如同前世的游戏那样,攻略一个又一个npc角色,好感度一百、五百、一千!? 赵庆看看眼前温柔贤惠的娇妻,只觉得浑身冰凉。 这是自己的结发妻子。 蕙质兰心,任劳任怨不说,对自己言听计从,更是极为顾家…… 眼前的灶火疯狂跳动,灶火上的砂锅安如泰山——那是自己在回马巷炼丹时用的砂锅,妻子一直留到现在。 这不就是自己最初想要的生活吗? 修士之行,旨在所念通达,明心见性,方可洞见己身。 仙道浩渺如烟,凭区区面板,真能登临绝巅? 你能否助我登顶,我不知道。 但你,会改变我。 赵庆豁然起身,喃喃自语:“你,只是一个工具……而已。” 娇妻疑惑回头,怔怔无言,眼角淌下晶莹泪珠。 “夫君是说我吗?” “也怪姝月没用,帮不上夫君……” 赵庆抹去娇妻脸颊的晶莹,心中狠狠一紧,如同被一只铁手死死地攥住。 面板和妻子,只能有一个是工具。 他已然有了答案。 赵庆没有回答妻子的疑问,而是上前将其揽住怀中,仰望繁星。 “去收拾一下,我送你去看看岳母。” 王姝月瞬间愣神:“夫君是说,现在?” “现在。” “夫君不怕遇上劫修?” “你怕吗?” “姝月不怕,可夫君你总说……” “我记得在回马巷的时候,你说过,同为夫葬在一起也是极好的归宿,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 “红颜相邀,庆无惧矣!” “夫君莫要说笑了,明年我们再去。” “将鸡汤封紧,我好收入储物戒中,带与岳母。” “姝月……听夫君的。我们走地窖吧,直接从地窖留的小洞离开灶房。” “不,我们骑马去。前去拜谒丈母还要钻洞,为夫便如此谨慎吗?” “夫君,咱家没有马。” “灶房有。” “那夫君去牵,姝月等你。” “一起去。” “一起去?” “一起去,你我由灶房直往宗门,从宗门正道下山,去给岳母送汤。” “走官道?” “我家姝月带郎君回家,自然是要走官道。” “夫君,若真的遇上劫修怎么办?” “杀将过去。” “若是不敌呢?” “你我共葬月下。” “赵庆!你怎么比我还疯?家不要了?” “你就是家。” …… 中元,夜。 烈马长嘶,一骑绝尘。 赵庆一手持握缰绳,一手揽着发妻,在官道上飞驰。 夜风呼啸。 妻子的声音断断续续:“夫君,你上次带我出门还是春天。” 赵庆唇角微动,双目不再浑浊,反而精光内敛。 连日来紧皱的眉心彻底放松下来,眼角的细纹也消失不见。 仿佛一瞬间年轻了二十岁。 他说:“一春一秋,便是你我此生。” 眼前的面板金光大盛。 【羁绊:休戚与共】 【羁绊经验加成:10】 月华如水,赵庆双眼微眯遥望官道尽头,天地相接处,星斗漫天。 下一刻,紫霞汇聚,文字又有了变化。 【羁绊:生死相随】 【羁绊经验加成:20】 【羁绊奖励:下品雷灵根】 目光扫过妻子身上闪过的电弧,赵庆微微摇头。 眼前面板骤然暗淡,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姝月,抬头看天。” “好!” “我赵庆行事谨慎,为的便是撑起这个家。” “但若你我相随,何须苟且等待明日雾隐重霞?且看遍今夜繁星漫天。” 或许,繁星中有我来时的路。 …… …… …… 不知何时,赵庆缓缓挺起了胸膛,灵气不受控制地攀附龙脊逆流而上,起于尾闾,直冲玉枕。 没有丝毫的阻碍,玉枕关被瞬间冲破。 眼前的世界一片清明,内视己身,阴阳双窍分列两侧,玉枕之上有一股奇妙的力量孕育。 《通幽术之我见》有云。 “炼神之道,重在法,而不在术,精于神,而尘于表。 鲜有明心见性者,一朝得悟便可神识自生。” 赵庆面色淡然,不再查看己身的异动,双腿一夹马腹,揽紧了怀中柳腰。 风,更急了。 第四十五章 夜话 圆月如镜。 丹霞城西,牛尾岗,寒蝉凄切。 乡林山野间响起蹄哒蹄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对璧人牵马而来。 两人的身影被明月勾勒,映照在布满银霜的枯草间。 “夫君,就是这里了。”少女空灵清脆的声音打破夜色。 “去吧。”赵庆轻轻点头,从储物戒中取出装满鸡汤的砂锅,放入妻子怀中。 娇妻接过砂锅,小跑着寻向林间。 赵庆露出笑意,栓好了马,漫步在其身后。 看着妻子柔弱的身影在林间穿行,他心底的那一丝郁苦杳然无踪。 王母葬于一处很不起眼的土包下。 妻子上前祭拜,赵庆则是靠在不远处的树下等待。 遥望当空明月,往事浮上心头。 前世父母,或许也已长眠地下了吧? 弟弟当年有没有考上本科?弟妹是不是双眼皮? 那个二逼不会没给老赵家留后吧? 不知不觉间,赵庆嘴角露出笑意。 “shabi。” 他仰望漫天繁星,嘴唇开合,没有发出声音。 这片星空他打量过无数次,与前世完全不同。 这里有星河璀璨,时长能见到丝丝缕缕的银挂横亘夜空。 这里的夜晚,每一缕星榆都能轻易分辨,没有记忆中的雾霭沉沉。 相较于北斗,这里有更多的璀璨,十七颗极为耀眼的星辰分布银河。 但赵庆总有一种独在异乡的孤寂感。 可今天,他却陡然发现,前尘往事对自己来说,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自己在这个世界,也有了家。 耳边传来妻子的呢喃…… “夫君待姝月极好,娘亲放心。” “这是夫君送给姝月的戒子,与村里仙师手上的相似,可以用来储物。” “这些纸锭,便是从戒子里取出的。” “这是春天我同夫君一起去城里买的镯子。” “还有一枚玉扣,被姝月放在枕头底下了,下次来带给娘亲看看。” “夫君会炼丹,经常做药膳给我,我现在已经先天境界了!” “求娘亲保佑我,保佑我明年春天能够测出灵根。” “如果不能修行……姝月只能陪他很短很短的时间,他是修士。” “娘亲还怪爹爹吗?其实修行,真的很苦很累。” “……也很危险,不过夫君把我照顾的很好。” “姝月现在住在丹霞宗,我们有自己的院子,院子里还种了花。” “夫君修行的时候,姝月就去打理院子。不过夫君炼丹的时候,姝月得守在一旁……他很笨。” “他叫赵庆。” “丹霞宗,火灶坊杂役,赵庆。” “他也来了,娘。” …… “求娘亲保佑夫君,平安。” 王姝月起身,将砂锅的盖子取下,放在一旁。 而后走向了自己的丈夫。 “夫君,我们放个花灯吧,能驱散厄运。” 赵庆轻轻点头,将娇妻揽在身前,而后灵气凝聚掌心,一道明亮的匹练直冲夜空,化作点点晶莹消散。 这是极为奢侈的行为,不辅以任何法诀,直接将灵气挥霍而出,杀伤力很低。 但是很好看。 两人同时抬头仰望夜空。 王姝月在看消散的晶莹光斑。 赵庆在看远空的明月。 “姝月,我家乡有一句话送给你。”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妻子娇躯微微颤抖,怔怔看着天上星河。 而赵庆转身回头,目光有意扫过西边林外的村子。 神识初蕴,即便现在还没有真正达到炼气后期,但已然能稍稍感知到周围的异动。 不靠灵气,不靠五感,而是一种很奇妙的直觉。 他远远的看着林外,朦胧夜色中有一道身影走出。 “炼气四层……出现在这里,幻雨阁的人?” 赵庆没有加以理会。 他从手边的折下一截枯柳,走近那处不大的土包,妻子回过神来跟在身边。 “娘,这是夫君。” 赵庆没有说话,他将枯柳插在了坟侧,插在那颗原本已经折断的松树旁。 …… 寅时过半,两人才回到了家里。 一路上没有任何波澜,这让赵庆琢磨出不同的味道。 以往劫修遍地时,宗门毫无动静。 现在死了一位内门师兄,钱长老勃然大怒,刚刚有所动作,宗外却变得风平浪静了。 唱戏呢? 你方唱罢我登场? 赵庆笑着摇头。 心态转变,他已然没有那么在意宗门的情况了。 能待就待,不能就撤。 修个屁的仙。 他看向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边的妻子,关好了院门。 王姝月此刻宛若一只乖巧的小猫,气色红润,眼里除了丈夫,再无他物。 “夫君……” “夫君真的年轻了。” “与姝月睡梦中所见之人,一般无二。” 赵庆走到铜镜前,心底荡起涟漪。 镜中人身姿挺拔,剑眉星目,与自己初到丹霞时竟真有几分相似。 他恍然大悟。 心若不老,人怎么会变得暮气沉沉? 有一瞬间,赵庆看到了二十年前的丹霞宗。 清明,小雨。 面容坚毅的青年,一步一步走上石阶,第一次环顾巨大的广场时,他眸中似有星辰藏匿。 青年和身边并不相识的男女谈笑风生。 雨水在地上流淌,坚定的脚步落下,水花纷飞。 那是他自己。 …… 卯时过半,晨光熹微。 丁字末号院的夜,尚未结束。 东厢。 少女身形如弓,唇角轻抿,满目痴迷。 即便身躯已传来触及灵魂的撕裂之痛,也毫不停歇。 眼泪。 颤抖。 鲜红的掌印。 只会让少女更加疯狂。 直到筋疲力竭,到玉足弓起再也无法舒展,到天光大亮。 这是碎骨拔髓的人世至痛。 也是至死不渝的蜜意浓情。 …… 三天后,静室。 赵庆在连续失败四次之后,成功炼制出了第一炉煅神丹。 而且是一炉双丹! 先前境界的突破不仅仅是炼气五层到六层那么简单。 炼气六层所破除的玉枕关,是整个炼气阶段最核心的关窍,也是最玄妙的一个关窍。 绝非依靠灵气的积累便能轻易冲破的。 玉枕一窍,窍闭神萎,窍开神旺,窍通则神意相合,普照内外。 自此之后,只需按部就班的炼化灵气,蕴养神识,便可直达筑基。 赵庆从储物戒中翻出了两册书。 《洞幽术之我见》 《赤沙阵初解》 这是三个月前,他从炼气后期的四象弟子身上拔下来的。 一本是法诀解析,一本是阵法入门。 这两册书中都大量涉及到了神识的运用。 他静静品茶,翻开书册再次研读,赫然发现比之前通畅了不少。 “眼下自己神识初蕴,而且初阶上品的丹师知识中,也有很多关于神识入炉炼丹的技巧。” “搭配上这两册书,互相印证,查漏补缺,想来炼气后期也没有多难。” 赵庆取出刚刚炼制的两枚煅神丹,仔细与之前的比对。 稍加思索后,直接吃下一颗。 盘膝打坐,体悟神识奥妙。 虽然每个月要给血衣楼交三枚丹药,但眼下尚早,不如用来稳固境界。 第四十六章 信 第二天的清晨,丁字末号院迎来了一位女客人。 正厅。 赵庆看着眼前这个稍显陌生的女子,问道:“苗剑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来人赫然是沈俗。 一晃三四个月没见,当初新入门的小杂役,已然达到了炼气二层的境界,这与苗剑手中的资源脱不开关系。 “赵师兄,夫君怕影响您的运势,让我前来给您送信。”沈俗口齿伶俐,早已不似初见之时那般紧张。 怕影响我的……运势? 赵庆双眼微眯,伸手接过叠好的纸张,心中猜测着。 信中内容,大概率和马哲有关。 毕竟他们夫妻二人,是在城中跟随马哲师兄巡执的。 现在马哲出了事,他们的处境肯定有所变化。 赵庆不做多想,拆下书信上的绳线,展开查看。 “赵师兄,一别数月,剑甚念!” “日前,剑与马哲师兄留宿众妙居。” “是夜,师兄接到李长老传讯,外出一见,剑于众妙居等候,却不想竟是天人永隔。” “剑深疑,李长老恐已投于四象门,近日宗门如有异动,望兄谨慎!” “马哲师兄与剑共处,遭此祸事,果真天命难违?故托沈俗先行回宗与兄相见。” “剑不日便回。” “兄安。” 赵庆面色淡然,将书信折叠,压在了茶杯底下。 对面前女子说道:“信我看了,多谢。” 而后又问:“苗剑去哪了?他什么时候回来?” 沈俗稍加沉吟,说道:“回师兄,夫君前往武安郡,去给马哲师兄的家人报信了。三两日应该就能回来。” 这样啊…… 赵庆微微点头。 他想了想,对沈俗说道:“这几日你若在五十九院居住不便,可以来我这先住,刚好西厢房空着。” 苗剑好意让沈俗来提醒自己,那自然也不能怠慢了人家。 考虑到苗剑之前提起过,他和院中师弟以前就暗中不和。 现在他们夫妻又没了马哲的庇护,便想着让沈俗先住西厢,免得在隔壁受了欺负。 沈俗听完这句,面露喜色,连连道谢。“那沈俗便要麻烦嫂子几日了。” 赵庆微微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姝月在东厢裁衣,你过去看看吧。今天尝尝你嫂子的手艺,家里难得有客人,她会很高兴的。” 等到沈俗起身离开正厅,进了东厢房去找妻子之后。 赵庆才关好了院门,走入了静室。 重新将信纸取出,再次展开查看。 面色凝重。 马哲师兄接到了李长老的传讯,连夜离开了丹霞城,然后死了? 是李长老弄死了马哲? 赵庆陷入深深的疑惑中。 据苗剑的意思来看,是李长老残害内门弟子,可能已经投向了四象门。 可特么的…… 赵庆心中满是无语。 周晓怡说的是钱长老投敌了,苗剑说的是李长老投敌了。 丹霞宗一共就俩金丹长老,若要是都想投敌,那直接把宗门外的石碑,换成四象门的不就行了? 就尼玛离谱。 他稍加思索后。 觉得还是周晓怡的话靠谱些,首先是其亲传的地位,再加上又和钱长老有交集,信息来源很可靠。 其次是钱长老一个金丹后期,各种动机也都合理,完全有投敌的可能。 最后,幻雨阁的提醒中,很明显指向了钱长老才是那个心怀鬼胎的人。 可…… 苗剑的话也不是不能信,如果有谁最清楚马哲被杀的真相。 那苗剑肯定算一个。 而且以苗剑的行事来看,不至于将钱长老和李长老弄混,就算他分不清,难道马哲也分不清? 赵庆整理思绪,得出了一个符合各方说辞,但却令人匪夷所思的答案。 …… 那天晚上,苗剑和马哲一起逛窑子。 马哲收到了李长老的传讯,让苗剑在窑子等他,自己出城面见长老。 然后被李长老弄死了。 第二天早上,钱长老接到传讯,赶到城外找到了马哲的尸体。 而后借此机会发作,准备投靠四象门。 赵庆微微叹气,一个筑基师兄的死,牵扯了两个金丹长老!? 马哲师兄……死得好惨。 赵庆再次审视黄纸,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指尖灵气流转,赤练吞吐间,将之烧成了灰烬。 而后转身坐下,继续翻看《通幽术之我见》。 无论马哲是谁弄死的,都和自己关系不大,没必要过分深究。 呵,内门弟子和杂役弟子,之间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眼下要紧的是,得抓紧时间凝练神识。 如果能突破到炼气后期,煅神丹成丹率大大提高,血衣楼的丹药供应便完全不成问题。 而且有神识辅助,真乱了起来也能多一分自保的手段。 他心念一动,面板浮现在眼前。 【丹师:一阶下品(1670\/2000)】 【羁绊:生死相随】 【羁绊经验加成:20】 【煅神丹熟练:初窥门径·登堂入室(2\/10)】 【艮字·劈山诀:融会贯通·炉火纯青(730\/1000)】 【离字·赤练诀:登堂入室·融会贯通(90\/100)】 赵庆思索着接下来的安排。 劈山诀的进度不能松懈,这是自身安全的最大保障。 煅神丹倒是不着急炼制,太耗费灵气,容易误事,而且成丹率也很低。 丹师境界也快突破到一阶下品了,不过这几天还是得让姝月好好休息。 等以后慢慢来……到时候应该能得到更多的神识运用技巧。 赵庆微微叹息。 自身的修行境界已经完全和丹师境界拉开了差距。 脑海中获得的各种丹方里,已经出现了突破筑基才需要服用的丹药。 可自身的实力完全无法炼制,神识境界差的太多了。 实际的炼丹境界,本质上还是停留在初阶中品。 即便丹境再次突破,也只是能多了解一些识运用的技巧而已。 “下次去血衣楼取了灵石,得买聚灵阵了,以后姝月修行也方便一些。” “还有《通幽术》,这种神识诀要也不知道什么价格,到时候看看。” 赵庆并没有将下品雷灵根的事情告诉妻子说,现在宗门暗流涌动,不急于一时。 而且雷灵根虽然属于异种灵根,但下品灵根耗费资源很多不说,相匹配的功法也难以寻到,只能等明年开春从长计议了。 此时,排院外响起嘈杂的喊叫声。 赵庆手指上赤练吞吐,原本准备先将最简单的给突破再说。 此刻他疑惑着走出静室,推开院门查看情况。 却见坊中的杂役们,不论男女,都是面色红润满脸兴奋,激动的难以自抑。 在相互讨论着杂役间最新的消息,说是奔走相告也毫不为过。 “三日后,兽潮再次出现时,整个寿云山将作为宗门试炼地,从杂役弟子中选拔一百名弟子,晋升外门!” · · · ps:再次感谢魏武门徒、山中小黑、时空老船长、九条的妈妈粉、史大狗、小马车车、书永恒天帝。 谢谢大家的打赏和月票、推荐票支持! 今天突然发现好多书友都是从那本四合院过来的,发生了什么呀? 好神奇。 第四十七章 你好好把握 宗门试炼!? 赵庆眼眸微动,默默关上了院门。 当初,钱长老入山查看时,宗里便有传言。 说以后会将寿云山当做一处宗门试炼地。 赵庆一直以为是给外门或是内门的师兄们考核用的,没想到竟然是杂役弟子的考核。 “一百个晋升外门的名额……” 赵庆心底掀起波澜。 想成为丹霞宗的外门弟子,只有两条路能走。 其一便是每年春天的升仙大会,资质天赋足够好的话,会直接招收为外门弟子。 其二便是杂役弟子达到炼气后期,就能晋升外门。 即便是这样,每年丹霞宗也才出八九位外门弟子。 一个杂役想要修行到炼气后期,基本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可见这次的宗门试炼,对各坊的杂役有多大的诱惑。 “赵师兄?坊里这是怎么了?” “夫君。” 沈俗和妻子一同走出了东厢,一人疑惑,一人关切。 赵庆回头说道:“宗里要在寿云山进行考核试炼了,三天后。” “面向所有杂役弟子,一百个晋升外门的名额。” 沈俗的眸子瞬间亮起,追问道:“果真一百个名额之多吗?” 还没等赵庆回答,她的眸子转瞬又变得暗淡,呢喃道:“也不知道夫君能不能赶得回来。” 赵庆看向王姝月,只见妻子的眼神中满是担忧。 他对着妻子微微摇头,而后笑道:“师妹不必担心,武安郡到丹霞宗一个来回也就两天。” 沈俗面带愁容,微微点头。 赵庆转而道:“姝月今天烹个汤吧,难得师妹来做客。” 等到两女再次进入厢房后,赵庆才微微叹息。 他原本还觉得宗门的变故不会波及到灶房。 可眼下来看,钱长老已然打算把杂役弟子也牵扯进去了。 他稍加思索,便心里有了些轮廓。 选在兽潮发生的时候进行试炼,必然是在筛选有实力的弟子。 说不定原本和睦的师弟师妹们,还会因名额之事爆发冲突。 赵庆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句话。 “竭泽而渔,焚薮而田。乃诈伪之道,虽今偷可,后将无复,非长术也。” 这不正是钱长老所行之事吗? 而且寿云山的事一直与钱长老有关,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赵庆心中已有答案。 钱长老是要将这一百位新晋的外门带走,甚至是成为其在四象门的班底,同时也断绝了丹霞宗十数年的未来。 毕竟,相较于老资历的外门师兄,明显是破格晋升的弟子更好忽悠,很容易就跟他投奔四象门去了。 诸多杂役只是想获得更高的地位,更多的资源,更大的权力。 他们想晋升的外门,不一定非得是丹霞宗的外门,况且四象门现在比丹霞宗安全很多。 赵庆拿着斧子把玩,竟然觉得自己都有些佩服这个带路党了。 有了这一波班底,姓钱的自身的权力也能得到保证。 这简直……思路清晰啊! 东厢传来沈俗和妻子的说笑声,赵庆想了想还是不去凑热闹了。 让姝月自己放松一下,免得影响人家姐妹谈些闺中密话。 然而他刚刚上了台阶,走到静室门口时,却缓缓皱起了眉头。 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幻雨阁的消息说,寿云山中有金丹境界的妖王…… 而宗门里的传言,则是山中有重宝。 周晓怡也说可能是什么异宝法器,或是大能墓葬。 不论如何,这大山深处,肯定是有什么秘密。 赵庆暗自琢磨,钱长老将试炼地选在寿云山,会不会也和此事有关? 一石二鸟! 他暗自摇头决定,这个试炼能不参加的话,就不参加了。 …… 两日后的子夜。 寿云山如期传来异动,赵庆走出东厢查看情况。 这几个月以来,寿云山每次兽潮间隔的时间,总不会差出太多。 少则二十七八天,多则一个月,还算是有规律可循。 而且动静也一次比一次小,毕竟山里的野兽总共也就那么多,被猎杀清剿几次,也就所剩无几了。 到现在,如果不提前留意的话,基本上不会察觉到什么太大的动静。 只是第二天上山时,会偶尔遇到零散的妖兽,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两三个炼气初期的杂役就能解决。 可即便如此,赵庆也略有迟疑。 钱长老能将兽潮的时间把握的如此准确,要说他心里没有算盘,那是不可能的。 “要不先带姝月离开,去血衣楼待一阵子?” 赵庆心中泛起念头,而后不由得苦笑摇头。 按最保守的情况估计,自己现在也是杂役中较强的弟子了。 比上不足,比下还是戳戳有余的。 试炼不参加便是,即便参加了也不会去争那外门的名额,没必要像是惊弓之鸟一般。 虽然趋利避害是人之本性。 但修行可以一步退,可以步步退。可如果一有风吹草动,便闻风丧胆,那纵然是躲到了坟地里,也会被路过的行人吓破心肝。 现在自己只需安静的当一个看客便是。 西厢的房门被推开,沈俗眉间的愁色挥之不去。 “师兄,夫君还没有回来,怕是赶不上试炼了。” 赵庆微微摇头,安慰道:“还有一夜时间,来得及。” 他知道,以苗剑的性格,如果能赶得上试炼,肯定会去参加的。 劝也没用,所以也就没有对沈俗多说什么。 …… 第二天清晨,寿云山脚下人潮汹涌,人声鼎沸。 而距此不远的院子中,风平浪静。 赵庆安稳的坐在院子中吃早饭,身旁的妻子细心盛粥。 对面的沈俗眉头紧锁,双手无意识的捧着碗放在唇边,担忧着自己丈夫的情况。 赵庆没有再开口安慰,自家人知自家事。 如果是自己迟迟不归,妻子肯定比沈俗更加焦急。 马哲死了……苗剑还连夜去武安郡报丧,这个师弟人倒是不错。 就是运气差了点。 晨风轻抚,挂满白霜的枯叶随风飘荡,落在了赵庆脚下。 他抬头看向自家院门。 没过多久,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赵庆稍有感知,三个炼气后期的修士到了门外,应当是灶房的轮值师兄无疑。 他起身打开院门。 看到门外的三人,与自己的猜测一般无二。 王腾没有给其余两人说话的机会,直接问道:“今日寿云山试炼,你们两个为何不去参加?” 赵庆与王腾对视,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和沈俗。 但……我真没打算去啊。 “师兄,以往的外门考核都是可以主动放弃的吧?” 王腾眉头皱起,抬手扶过赵庆的肩膀,袖中的符箓恰巧贴在赵庆身上。 “你也炼气六层了,好好把握机会。钱长老神识覆盖之下,师兄们职责所在。” 他目光扫过院中的沈俗,面露疑惑,但也没有多说。 “赶紧收拾一下滚出来,别误事儿!” 第四十八章 找! 三人走后,赵庆疑惑的揭下了王腾给自己的符箓。 拿到眼前一看,其上纹刻细密,灵气盎然。 竟然是一张御风符箓。 “这王腾是笃定自己能晋升外门了?” 如果自己真要一搏,雪中送炭还真比锦上添花强很多。 可惜试炼过后,我还是个杂役…… 他默默将符箓收入储物戒中。 修士想要御剑飞行或是驾驭灵舟,至少也得筑基中期。 如果实力境界不够,便无法飞行。 御风符便是为即将筑基的修士准备的,能使其在战斗中占据很大的主动权。 赵庆心里啧啧两声。 单是这一枚符箓,也得三五十灵石了,王腾师兄真下血本啊。 他暗自琢磨着对方刚刚的话。 钱长老神识覆盖之下……什么意思? 金丹境界的神识范围到底有多大? 如果真能事事洞察,又怎么会让周晓怡溜走…… 没有多加思考,他看向妻子,四目相对,而后交错。 只需要一个眼神,王姝月便明白了丈夫的意思,这是两人提前就交流过的方案之一。 ‘不用担心,我就在家门口看看,你将青松阵开启,如果有危险,我会从地窖预留的洞口回家接你。’ 赵庆看向沈俗,问道:“沈师妹,你可还要再等等苗剑?” 沈俗起身道:“我与师兄同去,在山脚守着总能等到夫君。” 赵庆微微点头。 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自己不争不抢,也不怕争抢,在家门口打打酱油还没什么压力。 要是沈俗跟在自己身边,说不得会麻烦很多。 可如果苗剑没有回来……这个师妹说到底还得自己照顾一二。 赵庆再次提醒妻子之后,便带着沈俗离开了院子。 看着往来了二十年的寿云山,赵庆心里不免感叹。 也不知道这几天会有多少人会葬身于此。 上千杂役围在寿云山脚下,每个人都气色红润,精神抖擞,脸上写满了激动。 仿佛已经看到了,试炼结束之后自己晋升外门的场面。 “咱们矿坊可不能内讧,即便是自己无法通过考核,也要保住师兄们的机会。” “咱们矿坊走出的外门师兄,必然也会照拂咱们。” “师兄所言极是。” “可灶房的人明显占便宜啊……宗门这不是偏向灶房吗?” “呵,灶房对寿云山极为熟悉,长老能不清楚这一点?稍后公布试炼规则看看再说也不迟。” “胡师妹,试炼开始后你便跟在我身边,一百个名额,师兄能将你带进去也说不定。” …… 赵庆站在人海之外,听着耳边的嘈杂,脑海中传来嗡鸣。 一眼扫过,炼气初期的弟子占了六七成,到底是什么样的规则能让他们晋升外门? 赵庆自己都摇头了。 钱长老会设下什么样的试炼,才能给自己选出合适的班底? “夫君!” 正当他思索之时,身侧传来异动。 他回头一看,只见沈俗已经迎向了姗姗来迟的师弟。 苗剑眸光坚毅,将妻子拉在自己身后,对赵庆行礼。 “赵师兄!” 赵庆微微颔首,看着眼前背剑的年轻人,竟然已经炼气四层了,心中难免感慨。 他侧身走过苗剑身边,对其说道:“信我看了,在山上小心些,我就不上去了。” “我明白!还要多谢师兄这两天对小俗的照顾。”苗剑重重点头,而后再次行礼。 三人一同看向满是枯黄的山林。 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插曲,身穿紫袍的杂役从各方赶来,越聚越多。 直到巳时,骄阳高照,驱散了远山的雾气。 深秋的阳光比以往多了一抹暗红,透过层云斜入山林,更显斑斓。 一道威严的声音响彻寿云山。 “丹霞宗试炼,即刻开始!” “本座将于今夜,在山上布下一座三阶聚灵阵。” “尔等只需找到灵阵,进入其中等待。直到阵中的弟子恰满百人,便可晋升外门。” 一众杂役寂静无声,四下张望,想要一睹钱长老的金丹风采,却寻不到任何踪迹。 三句话传出之后,过了很久再没有任何动静。 众人这才蠢蠢欲动。 “开始了?” “已经开始了!还在等什么?” “莫要着急,长老今晚才布下阵法,现在慌有什么用?” “试炼如此简单?早进入阵法早获得名额!” “哼!你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进了阵法也会被人丢出来。” …… 赵庆双眼微眯,仔细斟酌着试炼的规则。 他想转身回家待一会,却又怕引起注意,只得跟随在人群最后面。 原本他还有些疑惑,但当那道自称本座的声音,讲述试炼规则之后。 他已然彻底摸清楚了对方的打算。 此刻周围众人,已经有不少都反应了过来。 想要让聚灵阵中刚好满足一百人,势必会爆发冲突,没有足够的实力进去了也没有什么用。 但赵庆却将心思放在了另一处。 他目光越过众人,扫视寿云山的半山腰,那里空空如也,轮值的内门师兄应该已经离开了。 在寿云山上布下阵法,需要弟子去找…… 找什么!? 找三阶聚灵阵?晋升外门? 原来如此…… 赵庆眼角露出笑意。 钱长老布下这种规则,表面是让弟子们争,其实却暗藏了其他心思。 无外乎两种可能。 其一,山中真有什么东西,需要很多人去找,所以才有找聚灵阵这个过程。 其二,需要有人命去填…… 寿云山的内门师兄已然不在,说不定就会有弟子寻到深山之中,是死是活谁能保证? 长老并没有说把阵法布在哪里,为什么不去深山找找? 赵庆眸光微冷,他现在甚至怀疑,钱长老根本不会布下聚灵阵。 而是牵着所有杂役的鼻子,让他们不停地找…… 当真是如意算盘。 以重利为饵,寻饵者为自己以身涉险,食饵者则作为自己投敌以后的班底。 这是要将所有杂役的价值榨干啊…… “苗剑,如果找不到聚灵阵不必强求,以之前内门师兄轮值处为界,莫入深山。”他对身边的夫妻说道。 苗剑点头:“苗剑记下了,多谢师兄提点。” 两人目光交错,非常默契的分道扬镳。 赵庆看着苗剑夫妻离去的方向,默默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寿云山,不危险。 寿云山的试炼,也不危险。 但是苗剑身边……不好说。 赵庆目光扫视那对夫妻周围的人群,默默哀悼。 苗剑跟马哲在一起,马哲挂了。 苗剑在丹霞城巡执,丹霞城凉了。 现在苗剑参加了宗门试炼…… 第四十九章 伙食 今天是试炼的第一天。 由于钱长老布阵的时间在子夜,故而一众杂役相处的还算和睦,但却也都暗地里起了心思。 赵庆目光扫过山上成群成伴的杂役。 已然发现,原本三坊相熟的那些师兄师弟们,此刻泾渭分明。 大多数弟子只与本坊的杂役同行,可见各坊之间已经有了防备。 他收起心思,独自在山脚晃荡,坚守着寿云山的最后一道防线。 待到四下无人之后,他便继续磨砺兵诀。 即便赵庆已经决定不去争那外门的名额,可心中却难免泛起涟漪。 “外门弟子……” 进入宗门做杂役的修士,有谁不是为了这所谓的外门而来? 赵庆以前也曾幻想着进入外门,可世事难为不遂人愿,他早已将那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压在心底。 “倘若真要放手一搏,这次试炼倒是绝佳的机会。” “可惜不是我赵庆的机会。” 他平心静气,长斧在掌心飞快旋转,被灵气裹挟着在身前划出十字。 外门,要进。 但不是现在。 钱长老心怀鬼胎,如若不知也还罢了,既然已经提前洞悉,这浑水肯定是不能蹚。 山林幽静。 枯枝的影,同落叶一齐荡漾,斑驳陆离。 “唦唦!” 赵庆松手,长斧向眼前斜探而去。 下一瞬,他单臂青筋暴起,旋握斧柄将之拉回,斧脑急转直下。 巨刃寒芒闪烁,以扫堂之势掀起了漫天枯叶。 嗡! 眼前合抱之木也不由得微微颤鸣,锋利的斧刃紧紧咬入其根部,纹丝不动。 此式,秋风落叶。 【获得劈山诀熟练度:1】 【艮字·劈山诀:融会贯通·炉火纯青(739\/1000)】 赵庆松开斧柄,虎口微微颤抖着。 “这还只是凡俗斧刃,单靠灵气驾驭竟已然如此吃力了。” “若没有一门体术支撑,恐怕突破之后再难精进。” 随着他将《劈山诀》的技巧打磨的越发纯熟,原本微弱的弊端,此刻也都显现出来。 斧乃刑杀之兵。 若凡俗武者持之,一劈一抹,都不是刀剑之势能够轻易比拟的。 但斧兵本身更为厚重,不似刀剑轻盈,对体力的要求也极高。 凡俗尚且如此,更不必说兵诀加持之下斧刃了。 赵庆已然发现,斧诀并不是是靠自身之力带动兵器攻杀。 反而是更依赖巨刃本身之势,持斧者自身只是起一个引导作用。 若能臻至化境,斧兵未尝不能如同弓箭那般,引势而发,比刀枪更轻巧。 秋风清爽。 赵庆身体绷紧,剑眉轻挑。 玉枕关中灵气弥漫,神觉清晰。 他缓缓握起手中之斧,目光直视眼前微微荡起的落叶。 某一个瞬间……身后的景象彻底映照在脑海中。 他手腕翻转,斧柄轻轻荡起,从侧肩掠过。 与此同时,身后狂风骤起,一声低沉的兽吼传出,腥臭迎风四散。 “咔咔……” 由肩而过的斧脑落下,清脆的骨裂声绵延不绝。 紧接着,便只剩下了一声不甘的呜咽。 赵庆缓缓转身,一头通体杏黄的妖豹已经倒在了地上。 斧脑落处恰在眉心,妖豹耳后溢出黑血,颅骨尽碎,但皮相依旧完好。 赵庆抬头,远望幽深的山林,再没发现任何异常。 “逼近炼气中期的妖兽……” 他稍加思索,已然明白了情况。 大多数杂役应该已经到了山腰,这才导致原本在山上游荡的妖兽,被迫四散逃逸。 便如同眼前这头。 赵庆不做多想,将兽尸收入储物戒中,继续钻研斧诀。 “普通的炼气中期应是难挡一斧之威了,不过真要是与人捉对厮杀,倒是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机会。” 妖豹身体轻盈,逼近赵庆身后想要猎食。 却不知其神觉之妙,反成亡魂。 “按三个月前北坊的价格,这头豹子少说也能值个二十灵石。” 赵庆微微感叹,怪不得大家都抢着猎妖,即便是三五个炼气初期,对付这种灵智未开的兽妖也不成问题。 一头妖兽的灵石,平分一下每人也能拿个三五颗。 当然,他并没有打算将其售卖。 前世今生一甲子,要说起豹肉是什么味道,还真没尝过。 而且作为一个丹师,他更清楚其价值所在。 豹骨入药,可定痛镇惊,强筋壮骨。 如若烧灰淋汁,更是抑制头风的绝方。 炼气后期的护脉丹,便需豹骨。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次炼制洗髓丹的时候,一截虎骨便花费了数颗灵石。 现在看来,这其中的利润确实高的吓人。 …… 时至傍晚,赵庆依旧在山脚漫步。 却没有再遇到第二头妖兽。 他看看空寂的远山,数千杂役宛若泥牛入海,再无任何动静。 赵庆不由得摇头叹息。 自己还是低估了破格晋升外门的吸引力,按这情况来看……估计有不少人都已经到深山了。 修行与天争命,孤身涉险为求机缘者比比皆是,更不必说是上千人同处一地,对风险的认识反而更后知后觉。 赵庆收敛心神,不再观望。 心中自语:“赵庆,试炼失败!” 现在。 回家,吃饭。 日暮西沉。 赵庆沿着山脚原路返回,沿途却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有五名杂役围坐在林间,低头交谈。 三男两女,都是先天境界,其中两人赵庆还见过,是灶房的杂役。 还没等他临近,对方便已有人开口:“师兄!” 赵庆即便心里有了猜测,却还是走近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几人对视一眼,那灶房的年轻男修开口回答:“我等境界尚浅,结伴在山脚碰碰运气便好,不求晋升。若能猎上一头兽妖也是极好的。” 赵庆心底叹气,除了先天境界的杂役,恐怕也只有自己还停留在山脚。 “你们几个能制得住兽妖吗?”他打趣道。 几人支支吾吾:“山间有诸多师兄师姐在,能到这里的兽妖想必价值不高……” 打算捡漏?想法不错。 赵庆没再多说,继续往回走。 有人壮着胆子开口:“师兄去哪?聚灵阵会出现在山脚吗?” 赵庆缓缓摇头:“我体力不支,下山吃饭。” 几个先天杂役听到这搪塞之言,面面相觑。 却又有一道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细弱蚊虫,但足以打破凝固的气氛。 “师……师兄,我带饭了。” ? 赵庆回头看去,只见其中那个面容稚嫩的女孩儿,从身边拿起了随身携带的布包。 “我带了灵粥,还没太凉。” 旁边的女子赶忙拍了一下她的后脑,说道:“师兄您忙吧,她还小……乱说的。” 赵庆不在意的摇摇头,打量掏出粥桶的女孩儿。 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眼神清澈,但却身形枯瘦,胸前一马平川。 这般身段,境界又低……一般没有师兄愿意照顾。 “怎么没在灶房见过你?” 女孩儿抱着粥桶,目光闪躲:“回师兄,我是丹草坊的,这位师兄是灵矿坊的,三位师兄师姐才是火灶房的。” 草坊的啊……草坊那么乱,可惜了。 “你留着吃吧,以前师兄在附近砍柴,也经常带饭上山。” 赵庆笑笑转身离去。 漫步余晖之下,思绪飘摇。 新入门的杂役中,先天境界才是常态,如同苗剑那种宗族出身的弟子,实属凤毛麟角。 让他觉得有趣的是—— 山上的师兄师姐们泾渭分明,恐怕已经为了外门名额挣得头破血流。 而山下的先天弟子,却还在报团取暖,一片祥和…… 赵庆快走几步,赶到了丁字排院。 “姝月!阵法撤下吧,没事了。” 木门嘎吱作响,百看不厌的容颜出现在眼前。 他反手关门,将储物戒中的豹尸取出。 “今晚改善伙食,豹肉安五脏,补绝伤,对先天境界益处不小。” 王姝月看了一眼地上的兽妖,关切问道:“夫君可有受伤?试炼还没结束吧?” 赵庆微微摇头。“都上山了,附近没什么人,咱家就在山脚,不碍事。” 娇妻喜上眉梢,帮丈夫褪去外袍,转身去井口打水。 “那夫君好好歇息,怕是夜里才能吃得上饭了。” 赵庆神情舒缓,遥望院外远山。 山脚余晖脉脉。 而山顶,残阳……如血。 第五十章 恭喜 翌日卯时,晨曦初露。 整个灶房像是还处于睡梦之中,宁静无声。 不过下一刻,这份宁静便被木门的咯吱声打破。 丁字末号院的院门被推开,赵庆拍打着手上的门霜,探头看了眼空无一人的街道。 转而又看向不远处寿云山的山脚,隐约能从雾气中窥见零散的人影。 深吸两口初晨的清新空气,今天是白露,空气中多了一丝薄凉。 他沉思片刻,又退回院中关上了院门。 寿云山的试炼,重点在山腰之上,而不在这人来人往的山脚。 况且大家都是在山脚参加试炼,只是隔了一道院墙而已,合理。 赵庆转身走到墙边,将搭在院中的豹皮翻了个面。 而后又弯腰提起骨架,抖去骨上的夜霜。 便开始了一天惊心动魄的试炼。 练斧。 早饭。 看书。 午饭。 休息。 练斧。 晚饭。 双修。 紧张而又充实。 …… 直到试炼第三天,辰时。 一阵断断续续的敲门声响起,提前有所察觉的赵庆早已到了门后。 随着院门打开,失魂落魄的女子出现在眼前。 沈俗发丝凌乱,满面愁容。 “师兄!我……没劝住他。” 赵庆皱眉,瞬间便明白了局势。 他侧身让沈俗入院,不由叹道:“劝不住便算了,苗师弟背负血海深仇,他有他的路要走。” 赵庆关好了院门,缓步走到院中。 这两天来山上没有任何动静,不用想也知道钱长老根本没有布下灵阵,否则的话早该结束了。 而苗剑,必然是进了深山。 王姝月安静地倒了热水,放在院中的桌案上。 三人落座之后,赵庆问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沈俗双目无神,怔了很久才开口讲述。 “我们与师兄分别之后,便跟随灶房众人往山南寻去。” “不过半日,便在山腰遇上了兽群。” “当时还未到布置灵阵的时间,师兄们见猎心喜,四散追逐兽群而去……” 赵庆默默喝了一口白水。 一群想要晋升外门的师兄,见到兽群便追了过去? 哼,恐怕猎妖是假,各自默契分散才是真。 若是众人一直同行,寻到灵阵的概率很小不说,爆发的冲突也更剧烈。 这种试炼,还是三五位有实力的弟子结伴而行,才是较好的选择。 他手指轻轻敲打桌面,静待下文。 沈俗继续开口:“无奈之下,我们只得各自选择一个方向,等待夜里灵阵出现后再尝试寻找。” “与我们同行的,还有原本五十九号院的几名男修。” “可到了夜里,我们并没有发现灵阵的踪迹,反倒是遇上了矿坊的师兄们,便结伴向西寻去。” “这一找,又是一天一夜,期间众多师兄互相打听,人也越聚越多。” “直到昨天夜里,在原本山南的方向,突然爆发了浓郁的灵气。” 沈俗神色激动,话语急切。 “我们跟随人群急忙赶去,但那灵气浓郁之处……” 赵庆眉眼低垂,淡淡道:“灵气浓郁之处,已经超过了以往内门轮值的边界。” 女子满面郁苦,微微点头。 “我多次提醒夫君……一开始我们还并未过界。” “可随着人越聚越多,各坊都有人奔向山顶,而且外围也起了冲突。” 外围起了冲突? 赵庆眉头皱起,琢磨不透。 “起初是因为矿坊师兄不知说了什么话,招惹了草坊的人。双方师兄师姐争执不下,后来不知怎么的,我灶房也卷入其中。” “一时间,各种灵诀术法六亲不认胡乱攻击,还好夫君护住了我。” “可惜,一开始同行的五十九院杂役境界都不高,被一道符箓击中……也许是受夫君运势影响吧。” “夫君眼见乱战已起,无法再犹豫。便让我先行下山,他赶往山顶灵阵处去了。” 赵庆默默喝水,暗自琢磨。 五十九院的杂役死了,是受苗剑运势影响!? 是受苗剑影响吧? 他脑海中浮现出当日苗剑醉后的场景,压下了心绪。 “往山顶去的杂役,大概有多少?” 沈俗默默摇头:“我不知道,不过在我离开之前,便已经有数百之多。” 数百之多! 能活多少? 赵庆暗自叹息,安慰道:“苗师弟的运势虽差,可却也从来都能够绝处逢生,且安心等待消息便是。” 他和妻子眼神交错。 妻子顿时会意,拉起沈俗的胳膊进了西厢。 赵庆静坐,将杯中的白水喝完。 而后起身打了一套斧诀。 但依旧止不住心底涌起的恶寒。 这便是金丹境么…… 短短三句话,便能让上千修士身陷险境,而且还甘之若饴。 如果是真正的弟子考核倒也还好,可这明显……是为了满足其一己私欲。 相比起两宗的争斗,这场试炼更显血腥毒辣。 倘若自己没有提前意识到其中的凶险,恐怕现在也已卷入其中。 毕竟,那是外门的名额啊! 他思绪流转间,阵阵后怕涌上心头。 苗剑明明得到了自己的提醒,却依旧选择了冒险…… 不是因为他人太傻,实在是饵太香。 这是阴谋,亦是阳谋。 也不知有多少相熟之人,冲向了那口杀人不见血的铡刀。 …… 就在沈俗回来不久后,便又有杂役弟子陆陆续续的下了山。 赵庆在院中听闻他们的谈论,都是一些炼气初期较为谨慎的杂役。 但其带出的消息,却让沈俗把心肝提到了嗓子眼。 “寿云山试炼已经结束!外门名额各有归属!” 她在灶房又没有太多熟人,也不敢出门去追问。 怕得知丈夫葬身深山的消息。 只是静静靠在院中等待着。 整整一天,滴水未进。 眸子中满是病态的血丝。 院外有人欢喜有人忧,但大多数的弟子,都神情木讷,宛若行尸走肉。 直到酉时将尽,院门才被再次敲响。 沈俗瞬间恸哭流涕,蹲在门后再也抬不起头。 赵庆稍加感知,便打开了院门。 苗剑满脸血污,风风火火的进了院子。 “小俗,我晋升外门了!” “师兄,我……” 赵庆淡然点头:“恭喜。” 一个时辰后,院中传出了极为浓郁的肉香。 两对夫妻对坐院中,四杯灵酒晶莹剔透。 桌案中间的三菜一汤,色香俱全。 苗剑安抚好沈俗之后,才对赵庆继续讲述之前的试炼。 “师兄不知,长老还在试炼中暗藏了玄机。” “寿云山上有两头将近筑基期的虎妖,同样被灵阵吸引了过去。” “大多数师兄……其实是死于虎妖之手,不过那两头孽畜灵智不高,被我们合力围杀了。” 将近筑基期?凭杂役弟子能杀得了? 赵庆轻抿灵酒,问道:“死了多少人?” 苗剑稍稍停顿,答道:“登山四百余人……活着八十五个,尽数晋升外门。” 赵庆默默点头,夹了一口兽肉。 “你认得聚灵阵的阵纹吗?” 苗剑一愣:“师兄这……?” 赵庆又喝了一口酒,低语道:“你可在山上见到了长老?” “有师兄带我们到法堂见的长老。” “你可见到了阵盘?” “不曾。” 赵庆淡淡“嗯”了一声。 而后面露笑意,举杯前倾:“师弟晋升外门,可喜可贺,当浮一杯。” · · · ps:感谢小马车车,史大狗,两位老板的月票。 感谢‘采桑城南隅’老板给姝月的打赏。 第五十一章 苗剑,不服 残月高悬,夜风轻凉。 赵庆与苗剑推杯换盏间,言及往事。 不过赵庆的心神并不似表面这般欢愉。 寿云山上死了三百多杂役,而且都是有一定实力的那种,不乏炼气中期。 如果自己去了,能活着回来吗? 灵酒入腹,薄醉微醺。 他不再忧虑这已成定局之事。 至少钱长老应该达成了他的目的,寿云山深处的秘密从此再无人知—— 相对应的,在山脚下的自己家也再无隐患。 至于长老在寿云山究竟有什么获益……那不是自己一个炼气杂役应该考虑的。 不过此刻,他也已经对山上发生的事有了大概的猜测。 三阶聚灵阵? 实力极强的虎妖? 《赤沙阵初解》中提到过。某些高阶阵法,需以修士气血为引,激发阵纹…… 说是阵引,其实就是血祭。 而且除却阵法外,法诀中也有类似手段。 钱长老所行之事,差不多就是这种了。 赵庆考虑到到苗剑是宗族出身,见识应当比自己更多,而且人家也已经晋升了外门。 这种话便没必要再跟他说,没有意义。 苗剑酒至半酣,拉起沈俗共同举杯道:“师兄,我们成婚之日你缺席了酒宴。” “今日这两杯酒,我们给师兄补上!” 沈俗面色红润,显然已经缓了过来,向着王姝月轻轻抬手致意。 赵庆夫妻两人相视一笑,同饮灵酒。 一时间,院中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修行道阻且艰,能得片刻安宁便已是极为奢侈之事。 尤其是对于底层杂役来说,争的便是眼前的杯中酒,腹中餐。偶尔幻想一番境界突破晋升之事,便已遑遑十余载。 若说那心志坚定者,坊中也不是没有。 除了做工,便将所有时间用来打坐修行,饿了吃辟谷丹,渴了喝盐白水……每个月领的聚气丹全都用来提升境界。 赵庆对这种行为是有些疑惑的,与其过这么苦的日子,不如回凡间做个富家翁。 曾经他也算半个苦修,不过是花了数载光阴认清了现实而已。 直到后半夜,苗剑酩酊大醉,赵庆的情况比他稍好一点。 王姝月和沈俗两人凑在一起重新准备热菜。 年轻的师弟意识有些昏沉,拉着师兄说道:“师兄,苗剑要走了。” “在法堂时,长老已经将这次试炼的原因告知我等。” “南泽郡的矿脉开采在即,需要我们去安置坊市,征集散修。” ? 赵庆酒意消散了大半。 钱长老终于要跑路了吗? 也对。 寿云山的好处被他拿了,现在班底也有了,是该跑路了。 他张了张嘴,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转而道:“何时出发?” “天亮就走,长老驾驭灵舟带我们一同前去。” 苗剑醉笑:“此去南泽,不知多少时日才能再见师兄,苗剑再敬一杯。” “大婚当日,我醉后胡言乱语,却不想一晃便真成了外门……” 赵庆看着他,几次欲言又止。 最终也没有说出真相,万般言语尽数归入酒杯。 人各有志,苗剑在丹霞苦苦挣扎,不就是为了提升实力吗?况且他身上还有大仇未报。 也许,四象门更适合他。 作为钱长老的班底,日子过的总比继续当一个杂役好。 “如此也好,师弟到了南泽,做事切记三思而行,莫要再如此莽撞了。”赵庆说道。 苗剑提壶倒酒,苦笑道:“师兄数次提点,苗剑谨记在心。只可惜我这一生,情仇难却,身不由己啊。” “倒是之前与师兄信中所说之事……” “李长老恐怕心怀鬼胎,钱长老离宗之后,宗门可能会有变故,师兄也得谨慎些才是。” “如若我在南泽能安定下来,便邀师兄同去南泽,总好过在这灶房。” 赵庆:…… 其实灶房也不错。 他说笑道:“还是不必了,师弟这运势,我喝你这杯酒都得斟酌再三。” 苗剑也笑。 “也是,那师兄这些日子可要小心了。” …… 半个时辰后,天还未亮之时。 苗剑放下了手中的竹筷,面露异色。 他从怀中摸出了丹霞宗弟子的令牌,其上的字样已然是“外门苗剑”。 此刻,令牌上荡起了阵阵灵韵。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微微皱眉,而后道:“师兄,法堂传讯,我们得走了。” 赵庆动作一顿,微微点头,与他共同碰杯,饮尽了杯中灵酒。 丁字排院的街道上。 赵庆携手妻子,目送苗剑夫妇走向灶房。 繁星未尽,东方吐白。 苗剑停下脚步,侧身回头:“师兄曾问过,命若天定,我待如何。” “若真孤星照命……” “苗剑,不服。” 赵庆露出笑意,只应了一字:“好。” 友人渐行渐远,丁字末号院的院门也缓缓闭合。 …… 白露收残月,清风散晓霞。 一道流光自丹霞宗上空升起,直奔南泽。 流光划破云霞,宛若昨夜尚未消尽的星榆。 而云霞之下,小院中。 王姝月收拾着院中的狼藉,说道:“夫君好像兴致不高?” 赵庆笑笑摇头,深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也上手帮着妻子打理家院。 “没事。” “只是有些感慨而已,苗剑夫妇也算你我共同结识,他们这一走,恐怕再无相见之日了。” 王姝月涮洗手帕的动作一顿。 “夫君何出此言?” 赵庆远远看了一眼消失在天际的流光。 “之前我在血衣楼得到消息,钱长老似有投敌的意图。” “近日来种种迹象,无不佐证了这一事,苗剑以后应该是四象门的弟子了。” 娇妻放下手帕,沉思着走到赵庆身边,轻轻按捏肩颈。 温柔说道:“世事多变,若有缘,终会再见。” 赵庆微微点头,诧异道:“你似乎没有把握到重点?” 王姝月掩口轻笑,而后踮起脚尖在丈夫耳边轻语道。 “不管是宗门还是长老,跟姝月又没什么干系。” “丹霞宗也好,四象门也罢。只要能和夫君在一起,哪怕是到乡野跪地行乞,姝月也心甘情愿。” 听着身后温婉的倾诉,感受到耳畔传来湿热的鼻息,赵庆一时间心猿意马。 他转身看向娇妻,双手捧起眼前微红的俏脸。 “姝月酒宴上吃饱了吗?” 王姝月瞬间明悟,耳根通红。 她借着酒意上涌,绷紧了身体贴在丈夫身前...... 少女踮起脚尖,双额相印,香舌轻抿红唇,眸光轻挑。 “没吃饱,姝月想喝白粥。” 第五十二章 什么玩意儿 秋日的午后,阳光慵懒。 赵庆在院中小憩,清醒酒意。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赵庆耳廓微动,以灵觉稍稍感知,而后起身前去开门。 “王腾师兄!” 王腾扫视院落,笑道:“我这是来晚了,没赶上酒宴啊。” 没等赵庆答话,他转而又道:“今日卯时,最新晋升的外门已经前往了南泽郡。” “你,怎么回事?” 赵庆掏出灵戒中的御风符,双手奉还。 “多谢师兄厚爱,试炼当日,我没有找到聚灵阵。” 王腾微微皱眉,盯着赵庆的双眼陷入沉思。 赵庆与之对视,赔笑道:“倒是辜负师兄的期望了。” 王腾伸手接过了那张符箓,转身离开。 留下一句话:“日前,我与你提起的师妹已经到了灶房,你收拾好了来灶房找我。” 赵庆愣在门口。 日前?师妹? 草坊的那个? “夫君,什么事?”娇妻气色红润,从厢房走出问道。 赵庆反手关好了院门,说道。 “之前王腾师兄说要给我介绍一位师妹,我还未曾当真。” “刚刚他来过一趟,言说那位师妹已经到了灶房,让我过去见一见。” 王姝月黛眉微蹙,说道:“那夫君还是去见一见吧,如若相处的不错,便娶回家中。” 娶回家中? 娶什么回家? 赵庆微微摇头,叹息道:“那位师妹是草房出身。你也知道,草房有不少女修都交际甚广……” “若真如我想的那样,娶回来肯定不得安宁。” 王姝月从卧房取出一身干净的衣袍说道:“世间女子千千万,岂能都是浪荡之人?” “如若夫君看得过眼,能有一位仙子与夫君同行,姝月在家也安心些。” 赵庆微微点头。 “不论如何,王腾师兄愿意做媒,总要去见一见再说。” 赵庆接过衣袍换上,经过娇妻细心的整理后,挺直了身躯,出了院门。 “今晚别做饭了,我顺便找找厨房有没有珍味。” …… 赵庆走在坊间,明显感觉到灶房比以往冷清了太多。 偶尔见到来往做工的杂役,也都神色麻木。 入目所见,全都是炼气初期的弟子,偶尔还有先天的小年轻。 这让他感到有些别扭。 难不成……我现在是灶房战力天花板? 也对,能到炼气后期的,早就晋升了。 其余有点实力的,不是死在了寿云山,就是上了钱长老的船…… 临近王腾的院子,赵庆扫视正在交接任务的杂役们,相熟的面孔竟仅仅只剩下三五张。 他在心中微微叹息。“灶房的老人,怕是没了一多半。” 赵庆压下心绪,抬手敲响院门。 很快的,王腾将他接了进去,直言道:“她在西厢,你们单独聊聊吧。” 赵庆微微点头。 心里却是琢磨不透,王腾怎么会想着给自己介绍媳妇? 我们之间有这么亲近吗? 好像没到这种地步…… 那就说明问题不在我身上,而在那个师妹身上! 赵庆心底有了猜测。 与其说是王腾把妹子介绍给了自己,不如说是把自己介绍给了妹子。 这,不一样的。 他收起心神,推开了西厢房门。 一抹香风扑鼻而来,极为甜腻。 桌案旁坐了一女修,炼气四层的修为。 这女修上身穿着玄素软缎,下身则是帛画纱裙,体态婀娜,正上下打量着赵庆。 赵庆也没客气,反手关好了房门,直接坐在了女修对面。 心里做出评价,长得倒是不错。 他拱手道:“在下灶房赵庆,应王腾师兄相邀而来。” 女修微微起身,算是见过礼了,开口道:“王娇见过赵师兄。” 还没等赵庆继续开口,她便问道。 “不知师兄贵庚?” 赵庆:…… 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三十九。” 王娇微微一笑:“还真是看不出,师兄倒显得年轻。” 她拿起桌案上的茶壶,起身倒了两杯茶。 “师兄勿怪,以师兄的修为,三十九也算不得什么。” “小女子今年二十六岁。” 赵庆接过茶杯说道:“我在丹霞宗多年,倒是没有见过师妹。” “我素不爱出门。”王娇轻轻点头。 “兄长经常与我言说,赵师兄是个极好的人,今日一见,果真是翩翩君子。” 赵庆听了很是受用。 好像还行啊?礼数周到,嘴也甜,还是王腾的妹妹…… “听闻师兄家中已有正妻?” “正是。” “不知妾身进了家门,会不会受了欺辱?” 赵庆笑着摇头:“我家中妻子十分温和,想来你们能聊到一起。” 王娇双手举杯奉茶:“师兄所言妾身自然相信,只是听闻姐姐尚是先天境界。” “不知这家中大小事务……” “啊~师兄莫要误会,若能与师兄结作道侣,倒也不在乎那正室之名。” 王娇媚眼如丝,一副我什么都愿意的样子。 赵庆微微点头。 虽然这王娇有点茶,但一女子说出这种话倒也正常。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说道:“我那妻子脾气极好,你们若能相处得来,哪有什么名分之差。” 王娇露出笑容:“如此极好。” “不知师兄是否有其他技艺在身?” 赵庆微微疑惑:“师妹是指?” “妾身曾在丹堂做工,对丹师极为仰慕。” 诶?撞枪口上了。 赵庆刚刚心底满意了一些,却不想对方的下一句,直接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师兄莫要误会,不是丹师也没什么……只要能负担妾身每月极乐丹的开销便好。” 赵庆张了张嘴,却没想好措辞。 直接说道:“我不是丹师,而且家中贫寒,恐怕无力负担。” 王娇微微一怔,而后笑道:“那也没有什么,极乐丹于修为益处不大,妾身不吃便是。” “只不过,家母重病在身,妾身要回乡侍奉,婚事可能得缓缓。” 那太好了! 赵庆喜笑颜开:“无妨,家中之事要紧,那我就先去吃饭了。” “好!” 赵庆拜别了王腾,走出院门,只觉得神清气爽。 呸! 长得跟个麻杆儿似的,穿的不花不绿就算了,还特么茶里茶气的,什么玩意儿啊! 成为丹师半年,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刚入门的小丹师。 对于极乐丹是什么东西,自然也有些了解。 他微微叹气,转身进了后厨。 以后真要纳妾,得知根知底才行了。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翻车。 “我赵庆与极乐丹,不共戴天!” 第五十三章 贱人 而在赵庆离开之后。 王腾走入了厢房,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王娇愤愤不平。 “哥,我已经按你吩咐的做了,没成便没成呗。” “我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我嫁给一个灶房的老杂役。” 王腾疑惑道:“不应该啊……赵庆家中只有一凡人妻子,你若诚心安稳成家,他怎么会不愿意娶你?” 王娇恼怒,一口闷下杯中茶水。 “真不知这姓赵的,到底哪里让你看对眼了,非要将自己亲妹妹往外塞!” 王腾看着羞恼的妹妹,叹气道。 “赵庆此人,知进退,懂取舍。行事稳重,人情达练,而且对家中的凡人妻子也极为温和。” “你若能与之结为道侣,再合适不过。难道哥哥还能害你不成?” “他在灶房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这一年来更是进境飞速,厚积薄发却依旧沉稳,估计一两年就能突破炼气后期。” 王娇抿嘴道:“炼气后期也不过是个外门,而且我早已心有所属,你又不是不知道。” 王腾听了妹妹的话,一时间气的浑身颤抖。 “你口中的心有所属,便是以你之喉舌,任他人驰骋!?” 女子的俏脸‘腾’的一下变得通红。 “哥……?” 她咬牙道:“是,我是做了秦勇师兄的药奴。” “可那又如何?秦勇师兄是内门弟子,能做他的药奴,即便终身都嫁不出去,我也愿意。” 王腾怒到极致,手心都在冒汗。 他苦苦叹道:“娇娇,回头吧。咱们王家小门小户,比不得那些宗族子弟,由不得你胡来。” 王娇脸色狰狞,冷笑道。 “做药奴便是胡来吗?” “师兄莫要与我如此亲近!” “我王娇身为丹霞弟子,唯愿以身饲丹道,师兄无需再劝了!” 王腾默默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下一刻,灵气鼓动间,大手狠狠地拍了过去,一个响亮的耳光打的王娇跌出去丈许之远。 “贱人!” “丹霞宗是掌门的丹霞宗,是长老的丹霞宗,不是你的丹霞宗!还口口声声以身饲道,当真是极乐丹吃坏了神智!” 王腾不再看躺着地上的妹妹。 转身走到门口说道:“你的那位秦勇师兄,已经离开宗门了。” “南泽郡灵脉开采,广招散修,秦勇已经带着丹堂众多师兄前去帮衬坊市了。” 王娇难以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庞。 “那我便等着师兄回来。” 王腾一听这话,更加气愤,本已迈出房门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粗暴的抓起妹妹的凌乱的头发,脸色铁青。 “他不会再回来了你知不知道!” “钱师兄昨天反攻四象门,带走了整个武堂,钱长老今天又带走了一群杂役以及整个法堂。” “你当真觉得,南泽矿脉还是丹霞宗的吗?” 王娇的脸,唰的一下变得苍白,暗红的掌印渗出血丝,她拉住王腾的胳膊惊疑道:“哥你什么意思?” 王腾一脚将她踢开,转身就走。 “不识好歹的贱东西!” …… 他走到门口,又转身走了回来,在妹妹小腹上狠狠补了两脚。 “明天给我滚回家去,别在外面当狗。” 他看着王娇的神情,似是还不解气,一脚踢在了其头颅之上。 “砰!” 王娇的额头狠狠撞在墙上,血流潺潺。 等待王腾离开房间之后。 女子的额头抵靠在墙壁上,以血迹擦抹出艳丽的朱画。 她双眸轻轻闭合,红唇微张,气息急促,大腿止不住的颤抖。 …… 此时,赵庆正在后厨寻觅吃食。 他如今在灶房的地位早已不同往日,不用做工不说,厨房的东西也是想拿就拿。 寻常杂役要想拥有这种待遇,仅靠每月的三颗聚气丹是远远不够的。 虽然这和实力的精进脱不开关系,但这半年来也确实得了王腾不少照拂。 赵庆心里松了口气,好在那王娇主动拒绝了,否则自己推脱起来……倒是有点不领情的意思。 他目光扫过蹲在坊中洗菜的先天小厨娘,感觉情志舒畅了不少。 小厨娘虽然容颜不及那王娇,可至少干净利落,看着心里也清爽。 以自己这段时间对面板的研究来看,再娶一房的话也应该益处不小。 可成家毕竟不是嘴上说说就行。 得找那种能一辈子走下去的,即便帮不上忙,也不能添乱才是。 资质可以差,境界可以低,但人品得好好考究……不急于一时。 赵庆盯着小厨娘的玲珑弧线微微颔首,心底打定了主意。 如果人品有问题,那纵然是筑基倒贴,也不能往家里领。 思绪流转间,他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也不知道众妙居那种风月场所…… 算了,以后再议。 钱长老刚走,这几天不知道李长老会不会又整什么幺蛾子。 还是等后方稳定了再考虑众妙居这条路子。 他在后厨取了菜蔬和牛肉,又弄了二两小酒,慢条斯理的往家走去。 · 夜,王姝月依偎在丈夫怀中,月下对饮。 “那王娇当真如夫君说的那般不堪?” 赵庆张嘴咬住娇妻纤手中的肉片,细细咀嚼,而后说道:“不好说。” “说不定是被哪位师兄诓骗了,染上了丹瘾。” “怎么说呢……吃极乐丹的不一定都是烂人,但良家女子肯定不会去沾染这种东西。” 赵庆低头看了看妻子,突然问道:“凡俗中的烟枪,你试过吗?” 少女青丝沾在唇角,轻轻翻了个白眼道:“姝月又不是乡野的老头子,试那东西干嘛?” 她诧异道:“夫君想吃烟?” 赵庆:…… 这辈子还真没试过。 他摇头道:“现在不想,不过遇上劫修那晚……倒是很想找一杆烟解解乏。” “那夫君以后可以买一杆,收在储物戒中。” “夫君,前天宗门试炼的时候,青松阵吃了家里不少灵石,只剩下两颗半了。” ? 赵庆微微侧身抬头:“多少?” “两颗……半。”噗呲一声,王姝月忍不住笑出声来。 赵庆伸手插入青丝之中,抚摸娇妻。 “明天吧,我得去一趟血衣楼,售卖的丹药和杂物应该也差不多了。” “回来的时候看看能不能给你带一枚驻颜丹,要是能买到聚气阵盘,以后便无需灵石供应阵法。” 王姝月抬头,将秀额抵在丈夫下颌。 “不用给姝月买,以夫君的丹技,以后炼制驻颜丹也不会费力。” “要买的。” “为何?” “为夫觉得,你现在便是最美的时候。” 少女身子一顿,眸光如水。 她微微侧头贴近丈夫耳边,吐气如兰:“夫君明天是不是还要见那位仙子?” 第五十四章 你怎么比我还急 那位仙子? 赵庆点头道:“是得见一见,她比我们的消息广太多了,刚好打听一下李长老的事。” 娇妻从怀中钻出,正色道:“那夫君可得好好感谢人家,若不是她……这次试炼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赵庆不在意的笑着摇头。 说起来周晓怡也确实算帮了自己一把,可要说感谢……怎么感谢? “以后再说吧,我看她什么都不缺,也没什么好送的。” “那好吧……” 王姝月刚刚亮起的眸子又暗淡了下去。 她原本还以为,夫君和那仙子看对眼了呢,一听这话便知道是自己想太多了。 下一刻,她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仰起精致的下颌看向赵庆:“夫君觉得她怎么样?” “她?” 赵庆诧异的看向妻子,心中觉得好笑。 “那女人有点……冷?姑且这么说吧,不是很好相处。” “不好相处啊?”王姝月捧着下巴靠在桌案上自言自语。 “夫君觉得不好相处那便算了。” “要是夫君想试试的话,姝月原本倒是有个主意。” “一个人活在世上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缺呢?她要是有点冷的话,说不定家中有什么……” 王姝月清脆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疑惑的看向自己丈夫。 “她知道宗门里的情况?” “夫君上次说我见过?” “还有点冷?” “我知道了!是周……呜呜呜!” 赵庆一把捂住妻子的嘴,皱眉摇头。 他下意识感知自身的情况,怕一个雷打下来给自己劈没了。 半晌后,才发现好像没事。 这到底算不算泄露了踪迹…… 赵庆小声道:“小心隔墙有耳,这个人在宗门里不能提。” 娇妻瞪大了眼睛用力点头,从他怀中挣脱,整理凌乱的青丝。“还真是她!” 赵庆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王姝月翻了翻眼皮,说道:“姝月嫁给夫君后,一共也没见过多少女子。” 紧接着,她眸子亮了起来:“姝月倒是觉得那仙子挺好……看的。” “夫君不想接触太多的话便算了。” “如果是那位的话,倒真是不太好挑选谢礼……我明天烧一顿饭,夫君带过去吧?” 赵庆默默地打量王姝月,他隐约察觉到妻子状态有点不对劲,但是说不上来。 送饭? 总共也没见过两面……这不舔狗吗? 他微微摇头:“不合适,我与那女人尚未走动几次,送饭太过唐突。” 王姝月起身,走到丈夫身后轻轻捶背道:“那夫君便说是姝月送的,她见过我。” “只是浅表谢意而已,唐突不唐突,不还得看夫君的手段吗?” 赵庆:…… 他转身认真盯着娇妻,眉头皱起。 姝月怎么看着比自己还想娶那女人??? 周晓怡是还不错,可亲传和杂役的差距在那里摆着,这不纯粹痴心妄想吗? 而且去撩拨一个亲传,不安稳,那女人身上还不知道有什么事呢。 可钱长老都跑路了……? 那也不考虑。 他郑重道:“此事莫要再提了,不妥!” 王姝月抿嘴点头:“姝月听夫君的,以后不会再提了。” “姝月知道夫君心有顾虑,家中之事全凭夫君做主。” “那便不要什么仙子了,万一姝月明年测出灵根,与夫君一同修行便是。” “夫君明日出行,万事小心。” “早早回家,莫要让姝月在家中担惊受怕。” “以往夫君外出都是一整天,姝月在家中饭也吃不下。” “姝月明早为夫君煲好豹骨,夫君在外奔走,饿了也好有吃的。” 赵庆:? “城里有面馆。” …… 第二天,血衣楼。 婉儿刚刚送走一位客人,便注意到了刚刚走到门口的赵庆。 她迎到近前,感受到对方身上愈发浓郁的压迫感,心神颤动间,屈身恭敬道:“赵客卿。” 赵庆微微颔首:“婉儿姑娘不必如此客气。” 女修知道眼前这位新客卿,素来不爱抛头露面,便直言道:“我随客卿去二层隔间说吧?” 片刻后。 赵庆站在朱漆木门前,取出了灵戒中的客卿令牌。其上光华流转,隔间的门被轻易推开。 入目所见依旧是上次那般模样。 他暗暗思索,这客卿令牌倒是和回马巷的灵刻牌有些像。 婉儿站在一侧,目光快速扫视隔间中的布置。 脆声道:“您先歇息一番,婉儿去取茶具。” 而后又问:“不知赵客卿平时爱喝什么茶?” 赵庆走入隔间中,眉头微皱,道:“同往常一样便可。” 婉儿屈身行礼。 又道:“赵客卿之前喝的也不同呢,春天楼中供的是清风使,取自玉川。夏天喝的是更清凉的不夜侯……” 赵庆干咳一声,打断了她,直接说道:“那取当季供茶便是。” 等女修走后,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烧红的耳根,反手关上了房门。 特么的,知道我不认识还问。 当初买噬灵草的时候,还以为这姑娘只是不屑体谅散修,现在看来……嘴上功夫确实不行。 半炷香后。 女修取来了茶具茶杯以及一枚储物袋。 她躬身将杯中茶水斟得恰到好处后,才开始从储物袋中取灵石出来。 “赵客卿的一百枚聚气丹已经全部售出。” “不过前几天聚气丹售价下调,与原本的价格有些出入。” “这是聚气丹的一百六十五颗灵石。” 赵庆微微点头,将灵石推向桌案一侧问道:“聚气丹现在什么价格?” “售价已经降到了一石又四,不过很快就要涨起来了。” 快涨起来了? “为何?” “昨天楼中收到消息,丹霞宗的诸多丹师已经到了南泽郡,据说要支撑那边的坊市,吸引散修。” “以后丹霞城这边的丹量自然会变小,等城中散修再多起来,聚气丹价格可能会达到三颗灵石。” 赵庆心里留意了一下。 周晓怡果然没有猜错,钱长老这是把丹师也都忽悠跑了…… 可特么为什么最便宜的时候让我撞上!? 他轻轻敲动手指,示意婉儿继续。 “五枚宝花玉露丸,六十颗灵石。” “三枚煅神丹,一百零五颗灵石。” 赵庆眉头微动:“一枚三十五颗?” 婉儿点头,回答道:“城中还是有不少炼气后期散修的,煅神丹的价格反而上涨了。” “《子午剑经》婉儿擅自做主,前日里拍卖会时,送到二层卖了八十颗灵石。” 赵庆微微点头,这倒是比自己预想中的多不少。 他目光扫过女修的俏脸,不用想也知道婉儿在剑经上吃了自己的灵石。 但也没有太过在意。 毕竟以后还要靠人家替自己卖东西。 “一共四百一十灵石,尽数在此了。” “赵客卿可有什么丹材需要购买?” 第五十五章 苦口 赵庆略微沉吟,开口道:“驻颜丹和一阶聚灵阵,楼中售价分别是多少?” 驻颜丹? 婉儿略感意外,答道:“吴客卿昨日刚交给婉儿一枚驻颜丹,不过却是拍卖会的拍品。” “如果按坊间正价购买的话,得一百五十颗灵石了。” “至于聚灵阵,可直接在楼中购买,一枚中品灵石便可。” 呼…… 赵庆心中盘算着,这就二百六的灵石出去了? 钱是真不经花啊…… 不过该买还得买,聚灵阵是必需品,除了供养青松阵灵气之外,自身打坐修行也方便很多。 而驻颜丹,如果之前没有得到过也便算了。 可现在稍稍宽裕了一些,还是买回来给姝月服用吧。 婉儿在一旁又道:“赵客卿为何不去见见吴前辈?两位都是楼中丹师,拿一枚驻颜丹,花费灵石应当不会过百。” 赵庆直接开口道:“按坊中正价购买便好,你先去取来,还有之前煅神丹的丹材,给我取十份。” 等到女修再次离开了隔间后。 赵庆才起身打开窗扇,暗自摇头。 去找吴前辈买丹? 楼中要是没有也还罢了,可这明显贪便宜的事不能做。 毕竟才只见过一面…… 即便是自己和那位筑基前辈真有这么亲近,那大小也算个人情,更不能轻易用掉。 …… 时值正午,赵庆将一应物品收入储物戒后,离开了自己的隔间。 十份煅神丹的丹材花费了一百灵石,按照眼下将近三成的成丹率来算,其实并没有什么利润空间。 可还是得慢慢磨砺进度,等熟练度突破到下一个境界之后,收入便会可观很多。 此外,据婉儿告知,每个月楼中会有两场拍卖,分别在月中和月末,楼中的客卿可以参加。 赵庆也只是记在了心里,并没有多问什么。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拍卖场这种地方,他是一次都没去过。 而且自己也没有什么家底出来逛荡,不如老老实实在家肝进度。 “境界越高越费钱啊!众妙居,拍卖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体验体验。” 虽然赵庆不想轻易纳妾,但却对逛窑子抵触不大。 主要是想找机会验证一下,如果换一个人双修,体现在面板上会是什么效果。 不进家门,没有负担,更不浪费时间和感情,还能顺便研究一下双修的加成效果。 只是花点灵石的话,还是比较划算的。 任挑任选,没有风险,这种好p……这种好事上哪找? 赵庆压下心绪,拐入了二层深处。 打算找周晓怡交换一下信息,看看宗门内会不会再有什么风险。 他于朱漆木门前稍作停顿,而后抬手缓缓敲门。 但刚刚敲了两下,漆门便无声无息的开了。 “赵师兄,进来坐吧。” 高挑女子出现在眼前,不过其装扮与上次见面却大不相同了。 原本披散的青丝被束在身后,那笼纱衣也换成了素白色的长袍,将其玲珑身段完全遮掩。 赵庆微微点头,目光扫视门后…… 看来今天不用脱鞋了。 桌案一侧的地板上,整整齐齐的放了一套茶具,而原本光洁的地面也加了两个蒲团。 赵庆坐在桌案一侧,心中有数。 看来上次是突然拜访,才有机会一饱眼福,而这次,估计自己刚到血衣楼便已经被她注意到了。 周晓怡不慌不忙的收拢袍带,而后坐在了赵庆对面。 “这是晓怡自己泡的新柑,名唤苦口,师兄尝尝。” 她说着,将身侧的茶杯递到赵庆手中。 赵庆目光微扫杯中,这东西他认识,橘子嘛。 “多谢。” 他道谢之后,低头在茶杯边缘轻抿了一口。 茶如其名,微苦中带了些酸涩,咽下之后反而有橘子的回甘……并不是灵茶。 真的是普通橘子水。 让赵庆有些意外的是,杯中水温控制的很好,刚刚适合慢饮。 他抬头深深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子,露出笑意。 “不错,苦口这名字刚刚合适,多一分少一分都会缺了味道。” 赵庆看了一眼紧闭的窗扇,没再多扯,直言道:“钱长老已经去往了南泽郡,与师妹之前所言,不差分毫。” “不过前些日子,宗门中倒是又有怪事。” 周晓怡薄唇轻抿,眼角露出罕见的柔和,说道:“晓怡对宗内最近的情况所知不多,师兄可否详述?”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方棋盘,以及黑白两篓棋子。 赵庆心神微动,帮忙将两人的茶杯放到了身侧,归置桌案。 “师妹倒是好雅兴。” 女子轻笑无言,将棋盘放在桌案正中央,棋篓分列两旁。 “师兄赏脸,手谈一局?” 赵庆目光扫过桌案,微微点头,直接从身边抓起一把,执白先行。 他意识到,对方这次做足了准备,是打算从自己口中详细了解宗门的变故。 啪。 啪。 啪。 一时间,隔间中只剩下了棋子落盘的声音和微弱的呼吸声。 直到此刻,赵庆平心静气后,才闻到妻子所说的那种香露味。 清新中带了些压抑,却又极为舒缓,如果注意不到便同寻常,但是留意之后却觉得十分浓郁。 …… 好半晌后,赵庆抬头看了一眼认真下棋的女子,没忍住先开口了。 主要也是他水平不高,否则说什么也要跟对方熬到底。 “师妹想问什么?” 周晓怡面色如常,说道:“还请师兄将所知的情况,尽数讲述。事关重大,师兄见谅。” 赵庆抬头看了一眼女子,继续落子。 “白露前后,钱长老在寿云山定下了试炼,所有杂役弟子参加,一百外门名额。” 女子微微点头:“宗中一些师兄师姐还是有所察觉的。他要想在四象门真正立足,倒也确实需要一些独属于自己的修士。” 和自己想的差不多……赵庆继续道:“试炼规则是,所有杂役在山上寻找其布下的聚灵阵,阵内恰满一百人便可晋升外门。” 周晓怡停滞藕臂,纤指捏着黑子在棋盘上犹豫了片刻,而后落子开口。 “他想要寿云山里的东西……倒是苦了那些杂役弟子,死了多少人?” “不到四百。”赵庆落子,而后喝茶解渴。 他略微有些感叹,一边说事还要一边品茗对弈。 这种感觉……有点奇怪的。 怪就怪在,两个炼气中期搁这儿讨论金丹。 好吧,奇怪的是自己,人家是亲传,研究长老倒也说的过去。 第五十六章 棋手与奇手 “最后晋升的只有八十五人,已经被钱长老带去了南泽郡。” 周晓怡轻轻颔首:“丹堂也去了南泽,只等他那个儿子把武堂带过去,南泽便归四象门了。” 赵庆又道:“但是我在灶房,却并未听到丹堂武堂离宗的消息。” “还未在杂役间传开吧。” 女子螓首轻摇,又道:“姓钱的早就在做准备了,三个月前,丹堂便进行过一场试炼。” “一位秦姓师兄,被他破格晋升内门,为的便是掌控丹堂。” 赵庆稍加回忆,姓秦的内门师兄? “秦勇,以炼气境界便可炼制筑基丹的那个?” 周晓怡美眸轻轻扇动,目光从棋盘上移开:“师兄也是丹师,你若炼气九层,能炼制筑基丹吗?” 赵庆沉默了。 我若炼气九层?炼气九层神识完备,再加上丹师境界更进一步的话……为什么不能炼? 话说回来,炼气境界不能炼制筑基丹,那怎么突破筑基?全靠买? 他压下心绪,顺着对方说道:“自然不能。” 周晓怡轻笑:“师兄炼气中期便成了血衣楼的客卿,以师兄的丹技都自认不能,秦勇凭什么能?” 赵庆会意:“师妹的意思是说,秦勇炼制筑基丹之事,是钱长老帮他作假!?” 女子轻轻点头。 赵庆面庞微微抽动。 以我的丹技?我有什么丹技?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和对方有什么信息差…… 只听对方继续道:“还有武堂,也早已被钱家掌控在手里,更不必说他亲自坐镇的法堂。” 赵庆收敛心神,说回正题。 “如此说来,丹霞宗气数将尽啊……李长老为何不加以阻止?” 周晓怡身子侧倾,拿起地上的茶壶续杯,而后捻起一枚黑子落下。 “李长老为何要阻止?” “钱长老走了,李长老便是宗门内唯一的金丹。” “依晓怡看,李长老甚至会推波助澜。” 赵庆恍然大悟,听着有些道理。 可宗门都没了,光杆司令有什么用? 他说道:“依师妹的意思,李长老是在赌掌门破境出关?” “嗯。”女子轻轻发出鼻音。 “即便少了三堂弟子,丹霞宗也能撑很长时间,对李长老来说倒也不错。” “掌门若是闭关不出,他便是丹霞掌门。” “掌门若是出关,他便是大长老,师兄说呢?” 赵庆:…… 真坑啊……合着这个姓李的光顾着自己了。 那他为啥杀弄死马哲啊? 他随手拿起白子,截断了盘中黑棋的一道气口,微微摇头道:“不对。” 周晓怡面露疑惑,再下一子。 “哪里不对?” 赵庆稍加沉吟:“如果李长老想要独自维系丹霞宗的话,没有理由杀马哲师兄。” “马哲师兄?李长老杀了马哲师兄?” 嗯呐,你以为呢? 赵庆点头,给了周晓怡一个肯定的眼神。 周晓怡红唇微张,无意识的捻动手中棋子。 “不可能。” 赵庆疑惑:“怎么不可能?” 女子凤目盯上赵庆,语气微缓:“马哲,是李长老最亲近的弟子。” ? 赵庆沉默了。 难不成是苗剑整错了? “师兄从哪听的传言?” “这就不便告知了,知晓此事者,不超过一掌之数。” 周晓怡面露思索。 隔间中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过了半晌,女子才呢喃道:“只有几人知情?” 下一刻,她眸中精光暗动,问道:“是在钱长老离宗之前?” “正是。”赵庆点头。 得到赵庆肯定的回答,周晓怡神色舒缓了下来:“如此,丹霞宗的根基应当是保住了。” 根基? 赵庆打起精神,静待下文。 女子的纤手在棋盘上划过,一枚黑子落下,飞于大龙之外,与局势毫无关系。 只听她言道:“倒算得上一式奇手,弃子取势,倒垂莲。” “此事,师兄莫要再与他人提起,于自身于宗门,后患无穷。” 赵庆看着棋盘,微微点头,仿佛摸索到了什么诀窍,但脑海中依旧是一团浆糊。 弃子取势?马哲便是李长老的弃子吗? 他将目光投向女子绝美的眸子,等对方继续开口。 周晓怡不再看盘中局势,拿起茶杯解释道。 “钱洪为投敌的意图,并非我一人察觉,宗内师兄多少会有所猜测。” “而李长老若想做一个真正的大长老,便需要为宗门留住一部分弟子。” “丹堂武堂以及法堂,已然尽归钱家。李长老能争取的便只剩那十八位内门。” “筑基师兄见多识广,心性沉稳,单靠钱洪为许诺不足以打动他们。” “但毕竟四象势大,师兄们斟酌之下,也会有人选择跟随钱洪为。” 赵庆默默点头:“所以,马哲死了。” 周晓怡继续道:“对,所以马哲死了。” “如我所料不错,马哲是死在宗外,死前还传讯了钱长老。” “确实如此,据说是钱长老在城外发现了马哲的尸体。”赵庆体悟到了其中味道,点头道。 女子落子不停,深深吸了一口气,叹道:“有时候,动摇人心并不需要铁证,一个猜想便足以。” “李长老最亲近的弟子死了,谁杀的?” 赵庆一愣:“钱长老啊!我刚刚说的不是钱长老吗?” 女子面露笑意:“如此,十八位内门,除了秦勇之外,应当都会对钱洪为有所防备。” 赵庆面露沉思。 脑海中闪过寿云山试炼当日的场景,那时候……山上的内门师兄已然不在了。 “这么说来,丹霞宗还留有余气。” 周晓怡再落一子,摇头道:“仅靠内门师兄,远远不够。丹霞的根本在于丹堂,没了那些外门的丹师……元气大伤啊。” “反倒是四象门,吃下了整个丹堂以及南泽矿脉,距独占西南也不远了。” 四象门?独占西南? 赵庆面色古怪,手中白子落于棋盘。 他想到了那位气运绝佳的师弟,现在应该是四象弟子了吧? “我倒是觉得,四象门距离分崩离析也不远了。” 周晓怡面色一滞,就像是没有听清楚赵庆刚刚说了什么。 “师兄何出此言?” 赵庆陷入沉思。 苗剑来了丹霞宗,钱长老便准备跑路了。 苗剑到了灶房,兽潮便来了。 他又到了丹霞城,丹霞城凉了。 自己帮他办了个事,就遇上了炼气后期的劫修。 最后马哲也死了。 现在苗剑走了,山上也没动静了,而且宗门的情况好像还能坚持坚持? …… 对不起,以前我不信,现在…… 他抬头笑道:“仅仅是猜测,四象门可能撑不了三五年。” 周晓怡满脸狐疑:“师兄好像胸有成竹?不若我们做个赌约如何?” “什么赌约?” “晓怡觉得,四象门五年之内分崩离析,太过夸大。便以此做赌。” 赵庆挑眉:“赌注呢?” “宗内丹堂已名存实亡,丹师十不存一。以师兄的丹技,未来若有机会身领丹堂,为晓怡办一件事便好。” 赵庆:…… 我又身领丹堂了? “那若是我赢了呢?” 周晓怡面色罕见柔和:“师兄想怎样?” 赵庆咧嘴一笑:“之前是与师妹说笑的,赵庆无欲无求,不赌也罢。” 周晓怡黛眉微蹙:“师兄若是赢了,晓怡愿为师兄做三件事。” 三件事? 赵庆心思一沉。 意识到对方对丹堂那边的事,非常急切。 他面露笑意,缓缓道:“师妹,执子之人,莫要被对手察觉意图才是。” “不赌为赢,莫要把自己也输进去了。” 周晓怡听了这话,眉目变的平缓,又恢复了最初那副冷淡面容。 “不赌为赢,晓怡受教了。” 她抬手落下黑子,笑意再起,却多了些针锋相对的味道。 “师兄,你输了。” 赵庆低头一看,黑棋借助刚刚的奇手勾连成势,虽然棋局刚到中盘,但白棋已然无力回天。 “我认输。”他抬头笑道。 “师兄笑什么?” “得知宗门内再无异动,以后可以安心修行,喜不自禁。” 赵庆起身,从储物戒中取出了砂锅,放在桌案上。 “这是我妻子托我带给你的,你们见过。” 周晓怡凤目微眯,抬头道:“师兄这是何意?” “若无师妹提点,我说不定会去寿云山走一遭,算是谢礼吧。” 女子眸中闪过狐疑,又道:“我指的是,为何是师兄妻子带给我的?” 自然是想让你去我家刷碗,还特么问? 赵庆走到门口,回头道:“师妹棋艺高绝,不妨自己琢磨。” “对了,吃完记得把锅洗了。” 等到赵庆离开半柱香后,女子才回过神来。 她起身将茶具收起,而后取出了一方丝帕,趴在地上将地面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 随后轻抿额头,褪去了身上素袍,露出里面的轻纱。 最后褪去长靴裸袜,小巧玉足接触地面,丝丝凉意传来,她才彻底放松下来。 周晓怡坐在桌案前,一颗一颗捻起棋子,分别收入竹篓中。 “不赌为赢……谁赢?” 片刻后,棋盘也被收起,桌案整洁如新。 她才将目光放在砂锅上,揭开锅盖。 精巧细密的肉排根根分明,汤汁浓郁,小小隔间中瞬间满是浓香。 她面露恼意,冷哼一声,取出了辟谷丹…… 而后又取出了一方娟丝,在桌案上缓缓展开,其中包裹着一双竹筷。 …… 三炷香后,周晓怡以水系法诀将砂锅清洗干净,放到琼鼻之下轻嗅,以防有异味。 她一闻之下,却是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似是觉得受了香露的影响,她起身推开了窗扇,在风口下又闻了闻。 最后……周晓怡坐在地上,盯着眼前的砂锅,缓缓从身上取出了一个瓷瓶,放进了砂锅中,面露沉思。 瓷瓶里是她从吴丹师手中截下的聚气丹。 “用砂锅炼的?” 第五十七章 未来又可期 赵庆退出隔间,心情舒畅,径直离开了血衣楼。 西坊依旧行人稀少,满地枯叶上映着残阳。 可赵庆此刻却也不觉得冷清,反倒能闻到隐约飘散的桂香。 他漫步沉思,回味方才的棋局。 身材……棋艺不错。 周晓怡想让丹堂的人给她办件事? 有什么事是亲传弟子办不了的? 当绝美女子提出赌约的时候,赵庆是有一瞬间心动的。 亲传应允的三件事啊…… 他回头深深看了一眼二层紧闭的窗扇,转身朝着东坊而去。 这个女人,相较于她的天赋来说,其头脑以及眼光反而更令人心底发颤。 赵庆仔细回味周晓怡的推敲,逻辑缜密,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 虽然是杂役的信息渠道限制了自己,但如果换成自己,能意识到这些吗? 他微微摇头,心底做出评价。 这女人是个细节怪。 可既然这样,她还要与自己立下赌约,那就更值得深思了。 对于这种人来说,即便其认定了四象门的大势,也不会轻易许诺。 更不会不懂事以密成,言以泄败的道理。 那为何还要向自己反复表露其意图? 只有一种解释,这不是赌约,而是提前通知,她认定了自己能在丹堂有立足之地。 赵庆眉头微挑,既然周晓怡没问题,那就是……自己有问题? 炼气期不能炼制筑基丹吗? 炼气中期成为血衣楼的客卿很难吗? 他仔细回忆,好像没什么难度啊,连个考核测试都没有…… 此时,赵庆突然发现,自己对丹师生存环境的认知竟是如此匮乏。 实在是当了二十年杂役,也没想过自己能成为丹师,更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师徒传承。 而觉醒面板之后,知道了丹方技巧就开始闷头炼,一直在肝最底层的聚气丹,这半年来时常都担惊受怕的……还在家里窝了三个月。 而自己接触过的其他丹师,更是只有血衣楼那两位筑基前辈。 赵庆心神渐渐提起。 “难道我拿的剧本不是猥琐发育!?” 他满怀疑惑,直接找了个小丹铺拐了进去。 木柜后的女修见到有客人进店,露出礼貌的笑容。 “道友,需要什么丹药?” 赵庆皱眉问道:“聚气丹怎么卖?” “道友您可是赶上了!聚气丹价格又下调了,单枚一石四!” 一石四…… 赵庆又问:“煅神丹现在是什么价格?” “三十五颗灵石一枚呢。” 三十五…… 不对,那三颗煅神丹是吴丹师炼的。 赵庆冒着被赶出店铺的危险,又问道:“宝花呢?” 女修不厌其烦:“道友,宝花玉露丸,单价十颗灵石。” 十颗? 婉儿给自己算的是十二颗吧? 他眉头皱起,从身上取出灵石说道:“给我取一枚宝花玉露丸。” …… 离开店铺之后,赵庆捏着丹丸打量两眼,直接放进嘴里吃了下去。 顿时,全身上下气血翻涌不止,牵动着龙脊处的灵气,由尾闾直冲玉枕。 这是一种借助气血稳固境界的丹药,现在对他已然作用不大。 赵庆默默体悟着药力…… 好像是比自己炼的效果差一点,但大体上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完全可以忽略。 而自己所炼的聚气丹,效果也是如此,比寻常的药效强一些。 这是赵庆之前就知道的情况。 但……这半成药效的差距,便能够支撑自己加入血衣楼吗? 赵庆知道自己的丹技有点强,但并不清楚到底有多强。 可今天他突然发现,自己以前好像是有什么认知上的错误。 赵庆此刻颇有一种感觉——辛苦读书十多年,突然发现亲生父亲原来是亿万富翁。 他压下疑惑,意识到自己可能需要和其他的丹师交流交流。 东坊长街。 赵庆在零散的地摊上寻觅了很久,才找到一本普及知识的书册,而且还是合订本——《符丹阵详解》。 花了两颗灵石,还送了一册凡俗的话本,名叫《丹道长生》。 看着储物戒中结余的三十八颗灵石,赵庆原本还打算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但现在一咬牙便全都花了出去,买了一方新丹炉,是有盖子的那种。 …… 深夜,丁字末号院的静室中。 赵庆缓缓合上了手中的书册,面色古怪。 原来,初阶丹师一炉只能炼制一枚丹药啊? 按书上所说,一炉多丹对神识的要求极高,不到炼气后期的话,根本没有尝试的必要。 因为成丹率会很低,得不偿失,太浪费药材。 即便是炼气九层,一炉炼制三五枚丹药便已是极限,这还是对药性了如指掌的情况。 而丹药也是分品级的,与丹纹和药效有关,只是太过基础的丹药没有这种说法。 赵庆嘴角抽动。 他想到了在血衣楼中,自己与那两位筑基丹师见面的场景。 那个姓吴的好像是提了一句,说什么他一炉十枚煅神丹? 之后便没了下文…… 合着是等我夸他呢?我应该震惊,应该佩服的五体投地,应该无地自容? 可自己是个小白,吴丹师什么也没等到。 这么说来,我的炼丹水平好像还算可以? 赵庆豁然开朗,自己的丹技其实并不算高。 但却胜在能够通过肝熟练度的方式,不断提高某种丹药的药效以及成色。 “呼……” 赵庆走出静室,仰望星空。 宗门还能坚持,以后生活安稳了。丹堂师兄也跑光了,那自己……? 这次,好像是真的未来可期。 他稍稍平复杂念,将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甩出脑海,转身进了卧房。 娇妻正趴在床上,捧着那本《丹道长生》看的津津有味。 修长浑圆的玉腿搭在床边,两只精巧的小脚丫有节奏的晃动着。 此刻,她转头对着自己的丈夫,眸光却依旧停留在书册上:“夫君忙完了?姝月马上去烧饭,马上。” 马上? 赵庆露出笑意,走过去瞥了一眼书册上的内容。 【天空雷霆万钧,大雨倾盆而下。 宫中的一众药师面色惊变,肝胆欲裂。 魏公公脚步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对着龙辇惊呼:“陛下!陛下!丹成极品!九皇子炼出了极品灭仙丹!” 轰咔咔! 暴雨中的世界亮起了一瞬。 一道流光自殿宇间飞出,直冲云霄。 天空阴云密布,电弧勾连间,开始向着四周蔓延,将夜空分成了无数碎片。 “丹……丹劫!?” “陛下!绝品啊!是绝品!” 正当此刻,天空中出现一张大手,将漫天雷云尽数抹去。 威严的声音响彻九霄:……】 “去烧饭!” “啊!姝月现在就去!”王姝月娇躯一抖,将话本压在了枕头底下,小跑着去了院中。 看着娇妻狼狈的身影,赵庆无奈苦笑。 他从枕头底下取出话本,在妻子方才看的位置折了一角,而后翻到了下一页…… 第五十八章 到底去哪 临近子夜,院中传来了妻子的娇呼:“夫君,吃饭啦!” 东厢传来一声轻咳。 “咳,嗯!” “知道了。” 赵庆面色如常,走出了卧房…… 残月笼罩大地,夜风轻凉。 寿云山的试炼结束后,隔壁的院子再也没有传出过嬉笑声。 灶房凡是合居的院子,都感受到了寿云山深处的恐怖。 因为原本每天都会见到的师兄或师妹,再也回不到院子里了。 唯有山脚下的末号院,一切如故。 饭后,赵庆带着娇妻下了地窖。 墙壁上的火光像是一个年迈的老人,慢吞吞的,宁静平和。 偶尔有一缕细风从气口透入地窖,也无法使火光晃动分毫。 赵庆取出了聚灵阵和青松阵的阵盘,放在墙上的凹槽里。 而后按照那册阵法初解上的描述,以灵气勾动阵纹,将聚灵阵激活。 霎时间,地窖中火把的影子荡漾而起。 能够明显感觉到灵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越是接近阵盘,灵气便愈发浓郁。 赵庆微微侧头,看向娇妻:“能感觉到吗?” 王姝月浅笑嫣然,重重点头。 “你我以后可以在这里打坐修行,凝练灵气的效果会比平常强很多。” 少女蹙眉:“可姝月还不知有没有灵根……” 赵庆沉默了一瞬。 你有,但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笑道:“试试啊,我教你凝气入体,如果你能顺利达到炼气一层,那便是有灵根。” “只等明年测试便好。” 赵庆又拿起了青松阵的阵盘,尝试以灵气勾动。 研究了两炷香后,他才找到了两座阵盘搭配使用的方法。 “此处是聚灵阵的阵眼,若要关闭防御阵法,直接将青松阵的阵盘移出阵眼范围便可。” 他教会妻子如何开启阵法之后,便取出了白日里花费灵石最多的物品。 王姝月捧着瓷瓶,睫毛微微颤抖。 精巧圆润的丹丸滚落在掌心,一股奇特的蜜香在地窖飘散开来。 少女这次没有再推脱,她如水的眸子看向丈夫,与之对视。 而后纤指捏起丹丸,将其送到了贝齿之下。 “夫君觉得姝月此刻漂亮,那便让夫君看一辈子。” 丹丸入腹,少女俏脸上升起红霞,原本光洁白皙的皮肤更显细腻,宛若九天蒙尘的仙子。 她贝齿轻咬红唇:“夫君,今晚便在地窖吧。” “姝月白日里看了参同契,有些新的体悟,想要尝试以之侍奉夫君。” 赵庆微笑挑眉,新姿势? “什么体悟?” 下一刻,只见少女满脸羞赧,缓缓俯身跪倒在地上。 左右玉臂不再支撑,同时于身后交错紧握。 精致的容颜微侧,将俏脸贴在了地窖的泥土上,三千青丝随意散落,沾染泥污也毫不在意。 赵庆看着眼前惊人的弧线,只觉得圣洁而庄严。 …… 清晨。 丹霞宗,丹霞殿深处。 一中年男子面色沉重,忧心忡忡,缓步从空无一人的长廊行过。 感受到前方越来越重灵力威压,他眉目间的皱纹也越来越深。 这种灵力波动……四阶聚灵阵无疑。 而比灵气更让他震撼的,便是那虚幻缥缈而又浩如烟海,宛若无处不在的强大神识。 最终,他在一处楼阁间停了下来,以他金丹境界的修为,再也难以更进一步。 阁楼上的牌匾铁画银钩——紫霞居。 这是丹霞宗掌门闭关之地。 他颤巍巍的取出了长老的传讯令牌,以神识勾动,打断了掌门的修行。 刹那间,无尽的灵气鼓荡,如渊如狱。 李元修瞬间低头,躬身行礼。 “李元修拜见掌门!” 紫霞居中毫无声响传出,屋檐上有水珠滴落,那是灵气浓郁到极致而成的灵液。 中年男子稍作停顿后,痛心疾首的继续开口。 “南泽郡灵脉初开,长老钱洪为携一众弟子前往……” “昨夜得到消息,四象门到了南泽,钱洪为——已然叛出丹霞!” 他再次停顿,见掌门毫无反应,又道。 “与之同行的还有丹堂诸多丹师,法堂武堂一应外门,现皆已被困南泽。” …… 一炷香后,摄人心魄的气势稍稍放松了些。 楼阁中传出一道平缓的声音。 “嗯。” 李元修拼尽全力,向前迈出半步。 急切道:“四象贼子野心勃勃,西南局势已然倾斜,丹霞危在旦夕。” “现如今,只能靠为数不多的筑基弟子苦苦支撑……” “李元修,恳请掌门出关!挽大厦之将倾!” 他话音落下,而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周围凝聚的灵液飘散,浩瀚的伟力奔涌,将他逼得连退数丈之远。 一道轻飘飘的鼻音传来。 “嗯?” 中年男子冷汗如瀑,悲苦道:“李元修!知罪!” …… 正午。 一道道灵纹自山野间勾连而起,通天彻地。 地动山摇间,阵纹密布的光幕以丹霞为中心,将周围山岳城池全部笼罩。 其威势之大,范围之广,足以惊骇世人。 丹霞宗能够俯视西南的真正底蕴,彻底展现了出来。 李元修淡漠的声音响彻云霄。 “丹霞,封山。” “即日起,凡护山大阵所至之处。” “筑基之上,不可入,不可出!” 一时间,整个宗门都乱成了一锅粥。 更不必说丹霞城以及周围的乡野小镇,散修团体,更是头晕脑胀,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那道淡漠的声音,依旧在丹霞宗内部持续着。 “钱洪为,叛宗!” “所有外门弟子,于申时前,法堂领命。” 李元修的声音刚刚落下。 又有数道内门弟子的声音,通过阵法鼓荡飘散。 “丹草坊中期杂役,酉时前于丹堂集结。” “灵矿坊中期杂役,酉时前于武堂集结。” “火灶坊中期杂役,酉时前于器堂集结。” “所有丹师,城中紫丹阁。” “符师,城中九耀居。” “阵师,器师,城外暖玉潭。” “丹郡北属五县弟子,不必听命,明日午时前,昌水县县衙集结。” …… 各坊之间,刮起一股邪风。 一众杂役口口相传。 “熬到了!” “终于轮到咱们了!” “炼气中期要晋升外门了!” 而赵庆靠在院中,没有出去与民同乐。 当那道封山的声音传出之后,他便已经想明白了情况。 不只是杂役熬到了。 李长老也熬到了…… 但眼下他遇到一个难题。 火灶坊的杂役去器堂,而丹师去城中紫丹阁。 那自己到底去哪!? 第五十九章 任由取用! 赵庆靠在院门后,暗自琢磨宗门里现在的情况。 钱洪为带走了大部分外门弟子……但宗门各堂口又需要修士维持。 那关于炼气中期晋升外门的传言,大概率是没错的。 他摇头暗笑,当日那么多炼气中期死在了寿云山,却不想被活下来的捡了便宜。 之前由于各种原因,在寿云山上试炼失败的杂役,眼下都将迎来人生巅峰。 赵庆此刻,才真正理解了周晓怡的思路。 钱洪为走了,才有李长老的机会,外门弟子人不够了,自然需要杂役顶上。 有时候,地位的提升真的不需要努力……只等头顶上的人挪一下屁股就行。 此刻,他颇有一种塞翁失马的庆幸。 而整个灶房,之前因寿云山试炼带来的恐惧,此刻已然被完全冲散。 “器堂!老子挑了多少年水,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师妹原本在厨房烧火,现在又要去打铁了,真旺啊。” “那个钱洪为,谁啊?” “我不道啊,问问师兄呢我说?” “闭嘴!” …… 赵庆做出了决定,在娇妻的服侍下整理好衣袍,离开了院子。 自己没有选择,只能去紫丹阁。 紫丹阁,九耀居,暖玉潭。 虽然都不在宗内,但肯定是宗门的自有产业,最不济也是筑基师兄的,否则不会定为集结地点。 而之前的那几道声音,很明显是内门师兄各自负责的一项事务。 “草坊杂役常年接触灵药丹材,让他们去丹堂,应当是为了传授炼丹知识。” “而灶房最不吃香的杂役,轮到的也是宗门内最冷清的器堂。” 赵庆从纷乱的杂役间穿行而过,并没有跟随人群赶往宗门,而是直接往丹霞城而去。 晋升外门的诱惑如此之大,并不单单因为地位和权力。 更重要的是——只有外门弟子才能累积贡献,依靠贡献从宗门中换取各种资源。 而赵庆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会直奔紫丹阁而去。 眼下不是藏拙的时候,自己的五系杂灵根功法还没有着落,有了贡献才能去换。 更不必说妻子的雷系功法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成为宗门的丹师,便可以对接草房的所有丹材资源,虽然也需要花费代价,但总比商楼实惠的多。 可如果到了器堂,就得靠炼器打铁来获得贡献。 这和自己的实际情况,根本就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至于先加入器堂,再表露丹师的身份…… 赵庆根本没有考虑这种做法,完全是脱裤子放屁。 既然筑基师兄发了话,那杂役中肯定是有丹师的,眼下自己不需要藏匿,反倒是要搭上这条快船。 · 申时,丹霞城南坊,紫丹阁。 赵庆远远地便看到了有紫袍杂役走入其中,这才临近,推门而入。 入目所见,便是同其他丹坊一样的巨大丹柜,柜前的女修青春靓丽,并没有穿丹霞宗弟子的衣袍。 女修扫过眼前的紫袍,眸子瞬间亮起,恭敬道:“谢艺涵见过师兄,裴师兄已经在后院等候多时了。” 后院?裴师兄? 赵庆目光跟随女修的纤指,看到了通往后院的过道。 他微微点头,心中有数。 这个所谓的裴师兄,应该就是负责丹师的筑基师兄…… 赵庆目光在女修身上停留片刻,转身往后院而去。 心里已然对即将见到的师兄有了初步印象。 小妹儿很正点,师兄眼光不错。 他人还未至,便已经听到了院中的谈论声。 “我在草坊这么多年,一直在琢磨宝花玉露丸,只可惜成丹率迟迟无法突破六成大关。” “师兄这是什么话?我俩共同研习数年,也只能炼制聚气丹而已。” “有动静,又有师兄来了!” 赵庆进入后院,只见院落中有一颗参天枯槐,槐树下是数方石桌。 此刻已经有六位杂役在互相交谈了。 他有些疑惑,这六人皆是炼气中期,并没有见到那位筑基师兄。 “在下灶房赵庆,见过诸位。”赵庆此刻开口道。 几人相互对视,哑然失笑。 “赵师兄快快入座,从灶房来的你还是头一个。” “裴师兄有事离开了,酉时便回来。” 赵庆和几人寒暄,从中得知了不少信息。 今天到这里的丹师,经核验丹技之后,将统一划入丹堂。 了解清楚情况后,他便独自坐到了一角。偶尔回应几句闲聊,默默等待着。 随后,断断续续又有杂役赶到。 直到酉时,院中已经聚集了十一个杂役,或多或少都有些丹技在身。 但是却并没有见到原本的外门弟子。 赵庆思量着,外门不可能没有丹师,只是不需要来跟杂役们一同考核。 没过多久,他便感觉到自身的灵气运转变得晦涩难通,神觉也能感知到院外多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筑基到了! 脚步传来,众人齐齐转身。 见到那一身青袍后,院中杂役纷纷站了起来,躬身行礼。 “裴师兄!” 裴进面若冠玉,看上去十分年轻。 他点头示意,说道:“都坐吧。” 此时,众人已然注意到,这位筑基师兄身后还跟了一人,心中纷纷疑惑不解。 赵庆目光扫过,不再关注。 裴进身后的那个人他春天见过,是今年新入门的弟子,但跟在筑基身边,应当是资质不差的外门。 在一众杂役的注视下,裴进坐在了院前的木椅上。 “宗门的情况,想来大家也听说了,裴某不再赘言。” “依靠草坊的弟子,现学现卖去支撑丹堂,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故而有了今天的会面,诸位经过核验后,便可晋升外门划入丹堂,可享受丹堂的一切待遇。” 裴进侧身,看向他身边的年轻男子。 继续道:“介绍一下,这位是吕正师弟,以后丹堂的事,可直接通过吕师弟来找裴某。” 吕正? 院中掀起一阵嘈杂。 赵庆脑海中蹦出来了升仙大会上的声音:吕正,上品火灵根,赤灵体,入外门。 原来他就是吕正…… 他不做多想,跟随众人起身行礼:“见过吕正师兄。” 那年轻弟子笑着回应:“诸位不必多礼,以后同在丹堂供事,如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裴进摆了摆手,压下杂音。 “以往丹堂每位弟子,月缴聚气丹三十枚,可兑换三十点宗门贡献。” “现如今丹库紧俏,诸位更不可懈怠,至少要保证杂役弟子的聚气丹发放。” “事关宗门大计,万不可疏忽大意!” 吕正在一旁笑道:“几位内门师兄已然商定,丹草坊的噬灵草,在五成损耗之内,任由丹堂取用!” 赵庆眉头一挑。 还有这好事? 看来钱长老把丹药也卷走了啊……宗里为了丹量这是下血本了。 第六十章 我盖子呢 裴进扫过众人神色,袍袖一挥,十一方丹炉排布院中。 他又取出数方锦盒,其中装满了丹材。 “这是丹堂的炉子,诸位上手吧。” 众人瞬间会意,这是要过门槛了。 过得去,才能享受噬灵草不限量的待遇。 赵庆跟随众人,也选了一方丹炉,准备去取用丹材。 目光所至,全都是基础的药草。 能炼制的只有聚气丹…… 他心中有数,丹堂不可能靠自己几人维持。 今天会面的十一位丹师,仅仅是用来保证聚气丹供量的。 换个说法,也就是为宗门兜底。 丹霞宗已然少了太多顶梁柱,如果连杂役的聚气丹都不能发放的话,再跑一些人……就更凉了。 这时,方才在柜前的谢艺涵,也来到了院中。 “诸位师兄,让艺涵来吧。” 女子褪去外衫,系起袖口,走到锦盒旁开始认真分拣研磨药材。 赵庆动作一顿,默默回到了丹炉前站定。 吕正插话笑道:“诸位师弟有福了,艺涵常年跟在裴师兄身边,丹技可是不弱于在下的。” 女修莞尔一笑,默默研磨药草。 引得众人好一番恭维。 赵庆目光闪动,谢艺涵丹技不弱于吕正? 这两个都是炼气五层……不知道自己比起他们如何? 两炷香后,每人面前已经多了三份聚气丹的丹材。 众人对视一眼,纷纷开始了动作。 虽然谁都没有说什么,但规则已然清晰明了。 三份丹材,一枚丹。 炼的出留下,炼不出自己离开。 这门槛已经很低了,如果聚气丹的成丹率连三成都没有的话……纯粹是给丹堂添堵。 赵庆扫视周围闪动的炉火,看向身前陌生的丹炉。 这炉子不是铜制的,古朴典雅,看上去比自己刚买的新丹炉都好很多。 他摒除杂念,指尖赤练迸发,炉火升腾而起。 等待炉温足够之后,他强忍着将三份丹材都丢进炉中的冲动,小心翼翼地取了一份,分次入炉。 大家都是一炉一丹,这个时候还是不冒头的好。 毕竟还有一位裴进师兄在场,一次全炼了显得太过卖弄,万一失败了更是丢人。 待到众人全部开炉炼丹,院中也安静了不少。 只有丹炉开合的声音以及书册的翻页声荡漾。 吕正与谢艺涵在一旁观望着。 裴进则是默默捧着书册翻阅。 盏茶时间过后,已经有弟子额头冒出了汗珠,显得十分吃力。 而赵庆的动作依旧慢条斯理,但是炉中的情况却不似他的神情这般淡然,君臣佐使各司其职,已然将要化液成丹。 正当这时,他眉头一紧。 隐约察觉到了异样,丹炉中的情况好像发生了某些变化。 他用心默默感知,维持着丹液之间的平衡。 但那种异样的感觉越发强烈,一股奇异的力量从他玉枕关探出…… 下一刻,他心神一沉,手上的灵气喷涌而出。 “斥滋滋!” 炉中的丹液瞬间报废,炉火也失去了控制。 赵庆头也不抬,默默收拾丹炉,又取了一份丹材重新炼制。 他已然明白了情况。 刚刚进入丹炉中的,是一道神识,裴进的神识! 而自己尚未突破炼气后期,神觉相触之下,没有控制住炉内的情况。 吕正与谢艺涵对视一眼。 女修轻柔道:“师兄莫急,艺涵炼丹时也经常灵力失控。” 赵庆重新开炉,嘴上说道:“多谢。” 而在木椅上坐着的裴进,此刻侧转身体,将手中的话本放到了桌案上翻阅。 他也有些疑惑,之前几个杂役丹炉中的情况都较为平稳,中规中矩。 这个怎么一看就报废了? 炼气六层能察觉到自己的神识? 他脑海中浮现出那炉丹药内部情况,精妙入微的灵气控制,大刀阔斧的药液融合,悬于炉心的圆润雏形……还有极致的药性保留。 裴进将话本翻到了下一页,嘴角露出笑意。 一股更为精纯的神识力量在法诀的加持下探出…… “砰!” “砰!砰!” “砰!” 霎时间,四位丹师连续炸炉。 其中三人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赵庆默不作声。 如果不是赵庆炸炉,他们也不会紧张……他们不紧张就不会炸炉。 赵庆神色古怪,对众人报以歉意的微笑。 而后便开始四下寻找自己丹炉的盖子。 方才神识触碰间,他一个没注意炉盖便飞了出去,也没反应过来去及时接住。 盏茶后,赵庆看着眼前仅剩的一份丹材和没有盖子的丹炉,陷入沉思。 原来,坊市上没有盖子的丹炉是这么来的。 他目光扫过裴进,只见对方在聚精会神的看话本,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这儿的情况。 别特么搞我啊,哥?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依旧是那个女修上前。 “师兄,用我的炉子吧。” 赵庆连忙道谢,双手捧过精巧的小炉。 师妹人也不错,裴师兄眼光真好……演技也不差。 他在丹炉前默默站定,平心静气。 而后……没有任何动作。 一炷香后,又有一位丹师炼废了丹材。 赵庆确定那道神识没有再出现后,才开炉炼制最后一份丹材。 这次倒是一切顺利,而且谢艺涵的炉子很好,对药性的保留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圆润的丹丸从炉口飞出,丹香扑鼻而来。 【获得聚气丹熟练度:1】 【聚气丹熟练:融会贯通·炉火纯青(125\/1000)】 此时,赵庆对面的丹师脸色发苦,熄灭了炉火。 三份丹材全部报废了…… 这位丹师身形壮硕,是矿坊的杂役。 他对着赵庆拱手抱拳:“可惜在下没有师兄这般好的运气!” 说完这句话,他又朝裴进的方向躬身行礼,而后直接转身离开了院子。 对此,赵庆也只能尴尬挠头。 半个时辰后,院中剩余的十名杂役全部炼制成功。 裴进合上了话本,起身道:“不错,你们明日到丹堂找吕正便可。” “外门的身份令牌要等法堂统一制作,三两天后便发放到丹堂,届时便可兑换贡献。” “诸位,丹道一途如逆水行舟,莫要懈怠。” “你,留下。” 众人诧异的看了赵庆一眼,脑海中不约而同的冒出猜想…… 应该是让这位师兄赔偿丹炉! 他们各自按捺着激动的心绪,结伴离开了紫丹阁。 赵庆默默收拾好精巧的小炉,将之交还给谢艺涵。 等到院中其余杂役全都离开之后。 裴进才起身笑道:“赵庆?” 赵庆不动声色,也没有提之前的情况,而是躬身行礼:“赵庆见过师兄。” “这位是吕正,丹堂有事直接找他。” “这位师妹,谢艺涵。我的紫丹阁由她负责。” 谢艺涵神色微动,眸子闪过笑意,如同在柜前那般动作,再次屈身行礼:“谢艺涵见过师兄。” 吕正也露出笑意:“吕正见过赵师弟。” 裴进一个头皮削了过去,笑骂道:“你一个新入门的乱喊什么?” 赵庆苦笑,忙道无碍。 吕正眼中闪过疑惑,低头改口:“吕正见过赵师兄。” 赵庆心中有数,看来半成的丹效……差距还是蛮大的。 裴进摆了摆手,丢出一个瓷瓶和玉牌说道:“以后可以常来紫丹阁,这些丹药给你观摩,光是聚气丹可撑不起丹堂。” “灵玉能够与我传讯,情急之下可直接找我。” 赵庆接过物品后,身体瞬间僵直,心神猛然漏了一拍。 下一刻他才恭恭敬敬的行礼:“赵庆,谢过裴师兄!” 他握紧了手中的瓷瓶,神觉感知清晰。 二十颗煅神丹! 这哪是观摩?这分明是直接投喂了……七百灵石! 裴进显然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神识状态,这是要保送自己到炼气后期! 一念及此,即便知道对方可能存了功利心,赵庆心中依旧五味杂陈。 特么的啊! 特么的没爹没娘四十年啊! 老子也有人罩了! 第六十一章 这便是丹堂的快乐吗 离开紫丹阁之后,赵庆的心绪依然久久不能平静。 他原本还以为裴进会提出什么要求,但对方却并没有。 就像是平常师兄对后进师弟的照顾。 “看来,宗门中也不全都是如同两位长老那般的人。” 他低头看看身上的紫袍,越发觉得不太真实。 一天时间,自己从杂役变成了外门。 从灶房到了丹堂。 从无人在意到有了筑基靠山…… 想到这里,他看向手中的瓷瓶。 意识到自己已然加入了裴进师兄的小团体。 同吕正与谢艺涵一样,以后要替裴进办事。 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抵触情绪,只要没有风险,看看店炼炼丹这种事,自己帮他做了又何妨? 裴进是筑基修为,看上去也很和善。 而谢艺涵更是善解人意,毫无架子。 至于吕正……小孩罢了,无所谓。 不知道是不是受裴进的影响,他方才看吕正都感觉顺眼了不少。 二十枚煅神丹啊! 足足七百灵石,就这么给自己了…… 虽然赵庆自己也能炼制这丹药,但体验却是完全不同的。 这丹药恰巧是自己当前境界需要的。 他甚至一度怀疑,如果自己是其他的境界,裴进也会掏出相对应的丹药。 当初自己给王腾送礼,也就给了两枚煅神丹…… 赵庆并没有直接返回宗门,而是拐到了北坊,花费金银买了一些瓜果,又买了一杆烟枪和一些烟叶。 他现在感觉走在街上,都比以往舒坦了不少。 甚至还专门挑了北城门绕路回家,慢慢体悟这一刻的满足。 城北的官道上,赵庆随手丢弃果核。 将烟叶填入烟斗,而后以赤练诀点烟。 “咳咳。” “咳!” 赵庆体悟着久违的云雾,感觉心绪平复了不少。 可惜了赤练诀…… 跟着自己就没干过正事。 以前在灶房烧火,后来被打入冷宫,刚过上炼丹的好日子,又跟烟斗搭上伙了…… 天色将暗,赵庆临近灶房。 赫然发现每一个炼气中期的杂役都喜形于色,在街上谈笑风生。 不少院子的院门都彻底展开,东西厢房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俨然是要收拾行囊,准备搬走。 可他们……即便搬去了外门弟子的居住地,不还是炼气四层? 眼前荒谬的场景让赵庆再次绷紧了心神。 自己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 裴进给自己煅神丹的举动,无非就是看到了丹炉内部的情况……换成其他人,或许也会如此。 这不是自己和裴进的关系,而是聚气丹熟练境界和裴进的关系。 自己其他丹药炼的虽然也不错,但远没有达到融会贯通的境界…… 赵庆压下心思,转身往自家排院走去,与清冷的夜风撞了个满怀。 耳边是纷纷扰扰的嘈杂,不远处的小厨娘正在收拾厨房的狼藉。 星月相辉,夜风裹挟着灶房菜油独特的残香飘散。 一切,如旧。 却又恍如隔世。 赵庆抬头观望寿云山,远山泰然自若,同样俯视着赵庆。 山没有变,山脚的人也没有变。 “这里是灶房,我是赵庆。” 现在,回家吃饭。 他转身走向厨房,挑了两枚果子丢给小厨娘,说笑两句后,带着菜蔬离开。 丁字末号院被阵法笼罩。 赵庆站在院外轻咳两声,妻子便撤去了阵法。 他知道,妻子一定在院里等自己回家。 “姝月,去把瓜切一下。”赵庆取出瓜果递给娇妻。 …… 秋夜,夫妻两人倚院听风。 王姝月一双翦水秋瞳中多了些忧色。 “这么说来,夫君以后每天都要去丹堂了?” 赵庆点头道:“这两天先过去看看情况,多少积攒一些宗门贡献。等时日长了,或许不用每天都去也说不定。” “那咱家是不是得搬出灶坊?” 赵庆想起离开紫丹阁之前,吕正对自己说的话,露出笑意。 “不搬,外门弟子住在宗内,与杂役的区别也只是有无聚灵阵而已。” “那边虽然也是独门独户,但远不如咱家院子舒坦。” 妻子眼角露出笑意,贴身上前道:“姝月只是觉得那边都是生人……” “咱家的地窖花了好大的心思,搬走了怪可惜的。” “不过夫君要是在那边更方便,咱们便搬过去。” 方便? 方便什么? 赵庆笑笑摇头。 跟一群外门当邻居没什么好的,很多人都是炼气后期,住着心里也不踏实。 …… 五天后,丹堂。 八十号丹室。 赵庆独自在幽静的房间中喝茶。 房间中有一方石案,专门用来放置丹炉。 除此之外便只有木桌和床榻,以供丹师临时休息。 他收起了这几天炼制的聚气丹,足足五十多枚。 至此,丹堂这个月分给自己的丹材已经所剩无几。 要提交丹药之后,才能在定额损耗内继续取用。 “感觉像坐班一样……” 他取出了自己的身份令牌,灵力探入其中,能查看到自己的宗门贡献。 赵庆,外门弟子,丹堂。 贡献:0 即便已经来丹堂好几天了,可他现在依然会不自觉的露出笑意。 请宗门放心,我赵庆一定保证师弟们聚气丹的供量! 提交一枚聚气丹,能兑换一点贡献……而且丹材在五成损耗之内任由取用。 对于其他底层丹师来说,这相当于打白工,只能挣些贡献,炼的越多,贡献越多。 即便如此,这在宗门中已经算是极高的待遇了。 听丹堂其他的师兄说,像王腾那样轮值灶房的弟子,每个月只有十点贡献。 而自己炼制聚气丹……九成五的成丹率,一炉三丹的效率。 每炼五十枚,就能往自己兜里揣五十枚。 可以带去卖灵石,也可以直接兑换贡献…… 这是丹堂吗? 这是银行! 赵庆平复心境,慢慢品了一口灵茶。 这也是丹堂特供的,而且整个丹堂都在聚灵阵的覆盖之下,以供丹师恢复灵气。 他放下茶杯,取出一颗煅神丹服下,而后盘膝打坐,仔细体悟玉枕关之外的那一丝神觉。 “等突破到后期,就得开始肝煅神丹了……” “不光我以后修行要用,而且煅神丹的熟练境界也比聚气丹重要的多。” “毕竟,聚气丹炼的再好,也依旧是最基础的丹药。” 待到一枚丹药的效力发挥完毕之后,赵庆起身开门,离开了自己的丹室。 他准备前往法堂,看看贡献能兑换什么。 目光扫过一众说笑的草坊师妹,赵庆只觉得神清气爽。 他已然发现,在丹堂里,草坊的杂役比丹师还要多! 来送药材的,来取师兄手令的,来修习炼丹知识的……还有来找师兄谈情说爱的。 玲珑紫袍下,偶尔露出浑圆修长的大腿,引人侧目。 赵庆满脸笑意和吕正打了招呼,离开了这片人间仙境。 “这,便是丹堂的快乐么……” 第六十二章 我太无知了! 三炷香后,赵庆来到了巨大的殿宇前。 丹霞法堂。 入殿处人影绰绰,偶尔还能看到熟悉的身影。 都是这几天刚刚晋升为外门的杂役弟子。 赵庆平复心境,收敛了神觉,迈步踏入早已仰望了十余年的殿宇。 法堂是整个丹霞宗最重要的一部分。 据说,掌门亲侄便在这里居住。 钱洪为走后,李长老更是入驻了法堂,坐镇于此。 大殿内不像宗门其他地方,弟子虽然很多,但是却各自忙碌着,显得很是安静。 巨大的灵玉高悬半空。 “昌水县邪修三人,外门可接,贡献陆拾。” “暖玉潭轮值驻守,五人轮值,月贡每人贰拾。” “丹郡南属七县冬招,内门带队,贡献伍佰。” “火灶坊轮值二人,外门可接,月贡拾。” “磁山矿脉疏通,内门可接,贡献贰佰。” …… 目光扫过玉碑,赵庆径直寻向大殿的另一侧。 看来丹堂以往贡献已经很高了……每月三十。 去昌水除三个邪修,才只有六十的贡献。 更不必说现在特殊时期,如果大家都铆足了劲炼制聚气丹,一个月能有过百的贡献也并非不可能。 赵庆一路打听,在大殿里兜兜转转,废了好半天功夫才用聚气丹兑换成了五十贡献。 而后又是排队,在大殿一角的静室中,接触到了贡献玉简。 “兑换一枚聚气丹要两点贡献!?” 当他看到丹药丹方的时候,瞬间愣了一下。 “宝花玉露丸丹方,五十贡献。” “煅神丹丹方两百贡献……” 真的有人换这玩意儿吗? 他目光扫过炼气期能兑换的最贵丹药。 筑基丹……贡献五千。 赵庆摸了摸下巴,王腾一个月十点贡献,一年一百二,三十年都不够换一枚筑基丹!? 这定价多少有点夸张。 不过他又仔细琢磨了一下,好像也不是很多,毕竟王腾还能剥削杂役…… 半个时辰后,赵庆将玉简交还,默默走出了法堂。 他已然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所有物品。 《五雷咒》,雷灵根适用功法,贡献一千。 《七刹妖术·炼气篇》,五系灵根适用功法,妖修适用功法,贡献一千五。 《通幽术》,神识法诀,贡献六百。 《九阳炼真》,锻体精要,筑基适用,贡献三千。 赵庆缓缓吸了一口法堂外的清新空气。 “要不还是攒钱去城里买吧……” 他有一种感觉,就算是那本《子午剑经》到了法堂,高低没有个两百贡献也是带不走的。 赵庆收起了自己的宗门令牌,直接将里面的五十贡献给无视了。 他打算以后就白嫖丹堂的丹材,多余的聚气丹直接揣兜里。 至于贡献? 不好意思,我丹技太次,炼的又少又慢。 将成丹率严格控制在五成,多一分都不行。 他现在终于意识到,为什么丹堂明明还有不少炼气后期的丹师,却依旧无法保证丹量了。 原来大家都把多出来的丹药拿到城里去卖了…… · 丹堂,八十号丹室。 赵庆站在门外,看着虚掩的房门,缓缓探出了神觉。 自己的丹室里有人! 吕正来找自己了? 不对啊,吕正是炼气五层,屋里的波动也就炼气初期吧? 他不做多想,直接推开了房门。 见到屋内的情况之后,又快速将门反手关上了。 自己的丹室里多了一位女修! 而且还是熟人。 “孙师妹?” 孙倩看到面前的师兄,俏脸瞬间布满红霞。 “赵……赵庆师兄。” 赵庆倒了两杯热茶,低头审视眼前的娇俏师妹。 不盈一握的柳腰下,是极为惊人的弧线,浑圆的玉腿侧屈其下。 樱桃小口轻抿,鼻尖渗出汗珠,双眸中春色荡漾。 赵庆心中满是疑惑,皱眉道:“你先起来,别跪着。” 孙倩抿嘴轻轻摇头。 “吕正师兄……让小倩来服侍您。” 赵庆深感意外,吕正派来的啊? 话说丹草坊的师妹和丹堂的关系这么紧密吗? 他微微摇头,伸手牵起女子白嫩的柔荑,将其拉起。 “先坐下说。” 赵庆恪守己身,准备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孙倩身上只穿了一件轻纱,起身间却又有环佩作响,煞是奇怪。 不过赵庆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你怎么跑丹堂来了?” 孙倩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一侧,双手捧着茶杯说道:“我……是吕正师兄的药奴。” 药奴? 赵庆眉头一挑,怎么个药?怎么个奴? 细说呢要不? “话说这个药奴,它主要是做什么的?” 孙倩屈身,解释道:“就是帮师兄研磨丹材,辅助炼丹,偶尔以身试药。或是帮师兄放松一下,处理一些琐事。” 原来是这样…… 赵庆心里有数,微微点头:“那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孙倩俏脸羞红。 “这其中又有差别。” “有的师兄喜欢以极乐丹控制弟子,有的更喜欢以言语掌控……小倩是自愿跟在师兄身边的。” “还有一种药奴,是以神识建立的关系,主亡仆亡,这也只是小倩听说的。” “大多数师兄都会给药奴一些赏赐。” 为了赏赐啊……赵庆大概明白了。 但是又有些疑惑,你是自愿的? 我怎么听说你吃极乐丹呢?我记错了吗? 他又问道:“给师兄试药怎么讲?” “就是一些丹药灵液,出炉之后需要药奴去测试效力。” 孙倩抬起白葱玉指,指了指桌案上的玉牌:“这是吕正师兄让小倩带来的丹方,师兄看了就会明白。” 丹……丹方? 赵庆目光扫过桌上的玉牌,探出灵力感知。 “口衔丸,阳春液,冰火膏,狐尾散……” “咳……嗯。” 丹方是不错,这些丹药,自己初阶上品的丹师知识中,竟然都没有收录。 赵庆默默收起灵刻玉牌,知道吕正也没有按什么坏心思。 这肯定是丹堂独特的交往方式。 他皱眉道:“你不是有道侣吗?” 孙倩瞳孔微缩,闭口不言。 赵庆眉毛一挑,有秘密? 他按住娇俏女修的香肩,让其跪在地上。 孙倩神情舒缓,娇躯一抖,樱唇吐字:“秋阳师兄死了。” “怎么死的?” “被钱师兄杀的。” “为什么?” 孙倩面露回忆,双手撑在地上,讲述道。 “四个月前,草坊来了一位新的轮值师姐,但是第二天便离奇失踪了。” “坊中不少师兄师姐都无故遭受牵连,秋阳师兄便在其中。” 赵庆微微点头。 还真跟周晓怡有关…… 可是为什么女修也遭受牵连? “师姐?” 孙倩俯身点头,道:“有几位师姐说了闲话,坊里有传言说……那位周姓师姐早晚会成为钱师兄的药奴。” 哈? 怪不得…… 赵庆眸中闪过精光,周晓怡和钱长老的冲突,原来在这。 “你回去罢。”赵庆微微点头,秋阳师弟的道侣,竟然落得这般下场,实属可惜。 孙倩身躯绷紧,线条玲珑有致:“吕正师兄会生气的。” 赵庆无奈摇头,不忍心看佳人受难。 他看向石台上余数不多的丹材:“研磨药材吧,我要炼丹。” 孙倩轻轻点头。 将石台上的成颗粒状的芒硝取下,又取了滑石,白芍,麻黄。 而后褪去了靴袜,小巧玉足踩在药材上,轻轻研磨。 凹凸不平的滑石刺入趾间,一抹红霞遍布全身。 赵庆:…… 是这么个研磨法吗? 看着眼前晃动的葱趾,他不由得想到了血衣楼中好像也有一对玲珑玉足…… 话说……谢艺涵私下里也是这么研磨药材的吗? 这特么佳人如此,就算佛祖来也得渡啊!? 他转身插上了房门。 “你身上什么东西在响?” “是……是碧玉夹。” 对不住了,秋阳师弟…… 环佩声变得急促,回荡在丹室中,宛若莺鸣。 【获得木灵根资质:2】 【木灵根:下品(2\/1000)】 【羁绊:萍水相逢】 …… 【获得木灵根资质:2】 【获得木灵根资质:2】 【获得木灵根资质:2】 “倩奴多谢师兄赏赐!” 第六十三章 要恪守本心 赵庆躺在床榻上,心思放空。 这是丹堂吗? 这根本就是个大染缸! 在这里,人的欲望会被无限放大。 每个丹师都在蚕食宗门的丹材,祸害宗门的未来! 一群利欲熏心的蛀虫! 哎……自己一个小丹师也没有选择。 都是为了修炼资源,往兜里揣点就揣点吧,宗门也亏不了太多。 他目光扫视面板。 【孙倩】 【羁绊:萍水相逢】 【木灵根:下品(12\/1000)】 真没想到孙师妹竟然变成了这样…… 赵庆微微叹息。 旋即心里又升起一个疑问。 不知道比起众妙居那种地方的女修怎么样? 应该不比窑子里差,至少比窑子里的干净些。 他开始思考未来一段时间的打算。 劈山诀很快就要突破了,不能懈怠。 现在手上煅神丹也很多,除去给血衣楼留的三枚之外,剩余的全部用来凝练神识。 只有真正突破炼气后期,才能在宗门有立足之地。 而且有了神识辅助,炼丹的效率也会提升很多。 至于裴进给的传讯玉……能不用尽量不动用。 吕方让孙师妹过来服侍,肯定也和裴进的态度脱不开关系。 好家伙,差一点就沦陷了。 还好我定力深厚! 不过这下倒是不用去众妙居了花钱试验了。 他抬头看向俯在石台上的师妹,问道:“你是木灵根?” “嗯呜……回师兄,小倩是下品木灵根。” 果然!与木灵根双修,会提升木灵根的资质。 可为什么姝月已经有了雷灵根,双修之后面板却没有提示呢? “算了,今天就这样吧,我还要回家吃饭,明天不用来我丹室了。” 赵庆起身,而后面露异色。 他又上下打量丝凌乱的师妹,她怎么好像……哪里不对? 赵庆苦苦思索,终于发现了疑点。 “你的碧玉夹呢?” 孙倩轻颤:“在那里……” ? 赵庆皱眉,从她身上取下了碧玉夹。 “张嘴。” 娇俏师妹如是照做。 赵庆微微点头:“行了,走吧。” “等等!”他想了想,最终还是从储物戒里摸出了剩余的几颗聚气丹,丢给了孙倩。 这么乖巧的师妹,放在众妙居都不一定能找到,白嫖不太好。 孙倩眸光如水,由于带着碧玉夹不能说话,她轻轻摇头,将丹药放在石台上。 “不要?” 赵庆摇头,直接开门离开了丹室。 …… 残月与繁星交相辉映。 小院中的灶火被夜风裹挟着跳跃。 王姝月将丈夫换下来的衣衫收起,嘴角噙着笑意快步来到了院中。 “夫君,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嗯?”赵庆转身看向娇妻手中的发丝。 “这不是姝月的头发……” 王姝月眸子一转,贴身上前问道:“血衣楼的那位仙子回宗门了!?” 赵庆沉默无言。 为什么姝月总是研究周晓怡呢? 他摇头笑道:“不是,是丹草坊的一位师妹。” 女子俯身轻轻拍打赵庆的后背道:“夫君到了丹堂果然不一样了,早点将她带回来让姝月也见见?” “带回来?” 赵庆神色古怪,这不可兴带啊。 又不是自己的车…… 他扶正娇妻的身子,四目相对,斟酌措辞。 “是这样的,前几天跟你提起的那个吕正师弟,还记得吧?” “他今天派了一个药奴过来引诱我,这种女修可不能带回来。” 妻子眼睛一亮,疑惑道:“引诱?夫君拒绝了?” “我选择将计就计!” 王姝月一愣,张了张嘴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问道:“药奴是什么?” 赵庆:…… 他仔细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事,以及自己的猜测。 两炷香后,王姝月俏脸羞红,挣脱丈夫的怀抱,前去查看灶炉。 “竟然还有如此卑贱的仙子……” 娇妻将粥菜盛好,放到了院中的桌案上。 “夫君?” “嗯?” “夫君喜欢那个孙倩吗,姝月是说……想让姝月也带上碧玉夹吗?” 赵庆打量妻子遍布红霞的脖颈,眉头微皱。 要说不想吧,之前还真没考虑过。 要说想吧,也确实是刚想的。 他夹了一片肉,细细咀嚼。 “看你自己的喜好,为夫又不会强迫你。” 王姝月慢慢放下了筷子,轻哼一声没好气道:“夫君还是少去照顾那些残花败柳,姝月心里有些不舒服。” 赵庆一怔,微微点头。 孙倩确实不算正经女人,试验一次面板的加成效果得了。 娇妻又道:“要是能长相厮守便带回家中,如若不能……姝月难免会觉得委屈。” 女子说着说着,俯下了身躯。 白皙的纤指落地,从石桌旁绕到了丈夫身前,螓首仰起,吐气如兰。 “夫君喜欢什么样,姝月也可以!” 赵庆低头对上娇妻的眸子,心中浮起一丝暖意。 …… 半个时辰后。 【获得丹师经验:20】 【获得丹师经验:20】 【丹师:一阶下品(2010\/2000)可突破】 赵庆手指划入娇妻的秀发中,轻轻抚摸。 目光锁定面板,心中默念‘突破’。 下一刻,海量的知识技巧如汪洋大海倒灌,正在蕴养的神觉也再次精进了不少。 【丹师:一阶中品(10\/5000)】 他目光扫过面板,不再关注。 而是默默体悟多出来的新知识。 丹师境界来到一阶下品,如果修为相符,筑基期的丹药也能尝试炼制了。 他默默消化着各种技法,心中升起一丝明悟。 如果现在再次尝试煅神丹,成丹率应该会比之前高出不少。 或许……不用等待神识蕴养完全,现在已经可以着手累计进度。 赵庆低头轻吻妻子:“你去卧房看一会儿话本,为夫有些感悟,先去静室。” 王姝月轻轻点头:“那姝月在卧房等夫君。” 赵庆笑笑,面露思索,从储物戒中取出了另一本书册。 娇妻目光跟随,眸子瞬间闪过一丝期待。 《我以剑道战无敌!》 “这本书也给你,平时自己在家看看解闷,但是修行也不能落下。” 女子螓首轻点,问道:“夫君买了多少话本?” 赵庆摇头:“我没有买过,这一本是夏天那个劫修身上的。” 子夜,静室。 这一次炼丹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或许也和新买的丹炉有盖子脱不开关系。 炉火熄灭,浓郁的丹香扑鼻而来。 一闻之下只感觉浑身舒爽,精明神清。 煅神丹出炉,一炉三丹! 【获得煅神丹熟练:3】 【煅神丹熟练:初窥门径·登堂入室(5\/10)】 赵庆目光闪动,自己还未到炼气后期,炼制煅神丹便已有如此效率。 或许,原本的计划得改一改了。 他取出身上剩余的十八枚煅神丹,面露思索。 决定这些丹药先不吃了。 全部卖了换成丹材,自己动手炼制。 一来可以累计进度,二来有如此大量的启动资金,很快就能将雪球滚起来,自己需要的各种功法更不愁没钱买。 十八枚锻神丹……六百多灵石! 六十多份丹材,怎么也能练出三四十枚丹药了。 第六十四章 完了我被腐蚀了 翌日清晨。 赵庆刚刚吃好早饭,准备出门前往丹堂。 院门却被敲响了。 感受到那两股熟悉的气息,他不动声色上前开门。 咯吱吱…… 残旧的木门发出抗议,王腾和吕正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赵庆有些疑惑。 这俩人怎么混到了一起? 自从上次从王娇那里离开之后,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过王腾了。 王腾笑着拱手:“赵师弟晋身丹堂,也不与师兄说一声,咱们灶房好好庆祝一番。” 赵庆看了吕正一眼,回礼王腾。 “师兄太过客气了,临时被抽去为宗门出力而已,何须庆祝?” 王姝月从卧房走出,对两人轻轻屈身,将茶壶茶杯放到了桌案上后回了房间。 王腾笑道:“那可不行,丹堂是宗门的根本……” “诶!” “赵师兄不喜张扬,不必再提!” 吕正开口,走进了院中。 而后转身看向王腾:“愣着干嘛?过来坐。” 赵……赵师兄? 王腾嘴角抽搐,行礼道:“吕师兄此来,想必是有要事,王某就不打扰了。” 他又看向赵庆:“赵师兄,王腾晚上再来。” 赵庆话到嘴边,又看了一眼吕正。点头道:“好。” 他将王腾送走后,关上了院门。 而后转身倒茶,笑对吕正。 “吕师弟这般,岂不是故意折辱王腾?” 吕正摇头:“不提那个,我就是来灶房找你,让他带个路。” 赵庆心思微动。 有裴进师兄罩着,走路就是横…… 这两天他已然了解到,裴进师兄在整个丹霞宗,也是地位极高的存在。 筑基中期的修为,一人肩负了整个丹堂的大部分事务。 说是丹堂话事人也不为过。 赵庆微微点头,等待对方继续开口。 吕正看了一眼茶杯,说道:“经裴进师兄提点,吕正此来,是打算向赵师兄讨要几枚丹药研习。” 讨要丹药,研习? 没问题。 赵庆二话不说,将身上仅剩的四枚聚气丹取了出来。 吕正取过仔细观察,面露疑惑,而后直接吃了一颗,仔细体悟了片刻。 “果真不凡,与我炼制的聚气丹也相差无几了!” 赵庆笑道:“吕师弟天资卓越,赵某可比不了。” 吕正大手一挥:“诶?不提那个。” “话说师兄你手里只有这几枚聚气丹吗?” 赵庆对上吕正疑惑的眼神,苦笑道:“昨日全都拿去兑换贡献了。” “咳!噗……” 吕正一口茶水没忍住喷了出来,他面色古怪,临近了赵庆身边。 “师兄,可不能用丹药换贡献啊!” “那法堂里的东西,是人能买得起的?” 赵庆笑道:“法堂的东西确实贵,我也是昨天才发现的。” 吕正坐回原位,目光对上赵庆。 “有件事我得告诉师兄。” “咱们从草坊取了丹材,炼制的丹药。可以提交一些……留一些。” 他想了想又道:“这样,师兄你以后炼制的聚气丹,除了提交贡献之外,便都交给我来处理!” 给你来处理? 赵庆心中起了盘算,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他仔细思索,吕正拿了自己的聚气丹能干什么? 院中一时陷入安静。 片刻后,赵庆端起茶杯轻抿:“我还想着用贡献从法堂换一部功法……” 吕正直接打断道:“什么功法,我来弄!” 那太好了。 赵庆露出笑意:“那功法也不是很合适,不提也罢,眼下看上一册法诀,名叫通幽术。” 吕正微微点头,默默记下,而后道:“我要去一趟草坊取丹材,师兄随我一起?” 跟吕正一起去草坊? 莫不是想腐蚀我!? 赵庆起身道:“刚好我也无事,咱们边走边说。” 他与妻子打了招呼,而后两人一起离开了院子。 灶房与草房相隔并不太远,很快就能走到。 两人并肩而行,路过一段无人小小径时,吕正才说起了正事。 “师兄,我有个主意。” 终于来了! 赵庆不动声色道:“什么主意?” “是这样的,前几个月城里不太安稳,很多丹坊都关了门。” “咱家的紫丹阁自然也受了些波及。眼下没有丹量支撑,已然无法把控城中的丹价。” 赵庆点头,而后问道:“把控城中的丹价?” 吕正点头。 “丹霞城是咱们宗门自己的地方,丹价自然是咱们说了算。” “可眼下咱们的丹师没那么多,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我与艺涵商量了一下,以后师兄你的丹药,不如直接放在紫丹阁出售,丹阁与师兄五五分。” 五五分! 赵庆心底一沉。 什么是五五分? 一枚煅神丹,丹阁十八灵石,我十八灵石? 那我不是血亏? 他疑惑道:“五五分?” 吕正点头:“比如一枚宝花,作价十灵石,师兄五颗,丹阁五颗。” 赵庆皱起眉头,这特么不是讹我么? 只听年轻师弟在耳边补充道:“丹材宗门出……” 赵庆心神巨震。 还能这么玩? 他转身审视吕正,什么叫丹材宗门出? 这种话是吕正能说出口的?他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位筑基师兄的身影。 真不愧是丹堂话事人! “是裴师兄的意思?”他问道。 吕正笑道:“我吕正也拿不出丹材啊,师兄只管在丹堂取用便是!” 赵庆稍加思索。 如果白嫖丹材,一枚煅神丹自己拿十八颗灵石。 自己买丹材的话……十颗灵石的成本,卖三十五颗灵石。折上三成的丹材损耗,到手也是十多颗灵石。 这两种方案其实差别并不大。 他暗自叹气,赫然发现,自从当日自己走出了灶房,便已经下不去车了。 眼下也只能先答应,等以后暗地里自己合计,至少还有裴进罩着,而且人家也给了自己传讯玉和不少丹药。 他转身走向草坊,义正严词道:“师弟不必多说,丹材我赵庆自己买。紫丹阁是自家的铺子,我会送丹药过去的。” 吕正面露笑意:“这样也好,城南翠坊出售丹材,下次我与师兄同去。” “通幽术我会让艺涵留意的,师兄还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找艺涵。” 两人行至丹草坊。 吕正笑道:“草坊有几位师妹,能歌善舞技艺绝佳,我带师兄见见。” 赵庆痛心疾首。 怪不得人人都说丹堂好,拿了草坊的东西,还要睡草坊的妹子,真是不当人子! 巳时。 丹草坊甲字九号院。 顾清欢一曲舞罢,退居一侧。 赵庆放下手中的灵酒:“顾师妹来宗门几年了?” 女子容貌清丽脱俗,十分温婉,屈身道:“已有两年。” 吕正笑道:“日前丹堂召集草坊杂役,布下课业,顾师妹对各种药草药性了如指掌。” “连裴师兄都惊叹不已。裴师兄的意思是,顾师妹天赋不凡,你若愿意留在身边教导最好。” “赵师兄若无此意,顾师妹应该会去丹阁与艺涵作伴。” 赵庆与身边的年轻师弟对视,只见其神情郑重,与之前大相径庭。 与谢艺涵作伴?看来这个顾清欢有两把刷子啊…… 赵庆转身眉毛轻挑,吕正微微摇头。 没有吃过极乐丹! 他思索片刻,决定先接触一番也不是不行。 毕竟在丹草坊,找个正经女修的难度不比晋升外门低多少。 更不用说还是裴进的意思。 赵庆脑海中闪过那一天谢艺涵的解围……裴进师兄人品怎么样暂且不说,眼光绝对是一顶一的高。 他想了想,也没有避讳吕正。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两种煅神丹的丹材。 “顾师妹看看?” “菖蔻,幼草根茎横走,稍扁,分枝,黄褐色,芳香。” “成草草质翠绿光亮,花序梗二棱形,叶成剑状,基部对褶而无序。” “蔻之昌盛者,曰菖蔻。又命剑草,叶片入香,根茎入药。” “其性辛味苦,常与天南星合用,补五脏,开九窍,醒神益智……” 赵庆面色动容,直接收起了另一味药材,说道:“明日,丹堂八十室,我传你一些丹方。” 由不得他不惊讶。 这个姓顾的对药性的了解,比自己开了外挂都弱不到哪里去。 如果她人没有问题的话,稍加指点便是一台人形印钞机……更不用说自己还有绝顶的丹师技法。 他面露思索又问:“你什么灵根?” 顾清欢屈身行礼。“清欢先谢过赵师兄栽培。弟子资质较差,只是三系杂灵根。” “哪三系?” “水木火。” 赵庆压下心中杂念。 自己才到丹堂几天啊…… 灵石,女人,名利,扑面而来! 这是连环套儿啊? 这让我一个苦了二十年的杂役如何坚守底线!? 完了……我好像被腐蚀了! 第六十五章 顾清欢(7000单更) 酉时,赵庆刚从丹堂回到家中不过半个时辰。 院门便被再次敲响了。 赵庆站在院中,缓缓收起手中的长斧,目光扫过眼前的面板。 【获得劈山诀熟练度:3】 【艮字·劈山诀:融会贯通·炉火纯青(965\/1000)】 劈山诀再肝一两天便能突破了……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变化。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转身去给王腾开门。 在咯吱吱的响动声里,王腾满面春风,提着一壶酒进了院子。 “赵师兄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赵庆笑笑,觉得有些别扭。 自从上了裴进的车后,自己的生活确实不一样了。 只不过这反差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王腾师兄还是叫我师弟吧,快坐。” 他目光扫过王腾放在桌案上的酒壶。 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喊我小庆的样子…… 王腾皱眉,而后再次笑道:“也行,咱们的交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赵庆微微点头,给王腾倒了一杯茶水。 王腾接过水杯,面露回忆之色。 “还记得很早之前,师弟便给我带过两颗煅神丹。” “想必那时便已极为不凡,只可惜王某未曾想到这一点。” “现在师弟入了丹堂,一晃便快到冬天了,光阴似箭啊!” 赵庆笑道:“也得多谢师兄这些时日对我的关照。” “若无师兄,赵某说不定还在山上砍柴呢,哪有时间炼丹。” 王腾微微摇头。 “师弟入丹堂是早晚之事,王腾岂能居功?” “师弟这段时间让我代领的聚气丹,都在这里了。” 他从身上摸出一个储物袋,又道。 “当初我还极为费解,师弟为何不亲自去丹堂领取?” “王某直至今天才领会了一些深意,师弟原来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赵庆面色古怪。 合适的时机? 他摇头道:“王师兄不必这般,你我交情赵庆记在心里。” “王师兄真心照顾过我,这作不得假,师兄还是将丹药带走吧。” “莫要让师弟难做。” 王腾一愣,重重点头。 “有师弟一言,倒也不枉我在灶房这两年蹉跎。” “师弟可曾想过搬去甲字院?” “试炼一事,灶房少了很多师弟,倒是空出来两座院子。” “师弟搬过去,咱们也好做个邻居。” 赵庆眸光微动,搬去甲字院? 甲字院确实比丁字院好很多…… 可你当我老婆挖地窖不会累吗? 他摇头道:“这倒不必了。” “师兄若有时间,找两个杂役过来修一修院墙,换一座门便好。” 两人又是寒暄一番后,王腾才告辞离去。 赵庆默默寻思,自己送出去的聚气丹,真要回来也不太合适。 况且那点丹药,对现在的自己来说也没有太多价值…… 第二天,辰时。 赵庆吃饱喝足后,到了丹堂。 然而,当他来到自己丹室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顾清欢呢? 我被放鸽子了? 赵庆:…… 也是,人家都炼气四层了,再怎么说也是个外门弟子,估计是夜里越想越亏,后悔了。 他稍加思索后,无奈笑笑,给自己烧上热水不再寻思。 而后开始琢磨昨天吕正说的事情。 白嫖宗门的丹材炼丹,和紫丹阁五五分账…… 自己贪一些聚气丹,压一下成丹率,倒是没什么,毕竟炼丹总是有损耗的。 可真要是全都白拿,直接分账……? 赵庆发现自己干也不是,不干也不是。 真要跟他们合伙当蛀虫,虽然有裴进罩着,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总还是会有些风险的。 可如果不干,自己又知道他们的事,现在就会倒血霉。 真特么的! 赵庆突然发现,当自己遇上裴进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就算昨天吕正没来见自己,到时候传讯玉一道消息,同样是现在这般境地。 如果换做其他人,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 他默默思索着,从前世诸多案例中寻到了答案。 如果不能与紫丹阁划清界限…… 那就吃两头! 给紫丹阁炼制的丹药,也压一下成丹率,抓紧时间武装自身,提升实力。 血衣楼那边的联系也要加强……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赵庆神觉稍加感知,顾清欢? “进来吧。” 女子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盆草,自顾自的将之放在了窗扇下。 赵庆目光扫过那株草,没有加以理会。 而是看向眼前的师妹:“怎么来这么晚?” 顾清欢转身关门,神色平静道:“清欢知道规矩,所以来之前有些犹豫,耽搁了时间。” 规矩? 赵庆疑惑:“你说的规矩是指?” 女子站在一侧,落落大方:“坊中有不少师姐都在丹堂,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清欢进了这扇门,便是师兄的人,道侣也好,药奴也罢,事实便是如此。” 赵庆:…… 好特么耿直。 “那你犹豫什么?” 女子浅笑,直言道:“自然是犹豫要不选择师兄,以后有没有更好的选择。” 赵庆一愣。 我昨天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二呢? 选就选呗,还特么说出来。 连句有事耽搁了都不会说么? 他索性不再废话,一指地上的滑石芒硝道:“研磨药材吧,这是孙师妹没有磨完的,你来磨。” 顾清欢轻轻点头,蹲在地上开始捡药材。 “孙师妹是用脚磨的。”赵庆提醒道。 女子娇躯一顿,默默脱掉了靴袜,褪去外袍,将葱趾踏在了尖利的芒硝上。 赵庆扫视其玲珑身段,对上了她清澈的眸子,有些意外。 还挺听话? 他没有忘记正事,这女人能不能留,还得看人有没有问题,天赋资质倒是其次。 “家在何处?” “清欢自幼在天水郡附近长大。” 天水……有点远啊。 “家中做什么营生?可有修士?” “只有一个姐姐,她是凡人。” 只有一个姐姐……无父无母? 赵庆压下疑惑,目光再次扫过女子羞红的耳根,重新对上了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 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就好像……自己在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打量自己。 “你在看我?” 顾清欢螓首轻点:“是有些好奇。” 赵庆又道:“你可知你现在做的,是药奴所行之事?” “清欢知道。” “以你的修为,现在也算是外门弟子了,可有后悔?” 女子低头看了看刚有起色的药材,俯身将之抹平,玲珑小足重新踏上。 “清欢若是后悔了,师兄肯让我离去吗?” 赵庆一听这话,心里终于舒坦了些。 后悔了才好,免得浪费自己的精力,也好及时止损。 他心里清楚,以面板所提供的各种丹师经验,若教给顾清欢,说不定她能做的比自己更好。 当然,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得进了自己家门才行。 他索性一点头:“当然肯放你离去,门就在那里,一推就行。” 女子眸间露出笑意,清丽出尘。 “清欢将养了两年的灵植都带来了,自然不会后悔。” 赵庆起身,给自己冲了一杯灵茶,这是他每天到丹堂必做的一件事。 毕竟现在也不是小杂役了,总得私下里习惯环境。 “你之前可曾想过在这里成为丹师?” “自然想过。” “那为什么将你用作药奴也不曾后悔?” 顾清欢眸间闪过疑惑,反问道:“师兄觉得药奴便比道侣或是丹师低贱吗?” 赵庆沉默了一瞬,好像有道理? 有个毛的道理。 他目光直视女子:“你觉得自己现在低贱吗?” 顾清欢红着脸,却眸间流露笑意,轻轻摇头说道:“并不。” 赵庆一把扯下了她的内衬,露出雪白香肩。 然而,还未等他问话,女子继续开口道:“男欢女爱,有什么低贱的。” “低贱的是那些没有人要的药奴。” 顾清欢将衣衫彻底褪尽,玲珑酮体前倾,俏丽容颜贴在赵庆眼前。 “师兄可知,丹草坊有很多女修染上了丹瘾?” 赵庆微微点头。 默默琢磨着顾清欢的话……低贱的是那些没有人要的药奴? “师兄可知,草坊还有一些女修,曾在丹堂做药奴……但南泽一事走了太多师兄,她们被人抛弃,现在无依无靠只能任人凌辱?” 赵庆面露思索,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想想,确实如此。 他起了兴趣,点头道:“你接着说,我想听听。” 顾清欢反而摇头改口:“我知师兄并非看上了清欢这副皮相,故而愿意进这扇门试试。” “师兄对清欢的家事很好奇?” 赵庆递过茶杯:“洗耳恭听。” 顾清欢接过茶杯,蜷起玉腿靠在床角。 “清欢自幼无父无母,从记事起,便一直跟在姐姐身边,她大我十三岁。” “姐姐教我读书识字,书画曲舞,师兄可知她靠什么营生?” “做什么营生?” 顾清欢面露追忆,自问自答。“她低贱,漂零,命苦福薄。” “我姐姐是一个青楼女子,不是丹霞城众妙居中那般的女修,而是凡俗中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幼时,她带着我在天水郡游荡,流连烟柳之地。” “却又将我保护的很好,说是要待价而沽,以后寻个好人家嫁出去。” “若我练舞懈怠,她便会用柳条抽我,说我以后只能跟她一样做妓女。” 顾清欢低头看看自己足底的印痕。 笑道:“清欢吃了那么多苦,便只是为了寻一个家底殷实的富人家吗?” “我受够了那样的日子,便自己跑了出去,离开了姐姐身边。” “后来寻访武馆,幸得一位老人传授家学,踏足仙道。” “那年我二十岁,在丹霞宗测出了灵根,到了丹草坊。” 赵庆默默点头,收起了折辱眼前女子的心思。 她姐姐是个妓女……顾清欢走到现在,也算挣脱了命运吧。 只见对方眼波流转,放下了茶杯道:“我以为自己的人生已然不同。然而,当我回去找姐姐的时候,却得知了一件让我无法接受的事情。” 顾清欢深深吸了一口气,红唇缓缓吐字:“顾清辞,不是我的姐姐。” 赵庆微微皱眉。 难不成你也是个孤儿? 然而,女子下一句话却让他瞠目结舌。 “顾清辞,是我的生母!” 女子轻笑看着赵庆:“师兄很意外?” 赵庆苦笑点头,已然脑补出了所有的剧情。 “母亲十三岁时便与青梅竹马私定终身,却在怀胎十月之时被人抛弃。” 顾清欢自己摇了摇头,叹道:“一个俗不可耐的故事。” “而我到了丹草坊之后,看遍诸多师姐进了丹堂,看她们在丹堂进进出出。” “清欢恍然发现,原来姐姐是对的,女子一生,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寻个好人家。” “我仿佛又回到了天水郡,每日研习课业修习曲舞,待价而沽。” 她看向赵庆说道。 “不过清欢可不是姐姐那样的蠢货,清欢等的是一个不会始乱终弃的人。” 赵庆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而后反问:“你怎么就认为我不会始乱终弃?” 女子微微摇头:“人心似海,清欢自然无法洞悉,只不过师兄让我产生了试一试的欲望。” 那你这试错成本倒是有些高了…… “若是看走眼了呢?”赵庆道。 “会和姐姐一样吧?众妙居是个好去处,等寿元将尽,青灯古佛了却残生。” 她抬头道:“所以清欢并不觉得药奴低贱,只要师兄不会将清欢弃之不顾,清欢别无所求。” “师兄去过草坊丁字排院吗?” “那里有很多染上丹瘾的师姐,有很多被人抛弃的师姐,和姐姐……很像。” 赵庆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顾清欢竟然是这么个人,那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赵庆何德何能,让如此可怜的女人赌上余生…… 即便他还没有将眼前女子怎么样,便已经没由来的感觉到了压力。 赵庆取过石台上的衣袍,遮盖在顾清欢的曼妙酮体上。 叹道:“你大可以终身不嫁,便不用赌上余生。” 顾清欢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袍,三千青丝垂落,低声道:“不嫁?顾清辞被人戏弄了一生,顾清欢又畏惧了一生?” “一对姐妹,一双母女,不过是一段荒唐。” 赵庆无言以对,只是摇头道:“你若有悔意,现在可以离开这里。” 女子豁然抬头,清丽的脸庞上,晶莹泪珠淌成了线。 “清欢原本也这样想过,可师兄昨天考教我菖蔻药性……” “我对师兄有用对吗?有用的人,不会被轻易丢弃。” “在来丹堂之前,清欢便已经想明白了,这一次错过……才是输了。” 赵庆默默取出了烟斗…… 他一瞬间理解了很多人,理解了很多荒谬。 顾清欢伸出纤臂,笨拙而又僵硬的触碰赵庆的衣衫。 “清欢不傻。” “如若师兄真要清欢做药奴,清欢也认。” “清欢忠于师兄,师兄不会将清欢弃如敝履,即便是终身跪侍,清欢也算此生圆满。” 赵庆怔怔看着眼前的含泪眸子,竟发觉自己毫无欲念,只感觉心神都纠在一起。 他知道,自己对顾清欢来说并不是唯一的。 如果自己没有去丹草坊,那这个女人总有一天也会是这般姿态。 交出所有,只为尝试着弥补其半生的缺憾。 赵庆微微叹息:“如何才算忠于我?” “言语苍白,清欢无法让师兄相信。” “不过师兄可以给清欢喂食极乐丹,或是将清欢圈锁在一处……若是清欢有幸突破炼气后期,愿以神识秘法,将死生托于师兄。” 赵庆动容,他第一次感觉到了顾清欢身上那与众不同之处。 感受到了眼前女子平静言语下暗藏的汹涌。 痛苦,孤寂,又歇斯底里。 扭曲,挣扎,但却满怀期许。 她在泥泞与污秽中求索,追寻能够寄居一切的归宿。 赵庆低声道:“即便是染上丹瘾?将生死交由他人?” 顾清欢点头,青丝由侧肩垂落,随着她的秀额轻轻扯动。 “话本中有一种只能活在深谷里的生命,名唤裳蚜。” “裳蚜的一生很短,只有一天。” 赵庆挑眉:“为何只有一天?” “因为……裳蚜会奋不顾身地吸食深谷中的瘴气。” “身染瘴毒的裳蚜会变成彩翼,再不复原本的丑陋,但也会因此而亡。” “裳蚜吸食彩瘴,故而色彩艳丽。然则寿命短暂,不能终日。” “清欢的生母早在十三岁时便已经死了,天水郡的妓女只是一具躯壳。” “但清欢知道,在注定孕育我的那个夜晚,顾清辞不曾后悔。” 女子俏脸苍白,唇角扯出凄美的笑。 “清欢愿任由师兄作为,只望寿元将尽时,眼前之人没有变过。” “等到清欢死后,师兄可前往天水,让天水郡看一看师兄。” “如若清欢被遗弃,那……” 顾清欢瞬间绷紧了身子,丹室中回荡着一声凄苦的哀鸣。 赵庆扯过手中的凌乱发丝,将顾清欢的俏脸拉到了自己眼前。 “赵某还没有将你丢弃,闭嘴。” 女子怔笑点头:“好。” 顾清欢点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被扯动的发丝间溢出鲜红的血珠。 赵庆缓缓松开其青丝。 眼前面板浮现。 【顾清欢】 【羁绊:萍水相逢】 他目光闪动,这还是第一次没有经过双修便出现了面板。 萍水相逢? 赵庆微微摇头,那便萍水相逢。 他扫视顾清欢曼妙躯体,脑海中浮现昨日其绝美舞姿,抬手将衣物丢给了女子。 真特么蠢啊…… “穿上。” 而后又取出了自己的身份令牌,丢给顾清欢。 “丹堂有聚灵阵,凭此令牌可以开启丹室的禁制,你便于此暂居吧。” 女子接过衣物,手足无措:“师兄……去哪?” 赵庆皱眉,从其纤指上取下了储物戒。 灵力探入,其中满是书册和衣物,还有几枚聚气丹以及为数不多的灵石。 他从中取出了对方的身份令牌,扫视一眼后收进了自己的灵戒里。 外门,顾清欢。 …… 顾清欢看着赵庆转身离开了丹室,双目无神。 她整个人瘫倒在床榻上,泪水划过脸颊,浸湿了发丝。 娇躯随着抽噎止不住颤抖。 过了半晌后,她才起身穿好自己的衣物,俯身将地上的丹材捡起,分门别类归置于石台之上。 随后又到窗扇前,捧起自己带来的灵植,细心折去枯叶。 赵庆的身份令牌散落在丹炉旁。 顾清欢捡起查看,而后贴身收好。 “姐姐,清欢有些怕……” · 丹堂,二十五室。 赵庆敲响了房门。 “吕师弟,是我。” 片刻后,房门打开了一道缝隙,孙倩羞红着脸道:“赵师兄。” 赵庆微微点头,推门而入。 吕正此刻正在炼丹,石台上放着已经研磨好的丹材。 孙倩默默给赵庆冲了茶,而后俏生生的站在一旁。 一炷香后,吕正打出数道灵气,凝液成丹。 “师兄看我这炉宝花如何?” 赵庆微微侧目,诧异的看了吕正一眼。 这家伙人虽然不太正经,丹技还真说得过去。 “单论宝花玉露丸,吕师弟比我强一些。”他如此说道。 吕正露出笑意。 “师兄怎么到我这来了?那位师妹应该已经到了吧?” 赵庆点头:“已经到了。” “我此来是想寻一些聚气丹的丹材,丹方有抄录的话也给我几张,丹室没有纸笔,不太方便。” 吕正面露了然之色,微微点头。 取出了很多丹材丹方,一股脑摆在了桌案上:“师兄尽管取用便是。” “那赵某便不与你客气了。” 赵庆直接取了三张丹方,以及不少丹材,全部装进了顾清欢的储物戒里。 反正丹材不是自己出,能磨出来一个丹师也不错。 既然上了裴进的船,丹堂家大业大,也不用替他省。 “赵师兄什么时候有空,咱们一起去城里转转,翠坊那边新上了很多丹材。” 赵庆目光闪动,笑道:“明天吧,现在有些晚了。” …… 当赵庆再次回到自己丹室时,眼前骤然一亮。 原本遮掩的纱帘被拉开,暖阳透窗而来。 顾清欢衣衫整齐,正在对着铜镜梳妆,曼妙弧度之上,容颜更胜昨日。 女子转头看向赵庆,眼角满是柔意:“师兄,你回来了。” 赵庆临近清丽容颜,仔细打量后道:“不错,比昨天见你时精神多了。” 顾清欢凤眸微动:“那有什么用?” “师兄可是觉得清欢脏?” 脏? 赵庆诧异,这个还真没想过。 “清欢还是处子之身,师兄可随意取用。” …… 赵庆无语,为什么这个女人总是能将充满色欲的话,说的那么平淡。 他微微摇头:“你想多了。” “这里面有丹方和丹材,你自己琢磨一下聚气丹吧,等稍有了解我再教你。” 顾清欢接过自己的储物戒,佩戴在纤指上。 笑道:“师兄不取清欢元阴,清欢心里反倒有些不踏实。” 赵庆挑眉,大手扼住其线条分明的秀颈:“就是要让药奴患得患失才好。” 女子白皙的面庞变得涨红,精巧的下颌浮现一抹暗青,而后剧烈喘息。 “清欢会好好体悟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赵庆没再说话,他发觉这个女人总能以极为激烈的言辞触动自己,心里的滋味很难言明。 难道是我心太软? 先观察一段时间看看再说吧。 第六十六章 我受不了了! 顾清欢取出储物戒中的三张丹方,将其压在桌案的一角。 而后又将丹材全部取出,归置于丹台之上。 她看着眼前的丹炉手足无措,沉默片刻后红唇微启:“师兄可有什么指点?” 赵庆侧目:“你想要什么指点?” 女子轻轻摇头:“清欢是怕浪费了师兄的丹材。” 浪费? 不是我的,随便浪费。 赵庆说道:“我看你灵戒中有不少书册,想来自己也曾钻研过一二。” 顾清欢身子一僵。 想到自己的储物戒被随意查看,她有种在赵庆面前毫无遮掩的羞耻感。 但很快的,她面容恢复如常。 何况自己还被看光了身子,既然选定了眼前人,那便毫无保留的走下去。 “清欢没有丹师教导,研习书册也没什么用处。” 赵庆点头说道:“你对药性的掌握不差,这几天不妨自己琢磨一下丹方。” 他目光扫过顾清欢的犹豫的眸子,继续道:“不用怕浪费丹材,能炼的出丹药才算对我有用。” 赵庆留下这句话后,便起身准备回家练斧。 眼下手边只有聚气丹的丹材,炼制聚气丹的话……对自己来说有些浪费时间了。 只能明天跟吕正去城里一趟,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再说。 他压下心绪,重新调整心态。 既然已经搭上了裴进的车,那更不能执着于眼前的蝇头小利。 这条路……能退则退,不能退的话,就得扯开步子狂奔了。 毕竟,说不定哪天车就翻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顾清欢,转身离开了丹室。 如果顾清欢真能摸索出一二,那以后让她负责炼制聚气丹也好。 毕竟宗门每个月的聚气丹还得交。 要是自己炼制的话,纯粹是浪费精力。 …… 第二天,丹霞城南。 赵庆和吕正一起到了紫丹阁的后院。 谢艺涵招呼完客人后,才来到院中落座。 “艺涵见过赵丹师。”女子行礼道。 赵庆笑着回礼,心知眼前这个女人,相当于是裴进的管家了。 “师妹太过客气,日前若不是师妹解围,赵某怕是多少会有些难堪。” 女子轻轻摇头,从戒中取出了一本书册放在桌案上。 “赵丹师同吕正一样,叫我艺涵便好,我已不是丹霞弟子。” 赵庆目光扫过书册,微微点头。 对于谢艺涵来说……是不是丹霞宗的弟子也无关紧要了,毕竟她打理的是裴进的产业。 女子烧了热水,而后转身离开了后院,嘴上道:“艺涵去关上店门。” 等她走后,吕正拿起石桌上的书册,轻轻抛给了赵庆。 “赵师兄,看看这可是你要寻的法诀?” 赵庆接过书册,看都没看直接收进了储物戒中。 没想到谢艺涵这么快就弄到了《通幽术》……也不知道花了多少灵石。 他打趣道:“不看了,艺涵打理着偌大丹阁,还能认错字不成?” 吕正大手一挥:“那就不看,话说那位顾师妹怎么样了?” 顾清欢? 什么怎么样?我昨天不是找你取过丹方了么? 赵庆目光闪动,对上吕正满是笑意的眸子:“自然是留她做了药奴。” 吕正面露诧异,而后叹道:“师兄不传她丹技,倒是可惜了一个苗子。”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药奴调教颇耗心神,不若将其与小倩做个交换?” 赵庆目光一寒,但很快遮掩了下去。 “不必,我与小倩相处不来。” 吕正轻轻摇头:“看来师兄对顾师妹倒是看得紧啊!” 赵庆不置可否的笑笑。 即便真要将顾清欢用作药奴,他也不可能让其他人染指丝毫。 他脑海中闪过那清丽女子昨日的泪痕,不再开口说话。 很快的,谢艺涵回到了院中。 她一边屈身冲茶,一边说道:“丹霞封山之后,城中的修士渐渐多了。” “不过来城里定居的多是炼气后期……” “按道理说,煅神丹的价格会再次上浮。” 赵庆仔细琢磨着,微微点头。 以丹郡现在的情况来看,筑基出不去进不来。 炼气后期便算是极强的实力了,来城里定居倒也正常…… 他面露思索,不知道乐安道友回来没有? 吕方看向两人,说道:“可丹草坊中,这一季的药草还少了几味,眼前下来的丹材只能炼制宝花。” 赵庆举杯喝茶,静静听着。 顺便研究一下裴进这个团体,到底是什么个腐败流程。 谢艺涵眸子看向赵庆,起身为他的茶杯续水,嘴上说道:“宝花的丹材么……玉露草和神纳花各多少?” 赵庆接过茶杯道谢,举杯轻抿。 吕正回答道:“玉露草二百四十斤,神纳花九十斤。” “噗呲……咳!咳咳!” 赵庆一口水喷在了地上,咳嗽不停。 谢艺涵起身上前拍打他的后背:“师兄慢点喝。” 赵庆轻轻摆手:“咳……我没事,你们继续聊。” 他瞳孔微缩,刚刚属实是被惊到了。 神纳花九十……斤? 按斤贪吗? 一颗宝花玉露丸,入药只有五钱……将近三千份的丹材! 我这是上了个什么车? 正当他疑惑之时,身边的女子说道:“倒也能撑一段时日,庆哥你一个月能炼多少宝花?” 赵庆微微愣神。 庆哥? 好像还没有人这么喊过自己。 他心里清楚,这是要给自己派活了。 炼制一枚宝花自己分五颗灵石,一个月我能炼…… 赵庆抬头稍加沉吟:“我倒也没仔细算过,应当和吕正相差不大。” 他也不知道说多少合适,索性把话头抛了出去。 吕正笑道:“若是苦炼一月,我能拿出三百枚宝花。” 赵庆眉头一挑,瞬间后悔了。 一个月三百,一天炼十个豆豆? 没吃饭吗? 原本还想着跟吕正一样就行…… 他突然抬头道:“我已神识初蕴,一个月炼八百枚不成问题。” 赵庆犹豫了一瞬,直接狮子大开口。 之前炼的不多是因为没那么多丹材,又要分出精力磨砺法诀。 但眼下明显是比饭量的时候,少吃一口就是数百灵石……既然下不了车,那不如直接踩油门! 八百! 谢艺涵与吕正对视一眼,眸底闪过惊骇。 女子疑惑道:“师兄还未曾突破炼气七层吧?不知一炉双丹,能有多少成丹率?” 赵庆眼睑低垂,看向手中茶杯。 一炉双丹的宝花……我没试过啊。 但如果真给自己八百份丹材的话,把熟练度怼上去,九成的成丹率轻轻松松。 他轻声道:“裴师兄上次给了我二十枚煅神丹,对神识益处极大。” “一炉双丹的话……成丹率能稳定在七成五以上。” 吕正动容,叹道:“怪不得能得裴师兄青睐!我一炉一丹,也仅能稳个八成。” 赵庆笑着摇头:“吕师弟尚未凝聚神识,不必气馁,我炼气五层的时候还在琢磨聚气丹呢。” 谢艺涵陷入沉默。 一炷香后,她才开口说道:“咱们手里两千八百份丹材。” “庆哥带一千份,吕正你拿四百份,剩余的我来安排。” 赵庆默默喝茶,心绪紧张了起来。 一千份丹材……炼好了自己能拿四五千灵石,就算是直接把丹材卖了也有个将近两千灵石。 我哪见过这么多钱啊!? 这太腐败了,我受不了了! 第六十七章 好眼熟 巳时,丹霞城南。 一座名为翠坊的茶楼中,赵庆接过了陌生男子递给自己的储物袋。 他和吕正对视一眼,没有多说,直接起身离开了茶楼。 赵庆只是稍稍查看了一下储物袋,而后便将其紧紧的笼在袖中。 他一边出神一边绕向西坊,脚步有些虚浮。 “如果按这么来看,三千份丹材,即便仓促之下成丹只有两千枚。” “那紫丹阁一个月也有两万灵石进账了……” “除去丹师拿走的一半,丹阁还能吃下一万颗灵石!” 他提起心神。 筑基中期,丹堂话事人,裴进! 太恐怖了…… 可笑自己还为了二十枚煅神丹沾沾自喜,却不想这点灵石对于裴进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了吕正和谢艺涵在其中的作用。 吕正倒还好,只是负责丹师这一方面。 关键在于谢艺涵,一个炼气五层! 做着上万灵石的生意,未免太过骇人听闻。 要知道,血衣楼的婉儿,每月能挣个五十灵石便不错了。 赵庆不再寻思紫丹阁的事情。 转而盘算起眼下。 自己拿了这一千份丹材和法诀,便算是彻底与这个团体绑在了一起。 虽说有裴进罩着,但也不能将身后全部交给别人。 他目光闪烁,默默沉思。 功法,阵法,兵器,符箓。 下个月全都得提上日程! 还有劈山诀的熟练度,再肝一天便能突破! 修为境界也不能落下,必须尽快突破炼气后期! 血衣楼的联系更不能断,得稍加体现自己的价值…… 不干就不干,一旦干了就得做好万全的准备,而且还要往死里干! 一个月,五千灵石! 干特么的! 他加快了脚步,直接从城外绕道西坊,前往血衣楼…… · 血衣楼。 赵庆这次并没有前往自己的隔间中,而是直接在一层找到了婉儿。 依旧是最初那处简陋的静室。 婉儿的声音如往常一样空灵甜美,她身穿一件斜行针月华裙,浅绛红补点缀其间,显得十分亲近。 但当她屈身奉茶之时,却发现眼前的赵客卿变得陌生了一些。 以往赵客卿都会主动接过茶杯…… 婉儿不动声色将茶杯放到了桌案上:“赵客卿这次是要购买什么?” 赵庆没有废话。 直接取出了身上所有的煅神丹道:“十八枚煅神丹,卖。” 婉儿轻轻点头。 “最近城里来了很多散修,煅神丹价格涨到了三十八枚灵石,三天后便可来取灵石。” 赵庆微微摇头道:“我不需要代售,回收什么价格?” 婉儿一愣,下意识说出价格:“三十三灵石一枚。” “好,六百灵石是吧?” “给我三颗洗髓丹,两个储物戒,三个储物袋。” “哦还有,给我找把斧子,临时用,价格几十灵石左右就行,你自己看着办。” “剩余的灵石全都换成煅神丹的丹材。” “我下个月不用交煅神丹吧?” 女修静静的站在一侧,等他说完之后才道:“不用交!赵客卿说的婉儿现在就去办!” 看着婉儿躬身离开的身影,赵庆默默拿起了茶杯轻抿。 突然发现血衣楼一层的茶……其实挺难喝的。 他换煅神丹的丹材不为赚钱,纯粹就是自己吃。 炼多少吃多少,没钱了就卖紫丹阁的丹材吃! 总之,炼气后期,必须突破! 仅仅盏茶时间,婉儿便匆匆赶回。 “赵客卿,婉儿挑了一柄凡品的斧兵……” 赵庆没等他说完,直接接过了她手中的三个储物袋和两枚戒子。 “婉儿姑娘,我赶时间!” 女修微微一顿,急促道:“赵客卿若是遇到了什么急事,婉儿去找掌柜说……” 赵庆身形一顿,对婉儿笑着摇了摇头。 也没什么急事,就是身上揣的钱太多,心慌。 而且在血衣楼中购物的明细,对自己现在来说也无所谓了。 顶多就是让婉儿赚十颗灵石,听了跟不听没有任何区别。 …… 赵庆并没有直接离开血衣楼,而是到了周晓怡的隔间外。 当他意识到自己的丹技非同寻常之后,那周晓怡的话更值得深思了。 她能知道自己的丹技水准,不外乎是和血衣楼中的筑基前辈有过交流。 既然周晓怡能从吴丹师那得知自己的消息,那自己也能通过她透露更多的消息给血衣楼。 好歹也是楚国遍地开花的大商楼,多体现自己的价值没有坏处。 赵庆放空心绪,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幽静的隔间中响起敲门声。 盘膝坐在榻上打坐的女子睁开了双眸,眼中闪过冷意。 “谁?” 房门外隐约传来平淡的声音:“赵庆。” 周晓怡黛眉微蹙,抬手打出一道灵气将房门带开。 哐当! 赵庆心神一滞,什么状况? 他步入隔间中,意识到自己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隔间中纱帘紧锁,不见日光。 身穿纱裙的清冷女子正在盘膝打坐。 感知到神觉中传来的熟悉。 赵庆微微皱眉。 这是在突破夹脊关? 周晓怡看向赵庆,神情稍有缓和:“赵客卿稍待。” 赵庆稍加沉吟,轻轻“嗯”了一声。 而后关好了房门,目光扫过女子浑圆如玉的美腿…… 今天好像得脱鞋呢?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赵庆已然发现……周晓怡是稍微有点洁癖的。 若她有准备的话还好。 可如果是突然造访,她其实会担心地上变脏。 反正看腿就不能穿鞋,穿鞋就不能看腿。 赵庆默默坐在地上,欣赏着眼前纱衣下的朦胧。 片刻后,小小的隔间中灵气骤然而起。 如同一股飓风般,尽数汇聚向眼前女子的丹田之中。 赵庆心神巨震,他发现对方的发丝都已经是湿漉漉的,低头看看自己的袖口,也已然有些发潮。 极品……水灵根? 周晓怡双眸轻合,指尖掐出法诀。 隔间中的湿意瞬间减轻了不少,而桌案上放置的散碎灵石,更是尽数化为了糜粉。 赵庆下意识打出灵气,将失去灵气的石粉笼罩,以免其飘得到处都是。 他此刻已然被惊的目瞪口呆。 还能控制房间中的湿度? 没有聚灵阵就有如此巨量的灵气? 灵石中的灵气可以被直接抽取?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呢? 极品水灵根…… 他目光闪动,自己的五系杂灵根与之相比,就好像老爷车遇上了迈巴赫。 除了都是四个轮子之外,哪哪都不一样。 周晓怡破关很快,仅仅盏茶时间,便已然达到了炼气五层。 她缓缓睁开双眸,对赵庆轻轻点头。 而后从戒指中取出了两颗宝花玉露丸服下,借助气血稳固境界。 眼前清冷的姿容因气血翻涌染上一抹红潮,冰冷而妖异。 赵庆神色古怪,那两颗宝花…… 好眼熟。 第六十八章 小姨(5300单更) 周晓怡并没有让赵庆等待太久,仅仅是灵气运转一个周天之后,便起身走下了床榻。 葱趾点地,玉足如弓,纤直的美腿从眼前迈过。 不去磨药可惜了…… 赵庆心神暗动一瞬,很快压下了杂念。 女子盘坐于桌案对面,神色稍稍柔和了一些:“晓怡不知赵客卿要来,没有备茶。” 她稍加思索,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两枚有些青黄的果子。 “就用柑果招待了,晓怡自己爱吃。”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果子开始剥皮。 随着纤指揭开果皮,一股刺鼻而又有些酸涩的清香弥漫开来。 又吃橘子? 赵庆微微点头:“师妹太过客气了。” 他目光从青橘上移开,抬头与女子对视。 看到那双满是血丝的眸子,赵庆瞬间失神。 周晓怡察觉到他异样,疑惑道:“赵客卿怎么了?” 啊? 赵庆回过神来,轻轻摇头。 两颗宝花药效太强,使得女子双眸都沾染了血丝,更不用说那满是潮红的俏颊。 还有一缕未干的青丝沾在唇角,其红眸低垂的样子,有种摄人心魄的妖艳。 赵庆稍加思索:“师妹不妨找枚铜镜照映一下。” 周晓怡露出疑惑的神色,纤手抚过桌案,一抹水镜跟随其藕臂消失在指尖。 下一刻,她轻笑看向赵庆:“无碍,是气血所致。” 赵庆点头,拿起了桌上的橘子。 我知道无碍,你还别说,这幅样子一笑更妖了。 真的好变态啊…… 周晓怡像是想到了什么,从储物戒中又取出了砂锅说道:“上次的炖骨很美味,多谢!” “不知是什么骨头?晓怡还还从来没吃过。” 赵庆剥开橘子,答道:“是豹骨,我妻子做的,他手艺很好。” 女子暗红的薄唇开合,将橘瓣放入口中:“这几个月只吃了辟谷丹,偶尔吃些柑果,不曾想竟能品尝到如此美味的油腥。” 只吃辟谷丹?仙子真就不用吃饭呗。 赵庆心里泛起嘀咕。 上次见面的时候,周晓怡的话也没这么密啊? 他目光扫过砂锅,心里有了猜测,点头道:“看来师妹是真的很爱吃柑果。” 周晓怡螓首轻点,又将一瓣果子送入口中。 精巧的下颌微微颤动,而后说道:“这种青柑泡水不错。而且柑瓣口感很好,晓怡喜欢这种汁液在口齿间炸开的感觉。” 赵庆不去看她的眸子,说道:“口感确实不错。” 察觉到女子态度的微妙变化,他笑道:“师妹若是爱吃肉腥,等回到宗门之后可以去我家做客。” 周晓怡黛眉轻挑,血眸间闪过一抹促狭。 “宗门?晓怡早已不是丹霞弟子,倒是不会回去了。” 赵庆正在咀嚼的颌线瞬间停滞,有点蒙了。 这句话,好耳熟。 这不刚刚谢艺涵说的话吗? 她脱离丹霞宗是因为有裴进在…… 你又是为啥? 还早已不是丹霞弟子,上次不还让我叫师妹吗? 赵庆疑惑道:“此话怎讲?倒是让我有些摸不着脉络了。” 周晓怡稍加思索,又取出了两个青柑剥皮。 说道:“晓怡与赵客卿互有约定在身,倒是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女子眸中血丝稍稍褪去一些,她看向赵庆。 四目相对。 “我来丹霞宗,其实是为了取一张丹方。” 赵庆皱眉,取一张丹方? “什么丹方?” 周晓怡轻轻摇头道:“一张解毒的方子,在掌门手里。本以为成为亲传能轻易取得,不曾想连掌门的面都没见过。” 连掌门都没见到,那你离开宗门做什么? 赵庆有些疑惑。 但下一刻,对方清冷的话语重新闪过脑海。 他陡然一惊。 这种探听别人秘密的感觉…… 完了。 我特么被坑了。 我又上车了!? 被裴进轻巧裹挟之后,他对这种事情开始变得非常敏感,瞬间意识到了周晓怡想干什么。 你特么不会想让我去搞丹方吧? 由不得他不慌,如果跟自己没关系,这女人不会说给自己听的。 还说什么互有约定,你搁这儿晃点我呢? 赵庆略微沉吟,笑道:“解毒的方子啊,那没事了。既然周客卿已经离开了宗门,倒是吃不上姝月做的饭了。” 周晓怡水眸微动,有些诧异,总感觉原本要说的东西被打断了。 这种感觉……真的很别扭。 她很快反应过来,笑道:“姝月是赵客卿的妻子吧?好名字,想来定是一位温顺贤良,冰雪聪明的奇女子。” 赵庆点头:“她确实很温顺。” 女子轻笑道:“赵客卿不好奇我为何离开宗门?” 赵庆咧嘴一笑:“周客卿定然是有自己的深意!” 周晓怡张了张红唇,没说话。 转而起身拉开了纱帘,又推开了窗扇。 晚秋的暖阳透窗而入,照在其刚刚褪去血气的藕臂上,凉风荡起微尘。 女子看着窗外的枯枝,稍稍停顿片刻后,血眸中闪过精光。 她旋即转身,迈步坐回桌前,纤指刺入青柑,不再提之前的话题。 “我现在只是城中一散修,赵客卿直接唤我晓怡便好。” 凉风吹进隔间,裹挟着淡淡的香露味。 清新中透着压抑,配合上青橘的酸涩…… 赵庆察觉到对方不再提离开宗门的事,心里放松了下来。 只是……让我喊你小姨? 不太合适吧? 他微微点头:“你也直接叫我赵庆便可。” 女子螓首轻点,血色褪去的粉唇轻抿了一下:“赵庆?” “倒是少了很多世俗的束缚,不错。” 周晓怡继续道:“你这次来,可是为了裴进一事?” 赵庆瞳孔骤然一缩。 自适应巡航?精确制导? 他沉思片刻,然后从周晓怡手中拿过了一瓣橘子,直接塞进嘴里……没说话。 女子低头看看手中的青柑,继续道:“前些日子丹霞封山,说明掌门并未出关。” “况且李长老的声音我也听得出来。” “他若想要掌控宗门,不可能身领数堂,没有筑基师兄的支持,他独自一人很难有所建树。” “法堂是宗门之本,原来是钱洪为的,现在李长老应该会入驻其中。” “入驻丹堂的师兄……马哲是首选,但是已经死了。” “筑基后期的胡师兄与掌门亲侄关系甚密,不易掌控。” “裴进是丹堂出身,回到丹堂合情合理,而且我与之打过交道,对他很是了解,他很有可能会主动申请去丹堂。” 她轻轻抬眸看了一眼赵庆的神色,转而说道:“丹堂的丹师十不存一,宗门从丹草坊中现教一些弟子是必然之事。” “但各个堂口都空缺人手,只能从杂役中挑选。有此机会……你必然已经晋升丹堂了,这关系到你自身的修行资源。” “若是让裴进看见你,你现在应该在为他做事。” 赵庆眉头紧皱:“为何?” 周晓怡缓缓呼吸,眉目间露出笑意:“我刚到丹霞之时,裴进曾上门拜访,我与他手谈一局……此人,可为国士!” “不过我并没有接受他的招揽,裴进旋即又找了另一位新入门的师弟,资质稍逊于我。” “赤灵体,吕正。” 赵庆眉头轻挑,没想到周晓怡对裴进评价这么高…… 可为国士? 那不得把国库都给掏空咯? 周晓怡继续道:“以你的丹技,到了丹堂他不可能不去找你。” “只要你的聚气丹一交,裴进立刻便会上门。” “此人甚贪,不过无碍,李长老不会妨碍他的行事。” 赵庆绷紧的心神缓缓放松。 原来你猜的也没那么准…… 不是裴进找的我,而是我找的裴进。 没想到吧? 只见周晓怡清冷的黛眉微微蹙起,叹道:“不过……” 赵庆皱眉:“不过什么?” 女子双眼扫向桌案上的砂锅道:“不过以他的天赋,不能替我寻得丹方,丹霞宗能拿到丹方的人,只有掌门钦定的丹堂首席!” 赵庆:…… 全完了…… 正当他思索应该说什么的时候,周晓怡继续开口。 “眼下掌门闭关未出,而未来的丹堂首席在我眼前,所以丹霞宗……晓怡不用再去了。” 赵庆低头,微微叹息。 没想到自己仅仅说了两句话,就被对方给装了进去。 “你就这么肯定我能拿到?” 周晓怡推了推眼前的砂锅:“你的聚气丹,比吴丹师的强,砂锅炼的?” 赵庆眉头一挑,心中只感觉舒爽无比。 自己的丹,当然是用丹炉炼的啊! 觉醒面板一个月之内,自己便已经用上了丹炉。 而周晓怡是四个月前离开的宗门…… 她手里有自己的宝花,应该也有聚气丹,但这之间的时间差太大了。 他抬头对视女子的美眸。 双臂伏在桌案上,身体前倾笑道:“错了,是用丹炉炼的。” 看到眼前女子诧异的神情,赵庆只感觉浑身舒泰,灵气都变得欢实了起来。 周晓怡错愕一瞬,摇头笑道:“无碍。” “宗中丹师十不存一,以你的丹技,日后问掌门要一张丹方轻而易举。” 她继续道:“晓怡之前便已提过。” “为此,我可应允你五件事。” 赵庆心神微动,三件事……五件事……涨价了? 他稍加琢磨,如果真如周晓怡所说的那样,也不是不能办。 但是…… 他苦笑道:“不必,若在我能力之内,我可以为你取来。” “但在这之前,我若是遇上麻烦?” 周晓怡点头:“晓怡可为你善后。” 赵庆眉目舒展:“如何善后?” “缓则献策,急则挺身。”女子又取出了一枚青柑,拿在手上把玩。 献策?挺身? 赵庆道:“裴进让我给紫丹阁炼丹,丹材宗门出,灵石五五分。” 周晓怡没有任何意外,螓首一点:“可行,裴进有这个能力,无需担心。” “不过他应当不会直接与你传讯,如果直接传讯的话,你可找我商议。” 赵庆又道:“若是惹上了大麻烦呢?筑基,金丹,你怎么挺身?” 女子皱眉,将手中的柑瓣丢给赵庆。 “事有缓急,到时我们可先行离开丹霞。” “如果当真遇上了大麻烦……” 她犹豫一瞬,说道:“赵丹师答应为晓怡取方,晓怡自当挺身而出。” “倘若真有大难,晓怡有一条通天大道,愿引你携手前往。” 赵庆心念一动,打起了精神。 通天大道? 我现在走的就是通天大道! “怎么个通天大道?可否细说?” 女子清冷的眸子闪动,顷身与赵庆对视:“摘星,踏月,便可通天。” …… 摘星,踏月,通天。 摘个六啊!? 我有面板都不敢吹这么猛,你在说什么? 他抬手摸了摸鼻尖,打趣道:“这是哪个话本里记载的故事?” 女子身体再次前倾,红唇轻启:“记载于大楚国公府的宗谱之上。” 国公府…… 赵庆看着眼前俊秀的琼鼻,身子微微后撤。 他沉思片刻,屁股也往身后挪了挪。 国公府? 长生剑派横压楚国三十年,凡俗中的皇室也三十年没有变过。 周姓国公…… 赵庆明白了周晓怡是从何处而来。 他拱手轻笑:“相门千金当面,赵庆失礼。” 周晓怡微微摇头:“凡俗之事无需在意,这条路我已经摸索到了眉目,你尽可放心。” 呼…… 赵庆心绪放松了很多。 此前一直担心给紫丹阁炼丹之事,现在看来或许问题不大。 但也不能尽信周晓怡,她也有错的时候。 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 如果以后再遇上什么问题,有当朝宰辅的女儿为自己出谋划策,倒是会轻巧很多。 至于丹方? 且不说掌门还没有出关,即便出关了,等自己成为丹堂首席,也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还有她所说的通天大道…… 赵庆目光闪动,与极品水灵根双修不就是通天大道吗? 可太通天了! 他第一次产生了撩拨眼前女子的想法。 其心思缜密,天赋资质俱佳,姿容更是不凡……主要是现在好像有机会,不至于无从下手。 想来这件事,姝月会很上心。 周晓怡看着眼前的男子,疑惑道:“可是有不解之处?” “有!” 赵庆点头。 “晓怡,你说的通天大道记载于国公府的宗谱上?” 女子轻轻点头。 “不会是入赘国公府吧!?”赵庆诧异道。 周晓怡清冷的眸子微缩,轻笑摇头。 “晓怡对道侣一事,只遵本心。” “如若心意不合,即便对方是金丹修士也不愿委身。” 赵庆点头,手指划过其掌心,从她手中拿过橘子。 “若是心意相合呢?” 女子低眸看了一眼自己的纤手,抬头笑道:“赵庆。” “你恐怕筑基之后才能取到丹方,在这之前,晓怡一直在丹霞城。” “你若能让我心甘情愿做妾室,晓怡倒会极为佩服!” 赵庆对上女子的双眸,对视片刻,其眸光中满是真诚。 就好像能拿下她的人还没有出生。 赵庆低头叹气。 修炼我不行,对象我可没少谈。 一般像你这种症状的都是恋爱脑,你估计是废了。 他苦笑道:“我能有什么手段?” 女子凤眸一转:“你亲手炼制的煅神丹有吗?” 赵庆直接摇头:“没有,下个月再说。” 他长身而起,准备告辞。 “我妻子想见你一面,是在宗门还是城里?” 周晓怡黛眉一挑:“你难道就不问问我,要不要见吗?” 赵庆低头俯身,拿起桌上仅剩的半个橘子,塞进嘴里。 嘴上含糊道:“我知道你应该会见的,那我问你,要不要见?” 女子俏脸微寒:“见面做什么?” 赵庆把橘子皮收起,手掌划过桌面,将果皮归置到桌角,说道:“自然是先让她看看,我再考虑要不要邀你同游。” “如果我妻子不满意,我就没必要浪费这个精力啊。” 周晓怡听完耳边放肆的话语,沉默了。 看看?同游?考虑?满意?浪费精力? 她起身拿起桌角的果皮,取出手帕擦拭桌案。 “霜降当日,西坊一见。” 赵庆微微点头:“那行,你给我拿几个橘子。” “橘子?”周晓怡放平了心态,挑眉看着赵庆。 赵庆道:“就是柑果啊,我家乡那边叫橘子。” 女子面庞颤动,稍微有些愠恼。 她想了想,还是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五枚青柑。 赵庆什么话都没说,拿在手里,转身一边剥着柑果一边推门。 消失在了走廊里。 只留下清冷女子面若寒霜,蹙眉凝视空荡的走廊。 第六十九章 百年 赵庆离开血衣楼后没再乱逛,径直往宗门灶房而去。 他脚步轻盈,思绪飘荡。 看了看手里的橘子,直接收进了储物戒里。 刚刚和周晓怡说话,没一会就吃了三五个,一直吃这玩意儿谁受得了? “小姑娘好像有些恼了?” 赵庆微微摇头,没有在意。 小姨要煅神丹,就是没有,有也是没有! 不光没有,还要言语刺激她一番,最后再顺她点东西…… 赵庆眼中露出笑意。 任你再算无遗策,也顶不住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降维打击。 主打的就是一个不要脸。 他脑海中浮现那清冷女子的血眸,心神一颤。 能撩就撩,撩不到也不亏。 好饭不怕晚…… · 暮云合璧,落日熔金。 晚秋的寿云山一片荒凉,只能偶尔看到在山脚打柴的几个杂役。 赵庆目光扫过,没有停留,直接往末号院走去。 自己当初也和他们一样…… “嗯!?” 赵庆的思绪瞬间停滞,姝月凝气成功了!? 他神觉中清晰的感知到,自己家有一道炼气期的波动,很微弱。 轻轻的摩擦声中,眼前崭新的院门被拉开,不见人影。 下一刻,娇妻瞬间从门后探出,冲进了他的怀中。 “夫君!你看我!” 赵庆反手关门,低头抚摸妻子的秀发,将她横抱而起。 王姝月感受着身下的有力臂膀,将娇躯紧紧地贴在丈夫身上。 “姝月有灵根!夫君!” 赵庆咧嘴一笑:“确实是炼气一层了,等我下次见到裴进师兄,问问他能不能提前测试灵根。” 娇妻轻轻摇头,道:“我们等明天春天就好,不要去麻烦别人了。” 她眉眼满是喜色,两只小手在丈夫身后相合。 赵庆稍加思索,这样也行。正好冬天可以把姝月所需要的功法也攒出来。 他微微点头:“好,那便等明天春天。” 两人进了卧房,王姝月脚步欢快。 她将窗棂关合:“夫君今天想吃什么,我……” 话到一半,王姝月动作突然顿住,眼角不知什么时候已流下两行清泪。 她转身紧紧拥上了丈夫,哽咽道:“赵庆,我可以活很久了对吗?” “我不会老死是不是?” 赵庆伸手抹去妻子双颊的清液:“对,我们可以在一起很久。” 女子沉默无声,娇躯微微颤抖。 过了片刻,她突然如同一只小猫般,扒开丈夫的衣袍一口咬了上去。 留下丝丝缕缕的津液与浅薄的齿痕。 赵庆身体骤然绷紧,感受到侧肩的刺痛。 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记忆浮至眼前。 那是寿云山第一次发生兽潮的时候,自己带着妻子躲到了北坊回马巷…… 幽静的小卧房中只有烛火摇曳。 仅仅有一床一桌。 走动都有些不便。 那晚姝月对着自己又咬又打…… 他低头看看手腕,其上的齿印已然不见。 但少女幽冷的话语音犹在耳。 “你今天出门没带护身符!你想干什么赵庆!” “别自己骗自己了,你都没有灵石!” “我相信你会对我好的。” “与夫君同葬云山是姝月最好的归宿,夫君是仙师,姝月……只恐不能与君白头。”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温顺的妻子发恼…… 那时候自己什么都没有,灵石全都交了房租,只有一个凡人妻子。 而妻子也只有自己。 从始至终,只有自己。 赵庆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娇妻的螓首狠狠按在胸前。 “我家姝月是仙子了,我们会一起走百年,千年。” 王姝月侧脸感受着丈夫胸腔有力的跳动,双目无神,呢喃道:“百年姝月便知足了。” “夫君刚刚是在看齿印吗?” 她说着双膝跪地,抱起赵庆的胳膊上去就是一口。 ??? 赵庆错愕。 “你为何这么爱咬人?” 妻子跪坐于足上,仰起精致的下颌,天鹅颈线条分明,翦水秋瞳狠狠地瞪着赵庆。 “谁让你那时候骗我吃那个?” 赵庆一愣:“哪个?” 王姝月耳根一红,眸子却没有丝毫闪躲:“面膜!” 面膜? 赵庆摸不着头脑:“什么叫那时候?你现在不也天天吃吗?” “也不知道是谁,仅行喉舌,便已淅淅沥沥。” 女子怒目而视,微红俏颊一仰,露出修长的鹅颈。 伸出纤手将丈夫衣衫褪下,轻声道:“姝月还能吃一百年……” 半炷香后,二哥回到了狭小的粉红卧房。 赵庆手掌按在少女的后脑,轻轻抚摸。 卧房中仅剩“噗噗噗”的声音。 王姝月按着《参同契》上学到的技巧,努力绷紧娇躯,将鹅颈仰的更加笔直。 下一刻,她身子一颤。 已是泉眼无声……细细流。 · 傍晚,赵庆走出了静室。 玉枕关中的灵力汇聚双眸,带动着神觉席卷周围。 眼前的世界霎时间变得黑白分明。 丝丝缕缕的絮状灵气,浓缩于一处的聚灵阵眼。 灶火上升腾的烟雾,枯叶上的纹路……都有序的映入脑海。 【获得通幽术熟练度:1】 【离字·通幽:初窥门径·登堂入室(1\/10)】 【艮字·劈山:融会贯通·炉火纯青(985\/1000)】 【离字·赤练:融会贯通·炉火纯青(65\/1000)】 赵庆仔细感知着周围的情况,脑海中浮现出书册上的描述。 “通幽之术,可明神清目,洞察万物,勘破虚妄。多作破阵之用……” 这是一种辅助神识的法诀,不能用来御敌,更难以用来攻击。 但在赵庆却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将之搞到手。 一来可以辅助自身的神识修炼。 二来……其实赵庆一直觉得,眼睛与神识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自己需要的不是抵御危机,而是洞察危机,提前做出规划。 而且神识感知的范围广了,心里的安全感也更足一些。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便是他手中有一本《通幽术之我见》。 其上提到过一句话。 “通幽为古修遗术,炼神孤品……古修有专精通幽者,见微知着,格物致知。” 赵庆很早便已经留意到了。 专精通幽,见微知着,格物致知! 这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是一句空话。 但如果自己不停地累积熟练度,能够有所进展也说不定。 很快的,仅仅盏茶时间一过,脑海中便传来刺痛,玉枕关中的灵力也被消耗殆尽。 赵庆恍然回神。 没有神识便施展通幽,还是太勉强了…… 王姝月翻烤着灶台上的野兔,说道:“夫君今天去血衣楼了吧?” “白日里姝月只顾着高兴了,都没有注意到你身上的味道。” 赵庆嗅着院中的肉香,食指大动。 他走到灶台旁笑道:“正是。” “我替你约了她见面,霜降,还有半个月。” 王姝月骤然抬头,纤手指向自己鼻尖:“我!?” 嗯呐,不然呢? 赵庆点头:“当然是咱们两个一起去。” 女子娇哼一声,侧过俏脸:“夫君自己见色起意,干嘛把姝月也拉上?” ? 赵庆微微皱眉。 是我见色起意吗? 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他叹息道:“好吧,那我自己去。” 王姝月蹭的一下起身,急道:“不要!” 她眸子一转,又道:“你毛手毛脚的,免得冲撞了人家……” 第七十章 往后稍稍 王姝月继续追问道:“她愿意来咱家了?” 赵庆摇头:“没有,只是见面出去游玩。” 他看向妻子道:“不用太过紧张,当做一个朋友便好。” 娇妻缓缓点动螓首,斟酌片刻道:“夫君你明天去弄点杉树呗?” “好。” “夫君什么时候有空,姝月想去城里买一些衣物。” 赵庆挑眉,故意道:“下个月有空。” 王姝月小手拍打他的大腿:“我是说霜降之前!” 赵庆苦笑:“啊啊啊,行行行,霜降之前,五天后我带去你去城里逛逛。” 娇妻又呢喃道:“我得好好准备一番,她用脂粉吗?” 赵庆一愣,我不知道啊。 “我看不出,可能用吧?” 王姝月稍加思索:“应该是用的,一般买香露的时候会顺手买水粉。” “夫君你觉得我那个簪子漂亮吗?姝月要不要盘个发缵……” “你已经很久没有给姝月买首饰了!” “第一次见面穿水袍是不是不太合适?” 赵庆看着妻子微蹙的秀眉,自己的眉头也缓缓皱起。 你为什么只顾着自己准备,不用给我也准备一下吗? …… 饭后,赵庆坐在院中的石阶上恢复灵气。 他刚刚又把顾清欢的情况给妻子讲了一番。 自己养了一个女人,是应当让姝月知道的。 王姝月此刻已经满目惆怅。 “顾清欢好可怜啊……” “夫君你让她住在丹堂会不会不太好?” “姝月可以见见她吗?” 赵庆微微摇头,皱眉思索道。 “我还没有做出决定。” “清欢确实是个可怜人,不过咱们家也不可能是个可怜人就收留。” “先让她在丹堂吧,我与她接触一段时间看看心性如何。” “也可以传她丹技,先让她帮我炼丹。” “如果日后她丹技有成,依旧愿意死心塌地的追随我赵庆……” 王姝月走到他身边,低声道:“若是真有那一天,夫君点头,姝月便去把她接回家。” 月华荡漾下,夫妻两人对视点头。 “这几日都在修行,姝月已经有些日子没有陪夫君炼丹了。” 赵庆笑道:“宝花的丹方你还记得吗?” 娇妻点头:“自然记得。” 赵庆微微点头,揽住娇妻的柳腰起身道:“随我来静室,今晚替我打磨丹材。” 他想了想又道:“顺便帮我记个账,去取笔墨。” “记得开启阵法,一会儿过来给你看个大宝贝!” …… 子夜,王姝月第三次查看手中的储物袋,美眸中满是震撼。 而在她的身侧。 赵庆面对丹炉,默默感知着其中的情况。 灵气如同涓涓细流,不断涌入丹炉中,将药液融合,凝练成丹。 不过盏茶时间,三颗宝花便已同时出炉。 【获得宝花玉露丸熟练:3】 【宝花玉露丸熟练:登堂入室·融会贯通(11\/100)】 以他现在一阶下品的丹师境界,炼制煅神丹都是轻而易举。 用来炼宝花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赵庆感知着自己体内灵力的情况。 如果在聚灵阵的加持下,一天最多能开十二炉丹。 一个月下来,炼制一千份丹材恰好时间足够。 但他显然不是这么打算的。 目光从妻子的玲珑曲线上扫过,赵庆微微皱眉。 还是得先炼自己的煅神丹……突破境界才是正途。 他旋即想到了什么,从身上摸出一枚储物戒交给了妻子。 “这枚戒子留在地窖,不要带出来,咱们自己的丹药可以单独存放。” “和紫丹阁的那些分开,别弄混了。” 王姝月接过灵戒,她此刻已经被眼前的巨量财富冲昏了头脑,笑眯眯的点头道:“夫君放心,姝月明白!” 赵庆目光闪动。 自己给谢依涵报的成丹率是七成五……她给自己分了一千份丹材。 这个月,给紫丹阁七百颗出头便差不多了。 剩下的攒手里…… 毕竟现在也算真正成家立业了,还要在外面养个顾清欢,不攒点家底肯定不行。 翌日,日上三竿。 赵庆才从被窝中钻出,身边的娇妻熬了一夜,此刻还在熟睡中。 他起身穿好衣物,低头在王姝月秀额上轻吻。 早安,老婆。 下一刻,他被自己莫名其妙的脑回路逗乐了。 赵庆喝了口水,给妻子掖好被子。 又到地窖开启阵法之后,便离开了家,前往丹堂。 他准备再去搞一些聚气丹的丹材,这几天顺手给姝月炼制一些品质高的聚气丹。 现在熟练度上来了,有好东西自然要先紧着姝月。 赵庆回头看看自己家崭新的院门,眸中满是柔情。 妻子一路陪自己走来,到现在也算是过上了好日子。 以往炼丹失败的丹液都不舍得浪费,妻子没少喝药膳…… 与妻子比起来,什么顾清欢什么周晓怡,都得往后稍稍! 赵庆微微摇头,离开了灶房。 三炷香后,宗门丹堂。 八十丹室。 赵庆看着眼前禁制开启的房间,陷入了沉思。 自己回灶房……家里有阵法,得等妻子开门。 自己来丹堂……丹室有禁制,又得等顾清欢开门。 怎么感觉这么别扭? 他抬手轻轻敲门。 房间中传出柔和的声音:“师兄?” 赵庆答道:“是我,开门。” 很快的,房门打开。 一股暖意袭来,抵住了晚秋的凉风。 顾清欢身穿素裙,俏生生的站在门前,屈身行礼。 赵庆微微点头,走进丹室。 入目所见,早已和自己初到之时大不相同。 浅蓝色的被褥折叠的整整齐齐。 丹台上的丹材,桌案上的丹方,窗扇下的灵植。 不大的房间被顾清欢打理的井井有条。 而且房中也比以往多了些暖意。 这和炉火的关系不大。 以往自己来这边,总还是会觉得有些清冷,乏了也只是靠一会,喝杯茶。 但是今天,却也愿意到床边坐坐…… 有人住的地方,总是温暖的。 他上下打量顾清欢,其实有个外室也不错。 “琢磨的怎么样了?” 女子低声道:“只炼制出了两枚……” 顾清欢取出了两枚丹丸,放在赵庆手中。 冰凉的纤手接触,赵庆眉头微皱。 仔细看了眼前女子一眼,原本清丽脱俗的俏脸多了些憔悴。 赵庆将丹药放在一旁,伸手触碰顾清欢的容颜。 “来。” 顾清欢轻轻点头,上前屈身,让师兄抚摸自己的脸颊。 四目相对,顾清欢的双眸遍布血丝。 赵庆疑惑:“没睡好?” 他记得前天的时候,顾清欢还笑的很好看,今天怎么成这样了? 顾清欢轻轻摇头:“师兄不用担心,清欢只是有一点累。” 赵庆双眼微眯,想到她储物戒中的情况。 诧异道:“你不会没吃饭吧?” 女子轻轻点头。 赵庆:…… “为什么?” 顾清欢唇角露出丝丝喜色,声音温婉:“师兄让清欢在丹室,清欢便在丹室,哪也不去。” 赵庆沉默了一下:“那你怎么洗澡?” “师兄开口,清欢才可去打水。” 赵庆眼神变化,将眼前女子按在自己身前:“若要让你割断长发呢?” 女子轻轻点头:“清欢现在便割。” 赵庆胸腔一滞,即便早就知道答案。 但是看到眼前女子憔悴的双眸,微微开合的红唇…… 听着耳边温婉而坚决的话语。 他依旧升起一股狠狠蹂躏顾清欢的冲动。 一个人怎么可能令行禁止? 他缓缓坐到床边:“你在挑动我的欲望?” 顾清欢眸间终于露出笑意。 “师兄尽可施为,清欢是你的人。” 赵庆捧起眼前的俏脸,其眉目间有些憔悴,反倒多了些仙子跌落凡尘的凄美。 “你这样的话,我真的会将你当做药奴。” 女子螓首轻点,缓缓俯身仰头道:“清欢觉得道侣和药奴,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望师兄多来看看清欢。” 赵庆问道:“为什么要作践自己?” 顾清欢诧异摇头:“清欢只是觉得这样心里踏实。” “如果清欢去灶房吃饭,师兄来了丹堂没有找到清欢,怎么办。” “如果清欢去打水,师兄恰巧要清欢办事,怎么办。” 赵庆暗自咬牙,颌线绷紧。 “叫主人。” 顾清欢眸光清澈,螓首一点,温柔清澈的声音传出:“主人。” “心里会踏实一些吗?”赵庆将冰凉的容颜捧至眼前问道。 “师兄来了丹室,清欢已经踏实很多了。” 嗯…… 赵庆点头:“你现在去灶房吃饭,我在丹室等你。” 第七十一章 按时吃饭 赵庆看着女子离开的身影,目光闪动。 他沉思片刻,起身出了房间。 丹堂二十五室。 赵庆抬手敲门。 很快的,面色潮红的孙倩将他迎了进去。 吕正并不在丹室。 而赵庆也不是来找吕正的。 他直接从丹台上取了一些丹材。 而后上下看了两眼微颤的娇俏师妹,问道:“有笔墨吗?” 孙倩红着脸颊点头。 屈身从一角取出了笔墨与草纸。 赵庆点头接过:“多谢。” 他出门前扫了一眼孙倩的脸色,直接转身离开了房间。 八十室。 赵庆俯身在桌案上,将草纸摊开。 拿起了那只纤细的墨笔。 他闭目沉思,稍加酝酿,开始在纸上飞快书写…… 半个个时辰后。 房间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吧!” 顾清欢推门而入,见到伏案写东西的赵庆,莲步一顿。 而后缓步上前,提袖研墨。 又过了半个时辰,赵庆才放下墨笔,抬头伸了个腰。 他转身看向身边认真研墨的女子。 抓起她冰凉的纤手放在了自己的肩颈上。 顾清欢立刻会意,双手为其按捏。 片刻后,赵庆起身到丹台前坐下。 “磨药吧,我要炼两炉聚气丹,你好好观摩一下。” 他目光扫过丹台上刚刚放下的丹丸。 那是顾清欢自己琢磨着炼制的。 他拿起轻嗅,而后放入了口中…… 下一刻,他诧异看了女子一眼,没有说话。 顾清欢炼制的聚气丹,仅仅只保留了三成药性,可以说很失败。 但他却发现,这颗丹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每味药草的药性相辅相成……与自己君臣佐使的药性构成完全不同,但却又有异曲同工之妙。 顾清欢看着赵庆吃下自己的丹药,眸子微动:“主人,清欢是不是炼的很差?” 赵庆说道:“不差。” 下一刻,他皱眉道:“你别踩了,我给妻子炼的丹,好好磨药。” 顾清欢玉腿一顿,而后怔怔点头。 房间中一时陷入了寂静。 药杵轻轻滚动,炉火侵吞丹炉。 …… 赵庆缓缓闭上了眸子,低声道:“将丹室的禁制开启。” 顾清欢取出了赵庆的身份令牌,开启了丹室的禁制。 赵庆闭目又道:“把手放在我后颈上,挺舒服。” 下一刻,顾清欢冰凉的玉手轻轻抚动。 呼…… 赵庆深深吸了口气。 “清欢,你可知我为何将你留下?” 顾清欢轻轻摇头:“清欢不知。” 赵庆默默沉思,皱眉道:“你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我也给你讲个故事。” “清欢在听。” 赵庆嘴唇微动,声音低迷。 “昨日,我在城中见了一位女子。” “她从镜中看到自己之时,能轻松道一声无碍,我很羡慕。” “可能她算无遗策,其实我觉得她有些自作聪明,不过她有一面镜子,我真的很羡慕。” “我将你留下,是因为我找到了自己的镜子。” “清欢,其实……你,就是镜中的我。” 顾清欢朦胧点头,却见赵庆依旧闭目,她缓缓为其按捏额角。 赵庆继续道:“你为何要挑动我的欲望?” “为何要将自己托付给一个毫不相识的人?” “你想让我取你元阴,是因为这样心里踏实。” “你对我言听计从,是怕我将你抛弃。” “你希望我多来看你,这样你便会觉得,一切都好。” 顾清欢轻轻点头:“主人说的都对。” 赵庆轻叹问道:“如果你遇见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位师兄呢?” “是否也会如同现在这般?” 顾清欢沉默一瞬:“可清欢遇见的不是别人。” 赵庆低声呢喃。 “你记忆中所承受过的所有苦难,成为了一道枷锁,将你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这是你吗?” “需要依附于一个男人,将自己完全交付便会心里踏实。” “经常见到他便会觉得稍有慰藉。” “担忧他会不会将你抛弃。” 顾清欢沉默无言。 赵庆将其纤手拉过,放在自己眉心。 “我也有一道枷锁。” “我与人双修,便会觉得心里踏实……甚至获得的更多。” “我看到它出现,便会觉得稍有慰藉。” “我若是对它言听计从,便一切都好。” “夜半梦醒,偶尔也会担心它离我而去。” “我曾经走错过,现在依旧在艰难修正的路上。” 赵庆思绪飘荡,继续说道。 “清欢。” “清欢在。”他身后的女子轻轻应答。 “有一位姓苗的师弟,他运势极差。” “以前我不相信,但现在想想,或许真的有天命也说不定。” “但我觉得,上天让你受尽苦难,不是为了让你做一个任人操控的欲奴。” 赵庆睁开双眸,与顾清欢对视。 “我重活一世,也不想成为被它摆布的傀儡。” 顾清欢微怔:“重活一世?” 赵庆微微点头:“我前世见过你,你纤尘不染,是一位舞于九天之上的仙子。” 女子无声浅笑,清丽动人。 但其眸中,却又有晶莹闪烁,于血丝密布处凝结成水珠。 赵庆轻声道:“你这几天不妨再仔细考虑一番……” “你若离开,我不阻拦。” 赵庆缓缓呼吸。 将刚刚出炉的聚气丹收起。 而后来到窗边,伸手折去了盆中灵植上的枯叶。 他取出一颗洗髓丹,放在了桌案上。 “洗髓丹对你的境界或许有所帮助,方义我已经写下,此外还有一些炼丹心得。” “服下它,铅华洗尽。” 赵庆迈步出门:“按时吃饭,好好休息,你的舞姿很美。” 第七十二章 不许晚睡 顾清欢静立在丹台旁,目送赵庆离开。 她双目空洞,怔神了不知多久后,垂于身侧的藕臂才缓缓抬起。 只是,指尖残余的温暖已然消散。 女子美眸轻合,一串晶莹水珠挂在颌下,顺着秀颈划入了裙领中。 她缓步行至桌前,将那颗洗髓丹攥在手心。 目光在满是笔墨的草纸上停留一瞬,一滴泪珠垂落,浸染出片片水墨。 丹台上修整药材的鸾剪被纤手握起,三千青丝齐肩而断,落入熊熊炉火之中。 窗扇下的灵植,同样被锋锐的鸾刃剪断了根茎。 顾清欢放下鸾剪,莲步迈动,走出了丹室,离开丹堂。 而在她身后,桌案上的笔墨晕开,草纸间起了丝丝褶皱…… 丹草坊。 丙字五十院。 一位清丽脱俗的女子行至于此,其身段曼妙,眸间满是笑意。 只是参差不齐的发丝,倒是与之气质显得格格不入。 “顾师姐!” 青涩的声音从院中传来,一道娇小的身影快步奔出了院门。 顾清欢回头望去,眸中精彩连连。 她蹲下曼妙身躯,将迎来的小女孩儿揽在怀中,裙摆荡漾间沾染些许灰尘。 小女孩儿面庞稚嫩,身形枯瘦,腰间背了一个小布包。 “顾师姐,昨日你去了哪里?青影夜里去找你,都没有找到。” 顾清欢双手握住女孩儿被冻红的耳朵,笑道:“青青找我做什么?” 自称青影的女孩儿低声道:“院中的师姐们昨夜又出去了,青青有些怕。” 女子双眸微动,伸手抚摸其孱弱的肩头。 “师姐们晚上有事做,你早一点睡便好。” “好吧……”女孩儿感受着师姐柔软的身子,眉开眼笑:“师姐你割发了!不知是哪位师兄得了师姐的情丝?” 顾清欢眼角满是柔和,没有回答。 她将一缕发丝绕在指尖,笑问道:“好看吗?” 小女孩仔细打量师姐,琼鼻微皱:“没有之前好看。” 顾清欢黛眉一蹙,佯怒着揉捏女孩儿的小脸:“就你好看!” “好看~师姐好看!青青不敢了!” 两人打闹嬉戏一番后,顾清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碎发。 而后取出了洗髓丹,塞进女孩儿的小手中。 “你迟迟无法凝气,许是与根骨有关,青青把这个吃了……以后照顾好自己。” 青影看着手中的丹药,清澈的眸子一滞:“师姐要离开丹草坊吗?” 她小嘴微撇,仰起稚嫩的脸庞,从布包中取出了粥桶。 “师姐给青青做的粥桶……” “师姐带上吧,青青以后不能给师姐带饭了。” 顾清欢低头看向粥桶,伸手接过。 而后抚平了女孩儿腰间的布包。 她笑道:“你好好修行。” “不许……晚睡。” …… 三天后。 灶坊,丁字末号院。 赵庆于地窖聚灵阵眼处,盘膝打坐。 面前的通幽术被火光映照,书页轻轻震颤着。 “炼神三窍,于龙脊之上,正对玉枕。” “双眉之间,却行一寸为明堂,却行二寸为洞房,却行三寸为泥丸也。” 赵庆内视己身,再次服下煅神丹。 玉枕之上的点点光韵飘散,如同一只只飞蝶,汇聚向眉心。 渐渐地,他感知到了大地的脉动,灵气的急缓。 感知到风从气孔倒灌而入,火由烛心升腾而起。 越来越多的灵光凝聚于眉心…… 半个时辰之后。 赵庆豁然睁开双眸,其眸间精光一闪而逝。 脑海中如同有洪吕大钟震荡。 明堂具现,神识将生。 他缓缓放松心神,细细感受着眉心深处的变化。 脑之琼房,魂之玉室,灵之命宅,津之山源。 是为……明堂! 双耳交通之穴,前明堂,后玉枕,上华盖,下绛宫,北极太渊至,乃神识所居之室也。 赵庆眉头皱起,第一次明白了何为炼气,何为炼神。 与此同时,他也隐约感知到了如何才能踏入筑基。 铛! 隐约间传来一声巨响,好似钟鸣。 下一刻,赵庆双眸悠然睁开,目光直视穹顶……丝丝缕缕的神识之力飘荡开来。 片石不随钟磬改,精光奕奕射岳莲! 神识入主明堂,炼气七层水到渠成。 “呼……” 赵庆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再次内视己身,一团光晕在眉心处沉浮,随心而动,如同自己多出了一条臂膀。 他控制着神识外放,心念一动。 眼前的书册缓缓翻页。 心念再动。 墙上的烛火骤然熄灭。 心神起伏间,他的目光好似穿透了泥层。 隐约间直窥院中的景象。 枯叶腐于泥土之中,木炭深藏灶炉之下。 霜晶在初阳下融化,水气于烈火上升腾。 神识穿透东厢。 娇俏女子对镜梳妆,黛眉被笔尖勾勒,秋瞳于镜中倒映。 赵庆缓缓尝试,用神识去触及妻子。 无济于事…… 他转而求其次,尝试挪动妻子的水粉。 依旧无济于事…… 他心神一动,福至心灵。 通幽术骤然施展,脑海中的景象更加清明。 神识如同溪流尽数去往厢房。 “啪嗒!” 正在画眉的王姝月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怔怔看着摔在地上的水粉,精致的唇角一撇:“夫君!” 赵庆:…… 完了,得买新的了。 “夫君!” 耳边传来娇妻的呼声,地窖的石阶上透出一缕微光。 赵庆收起眼前的法诀,一道赤练打出,将烛火引燃。 “我在呢!” 王姝月脸色苍白,扑进了丈夫怀中。 “家里好像有……不干净的东西。” 赵庆眉头皱起,将娇妻横抱于身前:“不干净的东西?哪呢?” “就是有!” “我的妆粉自己掉地上了,窗扇都是关着的,而且今天风又不大……那可是妆粉,很重的。” 女子紧紧揽住丈夫的肩膀,低声急促道。 赵庆低头看看娇妻的眸子。 “……” 真的吓到了? 可你特么是个修士啊,雷灵根啊! 玩雷的还怕有不干净的东西? 他轻轻摇头:“不怕,为夫陪你待在一起。” 两人一起出了地窖,赵庆打开窗扇,呼吸新鲜空气。 王姝月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妆粉收拢。 委屈的声音不复往日清脆:“姝月的妆粉脏了……” 赵庆大手一挥。 “明日为夫带你去买新的!” 王姝月蹲在地上,眸中水光闪闪。 “眉笔刚刚折断了……” 赵庆眉头一皱,这锅也让我背吗? 他刚要说话,只听娇妻继续道。 “黛粉也洒了,胭脂快用完了,姝月还没有贴过花钿,我看柳师妹都有一盒额黄……” ??? “霜降还要见朋友呢!姝月想买一枚口脂。” “香露就不用了,姝月可以自己调。” 赵庆张了张嘴,万般言语汇聚在一起:“行。” 王姝月起身,从身后抱住丈夫:“夫君是不是突破了?” 赵庆:“……” “夫君给姝月画眉吧,快来坐!” “好。” “夫君。” “嗯?” “我听说修士都用螺子黛,不是这种墨黛,明天姝月可以去看看嘛?” 第七十三章 山火贲 在家里与妻子一起吃过饭后,赵庆独自出了院门。 他转身看向自己家的院子,心中起了思绪。 “神识可以直接穿透地窖……” “家里的地窖抵御一下妖兽还行,现如今已没有了兽潮,地窖的用处倒也不大了。” “等这批丹药炼出来,得再添一座遮蔽神识的阵法。” 赵庆一想到自己在家睡觉,可以被别人的神识随意查看,就感觉心中十分别扭。 不过他仔细尝试了一番。 对于炼气七层来说,神识扩散幅度超过三丈之外,便不能持续太久。 也不一定有人专门看自己家是什么情况…… 但该做的准备,还是不能少。 神识与灵气相同,消耗之后都需要补充。 灵气可以通过打坐吐纳恢复,甚至灵根层次较高的,还能直接吸收灵石中的灵气。 但神识……除了服用丹药之外,便只能通过休息或冥想来恢复。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多睡觉。 他压下心绪,转身望向满是枯枝腐叶的山林。 晚秋的山风冰凉刺骨,捎来入冬的寒信。 透出泥土的片片腐叶上,也挂满了霜晶。 “倒也有些日子没有进寿云山了。” 赵庆看着眼前陪伴了自己十数个春秋的山林,缓缓迈步进山。 眼前面板浮现。 【艮字·劈山:融会贯通·炉火纯青(999\/1000)】 【离字·通幽:初窥门径·登堂入室(5\/10)】 【离字·赤练:融会贯通·炉火纯青(78\/1000)】 赵庆嘴角露出笑意。 肝了三四个月,斧诀终于要突破了…… 他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斧兵,这是让婉儿在楼中挑的,也没在意是什么材质。 反正这个月赚够了钱,总要换一把好兵器。 三炷香后。 赵庆在山中取了一截杉木,收入储物戒中。 而后又找到了一片无人的树林,将劈山诀的进度累积圆满。 毕竟之前试验的时候,就在家里搞出过动静。 现在又有突破,杀伤力必然也会提升,要是把院墙弄塌了,还得自己上手修…… 随着他将最后一式兵诀打完,眼前的面板也发生了变化。 【艮字·劈山:炉火纯青·登峰造极(0\/)】 炉火纯青! 下一个境界,登峰造极? 各种斧诀技巧涌入脑海,赵庆默默体悟,手上随意摆动着斧兵。 半刻钟后,他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劈山诀,可以勾动自身的灵根了! 不仅如此,自己现在突破了炼气后期,借助神识辅助修正,兵诀的运转将会更加精妙…… 但当赵庆真正握紧斧柄之时。 却发现自己原本的那些技巧,好像都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兵诀,不能拘泥于一招一式。 在框架中前行,无异于给自身套上了枷锁。 他缓缓抬起斧兵,斧脑稍稍扬起。 明堂中的神识席卷而出,通幽术加持其上。 巨量的灵气自丹田涌起,贯通周身。 当他抬手的一瞬,一道恢弘的气势浮现,如同一张大手,将自己的身体扶稳。 这是自己的土灵根被勾动了! 赵庆双眸缓缓闭合,另一只手也握上了斧柄。 神识之力飘荡,灵气如同利箭而发…… “轰隆隆!” 一斧辟出,赵庆耳边传来嗡鸣,一开始是山石龟裂的声响。 而后便是神识被尽数消耗的力竭感,明堂空洞,双耳如同被金针刺穿,疼痛难忍。 眼前的合抱之木从正中心开裂,枯枝折断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动。 盘虬错节的根须拔地而起,被树身带出了泥层。 一道缝隙自身前开裂,绵延到三五丈之外。 “咚!” 又是一声巨响,巨木应声倒地,惊起林间本就不多的飞鸟。 赵庆双目无神,想要将斧兵收起,却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开启储物戒了! 丹田中的灵气消耗殆尽,四肢百骸传来极尽的空虚感。 强烈的不适让他不得不扶着一旁的树木,只觉得眼前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眼前面板中的“艮”字,与“离”字,产生了变化。 如同水墨荡漾,交织在一起,形成三个古朴的篆字。 赵庆心神巨震,强打着精神仔细分辨。 这是……前世的篆刻。 出身汉语言文学的赵庆,很轻易的分辨出了眼前的三个字。 山火贲! 当他在心中默念之时,脑海中也浮现出一段话。 【上艮为山,下离为火,火燎群山,是为贲。】 【此式思及猛火燎山,玉石俱焚,草木皆尽,却应慎行,切不可威猛断狱。】 赵庆一时间没有琢磨明白,只感觉身体被掏空。 好像一瞬间自己变成了凡人。 还是饿了三天的凡人…… 他怔怔看着眼前龟裂的山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陷入沉思。 我劈的? 猛火燎山,玉石俱焚,草木皆尽…… 他赫然意识到,劈山诀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之后,产生了奇妙的变化。 与属于‘离’字的通幽术合用,会形成一个类似于卦象的招式。 山火贲! 赵庆默默恢复灵气,先将斧兵收了起来,而后快速离开了案发现场。 刚刚那一斧…… 怕是二十个赵庆站成一排,也得被劈成肉泥了。 这是拼命的杀招。 且不说威力如何,单单将神识与灵气尽数挥霍,便不能轻易动用。 不,应该是不能动用。 这特么的…… 一斧子劈出去,自己先瘫了,鸡肋啊。 赵庆暗自琢磨着,脚步踉跄,一步大一步小的奔走,往家里赶去。 “也不一定,如果是单独对敌的话……可以一斧解决所有问题。” “但如果还有其他人在场,那还是算了,直接就是白给。” “这要是一斧下去,炼气九层也死的不能再死了……就是不知道有防御符箓的情况下是什么状况。” 他沉思着做出决定,这个山火贲还是先压箱底。 等以后慢慢琢磨试验。 临近家门,发现周围并无异常之后,赵庆才缓缓放松了心神。 虽然寿云山的风波已经平息,可说不定还有残余的妖兽…… 要是回来的路上真遇上妖兽啥的,可就搞笑了。 新出炉的炼气后期肉干,打包送货上门。 回家之后,他先是和姝月说了句话,让妻子不用担心自己。 而后一头钻进了静室。 煅神丹,聚气丹,宝花丸。 吃! 多少能恢复一点状态。 半个时辰后,赵庆捧着热茶,目光闪烁不定。 刚刚那式玉石俱焚的杀招,目前基本是用不上。 他转而思索起另一件事。 劈山诀这么垃圾的兵诀,继续肝下去……是不是太浪费精力了? 不到十颗灵石买的半册兵诀,都能有如此效果。 那如果换一册本身就强劲的法诀? 他缓缓摇头。 得攒钱……毕竟累积境界是需要时间的。 如果自己去买一本差不多的法诀,肝一肝也不太合适。 要买就买最贵的,最好的。 直接一步到位,免得以后变成鸡肋。 这段时间先不肝劈山诀了,眼下足够使用。 多炼丹赚点钱,到时候直接肝一本厉害的法诀。 自己以后境界还会提升,如果老是抱着半册烂书啃,也太呆了。 而且……劈山诀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应该搭配其他的法诀也能组合出招式,得买几本便宜的搭配一下,试试效果。 第七十四章 秀鸾剑 第二天一大早,王姝月烧好了粥饭,独自对镜梳妆。 赵庆则是在一旁静静看着,等妻子一起吃饭。 自从他说了和周晓怡约见的事后,妻子便时常坐在铜镜前发呆。 赵庆苦笑摇头,自己去院中盛好了饭菜,端进了卧房。 “姝月,先吃饭。” 娇妻侧颜贴在铜镜上,上下打量自己的新眉型,嘴上说道:“很快就好。” “夫君,杉木粉我打磨好了,你帮我取一些香根和甜椒吧。” “香根在静室南墙下,麻黄的旁边。” “甜椒在西厢的木柜里,和油盐放在一起。” 赵庆微微点头,知道妻子等下还要做香露,起身去取材料。 直到巳时,赵庆坐在院中打盹……恢复神识。 王姝月才拿着一把纸伞来到院中:“夫君,我收拾好了!” “嗯……啊?” 赵庆稍稍清醒一些,朦胧间看见伞下的娇妻正笑对自己,风情万种。 他的心神猛然浮沉,揉了揉眼睛仔细打量。 好像和没打扮区别不大呢…… 赵庆咧嘴一笑:“姝月今天真美,将为夫都看呆了……你多这样笑一笑就好了。” 娇妻瞬间喜上眉梢。 她放下纸伞,将赵庆拉进了卧房,服侍他换了一身衣袍。 又帮他整理发髻,将发丝全部披散。 最后取出香露倒在手心,在他身上不停地拍打。 两炷香后,夫妻两人携手离开了灶坊。 他们走的是寿云山山脚下的官道,直入丹霞城东坊。 秋日的正午,阳光依旧有些灼热,两人的身影与伞影融为一体,如同一只轻舟在官道上沉浮荡漾。 赵庆握着纸伞,王姝月则是双手抱着他的臂膀,时而仰起俏脸,默默凝视这道为自己遮阳的身影。 “夫君,下个月就入冬了,我们去北坊买一座暖炉吧?” 赵庆轻轻点头,伸手抚摸娇妻的青丝。 只听她又道:“不行,得买两座。” “为何?” “地窖里不易散热,我们可以放一座暖炉去地窖里。而且姝月已经将豹皮裁好了,也可以放地窖里当做毯子。” “这样夫君修行的时候,便不会觉得冷。” 赵庆无奈点头,他很想说一句,其实到炼气中期之后,冷热对修士已经没有什么影响了。 但仔细想想,还是依妻子的决定。 姝月已经很久没有离开灶房了,多带她逛逛挺好的。 然而,还没走几步,只听娇妻又道。 “不对,买三座吧。” “你的那位顾师妹,她也会冷的。” 赵庆低头看看娇妻,只见她唇角轻抿,一双眸子轻轻翻动,满是傲娇…… 这一次出门,不像以往一样着急。 两人漫无目的的行进,单单在东坊的地摊,便逛了一个多时辰。 期间,赵庆随便找了个丹坊,以八颗灵石的价格出售了不少宝花玉露丸,当做这次出门的开销。 反正丹材也不是自己的,就当是炼丹损耗了。 故而他折价出售,也丝毫不觉得心疼。 王姝月低头在各个兵诀的摊子前游荡,最后眼巴巴的看向自己丈夫。 “夫君……” 赵庆回头看向妻子。 “姝月想练剑,以后能帮上夫君。” 赵庆听了心中一暖,轻轻点头道:“那为夫给你挑一部剑诀。” 他在心中不由得苦笑。 姝月肯定是受了那本《我以剑道战无敌》的影响…… 不过姝月跟着自己以前没少吃苦,也从来没有提过任何要求。 虽然偶尔使些小性子,可绝对算得上勤俭持家的贤妻。 赵庆在地摊上挑挑捡捡,最后选了一部名为《秀鸾剑》的剑诀。 直接付了六十颗灵石,也没讲价。 而且还添了三十颗灵石,又买了一柄凡品软剑,一起塞到了妻子手中。 王姝月手握软剑,轻轻舞动,眸间流露出难以抑制的喜悦。 她将剑诀和软剑一起收进储物戒,又拉着赵庆买了不少话本,才逐渐安静下来。 当两人行至东坊长街的尽头之时。 赵庆眼神微动,他远远的便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出售符箓的摊子。 神识感知真切,中年摊主是炼气七层无疑。 乐安! 他又回来了? 赵庆默默思索片刻,还是选择过去打个招呼。 要是没有乐安的金光符,说不定自己早就挂了。 他从灵戒中取出了十颗宝花,装入瓷瓶中,打算顺便换点符箓。 其实给乐安煅神丹是比较合适的,但自己也要吃…… 而且乐安的妻子境界不高,宝花也能用得上。 赵庆低头对妻子说道:“姝月,跟在我身边,咱们过去。” “是乐安道友,咱们在北坊住的时候,我向你提起过。” 片刻后。 赵庆便已经带着王姝月站在了摊位前。 拱手笑道:“乐安道友,好久不见。” 中年男子诧异抬头,认出了来人,只是他脸上的神色有些异样。 “赵道友!” “没想到仅仅几个月不见,赵道友便已经步入了炼气后期!” 赵庆笑笑没有接话,转而道:“这是姝月,赵某妻子。” 王姝月乖巧屈身见礼:“姝月见过乐符师。” 赵庆扫视附近,并没有看到往日的那个小光头,他想了想也没有开口多问。 “乐道友,赵某之前说要给你带一些丹药过来。” “只是上次来东坊却没有见到你的摊子,还好今天带在了身上,否则怕是要食言了。” 他说着将手中的瓷瓶放在了摊子上。 对方是炼气后期,神识一扫便知道价值,也不用多做介绍。 而且就算亏了,便亏了就是。 对于眼前这位乐安来说,赵庆也不觉得吃亏。 乐安轻笑摇头,拿起瓷瓶。 “之前阁中有事,我去了南泽一趟,恰巧那边开了坊市,便停留了一段时间。” 这样啊…… 去南泽坊市卖东西了…… 赵庆突然神色一怔,阁中有事? 难道乐安不是散修? 什么阁的修士天天跑地摊上蹲着啊? 赵庆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赵某倒是没在幻雨阁见过乐安道友,不曾想乐道友也是幻雨阁的人。” 乐安轻轻摆手,俯身挑了五张符箓。 “这也正常,我们基本上不去许道友那里。” 他没再多提,将手中的符箓交给了赵庆。 “我眼下也只能制些金光符了,更高级的符箓还得好好研习。” “这几道符箓给弟妹带上防身。” 赵庆拱手道谢。 王姝月眸间满是笑意,双手接过了对方递来的符箓,屈身再次行礼。 又寒暄了两句之后,赵庆表示自己还要去北坊买东西,与乐安道别。 他带着妻子走在北坊的街道上。 心里满是好奇。 姝月的村里有一位幻雨阁修士,那晚在牛尾岗的应该就是。 而且别的村子里也有…… 东坊有,城里有,说不定北坊也有。 但却又都和散修差不多,完美融入人群。 搞什么飞机啊? 楚国也没有听说过有这个宗派,但其成员又遍地开花…… 就像一只只眼睛一样盯着所有人,但关键是幻雨阁贩卖的情报又很不靠谱。 还特么死贵的。 他旋即又想到自己还提醒过乐安,注意寿云山的异动……也不知道那时候幻雨阁有没有消息。 赵庆压下心中的好奇,反正也不妨碍自己,不必太过在意。 只等着什么时候见了周晓怡,可以顺便打听打听。 第七十五章 雪夜 临近傍晚之时,赵庆已经陪着妻子,将其盘算好的各种妆粉全都买齐了。 零零散散加上金银,也就花了不到五颗灵石。 他还打算给妻子买一枚镯子,但却被娇妻制止了。 “姝月现在戴的银镯就挺好的。” “嗯……不如这样吧?等霜降的那天,夫君再给我买?” 赵庆轻笑点头。 没去仔细琢磨姝月的小心思,一切依她便是。 两人行至北坊回马巷,稍微停留了片刻,但也只是站在巷口深深望了一眼。 那间有些狭小的房屋,或许此刻已经住上了其他的散修…… 姝月跟在赵庆身侧,边走边念叨着。 “夫君喜欢吃鹿肉,可以买一些带回家,灶坊最近都没有鹿肉。” “家里的紫卷也快用完了,以后还要做蛋汤,可以多买一些。” “夫君换洗的衣物太少了,姝月帮你选一选。” “赵庆!你快看这个!” 正在想事的赵庆瞬间回神,仔细打量娇妻身前的一身浅蓝水袍。 其上并无过多点缀,但与姝月很是相配,还未穿上便已经感觉到了那股温顺柔和之意。 “这件冬天不能穿,会冷。” 赵庆如此说道,而后结账买了两件水袍。 “带回去明年春天穿。” 两人又在北坊逛到天色完全暗淡,也依旧未能尽兴。 重回北坊,多站一瞬,便能多体悟一瞬北坊大地的厚重,北坊商铺的多彩。 柴米油盐,茶衣粉伞,席床椅柜…… 这里是低层散修的聚集地,但每次赵庆站在这条街上,总感觉心里会更踏实一些。 直到天边最后一抹红霞落尽,山间送来刺骨的寒风。 王姝月裁好了最后一匹绸缎。 两人才恋恋不舍的往丹霞宗而去。 “这匹缎子做两身新衣,年后就能穿了,但是不能穿出门……咱们在卧房穿一穿便好。” 赵庆伸手揉搓娇妻的后脑,将她整齐的发丝弄乱,揽在怀中嬉闹。 “要是没逛够,以后每个月为夫都带你出门。” 王姝月挣开他的大手,佯装嗔怒,整理自己的发丝。 但她对上赵庆的眸子,却又展颜一笑:“逛够啦!夫君饿不饿,姝月到家就烧饭。” …… 子夜。 丁字末号院阵法开启,静室中炉火闪烁,映照着王姝月的精致侧颜。 她认真轻点储物戒中的丹药,而后说道:“宝花已经一百六十枚了。” 赵庆微微点头。 继续开炉,说道:“再取三十份丹材,你要是累了就先去休息。” 娇妻轻轻摇头。 她趴在桌案上,将研磨好的各种药草,按量配比,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丈夫手边…… 秋夜无声,院中的光影随着炉火摇晃。 一个时辰之后。 赵庆体内最后一丝灵气即将耗尽,他才控制着药液凝聚成丹,而后出炉。 【获得宝花玉露丸熟练:5】 【宝花玉露丸熟练:融会贯通·炉火纯青(83\/1000)】 神识入主明堂后,他得以更加轻松的控制丹炉中的药液分化,各自成丹而不损药性。 虽然一炉炼制五枚煅神丹还比较吃力。 但炼制宝花,却也算得上轻车熟路,手到擒来。 赵庆将刚刚出炉的丹丸捏在手中,仔细查看。 并没有所谓的丹纹产生,宝花玉露丸还是太过基础了…… 他盯着眼前的丹药思索,自己的宝花比一般的药效更强。 放在血衣楼中,是以十二颗灵石出售。 但在紫丹阁……只分给自己五颗灵石,丹阁自己能拿六七颗,这已经不是五五分了。 他稍稍琢磨了一会,轻轻摇头将杂念甩出脑海。 到时候按七百二的丹量,交给谢依涵便是。 人家给多少,自己就拿多少。 食其禄,忠其事。 也不能总是抓着眼前的一成分润不放,太过贪心。 自己多赚一点,丹阁也多赚一点……挺好的。 · 日月窗间过马,转眼又是五天。 这一夜,赵庆独处静室,将炼制好的丹药收起。 灵气已然消耗殆尽,该休息了。 他起身到了院中,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 天空中荡起了片片晶莹。 赵庆抬起手掌,看着晶莹在指尖融化…… 下雪了。 还未入冬,风雪便已经到了丹霞。 他指尖轻轻摩挲,将化去的雪水弹落。 而后推开了东厢的房门。 妻子正躲在被窝中熟睡,被褥将其身子完全笼罩。 只留了两道黛色褪尽的秀眉还在外面。 赵庆转身关好房门,又将窗扇闭合。 卧房中这才安静了一些。 偶尔能听见姝月微弱的鼻息,与窗外隐约的风声交织在一起,如同溪水轻盈流淌,谱尽岁月安然。 他取出了前日买的暖炉,将其引燃,安置在床边。 而后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妻子。 姝月已然褪尽了初见之时的青涩,但偶然间的嗔痴嬉笑,依旧像个未出阁的少女一般。 眼前的娇妻裹紧了被褥,闭合的双眸轻轻颤动,而后翻身侧卧卷缩成一团。 赵庆微微叹息。 这几天姝月陪着自己熬夜炼丹,应是有些累了。 且不说第二天还早早起来,烧好饭之后才喊自己。 他笑着摇头,上前将被褥掖好。 没有再躺下,以免惊扰妻子的美梦,而且天也快亮了…… 外面还下着雪,姝月又怕冷,这几天便从灶坊带饭吃吧。 赵庆眸光微动,看了一眼窗柩外隐约荡漾的雪花。 而后在地窖取了暖炉和纸伞,轻轻推开了东厢的房门。 丑时将尽。 整个灶坊被风雪裹挟,远处升起的缕缕炊烟,被狂风撕碎。 赵庆打着伞,出了院门。 “后厨应该已经在生火了……” 他微微眯眼,踏着夜色往丹堂走去。 “七八日没去丹室,也不知她还在不在。” …… 三炷香后。 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雪,丹堂的廊角上也见了微白。 赵庆迎着风雪漫步而来,敲响了八十丹室的房门。 很快的,房中便传来了微弱的声响。 耳边狂风嘶吼,听不太真切,赵庆只得出声:“是我。” 下一刻,丹室的禁制关闭,房门打开。 只穿了单薄亵衣的女子出现在眼前。 顾清欢美眸微微颤抖,看着眼前持伞的男子,眼角有些发涩。 她粉唇轻抿,眸间绽放笑意。 “主人。” “外面冷,快进来。” 赵庆看着眼前女子香肩之后的短发,目光不由一滞。 他走进房间,扫视其中的陈设。 丹台上火光跳动,旁放着一座浴桶,其中还有散碎的花瓣沉浮。 床榻上的被褥有些凌乱,昭示着顾清欢方才已经睡下。 桌案上的物件依旧如初。 只是多了一杆倾靠在墙边的墨笔,那是自己从孙倩那里取的。 再就是窗扇下多了一个粥桶。 赵庆看着有些眼熟,仔细回忆,不由得苦笑。 草坊的日子确实比灶房好不少,每个弟子都还配了粥桶。 女子俏生生的站在床边,眸光如水。 赵庆与之对视,仔细打量她稍有参差的短发。 指向空空如也的石盆笑道:“那株芝草呢?” 顾清欢粉唇轻启:“芝草长得不好,清欢打算重新养一株。” 第七十六章 天光 她屈身上前,接过赵庆手中的纸伞,将其折合后安置在了一旁。 而后纤手抬起,帮眼前人褪去了衣袍。 “天还未亮,主人休息一会吧,清欢给你按肩。” 赵庆目光停留在女子雪白的脖颈上,点头上了床榻。 顾清欢跪坐一侧,冰凉纤手轻柔的为其揉肩。 “刚刚睡下了?” “还未曾入睡。” 赵庆点头,双手触及到带着暖意的被褥,目光停留在女子双眸间。 “这几天聚气丹研习的怎么样?” 顾清欢抿嘴,笑着摇头。 “清欢未曾研习,这几天想了一件事。” “什么事?”赵庆轻轻靠在女子的手上,虽然冰凉,但却柔似无骨。 女子眼眸微动,抬起另一只手将耳畔的发丝轻轻梳理。 “主人日前关于枷锁的言论,清欢并不认同。” 赵庆微微侧目,静待下文。 顾清欢吐气如兰,轻声言语。 “清欢觉得,世人本就是任人蹂躏的草芥。” “人活一世,皆在枷锁之下。” 赵庆疑惑道:“为何这么说?” “世人皆苦,如那樵夫,以打柴为生,山便是压在他身上的枷锁。” “渔夫捕鱼,以水为生,河流芦荡便锁住了他的一生。” “农夫以田为生,以田为锁。” “商贾以财生,以财锁。” 顾清欢轻轻呼吸,眸中光华流转。 “即便是那高悬古寺之中的方丈,也挣不脱佛法的枷锁。” 她取出了灵戒中赵庆的身份牌。 “清欢将此生托于主人,自当以主人为锁,为何不可做一个任人掌控的欲奴?” “主人说自己也有枷锁,不妨直视。” 赵庆眼眸微动,思绪飘荡。 不妨直视? 眼前面板缓缓浮现,赵庆转头看向身边的绝美容颜,丹田间生起烈火。 “如何直视?” 顾清欢修长的玉腿伸展,换了个坐姿。 直视赵庆开口:“主人问我,如果是遇上了其他的师兄……是否也会如此。” “清欢不会。” 她紧接着又道:“如若是现在的清欢,绝不会舍身依于他人。” “但是……” “清欢现在已经到了主人的榻前,言说那些并无意义,清欢也不求主人相信。” “主人问我如何直视枷锁……” “过去无可挽回,未来不可知晓,清欢只知,此刻无悔。” 赵庆心神震动。 过去无可挽回,未来不可知晓…… 他看着眼前的面板,怔怔出神。 不知不觉间,中元夜埋下的一丝顾虑已了然无踪。 “去熄灭烛火。” 顾清欢抿唇,螓首轻摇:“不。” 她抬起纤手,将发丝梳理在耳后。 修长的玉腿收拢而跪…… 微微俯身间,绝美身段起伏,曲线妙至毫巅。 她双手捧起眼前男子的臂膀,让赵庆握住了自己修长的鹅颈。 顾清欢温婉的容颜渐渐起了红霞,眸中似有流水荡漾。 她艰难的扬起精巧颌线,与眼前之人对视。 下一刻。 女子黛眉骤然一蹙,眸间却依旧满是笑意。 火辣辣的疼痛遍袭全身,她轻轻开口:“清欢此生都是任由主人掌控的欲奴……” 丹台上的烛火跳动。 将房屋中的光景照射,透过未曾闭合的纱帘,落于丹室外漫天风雪之中。 丹堂廊腰缦回之处,风声呼啸,飞雪如絮。 半个时辰后,风雪更盛,发丝纷飞。 丹堂巨大的广场间,都能隐约看到烛光留下的倩影。 然而,雪夜里的丹堂,再无他人。 …… 室内的烛火渐渐熄灭。 卯时将近,八十丹室的房门打开。 顾清欢面色微红,穿了一身纤尘不染的素裙,为赵庆撑伞。 两人一同踏上雪夜,迎着呼啸狂风,前往灶坊吃饭。 女子莲步轻移,青丝被风雪揉乱。 她眸间闪过泪光,突然转身正对赵庆。 四目相对之时,风雪好像都停了一瞬。 但下一刹,顾清欢将手中的纸伞抛在了风中……轻盈的纸伞被狂风卷起,消失在雪夜尽头。 赵庆看着眼前含泪的眸子,惊觉顾清欢有些不一样了。 她,在笑。 鹅毛大雪纷纷飘散,落于两人肩头,发间,又被狂风卷走。 但也曾有那么一瞬,好似能窥见风雪白头。 赵庆双眸微动,伸手轻抚眼前的绝美容颜。 张了张嘴,没有说出那句大煞风景的话——那特么我老婆给我买的伞!你特么的…… “你以前不会擅自做出决定。” 顾清欢美眸泛红:“清欢此生,只此一次足矣。” 赵庆笑了笑,缓缓摇头。 “不必,这样挺好。” 女子绷紧身躯,如同风雪中的蜡像。 “叫我师兄。” “主人。” “叫我赵庆。” “主人。” 他不由苦笑:“走,去吃饭。” 顾清欢站在原地不动,唇角颤动:“主人……能否与清欢相拥一瞬。” 赵庆一怔,鼻尖涌上酸涩。 豁然转身,将娇柔的身子揽于怀中。 他好像……还没有真正抱过顾清欢,这是第一次。 女子将俏脸搭在赵庆肩头,双臂颤抖着抬起,紧紧环绕。 好似拥尽了漫天风雪。 赵庆双目出神,望向夜空。 风雪之中,皎月依旧,天上的缕缕星榆间,十七颗繁星璀璨闪烁,熠熠生辉。 宛若十七只明亮的眼睛,注视着人世间的一切故事。 与此同时…… 丹霞城,血衣楼。 朱漆穹顶之上,身穿纱衣的女子躺在檐侧,与漫天星辰对视。 周身灵气波动荡漾开来,雪花近身便直接蒸腾消失。 但风……依旧能蹂躏她的青丝。 周晓怡轻抬藕臂,纤手慵懒地搭在自己的黛眉之上。 目光透过指尖,仰视逐渐暗淡的星夜。 葱指好似触及了夜空中的一颗星辰。 女子双眸出神。 近了。 近了。 那颗星辰就在指尖上…… 此刻,不知从何处飘来的纸伞,遮在了她眼前,隔绝了璀璨星夜。 下一瞬,天光已然大亮,星夜消失无踪。 …… 丹霞宗,灶坊。 一对男女漫步至此,由雪夜行至天光。 · · · ps:上一版发不出来了,不过大家应该都看过。现在这版不影响剧情。 第七十七章 墨痕 【顾清欢】 【羁绊:相敬如宾】 【木灵根:下品(42\/1000)】 【水灵根:下品(30\/1000)】 【火灵根:下品(30\/1000)】 赵庆不再扫视眼前的面板,转而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子。 顾清欢纤指细长,夹着竹筷小口小口的低头吃菜。 此刻,她察觉到身前的目光,轻轻抬头:“主人,你尝尝这个。” 赵庆没有说话,再次与之对视。 女子缓缓放下手中竹筷,美眸静静的看着赵庆:“主人喜欢看清欢吗?” 周围有不少吃饭的男女杂役,隐约听到这边传来的话语…… 他们目光扫过那道风姿卓绝的身影,即便是女修,也只觉得心神都在荡漾。 还有些……羞耻。 主人! 这种话竟然也在大庭广众之下…… 赵庆看着眼前温婉容颜,红霞褪尽之后,顾清欢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更多了一丝凄美。 他轻轻点头。“挺好看。” 顾清欢将几缕青丝划至耳后,容颜轻轻侧扬,将侧颜完全展现给眼前人。 说道:“清欢吃好了。” 赵庆:…… 他继续吃饭,眼前女子就静静地给他夹菜。 “主人,清欢之前都是来灶坊领粥,还是第一次留下来吃饭。” “主人,这些青葵很美味。” “主人……” 赵庆察觉到周围先天小杂役的目光,默默低下了头。 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适应了。 一声声‘主人’酥脆入骨,房中密语也不能拿出来一直说不是? 但这些话,放在眼前顾清欢这里,却又平平淡淡。 仿佛理所当然,就像在喊‘师兄’一样。 他不由得想到丹室之中,顾清欢的见解。 这女人还真有点特立独行…… 【顾清欢】 【羁绊:相敬如宾】 目光再次扫视眼前所谓的羁绊。 相敬如宾。 脑海中浮现出她娇柔的身段,涨红的双颊…… 赵庆缓缓握紧了竹筷,如同方才紧握其小巧的玉足。 那副任由自己施为的姿态…… 可太相敬如宾了! 等他吃饱之后,才对顾清欢说道:“可要跟我回家坐坐?” 女子眸间绽放笑意,但却螓首轻摇:“清欢有自知之明,主人写下的心得还未曾领会,聚气丹也未曾炼制,还是先在丹室炼丹吧。” 赵庆缓缓点头:“灶坊丁字末号院,可随时过来。” 片刻后。 顾清欢徐徐起身,莲步迈动,离开了灶坊。 踏入漫天风雪中,其素白的裙袖随风飘摇,好似下一刻便会乘风而去。 直到此刻,一些方才好奇的小先天们,才恍然惊觉。 那位师姐是一个丹师! 自己领的聚气丹可能就是她炼制的…… 当他们目光再次扫视搜寻之时,却发现被她唤作主人的男子,也已经离开了灶坊。 只是偶尔有人还在低声私语。 “是丁字院的师兄。” “赵师兄啊,人很和善的,你们新来的不清楚。” “我还去过赵师兄的婚宴。” “王腾师兄与其相交莫逆,在坊中不要乱说闲话。” “说起来,赵师兄最近已经很少来灶坊吃饭了。” …… 与此同时,临近灶坊的甲字三号院中。 王腾默默收回了扩散在外的神识。 他双目出神片刻,稍加思索之后,推开了西厢的房门。 一抹甜腻的香风扑鼻而来。 他目光扫向自己对镜梳妆的妹妹。 “娇娇。” 王娇缓缓转身,低声道:“哥。” 王腾走到铜镜之前,默默地看着镜中的女子。 良久之后,他才继续开口。 “娇娇,你当真倾心秦勇?” 镜前的女子神色微怔,不知为何自己的哥哥又旧事重提。 她脑海中浮现出那道模糊的身影。 回想起自己在丹室经历过的折磨,双腿缓缓收拢。 “我……不知道。” 王腾伸手抚摸她的发丝,微微叹气。 而后取过木梳,仔细为其打理青丝。 “你之前吵着去南泽,我没让你去。” “这些日子有没有考虑,你以后打算如何?” 王娇眸子轻轻颤动,思及往事,感觉身下的木椅都有些湿润:“我还是想去一趟南泽。” 一趟? 王腾微微摇头。 “到了南泽之后,安心侍奉秦勇,莫要忤逆他的意思。” “他也快筑基了,如若你真能脚踏实地的追随于他,也不算荒唐。” 王娇看着镜中为自己梳头的哥哥,眸子缓缓瞪大。 “哥?” 王腾露出笑容,抬手轻轻整理她的鬓发。 “雪停之后,便走吧。” “这是三百灵石,你不许过分依赖秦勇,自己也寻些营生。” “房中之事你自己把握,但为人处世却不能如同那般……放浪形骸。” 王腾放下手中的木梳,将手上的储物戒摘下,拉起妹妹的纤指戴了上去。 他转身走到厢房门口,犹豫了一瞬之后,走出了房间。 只留下一句:“度岁之前早早回家。” 王娇豁然起身,追问道:“不是说要等一等那位赵……” 王腾背身,望向院中的风雪。 苦笑道:“我也是前几天才得知,赵庆并不是丹师,不用等他。” “之前是为兄错了,不该将你接来灶坊,倒是耽误你了。” · 丹堂外,风雪依旧。 顾清欢脚步轻盈,眸间绽放绝美的光彩。 临近丹室,她打开禁制推门而入。 而后却顿住了脚步…… 反手缓缓将身后的房门关上。 她静静地靠在门后,只觉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 浴桶中的水已然冰凉,房屋中的陈设依旧。 丹台上的烛灯矮了一截,仅此而已。 不知不觉间,她眼角的晶莹已经成线成雨。 心上人带来的暖炉放在床边,但房屋中却依旧冷清。 她心中无缘生起空落落的感觉,比之前更胜千百倍。 顾清欢缓缓呼吸,低头看向铜镜,纤指抹去眼角的珠泪,露出略显僵硬的笑颜。 三炷香后。 女子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墨笔,怔怔看着眼前有些模糊,满是泪痕与墨思的草纸。 藕臂轻轻抬起,伸出纤手将草纸握紧,丢进了炉火中…… 下一刻,她起身推门而出,身后的炉火无情吞噬不知何人书写的情思。 顾清欢来到丹堂外,自己清早曾经停驻的位置,低头仔细寻找。 下一刻,两双浅浅的脚印出现在她视线中,不过已经被飞雪遮掩了大半。 她如同一个孩提般,轻轻抬起玉腿,将脚印踏的更深。 那只刚刚握紧草纸的玉手,缓缓滴落墨汁,在雪中晕散,点缀了这个不同寻常的深秋。 第七十八章 姝月又不是悍妇 灶房丁字末号院。 赵庆提着粥菜,打开了自己家的院门。 屋顶的积雪已然有半指之厚,不时有松散的雪块坠落,露出片片青瓦。 他扫视院中,知道妻子还未睡醒。 便直接推门进了东厢。 卧房中,此刻已经满是暖意,那座暖炉似乎能将漫天的风雪隔绝。 王姝月发丝凌乱,俏脸侧在枕上,浑圆如玉的大腿夹着被褥,依旧在沉浸在梦中。 赵庆放下手中的粥菜,露出笑意。 他缓步上前,将冰凉双手贴在妻子脸颊…… “姝月。” 王姝月秀眉一皱,藕臂抬起,将他的凉手拍落,眼皮微微颤动。 “咳。” “姝月,吃饭了,一会粥菜凉了!” …… “嗯~” 一声嘤咛从女子鼻中哼出,她缓缓睁开了眸子,目光朦胧。 “夫君,什么时辰了?” 下一刻,她目光扫过窗柩,美眸瞬间睁大:“下雪了!” 王姝月惊喜之下,慌忙寻找自己的亵衣。 然而她刚刚起身,却又动作缓慢了下来。 眸中闪过一丝柔意:“夫君去灶坊带了饭菜吗?” 赵庆微微点头,坐在床边将被褥裹在妻子娇躯之上。 王姝月从被褥中钻出,将丈夫的双手贴在自己怀中,娇躯不由打了个冷战。 她关切道:“夫君冷不冷……姝月可以烧饭的。” 赵庆笑着微微摇头,抽离双手,将衣物递给了妻子。 盏茶时间后,王姝月穿好了衣衫,美眸满是期待,说道:“姝月出去看一眼!马上来吃饭!” 一炷香后…… 王姝月看着院中有些奇怪的雪痕,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只有回来的脚印?” 她默默回到了卧房。 小步子欢快,钻到了赵庆怀中。 “夫君……” 赵庆轻轻抚摸娇妻的青丝:“嗯?” 王姝月美眸一瞪:“夫君昨夜去哪了?” …… 赵庆稍加沉吟:“我看你这几天太累了,便早早去灶坊带了粥菜,姝月不是怕冷吗?”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顺便去了一趟丹堂,送了个暖炉。” 王姝月唇角轻抿,美眸轻挑,转身正对自己的丈夫。 “夫君是去丹堂送暖炉,回来时顺便带了个饭吧?” 咳咳。 赵庆露出笑意,将妻子的俏脸揽在怀中蹂躏。 “都顺路,都顺路……” “哼!” 王姝月轻哼一声,笑道:“姝月又不是那等悍妇,昨晚那么冷……夫君应该去的。” 赵庆与妻子相视一笑。 不由感叹:姝月真好。 片刻后。 王姝月欢快的坐在桌前,椅子下的双腿踢哒踢哒,捧起了赵庆带回的灵粥…… 她浅抿一口,樱唇轻撇。 委屈道:“夫君,粥凉了。” 赵庆:? 我特么刚带回来的啊? 只见妻子苦着俏脸,来到了自己身前。 “姝月想喝白粥!” 赵庆神色一滞,反应了过来。 不是,我是修仙的,又不是卖粥的,哪来那么多白粥啊…… 还没等他说话,娇妻便展颜一笑。 温柔道:“夫君一夜没睡,累了吧……你先休息一会。” 半个时辰后。 赵庆躺在床上,盯着窗外的雪花,怔怔出神。 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骗姝月吃面膜? 我真该死啊! 他回眸望向身边的妻子,只能看见三千青丝微微浮沉荡漾。 【获得丹师经验:20】 【获得丹师经验:20】 …… 【丹师:一阶中品(700\/5000)】 赵庆微微叹息,手指划过妻子的秀发:“姝月……” “姝月?” 王姝月使尽浑身解数,感受着丈夫的温暖,她说:“嗯呜呜!” …… 直到巳时,女子觉得头脑有些发晕,情欲已经完全不能克制,才结束了无情的压榨。 “姝月吃饱了。” “姝月陪夫君睡觉!” …… 这一天,院中大雪纷飞,卧房里淅淅沥沥。 而赵庆……赵庆心如死灰。 · 经过这个小插曲之后,赵庆休息了一天,便开始继续炼丹。 完善自己的赚钱大计。 期间吕正曾上门拜访过一次,带了半两灵茶,在院中和赵庆聊了一些闲话。 在得知这边宝花的炼制进度之后,便又匆匆离开了。 对此,赵庆也没有在意。 毕竟自己身上带的丹材太多了,吕正要是不闻不问,才会显得奇怪。 流光易逝。 转眼便到了霜降。 霜降时节,万物毕成。阳气蛰伏,阴絮始凝。 然而,对于丹霞城来说,这一日倒是显得有些暖和。 巳时,阳光洒落大地。 虽然街边还有随处可见的雪堆,可比起前几日来说,已然算不得什么。 赵庆与妻子携手到了西坊。 王姝月日前总是精心打扮,但今天却显得多少有些随意。 仅仅是浅画了一抹黛眉,身上拍打了一些自己调制的香露,便跟着赵庆离开了灶坊。 此刻,赵庆正望向血衣楼附近,四下寻找周晓怡的身影。 耳边传来娇妻清脆的声音:“夫君!” “还记得这家铺子吗?咱们家被褥用的缎子,就是在这里裁的。” 赵庆目光扫过,看向西坊一侧挂满绸缎的铺子,回忆涌上心头。 他轻轻点头道:“这家缎子挺软的,可以再买几匹。” 赵庆说完这句之后,突然发现身边的妻子安静了下来。 他低头一看,目光跟随扫视。 一道身着朱子纱裙的倩影,已然缓步走来。 周晓怡依旧是一袭纱衣,显得很是慵懒。 赵庆笑着打招呼:“周客卿。” 周晓怡点头轻笑:“赵庆。” 她旋即将目光锁向了赵庆身边的女子……准确的说,是自己身边的女子。 王姝月已然挽上了她的胳膊。 清脆的声音响起:“晓怡,赵庆他老是把你挂在嘴上,姝月今天终于见到了。” 周晓怡侧目露出笑意,看向身边比自己稍矮一些的女子。 明眸皓齿,未施粉黛,微粉的唇角扬起,红扑扑的俏脸上满是喜色。 如果不是那微微挽起的乌发,绝对会被人当做未出阁的少女。 她目光不经意间,从身边少女那毫无点缀的水袍上划过。 又嗅了嗅自己不知道是什么香露的清甜气息…… 美眸间满是惊喜:“姝月,咱们以前就见过。” “那天下着雨,你就站在最前排,我记得真切。” 王姝月像是有些害羞,微微点头:“姝月以为你不记得……” 周晓怡纤手轻拢自己的纱袖,摇头道:“当然记得。” “你煲的骨汤很好吃,一月没吃,倒是有些想了。” 王姝月美眸亮起:“晓怡你喜欢哪个?鸡骨还是豹骨,牛骨姝月倒是做的不多,不知道夫君有没有给你带过。” 赵庆瞬间愣神,你啥时候让我带过别的!? 周晓怡苦笑道:“倒是只吃过豹骨……” 她转而疑惑:“你们在看缎子吗?” 赵庆张了张嘴,发现没有人注意他,便默默看向了旁边的大槐树。 王姝月笑道:“是准备裁一些,入冬就有些冷了,度岁后家里总要添些新缎子。” 周晓怡扫了一眼赵庆。 轻轻点头道:“刚好我也裁一些。” 她望向天边的骄阳,美眸微微眯在一起:“还没入冬便已经有些冷了,你们先选缎子,我回去添一件衣裳。” 她低头又笑:“记得帮我也选两匹。” …… 朱漆楼阁之中。 身着纱衣的明艳女子缓步登上木阶,取出手帕抹去了今早涂好的口脂…… 第七十九章 天香楼 一炷香后。 血衣楼中走出了一道高挑的身影。 女子唇边的口脂尽去,俏脸白皙自然,黛眉舒展之间……原本略带冷意的眸子变得柔和了很多。 她穿了一件缠枝芙蓉花绫锦袍,宝红纹带系在腰间,一枚精巧玲珑的玉佩轻轻摇晃。 三千青丝如墨披散,偶尔被轻风掀起。 如若不是她那玲珑的曲线,只看背影的话,任谁都会以为这是一位翩翩如玉的公子。 赵庆陪着妻子在铺里挑选绸缎,此刻目光扫过身后。 这是……小姨!? 没由来的,他心底一慌。 周晓怡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生人勿近的清冷女子,他还从未见过对方如此装扮。 虽说谈不上女扮男装,但其原本的特点却已尽数收敛。 下一瞬,他嗅到了对方身上隐约传来的压抑气息,是那天曾闻到的香露…… 不知不觉间,赵庆心神渐渐安宁,仿佛感觉到自己的神识都在呼吸。 他眼中疑惑闪过,一种能影响到神识的香露? 那自己之前没有诞生神识的时候,有没有受到过影响? 周晓怡明眸善睐,轻扫了赵庆一眼,而后看向了正在认真挑选绸缎的王姝月。 “姝月!” 随着她一声柔和的轻呼。 王姝月骤然转身,微微挽起的乌发轻荡。 下一刻,当她看清楚周晓怡此刻的扮相之后,一双美眸瞬间瞪大,粉薄的唇瓣微微开启,露出洁白的秀齿。 赵庆:…… 完了,全完了。 一般姝月这个表情的时候,便意味着她被惊呆了…… 然而,妻子下一瞬的动作,却让他对其有了新的认识,自家娇妻的战斗力好像没那么差? 只见王姝月呆了一瞬后,惊叹道:“好……香!” “晓怡你身上好香呐。”她一边说着,一边自然的拉起对方的纤手,从一扇扇绸面之间穿行而过。 “你快来看这块料子,很适合你!” …… 赵庆想了想,选择在店铺外厅等着。 他原本是打算撩拨周晓怡一下,让她和姝月一起逛一逛。 之后便将其晾在一边,不再提出游的事。 反正周晓怡还得问自己说丹方的事,总会找自己的。 把妹不能慌,有下次见面的机会便是成功。 如果能让女子的情绪起伏,之后还愿意见面的话……那便是大成功。 “一张解毒的方子?” 赵庆面露沉思,面板带来的知识中,只有各种境界所需要的基础丹方。 像是什么极乐丹,口衔丸,亦或是特定的毒方,都没有收录。 毕竟有些对药性足够了解的丹师,能够自己炼制出定向丹药,即便是外挂也无法全部罗网。 约莫过了两盏茶的时间。 两位美人才携手说笑着走出了铺子。 “天香楼,你没有去过吗?”周晓怡手中轻轻按捏身边女子的柔荑。 “那家的香露对修士也有效果,我带你们去看看。” 赵庆与妻子对视一眼,默默点头跟在两人身后。 他赫然发现,如果是自己和妻子逛街,倒还算轻松写意。 可如果跟两个女人逛街…… 自己属实特么的有点多余了。 姝月和周晓怡有说有笑的,自己完全搭不上话。 西坊深处,一座典雅古朴的楼阁伫立其中。 偶尔有修士进出,也都是翩翩公子,很少有女修。 赵庆看到那高高的匾额,不由一愣。 天香楼…… 天香楼!? 他灵力探入储物戒中,默默寻找。 很快的,便从一堆书册的最底下,找到了一件战利品。 《天香楼花榜盘录》…… 正在迈步的赵庆,神情骤然一滞。 天香楼不是风月场所吗? 还卖香露?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他默默沉思一瞬,还是决定先问清楚情况。 赵庆快走两步,与两女并肩而行。 “晓怡,天香楼里……还卖香露?” 周晓怡轻轻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天香楼的女修又不卖身,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辅修香露,护身灵玉,神识妙诀,天香楼都有的。” 辅修香露? 赵庆默默点头,看了一眼面色自然的妻子,不再说话。 他目光闪动间,跟随两女走到了楼阁之前。 周晓怡身上的味道能使神识安宁,应该就是能辅助修行的香露了。 护身灵玉……神识法诀。 赵庆不由在心里暗自叹息。 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瞧了四象门的那位绝世剑仙。 本以为他是梦想有一天迎娶天香楼的花魁,没想到竟然是在白给! 不卖身,那卖什么? 下一刻,他们一行三人步入了天香楼。 赵庆没由来的心里放松下来,只觉得站在这雕梁画栋之下,一切烦恼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其中隐约飘散着使人心旷神怡的清香。 三五位女子环拥在柜前,低声谈论着什么。 一颦一笑之间,顾盼生辉。 他目光扫过二层深处的布置,也有不少隔间…… 此刻正有两位男修从木阶上走下,眉间满是喜色。 赵庆一愣,高档一些的禁欲系青楼!? 此刻,柜前的一位女修迎了上来,看见两位女子来到这里,竟也没有丝毫意外之色。 “周姑娘。” 周晓怡轻轻点头,侧身介绍道:“晓怡的两位好友,王姝月,赵庆。” 那名女修上前见礼,又道:“王姑娘,赵公子。” 赵庆眉头一挑,心底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原来……我姓赵吗? 他看着眼前炼气中期的女修,露出笑容轻轻点头。 周晓怡问道:“秀儿在吗?” “秀姑娘已经很久没有见客了。” 周晓怡微微点头,拉着王姝月就往二层走,赵庆愣了一下跟在身后。 他突然发现自己对周晓怡的认知,竟是如此浅薄。 这轻车熟路的……常客啊! 之前见面都是在小隔间里,还以为她是个深居简出的高冷妹妹…… 这怎么一转眼成嫖客了? 赵庆默默跟随两人,在此之前,他怎么也不会想到—— 自己竟然会带着妻子逛青楼,而且还是被一个女人带过来的。 他再次扫视妻子坚定的莲步…… 估计姝月现在也慌得一批。 很快的,周晓怡七拐八拐,带着两人在一处房门前停下。 她抬手轻轻敲门,口中轻唤:“秀姑娘。” 没过多久,房间中便传来了动静。 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鼻而来,压抑中透着青涩,一闻之下,感觉如同置身雨后满是泥泞的山林中。 木门缓缓开启一道缝隙,周晓怡带着王姝月推门而入。 赵庆伸手拦下门扇,迈入其中。 房间中的景象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映入眼帘的是几张藤椅,一张藤桌。 桌上一套茶具,地上倾侧着几个纸包。 而另一边,则是被层层纱帘隔绝,只能隐约间看到一道女子正襟危坐的身影。 周晓怡招呼两人坐下,独自穿过纱帘,到了那名叫秀儿的女子身边。 第八十章 三步松月 赵庆只看到周晓怡微微俯身,与那女子说了什么,很快便又回来。 他心底有些惊讶,即便没有外放神识,依旧能够清晰的感知到…… 这个秀姑娘,竟然是炼气后期的女修! 周晓怡坐在藤椅上,自然的握住了王姝月的小手,将两枚青柑放入她手中。 “淙淙!” 下一刻,纱帘后传来一声筝鸣,回荡着房间中,而后渐渐变得舒缓。 女子轻柔的声音传来:“王姑娘,赵公子,周姑娘。” “此曲……《三步松月》。” 纱帘后的人声落下,琴音断断续续传来。 如同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 赵庆一愣,这就开始了? 他伸手接过了妻子剥好的柑果,拿在手中一瓣一瓣慢慢品尝。 耳边琴声时而悠扬如风雨,时而又低婉如倾诉。 渐渐的,他感觉到了明堂之中传来的异样,自己的神识光蕴,竟然变得愈发活跃。 隐隐有增进的趋势。 赵庆目光扫过妻子,她单手支着俏脸双目出神,已然沉浸在了秀姑娘的琴声中。 周晓怡则是轻轻闭合了双眸,玉手轻轻揉捏着姝月的手腕。 赵庆:…… 见此情形,他也缓缓放松了心神,又感觉到了那股清新的气息,应该就是周晓怡口中的辅修香露。 嗅着充斥鼻尖的清凉,听着耳边的琴声回荡。 赵庆缓缓靠在了藤椅上,闭上了双眼。 如同置身于苍照暮色中的小道上,随心漫步间,踏过荷池。 双手随意截断清泉,清凉入骨。 继续前行,天色渐渐暗淡,月色笼罩盘旋小道。 眼前是一片没有人烟的松木林,清清冷冷,月华如水。 夏夜的荷池送来一阵清风,拂过自己身前,而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幽谷…… …… 不知过了多久,琴声落下,纱帘后的女子起身行礼。 但藤椅上的三人依旧未曾回神,仿佛沉浸在睡梦中一般。 即便是王姝月仅有炼气一层的修为,此刻也恬静的侧身靠在了周晓怡身边。 赵庆隐约间感觉到天空下起了细雨,松林间的气息有些湿润,阵阵蛙鸣开始回荡…… 下一刻,他悠然睁开了眸子。 第一反应便是看向纱帘,秀姑娘依旧静静的坐在那里。 而身边的妻子和周晓怡,好似还沉浸在早已消失的琴声中。 他默默探查己身,竟发觉自己的神识精进了不少,至少是吃下三颗煅神丹的效果。 而且非常舒适,不用炼化药力。 丹田之中更是灵气充盈,只感觉浑身舒泰。 赵庆目光闪动…… 修仙界竟然还有这般妙法! 单单依靠琴声与香露便能给修行带来如此益处…… 他此刻,有些理解了刚刚那俩个男修的神情。 又想到自己储物戒里的《天香楼花榜盘录》…… 对不起,是我无知了! 也不知道听这一会儿曲子多少钱? 他默默着感知自身情况,掐着时间等待。 纱帘后的女子偶尔有轻微的动作,但始终端坐在琴前。 半个时辰后,周晓怡缓缓睁开美眸,诧异的看了赵庆一眼。 而后轻轻捏动王姝月的手腕,轻声道:“得叫她,不然就到明天了。” 赵庆笑笑,起身将妻子揽在怀中。 王姝月很快便睁开了朦胧的眸子,看清眼前是自己的丈夫,俏脸染上红霞。 周晓怡对纱帘开口:“秀姑娘,今天的香露用的什么?” “风光霁月,三颗灵石一滴。”对方如此回答道。 赵庆轻轻挑眉,三颗灵石?这么便宜吗? 周晓怡看向姝月,又对纱帘笑道:“我要两瓶,改日再见。” 天香楼一层。 赵庆付了一百八十颗灵石,有些牙疼。 一瓶三十滴…… 自己跟两个女人听曲儿,总不能让女人掏钱。 况且周晓怡应该是认识那个秀姑娘,自己付的只是另外购买香露的钱。 听曲和刚才消耗的香露,算是白嫖了。 两个女人各自收起了一枚小瓷瓶,挽着手走出了楼阁。 赵庆跟在一旁,突然发现眼前的妻子身体在轻轻颤抖。 他心下起了疑惑,快步上前掀开了绸帘…… 天香楼外,夜风呼啸,冷意刺骨。 赵庆恍然意识到,这座楼阁之中还有阵法,其中时常如同白日,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周晓怡轻轻梳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察觉到赵庆的异样。 转身道:“一曲一天,倒也正常。” “天香楼中的女修,不仅能辅助修行,据传得到真传的女子,还能上阵杀敌,不说恢复灵气神识,即便是治愈伤势也不在话下。” 赵庆轻轻点头,将心中的惊疑尽数压下。 以前的自己,多少有些无知了…… 三人又在街上闲聊了几句,赵庆辞别了周晓怡。 带着妻子往家赶去。 今天,啥也没干,在天香楼里睡着了…… 赵庆恍然,周晓怡倒是精明,一天时间一晃便过去了。 “夫君……” 王姝月双手揽紧了丈夫的臂膀,低声道:“姝月竟然都没有感觉到饿,而且……” “而且什么?”赵庆疑惑。 “丹田中的灵气溢出来了。” ? 赵庆眉头一挑,握紧妻子的手腕,帮她梳理灵气。 此刻他才意识到,周晓怡刚刚为什么一直拉着自己妻子的手。 …… 走在回家的路上,王姝月贴在赵庆身后,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女子,被他拉着手腕前行。 赵庆默默思索着,琢磨出一些味道。 香露能够辅助修行,应该和某些丹药的原理差不多,仅仅是表现的状态不同…… 至于琴声? 他猜测可能是某种神识法诀,毕竟那个婉儿姑娘是炼气后期的修士。 但也无法完全确定。 毕竟,如果单是听曲子,说不定自己也会睡着。 耳边传来妻子清脆的声音:“晓怡她还挺好的,夫君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赵庆一怔,怎么办? 先不理她呗,有事了再说。 着急去找她,又说不出什么有营养的屁话,完全是浪费时间。 有那功夫,还不如去丹堂多陪一陪顾清欢。 他对妻子笑道:“我没办法,姝月这么机灵,你帮为夫出出主意?” 直至亥时,夫妻两人才回到家。 王姝月体内的灵气已然平复,到家便开始烧水做饭。 赵庆则是接过了妻子递来的香露,自己研究了一会儿。 他发现,只有在狭小的空间中,才能感知到香露对修行的增益效果。 但也仅仅是灵气流通更为舒畅,神识安宁,气血却好似被抑制了,反而渐渐四肢冰凉…… “风光霁月……应该是这款露水的独特效果。” 赵庆微微摇头,将小瓷瓶放在了妻子的枕边,不再琢磨。 没有琴声的辅助,这也就是好闻一些的香露而已,姝月配合聚灵阵使用,修行应该会比以往效率高一些。 他目光扫过灶炉前的妻子,她此刻已经换上了另一身衣裙,卷起了袖子正在调味。 赵庆苦笑摇头,自己还没给妻子买过这么贵的露水。 九十灵石一瓶,太夸张了。 姝月还说今天想买个镯子,也没有买……这个得记下。 他缓缓走到院中,拿起了妻子的软剑,随意挥舞。 【获得秀鸾熟练度:1】 【巽字·秀鸾:初窥门径·登堂入室(1\/10)】 赵庆稍稍思索,继续舞动第二遍。 《秀鸾剑》是属于‘巽’字……可惜不能和劈山搭配使用。 否则可以试一试‘艮’和‘巽’能组合出什么效果。 他微微摇头,一个是斧诀,一个是剑诀,灵气路线都不一样…… 想要试验组合技能,得多找神识诀要才行。 或者可以慢慢肝《通幽术》,这个法诀总是要用的。 等以后突破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便能够随意组合灵气诀要施展。 “夫君!你在干什么?” 赵庆笑道:“我看看你的剑诀,以后好教你……” 第八十一章 你没丢就行 接下来的日子比较忙碌。 赵庆除了每天给紫丹阁炼制宝花玉露丸之外,还要抽出时间磨砺神识。 稍有些闲暇时,自己也肝一肝《秀鸾剑》,手把手带着姝月研习剑诀。 十几天的时间过去,丹堂也仅仅去了三次。 还都是匆匆而回…… 眼前面板浮现。 【顾清欢】 【木灵根:下品(102\/1000)】 【水灵根:下品(90\/1000)】 【火灵根:下品(90\/1000)】 赵庆心中浮现出那女子淡然的笑容,感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虽然嘴上说着,如果顾清欢丹技有成之后,还愿意追随自己,便让姝月去接她回家。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男女之间的丝丝缕缕,绝不是面板上一句相敬如宾所能言尽的。 况且自己这段时间忙起来,确实冷落了清欢不少。 那姑娘也有点倔,嘴上主人主人喊的欢,让她没事来家里一趟,却推三阻四。 赵庆微微叹息,清欢骨子里还是有些自卑…… …… 这天,到了之前约定给紫丹阁送宝花的日子。 血衣楼的拍卖也恰巧是今天。 赵庆取出了单独的储物戒,清点其中的丹药。 七百二十颗,准确无误。 他又唤来姝月,将放在地窖中的那枚灵戒也取来,其中有一百二十颗宝花。 赵庆拿着两个储物戒,默默盘算。 一千份丹材已然全部耗尽。 七百二……一百二。 手里是八百三十枚丹药,加上前段时间出门卖掉的四十枚,还有给乐安的十枚。 一共炼制了八百八十枚宝花。 一炉五丹,将近九成的成丹率,这已经很夸张了。 堪比很多筑基期的丹师。 赵庆稍加思索,将一百二十枚丹药的戒子留在了家里。 “姝月,如若我今天回来的太晚,不必担心。” “在城里也没什么危险,而且我可以直接和裴进师兄传讯。” 娇妻轻柔的给他整理衣物,点头道:“姝月明白,夫君不用多说。” 她沉思片刻,张了张嘴,犹豫着说道:“夫君要不带上顾师妹一起出去吧……” “你这几天有些过火……把人家一睡便不管了。” 赵庆苦笑点头:“这些日子确实太忙了,我也是这个意思,今晚可能会先去一趟丹堂送她。” 辰时过半。 赵庆迎着料峭寒风,迈步来到了丹堂。 他站在八十号丹室外,轻声道:“清欢。” 下一刻,房门应声而开。 顾清欢笑盈盈的步入寒风,将门外的男子迎了进去。 “主人今日怎么来这么早?” 赵庆目光扫过室内,陈设依旧,丹炉的盖子散落在一旁。 顾清欢今早应该是在研习丹药。 粥桶放在桌案上,旁边还有一碟青葵…… 他抬手轻轻梳理顾清欢耳畔的碎发,笑道:“还没有吃饭吗?” 女子感受着耳边温热的气息,心中满是暖意。 她螓首轻摇:“清欢吃好了。” 顾清欢莲步迈动,将桌案上的粥桶收起,打算等主人走后再去清洗。 赵庆扫过窗扇下的石盆:“你种的新灵草怎么也没见有动静?” 女子微微屈身,褪去了靴袜,露出玉腿之下光洁的秀足。 脚踝上偶尔显露的青筋,使其看上去有些孱弱。 她轻轻笑道:“主人没养过灵草吧,大部分灵草冬天只能扎根……” 下一刻,她目光一怔。 赵庆已然握住了她的脚踝。 女子唇角轻抿,抬手准备褪去衣裙,却看见眼前的男子又拿起了床边的罗袜…… 赵庆将她的小腿搭在自己身上,细心的给其穿上了罗袜。 指尖划过紧握过不知多少次的冰凉小脚,惹得顾清欢小腿轻轻颤动。 “主人……” 赵庆拍了拍她的腿,将她从床榻上扶了下来。 笑道:“我还没有去参加过拍卖会,清欢随我一起去转转?” 顾清欢美眸轻颤,目光呆滞了一瞬。 下一刻,她眼中便已满是惊喜:“好!” 赵庆微微点头,坐在丹台前等她穿靴。 顺便研究了一下顾清欢最近炼制的聚气丹。 完全可以用进境飞速来形容,不知比自己当初强了多少。 虽然成丹依旧像是泥丸,一共也没炼制出几颗。 但每一枚的药性保留,甚至能直追自己现在的水平。 他知道,顾清欢所欠缺的也只是灵气的质量以及控制力而已。 赵庆目光微侧,起身站在女子身后。 看着眼前铜镜中的容颜笑道:“以往倒是没有见过你梳妆。” 顾清欢从镜中看着自己身后的男子,笑道:“跟随主人出门,总要收拾一下。” 赵庆点头,双手按住了女子的香肩。 使其正对自己。 而后接过了她手中的眉笔:“别动。” 顾清欢看着眼前心上人认真的眼神,身体不由得绷紧。 感受到秀眉上传来的酥酥痒痒,她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耳根已然通红。 毕竟自己画眉与主人帮自己画眉……是完全不一样的。 赵庆指尖有些颤抖,小心翼翼的拖动黛粉,十分缓慢。 毕竟自己没画过几次,也怕把顾清欢画丑了。 盏茶时间过后,他再次认真打量眼前的女子:“铜镜照映一番看看,可有不妥?” 顾清欢眸子中流转潋滟浅波,与赵庆对视,伸手扣下了桌案上的铜镜。 “清欢不用看,主人画的很好。” 赵庆咂舌,要不你看看呢我说? 只听女子继续道:“主人的眼睛里可以看到,清欢一直在看。” 这样啊…… 姝月总在家缠着自己,倒是还真没给别人画过眉。 赵庆缓缓点头,逐渐起了兴致。 他又从桌案上取了木梳,示意清欢离自己近一些。 顾清欢此刻已然完全被暖意包围,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眼前含笑的眼睛,她这些时日的各种担忧与苦闷,一扫而空。 只感觉自己的心都融化了。 她眸子微微颤动,露出绝美的笑容。 而后缓缓跪在地上,将身体伏在主人的腿上,把满头青丝递到其眼前。 赵庆伸手按住其秀额,木梳划过青丝。 清欢的头发不长……比姝月的好梳很多。 “你短发还挺好看。” 顾清欢侧扬着俏脸,感受着近前炽热的鼻息。 她笑道:“那等发丝再长一些,主人帮清欢裁短。” 等到两人一切收拾好之后。 赵庆拿起炉上的热水,冲了杯灵茶递过。 顾清欢微笑摇头:“清欢不渴。” 赵庆也没说话,直接自己把茶喝了,也有段日子没有占丹堂的便宜了。 能喝一杯是一杯。 “不是说让你去家里吃饭吗?”赵庆问道。 “清欢研习好丹药便去,到时候让主人赶都赶不走!” 赵庆目光闪动,没有再提。 他握起女子的纤手,将灵戒带在了她的环指上。 “今天你结账。” 顾清欢灵力探入,美眸瞬间收缩,原本温和的声音都有些震颤:“主人……清欢怕弄丢了。” 弄丢了? 我神识笼罩着,你怎么弄丢? 赵庆微微摇头,将她推出房门,笑道:“清欢没丢就行。” 第八十二章 结算 下山的官道上,寒风刺骨。 这已然是入冬的第二天了。 赵庆发丝纷飞,步履沉稳,径直前往丹霞城南。 顾清欢则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侧,步子迈的有些小,像是怕一不小心便走到了主人身前。 第一次跟随赵庆出门,她的思绪多少有些杂乱。 女子唇角带着一抹笑意,目光始终停留在眼前主人的肩上…… 下一刻,顾清欢只看见赵庆伸出了手,她下意识将自己的也递了过去。 而后纤手便被暖意紧紧的包裹。 “走快点。” 耳边传来温和的声音,将她随风荡漾的思绪拉回。 赵庆看向身侧面色不太自然的女子,稍加思索。 难道是清欢不太适应? 他想了想,放开了对方的手。 让顾清欢抱住了他的胳膊。 “你我并非主仆,不必太过拘谨。” 他想了想又道:“以后你可以唤我夫君。” 顾清欢紧紧抱着他的胳膊,被风揉乱的碎发遮住双眼。 她轻轻摇头,将青丝从眼前抖落,笑道:“清欢明白,但主人……就是主人。” “为何?”赵庆疑惑。 女子美眸含情:“清欢不想做道侣,只想做主人的药奴。” “主人以后若是纳妾,便会有其他的女子唤声夫君。” “而主人却只有清欢能叫,不好吗?” 赵庆一愣。 好像……说得过去? 算了,也只是称谓,就当情趣了。 自己也不会真将清欢当做一个随意使用的物件。 巳时。 南坊紫丹阁。 赵庆带着顾清欢直接步入了铺子。 柜台后依旧是那张有些熟悉的面孔,青春靓丽。 “艺涵。”他打了个招呼。 “庆哥,艺涵等候多时了。”谢艺涵露出笑容,目光扫过顾清欢,起身走到门口关上了店门。 赵庆点头之后,直接往后院而去。 顾清欢一步没跟上,便被谢艺涵挽上了藕臂,将她一起带到了后院。 “是清欢吧?裴师兄跟我提起过你,一开始还说让你来跟我作伴呢。” “清欢见过艺涵姐姐。” …… 院中,吕正已然坐在了石桌旁。 他与赵庆互相见礼之后,目光扫过顾清欢,露出颇有深意的笑容。 “清欢,赵师兄带你来此,可是把你放在了心尖上啊!” 赵庆笑笑摇头。 心说这小子嘴里难得有一句中听的话。 他将女子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轻声道:“这里的事情不可外传。” 顾清欢轻轻点头,而后又起身去帮谢艺涵煮茶。 赵庆看向吕正,疑惑道:“这院中怎么如此安静?” 他一进来便发现了异样,外面寒风呼啸,到了院子里,却如同进了室内。 吕正笑道:“师兄有所不知……” “前些日子寿云山上死了两头虎妖。” 虎妖? 赵庆微微点头,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妖兽与修士一般,到达结丹境界,便会产生一颗妖丹。” “虎妖的妖丹便有定风之功效。” 吕方看着面带思索的赵庆,笑着补充道。 “当然,寿云山上死的虎妖,仅仅处于百日筑基的阶段,距离结丹还差得远……其中一颗虎头便在丹阁之中。” “虽说不能驱散各种呼风的法诀,但是寻常自然的风雨,还算能镇得住。” 赵庆默默点头,将吕方说的仔细记下。 下一刻,他又升起了疑问……百日筑基? 他想了想,没再多问,打算买一本功法自己研习。 关于境界突破的事情,自己问吕正,一时半会他也够呛能说得清楚。 顾清欢帮着谢艺涵将茶杯放下。 而后坐回了赵庆身边。 谢艺涵道:“在聊那颗头骨啊?裴师兄进山捡的,哪有吕正说的那么奇妙。” 赵庆默默端起了茶杯,没有接话。 能进山捡垃圾,也是需要实力的,至少自己不敢去那种地方。 有那么一刻,赵庆突然发现,裴进在自己心中的逼格狂掉不止…… 他目光再次扫向谢艺涵,心里明白她和裴进必然极为亲密,否则不会将拆台的话说的这么干脆。 吕正轻咳一声。 摘下了储物戒:“三百宝花,尽数在此。” 谢艺涵目光闪动,看向赵庆。 赵庆道:“与之前预估倒是有些出入,不过也相差无几。” 他伸手拍了拍清欢的肩头。 女子便将手上的灵戒摘下,放在桌案上。 谢艺涵面露疑惑,拿起灵戒稍稍查看,很快便露出笑颜。 “没事,庆哥的丹药……说不定能多卖些灵石。” 下一刻,她自己也取出了两枚储物戒。 对吕正简单说道:“剩余的一千四百份,成丹九百五十枚,我找了三位丹师炼制。” 吕正轻轻点头,也拿起储物戒查看。 这倒是让赵庆开了眼界。 也弄明白了大概的情况。 裴进就是个甩手掌柜,让吕正和谢艺涵随意搞钱……而这两人之间也稍稍互有制约。 但总体来说,还是谢艺涵说了算。 女子将桌上的灵戒全部收起。 起身道:“至此,宝花的丹材全部消耗,共两千八百份。” “成丹一千九百七十枚,尽数到了丹阁。” 赵庆和吕正对视一眼,微微点头,静待下文。 女子屈身行礼:“稍待片刻,艺涵去去就来。” 她转身走向院中最深处,那间厢房外…… 指间灵光一闪而逝,微妙的灵气荡漾间,房门已然打开。 赵庆收回了目光,只瞥见了房间中有一尊丹炉,通体银光闪闪,至少也是一件价值不菲的宝贝。 他心中了然,那间房屋应当是裴进的一处居室。 很快的,谢艺涵便笑容满面,回到了院中。 “吕正,你的十五颗中品灵石。” “庆哥,你的三十六颗中品灵石。” “我这边的丹师,共分四十七颗。” 三人相互对视,举杯饮茶。 赵庆拿起灵戒仔细查看,即便心中有所准备,但还是被灵气肆虐的场景狠狠震撼了一把。 他压下喜悦,抓住顾清欢的手腕,将灵戒戴在了她的手上。 阵法,功法,兵器,符箓。 今天都能买了…… 顾清欢低头看着指上的灵戒,只觉得琼鼻酸涩,眸中有晶莹酝酿。 相较于高达三千六百灵石的财物,更让她心绪难以平静的是来自赵庆的信任。 不行,还有外人在场…… 女子握紧了秀拳,缓缓抬头梳理耳畔的发丝,眸中洋溢着淡淡的笑意。 吕正也收起了灵戒,放下茶杯说道:“草坊最近没有什么丹材,煅神丹还缺了一味主药,名唤相楠藤……估计得等到冬至了。” 谢艺涵道:“那吕正你多看着点,到时候与庆哥说一声。” …… 第八十三章 消费 午时,西坊。 顾清欢跟在赵庆身边,低声道:“主人。” “相楠藤十分惧寒,怕是冬至很难成熟,应该到明年春天了。” 赵庆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他对这个不是很在意,紫丹阁给丹材,自己就挣点。 没有丹材的话,自己也能买丹材炼丹。 “跟在我身边。” 赵庆说完这句,便带着顾清欢进了血衣楼。 婉儿屈身相迎,轻声道:“赵客卿。” “婉儿姑娘,我今天是来参加拍卖会的。”他直接说明了来意。 婉儿轻轻点头,眸中露出思索之色。 “客卿小阁还有空位,婉儿带两位前去,可以隔绝神识查探。” 很快的,女修便将他们带到了楼阁二层的另一侧。 由一条走廊直接从侧门步入了小阁中。 小阁只有半丈见方的大小,正前方是一道玄色纱帘,可以隐约看见拍卖场中人影参差坐落。 “一片赤胆平乱世,手中长枪定江山!” “《风云十四枪》出自离国西漠之地,底价一百灵石,每次加价十颗灵石。” “一百二!” “一百三!” 嘈杂纷乱的喊声入耳,赵庆将目光锁定在身前的小榻上。 小榻之前是一方木台,其上有一枚玉简。 他神识扫过,其中刻录的便是今天所有的已定拍品。 赵庆稍稍思索,低声对婉儿说道:“商楼的玉简有吗?我要买的物件有些多。” 女修美眸颤动,下意识抬头看了赵庆一眼。 浅笑嫣然:“有,赵客卿稍待片刻。” …… 一炷香后,赵庆和顾清欢坐在了小榻上。 身前是两杯热茶,婉儿已经离开了隔间。 木台上多了一本册子,顾清欢手中持着一杆石笔,等待记录。 赵庆则是手中拿着两枚玉简,默默审视,思量着自己所需的物品。 之前多次听婉儿提到过拍卖…… 但自己实在是囊中羞涩,没必要来凑这个热闹。 现在手里有了灵石,倒是可以看一看,顺便把家里需要的东西全都买齐。 他先是拿起了拍卖会的玉简,检索有没有需要留意的拍品。 而后才仔细查看商楼的玉简…… 封尘阵,可隔绝神识,能够阻断筑基初期修士的探查。 需配合聚灵阵使用,售价一百灵石。 赵庆默默思量,而后开口:“清欢,记一下。” “封尘阵,一百灵石。” 这个必须得买,否则家里的地窖倒是显得有些傻。 他旋即想到,地窖中的青松阵只能抵御炼气中期的攻击,也该提升一下了。 赵庆仔细在玉简中寻觅阵法,很快找到了较为合适的阵盘。 石磐阵,一座能够抵挡炼气后期法诀攻击的防御阵法…… “石磐阵,六十灵石。” 顾清欢微微俯身,认真书写,顺便核算着灵石。 赵庆看着身边稍显恬静的清欢,眸间露出笑意。 他又寻找了防御符箓,毕竟金光符也有些跟不上自身的修为了。 如意符,可抵挡筑基初期修士一击…… “如意符箓,七十灵石,要两张。” “御风符箓,五十灵石,要两张。” 赵庆目光闪动,在玉简中发现了一卷功法。 不适合自己,也不适合姝月,修行的要求是水火木三灵根。 他轻抬眸子,看了一眼顾清欢。 默默思索着,刚刚记下这些也就三五百灵石…… “清欢,你修有功法吗?” 女子微微摇头道:“单系灵根的功法好寻一些,清欢是杂系灵根,并未修行功法。” 赵庆轻轻点头。 心说我肯定知道你是三系杂灵根,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比你自己记得都清楚。 他沉吟开口:“玄水青木诀要,一百五十灵石。” 顾清欢娇躯轻颤,持笔的手顿了顿,轻声道:“清欢不用……” “写。” “好……” 赵庆低头继续寻找。 “玄玉镯,八十灵石,要两个。” “五雷咒,二百八十灵石,这个单独记下,等下还有一件类似的拍品,可以稍后决定。” 待到赵庆话音落下,女子轻轻回眸。 低声道:“合计九百九十颗灵石。” 赵庆微微点头,将清欢揽在怀中静坐。 手中摩挲玉简,等待自己关注的拍品出现…… 《五行化元精要》,五灵根适用功法,很适合自己。 《千雷幻法》,雷灵根适用功法,如果价格合适,可以将之前定下的《五雷咒》替换。 毕竟拍卖场的东西,总比烂大街的强一些。 赵庆原本关注的重点是那本五灵根功法,但是当他仔细查看玉简时…… 一串很特别的灵刻映入明堂。 《玄姹引阳诀》,七夏国合欢宗内门诀要,可供金丹境以下双修研习。 这! 好东西啊…… 他不由想到了地摊上买的《参同契》。 那东西也算诀要?纯粹就是一本小黄书。 前几日他在丹堂遇见吕正的时候,还专门询问过一些关于天香楼的事。 顺带也问了一下双修功法。 真正依靠灵气交互的双修功法,能够替代打坐修行,开拓经脉,互补双方阴阳,是极为稀少的法诀…… 赵庆暗自决定,如果价格不超过一千灵石的话,说什么也要拍下。 毕竟是能够支撑到筑基后期的法诀,贵有贵的道理。 目光透过玄色纱帘,可以看到场中有不少修士,将近两百多位。 大多数都是炼气中期以上的……很少有初期修士来这种地方。 朱红绒毯的尽头,是一方巨大的石台。 女修便在石台之后展示拍品。 “玄元冰丝剑,良品灵器。” “出自楚国长生剑派,水灵根修士持之对敌,拥有额外二成的灵气增幅……” 赵庆没有理会场中的叫拍声。 今天的拍卖并没有斧兵,血衣楼的玉简中也没有找到价格合适的。 只能等以后碰运气了,好在眼下自己对兵器的需求并没有那么迫切。 手中的凡品斧兵也能凑合用。 如同这些灵器丹炉,亦或是高阶的丹药成色。 修仙界都有品级划分——凡品,良品,极品,绝品。 不过炼气期修士能接触到的一般都是凡品,也无需去仔细区分。 他拿起茶杯轻抿一口灵茶。 感受着怀中的一抹柔软,低头将杯沿贴于顾清欢红唇之上。 女子美眸轻扫,本就与主人紧紧相贴的娇躯一颤,红霞爬上俏脸。 她轻轻低头,含住了杯沿。 赵庆将茶水缓缓倒进了樱口之中…… 顾清欢鹅颈稍稍动作,将茶水咽下,秀额紧紧贴在赵庆身前。 她眸间春波流转,感觉身体有些不自在。 ‘之前与主人这般亲密时,都是行鱼水之欢,今天反倒起了情思……’ 赵庆笑着捏了捏她的俏脸,低声问道:“清欢怎么了?” 顾清欢轻轻摇头:“没事,贴在主人怀中很踏实,清欢喜欢。” “那我今天便都抱着你。” 赵庆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而后将其抱起放在自己腿上,紧紧揽于怀中。 女子感受身前磅礴的跳动,没有忍住……红唇在赵庆嘴边轻啄了一下。 赵庆:? 感受到那一触既逝的湿软,他眉头皱起。 旋即将清欢的娇柔的身躯扣紧,伸出手指逗弄香舌…… 第八十四章 愚昧 直到傍晚,血衣楼的拍卖依旧在继续。 但场中的修士已经离开了大半。 二层小阁中,玄色纱帘之后。 女子红霞遍布全身,默默承受着主人手掌的摩挲…… 顾清欢此刻已然羞的无地自容。 感觉自己就如同一只宠物,被主人肆意把玩着。 她红唇微启,轻轻喘息。 赵庆将她扶起,递过一杯已经不再温热的茶水。 “稍静片刻,准备离开了。” “嗯……”顾清欢双手捧过茶杯,羞涩低头,娇声从鼻间哼出。 赵庆则是拿起记录完整的册子,仔细核算。 他已然将那三本功法全部拍下,稍后便准备去交付灵石。 整个过程没有太多的勾心斗角,想要就拍,加价就跟。 唯一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那本双修的功法竞价的修士太多,花费比预算多出了一些。 至于其中有没有被人故意抬价,自己吃个暗亏…… 赵庆不太在意。 没钱的时候不逛,有钱就老老实实把需要的买齐,然后回家。 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 总不可能每个月都来血衣楼蹲两天,等着捡漏。 此刻,他目光扫过清欢记录的手账。 文字清晰娟秀,灵动而又内敛,无钩无顿,不显丝毫锋芒。 “封尘阵,灵石一百。” “……” “千雷幻法,灵石三百二十。” “五行化元精要,灵石七百三十。” “玄姹引阳诀,灵石一千一百五十。” “合计灵石两千九百一十颗。” 片刻后,一层隔间中。 婉儿将所有的物品都收进储物戒,双手交付。 “赵客卿,一共两千九百灵石。” 赵庆稍加思索,又从身上取出了一瓶丹药。 “再给我取七十份煅神丹的丹材,这二十五枚煅神丹放在楼中售卖吧。” 顾清欢站在一旁,将灵戒中的三十六颗中品灵石全部取出,交给了女修。 婉儿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此刻依然被巨量的财富震撼了一瞬。 她在血衣楼这些年,还从来没有接待过这么大的生意。 且不说筑基前辈们都有专门接待的女修。 况且一般情况下,拍卖场的结算也是由其他的女修负责,能够提取一丝的抽成。 这些对于她来说,实在太过遥远。 以至于她根本没有想过,赵庆离开拍卖场后,竟然会直接找自己结算。 婉儿脑海中浮现出半年前自己身穿纱衣时的情景,要是当时…… 她将杂念压下,微微屈身,目光扫过赵庆身边的女子:“赵客卿稍待,婉儿去取丹材。” …… 婉儿离开隔间之后,先是到了二层拍卖后厅。 将拍品的灵石尽数交付,然后才往商库走去。 当她取好了丹材,正准备下楼时。 一道客卿隔间的房门缓缓打开了…… “婉儿。” 听到耳边清冷的声音,女修脚步一顿,看向那位时常身着朱子纱衣的女客卿。 她稍稍思索,走到了近前应声:“周客卿。” 周晓怡微微颔首:“赵庆走了?” 婉儿:…… 她沉默了一下,低声道:“还没。” 周晓怡玉手把玩着两枚棋子,问道:“商库中,刚刚有新上过煅神丹吗?” 女修答道:“二十五枚。” 楼阁二层的走廊之中,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黑白两枚棋子碰撞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微响。 周晓怡目光扫过女修手中托起的木盒,隐约间嗅到独特的气味。 “丹材……” 她取出了一枚传讯玉,说道:“帮我将这枚传讯玉交给赵客卿。” “二十五枚煅神丹我要了,等下给我送过来。” 婉儿一怔,心中浮起难以抑制的喜悦。 刚刚从赵客卿那赚了一笔,马上又从周客卿这儿获得抽成!? 她眸间闪过喜色,接过了传讯玉,低声道:“楼中的煅神丹,最近四十一灵石一枚。” 周晓怡轻轻点头。 “无碍。” 她想了想又说道:“赵客卿买的什么丹材,你可以再取一千灵石的量送过去,免得多跑两趟。” 女子话音落下,左手中的两枚棋子落于右手,而后轻轻拢起纱袖,关上了房门。 婉儿站在走廊沉思片刻。 脑海中闪过赵客卿身边的那位温婉女子,又看了看眼前房门紧闭的客卿隔间。 暗自抿起了红唇。 她没有犹豫,直接又回到商库,多取了一百份煅神丹的丹材。 如果赵客卿要的话…… 又能赚一笔。 婉儿心中如此想着。 商楼的抽成,拍卖的抽成……加上周客卿的抽成以及手中的丹材。 短短半刻钟内,自己竟然赚了上百灵石…… 想着想着,思绪飘荡间。 她原本满是喜意的嘴角却缓缓变得苦涩。 “当初赵客卿来寄送驻颜丹的时候,好像和自己是同样的境界吧?” 婉儿脑海中浮现出当日的场景,她有种强烈的直觉。 当时只要自己再多进一步,那袭黑纱轻轻一扯,便是另一番天地。 …… 赵庆和顾清欢在一层隔间中等了很久,婉儿才姗姗来迟。 女修轻柔地推开房门,低声道:“赵客卿,婉儿来晚了。” “不过那二十五枚煅神丹已经售出,婉儿便多取了一百份丹材带来……” 她屈身行礼,俏脸轻轻低垂。 赵庆面色古怪,点头道:“可以。” 他伸手接过了储物袋,其中有两方木盒。 神识查探之下,药材的分量也差不多足够。 赵庆缓缓起身,拉起顾清欢的手便准备离开血衣楼。 却听见自己身后的婉儿又道:“赵客卿!” “这是周客卿让我带来的传讯玉……” 赵庆目光闪动,从她手中接过灵玉,低声道:“多谢。” 离开血衣楼后,赵庆带着顾清欢径直往东坊赶去。 准备从地摊上挑几本比较鸡肋的神识法诀残卷,用来试验面板的组合技能。 一个时辰后…… 夜幕遮盖了天空。 十七颗璀璨星辰如约而至,与那轮皎月呼应着,熠熠生辉。 血衣楼二层的隔间中。 清新又有些甜涩的香气弥漫整个屋子。 是新置香露的气息。 两颗硕大的夜明珠散落在整洁的床榻上。 “啪!” “啪!” 女子的纤手无意识落子,独自一人手执黑白两棋。 丰润的红唇轻启,盯着棋盘的美眸略显空洞。 她在想事。 脑海中闪过那位身穿素裙的短发女修,周晓怡目光中多了一抹嘲弄。 赵庆之前说,等我见过姝月之后便一同出游…… 我当他能有什么盘算? 原来不过是些欲擒故纵的小把戏! 哼,未免太过愚昧。 她美眸横斜旁边的白棋竹篓,将手中的棋子全部倾泻,低声自语:“真当我会吃那一套?倒是要让你自作自受。” 周晓怡沉思片刻,给赵庆传讯…… “近日我要闭关,不必前来。如有要事相商,请提早传讯。” 第八十五章 玄姹引阳 与此同时。 丹堂,八十丹室。 赵庆感觉到袖中的传讯玉灵气逸散,取出查看。 小姨的玉啊?还以为裴进的。 “近日我要闭关……” 赵庆看完之后,便直接将灵玉收了起来,继续跟眼前的女子说话。 “功法你自己留着,好好研习,这个只能靠你自己。” 他想了想,又取出了今天刚买的玄玉镯,拉过顾清欢的纤手给她带上。 “也算是护身灵玉了,能抵挡炼气后期的两次攻击,要随身携带。” 顾清欢眸中春华流转,默默拥上了主人的身子。 “主人,让清欢服侍你……” 赵庆抬手梳理她的青丝,低声道:“这几天我会来丹堂炼丹,你今天逛太累了,好好休息。” 片刻后,顾清欢站在门口目送赵庆离开。 眸中满是爱意。 即便主人并没有多做停留,但她依旧能感觉到无微不至的关照。 心中的充实感,丝毫不逊色于往日的鱼水之欢。 “原来,主人也就是嘴上说说……” · 赵庆漫步月下,往灶坊行去,思绪在月华中荡漾。 眼下自己和姝月的功法也有了,还买了一卷双修功法。 丹师的经验与灵根的进度,都在稳步提升。 家里的阵法已然购置齐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无需购买。 自身出行需要携带的如意符和御风符也有…… 如果再遇到什么危险,即便打不过也有机会逃脱。 况且自己还有一式压箱底的‘山火贲’。 手中煅神丹的丹材也有将近两百份,家里还存了价值一千多灵石的丹药。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要安定下来好好修行了。 恰巧血衣楼最近也不用再去了,这个冬天陪陪妻子,陪陪清欢,也挺好的。 他面露思索,再次取出了周晓怡的传讯玉。 “近日我要闭关,不必前来。如有要事相商,请提早传讯。” 赵庆仔细思索了每一个字。 得出结论。 小姨又生气了? 不至于吧。 这应当是拒绝与自己见面的意思…… 赵庆面露喜色,那可太好了! 最起码有了联系方式,不至于每次都要去血衣楼找她。 如果是见面的话,自己偶尔还会对小姨的气场有些发憷。 可要说扣字……? 赵某倒是有一套自成体系的网恋方案。 他稍加沉吟,回复周晓怡:“行。” 完事。 · 血衣楼。 正在闭目打坐的女子感知到灵气震荡,缓缓睁开了凤眸。 她取出传讯玉查看。 对方只回复了一个字。 “行。” 周晓怡黛眉蹙起,琢磨着其中可能蕴藏的每一层含义。 半刻钟后,她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灵玉。 只有一个字的话,还真难以揣测对方的意图……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赵庆那天仅仅是戏弄于我? 那这样的话……最好不过。 她收敛心神,不再思索。 · 子夜,万籁俱寂。 丁字末号院的地窖中,赵庆将新买的阵法布置妥当。 而后撤掉了青松阵。 封尘阵独特的阵纹荡漾起灵气,这让他心中放松下来。 有了能够隔绝神识的阵法,自己在家做事也不用担心被人窥探到。 ……虽然灶坊附近并没有几个炼气后期的修士。 但有备无患,花了钱总不至于出错。 赵庆并没有着急尝试自己的五灵根功法。 而是到了卧房中,和姝月一起研习新买的《玄姹引阳诀》。 毕竟自己也裸奔二十年了,不急于一时。 可双修实属是人生大事,马虎不得。 王姝月关好了房门,轻轻依偎在丈夫怀中。 美眸望向灵卷中那些晦涩难通的文字,又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赵庆的侧脸。 “夫君今天没有与顾师妹行云雨之事?” 赵庆盯着灵卷,微微点头。 也不能每次去清欢那里都将其肆虐一番,那姑娘说不定会有些难过。 总是提上裤子就走算怎么回事? 不如白天早点去,好好在丹堂睡一觉。 清欢的小脚丫真不错啊……凉丝丝的。 他看向怀中的娇妻,在其耳边轻声道:“我拒绝了。” 王姝月一怔。 “夫君为何拒绝?” 赵庆脑海中浮现出半个月前,姝月折磨自己的场景…… 嘴角露出笑意。 “都给你留着,今晚别喝太多水,天冷了,总换被褥你洗的也不方便。” 王姝月灵动的眸子一颤,缓缓伸出了藕臂。 拿起了桌案上的茶水。 “夫君……” 她轻轻唤了一声,让丈夫看向自己。 而后扬起精巧的颌线,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赵庆微微皱眉。 好。 很好。 你今天晚上死定了! 他将妻子揽入自己怀中,说道:“今晚是以灵气交修,你过来研习经脉路线。” “嗯……姝月在看。” 王姝月将身子倚靠在赵庆身侧,感受着身后温暖的气息。 抬手梳理青丝,将秀发全部束在了身后…… 好让丈夫能够握在手中。 一个时辰后。 卧房中灵气肆虐,爆发了惊天大战。 …… 【坎字·玄姹引阳:初窥门径·登堂入室(1\/10)】 【获得丹师经验:20】 【丹师:一阶中品(1120\/5000)】 【获得丹师经验:20】 【坎字·玄姹引阳:初窥门径·登堂入室(5\/10)】 【获得丹师经验:20】 眼前的面板疯狂跳动着。 姝月早已瘫软在一侧,默默承受着体内肆虐的灵气。 赵庆控制着经脉中的灵气运转,目光扫过眼前圣洁的曲线。 院中空寂无声,唯有烛影晃动。 但见时光流似水,岂知美人腰如弓。 半个时辰后,只能卧房中传来当头棒喝:“吃!” 下一刻,精元灌顶。 姝月轻轻喘息。 盏茶时间过后,她才缓过劲来,目光狠狠的剜了丈夫一眼。 “顾师妹也是被这样束缚吗?” 赵庆微微摇头,将妻子扶起,探查她体内灵气的变化。 心中自语……清欢很乖巧,身段柔弱,手脚凉凉的,不会天天压榨我。 下一瞬,他明堂颤动。 神识感知之下,姝月丹田中的灵气,竟然真的比之前更为凝实了一些! 他反观自身,感觉并没有明显的区别。 但…… 《玄姹引阳诀》能够积累熟练度,多日之后,必能更为精进。 他心底生起期待,姝月的修为到时想必也会飞速追赶自己…… 配合丹药,聚灵阵,辅修香露。 妻子以后真能独当一面也说不定。 第八十六章 一事相求 第二天,清晨。 赵庆通读《五行化元精要》,缓缓运转自身的灵气。 功法修炼起来并不费力,而且也无灵气消耗。 主要是为了使修士更好的掌控自身,勾动起灵根的潜力,可以算得上修行中最基础的一部分。 如果是常见的单系灵根,很容易便能从坊市中找到合适的功法。 即便是散修也都不缺功法。 但杂灵根与单灵根完全不同。 毕竟存在了各种搭配的可能,如金土双灵根……顾清欢那样的三灵根,亦或是其他单系灵根自由组合的多灵根。 由于种类庞多,故而相对应的功法很难寻到,价格更是普通功法的数倍,甚至是数十倍。 再有便是某些修行宗族,家中子弟的灵根大多相同或是类似。 便可以修行家传的功法,比坊市中购买的更为合适。 毕竟作为一脉传承的根本,家中长辈在功法的选择上也尤为在意。 但这跟赵庆都没有什么关系。 他是属于修仙界中很少见的一种情况。 没爹没娘,更不用提宗族。 但灵根却又五行俱全,一个小杂役也没有资财去换购适配的功法。 所以单单是这一道门槛,便将他拦了二十年。 “呼……” 【乾字·五行化元:初窥门径·登堂入室(1\/10)】 赵庆缓缓吐息,第一次感受到……在自身灵气奔涌之时,有五道微弱的气团在酝酿着。 灵根不在丹田处,不存明堂中,而是行于灵气奔走之间。 他对应着功法中的描述,神识内视己身。 金灵根给人的感觉,如同一把利刃,似能斩断世间万物。却又纯阳刚健,不受世俗裹挟。 修行界中,以刀剑为兵者,杀伐果决者,刚直不阿者…… 多属金灵根,便如苗剑。 赵庆神识寻索全身经脉,找到了第二道较为温和的灵根。 木灵根秉承先天灵秀之气,生气勃勃,滋养万物。 宛若一颗参天大树,为自身所笼罩的一寸光影遮风挡雨。 亦或是像蜿蜒缠绕的青藤,喜依附于他人共同生存。 木灵根修士,多亲和药草灵植,为人温和。 水灵根继太阴而生。 大多心思细腻,如一汪潭水静而不发。 却也秉承了太阴之气,如同万年寒冰,拒人千里之外。 小姨便是极具代表的水灵根修士。 “就是不知道水多不多……” 赵庆仔细感悟功法中关于灵根的解构。 火灵根恰恰相反,是先天太阳所映照而生。 在修行界中,火灵根者大多心肠热烈,却也较为暴躁,直来直去。 多适合炼丹,炼器。 土灵根修士较为沉稳,审时度势,绝不会以身涉险…… 看到这里,赵庆没由来的想起起了王腾,也不知道王腾是不是土灵根。 他缓缓合上了手中的书册。 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买错功法了……怎么看着跟前世星座解析似的? 赵庆脑海中浮现出那位短发女子的娇柔身影。 水火木三灵根……清欢倒也和书中的描述有些相符。 那自己五道灵根又算什么? 赵庆陷入了沉思。 怎么感觉自己像个人格分裂? 谨小慎微,但紧急关头,又会冒出孤注一掷的想法。 自私自利,可遇上清欢时,心中也多少有些怜悯…… 放在前世,自己应该算个双子吧? 他旋即又想到了妻子,不过这本功法中,并没有描述雷灵根的特征。 而且姝月也应该和其他的雷灵根修士不太一样,毕竟她的灵根不是与生俱来的。 赵庆压下杂念,心知不能单依灵根分辨人性,毕竟世事复杂。 他转而仔细感知功法带来的益处。 灵气奔涌间,火灵根被勾动,指尖喷吐出一条火舌,虽然与赤练诀的威势相差很多,但也算说得过去。 木灵根与水灵根合力之下,院中本已腐朽的木材上,竟在冬天抽出了嫩芽…… 他默默尝试了半个时辰之后,体内的灵气已然被挥霍大半。 发觉单单依靠灵根与灵气,所造成的效果远不如法诀。 不过修行功法后,自身吸收灵气的效率,确实比之前高了不少。 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夸张。 至于直接将灵石中的灵气抽取……更是完全不可能。 自己的灵根还是太次了,如果能有一道如同小姨那种程度的灵根,修行速度想必会成倍增长。 嗯……明天就去丹堂找清欢。 · 时光如白驹过隙,没有给这个冬天留下太多痕迹。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 王姝月在精元的滋养下,早已成功突破了炼气二层。 赵庆也没有等到清明,而是去了一趟紫丹阁,托谢艺涵寻找检测灵根的路子。 事情的进展与他的预期完全相符。 没过几天,他便收到了裴进的传讯,可以带着妻子去法堂测一下灵根。 至此,赵庆得以将压在手里两个月之久的功法,交给姝月修习。 值得一提的是,法堂的师兄对异种灵根很感兴趣。 表示来年的春天,姝月可以再次测验灵根,李长老很有可能会让她直接加入丹霞宗,成为外门弟子。 不过赵庆并没有让妻子加入宗门的打算。 外门的那点资源,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然不太重要。 凭借自己所炼制的丹药,在商楼中换购资源,完全撑得起姝月的修行消耗。 这种情况下,让姝月也加入丹霞宗,反倒会显得有些麻烦。 而且自己的丹师境界,也快达到一阶中品了。 只等修为突破,便是筑基丹也能上手尝试…… 寿云山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而距此不远的宗门丹堂中,顾清欢有赵庆所书写的各种心得技巧,她的丹技更是进境飞速。 一个月炼制百枚宝花玉露丸,已经完全不成问题。 这天清晨,赵庆起了个大早。 在家中和妻子吃完饭之后,便到了丹堂。 八十号丹室中。 各种陈设依旧如初,不过却比以往多了些许暖意。 顾清欢站在赵庆身侧,声音轻柔。 “主人,最近炼制的宝花都在这枚灵戒中了。” 赵庆微微摇头。 “你自己留着吧,可以换些法诀研习一下,或是哪天随我到血衣楼拍个丹炉。” “我看谢艺涵那座小炉就挺秀气,你现在也是丹师,怎么能没有自己的丹炉?” 女子笑盈盈低头,将灵戒塞到了赵庆手中。 “丹材是主人给的,丹技也是主人传的,这些宝花清欢不能留。” 她想了想又道:“主人给清欢的已经够多了,不过清欢倒是真有一事相求。” 赵庆抬头,仔细打量眼前的温婉容颜。 顾清欢二十岁到的丹霞宗,过了这个冬天也才二十三岁。 正值花信年华,放在前世也就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却与姝月完全不同。 姝月刚满十九,偶尔还会耍一耍小脾气,体现一下自己正宫夫人的地位。 清欢则是极为听话,从来没有提过任何要求。 现在说有一事相求,倒是让他有些好奇了。 “什么事?” 顾清欢美眸含笑,跪倒在地,扬起绝美容颜。 “灶坊末号院,清欢想吃主人家里的饭。” 赵庆:…… 他目光闪动,终于可以大被同眠了吗? 第八十七章 喜欢吗 赵庆的目光缓缓柔和,没有去扶清欢起身。 他已然对其有了足够的了解,两人知根知底。 不像是之前人生路不熟,车也难走。 现在与清欢相处的每时每刻,到处都是泥泞不堪,陡峭嶙峋的悬崖小道。 一如初见时的那种感觉。 顾清欢喜欢以极为激烈的言行,触动自己。 双方都乐在其中。 他下意识的将手指伸出,旋即便被一抹暖意包围。 口脂在指尖擦出鲜红的印痕。 赵庆心绪起伏,压下杂念。 之前多次让清欢去家里吃饭,她都推三阻四。 眼下她已然成为了丹师,却又旧事重提。 可见顾清欢心中,有一杆用来衡量自身的秤。 他目光扫向眼前满目痴迷的女子,另一只手抚摸她的秀额。 “不行。” 女子闻言娇躯一顿,眸光如水。 “单单吃饭不行,你以后得留在家里刷碗。” 顾清欢一怔,旋即眸间笑意迸发,轻轻点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赵庆说完这句,伸手触碰她的容颜…… 不由得想到了更适合刷碗的人选。 极品水灵根不刷碗可惜了。 不过小姨是真能忍啊。 自从说完第一句话后,已经两个月没有给自己传讯了……难不成我翻车了? 片刻后,顾清欢缓缓起身。 轻声道:“清欢还有三件事要说。” 赵庆微微点头,静静等待着。 然而下一刻,他的目光却陡然一缩。 眼前女子的发丝竟然在缓缓生长,即便只是多出了半寸,但也已经很神奇了。 顾清欢轻声道:“主人这几天没来,清欢仔细研习了玄水青木诀。” “五行灵根各有归属,木灵根本属肝经,某种程度上与玄参,钩藤,密蒙等药草类似。” “清欢尝试着以功法的运转勾动木根,便可抑扬身体毛发。” 赵庆缓缓点头,探出神识仔细查看。 确实有一股生息之意蕴藏在乌发之间,清欢竟然还真研究出点明堂…… 只听女子继续道:“不过清欢只是下品木灵根,以现在炼气四层的修为,每月也只能多生一寸发丝,否则便会亏空气血脏器。” “清欢要说的第一件事,便是等日后清欢长发再生之时,求主人收下清欢的情丝。” 情丝…… 赵庆轻轻点头,将顾清欢揽于怀中。 情丝是凡俗间的说法,便是女子遇到心上人时,可以裁下一缕发丝,赠予情郎,以示同心。 他低声道:“我自会收下,第二件事呢?” 顾清欢缓缓挣脱了他的怀抱。 将身上素裙褪下,纤手轻解亵衣。 浑然如玉的酮体展现…… 赵庆目光又是一顿。 怎么变成了这样!? 好粉好干净…… 他不由想到了顾清欢刚刚说的话。 木根属肝经,可以增发,自然也可以抑制体发。 女子对上他炽热的目光,玉足轻点,舞姿展现,很快便又穿回了亵衣。 顾清欢笑盈盈的轻声道:“主人喜欢吗?” 赵庆默默与她对视。 完了,我又被腐蚀了…… 突然好担心姝月啊,怎么办? 以她那点活儿,能压得住清欢吗? 赵庆轻咽口水,默默拿起了一旁的灵茶。 “第三件事呢?” 顾清欢容颜染上红霞,低声道:“还没想好,不过清欢在丹室中发现了一枚玉简,里面有四张丹方。” 赵庆头脑嗡的一下,想起了自己刚到丹堂时,孙倩带来的那枚玉简。 他想了想,皱眉说道:“那都不是正经的东西,不能吃。” 女子轻轻点头。 “清欢仔细研读了丹方中的药性配比,阳春液确实不宜服用。” “不过冰火膏与狐尾散,倒是对双修时的灵气运转有些增益……” 顾清欢身上起了红霞,柔声道:“给清欢一些时间,若能适应,以后与主人修行引阳诀的时候,也可多些益处。” 赵庆:…… 清欢绝对是故意的。 勾引我是吧? 赵某是那种经不起诱惑的人吗? 丹台上的炉火不再跳动。 亵衣凌乱。 …… 【获得木灵根资质:5】 【获得水灵根资质:5】 【获得火灵根资质:5】 “这几天将自己的物品收拾一下,度岁前我来接你。” 直至傍晚,赵庆才独自离开了丹堂。 啧…… 二十三岁和十九岁,滋味还真不一样。 眼前面板浮现。 【木灵根:下品(1012\/1000)可突破】 【水灵根:下品(1000\/1000)可突破】 【火灵根:下品(1000\/1000)可突破】 赵庆目光锁定,默念‘突破’。 眼前的文字瞬间有了变化。 但他已然无暇顾及。 灵气流转之间,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自身的功法都行错了经络。 对灵气的吸收效率已然提高了一个档次。 起码比之前多了两成的增益! 而且对周围的各种感知也更加亲和了。 似能体悟到枯树之上酝酿的生机,雪堆深处埋藏的柔意…… 【顾清欢】 【相敬如宾】 【木灵根:中品(12\/)】 【水灵根:中品(0\/)】 【火灵根:中品(0\/)】 赵庆仔细查看面板之后,瞳孔微缩。 自己现在已然是中品水火木灵根,想要再次突破…… 也只能慢慢来了,不急于一时,就算自己精力足够,清欢的身子也撑不住。 至于那‘相敬如宾’四个大字,直接被赵庆给无视了。 他知道羁绊的升级会带来增益,而且达到‘生死相随’之后,清欢还可能会获得奖励。 但感情这种事,哪有那么容易。 况且,他也从不认这个羁绊能精确表述自己和妻妾之间的关系。 · 赵庆回到灶坊,却并没有进家门。 而是直接步入了寿云山。 这两个月来,他着重试验了面板的组合技能。 之前劈山诀的‘艮’可以和通幽术的‘离’,搓出来一个山火贲。 是玉石俱焚的杀招,只能压在箱底,留作最后的底牌。 经过这段时间的试验,他已然明悟了这八个大字的使用方法。 简单来说,神识法诀可以搭配灵气法诀,搓出来组合技。 因为各个功法的灵气运转路线不同,便如赤练诀和劈山诀,根本不可能同时施展。 这些日子,他已经找到了两本合适的神识法诀,可以组合出新技能。 《刺魂术》可以使神识凝聚为金针,专攻敌人的识海。 《千御诀》能以较小的神识损耗为代价,抵御识海受到的攻击。 【艮字·劈山:炉火纯青·登峰造极(120\/)】 【兑字·刺魂:登堂入室·融会贯通(33\/100)】 【坤字·千御:登堂入室·融会贯通(42\/100)】 赵庆找到四下无人处。 手中斧兵紧握,灵气运转之间,神识分出一缕凝聚成针…… 顺势而发,一斧劈下。 眼前的草木毫发无损,鼓荡的灵气不知去了何处。 赵庆已经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了。 这是艮与兑搓出来的新技能。 【山泽损:此式以灵气为辅,直斩敌人神识,损益盈虚,与时偕行。】 赵庆再次熟练施展,眼前依旧风平浪静。 这招只能伤人神识,不能造成肉体伤害。 而另一式则恰恰相反。 如果手中以斧诀辟出,而神识使用千御诀防御的话…… 斧诀的杀伤力会提升一些。 虽然没有山火贲那么大的威势,但胜在能够多次使用。 【山地剥:此式以神识为辅,直斩敌人肉体,剥灭皮脏,众阴夺阳。】 赵庆在林间反复熟练,将体内灵气消耗过半之后,才施施然下山回家。 他已然发现了面板的正确打开方法。 劈山诀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之后,是很强。 但更强的是它所属的‘艮’字。 山地剥斩肉体,山泽损伤神识,山火贲则是直接拼命。 赵庆时常来林间练习组合技,确保以后遇上危险时,能够熟练施展自己的三板斧。 第八十八章 破冰计划 几日之后,年关将至。 丁字末号院的地窖之中,已经和以往大不相同。 方方正正的石阶直通东厢卧房。 纵横皆已达到两丈有余的空间,也比夏天宽敞了太多。 地面由两层光洁的青岩铺置,岩缝深处以血藤粉末填充,以防虫潮。 地面的四角,各镶入了一颗夜明珠。 单单是这四颗大珠子,便花费了赵庆不少心力,虽然不贵,但却要等血衣楼从他处调配。 而在地窖正顶之间,三面精巧的铜镜轻悬其上,将夜明珠散发的微光四散于地窖的各个角落。 现如今,不论昼夜,东厢之下都明亮非常。 或许……现在应该叫地宫更为合适。 地宫正中央是聚灵阵的阵眼,而在阵眼旁边,则有一张偌大的软塌伫立。 王姝月只穿了单薄的亵衣,此刻正趴在榻上,入迷地翻阅话本。 两座暖炉驱散了地宫中的寒意,软塌一侧的地面上,有一张杏黄色的绒毯。 是以妖豹完整的豹皮裁制而成。 赵庆此刻便盘膝在绒毯上,身靠软塌,享受着一双暖足带来的肩颈按摩。 地宫南侧,是一块完整青石刻制而成的丹台。 西侧则是一张苦梨木制作的妆台,家里存放丹药灵石的两枚储物戒,便在妆台的小柜之中。 经过他们夫妻二人整个冬天的努力。 俨然将原本的地窖,打造成了一处修行嬉戏的秘地。 封尘阵笼罩之下,神识被隔绝在院外。 而且石磐阵也叠于阵眼,即便是炼气九层的修士也无法强闯。 王姝月缓缓合上了话本,在榻上翻身之间,春光乍泄。 她将俏脸搭在丈夫肩头,轻声道:“夫君,三天后便是年关了,姝月得早早去准备汤圆与春盘。” 赵庆轻轻挑眉,心中起了念头,问道:“饺子能包吗?猪肉的。” 娇妻笑盈盈道:“好,西厢的木柜中,寒冰符也存了些豚骨。” 赵庆想了想又道:“我明天出门一趟,购置些杂物,会很早回来。” “姝月在家里布置,夫君且去便是,别忘了买烟花……北坊能买到。” …… 度岁便如同前世过年一般,凡俗之中每年都要度岁。 但对于修行者来说,却也意义没那么大。 不过炼气期的修士,大多还未斩断凡根,也会与家人团聚在一起。 赵庆以往度岁都是独自一人,不过眼下有了家,自然也要体验一下异世的俗乐。 两天后,岁末。 清晨,寒风凌冽,天空下起了小雪。 赵庆撑着新买的纸伞,揽着妻子漫步在丹霞宗偌大的广场间。 他目光扫过那层层登山的石阶…… 依稀能见到曾经满是希冀的青年。 蓦然回首,却已是二十年风雨飘摇。 赵庆手中揽紧了妻子的柳腰,继续迈步前往丹堂。 两炷香后,丹堂交错纵横的长廊中,他停下了脚步。 将手中的纸伞交给了姝月。 “八十号丹室。” 王姝月今天特意穿了一身天青色的长裙,站在雪中偶尔打着冷颤。 她伸出小手握紧了纸伞,轻声道:“姝月去接她。” 片刻后,赵庆望着娇妻单薄的身影渐渐远去,不自觉的露出笑意。 · 丹室。 桌案上的墨笔不见了踪影。 木梳,铜镜,妆粉……皆已被女子收起。 床榻之上干净整洁,仿佛没有人居住过一般。 丹台上的丹炉孤零零的,没有了炉火的炙烤,仿佛它也有些寂寥。 咚咚咚。 丹室外响起敲门声。 顾清欢美眸一亮,缓缓起身。 但是没有听到心上人的那句‘清欢’,她心中有些狐疑。 “谁?”她轻声开口询问。 门外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宛若莺鸣。 “清欢,回家度岁了。” …… 丹室中一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顾清欢甚至都忘记了呼吸,她美眸瞪大,不知多久才回过神来。 纤手轻轻掠过温婉容颜,袍袖沾染了一滴晶莹。 丹室的房门缓缓打开。 打着纸伞的身影映入眼帘,是一位明眸皓齿的女子。 她黛眉线条柔和,精致的俏脸在雪中有些微红,微微挽起的乌发间,一枝玉钗恰到好处。 来人正笑盈盈的打量着自己,紧握伞柄的手上,带了一枚玉镯……与自己的一般无二。 门外雪花荡漾,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她看着眼前的俏丽裙影有些出神。仿佛见到了三个月前的大雪之夜,也有一道身影在伞下伫立。 顾清欢微微低头,眸间满是柔色,轻声道:“主母。” 王姝月喜笑颜开,一把拉起眼前女子冰凉的纤手:“叫我姝月!” 她又道:“都收拾好了吗?” 顾清欢螓首轻点,眸间露出笑意:“昨夜就收好了。” 王姝月扫视丹室,看向窗扇上的石盆,一株芝草刚刚抽出嫩芽。 她询问道:“这个不带吗?” “让它留在丹室就好。” …… 顾清欢接过了纸伞,两人缓步离开了丹室。 王姝月侧目仔细打量眼前的温婉女子,看到那熟悉的眉线…… “清欢,这是夫君画的?” 女子抿唇:“是主人画的。” “夫君哪里会画眉啊?画的丑死了!” 顾清欢疑惑的看了一眼姝月的眉线,好像和自己的区别不大…… “噗呲!” 两女对视间发出轻笑,姝月的身体倾向清欢,两枚玉镯碰撞间传出脆响,回荡在雪中。 “主人在那边……” “别过去!咱们直接回家,伞太小,不够三个人用。” 廊腰缦回之处,赵庆看着两道渐渐远去的倩影,陷入沉思。 …… 傍晚,两女已经在西厢共同准备晚饭。 而赵庆则是在地宫的墙角,俯身修炼着神识。 他手中握了一方品质极高的软玉,单单买这方玉便花费了数十灵石。 此刻,刺魂术施展,他将神识凝聚成刃,缓缓的分割软玉…… 清欢刚到家里,虽然和妻子相处的十分融洽。 可要说成为一家人,还差了点意思。 赵庆思来想去,将早已准备好的软玉取出,不辞辛劳的分割成一片又一片。 好在不是对敌,只是做些精妙的切割,以自己现在的神识强度完全能够胜任。 一个时辰后,赵庆眉间渗出汗珠。 他看着手中的一沓软玉,目光中露出笑意。 刚好五十四张。 岁末吃饺子,放烟花,虽然没有春晚……但斗地主好像可以有。 正好也让清欢和姝月多接触一下。 草坊便流行推牌九,扑克的话……教一下她俩应该能学会。 赵庆收敛心神,神识凝聚为针,在软玉上刻下纹路。 “一,二,三……十三,大王,小王。” 破冰计划,今夜……在行动。 第八十九章 你在城中何处 天色渐渐暗淡。 西厢房中,姝月与清欢忙碌依旧。 赵庆有些不放心的施展通幽术,探出神识偷偷观摩…… 顾清欢此刻正坐在小木凳上,卷起了水袖,认真地剁着肉馅。 她时不时的用竹筷搅动,或是轻抿入口尝一尝。 纤手上满是白白的面粉,储物戒被摘下放在菜板的一侧…… 俨然一副居家小媳妇的模样。 这倒是让赵庆大开眼界。 以往清欢与自己相处,都是一副柔柔弱弱的姿态,将主人挂在嘴边。 还时不时地挑逗自己。 亦或是炼丹时,全神贯注,纤手打出丝丝缕缕的灵气,水袖飞舞。 再有便是…… 这姑娘眼中时常带着笑意,但有时又显得极为敏感。 可如今这般姿态,赵庆还真没有见过。 院中雪花随风飘荡,女子紧握刀柄,在菜板上纵横。 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倒是有点仙子跌落凡尘的味道。 姝月则是在她旁边仔细观摩,轻声说着话。 “夫君有时不能去丹堂,并非有意冷落你。” “若是在他那边受了委屈,可要记得和我说。” “你往年回天水度岁吗?” 顾清欢笑着摇头,低声道:“姐姐有她的人生,我很少去打扰。” 王姝月轻轻点头。 从她手中接过菜刀:“你以后叫我姝月就好,不用那么拘谨……要是不习惯,就叫我姐姐?” 温婉女子美眸一怔,轻声道:“姐姐。” “夫君他其实很在意你,很早便与我说要接你回家了。” “他还说以后咱家的灵石,都要靠你炼丹去赚,他要专心修行好能护得住你我。” 似乎察觉到气氛有些沉闷,王姝月又笑道:“你看过《丹道长生》吗?里面便是讲了一位丹师……” …… 赵庆收回了神识,不再观望两个女人的相处。 他颇感意外,西厢中的情景,竟然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姝月经常使小性子,现在看来倒是对清欢关照有加。 清欢在丹室,动不动就勾引自己,能大胆的说些荤话。 可到了姝月这,反倒成了半个哑巴…… 他收回思绪,看向地宫中偌大的软塌。 看来,今晚主要攻略的对象应该是姝月了,清欢比较听话。 只要能拿下姝月……还是比较容易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制作的扑克,将其收进了储物戒中。 眼前面板浮现。 【获得通幽术熟练:1】 【离字·通幽:融会贯通·炉火纯青(35\/1000)】 赵庆默默思索着。 等清欢在家里安定下来,自己暂时就不炼丹赚钱了。 以前搁置修炼进度,是为了挣到足够的修行资源。 现如今家里什么也不缺了,这两个多月,手里更是攒下了五千灵石。 赚再多的灵石用处也不大,得守得住才行。 每个月炼制一些自己吃的煅神丹便好,等修为突破了再去尝试筑基丹。 至于其他为了赚取灵石炼制的丹药……暂时交给清欢吧。 自己炼制丹药消耗神识,会拖慢通幽术的累积进度,也没有时间打坐修行。 以后的精力得放在修炼上才行,否则的话……即便有命挣,也很难保证能有命花。 况且清欢每月赚个几百灵石,也足够三人日常花销…… 赵庆暗暗做着来年的打算。 【乾字·五行化元:融会贯通·炉火纯青(16\/1000)】 自己的功法运行一个大周天需要六个时辰,如果不专注控制灵气运行的话,一天只能累积两点熟练度。 这个只能靠时间来堆积了。 【坎字·玄姹引阳:融会贯通·炉火纯青(260\/1000)】 双修的功法,只需多日便可。 赵庆目光闪动,他觉得双修功法比自身的功法更为关键。 如果能够突破到炉火纯青,或是更高的境界…… 不单单是自己会受益,姝月和清欢的修行效率,也会随之水涨船高。 可惜……不然熟练度的累积肯定会快很多。 男人好难。 …… 冬日,天黑的很早。 酉时未尽,夜幕便已经遮蔽了天空。 雪花依旧纷纷扬扬,颇有延续到来年的架势。 姝月悄悄的到了卧房,低声跟赵庆说话。 “夫君,你过去陪陪清欢吧,我看她有点不太对劲。” 赵庆笑笑。 将妻子揽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不要特意关照她,会让她觉得自己比较弱势。” “清欢之前不来家里……不是不想来,是觉得自己出不上力。” 他拍了拍妻子的肩头道:“我过去看看。” 西厢。 赵庆推门而入,正在炸春饼的女子缓缓回头。 看到是赵庆来了之后,她眸光陡然明亮了不少。 顾清欢笑道:“主人还没吃过清欢做的饭,今天尝尝。” “我让姐姐去休息了,她好像有些怕冷。” 赵庆微微点头,握住了女子冰凉的纤手,将油锅中的春饼捞出。 清欢回眸与之对视,眸光中柔情似水。 下一刻,她将另一只手腕也交到赵庆手中,两条纤美的藕臂交错,被主人握着举过了头顶。 她娇柔的身子前倾,贴靠在主人身前。 赵庆看着眼前清欢的神态,这不挺正常吗? 他想了想,低声道:“今夜你想睡哪?” 女子目光灼灼:“清欢听主人的。” 赵庆点头:“我买了很多烟火,子夜我们在院里坐坐。” 正当这时,赵庆怀中灵气荡漾,是传讯玉独有的波动。 顾清欢缓缓收回了高举过头顶的手臂,轻声道:“主人先忙,再有半个时辰应该就能吃饭了。” “好。” 赵庆疑惑的取出了传讯玉,意外发现竟然是小姨的那枚。 他默默走到了院中,站在荡漾的雪花中查看。 “我于都城度岁,近日不必去血衣楼寻我。” 赵庆看着灵玉上的文字,眉头缓缓皱起。 这是什么意思? 算是搭讪? 赵庆心里有些疑惑,按道理来说,以周晓怡的性格,应当不会再主动找自己说废话…… 他没做多想,既然小姨主动传讯了,这次可不能让话掉地上。 如果再发一个‘行’,那估计这辈子都泡不到了。 他稍加思索,回复道:“我刚到城里,既如此,那我便回去了。” 很快的,小姨再次传讯。 “你到城中做什么?” 赵庆直接信口开河:“没什么,姝月做了点汤圆,原本打算给你送点。” 盏茶时间过去,传讯玉再无动静。 赵庆也没当回事,直接将灵玉收了起来。 没事撩一下小姨也挺有意思。 · 血衣楼二层隔间中。 女子静静的着窗外雪花,美眸闪动微光。 她手中另一枚传讯玉灵气荡漾。 是家中来信。 “南泽的变故暂且不提,太爷今日蛊毒又发作了,义父责令你不可拖延。” 周晓怡眸中寒光闪过,皱眉回复:“等。” 她目光扫向窗外寂寥的街道,唯有飞雪与寒风作伴,整个西坊都空荡荡的。 大多数人,此刻都在与家人独处。 女子想到国公府的纷乱,平静的心湖起了丝丝褶皱。 这时节,能有一碗汤圆也不错…… 她拿起赵庆的传讯玉,黛眉轻蹙。 赵庆说的话,不可信。 应当又是在戏弄于我…… 即便是其真对自己有意,也不可能在年关当夜离家。 周晓怡旋即不再多想,闭目盘膝打坐。 街上的寒风鼓动窗扇,扰人心烦。 耳畔似有男子温和的声音回荡:“我倒是觉得,四象门即将分崩析离……” 不知过了多久,她美眸缓缓睁开。 拿起了传讯玉:“你在城中何处?” …… 第九十章 计划有变 正在跟姝月说话的赵庆,此刻突然眉头皱起。 “晓怡又传讯了。” 他取出了灵玉查看。 小姨:“你在城中何处?” 赵庆:…… 他回复道:“你不是回都城了吗?” 小姨:“还没走。” 赵庆目光一颤,这是抽什么风? 他想了想回复道:“我也还没到。” 赵庆一时有些麻爪了。 怎么特么的不按套路出牌! 今天晚上这么关键,小姨想让我去送汤圆? 送个锤子。 王姝月眸子微动,低声道:“这时候晓怡还在丹郡停留,许是和家中有什么隔阂。” 赵庆目光闪动,仔细思索。 周晓怡态度突然转变,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可自己最近老老实实的,什么也没干……那就不是自己的问题。 难不成,她现在想聊聊丹方的事? 那也没必要年关见面。 “夫君去一趟吧……姝月觉得现在倒是比较合适。” 赵庆皱眉。 年关将近,我两个老婆马上就要上床了,我现在出去把妹? 也不是不行,最主要的是这个妹她不一定让自己泡。 王姝月在一旁窃笑:“夫君别想了,姝月现在去煮汤圆。” 赵庆摇头。 这波要是真去送温暖,可太菜了。 哪有妹子会为了一碗汤圆,就跟男人私会的? 他低声道:“你去帮一下清欢,我半个时辰便回来。” 赵庆跟清欢说了几句,便快步离开了灶坊。 他目光微微闪动。 不管小姨想干什么,但现在的形势明显是敌弱我强。 而且姝月说的也不无道理,小姨又不是没有家,为什么没回…… 如果情况合适的话,赵庆打算直接让小姨知道,什么是异世界的降维打击。 他取出传讯玉:“南城门,城楼。” …… 三刻之后。 赵庆由丹霞宗正门下山,直接到了南城的墙侧。 通幽术加持之下,神识一扫数丈之远,那身穿花绫锦袍的女子还真到了城楼。 炼气六层了…… 赵庆心中有数,但依旧对今天小姨异常的行径,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他缓缓平复心境。 这寒夜里风雪交加,周晓怡没有神识,应当还没有察觉到自己。 可以稍稍观察一下。 盏茶之后,赵庆发现小姨手中捏碎了一枚传讯玉。 心中不由得一顿,把我的捏了? 他皱起眉头,缓缓登上台阶,往城楼而去。 真男人,要直面恐惧。 南城楼,寒风凌冽,飞雪如絮。 “周客卿。” 周晓怡缓缓回头,看向赵庆。 清冷的眸子中露出意外之色:“你还真来了。” 赵庆疑惑:“难道年关之夜,我还会故意戏弄你不成?” 他继续开口,先发制人,没有给周晓怡任何废话的机会,免得又被绕进去。 “汤圆刚刚下锅,现在到家刚好能吃上。” 女子瞳孔微震,盯上赵庆的眸子,唇角露出一抹惊讶。 赵庆大大方方的与之对视。 同时在袖中暗自摸上了御风符箓,指尖灵气蓄势待发。 只要小姨敢点头,他就准备直接上手了。 什么正人君子? 妹子状态明显不对劲,而且都约自己见面了…… 还不赶紧乘人之危,难道要靠爱心感化她? 周晓怡沉默了数息,红唇轻启:“南泽坊,没了。” 赵庆目光骤然一顿,南泽坊没了? 可是我老婆在家等我吃饭啊…… 他想了想说道:“你今年自己度岁吗?” 女子轻轻撩动被寒风吹乱的青丝,美眸微眯:“陆刀神,一刀斩掉了半个南泽坊。” 一刀! 陆刀神! 赵庆心神巨震。 陆刀神在楚国的名声,丝毫不弱于长生剑派。 其在神刀屿青云壁上的题字,更是在楚国传唱数十年。 可是这跟我赵庆有什么关系? 南泽郡距离丹霞上千里之远,况且丹霞宗开了护山大阵,他还能一刀把整个丹郡都噶了不成? “家里炸了春饼,还有一位草坊的师妹也在。” 周晓怡掸落袍袖上的落雪,轻声道:“四象门已经退守西陵,开启了护山大阵。” 苗剑真顶啊…… 这才成为四象弟子多久? 不知道他有没有受到波及…… 赵庆点头道:“子夜有烟花看。” 女子美眸凝视,陷入了沉默。 半晌之后,她才缓缓点动螓首:“倒是可以看看。” 下一瞬,赵庆双眸精光闪过,炼气后期的灵气骤然鼓荡。 没有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一把揽住了其柳腰,飞身跃下高耸的城楼。 周晓怡美眸中满是惊骇,浓郁的寒意铺天盖地,比之飞雪更胜数筹。 她手中刹那间出现了一枚符箓,但却顿了一息,收敛了即将爆发的灵气…… 赵庆揽住怀中女子,腾空而起,手上倒也没有过多的动作。 御风符加持之下,他瞬间便感知到了一股独有的亲和。 是风。 通幽术辅助神识感知,这种亲和感更多了几分,虽说不至于御空飞行。 但却也身体极为轻盈,在高耸的枯枝间几个起落,便已是十数丈开外。 感受到怀中绷紧的纤腰,赵庆浑身气血翻涌,心神狂跳无法平静。 清冽的香露气息充盈鼻尖……他体内的灵气掀起了层层波涛。 神识一扫女子葱指间的符箓,还有她那满是霜寒的美眸。 赵庆胸腹间升起一丝难以言明的感觉。 ‘四象门还真要凉了?当初自己无心之言,竟一语成谶……’ ‘小姨应该是产生了好奇心,或许也是想借机联系一下,说丹方的事。’ ‘她年关没有回家,说不定也会感到有些空虚?’ 枯林与官道在身下飞速倒退。 赵庆低头瞥了一眼怀中女子冰冷的神色,青丝乱舞之间遮挡了视线。 寒风呼啸,清冽的香气尽数飘散。 小姨的红润的朱唇近在眼前。 赵庆心神荡漾。 现在只要轻轻低头…… 那抹只吃青柑不吃饭的樱唇深处,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应该很涩吧? 赵庆压下杂念,飞快腾挪,赶往宗门灶坊。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乱来了,见好就收。 如果再稍稍过火一点,小姨手里的符箓说不定会直接引发。 嗯……最多再拍一下屁股。 …… 耳边风声呼啸,女子绷紧了娇躯,心神震荡。 腰间的臂膀刚健有力,将她紧紧揽住。 周晓怡心中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复杂情绪。 愤怒,惊骇,羞恼。 好奇,紧张,还有一丝丝刺激。 ‘好在只是赶路而已……如果赵庆真敢越界,我必直接动手!’ 第九十一章 大获全胜 仅仅半刻钟,赵庆便裹挟着小姨赶到了寿云山脚下。 他目光直视前方,神识再次仔细感知女子的状态—— 周晓怡神色平静,耳根有些微红,眼中满是冷意。 赵庆稍稍犹豫,下一个起落间平稳坠地。 手臂从女子腰间抽离,不着痕迹的在其翘臀上轻轻一拍。 “姝月见到你肯定会高兴的,跟我来吧。” 感觉到身后的一丝异动……周晓怡身体骤然绷紧,而后抬手梳理发丝,美眸微眯。 跟随身边男子迈步前行。 赵庆时刻感知着她的神态变化。 心中做出打算。 “小姨连个过年的地方都没有…… 嗯…… 让小姨在家里吃个团圆饭,看个烟火,然后便把她安置到静室里吃灰。 至于南泽或是丹方的事,跟自己没啥关系。 明天再说。” 片刻后。 丁字末号院。 王姝月看到入门而来的倩影,美眸缓缓瞪大,俏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下一瞬,她反应过来,娇呼一声。 “晓怡!” 姝月飞步上前,扑进女子怀中。 明亮的眸子与丈夫对视,闪过一抹狡黠。 周晓怡感受到怀中属于女子的温暖,她的神色才渐渐缓和了不少。 “倒是打扰你们了。” 王姝月喜上眉梢,轻声道:“不打扰,夫君让我煮了汤圆,饭都做好了!” 她想了想对着西厢喊道:“清欢别忙了!我刚刚跟你说的客人到了。” 清欢? 便是赵庆口中丹草坊的师妹? 周晓怡眸中露出笑意,看向西厢的房门。 下一刻,一位身着素裙的女子莲步迈动,走出了厢房。 水袖在寒风中纷飞,宛若随时都会随风而去。 顾清欢螓首轻点,柔声道:“饭菜都准备好了,还有一道汤。院中太冷,快去屋里吧。” 她与周晓怡对视一眼,而后看向赵庆。 眸间笑意绽放:“主人稍待,清欢很快就来。” 赵庆沉默无言,感觉不用自己说话,小姨就已经被安排迷糊了。 他隐约感受到了清欢和姝月之间的一丝默契。 明明清欢也是今天刚到家里,现在却也显得和半个女主人一样了。 王姝月拉着身侧高挑女子的纤手,直接往正房走去。 正厅房门开启,圆桌上纤尘不染,这是姝月为了度岁提早两天打扫过的。 其实整个冬天,他们夫妻来正房的次数并不多。 大多是在东厢地宫,亦或是静室。 西厢也只是用作储物间,天冷了便在西厢做饭,夏天则是将灶炉安置在院中。 周晓怡低声道谢,而后落座。 一双美眸直勾勾的盯着赵庆,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当她再次见到那位短发女子之后,便已经弄清楚了一切。 主人…… 原来是赵庆的妾室。 应当是新纳不久。 同时她在心里,也不由自主的将其与自身做比较,但很快便掐灭了荒唐的念头。 自己又与赵庆没什么关系……完全不必在意。 周晓怡的脑海中,又浮现出赵庆在城楼之上惊讶的神情。 她心知赵庆并没有得到南泽的消息。但也正因如此,她才更为好奇…… 赵庆含笑与之对视,没有说话。 很快的,饭菜上桌。 正厅房门大开,月华在落雪上流淌。 四人坐在桌前,抬眼便可看到院中纷纷扬扬的飞雪。 清欢烧的肉羹香气浓郁,腾腾热气驱散了深夜的寒风。 姝月贴在小姨身侧,不时与她低声嬉笑私语。 顾清欢则不管什么客人,眼中满是赵庆,贴体的夹菜斟酒,无微不至。 “主人,这盘青葵与灶坊的不太一样,你尝尝。” “夫君!你怎么不给晓怡酒杯?拿来给我!” “多谢,我自己来便好。” “姝月,清欢的手艺可不比你差……” “哼,夫君弄混了!那道菜明明是我烧的。” “你们先吃,我去取夫君买的烟火。” “此番多有打扰,晓怡自饮。” “这间侧房是我以往炼丹打坐的静室,你今晚于此歇息便好。若是有事明早详谈,也顺便尝尝姝月煮的粥,” “夫君,我将烟火放置好了!” “咦?晓怡你杯中怎么空了?我帮你斟满。” …… 卯年岁末,雪夜。 寿云山脚下闪过一道赤影,火绳引燃了满地烟花。 一时间,就连飘荡的飞雪都静了下来。 震耳欲聋的炸响中,漫天的绚丽如同火树银花。 经久不息。 灶坊排院中,尚且留在宗门的零散杂役,纷纷走出了房门。 没过多久,整个灶坊便回荡着此起彼伏的震响。 残月高悬,雪落纷纷。 如水般的月华流淌,将四道身影照映在雪地中。 下一刻,已是甲辰之年。 …… 地宫,软塌。 微醺的妻子俏脸滚烫,目光扫过身侧的顾清欢。 低声道:“夫君,你将晓怡安置在静室,要不要过去看看?” 赵庆微微摇头:“小姨想的很多,她住在咱们家里,自然会想起你我,不用去看。” 王姝月美眸一瞪:“夫君便是这样将清欢骗到手的?” 赵庆将娇妻揽在怀中,同时握住清欢冰凉的玉手。 疑惑道:“这怎么能叫骗?她没有度岁的去处,我好心让她来家里吃饭而已。” 清欢柔声道:“主人没有骗过我。” “清欢,你怎么也不好奇晓怡是怎么回事?让夫君给你讲讲。” 女子温婉的容颜红霞遍布,对今晚即将发生的事情有些紧张。 她想了想说道:“我见过晓怡,她在丹草坊露过面。也知道她给过主人传讯玉……” 赵庆默默看着低声交谈的两女。 心中满是喜悦,小姨来家里这一趟,倒是把姝月和清欢给绑在一起了。 娇妻美眸瞪了丈夫一眼,穿着亵衣躲到了榻边:“姝月困了,姝月要睡觉!” 赵庆沉思片刻,看向清欢。 女子眸光轻颤,缓缓将手腕上的玉镯摘下,轻解亵衣。 “倒是很少见你脸红。”赵庆伸手捏了捏她的耳根。 顾清欢玉腿并拢,柔声道:“清欢听主人的。” 赵庆抚摸其滚烫的脸颊:“你今夜饮了几杯?” “四杯……” “去地上吧,姝月要睡觉,不要吵到她。” 顾清欢满脸羞赧,赤足落地,俯身跪倒在青岩上。 双膝贴上冰凉的青石,柳腰……弯如月。 地宫很明亮,很宽敞。 青石打磨的丹台不高,但大小却足够一人俯跪。 地上镶嵌的夜明珠很大,很圆润。 能与清欢的纤柔的腰线完美贴合。 苦梨木制作的妆台很结实,清欢将纤手扶在妆台上,可以十分轻巧的展示朝天蹬。 【木灵根:中品(32\/)】 【水灵根:中品(20\/)】 【火灵根:中品(20\/)】 不知过了多久,娇妻醉意朦胧,起身下地。 “夫君莫要折辱清欢……” …… 赵庆微微叹息。 姝月真的醉了,今天竟有些齿感。 【获得丹师经验:20】 【丹师:一阶中品(4520\/5000)】 …… 第九十二章 何须如此 第二天清晨。 赵庆缓缓睁开双眸,看向身侧。 玉体横陈,纤臂交错。 姝月昨晚体力不支,早早的躲到了清欢的怀中。 而清欢则有些不同。 她从来不会抵抗赵庆,即便是灵魂已经荡至天际,度日如年……她也会不知疲倦的迎合。 赵庆目光扫过清欢修长的玉腿。 只见其双膝间,已经起了丝丝点点的淤青…… 姝月秀眉轻蹙,枕在清欢藕臂之上。 赵庆穿好衣物,缓缓起身。 神识探出,扫视静室中的情景。 小姨依旧在闭目打坐,神色平静。 他稍加思索之后,径直到卧房中取了热水,又摘下妻子常用的绒巾,回到了地宫中。 赵庆把绒巾沾湿,而后将清欢的娇躯揽入怀中,轻轻拭尽女子眉间的黛色。 姝月每晚都会拭眉,第二天重新画。 但清欢不一样,她不舍得…… 感受到眉间的凉意,顾清欢睁开了美眸。 入目所见,是主人满是柔意的眼神。 这还是她第一次,醒来便能见到心上人的眼睛。 赵庆神色微动。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前面板便已浮现。 【顾清欢】 【羁绊:亲密无间】 女子眸光如水,渐渐酝酿出晶莹,她看了一眼身侧依旧沉浸在睡梦中的少女。 而后缓缓捧起主人的手腕,将自己修长的鹅颈仰起…… 赵庆轻轻点头,握紧了女子的脖颈。 而后将手指探了过去。 女子红唇微启,眼神迷离。 赵庆感受到指尖传来的触感,心神止不住荡漾而起。 其实相比起姝月,清欢更加巧舌如簧。 但赵庆与她相处,却很少入喉。 一是清欢从不反抗,任由自己施为,难免有些怜惜她的身子。 二来…… 清欢身段纤柔,其他的花样也很多……忙不过来。 · 静室中。 轻柔的初阳透窗而来,身着锦袍的女子缓缓睁开了眸子。 院中隐约间传来交谈声。 周晓怡神情舒缓,经过一夜的琢磨,她已然将南泽和丹方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转而思索起自身的情况。 赵庆应当是对自己起了心思,不过他倒也有些分寸…… 想到这整夜的平静,女子眸光渐渐变得柔和。 脑海中又浮现出迎面而来的寒风,身下起起落落的官道,男子炽热的鼻息…… 好在自己穿了长袍,倒是没有肌肤之亲,也不算太过僭越。 这时,静室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王姝月清脆的声音回荡:“晓怡,你休息好了吗?夫君让我喊你吃饭!” 周晓怡唇角露出笑意,起身开门,拉起姝月的小手。 “还没有尝过姝月煮的粥,惦记很久了。” 两人对视一笑,同往正房。 她美眸扫过院中的情形,风雪已尽。 入目满是银装素裹。 昨夜烟火的残屑点缀其间,朝霞有些耀眼。 步入正房,赵庆已经与其妾室落座。 不大的圆桌上,四碗浓稠的白粥冒着腾腾热气,竹盘中的肉饼香气飘散,油花点点。 她微微屈身,笑对赵庆:“多谢款待,晓怡便不客气了。” 王姝月抽出小手,将其按在了木椅上。 脆声道:“这些都是夫君爱吃的,我还烙了蛋饼,等我去取!” 周晓怡美眸闪动,想要从灵戒中取出自己的竹筷,但稍稍犹豫后,便直接拿起了桌案上的筷子。 白粥入喉,有些滚烫,清香四溢。 油饼虽然是寻常吃食,倒也与冬日的清晨极为相搭。 听着耳边两位女子的低语,看到赵庆轻柔梳理其妾室的发丝…… 她不由想到家中的纷乱,与眼前的温馨祥和天差地别。 不知不觉间,女子心中荡起涟漪。 …… 赵庆看向周晓怡,这妹子的神态来看……今天倒是显得没那么冷了。 他开口道:“晓怡,南泽是何时出的事?” 只见女子缓缓抬头,将竹筷放下。 周晓怡细嚼慢咽之后,才轻启朱唇:“天香楼的秀姑娘,还停留在城中。” 赵庆:…… 我问南泽,你给我说青楼? 搞我心态是吧? “陆刀神为何出手?不知丹霞是否会受到波及?” …… 周晓怡又拿起竹筷,将一块油饼夹起,放到姝月身前的盘中。 而后玉手捧碗,轻抿一口。 这才回答道:“昌水县十五日后……有灯节。” 赵庆目光闪烁。 这特么驴唇不对马嘴的话,搁哪学的? 他缓缓露出笑意,低声道:“不知你所寻求的丹方,叫什么名字,以后我好留意。” 周晓怡美眸闪过精光。 “寒气将尽,昌水最近应会解冻,灯节时可以画舫游湖,秀姑娘邀我同去。” 赵庆沉默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对方是在回怼自己,可仔细一琢磨…… 这不是在白给吗? 小姨抽什么风?我还没有开始对线,怎么就这样了? 以小姨的智商,应该不至于直接自我攻略吧? 他笑道:“我们一家也会去逛逛灯节,或许有机会碰面。” …… 没过多久,竹盘中的油饼便被四人吃光了。 王姝月明亮的眸子闪过狡黠,脆声道:“夫君,我去收拾一下卧房!” 赵庆瞬间接收到了妻子的信号。 清欢此刻已挽起了水袖,准备收拾餐盘…… “清欢,这个月的聚气丹还没交,你去赶一下。” 赵庆直接按下了她冰凉的纤手。 顾清欢微微一怔,而后点头轻声道:“清欢忘记了,主人勿怪。” 下一刻,正房中便只剩下了一男一女。 周晓怡美眸微眯,扫过桌案上的狼藉,此刻起身笑道:“你倒是有趣,何须如此?” 她直接大大方方的拢起了袖口,将桌案上的碗碟端起。 缓步到了院中。 屋檐上的落雪无声融化,化作清泉…… 修长的葱指并作一起,探入满是残羹的粥碗中。 精巧的灵戒沾染粘羹汤,泛起异样光泽。 玲珑身段微微前倾,如墨青丝垂落,遮挡住绝美容颜。 随着如白玉般的藕臂轻颤,其腰间的环佩叮咚作响。 初阳洒落大地,寒风丝丝缕缕。 薄雪如缎,朝霞成绮。 半刻钟后,周晓怡将干干净净的餐具放好。 回眸看向赵庆,纤手整理耳后的青丝。 两人目光触及。 平时连饭都不吃的高冷仙子,此刻袍袖卷起,指尖滴落冰凉…… 宛若打碎了某种禁忌。 赵庆心神微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自己……被反撩了!? 周晓怡与他对视,轻声道:“我回血衣楼了,可随时传讯。” 第九十三章 神刀入世 身着芙蓉袍的倩影已然离去。 赵庆依旧沉浸在那抹清冽的香气中。 小姨最后的惊鸿一瞥……为什么是那种眼神? “我好像恋爱了?” 下一刻,他不由得心神一沉。 怎么感觉节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赵庆恍然意识到,自己知道小姨爱多想,自然也会揣摩小姨的想法。 不知不觉间,差点又被小姨带进沟里去…… 还未待他多做琢磨,身上的传讯玉便荡起灵气。 赵庆微微皱眉,取出查看。 竟然是小姨的玉! 前脚刚走……马上就给自己传讯? 她不是把传讯玉捏碎了吗? …… 下一瞬,赵庆手中的灵玉开始剧烈震荡,消息源源不断。 “昨日清晨,陆刀神到了南泽郡,一刀之威将南泽矿脉尽数削去。” “此举应是为了警告四象门,毕竟距离兰庆集开启……已不足一年。” “不过我对此事也有些疑惑,按常理来言,即便要打压四象,也应该是由长生剑派出手。” “更不会冒天下之讳,直接屠戮宗门矿脉。” “神刀屿此番作为实属匪夷所思。” “或许与陆刀神本人的性情有关……元婴修士所思所想,非你我能洞悉。” “此事不会波及丹霞,尽可放心。” “丹霞已然无力参与楚国大势,如若掌门未曾出关,甚至会错过兰庆集秘境。” “丹方之事不急一时,掌门不知何时才能出关,等你筑基之后再议不迟。” 赵庆盯着传讯玉微微思索,默默消化着信息。 这些事情……确实和自己关系不大,暂且不用放在心上。 还是抓紧时间提升实力才是正道。 …… 寿云山脚的羊肠小道上,女子莲步迈动,缓缓收起了传讯玉。 赵庆曾说过,四象门距离分崩离析已然不远。 她原本对此颇为好奇,想要一问究竟。 不过今天早上……她突然不想问了。 周晓怡纤手微动,取出了一张御风符箓。 下一刻,纤腰轻扭之间,娇躯随风而起。 精纯的灵气荡漾,袍影似乎成了一片落叶,在天空飘摇…… 仅仅半刻之后,她便回到了丹霞西坊。 女子看着行人依旧稀少的长街,眸间露出柔色,迈步回到了血衣楼。 片刻后,周晓怡站在门后换上了轻纱,褪去了靴袜。 玉足轻点,迈入了自己的隔间。 她盘坐在桌案前,纤手剥了几瓣青柑,而后泡入温水中。 只觉得今天御风而回之时,与昨晚稍有不同。 少了寒风飘雪,少了皎月繁星。 女子轻抿苦茶,美眸闪烁。 她很清楚当时赵庆是故意揽住了自己。 但真正让她心神荡漾的…… 并不是男女相触时一瞬的羞恼。 也不是好奇心,不是炼丹天赋。 更不是那些牵牵牵扯扯的小伎俩。 而是月下雪影。 是火树银花。 是朝霞绮散。 是时光清浅。 是滚滚红尘中那一瞬的安然。 · 卯年岁末。 神刀屿宗主陆青出手,一刀斩灭四象野心。 也斩碎了各方势力遵循数十年的约定——兰庆集外若起纷争,天下共讨之。 三日后,楚国各方势力齐齐震怒。 五日后。 东海之外,那座名唤神刀屿的孤岛,在巨浪奔涌之间,漂至岸前。 七日后。 寒冰谷悍然出手,以血阵将北漠清泉郡搅得天翻地覆。 一瞬之间,楚国彻底乱了。 各方势力非旦没有讨伐神刀屿和寒冰谷,反而各自为营,剑拔弩张。 世人这才意识到,兰庆集秘境,真的快到了。 长生剑派是否还能横压楚国?大楚皇室会不会传柄移籍? 然而,在这天下动荡之际,楚国西南八郡倒是显得极为安静。 四象门与丹霞宗都开启了护山大阵……遥遥相对。 · 寿云山脚下。 丁字末号院。 娇俏女子长发飞舞,手中软剑铮铮作鸣。 王姝月细柔的手腕,此刻仿佛与剑柄粘连在一起。 纤腰扭动之间,剑尖每次都能刺向同一个位置。 随着她翻转腾挪,院中的薄雪激荡而起,跟随着灵气与剑势共舞…… 良久之后,姝月才缓缓停下了动作。 纤手翻转间,将软剑归入剑鞘。 她轻轻喘息,梳理着贴在唇角的发丝,看向丈夫:“夫君,来与我过上两招。” 赵庆苦笑摇头:“我怕你一剑将我砍了。” 顾清欢眸光微动,捡起了地上的木棍:“姐姐,我来给你喂招。” 姝月轻轻摇头,笑道:“不行,我怕伤到你。” 赵庆眉头一挑,什么意思? “你就不怕伤到我吗?” 王姝月黛眉一蹙,将软剑收回剑鞘,拉起清欢的手说道:“清欢又没有修习兵诀,很容易受伤的。” 顾清欢笑着摇头:“那我不给你喂招了。” 赵庆缓缓起身,接过清欢手中的木棍,低声道:“清欢,你看我怎么揍她!” 女子含笑,莲步迈动,缓缓退到了台阶上。 王姝月美眸一寒,身上为数不多的灵气开始聚集。 “夫君,姝月倒要看看你有多厉害……” 下一瞬,出匣电飞掣,纤腰气激昂。 原本悠闲的赵庆瞬间提神,仰身躲过软剑喷吐的电弧。 他意识到,姝月的功法有所精进,能调动雷灵根了! 即便只是炼气二层……刚刚那道电弧的威势,即便是自己硬抗,说不定都会吃亏。 当然,一般没有人会去硬抗。 赵庆没再犹豫,正好可以看看姝月最近苦练的剑法。 《秀鸾剑》是他帮姝月肝出来的,各种套招技巧也都熟知。 此刻手中木棍专挑薄弱处打。 下盘,侧腰,天灵。 没过多久,妻子眼中便出溢出了泪花…… 王姝月脆声道:“再来!” 赵庆:…… 他想了想,还是不能打头,转而专攻下盘。 然而,当他手中木棍扫出之时,妻子竟不躲不闪,只是手中软剑环绕抵挡一下后,便被掀翻在地。 正当赵庆愣神之间,眼前一抹电光闪过…… 他瞬间回神,收敛了自身的灵气,炼气二层也不至于将自己伤得多重,正好可以估量一下妻子的实力。 灵气在赵庆肩头炸开,将他的衣袍都撕的粉碎。 肩头刹那便出现了一小块焦灼…… 正飞身上前,准备搀扶姝月的女子骤然止步。 急忙查看主人的伤势。 “主人……” 赵庆微微摇头,将妻子搀起,而后调动灵气蕴养左臂。 电光并没有伤到筋骨,几天便没事了。 但疼……是真的疼。 王姝月美眸含泪,扑身上前,樱唇贴上伤处轻吮。 赵庆苦笑抚摸她的秀发,心里倒是极为喜悦。 至少姝月现在,也算是个真正的修行者了。 炼气二层,雷灵根,剑法还不错。 虽说还是比不了寻常的炼气中期,但以后日子还长…… 他看向满脸忧色的顾清欢,轻声道:“清欢可有想要修习的兵诀?” 女子柔声道:“清欢不修兵诀,为主人炼丹便好。” “姐姐……你的脚踝也肿了。” 王姝月抬起水眸,轻轻摇头:“夫君为什么不躲?” 正当这时,赵庆身上的传讯玉荡起灵气。 他稍稍安抚妻子之后,才取出灵玉查看。 竟然是裴进的传讯。 “丹堂传道,你为何不在?” 赵庆:…… 他有些无语,自从清欢来了家里,他已经有些日子没去丹堂了。 没想到翘班竟然被发现了! 第九十二章 何须如此 第二天清晨。 赵庆缓缓睁开双眸,看向身侧。 玉体横陈,纤臂交错。 姝月昨晚体力不支,早早的躲到了清欢的怀中。 此刻她正秀眉轻蹙,枕在清欢藕臂上酣睡。 赵庆穿好衣物,缓缓起身。 神识探出,扫视静室中的情景。 小姨依旧在闭目打坐,神色平静。 他稍加思索之后,径直到卧房中取了热水,又摘下妻子常用的绒巾,回到了地宫中。 赵庆把绒巾沾湿,而后将清欢的娇躯揽入怀中,轻轻拭尽女子眉间的黛色。 姝月每晚都会拭眉,第二天重新画。 但清欢不一样,她不舍得…… 感受到眉间的凉意,顾清欢睁开了美眸。 入目所见,是主人满是柔意的眼神。 这还是她第一次,醒来便能见到心上人的眼睛。 赵庆神色微动。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前面板便已浮现。 【顾清欢】 【羁绊:亲密无间】 女子眸光如水,渐渐酝酿出晶莹…… · 静室中。 轻柔的初阳透窗而来,身着锦袍的女子缓缓睁开了眸子。 院中隐约间传来交谈声。 周晓怡神情舒缓,经过一夜的琢磨,她已然将南泽和丹方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转而思索起自身的情况。 赵庆应当是对自己起了心思,不过他倒也有些分寸…… 想到这整夜的平静,女子眸光渐渐变得柔和。 脑海中又浮现出迎面而来的寒风,身下起起落落的官道,男子炽热的鼻息…… 好在自己穿了长袍,倒是没有肌肤之亲,也不算太过僭越。 这时,静室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王姝月清脆的声音回荡:“晓怡,你休息好了吗?夫君让我喊你吃饭!” 周晓怡唇角露出笑意,起身开门,拉起姝月的小手。 “还没有尝过姝月煮的粥,惦记很久了。” 两人对视一笑,同往正房。 她美眸扫过院中的情形,风雪已尽。 入目满是银装素裹。 昨夜烟火的残屑点缀其间,朝霞有些耀眼。 步入正房,赵庆已经与其妾室落座。 不大的圆桌上,四碗浓稠的白粥冒着腾腾热气,竹盘中的肉饼香气飘散,油花点点。 她微微屈身,笑对赵庆:“多谢款待,晓怡便不客气了。” 王姝月抽出小手,将其按在了木椅上。 脆声道:“这些都是夫君爱吃的,我还烙了蛋饼,等我去取!” 周晓怡美眸闪动,想要从灵戒中取出自己的竹筷,但稍稍犹豫后,便直接拿起了桌案上的筷子。 白粥入喉,有些滚烫,清香四溢。 油饼虽然是寻常吃食,倒也与冬日的清晨极为相搭。 听着耳边两位女子的低语,看到赵庆轻柔梳理其妾室的发丝…… 她不由想到家中的纷乱,与眼前的温馨祥和天差地别。 不知不觉间,女子心中荡起涟漪。 …… 赵庆看向周晓怡,这妹子的神态来看……今天倒是显得没那么冷了。 他开口道:“晓怡,南泽是何时出的事?” 只见女子缓缓抬头,将竹筷放下。 周晓怡细嚼慢咽之后,才轻启朱唇:“天香楼的秀姑娘,还停留在城中。” 赵庆:…… 我问南泽,你给我说青楼? 搞我心态是吧? “陆刀神为何出手?不知丹霞是否会受到波及?” …… 周晓怡又拿起竹筷,将一块油饼夹起,放到姝月身前的盘中。 而后玉手捧碗,轻抿一口。 这才回答道:“昌水县十五日后……有灯节。” 赵庆目光闪烁。 这特么驴唇不对马嘴的话,搁哪学的? 他缓缓露出笑意,低声道:“不知你所寻求的丹方,叫什么名字,以后我好留意。” 周晓怡美眸闪过精光。 “寒气将尽,昌水最近应会解冻,灯节时可以画舫游湖,秀姑娘邀我同去。” 赵庆沉默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对方是在回怼自己,可仔细一琢磨…… 这不是在白给吗? 小姨抽什么风?我还没有开始对线,怎么就这样了? 以小姨的智商,应该不至于直接自我攻略吧? 他笑道:“我们一家也会去逛逛灯节,或许有机会碰面。” …… 没过多久,竹盘中的油饼便被四人吃光了。 王姝月明亮的眸子闪过狡黠,脆声道:“夫君,我去收拾一下卧房!” 赵庆瞬间接收到了妻子的信号。 清欢此刻已挽起了水袖,准备收拾餐盘…… “清欢,这个月的聚气丹还没交,你去赶一下。” 赵庆直接按下了她冰凉的纤手。 顾清欢微微一怔,而后点头轻声道:“清欢忘记了,主人勿怪。” 下一刻,正房中便只剩下了一男一女。 周晓怡美眸微眯,扫过桌案上的狼藉,此刻起身笑道:“你倒是有趣,何须如此?” 她直接大大方方的拢起了袖口,将桌案上的碗碟端起。 缓步到了院中。 屋檐上的落雪无声融化,化作清泉…… 修长的葱指并作一起,探入满是残羹的粥碗中。 精巧的灵戒沾染粘羹汤,泛起异样光泽。 玲珑身段微微前倾,如墨青丝垂落,遮挡住绝美容颜。 随着如白玉般的藕臂轻颤,其腰间的环佩叮咚作响。 初阳洒落大地,寒风丝丝缕缕。 薄雪如缎,朝霞成绮。 半刻钟后,周晓怡将干干净净的餐具放好。 回眸看向赵庆,纤手整理耳后的青丝。 两人目光触及。 平时连饭都不吃的高冷仙子,此刻袍袖卷起,指尖滴落冰凉…… 宛若打碎了某种禁忌。 赵庆心神微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自己……被反撩了!? 周晓怡与他对视,轻声道:“我回血衣楼了,可随时传讯。” 第九十三章 神刀入世 身着芙蓉袍的倩影已然离去。 赵庆依旧沉浸在那抹清冽的香气中。 小姨最后的惊鸿一瞥……为什么是那种眼神? “我好像恋爱了?” 下一刻,他不由得心神一沉。 怎么感觉节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赵庆恍然意识到,自己知道小姨爱多想,自然也会揣摩小姨的想法。 不知不觉间,差点又被小姨带进沟里去…… 还未待他多做琢磨,身上的传讯玉便荡起灵气。 赵庆微微皱眉,取出查看。 竟然是小姨的玉! 前脚刚走……马上就给自己传讯? 她不是把传讯玉捏碎了吗? …… 下一瞬,赵庆手中的灵玉开始剧烈震荡,消息源源不断。 “昨日清晨,陆刀神到了南泽郡,一刀之威将南泽矿脉尽数削去。” “此举应是为了警告四象门,毕竟距离兰庆集开启……已不足一年。” “不过我对此事也有些疑惑,按常理来言,即便要打压四象,也应该是由长生剑派出手。” “更不会冒天下之讳,直接屠戮宗门矿脉。” “神刀屿此番作为实属匪夷所思。” “或许与陆刀神本人的性情有关……元婴修士所思所想,非你我能洞悉。” “此事不会波及丹霞,尽可放心。” “丹霞已然无力参与楚国大势,如若掌门未曾出关,甚至会错过兰庆集秘境。” “丹方之事不急一时,掌门不知何时才能出关,等你筑基之后再议不迟。” 赵庆盯着传讯玉微微思索,默默消化着信息。 这些事情……确实和自己关系不大,暂且不用放在心上。 还是抓紧时间提升实力才是正道。 …… 寿云山脚的羊肠小道上,女子莲步迈动,缓缓收起了传讯玉。 赵庆曾说过,四象门距离分崩离析已然不远。 她原本对此颇为好奇,想要一问究竟。 不过今天早上……她突然不想问了。 周晓怡纤手微动,取出了一张御风符箓。 下一刻,纤腰轻扭之间,娇躯随风而起。 精纯的灵气荡漾,袍影似乎成了一片落叶,在天空飘摇…… 仅仅半刻之后,她便回到了丹霞西坊。 女子看着行人依旧稀少的长街,眸间露出柔色,迈步回到了血衣楼。 片刻后,周晓怡站在门后换上了轻纱,褪去了靴袜。 玉足轻点,迈入了自己的隔间。 她盘坐在桌案前,纤手剥了几瓣青柑,而后泡入温水中。 只觉得今天御风而回之时,与昨晚稍有不同。 少了寒风飘雪,少了皎月繁星。 女子轻抿苦茶,美眸闪烁。 她很清楚当时赵庆是故意揽住了自己。 但真正让她心神荡漾的…… 并不是男女相触时一瞬的羞恼。 也不是好奇心,不是炼丹天赋。 更不是那些牵牵扯扯的小伎俩。 而是月下雪影。 是火树银花。 是朝霞绮散。 是时光清浅。 是滚滚红尘中那一瞬的安然。 · 卯年岁末。 神刀屿宗主陆青出手,一刀斩灭四象野心。 也斩碎了各方势力遵循数十年的约定——兰庆集外若起纷争,天下共讨之。 三日后,楚国各方势力齐齐震怒。 五日后。 东海之外,那座名唤神刀屿的孤岛,在巨浪奔涌之间,漂至岸前。 七日后。 寒冰谷悍然出手,以血阵将北漠清泉郡搅得天翻地覆。 一瞬之间,楚国彻底乱了。 各方势力非旦没有讨伐神刀屿和寒冰谷,反而各自为营,剑拔弩张。 世人这才意识到,兰庆集秘境,真的快到了。 长生剑派是否还能横压楚国?大楚皇室会不会传柄移籍? 然而,在这天下动荡之际,楚国西南八郡倒是显得极为安静。 四象门与丹霞宗都开启了护山大阵……遥遥相对。 · 寿云山脚下。 丁字末号院。 娇俏女子长发飞舞,手中软剑铮铮作鸣。 王姝月细柔的手腕,此刻仿佛与剑柄粘连在一起。 纤腰扭动之间,剑尖每次都能刺向同一个位置。 随着她翻转腾挪,院中的薄雪激荡而起,跟随着灵气与剑势共舞…… 良久之后,姝月才缓缓停下了动作。 纤手翻转间,将软剑归入剑鞘。 她轻轻喘息,梳理着贴在唇角的发丝,看向丈夫:“夫君,来与我过上两招。” 赵庆苦笑摇头:“我怕你一剑将我砍了。” 顾清欢眸光微动,捡起了地上的木棍:“姐姐,我来给你喂招。” 姝月轻轻摇头,笑道:“不行,我怕伤到你。” 赵庆眉头一挑,什么意思? “你就不怕伤到我吗?” 王姝月黛眉一蹙,将软剑收回剑鞘,拉起清欢的手说道:“清欢又没有修习兵诀,很容易受伤的。” 顾清欢笑着摇头:“那我不给你喂招了。” 赵庆缓缓起身,接过清欢手中的木棍,低声道:“清欢,你看我怎么揍她!” 女子含笑,莲步迈动,缓缓退到了台阶上。 王姝月美眸一寒,身上为数不多的灵气开始聚集。 “夫君,姝月倒要看看你有多厉害……” 下一瞬,出匣电飞掣,纤腰气激昂。 原本悠闲的赵庆瞬间提神,仰身躲过软剑喷吐的电弧。 他意识到,姝月的功法有所精进,能调动雷灵根了! 即便只是炼气二层……刚刚那道电弧的威势,即便是自己硬抗,说不定都会吃亏。 当然,一般没有人会去硬抗。 赵庆没再犹豫,正好可以看看姝月最近苦练的剑法。 《秀鸾剑》是他帮姝月肝出来的,各种套招技巧也都熟知。 此刻手中木棍专挑薄弱处打。 下盘,侧腰,天灵。 没过多久,妻子眼中便出溢出了泪花…… 王姝月脆声道:“再来!” 赵庆:…… 他想了想,还是不能打头,转而专攻下盘。 然而,当他手中木棍扫出之时,妻子竟不躲不闪,只是手中软剑环绕抵挡一下后,便被掀翻在地。 正当赵庆愣神之间,眼前一抹电光闪过…… 他瞬间回神,收敛了自身的灵气,炼气二层也不至于将自己伤得多重,正好可以估量一下妻子的实力。 灵气在赵庆肩头炸开,将他的衣袍都撕的粉碎。 肩头刹那便出现了一小块焦灼…… 正飞身上前,准备搀扶姝月的女子骤然止步。 急忙查看主人的伤势。 “主人……” 赵庆微微摇头,将妻子搀起,而后调动灵气蕴养左臂。 电光并没有伤到筋骨,几天便没事了。 但疼……是真的疼。 王姝月美眸含泪,扑身上前,樱唇贴上伤处轻吮。 赵庆苦笑抚摸她的秀发,心里倒是极为喜悦。 至少姝月现在,也算是个真正的修行者了。 炼气二层,雷灵根,剑法还不错。 虽说还是比不了寻常的炼气中期,但以后日子还长…… 他看向满脸忧色的顾清欢,轻声道:“清欢可有想要修习的兵诀?” 女子柔声道:“清欢不修兵诀,为主人炼丹便好。” “姐姐……你的脚踝也肿了。” 王姝月抬起水眸,轻轻摇头:“夫君为什么不躲?” 正当这时,赵庆身上的传讯玉荡起灵气。 他稍稍安抚妻子之后,才取出灵玉查看。 竟然是裴进的传讯。 “丹堂传道,你为何不在?” 赵庆:…… 他有些无语,自从清欢来了家里,他已经有些日子没去丹堂了。 没想到翘班竟然被发现了! 第九十四章 丹堂传道 赵庆没有犹豫,裴进的传讯玉肯定不用回复,无疑是让自己现在过去的意思。 他对两女叮嘱道:“丹堂传道,我先去一趟,清欢你帮姝月敷一下脚踝。” 女子轻轻点头:“主人放心。” …… 不过片刻,赵庆便好衣物赶到了丹堂。 此刻不大的广场上,已经站了三五十人。 听他们的交谈,传道还未曾开始。 “赵师兄!” 赵庆听到声音,一眼便从人群中发现了吕正。 他旋即露出笑容走了过去。 “吕师弟没有回家度岁吗?” “三日前便回来了。” “据说南泽坊被一位前辈砍平了?” “裴师兄提起过,现在楚国已然乱了,不过与我们无关。” …… 一刻钟后,丹堂。 修士越聚越多,已经近百。 整个宗门现存的所有丹师,都在这里了。 除了炼气期的修士之外,还有三个筑基期的内门师兄也在。 丹堂的高台之上,有两名修士俯视着所有人。 一人身着青袍,面如冠玉,正是裴进。 而另一人…… 以赵庆的神识感知,其修为应该只比自己高一些,远不到筑基层次。 为何也能站在那个位置? 他站在人群后,目光扫过一众丹师,大多都比较安静,但也有师兄在低声交谈。 “裴师兄身边那位是……”他低声问身边的吕正。 吕正低声回应道:“程师兄,程不疑。” 程不疑啊…… 赵庆默默点头,不再说话。 这程不疑,他听王腾说起过。 外门大弟子,法堂无冕之王。 掌门的亲侄,说的便是这位…… 很快的,丹堂被阵法笼罩,灵气四溢。 赵庆只觉得神识感知都清晰了很多。 裴进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套话之后,便开始讲述各种炼丹心得。 赵庆在人群中默默的听着,偶尔记下一些与自身感悟不同的地方,好以后慢慢琢磨。 他眼前面板浮现。 【王姝月】 【羁绊:生死相随】 【丹师:一阶上品(120\/8000)】 赵庆的丹师境界,在六日之前便已经突破到了一阶中品。 获得的各种丹师技巧,炼丹经验,也差不多都是筑基中期左右的水准。 只不过多了一些晦涩难通的神识运用方法。 他也意识到,炼丹除了依靠灵气掌控之外,越是高阶的丹药,对神识的要求便越高。 否则很难保证高阶灵草的药性融合,即便是成功出炉,也是不入流的残次品。 丹堂中。 裴进温和的声音回荡,震落屋檐上残存的雪片。 诸多丹师都是宁心静气,仔细体悟。 赵庆也不例外,即便是有面板提供的知识和技巧,但多听一听丹师传授也是好的。 他主要是为了了解一些丹师之间的常识。 免得以后闹了笑话。 大约一个多时辰之后,传道才结束。 裴进大手一挥,各个丹室的禁制被开启,丹炉尽数落到了院中。 赵庆不禁面露异色。 因为结束了之后还要现场指导。 这倒是让他对宗门的丹堂有了些改观。 这已经完全算得上是……手把手的教学了。 “今天不炼护脉,不炼煅神,不炼宝花……” 裴进对身边的男子轻轻点头,而后退居一侧。 那位掌门亲侄此刻笑道:“诸位师兄师弟,闲话便不再赘叙了。” 这位外门大弟子身上的气势骤然而起,灵气如风卷残云,呼啸而过。 他的声音也被阵法加持,回荡在丹堂中。 “丹师一道……虽不同于药师。” “但即为丹药,诸位便应知晓,有药才有丹。” “而天下之大,各种奇珍异草数不胜数,可世人之丹方却有定数。” “何解?” “药有定法,亦无有定法。” “丹有定方,亦无有定方!” “丹草坊七百三十五味药材,尽数在此。” “今天要炼制的丹药……” “以消耗灵气与气血为代价,快速恢复神识!” “诸位自行炼制便可。” 霎时间,一众丹师之间掀起轩然大波,不少人都面露异色,私下讨论着。 赵庆目光骤然一顿。 没有丹方……硬炼!? 他暗自思索。 以消耗灵气与气血为代价,快速恢复神识的丹药…… 自己获得的炼丹知识中,还真有这枚丹药,不过已然是筑基层次的。 现在根本炼制不了。 他微微摇头,程不疑的意思或许是,用现有的丹材,炼制出一种具有类似效果的丹药。 这需要对各种丹草的药性了如指掌。 还好,自己有挂,丹草的药性也都熟知,倒是可试试。 但他现在考虑的问题,不是能不能炼。 而是要不要炼…… 这场传道,倒是颇为新奇,而且各种技法经验也都值得回味。 而按照程不疑提出的理论,即便是没有炼制出丹药,只是上手多多尝试,对丹师的眼界以及思路开阔,都有着极大的益处。 赵庆仅仅思索了片刻,便转身走向人群中,去挑选自己需要使用的丹材药草。 楚国已经乱了,虽然丹霞宗开启了护山大阵,但多展现自己的价值,也会多一分安稳。 况且自己还答应了小姨帮她找丹方。 赵庆目光闪动,慢条斯理的排队选择药草。 神纳花要用,血藤,麻黄,清灵木…… 耳边传来诸多丹师的议论,有些嘈杂。 吕正低声道:“程师兄的要求,以咱们的修为想要达到……” “或许可以将三药合一,宝花调动气血,护脉加持灵力,煅神丹……不对,这样便背道而驰了。” 赵庆默默点头。 吕正的思路有讲究,可却根本不可能做的到。 因为三种丹药的药性完全是相冲的,无法在保留药性的基础上融为一炉。 他扫视高台上的那位程不疑,心中有种直觉。 此人从未来过丹堂,但他的丹道天赋,应该很不简单。 吕正眸中精光一闪:“赵师兄,我去那边取些丹草。” 赵庆笑着应声:“好。” 他心里估摸着,吕正应该是已经想到炼制方案了。 众人脚下的光影逐渐倾斜,时间飞速流逝。 渐渐的,丹堂的广场上,安静了不少,已经有人开炉炼丹。 但也有少部分丹师,直接愣在了原地。 因为他们没有达到炼气后期,更是没有炼制过与神识有关的丹药,根本无从下手。 程不疑缓步从每一位丹师面前走过,像是在查看大家挑选的药材。 赵庆神色平静,控制着丹炉中的情况。 他的思路比较简单,并没有从已有的丹方中寻求方法。 而是直接选择大力出奇迹。 找到对应的药材不难,搭配出相对应的药性有些难度。 但以他所挑选的丹材,最难的是能不能成丹的问题。 好在这场试炼并没有对丹材的损耗做出要求。 他可以多试一试。 半个时辰后,他已然炼废了三份丹材。 程不疑缓步走来,在他身前停留了一瞬,而后继续去看下一位丹师的情况。 赵庆对此没有在意,仔细琢磨着药性的配比,或许可以再添加几味药草中和一下。 自己之前大开大合的思路,还是有些草率了。 估计筑基期的丹师也无法完成。 …… 程不疑在每一位丹师身前都稍作停留,面露思索。 他的丹道是掌门亲自传授的,即便如此……多看看其他丹师的思路,对他也有些益处。 这一个时辰看下来,他心底渐渐生起期待。 或许还真有人能炼制出来……嗯? 他神色一怔,脑海中想到了另一种更直接的丹草搭配。 而后快步转身,到了一位炼气七层的丹师身前。 此刻,这位丹师依旧在尝试着,但是他所选择的药草……天麻,明黄,枯朱藤。 这是要吃死谁!? 程不疑第一次开口:“跟我去看看其师兄的选择?” 赵庆缓缓抬头,笑道:“多谢师兄,不必了。” 第九十五章 面见掌门 又过了半个时辰。 陆陆续续有丹师将丹药呈递,等待程不疑的指点。 裴进站在远处暗自思索,默默观望着。 这位外门大弟子,从来没有离开过法堂。 今天却突然带着法堂的手令,跑到了丹堂…… 而且丹霞宗竟然藏着如此一位丹道奇才,自己竟然不知道! 渐渐地,裴进也有些摸不准状况了。 是李长老的意思吗?还是说掌门……? 问题是掌门还在闭关啊。 …… 赵庆心神渐渐提起,通幽术加持于神识之上,努力控制着丹炉中的情况。 而且他还同时施展了千御诀,可以抵挡识海受到的攻击。 他不是怕受到攻击,主要是担心裴进冷不丁的再给自己来一下,容易前功尽弃。 盏茶时间后,他的目光渐渐凌厉。 取出了三颗宝花一起服下,借助气血稳固灵气输出。 霎时间,他双眸变得血红,指尖的灵气不再是丝丝缕缕,而是如同溪流一般,尽数灌入丹炉中。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赵庆的神识即将消耗殆尽,但也正是此时,丹成! “呼……” 他抬头扫视其他丹师,还在开炉的师兄寥寥无几,大多都已经在丹室休息了。 方才自己炼丹太专注,竟然没有察觉到…… 他旋即不再多想,深呼吸之后,取出了那枚血红色的丹丸。 丹香有些刺鼻……但是丹丸圆润,如同一颗珠玉,映射着妖艳的光泽。 赵庆眼角露出笑意。 自己能炼制出这枚丹药……与煅神丹和宝花丸累积的境界脱不开关系。 虽然是完全不同的丹药,但药性如何作用于气血,如何提炼神识…… 他却是了如指掌。 下一瞬,他目光一颤,拿起手中的血丹仔细查看,用所剩无几的神识将其覆盖。 似能隐约间发现其中蕴藏的纹路…… 赵庆心中顿时浮现出难以抑制的狂喜。 丹纹! 这已经超脱凡品丹药的范畴了!而且也不是炼气期修士所能服用的…… 不过这颗丹药的效果,就连他自己也只能猜测。 大概就是将借助气血将灵气全部榨干,灵气不走功法经脉,直接由丹田上冲龙脊,从玉枕关发力,支撑明堂与泥丸宫…… 赵庆脸上露出笑意,恍然意识到,程不疑说的很有道理。 炼丹总是跟着丹方走,确实不如自己琢磨…… 即便最终没有炼制出丹药,也是对自身有极大益处的。 而让他感到诧异的是,面板并没有出现关于这颗丹药的熟练进度。 · 程不疑看着眼前血红色的丹丸,目光微微颤动。 他抬头深深看了赵庆一眼,没有对丹药做出任何评价。 只是觉得……自己吃了可能会死。 但是既然有丹纹产生,便不算是废丹。 而且,这也是今天唯一一颗产生了丹纹的丹药。 他将血丸收入瓷瓶中,低声道:“随我来。” 赵庆默默点头,跟在他身后,往其他丹室走去。 很快的,程不疑又找来了两位丹师。 而后便带着三人,离开了丹堂…… 裴进看着一行四人远去的身影,默默收敛了神识,开口道:“可以散了。” 丹堂的丹师们窃窃私语,都对那位程不疑师兄有些猜测。 …… 赵庆漫步在宗门中,思索着程不疑到底要带自己三人去哪…… 难道是去见长老? 方才身边这位陈凡丹师已经问过了,但是程不疑并没有回答。 赵庆也只能猜测,但对自己有好处是一定的。 他对自己的丹药有信心。 而且今天这场传道……必然是在筛选丹技较好的弟子。 没过多久,他便察觉到了程不疑所走的方向……丹霞殿! 赵庆心神震颤,丹霞殿是宗门的主殿! 也是掌门或长老与内门师兄议事的地方。 看来自己真的要见李长老了……他缓缓提起了心神。 一炷香后。 一行四人到了大殿深处。 此地寂静无声,更无一人。 但程不疑的脚步依旧平稳…… 殿内灵气鼓荡,一道中年男子的身影御风而来,拦在了程不疑面前。 赵庆默不作声的低头,这种气势与压迫感……比裴进强太多了。 必然是李长老无疑。 但下一瞬,他的脸色却陡然僵住了。 只听程不疑行礼:“李长老。” 那中年修士的浑厚嗓音,在空荡的大殿中回荡不止:“你们这是去哪?” 赵庆:…… 而他身边的两位丹师也是面露异色,缓缓低头。 程不疑笑道:“叔父相召,李长老可要同去?” 李元修神色瞬变,目光快速扫视赵庆三人,而后低声道:“掌门还未曾出关!” 只听程不疑轻轻开口,只说了两个字。 “出了。” …… 赵庆听到耳边的话语,头脑嗡的一下,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掌门出关了!? 突破元婴了吗? 啊不是,这不是自己该考虑的。 为何掌门出关了宗门还开着护山大阵…… 程不疑要带自己去见掌门!? 赵庆低头看着眼前金丝钩织的长毯,默默在袖中取出了传讯玉。 还是给小姨发个消息吧。 这波不声不响的……心里多少有些没底。 然而他刚刚摸到灵玉,耳边便响起了李长老平淡的言语。 “收起来吧,此地为宗门议事之处,无法传讯。” 赵庆浑身汗毛一紧,微微低头,没有说话。 李元修与程不疑对视一眼,也不再开口,而是直接跟着他们一行继续往前走。 五人又走了片刻,前方豁然开阔。 是一处山水田园…… 赵庆默默思量着,这里应该已经是丹霞后山了。 他心中的不安感开始加重,这种无法知道具体情况的感觉……很差。 周围的灵气威压越来越沉重,直到他们行过空无一人的长廊…… 前方便出现了一座阁楼。 其上的三个大字铁画银钩——紫霞居。 赵庆收敛了心神,屏息静气。 到此地之后,他连神识都无法离体了,根本什么都感知不到。 只能看到屋檐不断的滴落水珠……像极了传说中的灵气凝液。 正当这时,一道淡漠的声音传来。 “你来做什么?” 赵庆瞬间绷紧了心神,能在此地质问的,必然是掌门无疑。 只见身前的长老躬身道:“李元修恭迎掌门出关!” “掌门不在的这段时间……” “滚。” 赵庆面庞抽动,低头看着脚尖,只感觉到身侧掀起一道狂风,李长老便不见了。 李长老……这是拍马腿上了? 看来掌门脾气不太好啊? 程不疑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轻笑着继续迈步前行,直接推开了楼阁的门。 “随我进来,不必紧张。” 赵庆默不作声,待到身边两人都动了之后,他才缓缓抬头。 紫霞居……这便是掌门闭关之地? 他迈动脚步,跟上了三人。 此地灵气极为浓郁,必然是有高阶聚灵阵无疑,说不好还坐落在灵脉之上。 要是自己能在这闭关……一年之内筑基都不成问题。 楼阁的正厅之中,有一道人影背身而立,穿了一身素白色的长袍。 丹霞掌门!程岳! 程不疑看向三人,笑道:“不必紧张,随便坐。” 他说完之后,便直接坐在了一侧。 “叔父,你让炼制的丹药取来了。” 白袍男子缓缓转身,一双星眸扫视四人。 除了程不疑之外,其他的三个还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坐,肯定是不敢坐的。 程岳接过了三枚丹药,面露思索。 而后轻飘飘吐出一个字:“可。” 程不疑面色古怪,不知道为什么叔父在人前总是少言寡语的。 他低声道:“这枚血丸,不疑倒是没有看出功效,但又有丹纹产生……” 赵庆心神一紧,等待着掌门的评价。 只见白袍男子捻起血丸,缓缓迈步。 “永宁州倒是少见此类丹药,用来恢复神识倒显得有些浪费。” “炼气中期服下,或可直接突破到炼气后期,但却终生无法更进一步。” 程不疑双眸一震:“那若突破失败了……” “死。” 赵庆:…… 他知道这枚血丹药效强,还以为是筑基吃的,没想到是用来赌命的。 程岳目光一扫,锁定赵庆:“你炼的?” 赵庆与之对视一瞬,心神巨震,瞬间低头答道;“弟子巧合之下炼制而成。” 他没有疑惑对方是怎么看出来的,一个高阶丹师,做到这一点应该不难。 程岳轻轻点头:“可。” “你们四人,在此地暂居十日,我亲自传道。” 赵庆目光微颤…… 十日? 十天不回家,清欢和姝月肯定会担心死的。 他心神一沉再沉,虽说算是得了机缘,但是掌门传道对自己来说……用处其实不大。 可如果自己现在提出,要回家打个招呼。 绝对会被一巴掌拍死。 他想开口问问能不能使用传讯玉,但再三思索之后还是打消了念头。 掌门明显脾气不好…… 而且刚刚李长老都被轰了出去,程不疑在丹堂也没有吐露半点风声……应该是要保密什么消息。 赵庆缓缓压下了念头。 程岳手掌一挥,阵法笼罩,他只感觉神识异常活跃,比天香楼中的效果,强了数倍不止。 “坐吧。” 赵庆瞬间抓住程岳的一丝笑意:“掌门!” “嗯?” 他权衡再三之后,还是问了出来,既然是掌门要亲自传道,自己问一问应该也不至于直接被打死。 “弟子家中还有妻妾……” “不可。” 第九十六章 起来 三天后,寿云山下。 丁字末号院。 王姝月默默靠在门框上,双目无神。 丈夫已经三天没回家了。 一开始她还只当是丈夫留宿丹堂了,说不定又勾搭了哪个草坊的师妹…… 可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她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以她对自己的丈夫非常了解,赵庆如果没有遇到危险,便一定是被什么事情拖住了。 咚咚咚。 “姐姐……” 王姝月瞬间提神,将院门打开,把顾清欢迎了进来。 “怎么样?清欢!” 顾清欢往日温婉的容颜,此刻显得异常憔悴。 她拉起王姝月的手,先让其坐到了院中。 而后才柔声说道:“姐姐不要太过担心。” “我已经打听到了主人的下落。” 王姝月眸子一颤,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夫君去了何处!?” “是被一位程师兄带走了,再更具体的,我也没有问到。” “但现在应当和宗门的师兄在一起。宗门护山大阵开启,以主人的修为,有师兄同行的话,应当不会遇到危险。” 顾清欢满是血丝的眸子扇动,低声道:“姐姐你便在家守着,以免主人回来找不到你我。” “我立刻再去城里一趟,或许紫丹阁能有消息也说不定。” “主人曾与我说过,紫丹阁中的女子与裴师兄关系密切……” 听到顾清欢的话,女子轻轻叹息。 清欢也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她按住了清欢即将站起的身子。 “先在家休息吧,说不定夫君很快就回来了。” 顾清欢稍稍沉默,轻声道:“我晚上便能赶回来。” 王姝月直接摇头。 “知道夫君没事便好,再等两天看看。” “我去把粥热一下,你去换身衣服,别再乱跑了。” 女子走到了西厢,偷偷抹去眼角的晶莹。 知道丈夫有人同行之后,她心里绷紧的弦总算缓和了一丝。 但也只是一丝。 她也想尽快得到消息。 但赵庆不在家,自己就是家里的顶梁柱。 绝不能乱了方寸。 清欢眼里只有夫君,要是她情急之下有个三长两短…… 一炷香后。 王姝月挺直了纤腰,走出西厢:“你自己盛一碗粥,我去取夫君的扑克。” 她笑道:“刚好我还没有学会,你等下教教我。” …… 两个女人最终也没有玩上扑克。 而是在地宫相拥着躺了一夜,到第二天清晨才先后沉沉睡去。 · 夜。 昌水县。 灯火通明。 长街上行人拥塞,蜿蜒的河流环绕,其中飘荡的满是纸灯。 “快看!天香楼的画舫到了。” “那位站在船头的姑娘倒是俊俏。” “如此姿容,莫非是天香楼的花魁?” “秀姑娘吗?” “她不是秀姑娘……” 周晓怡独自站在船头,面若寒霜。 画舫绕着昌水县漂了整整三圈,她也被人指指点点的看了一整夜。 纤手取出传讯玉,她美眸微眯盯了很久。 也没有给赵庆传讯。 面带轻纱的女子不再抚琴,缓步走到船头。 柔声道:“有心事?” 周晓怡轻轻摇头。 秀姑娘轻笑:“不如给赵公子传讯?” 小姨面露思索。 “我与他并无太多瓜葛,只是有约于此,却不见其人,稍感烦闷。” 她身边的女子缓缓摘下了轻纱,笑道:“天香楼中有一豪客,筑基中期的修为,尚无道侣。” 周晓怡美眸一闪,笑道:“那秀儿不如委身与他。” “不,秀儿的意思是帮你牵线,坐下喝杯茶。” 女子面色微冷:“不必。” “那还不传讯?等下街上都买不到花灯了!” 周晓怡:…… 半个时辰后,她将毫无动静的传讯玉丢进了河里,轻声啐道:“登徒子。” 女子有些茫然。 家里的传讯玉让自己捏了,赵庆的传讯玉喂鱼了。 她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留在丹霞城。 太爷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寿元还有七八年……丹方或许从别人身上也能找到。 父亲又收了两个义子,母亲早已离开了国公府。 自己现在去哪? 周晓怡恍然失神。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变得如此焦躁? 下一刻,她眸间露出笑意,将秀儿揽在怀中。 “秀姑娘今夜真美。” “赵公子以后寻不到你怎么办?” “没有丹方,我不见他,跟我去街上逛逛。” 秀儿重新带上了面纱,拉起了身边女子的纤手。 不过……以她炼气后期精妙的神识感知,昌水中,有一团水汽包裹着灵玉起起伏伏。 …… 七天后。 紫丹阁中走出一位短发女子。 她怔怔出神,裴师兄是真的不知……还是不愿告知? 顾清欢回眸看了一眼返回宗门的路,而后面露决然,径直朝西坊寻去。 血衣楼。 清欢在迎来送往的女修中,找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婉儿姑娘!” 接待女修转身望去,只觉得眼前女子有些眼熟。 赵客卿身边的那位? 她看着眼前满脸憔悴的女人,一时间差点没有认出来。 上次见面还是姿容卓越的仙子,今天却像个凡俗的妇人。 “你是赵客卿的妻子?” 顾清欢一怔,微微点头:“我想见一见周客卿。” 婉儿沉默片刻,稍加斟酌。 拉起女子冰凉的手,带她进了一层的隔间:“你先在此处休息,容我前去通禀。” 她犹豫了一瞬,转身冲了杯热茶,放在了顾清欢手边。 咚咚咚。 二层某处隔间响起了敲门声。 身着朱子纱衣的清冷女修打开了房门:“婉儿。” “赵客卿的妻子来了,想要见您。” 周晓怡神色一滞,姝月来了? 婉儿低头补充道:“婉儿看她气色不太好……” 气色不太好? 女子黛眉微蹙,点头道:“我在此处等她。” 片刻后,顾清欢便到了血衣楼二层的隔间中。 周晓怡看着眼前的女子,微微皱起了眉头。 怎么是她? 顾清欢低头看了看光洁的地面,在门后站定,没有再前行。 “周客卿,主人已经七日未归,清欢寻遍了所有的门路,都没有线索,走投无路这才找到你。” 周晓怡疑惑道:“赵庆失踪了?” “说说。” 短发女子瞬间提起心气,柔声道:“七日前,主人接到了裴师兄的传讯……” 周晓怡美眸闪烁。 裴进传讯? 丹堂传道? 程不疑? 程不疑怎么会在丹堂带走赵庆!? 一时间,她也陷入了迷茫。 兰庆集开启在即,难道是程不疑将宗门里有天赋的丹师,提前带走了? 神刀屿和寒冰谷距离丹霞甚远……七杀殿? 掌门如果没有突破元婴,不会临时出关,否则也不会任由钱洪为乱来。 可要是突破了元婴,丹霞宗的阵法应当撤去才对。 毕竟四象门没有元婴,在兰庆集开启之前吃下四象门才是头等大事。 可程不疑此番作为,若不是掌门的意思,那是谁的意思? 顾清欢沉默了盏茶时间,低声道:“周客卿……” 周晓怡正思索之际,看到这女人满是泥污的裙摆,眉头微皱:“噤声!”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往事,真不明白赵庆为何要将其带回家中…… 下一刻,她美眸缓缓瞪大。 短发女修身子一颤,双膝便缓缓弯了下去,跪倒在了地上。 憔悴的容颜继续下俯,额头紧贴地面,凌乱的发丝散落一地。 “主人之前曾多有冒犯,清欢代他向你……赔罪。” “姐姐在家里已经撑不下去了。” “主人可能身陷险境,求你帮忙寻找……” 周晓怡看着眼前紧贴在地面上的头颅,脑海中一片空白。 有一瞬间她意识到,那院子里的一抹安然,背后是何其沉重。 “起来。” “你在何处见的裴进,带我去找他。” “把这件袍子换上。” 第九十七章 天下丹宗,尽归紫珠 十天后,紫霞居。 灵液如溪水流淌,落在清池中,而后又化作白雾消散。 程岳看着眼前的四名炼气弟子,面色淡然。 他缓声道:“孙鹏,你的丹技不错,不过这几次丹药的药性搭配差了一些,以后自己在丹草的选择上多加思考。” 名叫孙鹏的修士微微躬身:“孙鹏多谢掌门指点。” 白袍男子不再说话,默默的看了程不疑一眼。 程不疑瞬间领悟叔父的意思:“孙师弟,你可去法堂领取五千贡献。” 孙鹏面露狂喜之色,五千贡献! 刚好换一枚筑基丹,也符合自身炼气九层的境界…… 他眼眸中满是感激,再次躬身:“孙鹏多谢宗门栽培!” …… 待到孙鹏离开之后。 程岳的目光在陈凡与赵庆之间来回流转。 再次开口道:“陈凡,你天资不凡,丹道功底极为扎实,结丹之后,扬名楚国亦是轻而易举。” 陈凡躬身道:“若无掌门指点,陈凡绝无今日!” 白袍男子轻轻点头。 “那个首席,让他过去。” 他直接取出了自己的掌门令牌,丢给了程不疑。 程不疑面色古怪,将掌门令牌递到了陈凡手中。 “你持此令牌,到丹堂面见裴进,他知道应该怎么做。” 陈凡面色动容,眸中有泪珠闪烁。 丹霞宗,掌门之令! 在自己手里…… 他行三躬身之礼,而后缓步退出了紫霞居。 …… 楼阁中只剩下了赵庆与程不疑,还有程岳。 此刻,赵庆只感觉又有一道阵法笼罩,整个楼阁仿佛化作了铁桶。 耳边传来嗡鸣,眼前视线模糊,至于神识……根本就无法调动。 “赵庆,你三日后随我离开楚国,去参加一场试炼。” 赵庆心中早有准备,他这十天里想了很多……毕竟兰庆集即将开启,宗门内有什么动静也在情理之中。 他躬身问道:“不知是否有危险?” 程岳沉默了一瞬,将目光投向程不疑。 程不疑低声道:“没有危险,天下所有的丹师都会去参加。” 赵庆一怔。 天下? 楚国的天下吗? 还是永宁州十八国的天下? 他低声道:“弟子家中还有妻妾,不能离开太久。” 程不疑看了一眼叔父,说道:“此去至少一年,你可携带五人。” 赵庆微微喘息,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 一年……楚国刚好乱了,能跟在掌门身边也安全一些。 而且掌门将自己留在最后,说明这试炼的机会,肯定非常珍贵。 他稍加思索,旋即不再多想。 事已至此,也没有临时跳车的可能…… 白袍男子大手一挥:“三天后,到此地见我。” 赵庆点头,而后快步转身离开。 程岳看向自己的侄子,笑道:“看看这些年,你把我的宗门弄成了什么样子?怎么跑了那么多人?” 程不疑一屁股坐在木椅上,摇头道:“没办法,拦不住。” 白袍男子取出灵酒,又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两个酒杯。 直接跟自己侄子对饮起来。 “李元修,你觉得怎么样?” “进取不足守成有余。” “咱们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你这两天去物色一个长老。” 程不疑直接道:“胡海,筑基后期,裴进,筑基中期,都可为长老。” “别再给我找个李元修出来就行。” “那便裴进,此人合适,不过修为有些低了。” “那就这个人吧,给他些资源便是。” 程岳神色渐渐变得郑重,不再提宗门的事情。 “此行返回紫珠楼,从楚国找了多少丹师?” 程不疑目光闪动:“大楚皇宫中,有一位金丹后期的丹师。” “北漠清泉郡,有一位筑基后期的丹师,号称丹鬼。” “长生剑派,有一位专修剑丸的剑修……” 程岳一愣,低声道:“剑修不要。” “天南郡刘家,有一位炼气九层的丹师,我还没去看过。” “揽仙宫,有一位筑基初期的丹师。” “江北慕容氏……” “……” 程岳目光闪烁不定,世人只知他是丹霞宗的宗主。 但他在那座仙宫紫楼中,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弟子。 只能来这偏远的永宁州待着。 一枚紫玉令牌出现在他手中,其上有一颗圆润的凸起,像是一枚丹丸。 此令可做传讯之用。 其上有文字浮现…… “紫珠楼丹塔于甲辰之秋开启,天下应知。” 程岳微微叹息。 天下丹宗,尽归紫珠。 又该回去了。 等下次回来楚国之后,一定要潜心闭关……至少要凝结五色元婴! …… 赵庆离开丹霞殿之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激活了一张御风符,飞速赶往家中。 仅仅半盏茶的时间,他便到了寿云山脚下。 神识一扫自己家的院子,封尘阵开启,无法查探…… 他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妻子和清欢应该没有乱跑。 咚咚咚。 他抬手敲门:“姝月!” 下一刻,一声娇呼便传入耳中。 自家的院门瞬间打开,妻子脚步踉跄扑进了他的怀中。 “夫君……” 赵庆沉默无声,反手关门。 将娇妻的俏脸捧起,仔细端详。 姝月此刻双眸无神,怔怔的看着眼前人,一滴滴晶莹成线成雨。 赵庆缓缓将其揽入怀中,拍打着她的后背。 王姝月便如同一个提线木偶,此刻已经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 如同烂泥一般,瘫在丈夫怀中,也不说话…… 赵庆低声道:“清欢呢?” 他下意识放开神识,在家中寻找。 一瞬间,脑海中如遭雷击。 他直接无视了静室中的周晓怡,将神识锁在西厢。 那位往日娇柔的温婉女子,此刻正趴在浴桶中无声痛哭。 只是其双眸,已经遍布血线,如同中了剧毒一般。 嘴唇惨白,毫无血色。 往日绝美的容颜,此刻憔悴的如同一个三四十岁的农妇。 赵庆唇角微微颤抖,没有走近西厢。 而是将妻子抱在怀中,缓缓靠坐在门后,安静的等待。 不知不觉间,他眼角也有泪珠滚落。 妻子纤柔的小手轻抿他的脸颊,呢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半刻钟后,西厢的房门打开。 女子青丝如墨,只是有些湿漉漉的。 她面色红润,脸上满是笑意,只是眉眼间的憔悴,却怎么也遮掩不尽。 赵庆再次见到了那双血红的双眸。 心神剧烈震荡。 这次不是周晓怡的眼睛,而是顾清欢的眼睛。 她为了让自己气色好一些,吃了宝花玉露丸。 “主人,你回来了。” 赵庆轻轻点头:“清欢,你过来。” 顾清欢的素裙纤尘不染,莲步迈动间,到了赵庆身前。 而后,便被其一把按在了怀中,再也动弹不得。 赵庆抱起两人,低声道:“我带你们去睡个安稳觉。” 第九十八章 春风开紫殿,天丹下珠楼 第100章 春风开紫殿,天丹下珠楼 赵庆抱着两女,下了地宫。 然而,还没等他将其放到床榻上,两人便已经没了动静。 皆已沉沉睡去。 赵庆轻叹。 帮两人褪尽衣衫,盖好被褥。 而后从妆台上取了妻子的香露,一把捏碎。 天香楼的香露有安神的功效,此刻使用再合适不过。 一个时辰后。 坐在床边的赵庆见两人依旧睡的安稳,才缓缓起身,离开了地宫。 静室。 周晓怡看着眼前的男子沉默无声。 赵庆静静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周晓怡红唇轻启:“你的那位妾室……” “为了寻你,跪地磕头。” “我觉得,应该让你知晓。” 听到这话,赵庆的心神被狠狠的纠在了一起。 他缓缓喘息,重重点头。 “我明白。” 清欢…… 赵庆努力平复心境,他有很多话要问周晓怡。 因为这十天里,他发现了一些秘密。 丹霞宗掌门程岳,竟然对宗内大小事务不清不楚,全都靠着程不疑在支撑。 甚至可以说,那位炼气九层的外门大师兄,才是丹霞真正的话事人。 而且呈岳对宗门内的情况,也表现的很不在乎。 好像和其他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兰庆集秘境,四象门,钱洪为,神刀屿的异动等等。 仿佛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他酝酿许久之后,才开口问道。 “晓怡,你要找的是什么丹方?” 周晓怡面露思索,轻声道:“周家太爷卷入朝堂纷争,被人种下毒蛊,修为停滞不前,寿元将尽。” “我要找的,便是解毒的方子,那毒唤作噬元蛊。” 赵庆微微点头。 “为何一定要找丹霞掌门,楚国难道再无高阶丹师?” 女子美眸一颤,与赵庆对视:“掌门出关了?你这段时间在掌门那里吧。” “楚国自然还有其他丹师,可能解噬元蛊的,据说只有他一人。” 周晓怡深呼吸,红唇轻启,继续道:“况且,丹霞宗的掌门不是楚国人,也不在意朝堂纷争。” 掌门不是楚国人…… 赵庆又问:“能详细说说这位吗?” 周晓怡颇感意外,沉吟少许之后,低声道。 “据前朝遗卷记载,丹霞宗于八十年前开宗立派。” “掌门名叫程岳,当时仅仅是金丹初期的修为,孤身一人进入兰庆集秘境,为丹霞宗打下了西南基业。” “兰庆集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 “只知秘境结束之后,掌管秘境的前辈便将西南四郡划给了丹霞宗。” “自那以后,丹霞宗便开始与四象门分庭抗礼,争执不下……” 赵庆目光一怔。 掌管兰庆集秘境的……前辈? 他对此事有些疑惑,但毕竟自己从没有进过什么秘境,也不太懂规则。 “兰庆集秘境有人掌管?” 周晓怡美眸一挑,反问道:“没人掌管的话,如何按时开启?” 赵庆:…… “不单是楚国,永宁州十八国的各方势力,都会进入兰庆集秘境一争高下。” “只是楚国太弱了,从不与他国产生交集而已。” “只能自己争自己的。” 听了眼前女子的话,赵庆心神巨震。 他之前一直以为兰庆集只是楚国的副本…… 没想到是整个永宁州的副本! 一十八国,相约兰庆集,一定高下! 兰庆集……到底是什么样的集镇,能将整整一州的高阶修士全部囊括。 赵庆再次凝视眼前的面板。 突然感觉……自己好特么菜啊。 偌大天下,竟然存在如此神奇之事。 周晓怡黛眉微蹙,轻抿红唇:“你这段时间,遇到了什么事情?” 赵庆默默出神。 他自己也不知道,掌门要让自己去何处参加试炼。 “没什么事。” “掌门召了几位弟子传道,而后核验丹道天赋,定下了一位丹堂首席。” 女子眉眼露出喜意:“果真如我所料!” 赵庆:…… “丹堂首席另有其人,名叫陈凡,炼气九层。” 周晓怡扬起的唇角缓缓平淡,眸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那你呢?” 赵庆苦笑:“这也正是我疑惑之事。” “那陈凡的丹技,比我逊色不少。不过掌门要带我去参加一场试炼,或许这场试炼,比丹堂首席更为关键……” 女子美眸微眯,追问道:“是何试炼,前往何处?” “不知,但在楚国之外。” “据程不疑所言,天下丹师都会参加,此去至少一年,三天后出发。” 周晓怡面露思索,默默回味着。 静室中一时间针落可闻。 赵庆沉思片刻,轻声道:“我有一事相求。” “你说。” “我也不知此行去往何处,更不知试炼要持续多长时间。” “可姝月和清欢离不开我,虽然她们可以与我同行……但到达试炼之地后,我应该也只能独自参加。” “能否请你同行,代为照看一二。” “楚国之外,不比宗门。即便是半日不在她们身边,我也难以安心。” 周晓怡轻轻点头,他此刻还沉浸在赵庆方才说的话中。 天下……丹师? “我可以与你同去。” “你我有约在先,你为我取丹方,你的难处,我来解决。” “而且我也有诸多不解之处,或许此行能寻到一些线索。” 女子美眸低垂:“此事之后,你我再无瓜葛。” 紧接着,她又说道:“此行不知多少时日,应多备一些辟谷丹,我先去准备。” 而后,便直接起身离开了丁字末号院。 …… 一日后。 地宫之中,姝月将依旧憔悴的女子,推到了丈夫怀中。 笑道:“姝月去准备一些换洗的被褥和衣物,今天便不来地宫了。” 光亮宽阔的地宫中,宁静无声。 顶部的铜镜照映着夜明珠的微光,轻轻摇曳。 顾清欢美眸扇动,俯身跪地:“主人,让清欢服侍你……” 看着眼前轻启的红唇,地宫中香露气息依旧浓郁。 赵庆捧起眼前憔悴容颜,轻轻抚摸。 而后将其抱在怀中。 只是轻拥而已,他便感受到了自己内心升腾的火热。 似能焚尽一切。 “今天不双修。” “待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许去。” 顾清欢愣神,笑盈盈道;“等下姐姐还要做饭,我去帮忙。” “今天不吃饭。” 赵庆思索片刻,柔声道:“算了,等下陪我吃饭,姝月自己能忙得过来。” 女子笑意盎然:“不吃。” “清欢饿不死。” 赵庆静静看着怀中女子的笑颜,轻声道:“有时候,我会感觉你像是一个木偶。” “清欢本来就是主人的木偶。” 顾清欢目光灼灼。 但下一瞬,情绪又有些低落。 “年幼时,姐姐曾给我做过一只布偶……” “可惜,那几年在天水郡流离不定,布偶也不知遗失在了何处。” …… 与此同时,楚国,皇宫。 三位金丹境界的供奉中,有一位丹师,名唤段文欲。 他也是效力于皇室的唯一金丹后期修士。 此时,段文欲直接迈步闯进了皇帝的寝宫,偌大的宫殿无人胆敢阻拦。 “陛下,段某与楚国缘分已尽,今日便离去了,不必挽留……这是皇城药库的阵盘。” 老皇帝微微叹息,低声道:“段前辈此去,可是因为兰庆集秘境?” 段文欲微微摇头,直接转身御风而去。 深宫之中有一位闭月羞花的妖娆女子,缓步走出了宫殿。 遥望天际,眸光熠熠生辉。 “文欲……” 下一瞬,她御风而起,追随那位金丹境丹师的身影。 老皇帝听闻消息之后,怒目圆睁,咳血不止。 · 两日后。 北漠清泉郡,血海滔天。 寒冰谷的修士在此地血洗坊市,霸占灵脉,如入无人之境。 一位满脸忧色的青年,在刀光剑影中穿行而过。 他所行之处,不论是哪一方的修士,都会刻意收敛法诀兵器,以防止伤到他。 这青年仅仅是筑基后期的修为。 但是在整个北漠,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其号——丹鬼。 此时,丹霞宗中,早已掀起轩然大波。 那位失踪已久的亲传弟子,竟然出现在了宗门之中! 各坊之间,众说纷纭,议论不止。 即便是外门的诸多师兄,也对此事十分感兴趣。 灶坊甲字三号院,王腾笑对赵庆。 “师弟尽管放心,裴进师兄已传讯于我,你不在的日子,丁字末号院无人能进。” …… 三日后。 丹霞宗,丹霞殿深处。 赵庆紧握顾清欢的冰凉玉手,迈步走到了掌门闭关之地。 姝月则是和周晓怡挽在一起,默默跟在身后。 此刻,程不疑走出了小阁,笑道:“叔父去接人了,随我往后山等候便是。” …… 半日之后,赵庆四人登上了掌门的飞舟。 此舟在天空飘荡摇曳时,神识查看也只是寻常的飞行法器。 可赵庆登舟之后,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舟内浩大无边,廊腰缦回,檐牙高啄,虽说算不上成群成片的宫殿,但也相差无几。 用前世的话来说…… 应该是一艘能够横行天际的游轮! 三层殿宇最顶部,有一颗紫玉点缀,散发着万道霞光,不可直视。 赵庆见到眼前出现的白袍男子,低头躬身行礼:“弟子赵庆拜见掌门!” 他身后的三名女子也齐齐躬身。 程不疑看向周晓怡,轻笑道:“这姑娘,便是我口中那位消失的极品水灵根弟子,不想在赵庆这里。” 察觉到迎面而来的浩荡威压,周晓怡恭敬道:“弟子周晓怡,拜见掌门!” 程岳目光扫过,轻轻点头。 “若是极品火灵根,倒还真能得我亲传。” “你们去吧,三层西侧的四间房屋,自行分配。” 赵庆四人再次行礼,而后躬身离开。 等他们进入舟殿内部后,再一次恍然失神…… 这真的在灵舟之上吗!? 怕是楚国的皇宫,也不过如此了。 浩大的厅殿中,到处都是珠石玉器,随意点缀在穹顶之下。 盘旋而上的木阶檀香四溢,有一位女子缓步而行。 感知到迎面而来的灵气压迫,赵庆微微低头:“前辈。” 这位前辈至少也是筑基中期的修为…… “嗯,不必拘礼。”女子身着华贵宫装,容颜妖娆,双眸深处如渊似狱,能将男人的心神尽数敛入其中。 她美眸轻扫赵庆一行四人,目光在周晓怡身上停留片刻。 轻笑道:“我抱过你,周家幼女。” 赵庆疑惑侧目。 周晓怡恭敬行礼:“晓怡见过……太后!” 灵舟乘风而起,如同一抹流光消失在丹霞宗上空。 丹堂巨大的广场上,裴进微微叹息。 一向深谋远虑的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掌门尚未突破元婴,便已出关。 兰庆集开启在即,掌门也不管不问……还带走了赵庆和程不疑。 又直接给自己按了一个长老。 他目光闪动。 “也只能龟缩在丹郡了……” …… 转眼又是三天。 灵舟之上,赵庆默默伫立在窗前,观望云海。 窗外流云飞逝,即便用神识探查,也只能看到落于山野间的星星点点。 房间中仅有一扇窗。 一张木桌,一方软塌。 此刻,姝月和清欢正盘坐在软塌上闭目修行。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周晓怡身着锦袍,缓步走到窗前。 低声道:“灵舟上此时已经有四十多位修士了,大多是筑基期。” “应当不会都是丹师,或许是随行的家人也说不定。” 赵庆点头,缓缓说道:“我当日还以为,自己天资卓绝,得到了掌门青睐……” “却不想同去参加试炼的竟有这么多前辈。” 女子美眸闪过精光:“丹霞的掌门……恐怕跟脚颇深。” “皇宫中的段丹师也在灵舟上,那可是金丹境后期的前辈……以其地位实力,恐怕开宗立派都绰绰有余了。” 赵庆怔怔无神。 掌门跟脚颇深……能有多深,他完全无法想象。 这半辈子,听说过最厉害的便是长生剑派了…… 周晓怡纤手一伸:“给我煅神丹,我要闭关!” 赵庆看着眼前理直气壮的小姨,苦笑摇头。 灵舟上有三阶聚灵阵覆盖,是掌门为了自身修行所布下的。 但此刻他们这些炼气期的后辈,也都跟着沾了不少光。 他稍加沉吟,取出了一枚瓷瓶。 “我只带了两百份丹材,路上不知要花费多长时日,恐怕不够你我修行消耗。” 女子美眸一横,将他手中的瓷瓶一把抢过。 “我自己带了丹材!” 赵庆:“……” 小姨美眸扇动,继续说道:“方才听太后说,现在已经到离国境内了,再往前便不再是永宁州的地界。” “三天时间,便过了半州之地。” “如若往返需要一年的话……试炼的位置至少在三十州以外。” 赵庆苦笑:“这天下,有那么大吗?” 小姨怔怔出神:“我也不知……有此机会,倒真想看尽天下之大。” 正当这时! …… 一道浩瀚的威压笼罩了所有人。 软榻上,姝月瞬间挣开了眸子,嘴角溢出血红。 赵庆赶忙上前查看,好在只是灵气行岔了经络。 周晓怡娇躯一颤:“不是元婴前辈的威压!” 下一刻,浩如烟海的元神笼罩,一道淡漠的声音响彻所有人的脑海。 “前方屈云州,二十二国皆已进入朝贤集秘境,任何引援不可入。” 赵庆神色呆滞,与周晓怡对视。 一向沉稳的女子此刻也是满脸骇然之色。 元婴之上! 屈云州! 朝贤集! 引援不可入! 灵舟尽头,一身白袍的程岳面色淡然。 目光直视虚无云海。 阵法加持之下,亦是神识凝音,气势浩荡无比。 “紫珠楼放牧天下,今日借道屈云州,朝贤集……让路!” 灵舟上,紫珠霞光璀璨,照映出一道令牌的虚影。 浩渺如烟的紫气丝丝缕缕,那枚紫玉令牌出现在云海之上。 虚空中迈步走来一位老者,目光凝视紫玉令牌。 其上道蕴盎然,刻录成书—— 春风开紫殿,天丹下珠楼! 老者双眸微眯,摄人心魄的威压消散。 一声大笑响彻云霄:“诸位丹师,请!” 第九十九章 今晚来我房间 第101章 今晚来我房间 房间中,赵庆四人此刻已经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紫珠楼……放牧天下! 诸位丹师……请? 赵庆目光急速闪烁,刚要开口说话。 一道香风扑面而来,他只感觉唇角传来一丝凉意。 便已经被周晓怡捂住了嘴。 女子美眸与他对视,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王姝月和顾清欢相视一眼,各自笑而不语,相比起外界的情况,她们更在意赵庆和周晓怡的关系进展。 不过赵庆此刻却没有把妹的想法。 小姨不让自己说话,显然是有原因的。 然而,他眼前的女子眸光渐渐变得坚定,红唇轻启:“你我各自思考一番,今晚来我房间相见。” 赵庆:…… 周晓怡说完之后,便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王姝月一把拉住丈夫的手,低声道:“夫君!晓怡要来咱家了!” 赵庆缓缓皱眉,安抚妻子和清欢。 他知道小姨说的不是那个意思,而是关于方才外面发生的事情,需要仔细思考。 至于为什么夜里见面,肯定有她的理由。 但绝对不是双修。 赵庆心里十分肯定。 如果今晚小姨把我睡了! ……倒也不是不行。 赵庆将清欢揽入怀中,把玩她的手指,默默思索着。 刚刚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需要仔细处理。 首先是一道老人的声音,应该是拦路的。 说是屈云州已经开启朝贤集秘境,不让过。 这是第一个问题…… 楚国要参加的兰庆集秘境还有一年,准确的说,楚国所属的永宁州,将会参加兰庆集秘境。 而屈云州,同样也有一个名字类似的秘境。 名叫朝贤集,而且开启的时间与兰庆集不同。 朝贤集……兰庆集…… 赵庆沉默着,怎么感觉都像是小集镇似的。 如果按此来推断,是否其余的州属,每过一段时间同样也会参加一处秘境? 应该八九不离十! 若是如此的话,这些所谓的集镇,势力未免也太过庞大…… 其二,便是掌门的那句话。 紫珠楼放牧天下,朝贤集……让路! 赵庆深深呼吸,目光闪烁不定。 这里面又牵扯到一方势力,名叫紫珠楼。 而且掌门仅仅是金丹后期的修为,便敢让元婴之上让路。 说明这个紫珠楼,比那些掌控一州命脉的集镇,势力还要恐怖万分! 或许自己此次前往参加的,便是这个紫珠楼的试炼!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丹堂首席与之相比,说是云泥之别也毫不为过。 “呼……” 紫珠楼! 赵庆脑海中浮现出紫光散尽之时,恍然看到的文字。 春风开紫殿,天丹下珠楼! 怎么感觉有些熟悉呢? 他缓缓思索了片刻,也没有想起来是否在哪里见过这句话,旋即不再多想。 还有那位元婴之上的前辈,也是直接道出了灵舟之上多是丹师…… 想到这里。 赵庆已经有了大概的轮廓。 应当是有一方专门培养丹师的势力,名叫紫珠楼,实力非常强劲,很有可能是自己做梦都想象不到的那种强! 自己要去参加的便是这个紫珠楼的试炼,同行的还有筑基丹师,金丹丹师……这场试炼应该和境界修为关系不大。 否则自己绝对是垫底,掌门也不是傻子。 而丹霞宗掌门,程岳! 显然便是这个紫珠楼的人! 赵庆端起水杯,痛饮一口冰水,这是刚刚小姨制作的。 他大概明白了程岳是怎么回事儿。 简单说,可能是紫珠楼安排在楚国的……星探? 发掘各地有潜力的丹师,然后送去参加一场试炼。 那这对于自己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机会! 这段时间在路上,要好好磨砺神识,肝一肝通幽术。 这道神识法诀对炼丹时的帮助不小,可以临时增强神识的感知。 还有便是丹师境界…… 【丹师:一阶上品(120\/8000)】 【离字·通幽:融会贯通·炉火纯青(40\/1000)】 赵庆稍稍沉默了一瞬。 仔细盘算自身当前的状况。 在路上的时间,将煅神丹炼完之后,便不再炼丹了。 灵舟之上有三阶聚灵阵,对姝月和清欢的修行帮助极大。 而且自己还有玄姹引阳诀,或许可以试试引阳诀中,那一种更适合女子的修炼方式。 将自身的灵气尽量传度给她们,使得她们修行效率更高一些。 而自己蕴养灵气用处也不是很大,炼气后期的突破,主要还是依靠神识的提升。 况且炼丹也依靠神识的控制力。 那接下来…… 神识全部用来肝《通幽术》! 灵气全部用来双修! 便选择那条任由妻妾采补的路子…… 这样的话,姝月和清欢的修为提升,必然会极快。 再加上高阶聚灵阵的辅助,修行效率或许是以往的三五倍也说不定。 而且自己的丹师进度和灵根进度,也可以稳定增长。 赵庆低头看了看怀中,清欢饱含春光的眸子。 想到了接下来的路程,没由来的感觉有些腰疼。 弄明白形势之后,再做出接下来的安排。 赵庆缓缓松了口气,只觉得心情舒畅,那种不安的感觉消失的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期待…… “姝月。” 娇妻顷身上前,低声道:“夫君。” 赵庆轻声说道:“这段时日,你打坐修行时便在自己的房间中。” “不能和清欢在一起打坐,倒是浪费了这灵舟之上的高阶聚灵阵。” 王姝月轻轻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两个人贴在一起打坐,无疑会争抢灵气,平时也还倒好。 可现在灵舟上有高阶聚灵阵,差距便显现出来了。 “咱们在灵舟上也只能吃辟谷丹,我会使用引阳诀帮助你们修行。” “尽量把握住机会,将咱家的实力提升一些。” “三层西侧四间房屋,都是咱们的,可随意走动……其他的地方便不要去了。” “毕竟灵舟上还有金丹前辈。” 顾清欢起身,轻声道:“主人,清欢便回房间修行了。” 赵庆捏了捏她的小手,轻轻点头。 他知道清欢很想替自己分担一些压力。 “修行累了便来找我,陪在我身边。” 女子美眸含笑,转身离去。 …… 转眼到了夜里。 赵庆缓缓睁开双眸,眼前面板浮现。 【离字·通幽:融会贯通·炉火纯青(48\/1000)】 才加了八点进度……希望时间来得及。 他对妻子打了个招呼,又去看了看清欢。 而后便敲响了小姨的房门。 禁制撤下,房门打开。 房间中清冽的香气弥漫,高挑女子赤足点地,身上穿了一袭墨色纱衣,玲珑身段之下,修长的玉腿若隐约现。 赵庆一愣,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 难道……让姝月说对了? 周晓怡美眸含笑,静静的看着他,俏脸前倾,四目相对。 “你可知道我为何愿意与你同行?” 赵庆义正严词,直接给出标准答案:“你想与我结作道侣!” 女子对此没有丝毫意外之色,只是笑而不语。 下一刻,她关上房门。 而后伸出纤手拉起赵庆……走到了窗边。 第一百章 恍然如梦 第102章 恍然如梦 窗外,星榆缕缕,明月皎洁。 灵舟本身便有御风的效果,两人站在窗前,倒也感觉不到有风。 赵庆轻轻捏了捏小姨的纤手,一时间心神荡漾。 我和小姨。 夜深人静。 孤男寡女。 一起赏月。 我赢麻了! “赵庆。”女子轻声开口。 “今夜星辰不错。” 赵庆微微抬头,夜空十七颗星辰璀璨闪烁不定。 “是不错。” 周晓怡微微呼吸,吐气如兰。 “我今日仔细思考了一番,决定……” “与你分享一些隐秘。” 隐秘? 隐秘花园? 赵庆转身与之对视。 小姨美眸中满是戏谑,盯了他片刻之后,才出声说道:“我曾经说过,有一条通天大道,我已经寻到了一些眉目。” 赵庆收敛心神,不再开玩笑。 轻轻点头:“我记得。” 周晓怡轻声讲述道。 “周家早年有一位前辈,曾经进入过兰庆集,带出了一些隐秘,记载于宗谱之上。” 赵庆点头,仔细听着耳边清冷的声音。 小姨缓缓吸了一口气,胸脯起伏。 低声道:“修行的大道,有十八条。” 十八条? 赵庆侧目,看向身边女子。 只见她红唇轻启:“一条便是你我脚下的红尘大道,楚国,宗门,散修,皇室……” “这普天之下,皆在红尘之中,你我所走的,便是红尘道。” 女子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而剩余的十七条大道,在……那里。” 赵庆一愣。 在哪? 下一刻,他遍体生寒,汗毛倒立,再也说不出话。 剩余的十七条大道…… 入目所见,皎月之下,十七颗璀璨星辰熠熠生辉。 仿佛十七只明亮的眼睛,注视着整个红尘人世间的一切故事。 耳边传来女子清冷的声音,宛若魔咒,将他深藏了四十年的记忆尽数勾起。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赵庆?” “赵庆……” “赵庆!” 耳边的声音渐渐模糊,赵庆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期。 十月份,沿海城市已经没有那么炎热,不过空气里的沙子总是让人心烦。 他坐在宿舍楼下的小咖啡馆里,带着耳机,完善诗词社团分配的任务。 大学时,他选择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还稀里糊涂的被拉进了两个社团。 诗词社,文艺社。 入学的时候是夏天,这两个社团的学姐又多,穿的又少…… 至于街舞社,他想去,但因为自己太懒,而且觉得有些社死,便打消了念头。 …… 网购的马克笔持握在手中,国风海报上,有人写下了一句句诗词。 那是一场关于李白的社团活动。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唐·李白 入目真切,仿佛近在眼前。 有一瞬间,他脑海中灵光闪过。 不靠谱哥们儿的文艺泡友,在海报上写下了另一句诗。 春风开紫殿,天乐下珠楼——唐·李白 仅有一字之差…… 一瞬间,往事沉浮。 前世二十年,恍然如梦。 是李白也穿越了? 还是说……自己从来就没有穿越! 他不禁扪心自问。 “赵庆。” 耳边传来小姨的轻呼。 赵庆蓦然回神。 周晓怡神色诧异,默默盯着他:“你应当已经明白了。” 我明白个毛啊? 我现在人麻了! 女子继续讲述:“这所谓的十二楼五城,便是这十七颗星辰。” “每一颗星辰,都对应了一条极致的修行之道。” 赵庆面露思索之色,努力消化着。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点头,轻声问道:“所以,你成为了血衣楼的客卿,经常去天香楼听曲儿?” 小姨眉间露出无奈。 “我多次接触过血衣楼的掌柜,但并没有任何回应,秀姑娘也一无所知。” “我一度以为……或许是楚国并没有那些道路。” “但仔细想想,十二楼,怎么可能会是商楼?” 赵庆低声道:“你的意思是说,紫珠楼便是十二楼之一,其代表了丹道的极尽?” 女子轻轻点头,拉着他坐在塌边。 “必然如此。” “或许,等我们到了试炼地之后,可以寻一下,看能不能找到血衣楼或是天香楼,这样便能确定……” 赵庆疑惑:“为什么不直接问一问掌门?” 周晓怡黛眉微蹙,疑惑的看着他。 好像在说……你怎么会这么弱智? 她轻声开口:“知道更多的消息,对你现在毫无意义。” “因为我们已经走上了一条直通紫珠楼的路。” “而且,掌门要是愿意告诉你,一开始便直说了。” “这其中必然有什么隐秘。” “我今天去见了太后,我猜她也知道一些,或许所有人都知道……但是从来没有人提起。” 赵庆缓缓点头。 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低声道:“你觉得,兰庆集……朝贤集,这两个名字,像不像是集镇?” 周晓怡美眸闪烁,轻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或许是那五城的组成部分,但你我仅是炼气修为……这些与我们关系不大。” 她轻声道:“你已经走上了这条路,以后有什么想法可以与我商量,我……也在找。” 赵庆缓缓点头。 “给我一杯冰水。” 女子美眸一冷,取出水杯调动灵根,将冰水递了过去。 “给我两个橘子,我想自己思考一下,明天见。” …… 赵庆并没有去找妻子和清欢。 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独自站在窗前,遥望当空明月。 与记忆中的……好像。 他有一句话,没有告诉周晓怡。 天香楼,或许真的是十二楼之一…… 因为他记忆中还有一句诗,也是李白所留。 楼台成海气,草木皆天香——唐·李白 那天香楼,所对应的修行大道又是什么? 他目光闪烁不定,似乎自己看着星辰的时候,星辰也在看着自己。 如果,这十七条路,每一条都对应了李白的一首诗…… 他突然觉得前世二十年,有些不太真实。 或许,这其中的秘密,自己至死都无法全部洞彻。 回家的路……有机会吗? 他喝了一口冰水,将这些想法尽数压下。 眼下还是提升实力,准备紫珠楼的试炼要紧。 想这些没有什么用。 他将水杯放下,而后剥了一枚青柑。 汁水充盈,甜甜的。 脑海中浮现出小姨今晚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 小姨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如果自己感觉没错的话……现在应该算是恋爱了。 赵庆默默思索,他到现在都不明白,是什么让周晓怡突然态度大变。 怎么感觉特么的,自己才是那个恋爱脑!? 一万字先顶一下,白天还有,现码现发。 第一百零一章 幻雨 第103章 幻雨 夜色已深。 灵舟上数之不尽的夜明珠散发着微光。 窗外星河璀璨。 丝丝缕缕的银挂如同丝带,围绕在皎月之下。 只是再次抬头仰望星河,赵庆却没有了以往的心境。 早已放下的往事再次浮上心头。 只觉得,月亮……很圆。 他微微低眉,看了看手中的橘子皮。 可以明天拿给小姨泡水喝…… 明堂之中,神识尽数探出,却也只能感知到房间外的情景。 每间房屋都能隔绝神识探查,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施展通幽术肝进度。 灵舟内的景象浮于脑海中。 程不疑坐在一层的厅殿中,饮酒观月。 在他对面还坐了一位青年男修,实力应该是筑基境界。 两人无声对饮,似乎是在享受着夜晚的宁静。 此刻,程不疑眉头微皱,低声道:“赵师弟,来喝点。” 房间中的赵庆心神一滞,默默收回了神识。 他心中满是惊骇,程不疑竟然能察觉到自己的神识,而且准确无误的认准自己! 这真的是炼气九层吗!? 他思索了一瞬,而后推门缓步走下了木阶。 轻声开口:“方才磨砺神识,不想打扰到了两位雅兴。” 程不疑笑笑,没说什么。 而是取出了一盏酒杯,拍了拍身侧的长椅。 介绍道:“北漠,丹鬼。” “丹霞,赵庆。” 那淡漠的青年露出一丝笑意,轻轻点头:“我姓李。” 赵庆落座,而后恭敬道:“赵庆见过李前辈。” 程不疑摇头:“不必客气,咱们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 他拿起酒壶倒了一杯,推至赵庆身前。 赵庆道谢之后,举杯小酌一口。 下一刻,他眉头微挑,面露异色。 仅仅是一口酒水而已,自身的灵气虽然没有任何波动,但是神识却在缓慢的恢复着。 似乎是那些酒液直接浇灌在了明堂之中。 将其中的疲惫感尽数驱散! 丹鬼轻笑摇头。 对程不疑道:“他没喝过。” 赵庆:…… 竟然说我low……你们可能不知道我的金手指有多粗! 他苦笑道:“确实不曾喝过。” 程不疑轻轻点头。 “这酒在永宁州还是有些名声的,筑基修士饮用的话,效果不错。” 他看向赵庆:“你应该听说过,这酒名叫幻雨,筑基修士饮上一杯,可体悟神识万般奇妙。” 赵庆一愣,我怎么感觉自己喝有点浪费呢? 下一瞬,一丝疑惑萦绕在心头。 他低声问道:“幻雨?是那个幻雨阁吗?” 程不疑点头。 赵庆追问道:“程师兄,我倒是对这幻雨阁有些好奇,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程不疑犹豫了一瞬,看向身前的青年。 丹鬼也是摇头。 轻声道:“便如其名,如同雨水一般散落在永宁州各处,任何你我想不到的地方。” 程不疑笑道:“倒是不用放在心上,这天下之大,奇怪的事情太多了。” “或许是哪颗星辰垂落的倒影也说不定呢?” 赵庆心神一震,微微点头。 程不疑从来没提过十二楼,但是句句不离…… 难道真有什么讲究不成? 只听程不疑又道:“这一壶幻雨两千灵石,你这一杯便是五百灵石。” 赵庆挑眉,要钱没有! “你把那枚血丹的丹方给我,我给你三壶。” 血丹的丹方…… 那太好了,我要那玩意一点用也没有,还不能肝熟练度。 他笑道:“师兄可有灵玉?我现在便刻录给你。” 盏茶时间后,赵庆笑眯眯的收起了三壶酒,将灵玉交给了程不疑。 他想了想,拿自己的酒给对方倒了一杯。 也不至于显得太过小气。 然而,程不疑却将酒杯又推到赵庆面前。 “今天不能再喝了,容易压不住境界,我喝一些灵酒便好。” 赵庆面露了然,微微点头。 只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可能真的是个意外。 怎么还要压制境界? 不赶紧突破筑基吗? 什么操作流程……我从来没听说过啊!? 他稍加思索,轻声问道:“程师兄,我另外的几种丹药的方子……你有没有兴趣?” 当时,在掌门的闭关之处,他还炼制了好几枚品种不同的丹药。 不过都没有什么大用,没有普及价值。 程不疑摇头:“不要,你的那些我炼不了。” “不过你可以问问李哥。” 丹鬼身体前倾,满脸好奇:“什么丹药的方子?” 程不疑看了一眼赵庆,对丹鬼解释道:“洗经伐髓,效果极强……甚至能将先天境界的身体,直接拔到炼气中期的强度。” 丹鬼面色一变,惊讶的打量赵庆。 只听耳边传来程不疑慢悠悠的声音:“但是压制明堂,而且有损寿元……” 被唤作李哥的丹鬼,瞬间摇头。 “我不要。” 赵庆:…… 他只能无奈点头,举杯饮酒。 任谁都清楚,如果真要比较丹方的珍贵程度——煅神丹,宝花丸这些普世的丹药,才是最好的。 毕竟谁都能吃,副作用小。 最主要的还有丹草成本的问题。 像是掌门考核弟子丹道,炼出来的那些丹药。 虽然很奇特,但其实很鸡肋。 放在散修中找几个不要命的吃一吃还行……而且耗费的丹材也比较昂贵。 此刻,面色淡漠的丹鬼,突然身体前倾,小声问道:“你道侣认识太后啊?” 赵庆咂舌,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来打听八卦的。 他也没有否认道侣的事,而是低声道:“应该不熟。” “哦。” 丹鬼旋即不再多问,转而说道:“不疑刚刚说的那些丹药,拿出来看看?” 赵庆沉默了一息,转头与程不疑对视。 “拿不出来了,在掌门那里……你可以去要。” “那算了。” 厅殿中一时陷入了寂静。 月色无声。 赵庆默默打量着身边的两人。 程不疑是掌门的侄子,天赋不凡,而且相处的多了,他倒是还算和善。 李哥的话…… 耷拉个批脸,但是对什么事情都很好奇,境界修为可能比裴进还要高一些。 这是赵庆的直觉。 啪嗒。 啪嗒。 啪嗒。 木阶上传来脚步声,只穿了亵衣的男子,慵懒的伏在二层的木栏上,低头看着一层厅殿的三人。 轻飘飘的声音传来:“我认识太后。” 赵庆心里一抖,默默低头,将高光时刻留给了李哥。 李哥面色呆滞,稍加沉吟:“段前辈……你喝酒吗?” 第一百零二章 我有道侣 第104章 我有道侣 偌大的厅殿中,此刻显得有些冷寂。 那位金丹境的段前辈,此刻默默的看着丹鬼,像是在思索什么事情。 气氛越来越压抑。 即便段文欲收敛了气势,但赵庆依然能感觉到,那股独属于金丹大修的强大气场。 不需要灵力,不需要神识。 只是一个眼神,便已经是让人心里慌得不行。 赵庆甚至怀疑,段文欲会把李哥直接丢下船…… 片刻后,只穿了亵衣的男子轻轻摇头:“不喝。”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白天再喝,我有道侣。” 一枚白玉酒壶被抛出,在穹顶下划过精妙的弧线。 “还有半壶,你们喝吧。” …… 慵懒男子说完之后便回了房间,意思很明显,要去睡太后。 李哥眼疾手快,瞬间用神识将酒壶托住,点头笑道:“段前辈好好休息!” “呼……” 丹鬼轻轻喘息,低声道:“还好。” “还有半壶,也不知是什么酒,一人半杯。” 玉壶中的酒水被尽数倒出,落于杯中。 赵庆心神微动,在船上这些大修倒是还挺好说话的…… 他目光看向浑浊的酒液,只是闻了一闻,便已经能感觉到其中弥漫着磅礴而复杂的药力。 下一刻,他刚刚拿起酒杯。 却发现厅殿中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他微微愣神……你俩看着我干什么? 赵庆稍加思索,难不成? 这俩哥们儿没有道侣? 程不疑轻声道:“赵师弟倒是雅致,我以为只有我们二人夜里无聊。” 赵庆:…… 合着这俩人,打光棍儿啊? 这一整船的人,可能也就这俩光棍,让自己碰上了。 他稍稍思索了一下:“两位哥哥……为何不带一个女子随行?” 丹鬼沉默了一息,张了张嘴。 然后便被程不疑的声音打断了思路。 程不疑苦笑道:“志同道合,死生与共,何其之难。” “如若不能交心,倒也无甚趣味。” 赵庆微微点头。 这话说得倒是挺有境界,打光棍的理由很充分。 李哥举杯,与程不疑共饮。 赵庆沉思一瞬,也举起了酒杯。 然而他刚抿一口,便感觉到了一些异样。 气血翻涌不止,灵气肆意冲撞。 这种感觉……和引阳诀差不多。 他抬头看了看两人干干净净的酒杯,陷入了沉思。 自己三人估计是被段前辈戏弄了…… 丹鬼叹道:“你身边那位女修倒是不错,如若我能得此道侣,倒是知足。” 我身边? 谁? 小姨? 见赵庆面露疑惑。 程不疑笑道:“李哥说的应是那位短发女子。” “不管你走到哪里,她的眼睛从来没有看过别处。” 赵庆微微点头。 是清欢啊…… 他低声道:“清欢确实眼里只有我。” 程不疑又道:“不知你从何处寻的这位,能否传授……?” 赵庆一愣。 “咱们宗门啊!” “清欢是师妹啊。” 一瞬的寂静之后。 “噗!” 原本面色淡漠的李哥,突然笑出了声。 程不疑看了他一眼,微微皱眉:“倒还真是没有见过。” “师兄整日在法堂,自然见不到他处的风景。” …… 赵庆思索了片刻,突然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你们喝过这种酒吗?” “倒是不曾。” “我还有事,改日再陪两位饮酒。” 赵庆说完之后,他微微低头。 便拿着剩下的半杯酒离开了厅殿。 只留下李哥和程不疑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三层西侧。 赵庆站在门外,轻声呼唤:“姝月。” 很快的,房门的禁制便被撤去。 娇妻明眸闪烁,柔声道:“夫君,清欢也在,快来。” 走进房中,重新开启禁制之后。 赵庆面色一怔。 只见床榻上,散落着几张软玉……她俩应该是在打扑克。 顾清欢起身,赤足点地,缓步走到主人身前。 “姝月姐姐唤我来偷听主人说话。” 王姝月美眸含煞,狠狠地掐了一把清欢的藕臂。 赵庆面色古怪。 姝月的房间确实在小姨隔壁,他此刻也有些好奇:“能听到吗?” 清欢微微点头。 “能听到一点。” 赵庆微微叹气,房间隔绝神识,但是特么的不隔音啊…… 就不能整个隔音的阵法吗? “你们听到了什么?” 只见娇妻俏脸羞红。 低声道:“只听到了一点点……” “晓怡要与夫君共探隐秘。” “大道不止一条。” “在红尘中,还有一条大道……在那里!” 赵庆面色古怪。 将娇妻揽入怀中,坐在软塌上。 “在哪里?” “就是……那里。” 他默默看向清欢。 顾清欢螓首轻点,美眸闪动,跪坐在地上抓住主人的手。 “清欢也听到了一些。” “我听到她不时呼唤主人的名字……” “还有什么极致的修行之道。” “道路的极尽。” “直通紫珠的道路……以后要多商量。” 赵庆沉默了。 他轻轻挑起清欢精巧的颌线:“还有吗?” “要冰水……两个橘子。” 姝月轻声道:“夫君。” “冰水我也可以试试,不过晓怡没那么小吧?” 赵庆微微摇头。 “姝月,你也跪下。” 片刻后。 段文欲的药酒被三人分饮。 姝月目光变得有些迷离。 而清欢…… 清欢本身便是这样,不需要药力也是如此。 不过这酒应该对双修益处极大。 赵庆脑海中,闪过段文欲沉默的样子。 只觉得好酒给了那两个光棍,太过浪费。 “清欢,跟我来墙边。” “声音无需太大。” …… 王姝月美眸瞪大:“夫君,那姝月呢?” 赵庆稍加思索:“你先运转灵气消化一下药力。” “等下效果更好。” 小姨隔壁的木墙一侧。 纤细的葱指缓缓收拢,藕臂紧贴与地面。 三千青丝散落。 灵舟在寂静的星夜,划出了一道流光。 宛若一抹紫色的剑霞,直刺前方。 由窗而望,景色朦胧,流云飞逝。 窗外,星垂平野阔。 屋内,月涌大江流。 【顾清欢】 【亲密无间】 【获得木灵根资质:10】 【获得水灵根资质:10】 【获得火灵根资质:10】 赵庆放空心神,帮助清欢使用引阳诀压榨自身灵气。 激荡的灵气灌涌,配合着磅礴的药力。 女子娇躯一颤,炼气五层瞬间突破! …… 这两章单独感谢五位老板。 ‘山中小黑’‘时空老船长’‘魏武门徒’‘史大狗’‘小马车车’。 这书十万字的时候,都才只有三十个追读。 五位老板每天按时来投推荐票,月票,打赏。 开玩笑说,唐僧四个人西天取经,都还有人溜缝子呢。 但是五位老板雷打不动,真的每天都来。 再次感谢! 第一百零三章 万劫不复 第105章 万劫不复 第二天,午时。 赵庆缓缓睁开了眸子。 眼前面板浮现。 【离字·通幽:融会贯通·炉火纯青(60\/1000)】 以现在的进度,一整天最多也就累积不到二十点…… 想要突破到炉火纯青的境界,至少要两个月。 从程不疑的口吻来看,时间应该还算充裕…… 赵庆感受到明堂的空虚,微微皱眉。 神识恢复的还是太慢了。 他目光看向身边的娇妻,姝月此刻正在闭目打坐。 清欢也是大清早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一家三口都在努力提升修为。 赵庆没有打扰妻子修行。 而是轻轻躺在她的身侧,稍作休息,缓慢恢复神识。 与此同时。 隔壁的房间中。 身着墨色纱衣的女子,幽幽睁开了美眸。 感受到明堂之中独有的力量,她眉目间露出一些轻松之色。 终于达到炼气后期了…… 周晓怡低头看了看身前空置的瓷瓶,眸子渐渐多了些冷意。 昨晚赵庆走后,她便已经准备冲击明堂,提炼神识。 可当她马上就要成功的时候,隔壁隐约间传来了女子的轻喘…… 心境波动之下,差一点前功尽弃。 好在提前准备了不少丹药…… 此刻,女子缓缓起身,走到了木墙边上。 纤手轻轻触碰木墙,而后屏息静气听了一会……什么动静都没有。 她不由得面露恼色。 赵庆必然是故意扰我心境! 周晓怡美眸微眯,便准备推门而出。 但刚刚触碰到木门,却又顿下了脚步。 她稍稍沉静了一瞬,而后褪去了身上的纱衣,换了一身锦袍。 将玲珑身段与藕臂玉腿,尽数遮掩。 这才走出房间,敲响了隔壁的木门。 咚咚咚…… 房间中。 正在盘坐修行的王姝月娇躯微动。 躺在床上的赵庆听到敲门声,此刻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伸手按住妻子,示意她继续打坐。 而后轻声问道:“晓怡?” 门外传来冷幽幽的声音:“是我。” 赵庆与妻子对视一笑,撤下禁制,打开了房门。 入目所见是女子冰冷的容颜,朱唇上的口脂还泛着点点光泽…… 应该是刚刚打坐结束?收拾了一下? 赵庆目光在小姨身上停留了一瞬,轻声道:“姝月在修行,去你房间说吧。” 小姨的神情稍稍缓和,与姝月对视,螓首轻点。 而后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赵庆目光扫过女子若隐若现的曲线,微微叹息。 完了,小姨今天不给看腿了。 他稍稍沉思,恍然察觉到神识所反馈的异样—— 周晓怡赫然已经诞生了神识,达到了炼气七层! 与自己的境界修为完全持平。 极品灵根修行可真快啊…… 赵庆目光闪动,小姨资质很高,而且又有辅修香露,高阶聚灵阵,以及自己的丹药。 能顺利突破炼气后期并不稀奇。 不过清欢也才炼气五层,而妻子到现在还是炼气二层。 昨天有段文欲的药酒辅助双修,姝月依然没能突破。 看来还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沉淀的…… 赵庆压下心绪,跟上了小姨的脚步,走进房间。 房门关闭,禁制开启。 他目光扫视光洁杏漆地面,心中泛起念头。 昨夜进门都不用脱鞋,今天也没让脱。 应该是自己走后,她又重新收拾的房间…… 女子盘膝坐在地上,冰冷的目光看向赵庆。 “你行房之时,不可再故意扰我修行!” 她想了想又缓声道:“这并不会引起我的心念,不必如此。” 赵庆沉默了一下,笑着点头。 小姨门儿清啊…… 他目光扫过遮掩在青丝中,有些微微烧红的耳根,对上小姨清冷的眸子:“抱歉。” 周晓怡对赵庆的态度稍感诧异,微微怔神之后,神色缓和了很多。 低声道:“昨夜我在凝练神识……” 赵庆微微点头,昨天还真忘记了小姨要闭关突破的事情。 他取出了一壶灵酒。 笑道:“对稳固神识有极大的帮助,刚好我也要恢复神识。” 小姨美眸一冷,没有说话。 从储物戒中取出了自己的酒盏,而后稍作停顿,又取出了另一盏递给面前的男子。 朱唇轻启:“噬元蛊解毒的方子,不必太过急迫。” “即便我拿到了方子,也得等返回楚国后,才能用的上。” 赵庆点头,明白她的意思。 说道:“我也是这般想法,或许等试炼结束之后,再向掌门提起这件事比较稳妥。” 晶莹的酒液荡漾在杯盏中。 周晓怡举杯轻抿,面露异色。 “这是什么酒?” 赵庆笑道:“我也是昨夜第一次品尝。” “据程不疑说,是一种名叫幻雨的酒水,筑基修士饮上一杯,便可体悟神识的万般奇妙。” “不过你我只是炼气期,也只能用来蕴养神识。” 女子轻轻颔首,面露了然,又问道:“你用什么换的?” 赵庆挑眉,笑道:“一张丹方,程不疑给了我三壶。” 三壶…… 周晓怡明眸露出笑意。 轻声道:“丹师炼丹,颇耗神识。” “紫珠楼试炼在即,你不留着蕴养神识,反倒来与我对饮……” “莫非为了一个女修,修行都不要了?” 赵庆微微皱眉。 什么叫为了女人?说的我好像很低俗…… 他也知道这东西肯定自己喝光最好。 但切实来讲,单单楚国便有十多位丹师参加试炼,全天下不知多少州国。 自己算个毛啊? 怕是有挂也不可能在试炼中崭露头角。 毕竟,这天下太大了。 况且清欢和姝月诞生神识还早,也不至于抠抠搜搜的将三壶酒一直留着。 把妹多实在。 赵庆看着小姨戏谑的眸子。 脑海中,一瞬间有八十多句油腻的回答浮现。 他稍加沉思,选择了一种比较清淡的回答。 “既然是好酒,自当是与你对饮才妙。” 女子目光闪烁不定。 笑道:“你若能入十二楼,什么样的道侣寻不得?” 小姨攻击性好强…… 赵庆轻笑摇头,拿起酒壶将她的杯盏倒满。 周晓怡黛眉一挑,美眸扇动看向赵庆。 她纤手整理耳后青丝,将有些微红的耳廓尽数展现。 而后拿起杯盏,精巧的颌线轻轻仰起,将清澈的酒液全部饮尽。 自始至终,一直在与男子对视。 赵庆瞬间心神荡漾。 太猛了太猛了! 他已然发现,现在只要自己撩一下小姨,小姨必然会予以反击。 女子轻笑:“果真对神识益处极大,不够喝。” 赵庆二话不说,将三壶酒全都取了出来。 与小姨碰杯,问道:“我听程不疑说,他要压制境界……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周晓怡再灌一口。 似乎不是为了蕴养神识,只是单纯享受这种感觉。 她吐气如兰:“程不疑快要筑基了。” “炼气九层之后,神识入主泥丸宫,炼神境界圆满。” “便可依靠强大的神识,将丹田中的灵气进行更极致的凝练。” 女子一边说着,一边饮酒,美眸不时与赵庆对视。 “这个凝练的过程,便称作百日筑基。” “丹田中的灵气尽数凝练,便会化作道基……不过寻常修士,仅仅十天半月便会完成这一阶段。” “道基自然不够凝实,故而有些天资极高的修士,会故意放缓修行,专心凝练道基。” 赵庆微微点头。 也就是说……筑基需要一百天。 但是比较菜的几天就弄好了,大佬们则是会认真磨练,争取凝炼更加浑厚的道基…… 他轻声说道:“原来如此,筑基之事倒也与你我相距甚远。” 赵庆看了看已经空荡的酒壶,感觉到明堂中的充盈。 已然是彻底恢复了神识,不过小姨还在继续倒酒。 她刚入炼神之境,神识不会比自己凝实,那继续喝酒肯定就不是为了修行。 为了高兴? 真…… 很快的,又是两杯幻雨入腹。 眼前女子眸中满是调笑:“如你我这般饮酒,倒是有些浪费了这幻雨。” 赵庆笑着摇头:“且尽兴。” 不知不觉间,他感觉到了自己神识的异样。 似乎不由自主的探出了明堂…… 周晓怡美眸微眯:“这便是筑基修士才能体会到的神识奇妙之处?” 她也察觉到了幻雨的效果。 寻常筑基只喝一杯便能有此效果,不过他们两个炼气,愣是干了两壶才触摸到门槛。 赵庆也有些疑惑,仔细体悟着神识的变化。 似乎能化作刀剑……化作折扇。 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将神识化作了一座丹炉,竟也惟妙惟肖……就是不知能不能用来炼丹。 两人各自尝试着。 下一刻,他们豁然抬头对视! 赵庆看着眼前的美眸,心神震颤。 刚刚……两人的神识相互触及,心中竟然升起异样的感觉。 他眼眸微动,通幽术施展。 控制着神识再次去接触小姨…… 女子瞬间蹙眉,神识稍稍撤拢,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赵庆。 她知道,这次真的是意外了。 周晓怡沉默了许久。 纤手拿起桌上的酒盏,将其中的幻雨全部喝下。 赵庆看着眼前女子的动作,也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刚刚那种感觉…… 周晓怡鹅颈羞红,缓缓闭上了美眸,用心磨砺神识。 被阵法隔绝的房间中。 周晓怡稚嫩的神识逸散,宛若初春的小雨,缓缓流淌在大地之上。 女子美眸轻颤,却没有睁眼。 赵庆也是闭上了双眼认真体悟神识的奇妙之处。 不知过了多久。 周晓怡瞬间瞪大美眸:“不可!” “神识进入他人明堂,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这章如果有老板不小心重复订阅了。 粉丝群退书币~ 第一百零四章 看哪一件 第106章 看哪一件? 她的话语没有得到回应。 明堂中传来剧烈的震荡,抗拒着交织在一起的两道神识。 女子美眸一凝,将第三壶酒倒入杯中,轻声道:“共饮……” “共饮。” 幻雨的药力加持。 周晓怡明堂中掀起了狂风骤雨,她极力控制着。 不知何时,女子美眸开始变得涣散…… 她瞬间回神,牵扯着两道神识,尽数涌向另一座明堂之中。 …… 一个时辰之后,赵庆感觉到明堂传来空虚之感,耳边尽是嘈杂的嗡鸣声。 神识透支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 只见周晓怡眼神涣散,朱唇微启。 轻轻喘息着。 清冽的香气混杂着幻雨的酒香,弥漫在房间中。 眼前面板浮现。 【周晓怡】 【羁绊:萍水相逢】 【神魂交修加成:20】 【极品灵根加成:10】 【获得水灵根资质:32】 【水灵根:中品(122\/)】 赵庆目光闪烁不定。 神魂交修…… 相较于获得的一点点水灵根进度,更让他心里畅快的是…… 看到平日里清冷的小姨,竟也有如此神态。 周晓怡的眼神缓缓有了焦点,美眸扑闪间,动人心魄。 她轻声道:“神识尽数涌入他人明堂,一旦对方起了歹念,你瞬间便会神魂俱灭。” 女子眸光比以往柔和了太多。 赵庆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他能感觉到,正常的神识交流应该不需要进入另一方的明堂。 但是小姨明堂震颤之时……她的眼神,实在太过勾人。 此刻,他看向女子。 反问道:“那你为何要入我明堂?” 周晓怡美眸满是笑意,戏虐道:“赵公子相邀,晓怡自当遵从。” 下一瞬,她稍稍红润的俏脸,便褪尽了血气。 只有耳根还泛着朱红。 “我知这次只是意外,你不可得寸进尺……以后晚上不能相见。” 赵庆轻轻挑眉。 以前晚上可以相见,现在晚上不能相见了? 有进步啊! 他有心撩拨小姨两句,或是多接触一下,但神识透支的感觉实在太过难忍。 不过以他的直觉来看,小姨还真不会半推半就的就从了。 方才能有所进展,也是因为撩到了心里,而且又是意外情况…… 小姨不能操之过急,还是等神交已久之后看情况再说。 这个女人…… 赵庆突然心念一动,笑道:“明堂空洞,云海便只能用双眼看。” 原本脸色苍白的小姨,瞬间接收到赵庆的撩拨。 唇角努力扯出笑意:“只是看云海的话,我便不去了。” 赵庆面不改色。 果然……小姨的对抗力度还是那么强。 他看向女子的美眸:“自然不是只看云海。” 周晓怡娇躯前倾,笑问:“看哪一件?” 赵庆眼眸微动,朱子纱衣看着不错…… 他想了想,说道:“外面冷。” “我在厅殿等你。” 而后,他便收起了房间中的酒壶,又将酒盏叠靠。 起身走到门口之后,突然回头:“将你房间弄脏了,抱歉。” …… 赵庆心满意足的走出了小姨的房间,缓步走下木阶,在厅殿等待着。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 他发现小姨根本就不吃什么套路,如果能对上的信号,便很好撩。 对不上就很拉闸。 不过不要紧,自己还是能够依靠丰富的经验打败她。 三层西侧的房间中。 女子靠在门后,轻轻喘息,刚刚被压下的血气再次上涌。 清冷的容颜遍布红霞。 脑海中传来的刺痛,使得她脚步都有些踉跄。 刚刚晋升的炼神之境,都隐隐有跌落的征兆。 她的神识远不如赵庆那么凝实…… 周晓怡稍稍宁心静气,美眸微微扇动,露出一丝笑意。 “倒是会讨女子欢心……” 好在只是神识交流,没有肌肤之亲,也不算太过僭越。 她旋即不再想方才的事情,转而褪去锦衣换上了那身墨色轻纱。 稍加思考之后,又褪去了靴袜。 赤足迈出了房间。 青葱玉趾轻点木阶,小巧雪足落下,发不出任何声音。 修长而纤直的美腿缓缓迈动。 “去哪看?” 赵庆恍然回神,低声道:“去船尾吧。” 他目光从雪足上掠过,心念一颤。 瞬间便握住了女子的纤手,往厅外走去。 周晓怡身躯一顿,但也没有挣脱,任由他拉着自己前行。 大家都在房间里静修。 灵舟外部现在应该空无一人…… 眼前尽是缥缈的浮云,低头望去,能看到非同寻常的奇妙景观。 阳光被云霞遮挡,大江如丝带纷飞。 高山宛若古寺,接连成片的城池也错落有致。 纤白的玉足踏在船上,沾染灰尘,与其曼妙身段形成强烈对比。 周晓怡察觉到他的眼神,此刻轻轻扭动手腕,柔声提醒道:“不是说看云海?” 赵庆:…… 不好意思,看花眼了。 然而,当他们走到船尾之时。 发现船尾竟然还有两人! 赵庆看到那轻伏在船尾的身影,便已经认出了对方。 段文欲和太后! 特么的…… 晚上睡太后,白天看风景,你是来度假的吧? 周晓怡与赵庆对视一眼,两人走到了另一侧静立。 鼻尖萦绕着幽冷的芳香,青丝微微飘荡,打在脸上有些发痒。 赵庆瞥了一眼身边的女子。 松开了她的手,两人一起伏在船尾观景。 周晓怡轻声道:“以往只听说过,永宁之外还有无尽州国。” “现在看上去,倒也没觉得有太多不同之处。” 赵庆目光闪动,仔细分析小姨的话。 好像不是对抗局……现在是休战时间。 “你应当比我强。” “我甚至都没有离开过西南八郡,更不必说楚国。” 女子螓首轻点,低声道:“我倒是去过一趟离国。” “若有机会,我们可以去看看大漠。” 赵庆问道:“哪里有大漠?” “离国之西,便是万里黄沙。” 正当这时,两人身后传来声音。 “十日之后,或许能见到冰川雪山,可以来看看。” 是段文欲的声音。 赵庆与小姨对视,而后回眸望去。 只见他们两人依旧在观望云海,只不过是听到了自己这边的交谈,随意搭话。 “多谢段前辈指点。” 他低声说道,而后对方再无动静。 赵庆也没有在意,在这条船上,境界修为之间的差距,反而被无限模糊了。 甚至什么时候,金丹炼气筑基同在厅殿饮酒,都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 “十日后的冰川,不想看纱衣了。”他看向小姨。 女子嫣然一笑,轻轻点头。 赵庆微微松了口气。 如果是喊姝月一起看风景,她肯定会阴阳怪气的巴拉巴拉:夫君不带上晓怡吗? 周晓怡伏在一侧,纤手梳理青丝,将对着赵庆的侧颜展现,眸光随着流云浮动。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阳光渐渐变得有些昏黄。 赵庆的心神也已随着绵延不绝的山脉,落在了下方的无尽奇景之中。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被小姨握住。 赵庆回神,看向身边女子,只见她正在出神,手上动作只是提醒自己跟随她的目光。 一眼望去。 黝黑的山石参差不齐,荒无人烟。 山缝之间流淌着暗红的火浆,如同被人刻在大地上的一道道血痕。 在黄昏中显得极为刺目。 风,很静。 身侧的女子缓缓回眸。 当目光再次触及,交谈变得多余。 天,刚好黑了。 【周晓怡】 【羁绊:相敬如宾】 赵庆没有理会浮现的面板,静静体悟着此刻的宁静。 身后一道破空声传来,一方小榻落在了自己身侧。 回眸望去,段文欲已经坐在同样的小榻上,身边女子轻轻依偎。 他没有多想,后退半步也坐了下来。 抬头仰望星河。 周晓怡低头沉思了一瞬,而后纤手轻拢纱袖,坐在了男子的身边。 第一百零五章 我脸皮薄 第107章 我脸皮薄 清幽的芳香扑鼻而来。 周晓怡将螓首置于男子身上,神色平静。 赵庆肩头稍稍一沉,眼前便有青丝轻抚唇角。 身侧娇躯绷得有些紧,玄墨纱衣薄如蝉翼。 他稍加思索,便将女子揽入了怀中。 小姨美眸微侧,与他对视的同时纤手整理纱衣。 赵庆一时间心猿意马,轻轻捏动女子的…… 对此,周晓怡也只是多了一抹轻笑。 她俏颜侧倾。 距离男子越来越近…… 赵庆眸光微紧,突然抬手按住了眼前的清冷容颜。 下一刻。 他便感受到了一抹独属于青柑的甜涩。 大约过了三息时间,周晓怡缓缓抬头,朱唇轻抿,眸光灵动。 她美眸轻扫段文欲两人,而后看向星空。 轻声道:“我要闭关几天,境界有些不稳。” 赵庆轻轻点头。 只听周晓怡又道:“姝月和顾清欢都要靠你保护,不可懈怠修行。” 话音刚落,她便站起了身子,赤足轻点,缓步走向了厅殿的方向。 看着远去的玲珑倩影,赵庆缓缓收敛了嘴角的笑意。 这哪是我在撩妹啊? 这特么的是妹在撩我。 我被调教了? 他收回目光,默默起身,看向另一侧的两人。 段文欲回眸与他对视一眼。 赵庆微微低头,直接离开了船尾。 这时候就没必要说话了,会影响大佬把妹。 他缓步走回厅殿时。 周晓怡的身影刚好消失在木阶的拐角处。 “赵师弟,过来坐。” 赵庆沉默了一瞬,走到了两个光棍的身边坐下。 “李前辈,程师兄。” 丹鬼微微点头,神色淡漠。 程不疑笑道:“赵师弟明堂孱弱,这是怎么了?” 赵庆心念微动,摇头笑道:“磨砺法诀,神识耗尽了。” 李哥在一侧默默饮酒,冷不丁插了一句:“她要跌境了。” 啊? 赵庆一愣,谁啊? 他稍加思索,小姨好像刚刚也是从这里过去的…… “还请李前辈指点迷津。” 李哥默默倒了一杯灵酒递过,而后身体前倾:“你们做什么了?” 做? 赵庆苦笑:“交流了一番神识。” 丹鬼缓缓露出笑意,看了一眼程不疑。 仿佛在说,你看我猜得准吧? 他低声道:“明堂乃魂之玉室,灵之命宅,不可被人轻易踏足。” “一旦有异变发生,动辄便是神魂俱灭,身死道消。” 赵庆眉目一跳,这么严重? 程不疑笑道:“散修中多有驭奴之术,便是以自身神识,将禁制刻入女子明堂。反之亦然,赵师弟可要小心些。” 赵庆:…… 小心什么? 小心周晓怡交流神识的时候,把我变成她的奴隶? 什么意思……我和小姨已经这么亲密了吗? 他想了想说道:“多谢提点。” “不过……我道侣跌境之事,该如何处理?” 李哥摇头道:“无碍,休息几天便可恢复。” “明堂震颤之时,命魂都会失守,可见她对你极为信任。” “一般的神识交流应当不入明堂才对,你们怎么回事?” 赵庆嘴角抽动。 我该怎么说? 小姨瞳孔涣散的时候,好涩? 可是她也这样对我了呀? 赵庆微微失神,也不知道自己命魂失守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神情。 他恍然意识到。 交换神识与双修不同,这是在玩命啊…… 此刻,赵庆也只能无奈苦笑:“我们算是误打误撞,自行摸索的。” 李哥与程不疑对视一笑,而后低声道:“双修之法中,有专门磨砺神识的妙诀。” “若能两人同舟共济,神识倒也能飞速精进。” 听到这话,赵庆瞬间打起了精神。 交流神识的妙诀!? 勾搭小姨的时候还能精进神识? 说不定还能积攒熟练度…… 那太妙了。 而且神识交流的时候也能使用通幽术,增强感知……一举多得! 他缓缓露出笑意:“李前辈有妙法?” 李哥微微摇头:“李某连道侣不曾有,哪会去修这种法诀?” 赵庆瞬间沉默了。 没有你说个锤子? 他看向程不疑,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光棍肯定也没有。 可惜了…… 要是能有一条新的路子精进神识,试炼之前倒也能提升不少。 程不疑此刻举杯饮酒,而后笑道:“我们没有,别人有啊。” 李哥在一旁附和。 “这灵舟之上,凡是有道侣同行的筑基修士,都可能修有妙法。” 他对上赵庆望来的目光。 低声道:“段前辈曾掌管皇城药库,我想向他求几味丹草,用以炼制百破丹。” 程不疑轻声道:“程某倒是想求两张特殊的方子……化魂散,灭灵丸。” 赵庆一愣。 什么意思? 俩人薅羊毛还要带我一个? 他斟酌片刻:“我应该向段前辈求一式神交妙法?” 李哥重重点头:“段前辈与太后同行,必然不会缺少这种法诀。” 赵庆目光闪动,缓缓点头。 可是这个羊毛应该怎么薅呢? 俩炼气一个筑基,去求金丹赐方赐法……那得舔多大个脸? 程不疑给三人倒酒,低声道:“段前辈为人和善,这种小事不会在意的。”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段前辈对太后情有独钟,咱们可不能少了对太后的赞誉。” 李哥在一旁补充:“诶?不必刻意赞誉!段前辈英姿盖世,太后倾心也实属寻常。” “一国皇母贴身服侍,真真是羡煞李某。” 程不疑苦笑道:“段前辈风流倜傥,太后又倾城倾国,筑基之体,姿容绝世,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 “太后身段窈窕,若是程某以后的道侣,能占一分……” 赵庆看着两人交谈,脸色渐渐古怪起来。 他恍然意识到,这不是三个人的交流。 而是四个人! 他俩已经舔上了! 昨夜段文欲能够感知到李哥在谈论太后,今天应当也能察觉。 说不定神识早已将厅殿笼罩。 所以……? 这俩二货是借着和自己的交谈,先是把需求表述了一番,然后直接开始硬舔? 百破丹的主要丹草…… 化魂散,灭灵丸的丹方…… 一式神识交流的法诀…… 赵庆陷入了沉思,还得是前辈们聪明……这样隔空舔的话。 即便是段文欲没有回应,也不会显得太过尴尬。 而且也不会难以启齿。 他听着两人一顿狂舔,不由想到……李哥能看出周晓怡明堂的异样,段文欲自然也能。 他肯定明白自己现在的情况。 可是,我一个修仙的?真要硬舔吗? 赵庆低声道:“我方才从外面回来,恰巧见到了太上皇正在倚船观星……” 正当此刻,呼啸的破空声接连不断。 三道流光划过星夜,冲到了厅殿之中。 第一百零六章 境界稳固之后 第108章 境界稳固之后 丹鬼瞬间回眸,神识离体,将三道流光引到近前,放置在桌案上。 两枚玉简,以及一块百年乌木和其他丹草。 他诧异的看了赵庆一眼…… 倚船观星太上皇!? …… 他遥遥行礼:“多谢太上皇赏赐!” 赵庆与程不疑对视一眼,也同时行礼:“多谢太上皇赏赐!” 此刻,李哥已然将属于自己的乌木和丹草收了起来。 程不疑则是拿起两枚玉简查看,而后将其中一枚丢给了赵庆。 笑道:“赵师弟深藏不露啊?” 赵庆神色一怔,什么意思? 他面色郑重:“不过是据实而言罢了!” 把太后睡了可不就是太上皇吗?合情合理。 太后的魅力,原本就有其身份地位的加持,舔一口不要紧。 李哥稍稍回味,低声道:“确是实情。想那深宫之中,竟有如此国色天香……” 赵庆默默低头。 还特么舔呢? “我去照顾道侣,今晚便不饮酒了。” 他与两人道别之后,快步登上了木阶,消失在厅殿之中。 一刻钟后。 三层西侧的房间里。 赵庆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玉简,果真是一式锤炼神识的妙诀。 需要与道侣共同打坐,神识交织,探索大道。 《雷火炼神诀》。 好东西啊……又一册双修法诀。 以后锤炼神识的时候,也可以累计灵根进度了。 他默默思索着,现在关键的问题是—— 小姨下次还会不会和自己交流神识。 赵庆花费了一些时间,将玉简中的诀要尽数记下。 而后又将自身修行的神识法诀刻录其上。 《通幽术》《刺魂术》《千御诀》,尽数记载。 自己不在的时候,要靠小姨照顾妻妾,得帮她提升一下实力才行。 他又取了一些煅神丹,而后外出敲响了周晓怡的房门。 咚咚咚。 房间中传来平静的声音:“夜里便不要相见了,我要稳固境界。” 怕撩过火吗? 赵庆笑道:“只是来看看你,不会多做停留。” 房间中,女子微微蹙起了黛眉。 脑海中传来的刺痛如同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虽然是自己放开明堂,任由赵庆在其中探索…… 但还是低估了这样做的后果。 随着房间外赵庆的声音落下。 周晓怡眉目间流露出些许恼意……果真要得寸进尺吗? 她银牙暗咬,美眸中多了些许失望。 不过还是起身,将禁制撤下,打开了房门。 笑道:“进来吧,你想怎么看我?” 赵庆看着眼前身段曼妙的小姨,有些意外。 进门竟然出奇的顺利。 可惜我还要去和姝月清欢双修,不然灵气就浪费了,她俩修为提升太慢。 而且真留下的话,小姨估计也不能愿意…… 他没有再迈步,而是反手关门靠在了门后。 “方才李前辈与我说,你明堂受创,可能会跌境。” 周晓怡轻轻点头,目光则是停留在了男子的脚下。 昏暗的房间中只有缕缕星辉散落,不过依稀能看清楚光洁的杏漆地面。 不想让我再收拾房间吗…… 她轻笑道:“无妨,还稳得住。” 赵庆点头:“煅神丹也可蕴养明堂,一枚分为三次服食,搭配一些神纳花和玉露草便好。” “你准备的丹材里应该能找到,也可依照自己的喜好搭配青柑泡茶。” 他说着,取出了玉简和丹药。 小姨美眸轻轻扇动,玉足轻点,走到了男子眼前与之对视:“这玉简是什么?” “一些我自己积攒的神识法诀,你刚入炼神,以后用得上。” 赵庆面不改色,将送温暖进行到底。 现在两人的关系和之前不同了,送温暖也是应该的。 周晓怡眸光微颤,将对方的手腕和玉简一起握住,红唇轻启。 娇躯微微前倾…… 而后突然顿住,美眸一挑:“雷火炼神诀?” 赵庆:…… “段前辈交给我的,一起带了过来。” 女子眼中露出调笑之色:“我的明堂都快要四分五裂了,你还想再来一次?” 一起交流可以精进神识,不进入明堂不就好了? 赵庆稍加沉吟,目光灼灼:“对。” 女子一怔,而后笑着摇头:“来坐一会儿,我给你泡茶。” “不了,你好生休养。” 他说完之后便打开了房门,转身离去。 “等等!” “嗯?”赵庆回眸。 只见小姨缓缓收敛了笑意,轻声道:“我确实需要休息几天,等我境界稳固之后。” 赵庆心神一荡。 “境界稳固之后做什么?” 小姨戏虐出声:“将你的明堂撕了!” 赵嘴角露出笑意,轻轻点头,而后离去。 他脑海中又浮现出小姨那涣散而呆滞的眸子,不时轻颤的娇躯…… 那种状态便是命魂失守吗? 如若眼前不是亲近之人,基本和任人宰割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赵庆没再多想,小姨这边还是顺其自然。 说不定什么时候撩进心坎里,就能水到渠成,也只是差了一层窗户纸还未捅破而已。 他目光扫过厅殿中的两个酒蒙子,点头致意之后,回到了姝月的房间。 真累啊一天…… 还好清欢晚上在姝月这里睡觉。 “主人。”顾清欢收起了手中的扑克,轻声呼唤。 赵庆微微点头,将其揽在怀中。 清欢将身躯微微调整,让主人抱的更加舒适。 “还是我家清欢好。”赵庆剐蹭女子的琼鼻,在她耳边低语。 王姝月美眸一挑:“夫君!” “嗯?” “夫君今日与晓怡可有进展?” 赵庆稍稍思索,看向娇妻充满期望的眼神,皱眉道:“执手观景,算进展吗?” 妻子黛眉微蹙:“还有呢?” “没有了。” 王姝月满脸难以置信:“夫君在晓怡房间那么久……” 下一刻,她秀眉间露出笑意:“夫君骗我。” 赵庆笑道:“你可以唤她一起玩扑克,你和清欢两个人有什么意思?” “不过得等几天了,她在闭关。” 娇妻轻轻摇头,叹道:“清欢也差不多,仅仅晚上过来,她白日里修行可认真了。” 果真吗? 赵庆看向怀中女子。 清欢美眸含笑,在主人脸上轻啄。 而后伸手摘下了玄玉镯,放在身侧。 娇躯缓缓从微暖的怀抱中抽离。 温婉容颜扬起,露出修长鹅颈与精巧颌线。 而后便伸出冰凉的小手,握住了主人的手指。 赵庆轻抚俏脸,微微叹息…… 清欢与自己独处的时候,十分大胆,什么都敢说敢做。 自从到了家里,便收敛了很多。 以往那些激荡人心的言语,倒是许久没有听过了。 “清欢,你回房间。” 顾清欢轻轻点头,没有任何疑惑与犹豫,缓缓站起了身子柔声道:“姐姐,那我便回去了。” 等到女子走后,王姝月轻声问道:“夫君让清欢回去做什么?” 赵庆笑道:“我今晚过去睡觉,你自己独守空房。” ? 娇妻神色一怔,旋即明白了什么。 “夫君是想与清欢独处?” 她美眸一转,轻解亵衣。 柔声道:“主人,月奴在。” 赵庆目光一滞。 姝月戏精附体了? “妖女!” …… 【王姝月】 【生死相随】 【获得丹师经验:20】 【获得丹师经验:20】 【丹师:一阶上品(900\/8000)】 俯跪在地上的女子不到半个时辰便后悔了,只觉得灵气锻体太过折磨,度日如年。 也不知道清欢是怎么坚持的…… 第一百零七章 他说…… 第109章 他说…… 赵庆来到另一个房间。 顾清欢柔声道:“主人。” “呼……” 听到耳边娇弱的声音,赵庆心绪放松了不少。 这声主人,也只有清欢能喊进自己心里。 至于姝月……她不直接喊我赵庆都算不错了。 赵庆微微点头:“今夜只有你我二人,倒是很少有这般机会。” 顾清欢笑盈盈道:“应当是第一次。” 第一次? 赵庆一怔。 “以往清欢在丹堂居住,主人不曾留宿过。” “回到家里之后,便没有独处的时机,今夜确实是第一次。” 这样啊…… 赵庆心里一堵,不过还是笑问道:“今夜清欢想如何度过?” 女子起身将主人拉到床边,轻声道:“主人睡下便是,清欢想守在身侧,看着主人睡觉。” ? 赵庆微微摇头。 “陪我说说话吧。” “说说你幼时的事,你字写得很是娟秀,姐姐教的吗?” …… 韶光易逝如影旋灭。 弹指间已是七日之后。 闭目磨砺通幽术的赵庆,此刻缓缓睁开了双眼。 【离字·通幽:融会贯通·炉火纯青(202\/1000)】 【丹师:一阶上品(1500\/8000)】 他暗自盘算着…… 按照当下的进度,两个月之内通幽的熟练度和丹师境界,便能双双突破。 就是不知道路上的时日还有多长。 赵庆起身出了房门。 他这几天的安排有所调整。 小姨还躲在房间里休息。 赵庆则是将双修的时间放到了白天,夜里磨砺神识。 顺便到一层的厅殿中跟酒蒙子喝酒。 可以从他们口中知道很多消息,甚至是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丹草思路,也算收获不小。 程不疑和李丹鬼,这两个人很有意思。 白天修行,晚上喝酒。 在赵庆问起原因的时候,李哥冷淡的双眼轻轻一扫二层东侧,低声道:“我隔壁的两位道友,夜里动静太大。” 而程不疑…… 程不疑只是单纯的酒蒙子。 不过两人倒是都有不少好酒。 赵庆觉得自己总是蹭酒也不合适,于是乎…… 他此刻来到了姝月的房间。 “腌制的鹿肉和牛肉带了多少?” 娇妻查看另一枚储物戒,而后轻声道:“都有十几斤,不过冰灵符应该只能维持三个月了。” 赵庆微微点头:“切几两鹿肉就好……” 虽然在掌门的灵舟上做饭不太合适,但王姝月离家之时,还是准备了不少菜蔬和熟肉。 …… 很快的,赵庆便托着瓷盘走下了木阶。 和程不疑一起在厅殿吃饭的话……掌门应该不会说什么。 “程师兄,李哥。” 程不疑咧嘴一笑,目光扫过瓷盘中暗红色的肉片,轻轻点头。 “来坐。” 赵庆将鹿肉放在桌上,刚刚坐下。 便看到程不疑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只剥了皮的大鹅…… 他心神一滞。 原来你有东西吃啊?我特么以为你没有呢。 李哥面露笑意,缓声道:“我来吧。” 丹鬼的身侧无缘燃起炉火,于虚空中沉浮。 大鹅一分为二,被其强横的神识掌控,在炉火上不停的翻滚。 赵庆沉默无言。 看来自己砂锅炼丹也不算太离谱。 这儿还有个丹火烧鹅的。 程不疑将酒杯推向赵庆,笑道:“此行不知多少时日,故而先前留了一点吃食。” 一点? 赵庆回过神来,苦笑道:“我家妻子没出过门,也带了几斤肉食。” 丹鬼享誉北漠,只是从其控火的程度上,便能看出一二丹技。 随着李师傅的精妙烤制。 薄酥的鹅皮渐渐变的色泽金黄,偶尔滋滋发出声响,一滴热油顺着饱满的金黄纹路慢慢滑下……而后被火苗侵吞。 不过片刻,浓郁的肉香便已经飘荡在厅殿中。 李哥大手一挥,一方冰凉的玉石出现在桌案上,用来放置烤鹅。 一盘鹿肉,一只鹅。 三杯酒。 原本空幽冷寂的厅殿中,瞬间多了些许生气。 三人对饮几杯之后,李哥的身子缓缓前倾,露出一丝笑意。 低声道:“不疑,不知令尊身在何处?” 赵庆闻言一愣,旋即低头自己吃自己的。 程不疑的叔父是掌门,他爹在哪…… 为什么李哥这么爱打听八卦? 程不疑也被问了个措手不及,他微微摇头笑道:“你这玉石不错。” 丹鬼见他不想说,便没有再问。 转而看向烧鹅下的那方冰玉,笑道:“是北漠寒冰谷的玉。” 程不疑点头:“能否取用一些?” 李哥面露疑惑,稍稍思索之后,才明白了程不疑想干什么。 他没有说话,而是神识化作锋利的刀刃,将冰玉裁下一角,分割成方方正正的小块。 赵庆举杯饮酒,默默看着他的动作。 好熟悉…… 他眼皮一跳,骰子!? 很快的,李哥便将三枚骰子推到了他眼前。 “可惜没有隔绝神识的石材,否则可以做几个骰盅。” 程不疑笑道:“行酒而已,不必过分认真。” 赵庆看着眼前越来越复杂的要素,陷入了沉思。 这真的是去参加试炼的灵舟吗? 他缓缓放下了竹筷,将三枚玉骰拢入掌心。 正当这时…… 啪嗒。 啪嗒。 啪嗒。 木阶上传来脚步声,只穿了亵衣的太上皇慵懒迈步,来到了厅殿之中。 他皱眉问道:“赤精石和观潮石,用哪个?” 赵庆和程不疑面面相觑,段文欲说的东西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丹鬼一怔,眉间飞上喜色。 “观潮石便好,质地虽然不比赤精,可也有隔断神识的效果。” …… 三炷香后。 赵庆捧着自己的骰盅,终于等到了程不疑透露消息。 “咱们这次去的地方,并不是紫珠楼。” “而是中州。” “届时,所有参与试炼的灵舟汇合后,便会出现一座直通星辰的丹塔。” 丹鬼缓缓收敛了笑容,目光凝聚,低声道:“丹塔?” 程不疑苦笑。 “据叔父所言,所有的丹师都会进入其中。” “从第一层起,过九层便可踏足星辰。” “不过咱们肯定是没有机会。” “只需踏足第四层,便可成为紫珠楼的弟子,同叔父一样,驻守一国之地。” 赵庆心神巨震。 九层丹塔,踏足星辰! 程不疑不再言语,三人相互对视。 同时看向了段文欲。 太上皇沉吟良久之后,才开口出声。 他说:…… “我开你们三家。” 第一百零八章 要你沉沦 第110章 要你沉沦 三天后的正午。 赵庆独自盘膝坐在房间中,炼化灵酒的药力。 自从那晚段文欲入局共饮之后,程不疑和丹鬼两人,便不再是每天都喝酒了。 转而变成了三天一饮。 而且段文欲也会抽时间与三人坐一坐。 究其原因…… 都是骰子惹的祸。 虽然段文欲玩的很莽,基本上输多赢少。 但是他实在太能喝了。 喝的又是他自己的灵酒,对灵气与神识的冲击力极强,三人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 昨晚那几壶‘沉水润心’,段文欲从头到尾一直在喝。 但是赵庆仅仅两杯便扛不住药力了…… 直到此刻,他才将灵酒完全炼化。 赵庆缓缓睁开双眼,感受到明堂中充盈的神识,他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金丹前辈的辅修灵酒,想要完全炼化谈何容易。 “赵庆。” 这时,门外传来女子清冷的声音。 赵庆面露异色,晓怡来了? 也有十天没有见面了…… 他不做多想,撤去了禁制将房门打开。 身着芙蓉花绫锦袍的周晓怡,眸间带着笑意,缓步走入了房间中。 腰间的环佩叮咚作响。 赵庆目光扫过其束紧纤腰的宝红纹带……晓怡之前穿锦袍的时候,不会故意将曲线显露。 他反手关门,笑问道:“这些日子休息的如何?” 女子轻松转身看向赵庆,三千青丝荡漾而起。 “一般。” 她明眸轻挑,又道:“我只说晚上不能相见,你怎么白日里也不去见我?” 白日? 不是你自己说的要闭关吗? 呵,女人。 赵庆苦笑:“当日误打误撞,使得你明堂受创,心存愧疚。” “故而没有去打扰你休息。” 下一刻,他神色一滞。 只见女子绷紧了曲线,轻靠在榻边,缓缓解开了腰间的束带。 完了……今天是对抗局? 然而,出乎意料的。 周晓怡目光闪烁,轻声道:“雷火炼神诀我已经研习过了。” 要白给? 刹那间,赵庆只感觉脑子里有一根弦绷断了。 如果晓怡不是弱智的话,那只能说明她的对抗强度又提升了。 赵庆沉吟片刻,一时间竟然没有想出合适的对答。 那就……下策。 直接莽。 他神情自然,接过了女子手中的宝红纹带,坐到了床榻上。 而后一把揽过其纤腰,将纹带从其身后穿过。 “刚刚是系的太紧了吗?” 赵庆顺手便把周晓怡拉进了怀里。 清冽的香气弥漫,发丝在眼前晃动。 他能明显感受到女子紧绷的娇躯。 周晓怡微微侧目,与之对视:“系的不紧。” “不过你抱的有些紧。” 晓怡吐气如兰,秀额抵上男子,四目相对:“我又不曾闪躲,你……为何如此用力?” 赵庆:…… 他盯着近在眼前的润唇,稍加沉吟。 选择了放弃对抗。 直接吮了一口有些甜涩的柑汁。 周晓怡娇躯紧绷,耳根泛起微红。 依旧没有丝毫闪躲。 只是轻声道:“你喝酒了。” 她缓缓闭上了美眸,纤手握住了男子的手腕:“试试法诀吧,今日还要去看冰川。” 赵庆感受到她完全不同的状态,一时竟没有跟上节奏。 不过晓怡今天火力虽然猛,但按住我的手是什么意思? 一股凝练的神识荡漾开来,触动了赵庆的眉心。 他压下杂念,放出神识,按照《雷火煅神诀》勾勒出与之前不同的韵律。 双方的神识化作流光,交战在一起。 各自的妙法施展,捉对厮杀,一时间竟难以分出高低上下。 双方脑海中,似乎同时出现了一座洪吕大钟,不时荡起风波。 周晓怡的神识化作淡紫色,宛若丝丝缕缕的电光。 奔涌向烈火的源头。 赵庆微微皱眉…… 还真要冲击明堂吗? 他一时间竟然摸不清晓怡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明堂再次受创,她岂不是又要跌境? 躁动不安的火绳缓缓平静,化作了一道赤幕,将丝丝缕缕的电光挡在明堂之外。 而后赤幕笼罩,将电光缓缓包围。 女子似乎心有不甘,冲击赵庆的明堂无果之后,又裹挟着两道神识,想要进入自己的明堂之中。 但是依旧被赤幕所阻挡。 下一刻,赵庆豁然睁开双眼,只见眼前女子美眸紧闭。 但她纤手上涌动的灵气,已然将自己的手腕死死锁住。 不再给丝毫枉动的机会。 片刻后,眼前面板浮现。 【获得雷火炼神诀熟练度:1】 【震字·雷火炼神:初窥门径·登堂入室(1\/10)】 【周晓怡】 【羁绊:相敬如宾】 【获得水灵根资质:35】 【水灵根:中品(457\/)】 周晓怡缓缓睁开了美眸,不着痕迹的将自身从男子怀中抽离。 轻声道:“若有下次双修,不要使用这道神识法诀了。” 哈? 赵庆察觉到其话语中的冷淡,一时摸不着头脑。 不过很快的,晓怡美眸中恢复了笑意。 “神识倒是真的凝练了一些。” 她想了想,又缓缓坐回赵庆身边。 眸光静静凝视,斟酌开口:“可我不想做你磨砺神识的工具。” 赵庆目光闪动。 雷火炼神诀,带来的好处是相互的,双方神识都会变得更加凝练。 但是很明显,晓怡好像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他苦笑道:“若是再将你明堂搅的天翻地覆,对你毫无益处。” 女子美眸横斜,调笑出声:“那便没有益处。” “我来找你,又不是为了修行。” “若要磨砺神识,为何不自行闭关?” “难道没有道侣,神识便无法精进不成?” 赵庆一怔,好像特么的有道理? 他恍然意识到,晓怡可能真的有些失望。 她来这……是认真谈恋爱的。 就是单纯的勾勾搭搭,不想掺杂丝毫功利。 赵庆微微叹息。 为什么心里会觉得有些不畅快? 自己真的变成了晓怡的形状吗? 今天她抛来的橄榄枝,自己好像没接住…… 可特么这女人脑回路到底是怎么绕的? 算了,如果发现是妹子错了…… 赵庆轻声道:“倒是让你失望了,是我不对。” 周晓怡听闻此言,清冷的容颜略微呆滞,缓缓瞪大了美眸。 心神有些恍惚不定…… 她沉默了几息后,轻轻摇动螓首,柔声道:“你的神识比我凝练,没有乱来也是为了照顾我的境界,不必在意。” 她拉起男子的手,到桌案前盘坐对视。 朱唇轻启:“晓怡只是觉得……” “若是能够相伴一生的道侣,与之双修……即便是明堂受损如何,境界跌落又如何?” “修养几天便是。” “双修在双,而不在修。” 赵庆轻轻点头。 心里略微有些疑惑,周晓怡为什么是这种价值观? 双修不求提升,只求爱? 这么缺爱…… 难道是和家庭环境有关? 不过修仙界好像不存在什么父母离异吧? 国公府太爷,筑基后期…… 周家算是修行宗族? 赵庆稍加思索,这个时候倒是不用顺着晓怡说下去。 他直接点头道:“你我双修,以后不用任何法诀。” 周晓怡美眸颤动,戏谑道:“这便又想着下次双修了?” 赵庆笑道:“美人在侧,如何不想?” 女子轻轻点头,低声道:“若有下次……” “进入明堂,搅碎它。” “也搅碎我……” 她美眸闪烁,目光灼灼:“我也会对你毫不留情。” “明堂颤动,命魂失守,不知我当时是何种状态?” 赵庆闻言,心神剧烈震荡。 他稍加沉吟说道:“你当时……眸光涣散,任人采撷。” 晓怡清冷的容颜微微前倾,吐气如兰:“为何不采?” “采的一副皮囊有什么用?”赵庆轻轻挑眉。 女子美眸微眯:“你不要皮囊,要什么?” …… “要你沉沦欲海,死生相守,心甘情愿的做一个妾室。” 第一百零九章 赵天命 第111章 赵天命 小姨轻轻点头,笑意直达眼底,不过却没有开口再去撩一下赵庆。 而是取出了茶壶茶杯,青柑露草。 轻声道:“你身上酒气有些重了,喝杯热茶。” 她抬手将发丝撩起,束在身后。 灵气荡漾之间,极品水灵根的效力一览无遗。 砰砰…… 砂壶中的水温迅速升高,转眼便有水泡冒出。 青柑,露草,纳花,桂子…… 一一落入杯中。 赵庆目光闪烁间,心中升起明悟。 周晓怡真的很好撩。 只要是正常的对线,她都会给予回应。 即便是露骨一些也没关系。 不过……她的情感需求好像有些独特。 会沉浸在各种酸酸甜甜的对抗中无法自拔,可一旦涉及修行或是其他稍显功利的要素,便会瞬间脱离状态。 可能真的是受国公府环境影响吧…… 女子丹唇微敛,低头将自己的袍袖束起,纤柔的藕臂露出。 伸手端起茶杯,递到了赵庆眼前。 柔声问道:“手谈一局?” 赵庆接过茶杯,没有道谢。 直接点头:“好。” 棋盘放置在两人之间。 小姨的纤手先行探入竹篓,握了一把白棋:“这一次,换我执白。” 下一刻,啪嗒一声。 其青葱玉指从棋盘上抬起…… 落子天元。 赵庆沉默无声,小姨这是在让自己? 他老老实实的将一枚黑子置于边角。 周晓怡继续落子,轻声开口:“我对两件事情有些疑惑。” 赵庆轻抿热茶,问道:“哪两件事?” 女子美眸轻抬:“你为何能提前知晓四象局势?” 这事儿啊…… 赵庆稍加沉吟,低声道:“误打误撞而已。” “灶坊有一师弟名唤苗剑,他气运极差。” “弱冠之礼时,家中惨遭横祸,唯他一人独活。” “有人说他是孤星照命。” 赵庆落下黑子,继续说道:“他刚到灶坊,寿云山便起了兽潮。” “他到了城里,城里却又遍地都是四象弟子。” “马哲身死的真相,便是他告诉我的。” “当夜,他就跟随在马哲身边。” 赵庆举杯饮茶,看向小姨:“你觉得当真有天命存在?” 女子面露思索,没有出声,将手中白子落下。 赵庆继续道:“钱长老布下寿云山试炼,选拔弟子,将他去了南泽郡加入四象门。” “故而,我便随口提了一句。” 周晓怡面露了然。 轻轻点头说道:“苗家……满门皆灭?” “岭西苗氏,剑道无双。” “五年前的春天,苗家家祖晋升金丹境界。” “秋天,长生剑派出手,口称绝密泄露,数位长老去岭西走了一遭。” “从那之后,岭西再无苗氏剑族。” 赵庆一怔,手中轻轻捏动棋子。 苗剑的仇敌……竟然是长生剑派!? 也不知道他在南泽有没有受到波及…… 只听周晓怡继续说道:“便如长生剑或神刀屿,这般庞然大物。” “即便挑起争端,楚国也无人敢言论什么。” 她美眸闪烁,拿起身侧的茶水轻抿。 缓缓落子,而后低声说道:“天命如何,晓怡不知……不过倒也算解了我心中一处疑惑。” 小姨手中白子果断按下,笑道:“不过这第二个不解之处,倒是与你有关。” 与我有关? 赵庆微微点头,思索盘中局势。 “你问便是。” 周晓怡美眸微眯,轻声道:“你我已有道侣之实,有些话我应当一问。” “你我初见,一年前,清明后,第三天。” “当时,姝月只是一个凡人。” 赵庆微微抬头,屏息静听。 女子笑道:“落子。” 落子? 落什么子还落子? 赵庆苦笑,他大概知道了小姨要说什么。 “我又输了。” 小姨轻轻摇头:“你输了两盘棋,却赢了我。” 她将手中白子倾泻,重新为赵庆泡了一杯新茶。 “血衣楼的拍卖每月两次。” “芒种,婉儿临时送去了一枚驻颜丹。” “那日酉时,我见过你。” “当时我境界不高,虽然无法感知你的修为,但你给我的感觉,最强不过炼气四层。” 小姨轻笑:“这期间不到一年光阴,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赵庆点头,没有回答。 接过了对方递来的茶水,与之对视。 周晓怡又道:“去年深秋,白露之前。” “你我又在血衣楼相见,当时你已是客卿。” “可提交的煅神丹,却是出自吴丹师之手。” “赵丹师……白露至今,不过半年时日。你已然出现在了去往紫珠楼的灵舟之上。” 周晓怡一双善睐明眸,似乎能将眼前男子看透看穿。 她朱唇再启:“这一点暂且不提,自那日相见之后,我对你多有留意,倒是发现了很多有趣的地方。” “丹霞的杂役,一年时间修为飞速提升。” “丹师所学庞杂,控火,炼神,分识,丹草,药性……” “是何等名师,半年时日便可将你送上紫珠楼的灵舟?” “你觉得真有天命存在吗……赵丹师?” “或许我应该唤你一声,赵天命。” 赵庆微微叹息,心中满是惊骇。 好在这话是从小姨口中说出…… “一年之前,我确实得到了些许机缘。” 周晓怡轻轻点头:“你得到了什么我不在意,但有人会留意。” “丹霞掌门心思不在宗内,或许会将你的问题忽略,可能他也不在意。” “但……你不妨想想岭西苗氏的下场,他们当真有错?” 女子起身,缓步走到赵庆身边,纤指轻轻按捏其额角。 在他耳边低声道:“你现在还算安稳,不过是境界尚低,还不足以引起他人贪欲而已。” “你行事过于被动……阵法,修为,灵器,这些保不住你的。” 周晓怡眸光柔和。 “不过你已然走上了紫珠楼的路,如若你能够成为紫珠弟子,倒也还好。” “如若不能……” 赵庆握住柔弱纤手,轻声道:“何如?” 女子轻叹一声。 沉默许久之后,再次开口。 “丹师试炼对神识要求极高,这些日子,我会每日帮助你磨砺神识。” “便修一修那雷火炼神诀。” “但我本意并不在此,你也不能再行越界之事。” “如若此行无功而返,我要你……将精进的修为还回来。” 赵庆稍加沉吟,疑惑道:“如何还?” 身后女子清冷的声音中满是调笑与戏谑。 “摒弃妙法,互损明堂。” “重回炼神境界之始,寻十二楼之路,以其为庇。” “若有眉目,立刻隐居山野,远离宗城。” “你若能做到,便大可在我明堂中胡作非为,晓怡任君采撷。” 她转身看向窗外冰川雪山,轻声道:“我可不想与一个短命鬼结作道侣……你的棋,我先教你下几年。” “刚刚你走的是何种定式?” “并非定式。天元起手,引征全局,虽说难胜……却也难败。” “但你的棋路……一直都走在独木桥上,稍有不慎便会成为下一个岭西苗家。” 第一百一十章 贪恋 第112章 贪恋 一个时辰之后,周晓怡缓缓挣开了男子的怀抱,轻声道:“明日此时,我会前来。” “雪川空远幽美,以后若有机会,带我下去看看。” 赵庆站在窗前微微点头,目光停留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 房门闭合的声音传来…… 他缓缓叹息,心神飘摇。 晓怡心思缜密,刚刚的那番话,说是疑惑,其实算是提醒与敲打。 自己的丹技和修为,与此前二十年可谓是天差地别。 势必会引来恶意的注视,即便现在没有,以后也是躲不开的。 若能同程岳那般,得到紫珠楼的庇护,也倒还好。 若是不能…… 小姨已经指出了明路,韬光养晦,静寻十二楼的其他门路,一旦有所进展,立刻隐居凡尘。 躲开宗门与散修的目光。 待到真正拥有了极强的庇护之后,才算安稳。 紫珠楼招收炼气弟子,那与其类似的势力,应该也差不多…… 不过眼下还是准备紫珠楼的丹师试炼要紧,与自身的情况完全相符。 应该能有些机会。 赵庆默默思索。 “我的棋,你教我下吗?” 他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 周晓怡与自己,在修行上可以说是亦师亦友。 而在修行之外,反倒像是热恋中的情侣。 倒是委屈了她,明明不愿神交时动用法诀,却也还要帮助自己磨砺神识。 赵庆双目出神。 以后交流神识的时候,还是尽量不去拨撩晓怡比较好。 那对她来说,仅仅是修行。 不是双修。 不过在这之外…… 赵庆摇头苦笑。 至于说什么不可得寸进尺,不可行越界之事,亦或是任君采撷云云。 这些都是废话。 具体如何,还是要看相处时的状态。 以周晓怡这种被撩之后,必然反击的行为模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玩过火。 这一点倒是不用在意。 …… 一个月后,三层西侧最深处的房间中。 王姝月闭目打坐,用心蕴养灵气,巩固修为。 经过丈夫的日日耕耘,在无尽的灵气与精元浇灌之下,她已然达到了炼气三层的境界。 这与灵舟之上的高阶聚灵阵,和赵庆偶尔带回来的灵酒,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此刻,躺在他身侧的赵庆缓缓睁开了眸子。 【获得通幽术熟练度:1】 【离字·通幽:融会贯通·炉火纯青(806\/1000)】 【丹师:一阶上品(3900\/8000)】 通幽术十天之内,便可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 到时候‘离’字便能激活,也不知能组合出什么样的技能。 赵庆默默思索,不由得想到了一直压在箱底的三板斧。 山火贲,山泽损,山地剥。 艮字目前激活的三个组合技,都需要对敌施展。 眼下在灵舟上也用不到,丹师的试炼更是与打斗不搭边。 还是等以后再仔细琢磨。 距离一阶上品丹师还是差的太多,至少还要一个月…… “夫君,有心事?” 赵庆微微摇头,轻抚妻子秀发,低声道:“我去参加试炼后,你和清欢在灵舟之上,要多与周晓怡交流。” “不可心生隔阂,若是有什么突发情况,她也能出出主意。” 王姝月美眸一瞪,娇声道:“我与晓怡相处极为融洽,怎么会心生隔阂?” 赵庆轻笑摇头:“只是提醒。” “不过晓怡心思细腻,眼光长远,不会对你和清欢不利,可以适当采纳她的建议。” 娇妻点头,柔声道:“姝月明白夫君的意思。” “修行上的事,亦或事关安危……晓怡比姝月强太多了,姝月不会添乱的。” 赵庆颔首,将正在盘膝修行的妻子,一把拉倒在床上。 姝月虽然以往总会使些小性子,但也只是对自己撒娇,真正遇事之时,还算能稳的住家里。 不过确实与小姨相差甚远。 小姨的眼光与决策…… 他沉吟片刻,在妻子耳边轻声讲述。 “把你和清欢交给晓怡照看,我也能放心去参加试炼。” “届时诸多丹师的家人都在灵舟之上等候。” “晓怡与太后熟识,太后又是段前辈的道侣,而且晓怡依旧算是丹霞弟子。” “即便真有什么意外情况,她也能够审时度势,妥善化解。” 王姝月窝在丈夫怀中,重重点头:“夫君每次都要费心开解姝月,姝月便那么不懂事吗?” 赵庆呢喃道:“咱们家里,你年岁最小涉世未深,又是正妻。为夫的心思,自然要与你尽数讲明。” 娇妻鼻间发出娇气的哼鸣,笑道:“那清欢呢?” “清欢?清欢可比姝月听话多了。” 王姝月美眸一挑:“赵庆!” 盏茶时间后,赵庆抬起手臂,看着腕部的齿痕,面露苦笑。 女子用俏脸轻蹭:“姝月是不是将夫君弄疼了?” 她想了想又轻哼道:“月奴以后都听夫君的。” 嗯? 赵庆挑起娇妻的下颌,四目相对。 “今夜尽行喉舌,何如?” 娇妻浅笑嫣然,轻轻点头。 …… 片刻后,赵庆将妻子安抚好,便离开了房间。 姝月还小,十五守孝,十八嫁给自己。 虽然极为温和,而且也很聪明,但终究未足桃李之年。 放在前世也就是刚读大学,总是需要多哄一哄的。 而清欢虽然也年岁不大,但进退有度,事事以自己为准,倒是不用开解。 对于顾清欢来说,赵庆更愿意陪她谈天说地,而不是去言说这些琐事。 赵庆缓行几步,到了周晓怡房间之外。 只是轻轻一推,房门便已开启。 他反手关门,开启了房间的禁制。 只见周晓怡已经在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轻声道:“你今日来的有些晚。” 赵庆点头道:“与姝月嬉闹了片刻,稍稍开解。” 见到小姨面露疑惑,他稍加思索,解释道:“姝月和清欢还要靠你照看,我届时不在姝月身边,怕她会觉得委屈。” 周晓怡没有丝毫意外,美眸含笑轻轻点头。 “清欢不用开解吗?” 赵庆微微摇头:“不用。” “我临行之前,单独陪陪清欢便好。” 晓怡面色如常,递过热茶,无声探出了神识。 雷火炼神诀熟练引动。 她缓缓闭上美眸,交流神识之时,也不忘开口。 “虽然我与清欢相处不多。” “但……最初让我心生贪恋的,并不是你,而是灶坊的那处院子。” “女子大多心绪繁杂,你应多花些心思在清欢身上。” 赵庆轻轻点头。“清欢也只有与我独处时,才稍显热烈。” 他感受到萦绕在整个房间中的纤柔神识,旋即也探出了自己的神识与其交织。 女子身躯一颤,美眸微动,继续道:“这一个月来,我的神识凝练不少。” 赵庆道:“可以同时施展通幽术加持,增强感知……” “我的神识至少比月前,精进了两成有余。”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中州 第113章 中州 半个时辰后,感受到女子的柔意渐渐收敛,赵庆眼前面板浮现。 【获得通幽术熟练度:1】 【获得雷火炼神诀熟练度:1】 【获得水灵根资质:35】 …… 房间中,赵庆依旧盘膝坐在地上蕴养神识。 周晓怡则是起身,赤足迈动间,到了他身侧躺下。 将螓首枕在男子腿上,朱子纱衣随意散落在光洁的杏漆地面上。 赵庆低头与之对视。 即便是从死亡角度去看晓怡,她的容颜依旧惊艳。 但更动人心弦的,则是那双水眸。 时而冰冷如同三九严寒,拒人千里之外。 时而关切宛若春日暖溪,沁人心脾。 偶然间流露的戏虐和调笑,更是与其本身的清冷反差极大。 四目相对之时,难免会心潮起伏。 赵庆捏弄其微红的耳根,笑道:“累了?” “嗯……” 女子按住了贴合自己纤腰的另一只手,轻声道:“程不疑有透露什么情况吗?” “没有。” 赵庆将纱裙下的手抽回,稍加沉吟:“不过听他们交谈,这两日便要到中州了。” 周晓怡轻侧俏颜,面露思索。 “这才刚过惊蛰,便已经到了中州。” “太后与我言说,紫珠楼的丹塔秋日才会开启。” “岂不是要在中州等候三月之久?” 赵庆微微摇头。 将女子绷紧的娇躯揽过,思索道:“也不一定。” “程不疑有掌门透露的消息。” “若是所有的灵舟尽数汇聚,丹塔便会直接出现。” 晓怡朱唇微启,出神思索片刻后微微摇头。 “这两日应该会有消息,倒也不用将心思耗费在这上面。” “十二楼五城,应该是有什么特殊的规则,致使知情者也都三缄其口。” 她转而又道。 “姝月唤我一起去玩软玉牌,是你的意思吧?” 玩扑克? 赵庆笑着点头。 周晓怡眸子一翻,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你的妾室,整日里和清欢姝月在一起像什么话?” “你放心就是,等你走后,我便去与她们同住。” …… 赵庆手中捏弄女子下颌,目光无意识望向窗外。 周晓怡一言一语,都极尽包容体贴。 这反倒让他很不适应。 总感觉自己在被她潜移默化的影响着。 他低头看向女子:“为何与你相处,我总有种被调教的感觉?” 晓怡美眸扑闪,将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拨开,调笑开口:“你时常动手逗弄于我,现在反倒觉得自己亏了?” 她纤柔圆润的玉腿微微蜷起,闭目伸了个懒腰:“神魂交修,却未曾行过鱼水,心中难免会有微妙的涟漪。” “我偶尔也会有类似的感觉,不必在意。” 不必在意? 我怎么觉得你很享受这种感觉? 赵庆仔细打量女子轻轻闭合的美眸,其神色轻松,红唇微启随意枕在自己身上。 极品水灵根…… 真润。 他将手探出,轻声道:“你偶尔也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女子灵气奔涌,将赵庆阻止。 螓首稍稍侧倾,换了一个更舒服的枕靠姿势。 “感觉自己的心神被你肆意摆弄,还不错。” 她又疑惑道:“你以前经常勾搭未出阁的少女吗?” ??? 赵庆一愣。 可不能乱说啊。 这一世,你还是谈的第一个。 姝月和清欢都是先上车后补票…… 到了你这,不给上车了,必须买票,实在是迫不得已。 赵庆沉吟片刻:“你觉得自己像是未出阁的少女吗?” 周晓怡美眸一怔,露出笑意:“那你说我像什么?” “嗯……在凡俗应该算是狐狸精。” 女子黛眉轻蹙。 缓缓收敛了锁在赵庆手上的灵气,柔声道:“你说晓怡是什么,晓怡便是什么。” 赵庆心神震荡,与之对视。 “那我要说你是我的妾室呢?” 周晓怡美眸轻颤,笑道:“你倒不如直接说我是你的药奴。” “丹草坊常有女修踩药之事,你的眼睛没少往下看。” “难不成赵公子只敢想想?” 她美眸狠狠剜向男子,微微侧身,酥声入耳:“回到楚国买些凤仙花?给晓怡趾上涂好蔻丹?是不是太欺负清欢了?” 赵庆心潮翻涌,目光闪烁不定。 他低声道:“别人踩药,是丹师戏弄药奴。” “怎么到了你这里,反倒像是药奴在戏弄丹师?” 周晓怡轻轻摇头,美眸缓缓闭合:“那自然是因为……赵丹师将心弦崩的太紧。” · 三日之后,中州,紫珠圣地。 清晨。 天外的云霞退散,如流水般的光幕荡起涟漪。 大地之上伫立着一座紫玉丹炉,宛若山岳之脊,无尽的紫玉锁链没入各大城池的灵脉之中。 丹炉中跳动着虚幻缥缈的焰火,周围却丝毫感觉不到炙热。 一道道紫焰飞向天外,接引着属于紫珠楼的灵舟。 …… 来自楚国的灵舟之上。 赵庆一行四人站在窗边,眺望无尽中州的殿宇。 根本看不出其中有国度之分,密密麻麻的宫阁绵延不知几万里。 浓郁的灵气直冲云霄。 似乎这里的雨水,都掺杂了些许灵液。 “在这中州之地,怕是任何修士都有机会达到筑基境界。” 赵庆喃喃自语。 这还只是刚入中州,便已经感觉到了如此浓郁的灵气。 那若是进入腹地…… 顾清欢美眸轻扫,而后缓缓握住主人的手掌,不再观望窗外。 姝月则是充满好奇,只可惜未曾诞生神识,在云端上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小姨轻声道:“如此灵脉……筑基修士的境地,可能还不如楚国的散修。” 赵庆点头,深以为然。 这地方恐怕元婴多如狗,化神遍地走,筑基很可能连根毛都算不上。 资源越好的地方,汇聚的势力也越强。 便如楚国,最大的灵脉被长生剑派所独占……其他势力也只能去争一争普通的灵脉。 周晓怡通幽术施展,纤手瞬间握上了赵庆。 “丹炉……紫色丹炉!” 赵庆心神一紧,探出神识与小姨交织,共同感知更远处的景象。 但也仅仅是加持目力,望向层云之外。 隐约间还真的窥见了一座紫玉丹炉。 或许,应该说是丹炉化作的灵山。 天空有紫焰飞逝,吞吐云霞…… 当他们再想仔细观望,那处丹炉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都不存在过。 还未等赵庆回神。 便又感觉到自己的神识被小姨牵扯,不由得跟随其目光,感知其他方向。 一瞬间,赵庆面色骇然,凝练的神识都险些直接逸散。 一柄由天外刺来的长剑,斜插在大地深处。 剑身上殿宇林立,一旁有座高耸入云的山峰,瀑布自云海之外奔涌而下,却也如同是一条小溪,轻轻冲洗着剑刃。 小姨呢喃道:“或许十八条大道中,有一条可通往剑道极尽。” 赵庆沉声道:“我看不到了。” 身侧女子螓首轻点:“我也只窥见了一眼。” 赵庆屏息静气,继续搜寻类似的场景。 但却再无收获。 然而当两人交织的神识缓缓收回之时,赵庆骤然绷紧了身体,想要说些什么,却仿佛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云海之上,隐约有一条长廊不知通往何处。 只看一眼,便能脑补出一副云上仙宫的场景。 但这并不足以让他如此震撼。 真正让他无法出声的是…… 小姨清冷的声音有些干涩:“我看到了无尽仙宫……被一道黄纸承托在云海之上。” 黄纸! 赵庆无意识的点头,想要仔细凝望,眼前却再无盛景。 他回眸看向小姨,只见她朱唇颤抖,低声道:“那好像是一道……符箓。” 第一百一十二章 紫珠圣地 第114章 紫珠圣地 一道紫焰化作流光,穿越云层而来。 灵舟上霎时间掀起了狂风,厅殿最顶部的那颗紫珠闪烁不定,眨眼间便将那道紫焰吞噬。 下一刻,原本行进缓慢的灵舟好似离弦之箭,飞速冲向中州腹地。 房间中,赵庆沉声道:“程不疑和李哥在外面,我去打听一下。” “你们在房间里等我就好。” 此时,窗外的景象已经一片模糊,入目只有虚幻跳跃的紫焰,仿佛整个灵舟都燃烧了起来。 盏茶时间之后。 厅殿中已经汇聚了不少丹师,各自交谈着这几日来的见闻,与灵舟之外的异状。 赵庆赶到了太上皇身边,程不疑与李丹鬼也在。 这些日子他们没少凑在一起闲聊。 段文欲双眸寒光闪烁,低声道:“原来……灵舟最顶部的那颗紫珠,并不是什么灵器。” 李哥疑惑:“依段前辈之见,那是什么?” 程不疑默不作声,好像也在思索着。 赵庆身体前倾:“我方才窥见了一座丹炉,其上有紫焰吞吐,直冲云霞。” 闻言者皆是点头,面色震撼。 段文欲轻声道:“我们距离那座丹炉越来越近了……” “如我所料不错,灵舟上的紫珠,应该是一枚丹药!” 赵庆双目缓缓瞪大,心神震颤不已。 一枚丹药!? 如果所有的灵舟上都有一枚丹药,那…… 正当这时,丹霞掌门程岳的声音回荡在灵舟各处:“到了,诸位还请收拢神识。” 这话其实不用他提醒。 因为此刻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浩瀚威压,神识灵气皆尽变得晦涩,再也无法离体。 段文欲豁然抬头,众人齐齐跟随这位金丹大修的目光,望向灵舟之外。 只见遮掩视线的紫色焰火越来越盛,隐约间窥见了一座凝实的…… 丹炉。 赵庆瞳孔紧缩,这么快便到了近前!? 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脑海中翻江倒海,眼前一片昏暗。 仿佛置身天地未开之时的混沌中。 如果视线能够脱离灵舟,便会看到—— 楚国的灵舟化作了一抹流光,正在飞速冲进那座浩瀚的紫玉丹炉之中。 赵庆面色骇然,耳边回荡起听不出丝毫情感的声音。 “入玉京十二楼者,若扰红尘清净,必遭五城诛之。” “入玉京十二楼者,若扰红尘清净,必遭五城诛之。” “入玉京十二楼者,若扰红尘清净,必遭五城诛之。” 那道声音自何处而来,无法分辨。 其夹杂着莫大的威压,不断重复着,宛若千叠之浪,将那句话深深的刻在了众人脑海中。 渐渐的,灵舟外紫焰消逝,一道道银河横亘夜空。 映入眼帘。 赵庆豁然转头,看向李丹鬼等人的神色。 都是与自己一般的……疑惑,震撼,惊骇。 李哥面色苍白,轻声道:“日夜颠倒,我体内的灵气却没有运转。” 段文欲微微摇头:“并非日夜之别,我们此时应该身处秘境之中,神识可以离体了,看看吧。” 神识可以离体了? 赵庆瞬间探出神识查看,只见灵舟之外…… 还是灵舟,与自己乘坐的灵舟一模一样。 密密麻麻排布在夜空,足有数千之多。 皎月之下的十七颗星辰明亮非常,只是其中的一颗,似乎比以往大了一些。 不对。 应该说是……近了一些。 赵庆缓慢消化着外界的异变,这些灵舟上,应该是来自其他州国的丹师。 虽然他早有猜测,但是一瞬间看到如此多的灵舟,依旧心潮起伏。 程不疑苦笑道:“这里便是试炼之地,等到所有的灵舟到达,便会出现丹塔。” “如若有人迟迟未到,立秋当日,丹塔也会自然出现。” “中州有一处紫珠圣地,便是紫珠楼映照在此地的倒影。” “我们现在应该身处圣地的秘境之中。” …… 赵庆怔怔出神,依旧在想着刚刚的那道声音。 入十二楼者,不可扰红尘清净? 这里面的“扰”,如何界定? 或许,这便是所有知情之人都三缄其口的原因。 不过,现在应该是可以交谈了,否则程不疑也不会竹筒倒豆子一样开始巴拉巴拉。 “紫珠楼为丹道之极尽,在天下各地都有倒影,或大或小。” “中州的紫珠圣地便属其中最大的一处,至于其他……叔父也没有多提。” 段文欲摇头道:“不。” “倒不如说,中州有一座紫玉丹炉,而天下各国,都有一颗紫玉丹药。” “每到试炼之时,诸多丹药便尽数返回炉中。” 赵庆目光闪动,没有忘记小姨的提醒。 “程师兄,段前辈。” “方才我看到了一柄古剑,斜插在中州腹地,是否也是十二楼之一?” 程不疑点头说道:“你们应当都看见了,但是我看不到。那处也是一座圣地,对应剑道极尽。” 剑道极尽……果然。 当赵庆准备继续询问的时候。 李丹鬼的好奇心却瞬间爆棚:“为何你看不到?” “我们第一眼都能看到,但是仔细凝望便会消失在神识的感知之中。” “不疑,你是不是来过一次?” “你的父亲也是紫珠弟子对不对?” 赵庆:…… 程不疑微微皱眉,直接忽略了李哥的问题。 继续说道:“十二楼,在中州只有四处圣地。” “九剑圣地,便是赵庆方才提到的那柄古剑……其实他没有看清楚,除了一柄由天外刺来的巨剑外,还有八柄小剑交错其间。” “南仙圣地,沉浮于云海之上,代表了符道的极尽。” “碎星圣地,集阵道大乘,而且精研傀儡秘术,在中州极东。” 九剑楼,南仙楼,碎星楼…… 是否也有李白留下的诗句? 赵庆瞬间压下思绪,继续追问:“楚国各地都有血衣楼与天香楼,不知是否与十二楼有关?” 段文欲轻声给出答案。 “血衣楼只是商楼,与大道无关。” “天香楼各地都不相同,琴曲,神识,魅惑,合欢,香道,不一而足。” 程不疑低声道:“血衣楼必然不是,天香楼我听说过,但是在中州并无圣地。据说其中全是女修,无一男子。” 正当这时,段文欲身体骤然绷紧,似乎是感受到了危险。 赵庆瞬间回神,望向他身后。 只见厅殿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位女子,其身上毫无灵气波动。 但太上皇如此神态…… 很有可能是元婴老怪当面! 楚国的灵舟上并没有这个女人,那她是从哪里来的? 程不疑面露喜色,轻声呼唤:“姨母。” 赵庆:??? 李丹鬼的双眸瞬间锃亮,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但却没有转身,只是低头沉思。 那女人轻笑:“不疑,跟我走。”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丹塔将现 第115章 丹塔将现 夜空之下,数不清的灵舟静静漂浮着。 一位女修的窈窕身影飘荡在灵舟之间,纤手挽着年轻男子,显得极为突兀。 诸多丹师眺望程不疑消失的身影,各自面露思索。 难道现在可以自行走动了? 李哥低声道:“段前辈,赵庆。” “如我所料不错,程掌门便是不疑的……” “咳咳!”段文欲一声轻咳将其打断。 而后对着厅殿外的白袍男子低头行礼。 赵庆默默躬身:“掌门。” 待到对方点头之后,他二话不说,直接快步登上木阶。 离开了是非之地。 程掌门是不疑的……什么? 应该是亲爹,刚刚那个女修可能是亲娘。 但是程岳和那个女人之间,肯定是有什么弯弯绕绕…… 赵庆不做多想,回到了三层西侧的房间中。 “主人。” 赵庆轻轻点头,关好房门开启了禁制。 “方才你们听见那道声音了吗?” 姝月与小姨一起点头。 而清欢…… 清欢根本对十二楼没有兴趣。 很快的,四人盘坐在桌案之前。 顾清欢从小姨手中接过了茶壶,给赵庆倒水。 周晓怡轻声道:“不可侵扰红尘……如何界定?” “想来,兰庆集便属于五城的势力,除了要掌控整个永宁州之外,还要检察十八国中的异动。” “传播十二楼的信息,是否属于侵扰红尘?” “以十二楼的名义为非作歹,聚众欺压州国的散修和宗门,是否属于侵扰红尘?” “很模糊。” “这应该便是大家都不愿多说的原因。” 赵庆微微点头。 心思却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十二楼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是否与什么隐秘有关? 会不会涉及到李白的存在,或者是前世的那片星空? 他压下杂念,轻声道:“程不疑是掌门的儿子。” “方才他透露了很多情况,其他的丹师也多有谈论,你记一下。” 小姨略微诧异之后,便轻轻点头,美眸凝视赵庆。 “玉京十二楼,与星阙五城,共同组成了十七条大道。” “紫珠楼为丹道极尽。” “九剑楼为剑道极尽。” “天香楼还不清楚,但程不疑已经肯定,其中尽是女修。” 周晓怡瞬间美眸闪烁,面露了然。 这与她此前在楚国的寻索与猜测,完全相符。 “南仙楼主修符箓之道。” 赵庆并没有多说什么古剑仙宫之类的话,以小姨的智商,她自己完全能够对应的上。 而姝月……姝月根本没有看到仙宫。 至于清欢…… 赵庆柔声问她:“你带鸾剪了吗?” 顾清欢美眸瞬间露出笑意:“等主人前往试炼之时,清欢的情丝交给主人。” 赵庆笑着点头,与小姨对视。 目光好像在说:你看,我就说清欢根本不在乎什么十二楼吧? 小姨轻声道:“紫珠,九剑,天香,南仙。” “十二楼已知其四,紫珠和天香在楚国都能寻到线索,九剑和南仙应该也有,只是还没有发现。” 赵庆继续道:“还有一个碎星楼,集阵道与傀儡秘术之大成。” 他说完之后,直立起身。 转身走向房门:“丹塔随时可能出现,你们先玩一会儿扑克。” “我回自己的房间稍稍平复心境。” “这些日子我便守在三层,哪也不去。” …… 一炷香后。 三层西侧最深处的房间中,赵庆默默站在窗前。 看着远处飞来的一道道紫色流光,那些都是刚到的灵舟。 他转而望向深空,十七颗星辰璀璨闪烁。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赵庆深吸一口气,相较于众人对十二楼的好奇与仰望。 他则是更多了一抹亲和与探索的欲望。 前世的记忆翻滚,他对李白所知并不算太多,但绞尽脑汁也能想起来几句杂诗。 天香楼。 楼台成海气,草木皆天香。 九剑楼。 剑壁门高五千尺,石为楼阁九天开…… 南仙楼。 我闭南楼看道书,幽帘清寂在仙居? 碎星…… 赵庆微微叹气,他的记忆中并没有找到什么关于碎星的诗句。 但这并不代表李白没有留下,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毕竟自己又不是什么学者,顶多算半个文艺爱好者。 而且也只是爱好文艺妹妹,与李白根本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 七日时光转瞬即逝,秘境中依旧星夜灿烂。 周晓怡的房间中。 赵庆缓缓睁开了双目。 【获得通幽术熟练度:1】 【离字·通幽:融会贯通·炉火纯青(1000\/1000)可突破】 【获得水灵根资质:35】 【水灵根:中品(2862\/)】 …… 终于将通幽术的进度肝满了…… 他目光锁定通幽术,心中默念:突破! 一瞬间,眼前文字流转变化不停。 明堂中瞬间传来莫大的压力,但很快便适应了一些。 他能感觉到,自己若是再次施展通幽术,消耗的神识会是以往的数倍不止。 【离字·通幽:炉火纯青·登峰造极(0\/)】 赵庆目光闪动,离字应该算是激活了。 但他并不准备现在便试验组合技能。 此刻灵舟上有不少筑基丹师,更不用说整个秘境中全都是修士…… 万一弄出点什么动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再次探出神识施展通幽术,眼前骤然一亮。 神识的感知比以往强太多了,数十丈开外的碎石,甚至都能使用神识去轻轻拨动。 而且…… 赵庆微微皱眉。 他隐约间窥见了星空中的异样。 那颗较大的星辰,此刻正有丝丝缕缕的紫气落下。 在夜空之中堆积勾勒,凝聚出一座塔状的虚影。 而每一个灵舟之上的紫珠,都在散发着氤氲的神秘力量,将那座塔状的虚影缓缓填实。 赵庆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应当就是丹塔了。 不过……这特么也太大了吧? 由不得他不惊讶,本以为丹塔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塔。 没想到这塔却是由星辰上流落的紫气构成,先有的塔尖,再有的第九层……第八层。 此刻,半空之中的虚影已然到了第三层,如若全部勾勒完毕……甚至这些灵舟都会被包裹在丹塔的内部。 周晓怡轻声开口:“你在看什么?” 赵庆恍然回神,默默收回了神识。 说道:“丹塔应该快要出现了,我用通幽术感知到了一些异样。” 小姨黛眉轻挑:“通幽术?” 赵庆微微点头。 他知道小姨肯定什么也没看到,于是从储物戒中掏出了珍藏许久的书册,交给小姨研习。 虽然并没有什么卵用。 “通幽术之我见……”周晓怡看着眼前的书册,陷入沉思。 赵庆起身道:“我去看看姝月和清欢,试炼随时都有可能开启。” 周晓怡将书册收起,拉住了男子的手。 红唇轻啄一瞬,而后面色平静,叮嘱道:“不要勉强,回到楚国重新经营才是正道,前来参加试炼的丹师太多了……希望很小。” 赵庆心念微动。 晓怡难得这么正经…… 他转身轻拥女子:“在灵舟上等我。” “嗯……” “你现在去陪清欢就好,姝月那边我过去。” 赵庆稍加沉吟,又补充了一句:“我不在时,你能否指点她们修行?” 小姨:…… 女友线下催更。 写不完不让上床。 先发为敬。 白天可能有加更,也可能没有。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三千紫珠尽数归 第116章 三千紫珠尽数归(加更) 房间中宁静无声。 顾清欢没有再穿那身素裙,而是换了一件刺鸯绛色轻纱。 修长圆润的玉腿一览无余。 她已经依偎在主人怀中很久了,仿佛在静静感受男子的磅礴血气。 “主人……” “回到宗门之后,清欢可否搬回丹室居住?” 赵庆微微侧目,疑惑道:“为何?” 清欢低头思索片刻,轻声道:“清欢情思太重,与主人双修之时……” “姝月姐姐在一旁,清欢放不开。” 赵庆剑眉微皱。 没有满足? 你在挑衅我赵某人? 他直接摇头:“不可。” 女子一怔,而后面露笑意,点动螓首:“清欢听主人的。” 赵庆起身来到桌前。 “取纸笔,我将最近的收获记录一番。” “你在灵舟上要认真研习。” 女子微微点头,取出了草纸与砚台。 而后将一杆墨笔双手递过。 赵庆接过那杆纤细的墨笔,觉得有些眼熟。 这不是孙倩的那一支吗? “丹堂的那支?”他一边酝酿炼丹心得,一边问道。 清欢跪在一侧研墨,轻笑出声:“是主人留在丹室的那一支,清欢叫它寒露。” “寒露?” “为何叫寒露?” 女子纤柔的玉手紧握小锤,轻轻在砚台上划动。 “主人将它带去丹室的那天,恰巧是寒露。” 赵庆抬头看了清欢一眼,其温婉的容颜上满是笑意。 她时常都是这般神情。 “记得这么清楚?” 顾清欢柔声道:“自然记得清楚。” “那天,主人让清欢好好吃饭,说清欢是舞于九天的仙子。” 赵庆目光微凝,笔走龙蛇。 轻轻点头。 只听清欢又道:“可清欢其实只有在丹室中,才能起舞。” 赵庆:…… 说啥呢? 他知道清欢到了家里后,就收敛了很多。 “家中与丹室,有何不同?” 顾清欢轻褪纱袍,光洁的玲珑酮体展现在眼前。 她藕臂轻伏地面,抬头间眸光热烈如火。 “主人不曾留宿丹室,清欢便会整日思念,情思越积越重。” “也只能等候再见之时,极尽所能侍奉主人。” “可到了家中……” 女子笑盈盈摇头。 赵庆沉吟后说道:“不必再提,你以后不许再去丹室。” 顾清欢点头。 稍加思索之后,抬起冰凉的纤手,按下了主人手中的墨笔。 赵庆微微怔神。 手上触感冰凉,墨笔被女子牵引,在其鹅颈上倾斜划动…… 雪白的脖颈与骨线之间,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墨痕。 顾清欢眸光如水:“清欢这两个月来,每日仅仅服食辟谷丹与清水。” 赵庆瞳孔一紧,目光停留在其雪颈之上。 只听清欢柔声继续说道:“回到楚国之后,清欢可以使用狐尾散,邀主人共探它处……” 女子俏颜侧倾,朱唇划过赵庆的指尖。 而后微启,贝齿若隐若现。 赵庆感受着指尖传来的触感,缓缓收起了书写心得的想法。 他看着清欢如水的明眸。 女子温婉的容颜上红霞渐起,鹅颈轻扬,美眸中有泪珠缓缓凝聚。 “咳……呜。” 顾清欢轻轻喘息,笑道:“姝月姐姐若在,肯定会觉得清欢下贱。” 赵庆微微皱眉。 …… 【顾清欢】 【亲密无间】 【获得木灵根资质:10】 【获得水灵根资质:10】 【获得火灵根资质:10】 【木灵根:中品(1292\/)】 【水灵根:中品(2862\/)】 【火灵根:中品(1280\/)】 …… 窗外是银河倒挂,星辰璀璨。 在秘境中没有日夜之别,也难以感觉到时光的流逝。 赵庆持握墨笔,将一阶中品的丹师心得,以及这两个月来的其他收获,一一记录。 他手腕上多了一圈青丝。 清欢轻轻按捏着主人的肩颈,柔声道:“主人每月陪清欢一次便好。” “这些心得体会,清欢大多用不上,毕竟还未诞生神识。” “清欢想趁着此地灵气充裕,尽力提升境界修为。” 赵庆摇头笑道:“一次不行。” “我要你以后,在家中也如同在丹室那般。” 女子略有犹疑,低声道:“清欢对主人自当毫无保留,可毕竟姝月姐姐也在……” 赵庆道:“你到了家中,姝月也收敛了很多。” “咱家总共就三个人,何必遮遮掩掩?” “姝月涉世未深,有些放不开,还需要你带一带。” 顾清欢美眸含笑,柔声道:“主人是说,清欢更浪荡吗?” 赵庆微微摇头道:“清欢更体贴。” 女子换回了素白长裙,琼鼻轻皱。 “清欢也会羞,会疼,会生不如死。” “不过这些清欢都可以忍,并不如主人所想的那般,整日里欲求不满。” 她轻声继续说道。 “主人应当是要去参加试炼了吧?” “清欢会在灵舟上静静等候。” 赵庆摇头道:“你去和晓怡多接触一下,她不会难为你。” “小姨时常与我提起,要我多花些心思在清欢身上。” “她说清欢心绪繁杂,只是不爱多说。” “灵舟上有两位丹师,宗门里的程师兄与北漠的李丹鬼。” “他们对我极为羡慕……” 他抬头看向女子。 顾清欢螓首轻点,笑道:“清欢在听,程师兄与李前辈羡慕主人什么?” 赵庆笑着摇头:“不告诉你。” “等回到楚国,我寻女红给你做一只布偶,幼时的那只不是在天水弄丢了吗?” 顾清欢一怔,罕见苦笑:“清欢的岁年,放在凡俗也为人母了。” 赵庆轻声道:“你应该说,好。” 女子旋即笑意盎然,改口道:“好!” “清欢只是有些意外,主人还将那些琐事记在心里。” 废话! 没两把刷子怎么把妹? 赵庆握着冰凉的玉手,站在窗边遥望夜空。 明月皎洁,投下如梦般的华光。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道紫焰骤然闪现在夜空中。 与此同时,所有的灵舟飞速倒退,仿佛在躲避并不存在的热浪。 一座九层巨塔缓缓凝实,塔尖直抵星辰之下。 丝丝缕缕的紫气伴着月华,不断浇灌流淌,整个塔身都布满了紫光。 此刻,众人即便身处漂浮的灵舟之上,也只能看到丹塔第一层的雕纹…… “三千紫珠尽数归炉,诸位丹师……入塔!” 加更。 明天可能晚上才能更出来。 有要紧的事要办。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天下行走 第117章 天下行走 “三千紫珠尽数归炉,诸位丹师……入塔!” 浩荡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之下。 下一瞬,楚国的灵舟上便响起了程岳的声音。 “你们且去,离塔之后我自会接引!” 是通过阵法传出的声音? 赵庆对此早有准备,他握紧清欢的冰凉小手,将她带到了姝月的房间。 此刻…… 小姨轻拢纱袖,葱指剥开柑果,将一瓣青柑送入了姝月的樱唇之中。 赵庆一愣,旋即抢身,将原本属于姝月的橘子夺了过来。 妻子美眸一瞪,脆声道:“夫君!” 赵庆笑道:“等我。” 而后直接转身离开了房间。 缠绵了这么久,此刻也没有必要再多说废话。 有小姨在,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赵庆快步踏着木阶来到厅殿中,心中暗自思索。 “三千紫珠尽数归炉?” “此刻秘境中……岂不是有三千灵舟!?” 厅殿中此刻已经少了很多丹师,不过段文欲和李丹鬼依旧靠在桌前。 “赵庆!” 赵庆思索一瞬,停下了脚步,停在了两人面前。 “李哥!段前辈!” 李丹鬼笑道:“不疑应该在其他灵舟上,你们同属炼气修士,说不定还能在丹塔中相遇。”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 而是将原本属于程不疑的酒杯递过,低声道:“我们四人,也不知谁能留在中州……” 段文欲目光从二层栏杆处的太后身上收回,笑道:“以后再聚应当是不可能了,段某先行一步。” 他举杯饮尽酒水,快步走出了厅殿,一身墨色衣袍化作了流光,消失在灵舟之上。 赵庆苦笑,也将灵酒饮尽道:“多谢李哥一路关照。” 李丹鬼微微点头:“走吧。” 赵庆再次行礼之后,直接转身离开了厅殿,飞身一跃而起,灵气翻涌间,坠向丹塔外的石阶。 此刻,数不清的灵舟上都有光华闪烁,修士们如同下饺子一般,密密麻麻不知几何。 这还只是参与试炼的丹师,若说起随行的家人或道侣…… 更是不尽其数。 赵庆伫立在地上,仰望夜空…… 银河,星辰,皎月,皆已消失不见。 映入眼帘的只有那座巨塔。 像是青石刻制而成,没有门窗,只有无尽的繁复纹路。 紫气与月华如流水般冲刷而下,只是稍稍靠近,便能感觉到神识反馈的舒爽,灵与魂都共同欢呼雀跃。 他身侧不时有修士身影飞速闪过。 或是筑基,或是炼气……全都消失在丹塔百丈开外。 赵庆目光微颤。 天下丹师,尽归紫珠。 终于能看看你的真面目了,到底是什么样的试炼,竟如此浩大。 他深吸一口气,回眸望向楚国的灵舟,神识隔绝,其上的人与物皆已不可感知。 但如果她们在窗边……应该能看到自己。 赵庆稍稍停驻之后,汇入了诸多修士形成的人潮,消失在丹塔外的光华中。 神识与灵气皆被禁封了一瞬。 赵庆只感觉眼前紫霞一闪而逝,便已经身处巨大的宫殿之中。 眼前有一方玉台…… 他目光扫过一望无际的人群,默默坐在了玉台上等待。 这里应该就是丹塔的内部了。 赵庆仔细感知,却发现身边所有的修士全都是炼气修为,甚至还有炼气中期的…… 那李丹鬼与段文欲去了哪里? 他屏息静气,倾听隐约间传来的交谈。 参与试炼的丹师来自天下各个州国,如果有什么消息,此刻应当也能探听一二。 约莫过了盏茶时间。 赵庆眉头微微皱起,仔细检索着收获的信息。 他半丈之外坐了一位炼气丹师,此刻笑道:“道友自何处而来?” 赵庆微微愣神,看了看左右,低声道:“屈云州。” 那位修士面露了然,轻轻点头不再说话。 赵庆也没有多加理会,暗自思索着大家都在谈论的事情。 紫珠楼的丹塔试炼,并不是定时开启。 而是需要一定的契机。 这个契机便是…… 当天下行走晋升之时,丹塔便会开启,重新选拔出一位丹师,成为新的天下行走。 天下行走? 赵庆默默倾听,周围显得比较安静,但神识在通幽术的加持之下,依旧收获了不少信息。 他眼眸微眯,弄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紫珠楼有九位天下行走,炼气境界一位,筑基境界一位,金丹境界一位…… 以此类推。 然而,那些天下行走境界突破之后,便会失去其头衔,转而成为紫珠楼的核心弟子。 而这一次,便是紫珠楼缺失了第九行走,故而开启丹塔。 也就是说……会从炼气丹师中,选出一位新的第九行走,等他晋升后,便会成为核心弟子。 除此之外,其余任何境界修为的丹师,都是陪衬。 赵庆目光闪烁不定,炼气期晋升筑基也要不了多少年,看来丹塔开启的还挺频繁? 可是……汇聚天下英才,只为了选出一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仔细琢磨着周围的各种杂乱声音。 自己身侧的大多数丹师,基本都不是冲着成为天下行走来的,仅仅是为了验证自身所学……或是拼一把,尝试踏足丹塔的第四层。 只要进入四层,便能成为紫珠楼驻守天下弟子。 若是进入第七层,可直接留在紫珠圣地修行。 嗡! 赵庆心神一颤,瞬间将神识收拢而回。 宫殿中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一道平静的声音回荡开来,压下了所有的神识与灵气波动。 “炼气丹师入塔一万八千人!” “连破九层丹塔,踏足星辰,可为紫珠楼天下行走!” “吾为第一层接引使。” “第一层试炼——识千草。” “时限一月,定三级。” “甲级一人,可直升丹塔第九层,等待天下行走出现,成为其丹童。” “乙级一万人,可任选试炼中的五株草果,带离第一层。” “丙级,离塔!” 赵庆闻言后,心神巨震。 要知道,此刻宫殿中的一万八千丹师,可不是地里的野菜,一薅一大把。 可能全天下炼气期中,丹道天赋最高的都在这儿了。 竟然……第一层便会有八千人试炼失败!? 识千草!? 难道还能有丹师不认识丹草药材不成? 没由来的,赵庆慌了心神。 他突然觉得,自己就算有外挂……可能也会直接凉在第一层。 而且第一层试炼的最强者,竟然也只能成为天下行走的丹童! 真特么的……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了。 那道声音沉默了片刻,而后继续开口:“诸位,收敛神识。” 下一瞬,赵庆眼前景象变化万千,紫霞刺目…… 第一百一十六章 识千草 第118章 识千草 耳边传来阵阵嗡鸣,眼前光华流逝,紫霞铺天盖地。 赵庆只能感觉到无尽的灵气震荡,他汗毛微颤…… 久违的感觉遍袭全身,是清风。 下一瞬,眼前已然不是宫殿,身边也再无其他丹师。 强烈的日光颇为刺眼,赵庆微微抬头。 蓝天,白云。 脚下是无尽绿坪,不远处有一汪清潭。 举目再看……树木,山水,花草,一望无际。 偶尔能看到零零散散的人影,也是炼气期修士。 草木与泥土独有的气味在暖阳下荡漾。 一声鹤鸣响彻云霄,白鹤自身前飞掠,不知去向何处。 他缓缓收回了心神。 心中生起明悟,试炼已经开始了。 自己要在这里停留一个月。 识千草…… 草在哪里? 他一时间有些愣神。 甲级只有一人,肯定跟自己没有关系。 乙级一万人,倒是机会不小。 丙级直接试炼失败…… 自己多多少少也算个挂批,要是被直接送回楚国可太丢人了。 正当他正思索之际,天空云霞飞逝。 数方巨大的紫玉碑浮现而出,其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灵刻。 那道平静的声音再次回荡在耳中。 “修士逆天而行,身具百处秘藏。” “每开一处秘藏,实力修为便会有所精进。” “此地有紫珠楼培育的千种灵草,诸位可自行采摘,只需正确念出其药力所作用的秘藏,便算成功。” “一月之后,据辨识丹草的数量,予以定级。” 赵庆闻言一怔。 下一息,他呆立在原地,冷汗瞬间渗出了额角。 千种灵草!? 他目光扫过眼前一望无际的山岳…… 愣是一株认识的都没有。 以一阶中品丹师境界带来的知识,根本没有卵用。 他原本还有些惋惜,时间太短没能晋升一阶上品。 现在看来…… 呵呵。 他目光凝望云霞上的紫玉,其上刻录了修行中所涉及的百道秘藏。 试炼规则已然明了。 看见灵草就摘,摘完之后答出对应的秘藏,便算成功。 如果答错了呢? 赵庆微微皱眉,仔细研读玉碑上的灵刻。 ‘丹田、尾闾、夹脊、玉枕、明堂、洞房、泥丸、道基、命宫。’ ‘精华、气华、神华。’ ‘识神、游魂、妄意、鬼魂、浊精。’ ‘胎光、幽精、爽灵。’ ‘尸鬼、伏矢、阴雀、吞贼、非毒、除秽、臭肺。’ ‘……’ ‘……’ ‘彭踞、彭踬、彭蹻……’ 赵庆目瞪口呆。 紫珠楼! 我日尼玛! 这特么是给炼气丹师出的题目? 赵庆恍然失神。 因为紫玉上的文字,他每一个都认识。 但是连在一起,却有一半根本没有见过。 即便是见过,也没有接触过作用于该秘藏的灵草。 三花五气? 九窍五脏? 三魂七魄? 这特么的!跟我一个炼气修士有什么关系? 再看眼前的无尽青坪,神识仔细感知,还真发现了不少灵韵内敛的草果。 不过,他依旧是一个都不认识。 这些应当都是紫珠楼自己培育的草果,红尘的州国之中,根本就不存在。 赵庆心中渐渐明白了规则。 这第一层的试炼,考验的不是丹技,不是眼力,也不是见识。 而是草木亲和! 若是对草木极为熟悉,多多少少也能凭借直觉答出一二。 想来,清欢在这里可能都会比自己强一些,毕竟清欢多少也是个种草的。 如果自己是极品木灵根……或许也能占些便宜。 正当他思索之际,那道平静的声音再次传出。 “凤岭州丹师,吞食草果,丙级!” “雷皇州丹师,踩踏草果,丙级!” “中州丹师,擅自开炉……丙级!” 赵庆瞬间失神。 他突然觉得这不是试炼,而是紫珠楼找了一万八千个怨种,过来采药。 顺便考验一下草木亲和。 最后不管多少人通关,反正草果应该能采摘的差不多。 赵庆缓缓收回了神识。 原本他还想着在这里测验一下组合技的效果。 毕竟离字已经激活了。 但现在看来……还是拉倒吧。 说不定水里也有灵草,一不小心给弄伤了,到时候可能会被直接送走。 他沉思片刻,老老实实的走到了一株青藤前,与之相面。 自己不认识,其他的丹师肯定也不认识。 没有捷径可走,只能硬着头皮猜。 好在他拥有庞杂的丹草知识,不至于采摘的时候将灵草损毁。 而且也能凭借着对丹草的了解,估摸出个大概。 盏茶时间后,赵庆小心翼翼的取下了青藤。 暗自思索着…… 像是辅助神识的丹草,但应当不作用明堂……可能是洞房或者泥丸。 他低声道:“泥丸?” 下一瞬,眼前华光闪烁。 一方玉盒出现在他身前,其上有道灵刻显现:“一” “呼……” 赵庆缓缓松了一口气。 还行,不算太难。 他将地上的玉盒捡起,赫然发现这盒子竟有储物之能。 而且灵气流转间,散发着无尽生机。 他沉默了一下,将青藤收进了玉盒里。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纯粹是一万八千个大冤种。 妥妥的紫珠楼丹草搬运工。 不过…… 这里的灵草灵果,必然价值连城。 单是刚刚摘下的青藤,若是直接吞服,自己神识至少能再精进一成有余! 这要是放在楚国……怕是能卖到一万灵石以上! 与此同时,赵庆也对紫珠楼的实力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简直是……恐怖至极。 如此旷阔的山水,竟然遍地都是灵药。 甚至他到现在,见到的其他试炼者也仅有十几人,这药园子得有多大? 难以想象! 赵庆带着玉盒缓慢游荡,每一步落下都极为小心。 免得把人家的草果踩烂了,直接被送出去。 他时而面露喜色。 时而微微皱眉。 嘴上冒出的每一句话,都带着深深的疑惑。 “神华?” “命宫?” “臭肺?” “道基?” 半天时间很快过去了。 他已然采下了八种草果。 但是玉盒上的灵刻很扎心。 “三。” 有五种都猜错了…… 啊不是,是答错了。 赵庆缓缓停下了脚步,坐在地上稍作盘算。 如果就这样按部就班的走下去,说不定一个月后就能与姝月她们见面了。 九层丹塔,第一层就这么难? 他微微叹息,默默思索着对策。 一万八千位丹师,没有一个是菜瓜。 外挂也顶不上太大的用处,自己见识又少,草木亲和也差。 全靠运气的话……基本就相当于放弃试炼了。 永宁州偏远,楚国也没什么资源。 试炼之中必然有很多来自世家大族的弟子,家里有元婴老怪也并非不可能。 比见识……比运气……比资质? 不太行。 此刻,那道平静的声音再次出现。 “千佛州丹师,抢夺草果,丙级!” “狐灵州丹师,与人争斗,丙级!” 赵庆闻言,瞬间精神了不少。 抢夺?争斗? 他目光闪烁不定。 靠自己硬猜的话……一个月后必然会被直接定为丙级。 而且还打了一个月的白工。 赵庆目光闪烁,心中暗暗盘算起来。 不能踩踏,不能吞服,不能争斗,不能抢夺? 沉寂一刻钟后……赵庆心里冒出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就是…… 有没有一种可能? 自己不找灵草,而是去找其他的丹师。 先观察一下他们的采摘辨认,如果有答对的,自己就记下来…… 等熟悉情况之后,再做打算。 作业嘛,不会写还不会抄? 恰巧通幽术加持之下,神识的感知与隐蔽提升了数个台阶。 倒是真的可以先找几个怨种,先观望一段时间。 但下一刻,赵庆心中又升起了犹疑。 这样做会不会被直接送出丹塔? 应该算是作弊吧? 他沉默了一瞬,还是选择静观其变。 且看看那道声音会不会再次出现…… 万一到时候直接来一句,永宁州丹师,神识窥探,丙级……? 赵庆深深呼吸。 先等三天! 如果三天之内,那道声音没有提醒不能窥视其他丹师。 那自己就直接开摆。 反正甲级肯定是没戏了,乙级多观察一下,机会应该很大。 毕竟自己神识感知比同境界的丹师强很多。 可以找一处人多的地方,同时观望很多人的采摘情况…… 试炼? 试什么炼? 先监考几天再说! 感谢‘jokersith’老板的月票。 感谢‘大妖王奔波儿霸’老板的月票。 感谢‘魏武门徒’老板的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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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驻足片刻,将今天的收获反复回忆,确定没有记混之后,便开始了自己的采摘之旅。 …… 这是试炼的第四天,收获依旧很差。 赵庆花费了数个时辰才找到了十七种丹草,其中只有两株知道标准答案。 剩下的还是只能靠猜…… 否则便只能拿在手里干瞪眼,收入储物戒的行为属于私藏草果,会被直接定为丙级。 …… 第五天的清晨,正在打坐的赵庆缓缓睁开了双目。 感受到明堂中尽数恢复的神识,他面露喜色。 取出两枚辟谷丹服下之后。 开始了新的监考之旅。 …… 这株草有些像舌兰,不过却是赤红色……竟然是作用于浊精的! 这颗条状果实倒是没有见过,作用于命魂? 这个丹师真特么菜……连续答错三次了,难道一点都不懂吗?全靠猜? 赵庆默默记下了那个菜批的样貌,转身缓步登上高山。 这天正午时分,他的神识再次耗尽。 赵庆稍作沉淀之后,便又开始了自己的采摘辨识之路。 但是收获依然很小,能够准确认出的丹草只有五六种。 毕竟这山水之间存在的草果实在太多了,短时间内很难遇见自己能够辨识的丹草。 然而,在试炼进行到第六天的时候…… 赵庆漫步在清渠之畔,面色古怪。 他发现了些许异常。 在自己身后五十丈之外,跟着一个小尾巴。 已经持续半个时辰了…… 试炼中不能争抢,那只能说明—— 依靠神识作弊的,并非只有自己一人! 赵庆沉思片刻,直接盘膝坐在地上,默默恢复起神识。 很快的,那条小尾巴便不见了踪影。 …… 时间来到了第十二天。 赵庆已经能够轻松辨认三百多种丹草。 不过他的压力反而越来越大。 因为依靠神识作弊的人……实在太多了! 能到紫珠圣地来参加试炼的丹师,神识多少都比正常的修士凝练一些。 总会有人发现一些异常情况,稍加思索之后,便会效仿赵庆,整天游荡在山水之间…… 此时,赵庆微微叹息。 现在很多人都和自己一样了,之前十天建立起的优势,已然是没有那么明显。 而且丹草的寻找与采摘也极其耗费时间。 如果自己继续游荡下去,也只是在与一群窥屏狗内卷罢了。 更何况……现在自己草果的采摘进度,已经落下了别人太多。 如果是正常采摘的丹师……手中草果的数量,至少是自己的两倍以上。 即便他们辨识的准确度低一些,但最终的结果也不会与自己相差太多。 眼下半天的时间都用来监考,大大拖延了采摘效率。 到最后,依旧有可能因为采摘辨识的灵草太少,而被定为丙级。 赵庆心神沉重。 这一万八千人,没有谁是傻子。 想要跻身进入前一万,如果没有真本事…… 只靠投机取巧怕是很难。 此刻,他绞尽脑汁。 思绪飞速运转,仔细回忆着这段时日来,那些被直接评定为丙级的违规行为。 最严重的吞服草果,也不过是定为丙级……并没有其他惩罚。 计划必须做出改变了…… 赵庆俯身,捧起清水洗了把脸。 脑海中思绪杂乱,若是小姨在此,或许能帮自己出出主意…… 一个时辰之后。 他无神的双眸逐渐有了焦点,唇角无意识的露出了些许笑意。 此刻,赵庆又想到了一个不太稳妥的计划。 不过那种行为,很有可能违规。 但是…… 自己已然走到了这一步,要是最后依旧落得个丙级评定,那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呼……” 赵庆再次深呼吸,带上了自己的玉盒,开始仔细的寻找草果。 半个时辰之后。 正在仰望血色荆棘的赵庆,眉目轻轻挑动。 他感受到来自远处窥探的神识…… 终于等到你了! 赵庆面不改色,他的神识也瞬间探出,将对方锁定。 是一位炼气后期的丹师……玉盒上的灵刻只有四十五!? 修为比自己高……应当是炼气八层,不过境界不重要。 反正发生争斗会直接被定为丙级。 赵庆没有理会远处的窥探,小心翼翼的将血色荆棘中缠绕的枯藤取下。 “阴雀。” 他轻声开口,答出了枯藤所作用的秘藏。 而后将其收进了玉盒之中,其上的灵刻瞬间变化——一百一十三。 赵庆面露笑意,缓缓转身迈步走向窥探之人。 他轻声笑道:“道友,忙着呢?” 话语传出,不远处的那位丹师脸色瞬间变化,转身就走。 赵庆目光闪烁,没有丝毫犹豫,高声开口:“你不认识哪个?我告诉你!” …… 孙士轩脚步微顿,缓缓转身拱手行礼:“道友!” 赵庆轻轻点头。 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迈步走到其近前。 这是一位年轻的丹师,炼气后期,神识还算凝练……不过草木亲和太差了。 到现在也才辨识了四十五种丹草。 此刻,眼前的丹师再次拱手道:“雷皇州孙家,孙士轩,见过道友!” 赵庆稍加思索,自报家门…… 应该是宗族子弟? 他沉吟片刻,出声道:“屈云州,王家王腾。” “我观道友神识精湛,折在第一层试炼有些可惜……” 孙士轩神色一怔,眸中精光一闪而逝,旋即苦笑道:“孙某的神识……还是与王道友相差太多了。” 赵庆笑着摇头,目光轻扫身侧,低声道:“孙道友,稍待片刻!” 他缓步走到一株云草之前,自言自语:“有些像离魂草,但又寒气逼人……” 赵庆缓缓俯身,仔细观望。 而后灵气翻涌,勾动土木灵根,将灵草连同根部一起,完整取出…… 他在孙士轩的注视中,将那株云草收进了玉盒。 同时答出了其所作用的身体秘藏:“妄意!” 玉盒上的灵刻一闪而逝,产生了变化。 一百一十四! 赵庆缓缓抬头,目光直视孙士轩的双眸,笑道:“试炼还有半个多月,如若有机会遇见这株丹草,想来能对孙道友有些帮助。” 这株云草作用于妄意? 孙士轩缓缓皱起了眉头,他稍稍沉思后拱手行礼,低声道:“王道友不妨有话直说。” 赵庆笑道:“我就在这边的山上,以清渠为界,不会游荡太远。” “孙道友采得草果,可以暂时压下心中的猜测,来找我换取答案。” 赵庆图穷匕见。 紫珠楼找自己来采摘丹草,以乙级奖励为饵。 那自己也可以找别人帮忙打工,同样以乙级奖励为饵! 孙士轩面露了然,瞬间明白了赵庆的意图。 他稍加思索之后,回应出声:“容我考虑一番,若有太多不懂之处,想来还要麻烦王道友。” “以王道友的眼力见识,还要如此行事……可是为了那甲级名额?” 甲级名额? 不,我是怕自己被定成丙级。 赵庆苦笑,微微摇头,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希望虽然渺茫,但王某既然来了,自然是要搏上一搏!” …… 试炼的第十三天。 孙士轩找到了一株参天巨木,在其中发现了三颗灵果。 他仔细斟酌…… 仅仅靠神识窥探,或许难以跻身乙级。 可若是将丹草交给王腾,换取答案…… 渐渐地,他心中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 自己完全可以尽力帮助王腾,在短时间内累计丹草见识。 王腾虽然并不一定全都能辨认,但总比自己强了太多。 到时候他能不能被定为甲级,与自己毫无关系。 自己只需要将丹草交给王腾,看着他收入玉盒之中,便能知道其所对应的身体秘藏。 若是能有足够的积累…… 届时完全可以效仿王腾,让其他丹师帮助自己采药。 如此行事……乙级不难! …… 试炼的第十五天。 胡轻语手中握了一颗果子,腕上缠绕了两株藤植,在清渠边上游荡。 他一边寻找附近的草果,一边探出神识到处搜寻…… 若有他人在此,定然会感到奇怪……这位胡丹师双唇紧闭,仿佛被种下了什么魔咒,不能开口说话一般。 正在监考的赵庆神识扫过,旋即面露喜色,胡道友! 他快步赶下高山,飞速到了近前。 两人对视一笑。 三种草果便已经到了赵庆手中。 “阴雀、吞贼、月建。”他将答案告知对方,这段时间来他也没有闲着,除了发展下线之外,全部的精力都用来窥探其他丹师,累积答案。 手中的三颗草果被收进了玉盒中。 其上的灵刻产生了些许变化。 胡轻语看在眼里,行礼道:“多谢王道友。” 赵庆苦笑道:“有些我也不能确定,便不会取你的草果。” “尽管采摘便是,王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试炼进行到第二十三天。 赵庆看着自己玉盒上的灵刻:六百八十三。 这下应该不会被定为丙级了…… 他思索片刻,直接从山背绕行,远远的离开了自己之前十天的活动范围。 虽然继续停留……可能收获颇丰。 但这玉盒最后显然是要提交的,收集的灵草再多,也不是自己的。 要说甲级名额…… 自家人知自家事,在试炼中全靠投机取巧,没有被一脚踢出丹塔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直升第九层……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而且老是这么干也容易翻车…… 赵庆缓缓转身回眸。 自己的那几个下线,现在也应该去发展新的下线了…… 可是这跟我赵庆有什么关系? 他轻笑摇头,迈步间避开了各种丹材草果,向着远山行进。 在身后留下了独属于王腾的传说。 那是一位不甘天命,誓争甲级名额的草木奇才。 …… 试炼的第二十七天。 赵庆在深谷中打坐,眼前是一片花海。 这里的灵草,比自己之前停留区域的草果更繁杂。 他神识偶尔轻扫,大多数丹师的收获连自己的一半都没有。 玉盒上的灵刻能有三百,便已经是凤毛麟角。 不像清渠另一侧的山中,大家估计都是四五百了…… 他面露笑意,沉浸在花海的芳香之中。 这附近有一种花,呈三色,状如弯月。 其味道能够影响七魄之中的尸鬼秘藏,唤起修士内心深处的喜悦。 不过赵庆并没有去采摘。 只是静静欣赏着远处女修的窈窕身段…… 陶冶情操。 思绪也早已飘荡到了九霄云外。 乙级一万人,可以任选五株草果带离。 自己选哪五株比较合适? 赵庆默默沉思,每一种草果都价值连城,虽然他并不清楚其具体的入药功效。 但也不至于一无所知。 …… 有一种如枯骨般的藤植,能够作用于夹脊…… 可能是保命的东西。 赵庆猜测着,紫珠楼的丹草每一种都非常神奇,作用于夹脊的枯藤…… 不说保命,应当也是益处极大。 这段时间来,他见到的草果数不胜数。 作用于神识的足足有十多种,道基二十一种,三魂七魄六十多种…… 但作用于夹脊的,只有这一种。 而且他自身的夹脊关秘藏已然通透,能够隐约感觉到枯藤的效力。 加持龙脊,救护心脉! 夹脊关上通玉枕,下彻尾闾,中透心骨,贯通周天。 外可拈摄天地灵阳之气,内能救护一身立命之宝。 本身便是极为重要的一处秘藏,若能将枯骨藤植炼药…… 赵庆微微沉思。 相较于提升修为,凝练神识,他更倾向于这种作用于根基的灵植。 物依稀为贵,在楚国也没有听说过什么丹草能加持龙脊…… 这个得带上! 况且单株的分量很大。 可以以后慢慢研究,多尝试一些丹草搭配,弄四枚丹药吃一吃。 还有便是那一颗玄墨果实,应该不属于丹材,而是灵果。 能够护持明堂,加强炼神之境的根基。 带一枚与小姨分食就好,她太作了……动不动就想着互损明堂。 …… 姝月修为提升缓慢,将那株作用于丹田的灵草给她带回去。 取三成尝试炼丹,若是能炼出不错的丹药大家都有的吃。 若是练出来的丹药太过奇葩,便将剩余的灵草都给直接姝月服用。 清欢……还未达到炼神之境。 可以给她留一枚催生神识的果子。 最后一种草果……便选择那株紫荚。 与幻雨的功用相差不大,但是效力却极强。 对于恢复神识或是凝练神识,都有不小的功效。 这紫荚便留给自己,后面还有很多试炼,或许能用得上也说不定。 第一百一十八章 草木无定……白玉京见! 第120章 草木无定……白玉京见! 光阴如白驹过隙。 转眼到了试炼的最后一天。 原本稍显沉稳的丹师们此刻早已动作飞快,甚至是御风奔走者都不在少数。 即便是可能无意间损伤草果,这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那道响彻天地的声音依旧平静如水。 “火灵州丹师,踩踏草果,丙级!” “凤鸣州丹师,抢夺草果,丙级!” “水岭州丹师,私藏草果,丙级!” …… 赵庆听着耳边传来的声响,默默收敛了神识与灵气。 独自漫步在空无一人的山谷中。 此地的灵草灵花已经被摘的差不多了,故而没有丹师停留。 但显然,他是个例外。 渐渐的,日暮西斜,夜色遮蔽了天空。 他手中的灵玉盒隐约间有紫色霞光倾泄,强行挣脱了手掌的禁锢,缓慢飘荡而起。 远远望去,璀璨的繁星之下。 多了点点紫光,只有参与试炼的丹师才知晓…… 那是他们一万八千人这整个月来的所有收获。 布满灵刻的数座紫碑消失在夜幕中。 点点紫蕴汇聚在一起,好似化作了另一轮紫月,绽放着万道霞光。 赵庆靠在山石上仰望紫霞,耳边渐渐传来嗡鸣声。 他知道,第一层的试炼到此便结束了。 下一刻,他主动收敛了神识,以防再有不适感。 轰隆隆! 脑海中传来了剧烈的震荡,眼前的世界尽数被紫霞遮掩。 当再次恢复清明之时。 他已然出现在了巨大的宫殿中。 依旧是无边无际的巨殿,但是装点纹饰以及刻痕,却是与之前的大不相同。 眼前有一方玉椅…… 身侧左右三丈之外,站着其他的丹师。 他稍加思索,直接坐在了玉椅上,默默等待着。 此刻,宫殿中修士众多,一眼望不到尽头。 但是却显得颇为寂静,说是针落可闻也毫不为过,与月前的嘈杂和混乱完全不同。 不知过了多久,那道平静的声音再次浮现。 “丹塔第一层试炼,甲级已至第九层。” “诸位的草木评定,皆为乙级!”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宫殿中渐渐起了骚乱。 在场的所有人,全部都是乙级! 丙级没有提起,显然是已经离开了丹塔。 赵庆神色平静,内心毫无波动。 他早就暗自核算过了,自己必定是乙级无疑。 只是不知道甲级那位到底辨识出多少草果…… 一道道流光在宫殿的穹顶飞掠而过。 最终浮动在众人眼前。 “丹塔第一层,乙级者,任取五株草果!” 赵庆看着眼前熟悉的紫玉盒…… 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一把将其抓在手中。 神识瞬间涌入。 一株骨枯藤给全家炼丹。 一枚墨果,自己和小姨一起吃。 一株加持丹田的灵草,给姝月留着。 一颗催生神识的朱果,给清欢吃。 还有一株紫荚,留给自己试炼的时候用。 …… 很快的,他便选好了自己的五株草果。 其他的修士依旧在沉思或是忙碌,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赵庆心中微微叹息。 这些草果,具体的功效至今都不甚明确。 或许,作用于三魂七魄的灵株更加昂贵,价值甚至是基础灵草的数倍也说不定。 但自己并没有太多的机会拿去售卖。 而且紫珠楼的每种草果,都十分罕见。 功效强的并不一定稀少,功效弱的也不一定便宜。 他主要选择的还是自己丹师知识中,极为少见的几种。 可能离开了丹塔,这辈子都再也不会遇见第二株。 一炷香后。 宫殿中渐渐恢复了安静。 赵庆眼前的玉盒瞬间化作流光,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道平静的声音再次出现,不过却多了一丝轻松之意。 “第一层试炼,考验心性,核验灵根,验证草木亲和,抉择气运。” “以草木试炼丹心,诸位皆是佼佼者。” “试炼的结果我一人决之,这一个月的时间,倒也见识了不少有趣之事。” “草木无定,万丈红尘亦无定,其中也许有些差池……” “不过,诸位的因果,殷某一肩担之。” “紫珠第七行走,殷鸿。” “若有缘……白玉京见!” 赵庆听着耳边渐渐消落的话语声,心神微震。 试炼的结果……一人决之! 那莫不是奖励也是他自己说了算? 天下行走…… 此刻,他跟随众人一齐起身行礼。 “多谢殷前辈!” …… 短暂的寂静之后,另一道声音回荡在穹顶之下。 “炼气丹师尚存一万人。” “吾为第二层接引使。” “第二层试炼——辨万炉。” “共有三座绝品丹炉,六千座极品丹炉,四千座良品丹炉……皆为灵器。” “丹炉取自红尘之中,诸位以自身经验,评判丹炉中曾经炼化过的灵草,如若三成相符,其炉便归自身所有。” “时限两个月,定三级。” “得绝品丹炉者为甲级,可得《神草经》半卷,诸位在第一层见识过的灵植草果,在其中皆有收录。” “得极品丹炉者为乙级,可晋升丹塔第三层。” “其余者皆为丙级,离塔!” 赵庆心神微动,缓缓闭上了双眼。 静待试炼的到来。 试炼时间是两个月……具体规则之后再研究也不迟。 此刻,他的思绪依旧停留在那位紫珠第七行走的话语中。 这一个月的时间,见识了不少有趣之事? 看热闹呗? 红尘无定? 稍有差池? 什么意思…… 难道说,自己发展下线的事情,被他看到了? 这算是网开一面吗? 或许这是算心性的考验也说得过去。 亦或是说……还有人比自己更离谱? 赵庆在心中苦笑不已。 不知不觉间,耳边响起了轰轰隆隆的巨响。 一股凉意萦绕而来。 脚下似乎有些松软…… 此刻,他感受到神识不再受到压制。 豁然睁开了双眼。 自己已然身处第二层的试炼之中! 眼前的景象……高山飞瀑。 脚下是湿润的软泥,三十丈之外便是难以窥底的深潭。 举目侧往,粼粼烁烁,晶晶亮亮。 高悬数百丈有余的巨瀑,从陡峭的山壁上倾泻而下,与石壁相击之间,似有万千的浪尖在其中沉浮。 入目宛若银箔摇曳。 入耳又似金铃碰撞。 哗哗啦啦的响动中,一副横达千丈的水晶雪帘凌空飞落,雄浑壮丽。 耳边尽是丹师们交谈的声音,但在飞瀑之下,倒也显得没有那么嘈杂。 赵庆目光扫过附近的丹师,足有数百人之多。 深潭的对岸以及更下游的位置,还有不少丹师。 甚至在高山之上,飞瀑的源头,此刻也是熙熙攘攘。 赵庆探出神识,通幽术加持之下,神色缓缓变得呆滞。 飞瀑与岩壁之间的景象映入眼帘…… 一座座丹炉流光溢彩,极尽灵蕴,每一座都是灵器! 若是在楚国坊间,随便哪一座炉子都价值不菲,便是买一座良品的灵器丹炉,也要花费数千灵石。 他曾经在拍卖时见识过一柄玄元冰丝剑,便是良品灵器,当时拍出了三千灵石的高价。 灵器比兵器珍贵太多了,每一件都有特殊的效力,或是呼应灵根,或是加持灵气,亦或是传说中的自带法术。 如果是丹炉,更能谙合丹草习性,对丹师的辅助作用极大。 赵庆目光微凝,心神荡漾。 极品灵器丹炉…… 要分辨丹炉中曾炼化过的灵草? 三成相符便可? 若是有足够的时间去推演,倒是有些机会。 他控制着神识飞快扫过近处的几座丹炉。 通幽术加持之下,依旧能够感知其残存的药性。 焚情膏 金阳炼筋丸 水韵丹 五芝散 …… 他感知到的多数都是筑基期的丹药,但其中明显还有更加浑厚的药性,是他所不知道的。 赵庆剑眸缓缓眯起。 每座丹炉中的药性皆不相同…… 这一层的试炼,考验神识,考验丹道天赋……又考验运气? 赵庆陷入了沉思。 若真是取自天下各地的丹炉,说不定就有几个筑基期用过的极品灵器,如果能寻到…… 以自己筑基中期水准的丹师经验,以及神识在通幽之下的精妙感知,有不小的机会能够晋升第三层。 天下之大,底蕴强横的门派与宗族数之不尽。 虽说筑基期使用极品灵器太过夸大,但并非不可能。 毕竟这一层的试炼,便会有六千丹师拿到极品丹炉…… 可如果气运不佳,选到的是金丹修士使用的丹炉,怕是很难洞悉其中曾炼化过的灵草。 他一边思索,一边缓步后退。 默默的盘算着这一层试炼的情况。 有一瞬间,他神识扫过,窥见几个熟人。 程不疑,胡轻语,孙士轩…… 程不疑!? 他两个月前就已经在压制境界了,怎么还没有突破筑基? 正当赵庆疑惑思索之际,巨瀑的尽头,有一道人影飞速坠落。 刹那之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与神识。 那人是一个炼气后期的男修,身上银青色长袍此时光华流转,隔绝了飞瀑。 他在岩壁间飞荡,不知去向何处。 “他要干什么!?” “难道……” “不急,还未明了规则。” 赵庆的神识跟随着那青年的动作,此刻他也有些疑惑。 这么着急吗? 下一刻,他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赵庆隐约感知到在飞瀑极深之处,有一座丹炉灵韵内敛,小巧玲珑……与其他的大不相同。 赫然是三座绝品丹炉其中之一。 一瞬间,赵庆明堂中的神识尽数飞灌,通幽术极尽覆盖。 几息便窥遍了丹炉中所残存的药性…… 大部分都无法辨识,有可能是金丹甚至元婴丹师使用过的丹炉,自己无缘得之。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位青年吸引着……但没有一人妄动。 毕竟丹炉有一万座,现在倒也不用太过着急去核验丹材药性。 一炷香之后…… 那身穿银青长袍的丹师,自飞瀑中冲了出来,周身以灵气裹挟了八座丹炉,飞速遁向远山…… 赵庆看在眼里,眉头一挑。 还特么能吃独食!? 他下意识也想先拿到手几座,自己去没人的地方慢慢研究。 可斟酌之下,还是及时压下了这个想法。 目光扫视身侧的丹师,所有人都默默的看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赵庆心里知道,他们在等二层接引使的声音出现。 毕竟所有人都是从第一层试炼过来的,抢占丹炉这种事……是不是被规则所允许的,还不好说。 赵庆缓缓收回了神识,取出了那株对神识有极大益处的紫荚,直接吃了一截。 周身灵气暗自涌动,脚下缓缓迈步,渐渐的远离了身边的修士。 于此同时,他的神识再次探出,通幽术加持,蓄势待发…… 瞬间便选定了五座药性精简的丹炉,这五座距离比较近……在通幽术加持之下,能用神识直接掳走。 而且粗略感知之下,其炼化过的丹药层次都不高,应该比较容易核验。 时间一息又一息,飞瀑溅落,雄浑激荡。 好似冲刷在丹师的心神之上,人群中渐渐起了骚乱。 目光所极,在千丈之外的对岸,有两道人影飞身而起…… 赵庆神情一紧,瞬间激活了一张御风符箓和如意符箓,飞速遁向远山。 而在他身后,五座丹炉飘摇紧随,赫然是被强横的神识所裹挟…… 刹那间。 一石激起千层浪,没有任何人去阻拦赵庆,反而是纷纷鼓荡灵气,各显手段,去争夺飞瀑之中剩余的丹炉。 盏茶时间后,数千修士的身影在激荡的飞瀑间兔起鹘落,场面乱做一团。 直到此刻,众人等了很久的声音才慢悠悠回荡开来。 “不可争斗,损伤丹炉者为丙级。” “拿到丹炉后,正确念出其中曾炼制的三成丹材,便可据为己有。” 当这道声音落下之时,赵庆早已钻到了无人的崖壁深处。 他眸中精光一闪而逝,默默将五座丹炉护在周身…… 白天有加更。 第一百一十九章 辨万炉 第121章 辨万炉 陡峭嶙峋的悬壁之侧,有一座天然形成的崖窟。 赵庆御风自远山折返,坠于此地。 他花费了几炷香的时间查探,发现离开飞瀑万丈之后,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这试炼是在一座孤岛上。 无奈之下,他只得绕行返回,寻到了这一处较为隐蔽的洞窟。 此时,赵庆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转身一道灵气打出,灵气中深蕴劈山精意,将悬于洞外的青藤与灌木尽数斩断。 他稍加思索,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两座阵盘以及数百灵石。 封尘阵,隔绝神识。 石磐阵,能够抵御炼气后期的灵诀。 这两座阵盘都是从地宫里拆出来的,此刻刚好用得上。 这次出门,很多东西都是随身携带。 而且在家里也做了遮掩,地宫里早已不剩什么修行杂物。 然而…… 当赵庆使用灵石将封尘阵激活之时,却缓缓皱起了眉头。 好像不顶用? 他早已不是初窥炼神之妙的小菜鸡,此刻能够清晰的察觉到,封尘阵在这里没有起丝毫作用。 如果有人在附近搜寻,很容易便能够找到自己。 “呼……” 看来是自己太过想当然了。 一万个人,一万座炉子。 怎么可能任由自己带着五个炉子躲起来…… 这些炉子不知被做了什么手脚,无法收入储物戒。 赵庆眸中精光流转,暗自琢磨着。 瀑布那边炉子还有很多,倒也能够顶上那么一会儿。 可如同自己这般,抱着好几座丹炉躲起来的,显然不在少数。 等到瀑布那边再无极品丹炉,便会有很多修士到处寻找! 好在不能争斗,倘若真的有人攻击自己…… 赵庆目光扫过身后的五座丹炉,这座秘银炉看着有点脆,用来抵御攻击很合适。 既然封尘阵无用,他索性不再鼓捣这些琐事。 而是将心力尽数投入丹炉之中,仔细辨识其中可能炼化过的灵草。 自己熟知不少丹方,如果能洞悉部分灵草丹材,便有机会锁定一些明确的丹方。 从而辨识更多的丹草…… 赵庆心中没有丝毫喜色,自己能做到这种程度。 其他丹师或许也有机会,只不过神识感知没有自己精妙,可能花费的时间更多…… 崖窟之外不时有飞鸟掠过。 光影横斜,日月交替。 转眼一天时间已然过去。 赵庆默默放下了第一座丹炉。 心中大概有数。 这座青金丹炉,被使用的时间很长,可能经手过两到三人。 所炼制的丹药大多处于筑基期,但太过庞杂,涉及各种丹材达到数千种之多…… 选这个作为自己攻略的丹炉不太合适。 浪费时间不说,届时再想换一座也很麻烦。 他转而拿起了第二座秘银丹炉,仔细研究。 但仅仅半个时辰之后,便又选择了放弃。 这座秘银炉,一共没有被使用过多少次。 涉及的丹草不到千种,但层次太高,药性充盈,以自己目前的眼界与见识,很难分辨其中哪怕一成的丹烬。 况且丹炉还经历过飞瀑冲刷……可以说是地狱难度。 有可能是金丹大修用过的丹炉……这个也不合适。 赵庆旋即将青金丹炉与秘银丹炉放在一侧,转而打量剩余的三座。 一座极品灵器丹炉,在尘世中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 想要分辨其中曾经炼制过的丹药草木,谈何容易。 若都是常见的丹药,倒也还好。 可若是随心而炼……那便不能通过固有的丹方去界定其余未知的丹草种类。 赵庆默默思索着。 自己现在已然赢在了起跑线上,还有三座丹炉可以选择。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此刻应该还有很多人连丹炉都没有摸到,更别提沉下心来去研究其中的丹气与草烬。 隐约间,赵庆意识到这个所谓的丹塔试炼,自由度还是比较高的。 第一层的试炼暂且不提。 单单是这辨万炉的试炼……难道不是应该将丹炉固定,而后众人轮流尝试吗? 怎么特么的…… 上来就有一哥们儿直接抱起炉子就开始跑!? 算了,反正自己不吃亏。 …… 时间一晃而逝,到了试炼的第五天。 赵庆已然将身边的五座丹炉尽数琢磨了一遍。 除去青金炉与秘银炉,剩余的三座丹炉都有可能攻略成功。 不过推演药性,猜测丹方,界定灵草……所花费的时间很长。 动辄十天半月,才能初见成效。 在时间上,还算是有一定的试错成本…… 赵庆目光闪动,神识自远处山顶上掠过,发现有几位丹师正四散游荡,应是在用神识搜寻多余的丹炉。 他微微叹息,收敛了神识。 尽量不去与之接触,延缓被找到的时间。 这悬崖之间的洞窟中,还算隐蔽。 可如果真有丹师到了近前……神识一扫便能发现。 到时候,自己说不得要将丹炉分出去。 也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处理的? 难道就硬是霸占着谁也不给? 他仔细思索,眼下手边有三座丹炉都值得自己尝试。 在没有尽数推演试验之前,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是对的。 这种情况下,三座炉子明显优势更大一些,一炉不行还能再换一炉。 可若是与其他丹师发生隔阂,即便自己能够占到便宜。 也会被人侵扰状态,无法安心推演草烬丹方。 赵庆此刻突然意识到,虽说此地有六千极品丹炉,但是最后能够晋升第三层的,可能只有三五千人。 因为有很多丹师连炉子都没摸到过。 失了先机的话,就算之后能拿到丹炉,也是被其他人挑剩下的,很难推演辨识。 如果之后被人找到自己,应该怎么办…… 赵庆陷入了沉思。 很明显的,这丹塔的试炼,对修士的天赋没有硬性要求。 那位第七行走已然言明。 如果天赋不能横蹚试炼,花些心思也是有机会的。 第一层试炼,若是有绝品木灵根的丹师存在,亦或是真正的草木奇才,应该能够很轻易的辨识草果。 第二层试炼,如果神识足够明澈,思路清晰,草木天赋与丹技见识又独树一帜,便是绝品丹炉也能带走。 但很显然,自己并不是那个天才。 在楚国还算是天赋不凡,可放在星辰之下…… 也不过是一个靠着外挂才能勉强参与试炼的小透明。 赵庆将五座丹炉放在身后,转而思索起自身能够利用的一切优势。 五座丹炉,两座没用,三座有用。 神识优势……通幽术加持之下,可以提前洞悉周围的丹师,但总是带着丹炉四处逃窜显然不是上策。 外挂优势……拥有很多筑基期的丹方和炼丹心得,但是推演丹气草烬,依旧需要时间。 如果实在不行,可以选一座自己留着,躲起来慢慢推演,将剩余的四座炉子给出去。 但是这样的话,便将所有的希望都栓在了一根绳子上。 如果最后推演失败了,就直接拉闸。 且不说,还有可能存在丹炉被损毁的情况…… 赵庆此刻突然意识到,小姨对自己的帮助真的很大。 脑子是个好东西…… 小姨不是神仙,很多事情都不甚明了。 但遇事时,却能瞬间把握脉络,理出思绪……这才是她真正变态的地方。 赵庆微微皱眉,要是能有一个人来帮自己…… 他旋即摇头,掐断了念头。 这是紫珠楼的试炼,怎么可能有人愿意帮自己? 谁不想晋级? 除非是晋级无望……那草木见识得多差啊? 即便真有这样的丹师…… 也跟自己无亲无故。 赵庆双目空洞,要是有个怨种来帮自己把附近的人都引开就好了。 那些没有炉子的丹师,都是四散寻找,如果有个人守在这个崖窟的山顶上,便能起到为自己遮掩的作用。 自己又拥有三座可以尝试的炉子,只需推演其一便可,最后必然能顺利晋级。 可……去哪找个怨种? 一万丹师,没有傻子。 若要合作,局面必须是双赢…… 半天时间之后,日暮西斜。 昏黄的日光垂落,照耀在秘银丹炉上,流光闪烁,晕染了整个崖窟。 刹那间,赵庆的脑海中灵光一闪而逝。 他没有丝毫犹豫,瞬间闭上了眸子,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探出神识…… 一刻钟后,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他稍加思索,默默等待着。 直到夜幕遮天,他才带上丹炉起身离开了崖窟。 借助着强大的神识感知,避开了周围的丹师,向着山谷寻去。 …… 半个时辰后,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神识感知之中。 赵庆缓缓露出笑意,心中有了计划。 第一百二十章 你先听我给你画饼 第122章 你先听我给你画饼 夜色已深。 山脊之背,巨大的青石遮掩之下,有很多避风处。 孙士轩此刻正抱着一座玉炉仔细辨识丹气。 这座玉炉虽然同样是极品灵器,而且其材质在所有的丹炉中,都算是首屈一指的。 不过其中残余的丹气,实在太过复杂,远远超出了孙士轩所能推演的范畴。 但是没办法。 此刻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尝试。 毕竟……这是他昨日找其他丹师,花费两万灵石买回来的。 试炼的第一天没抢到丹炉,能在第四天拿到一座,已然不错。 如若最后没有晋级试炼,也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 然而,正当孙士轩认真辨识丹气之时,突然感知到一道神识触及了自己的玉炉。 下一刻,他剑眸一紧,周身灵气瞬间鼓荡,手中捏出了两道符箓。 不过很快的,孙士轩的神情渐渐有了缓和。 刚刚的这道神识……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他旋即探出神识仔细搜寻。 与此同时,赵庆飞身数十丈,出现在了老战友的神识范围之中。 孙士轩瞬间察觉到了赵庆的位置,以及……他携带着的五座丹炉! 他稍加思索,心下起了念想。 王道友…… 五座丹炉…… 王腾的神识比自己强太多了,他出现在这里,应该是来找自己的…… 仅仅几息时间,孙士轩便已经明了状况。 他的神识转而注意着其他方向的动静,缓步向着王腾寻去。 · 赵庆缓缓收敛了嘴角的笑意,等待着孙士轩的到来。 他已然窥尽那座玉炉,药性庞杂,必然是被人挑剩下的。 盏茶时间后,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弦月无声,夜风清凉。 孙士轩低声道:“王道友此前指点草木,孙某还未曾道谢,便已寻不到你的踪迹了。” 赵庆微微摇头。 低声道:“跟我走。” 孙士轩神色变化,看了看自己这边研究了一天一夜的玉炉,又看了一眼赵庆身后被神识裹挟的五座极品丹炉。 而后轻轻点头:“走!” 两炷香后。 悬壁陡峭嶙峋,遮尽了月光,投下无尽暗影。 两道身影御风而起,冲向了其中一座隐蔽的崖洞之中。 赵庆轻松坠地,缓缓松了口气。 将石磐阵重新布置之后,转身望向孙士轩。 他沉吟片刻,取出了灵戒中小姨的棋盘…… “孙道友,手谈一局?” 孙士轩目光在崖洞深处的五座丹炉上停留一瞬,压下心思,轻声道:“好。” 啪嗒。 啪嗒。 啪嗒。 赵庆斟酌开口:“孙道友的玉炉丹气庞杂,可是取自瀑布之中?” 孙士轩轻轻摇头,手中白子落下。 “寻找其他丹师买来的。” 哦……买的啊。 赵庆又道:“孙道友推演这座玉炉,有多少把握?” 孙士轩一时无语。 低声道:“王道友神识精妙,自然心中有数。” “孙某的这座炉子很难推演。若要说把握……不足半成。” 赵庆露出笑意,手中黑子紧随其后。 “你看我这五座丹炉如何?” 孙士轩苦笑道:“不瞒王道友,我孙家并非丹道世家。” “你的这五座炉子,我同样没有多少把握。” 赵庆目光闪动……这样吗? 那太好了。 赵庆将手中棋子倾泄,低声道:“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应该有五成的概率晋升试炼。” 他取过一侧的秘银丹炉,放到了孙士轩眼前。 孙士轩目光震颤,五成概率晋升试炼!? 他轻声道:“王道友是说这座秘银炉?” 孙士轩心中升起期待,见到王腾点头之后,他便开始仔细感知其中的丹气草烬。 时间缓缓流逝。 夜风在崖洞外呼啸,不甘的嘶吼着。 盏茶时间之后,孙士轩摇头苦笑,看向赵庆。 “这座银炉丹气磅礴,许是金丹大修所用,我无法辨识。” 赵庆轻轻点头。 灼灼目光紧盯对方:“但是这座银炉,炼制过的丹草很少……最多不过千种。” 孙士轩一愣。 一时间没有听明白对方的意思。 炼制的丹草是少,但是我无法辨识也没有用啊。 此刻,他只见王腾露出古怪的笑容。 耳边传来轻声言语。 赵庆低声道:“你从现在开始用秘银炉炼丹,一个月的时间,取五百种丹草入炉。” “试炼的规则是辨识三成丹草,你若是将自己炼的辨识出来……” 孙士轩神情巨震,双眸缓缓瞪大…… 这座银炉炼过千种丹草,若是我再炼五百种,届时答出三成丹草轻而易举! 可是…… 他疑惑道:“此番行径,若是规则允许……倒是真能成功。可若是规则不允?” 赵庆轻轻点头。 将秘银炉直接塞到了孙士轩怀里。 “这便是我说的五成把握。” “你只管炼,剩下的交给核定试炼的紫珠前辈便好。” 孙士轩无奈苦笑。 这还真是五成概率晋升试炼。 此刻,只听王腾又道:“孙道友莫要忘了,第一层试炼你我是如何晋升的。” “难道是依靠超绝常人的草木亲和?” 孙士轩思绪流转,瞬间起了念想。 自己本身便是混进第二层试炼的,若是再有机会达到第三层……? 他低声道:“便依王道友所言,不知王道友想要什么?” 赵庆一愣。 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 我真心诚意的帮你,难道是为了好处!? 他轻轻摇头:“孙道友在此炼制丹草便好。” “不过……五百种丹草,你灵戒中可足够?” 孙士轩闻言,直接将储物戒中所有的丹材全都取了出来。 足有十数斤之多,但是大都重复,种类远远不足五百。 他摇头道:“只有八十多种。” 赵庆露出笑意,起身将棋盘与竹篓收回了灵戒之中。 “那便只能去寻其他丹师购买。” “但是其中又有差别。” 孙士轩默默点头,仔细思索之后说道:“我若是寻找没有丹炉的修士,必然会引起注意,将他人的目光引来。” “王道友的意思是……我去采买丹草的同时,帮你将崖壁周围的丹师引开?” 赵庆轻轻点头。 补充道:“只要你手中空空如也,经常在附近停留,便不会有丹师寻来。” “他们要找的是炉子,不是你我。” “如果你有其他手段,也可以尝试一下……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这三座丹炉不能给他们。” 赵庆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决定再画一张大饼,免得小孙不尽心。 他低声又道:“如若我能安心推演……” “待我功成之后,你的这条路子若走不通,我还能帮得上你。” 孙士轩剑眸瞬间亮起,沉声道:“孙某明白。” “王道友在第一层时便拉过我一把,我孙士轩铭记五内。” “你尽管放心,我寻找其他丹师时,也会择人而易,不会将目光引至此地。” 他说完之后,从灵戒中取出了一枚传讯玉,放在了地上。 又道:“如若附近有什么情况,我会提前与你传讯,之后你我再汇合便是。” 赵庆微微颔首,笑意盎然。 聪明人就是好说话,一点就通,根本不用多费口舌。 孙士轩思索片刻,又有了新的疑惑:“王道友既然拿了五座丹炉,为何不远离飞瀑,暗自推演?” 远离? 赵庆苦笑:“我已经去过了,距此五千丈之外,便是无际汪洋,这是一座孤岛。” “总不能在海里辨识草烬,而且地势相差过大,夜风呼啸,反而会影响丹气的辨识。” 孙士轩面露了然。 轻叹一声:“将数万修士随意传渡,紫珠楼当真是神仙手段。” 赵庆目光一凝,问道:“玉京十二楼,除却紫珠,孙道友可还知晓其他?” “我只知中州的四座圣地。” “紫珠,九剑,碎星,南仙。” “除此之外,据闻凤鸣州遍地都是凤皇楼,广招大妖血脉,或许是十二楼之一。” 凤皇楼!? 赵庆稍加沉吟:“不知雷皇州可有天香楼与血衣楼?” 孙士轩一愣,旋即摇头:“倒是不曾听闻天香,不过血衣楼倒是有不少,是极大的商楼。” 赵庆微微点头,不再言语。 孙士轩转身走到崖洞之外,低声道:“便如此商定,我前去购换丹草,在我返回之前,王道友留意传讯玉便可。” …… 第一百二十一章 紫霞吞日月,富哥逛青楼 第123章 紫霞吞日月,富哥逛青楼 一个月后,时值盛夏。 整座岛屿却感觉不到丝毫暑气,反而是阴雨连绵,无止无休。 傍晚。 密布的阴云与赤霞混杂交织着,天空偶尔被极为可怖的电光撕裂。 震耳欲聋的响雷回荡在深谷中。 血红的霞,昏黄的光,绵延的雷霆,似乎要将这座孤岛无情吞噬。 轰隆隆! 惨白的电光将崖窟照亮。 赵庆的身影被打在洞窟深处,狰狞扭曲。 他此刻正以神识为利刃,在洞壁上认真的刻画着。 “枳壳,川芎,翠羽砂,紫霜果,断情蕊……可能炼制过忘尘丹。” “也可能是搭配紫川枝炼制过破障丸。” “忘尘丹的方子中,还需要用到苍术,血竭,浓朴,荆芥,僵蚕……” “苍术与僵蚕的痕迹已然无法感知。” “若是忘尘丹,那丹炉的主人极有可能是一位女子。” “便与此前神酿丸的猜测不符。” “与神酿丸使用丹草相近的……还有七阴灵玉膏。” “七阴灵玉膏还会用到风藤,黄芩,龙泉香……” 赵庆目光闪动,无视洞窟之外的风雨。 扫视眼前的六座丹炉,将其中那座绯红色的石炉摄入掌中。 稍加酝酿之后,理清思绪。 便开始了第四次尝试。 他轻声开口,不疾不徐。 “枳壳,川芎,翠羽砂,紫霜果,断情蕊,风藤,黄芩,龙泉香,苍术……” 赵庆时而皱眉沉思,时而稍稍停顿。 半个时辰内,断断续续的报出了六百多味丹草,有灵草,有凡药,按寒暑习性各自排列。 涉及丹方达到四十多种,其中各自又互相关联。 与此同时,在他的脑海中…… 一位女子丹师,自筑基三层开始,前后数十年历经的红尘风雨,仿佛历历在目。 每一味丹草,每一道灵诀,每一缕神识,每一丝念想。 脑海中宛若有炉火升腾,映照着葱指不断结出的丹印…… “羌活,半夏,白附,千星仁,萆木、通心茄……” 赵庆的声音回荡在洞窟之中,渐渐消落。 他手中的绯红石炉,缓缓荡起灵韵,似乎产生了不可名状的变化。 一眼望去,只觉得绯红之中更显朱丹之气,石痕刻处深蕴岁月沧桑。 赵庆心神微动,稍加尝试,便将丹炉收入了储物戒中。 成了! 他轻轻叹息,又将丹炉取出,只觉得胸腹中有一股气,不吐不快。 他还未能将这座丹炉经历过的故事尽数言明,便已经被打断…… 一瞬间,赵庆心神剧烈震颤。 神识明澈异常。 他好似明白了何为丹,何为道。 …… 赵庆独自酝酿许久之后。 幽幽目光望向天边的赤霞,不由苦笑出声。 或许,自己之前理解错了…… 丹塔的试炼,并无高下之分,甲级乙级丙级,不过是额外的附加评定。 真正的无价之宝,蕴藏在试炼之内。 这是一条通天大道。 与红尘世俗中的依草行丹,凭材制方,完全不同。 第一层,紫珠在尝试教会自己…… 凭灵觉与本心,直辨草木,无需经历岁月累积,无需见识过多丹草。 心无定,草木亦无定。 一个月的时间,与其说是试炼,不如说…… 给了所有人一个与草木真正沟通的机会。 不识其性,也不明其因何而生,因何而葬——反倒更能体悟每一种灵草的独特,每一枚灵果的生机。 或许,自己坚持凭借本心辨识草木,同样有机会晋升试炼。 而第二层,紫珠则是在尝试教会自己…… 以丹炉中的丹气与草烬,逆窥丹方灵草,体悟另一位丹师的心念与经历。 那是唯独丹师能够读懂的真经,以丹气草烬,混杂岁月刻录成书。 便是历经无尽风雨,经文亦如日月般亘古横长。 赵庆感受到明堂中传来的疲惫,他本人反而显得更加神采奕奕。 只感觉筑基期的各种丹技与丹方灵草,此刻已彻底融会贯通。 面板带来的知识与技巧,只是一块敲门砖。 真正的大道,仅在飞瀑之下。 那飞流激荡之中,无尽深潭之侧,沉浮的并不是丹炉。 而是一万卷经文,也是一万丹师的毕生沧桑。 这座孤岛上,其实有两万丹师。 选定一座丹炉,便等同于选定了一位师父,至于学不学的会……就看自己了。 赵庆怔怔出神,目光遥望阴云深处。 那里,有一颗璀璨星辰被云雨遮掩。 “紫珠楼,丹道……” 他心中突然对十二楼产生了无尽的敬畏。 仅仅两层试炼,便将自己的丹道体悟拔高了数个层次。 这是面板远不能及的。 真正的丹道极尽…… 紫霞吞日月,天丹下珠楼。 毫不夸张! 便是丙级的试炼者,若能认真体悟一座良品丹炉,其益处也是无法估量的。 既然试炼选择的皆是灵器…… 或许这些丹炉,真的有灵。 下一刻,赵庆神色微动,收敛了心神。 孙士轩又回来了……这哥们儿倒真有两把刷子,这一个多月,自己竟真的没有受到丝毫打扰。 他将绯红丹炉收入了储物戒中,极品灵器……这第二层的试炼,自己已然通关。 “王道友!” 孙士轩坠于洞窟之外,迈步行来。 他目光扫过地上的丹炉,旋即满目惊疑。 “你成功了!?” 赵庆笑道:“侥幸。” “孙道友这趟出去,买回来多少丹草?” 孙士轩目光闪烁,见王腾没有多提,便也不再多问。 每座丹炉都不一样,他人的经验,对自己的试炼毫无用处。 此刻,他摇头道:“四十六种。” “这座秘银炉,已然炼化了二十七颗丹药,共计四百种丹草。” “可惜大家都是炼气丹师,即便有些异方奇草,想要收集五百种不同的丹材也是极难。” “大多都是辅助神识的灵草,玉露或是神纳花……” 赵庆微微点头。 自己也是这种情况,携带的丹材都是自己要用的,种类还真不多。 他稍稍思索,沉吟道:“我倒是还有八十种丹材,不过分量很小。” 孙士轩闻言一怔。 “八十种!?” “我明白王道友的意思,只不过各种丹材都见过了,说不定大多都重复。” 赵庆笑着摇头。 经过这一个月的接触,他已然对孙士轩有了足够的了解。 雷皇州,孙家旁系子弟。 家中有两位元婴坐镇,并不是丹道世家。 但是孙士轩在年轻一辈中,丹技也是极为不凡。 而且……是个富哥。 他低声道:“我这八十种丹材,与他人尽不相同,不过涉及私密之事,之前不便取出。” “便是我之道侣,也毫不知情。” “若是能此刻帮得上你,倒也不用在意太多琐事。” 孙士轩眸光中满是期待。 笑道:“王道友,我的情况你也了解。” “丹炉仅是一件极品灵器而已,我真正想要的,是丹塔第三层的晋升名额。” “八十种丹草,一万六千灵石。” 他思索片刻,又补充道:“但是你的丹方也得给我,否则若是只有丹草,怕是很难搭配用尽。” 赵庆面色变幻不定。 直到一百六十颗中品灵石出现在眼前。 他才涩声道:“也罢,这些丹草我一直压在箱底,从不轻易示人。” 下一刻,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了八十种草药,分列两侧。 而后又取出了一块灵玉,在其上刻录下丹方。 “口衔丸,阳春液,冰火膏,狐尾散,春风渡……” 赵庆微微皱眉,轻声问道:“孙道友,这些丹草,可曾与你手中的重复?” 孙士轩神识锁定灵玉上的丹方,神色古怪,低声道:“不曾,倒是在青楼中听说过类似的丹药……” 赵庆无奈摇头,将一百六十颗中品灵石,尽数收入囊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吃饼大师的馈赠 第124章 吃饼大师的馈赠 崖窟之外风雷依旧嘶吼。 孙士轩盘坐在秘银丹炉前炼制丹草。 赵庆则是放出神识,寻索着周围,以免被人打扰。 这时,孙士轩缓缓打出了最后两道灵诀。 低声道:“王道友,阳春液炼制好了,你取一枚玉瓶……” …… 盏茶时间后,赵庆唇角抽搐,接过了一瓶阳春液,默默收进了灵戒中。 至此,孙士轩的秘银丹炉,已然成功炼制了五百二十六种丹材。 如果规则允许的话……他只需要尽数将丹材报出,便可成功! 赵庆笑道:“孙道友请自便,方圆百丈并无其他修士。” 孙士轩沉默一瞬,心中渐渐生出期待。 试炼的规则是……辨识丹炉中曾经炼化过的三成丹草便可。 眼下,自己已然对丹炉中炼制过什么了然于胸。 这一个多月来的忙碌…… 他转身走到洞窟深处,对着秘银丹炉轻声开口:“紫稍花,母丁香,桂心,青木香,蛇床子,甘松,朴硝……” 赵庆站在一侧沉默不语。 丹堂的师兄这辈子都不可能想到,他们研究出来的奇方,竟然被富哥用来参加紫珠楼的试炼。 两刻之后。 洞窟中银光璀璨,孙士轩怔怔呆立原地,满脸的难以置信。 赵庆也有些意外。 孙士轩竟然真的成功了……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羡慕,紫珠楼的试炼本身才是最宝贵的,另辟蹊径反倒落了下乘。 此刻,富哥眉开眼笑。 手腕一翻,便将秘银丹炉收入了灵戒之中。 他转身行礼道:“多谢王道友提点。” 孙士轩有些感慨:“若不是遇见王道友,孙某恐怕早已离开了丹塔,便是第一层的试炼也不可能通过。” 赵庆笑着回礼。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随便画的两张大饼,孙士轩竟然能稳稳吃下。 这哥们儿,真的不简单。 孙士轩沉默片刻,取出灵酒与赵庆对饮。 “王道友助我取了一座极品丹炉,更是将我送入了丹塔第三层。” “孙某身无长物,不过极品灵器倒是有一件,虽然不如丹炉珍贵,但也称得上是一柄利器。”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杆长枪,通体赤红。 手腕轻轻一抖,在没有灵气加持的情况下,赤枪瞬间钉在了山缝之中,末梢轻轻震颤。 荡起无尽碎石纷纷滚落。 赵庆双眸一紧,好快的枪! 他侧目望去,枪头长三寸五分,中起枪脊高厚,灵蕴内敛,全然不似其他灵器那般张扬。 孙士轩轻声道:“此枪,名唤长空。” “便赠予王道友,聊表谢意。” “你我互有传讯玉,若至雷皇州,可随时传讯与我。” 赵庆微微点头,将杯中灵酒饮尽。 笑道:“若有机会去雷皇州,必然会登门拜访。” 他没有推脱,直接将长枪摄入手中,轻舞几下收入了储物戒里。 下一刻,他沉吟道:“孙道友可有枪诀?” 孙士轩摇头苦笑:“倒是忘了。” “《流云棍法》是孙某修习的棍诀,与长空倒也极为相配。” 他想了想又道:“王道友曾问我雷皇州法诀之事,可是有何疑惑之处?” 赵庆点头,抓住富哥赶紧薅:“我的道侣,眼下即将步入炼气中期。” “她是雷灵根,故而我对雷皇州比较好奇。” 孙士轩轻笑点头。 说道:“雷皇州倒是有极多雷灵根的修士,我孙家主脉,便主修雷法。” 他又取出了一枚玉简。 “《紫青玄魔剑》,以剑引雷,即便在家族之内,也是极为精妙的良品灵诀。” “集兵诀与雷诀于一体,足够金丹之前使用。” 赵庆微微动容。 孙士轩是真的……富啊! 他将《流云棍法》和《紫青玄魔剑》两道灵玉摄入手中,神识粗略一扫。 便知不是坊市之间的凡品。 “雷——乃苍天之兵也,苍天怒而雷霆现……” 赵庆稍加思索,将身侧剩余的三座丹炉以神识裹挟,放到了近前。 他动作一顿,又将青金丹炉摄回手中。 目光扫过剩下的两座,出声道:“孙道友曾花费灵石购买玉炉,这两座丹炉便交于道友,前去讨回心中不快。” 孙士轩眸光亮起。 笑道:“倒是妙极,这两座炉子当下真能卖三五万灵石也说不定。” 他又取出了二百中品灵石,交给了赵庆。 “我与王道友平分。” …… 半个时辰之后,孙士轩离开了崖窟。 赵庆身侧只剩下一座青金丹炉。 他此刻正默默盘算着第二层试炼中的收获。 一座绯红石炉,极品灵器。 一杆长枪,也是极品灵器。 《流云棍法》和《紫青玄魔剑》…… 还有三万六千灵石。 “哎……” 赵庆暗自摇头叹息。 自己的家底还是太薄了…… 在楚国任他如何做梦,也不会想到。 一位炼气八层的丹师身上,竟然会随身携带数万灵石! 他面色变化不定,足足盏茶时间之后。 砰砰…… 砰砰…… 赵庆再也抑制不住暴富的喜悦,此刻豁然起身,在洞窟中来回踱步不停。 而且……不知不觉间笑出了声。 两件极品灵器! 将近四万灵石! 一波肥! 他轻轻喘息,努力平复心境。 若是将灵石全部换成各种资源,足够支撑全家一两年的修行也说不定! 这些天才,是真特娘的有钱…… ……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 赵庆才缓缓静下心来,起身走出了洞窟。 距试炼结束还有二十天,倒是可以去逛逛其他丹师的进度。 他已然将所有的物品全部收起,只带了一座青金丹炉。 如果遇上了程不疑,赵庆准备将这座炉子交给他。 做个顺水人情也好,以后回到楚国,还要靠人家罩着。 而且也能稍带着换几壶幻雨,跟小姨一起浪…… 风声呼啸,雨水倾斜。 雨夜之中,赵庆缓步行走在山崖上,朝着瀑布的方向走去。 电光时而撕裂夜空,将周遭的景物映的惨白。 悠闲的脚步落在雨中,荡起的涟漪瞬间被狂风揉碎。 轻微的踏水声,被风雨锁在了周身丈许。 不过…… 风雨声,终究盖不过雷鸣。 赵庆轻缓迈步。 “也不知道姝月和清欢现在是否入睡……” “小姨会不会想我?” 他的神识极尽覆盖,寻索着各处的丹师。 大多数都在潜心推演丹炉,极品灵器和良品灵器都有。 只有寥寥几人,还在四处寻索着。 赵庆摇头苦笑。 到现在还没有摸到丹炉,也着实太可怜了。 第二日清晨。 赵庆在岛屿另一侧的深林之中,发现了程不疑的踪迹。 此刻,他同样在推演丹炉。 是一件极品灵器。 “赵师弟……” 远远的便有声音传来。 赵庆微微动容,以自己当下通幽术的精妙,即便没有刻意收敛,但程不疑能够瞬间察觉…… 其神识也是相当不凡的。 或许,这与其神识遁入泥丸宫有关。 炼神三境,以明堂为根基,洞房为梁柱,泥丸为穹顶。 分别对应着炼气期的七八九三层境界。 神识升于眉心上三寸,便是泥丸。 赵庆压下杂念,迈步走到近前笑道:“程师兄,我给你送丹炉来了。” 程不疑面露诧异。 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炉子,低声道:“你已经保住了晋升名额,速度倒是不慢。” “试炼第一天我便发现了你,当时你是跑的最快的几人之一。” 赵庆摇头苦笑:“晚一步便少了很多选择。” 程不疑笑道:“我这座炉子已经推演过半了。” “为何不拿这座青金丹炉去换些灵石?” 赵庆一愣。 换灵石? 还是让孙士轩去换吧。 那天至少有几千人都看到了我,带着五座炉子跑的飞快。 现在要是拿出去卖…… 万一有哥们儿不想着晋级,给自己一刀怎么办? 他苦笑道:“我怕挨揍。” 第一百二十三章 挂来! 第125章 挂来! 寒暄片刻后,赵庆辞别了程不疑。 带走了六壶幻雨,前往岛屿尽头的无人之处。 进入丹塔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他一直没有机会试验离字的组合技。 眼下得了空闲,又在孤岛上,倒是可以尝试一番。 半个时辰后。 赵庆独自站在一望无际的海边,观望雨夜。 乌云遮蔽了月光,天与潮接连在一起,黑沉沉的,仿佛天上仙人打翻了砚台。 疾风夹杂着雨水,像是在寻找什么,东一头西一头的乱撞。 可落入汹涌的潮水中,却也掀不起太多的动静。 视线的尽头,海上起了大雾,宛如一袭黑纱。 迎面而来的凉风带着些许腥味。 赵庆眉头紧锁…… 这两处试炼之地,明显不是在丹塔内部。 那座奇异的巨塔,也不知是从何而来。 采药的地方……可能是在紫珠圣地里的某个秘境。 而这座岛屿倒是不知位于何处。 应该是动用了某种类似传送的神通…… 他的神识酝酿,通幽术加持。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手中长斧一劈而出,无尽灵气倒卷,将海水都险些分开丈许之深。 通幽术与劈山诀合用! 但并没有想象中的威势…… 赵庆凝神思索。 眼前面板瞬间浮现,产生了奇妙的变化。 “离”字与“艮”字交叠在一起。 如同水墨荡漾交织,形成三个古朴的篆字。 火山旅! 当他在心中默念之时,脑海中也浮现出一段话。 【上离为火,下艮为山,是为旅。】 【此式思及火势蔓延,洞照幽隐,飘摇不定,却不可延宕滞留。】 赵庆微微怔神。 再次试验之后,心中升起明悟。 这不是用来干仗的,而是用来逃跑的。 他缓缓收起了手中斧兵,只是在施展通幽的基础上,单纯运转劈山诀的经络灵气。 而后飞速奔走…… 只感觉耳边风声呼啸,周遭的灵气尽数涌于双腿。 速度比之御风而行,丝毫不慢。 赵庆缓缓停下了脚步,体内灵气已然消耗两成有余。 他目光急速闪动,无视眼前纷飞的雨水。 这组合技怎么说呢? 有点low…… 要跑路的话,肯定是直接使用御风符合适。 赵庆沉思片刻,激活了一张御风符箓,而后再次按照先后顺序组合出火山旅。 刹那间,神识通明,宛若迷雾中的灯塔,意之所向,身之所向。 他的身体飘摇而起,不必再借助地势,可以做到真正的御空飞行。 赵庆几经尝试之后,缓缓坠落在地。 不由得暗自摇头。 灵气与神识消耗,还是有些过大。 完全无法与筑基期的御风相提并论。 或许……在某些禁空的坊市中,可以有些效果。 赵庆稍加思索,旋即使用了另一式神识法诀。 通幽术需要神识外放,刺魂术也需要神识外发,倒是可以一起使用。 【离字·通幽:炉火纯青·登峰造极(126\/)】 【兑字·刺魂:融会贯通·炉火纯青(35\/1000)】 赵庆施展通幽的同时,将一缕神识凝聚成金针刺向深海。 霎时间,他只觉得明堂空洞。 自身仿佛离开了地面,化作了一尾游鱼……在浪涛中荡漾。 深海中的奇景尽数映入脑海。 各种奇形怪状的珊瑚,不知名的甲蟹,随着水波微微浮动的海草…… 赵庆察觉到身体的异样,瞬间收回了神识。 方才那一刹那,他不再是一个修士……反倒真的成了一尾游鱼。 火泽睽! 【上离为火,下兑为泽,相违不相济,往复无空,是为睽。】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孤阳无依,是睽孤也。】 赵庆仔细思索。 感觉火泽睽与通幽术有些类似。 但是更精妙,窥视的范围却更狭隘。 智能电子眼? 赵庆微微皱眉,取出了那座绯红丹炉,再次施展火泽睽…… 炉身由奇石铸就。 此刻,奇石中蕴藏的纹路,朱漆间的绷断痕迹……丹炉中的草烬起伏,尽数入眼。 赵庆缓缓收回了神识。 好东西……在某些特点的场合,倒是比通幽术更奇妙。 若是早先便知道火泽睽的妙用。 以之核验丹炉中的草烬,或许并不需要这么久,仅仅半个多月就能通关第二层的试炼。 赵庆剑眸微眯,在夜雨中漫步。 面板的功用他到现在也都不甚明了,只能不断探索。 山地剥斩灭肉身,山泽损攻击神识。 山火贲直接拼命…… 火山旅跑路飞快,倒像是开了疾步。 火泽睽则是极为精妙的神识运用,窥视比平常更清晰明了。 以后若是积累的组合技够多……或许自己会与其他的修士完全不同。 炉火纯青的下一个境界是登峰造极,要累积一万点熟练度才行。 也不知要磨到何年何月。 正当这时,天空一道白光闪过。 轰隆隆! 无尽的雷鸣回荡,一道道电光化作霹雳,勾连在天海之间。 赵庆见此情形,缓步后退往岛上寻去。 在他身后。 乌云开裂,星月齐伏。 闪电好似一道金箭,从密布的浓云中射向深海,云在燃烧,天在颤抖…… 自然的伟力比之修士的术法,威势更盛数筹。 赵庆缓缓收敛了心神,找到了一处僻静之地。 虽不如之前的洞窟隐蔽,但遮风挡雨还是足够。 他简单把玩了一下极品长枪。 而后便开始打坐,默默修行。 同时配合着第一层中取的紫荚,蕴养神识,为接下来的试炼做准备。 …… 光阴如弦上飞箭,一去不归。 盛夏的雨季也渐渐离去。 直到试炼的最后一天,赵庆再也没有听到过那位二层接引使的声音。 他心中有了猜测。 第一层时不断有声音提醒,或许只是与那位紫珠第七行走的性格有关。 夜幕遮天,耳边风声渐渐平息。 眼前景色恍然飞逝,宛若被时空扭曲…… 下一瞬,赵庆已然出现在了巨大的宫殿之内。 “回到丹塔了……” 他默不作声的坐下等待。 神识扫过周遭的丹师…… 此刻,宫殿中的修士已经比之前少了太多。 只有三千多人。 赵庆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冷清。 熟悉的神识被他所感知,是程不疑。 这位丹霞的外门大弟子,也成功通过了第二层的试炼。 一眼望去,巨大的穹顶下,零零散散的修士错落,皆尽保持着沉默。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位第二层接引使的声音才回荡开来。 “丹塔第二层试炼,甲级两位,已授《神草经》。” “乙级三千八百六十位。” “告辞!” 赵庆目光闪动,默默思量着。 这位前辈倒是不爱言语…… 很快的,空荡的穹顶下又有另一道声音回荡。 “炼气丹师尚存三千八百六十二人。” “吾为第三层接引使。” 这道声音微微停顿,继续言道—— “诸位在第一层时,曾辨识草木。” “可还记得这几株灵植!?” 下一瞬,赵庆心神巨震。 只感觉自己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了一副画面。 清渠,远山。 干枯的藤,青黄的果,娇艳的花…… 一共十二株草果,都是他曾经收集过的。 有的作用于神识,有的作用于丹田。 还有泥丸,命宫,道基…… 那道声音不疾不徐,幽幽荡漾。 “诸位在第二层试炼都取到了丹炉。” “这第三层的试炼,便是炼制一枚丹药……” 赵庆微微皱眉,神识好似被扭曲,脑海中传来异样之感。 他经历过这种状态——在屈云州外,有一位元婴之上的拦路人,其气势与之一般无二。 化神修士! 这种浩瀚的,难以窥测的力量。 不是神识,而是……元神! 刹那间,赵庆头晕脑胀,无暇他顾,想来其他丹师也与自己一般无二。 浩瀚的元神笼罩大殿,在所有人的识海中刻录下丹方。 赵庆心中豁然开朗。 这是……灌顶之法!? 他旋即默默思索新习得的丹方。 道基丹! 修为达到炼神之境圆满,就是百日筑基。 寻常修士仅仅三五日便可完成这一阶段。 若是根基不稳,更需要服用筑基丹来帮助稳固丹田,尽快凝聚道基。 而资质超绝者,则会认真磨砺神识与灵气,经过百日之后,方才凝聚道基。 其根基便更为浑厚,以后的修行之路也会更加开阔平坦。 而道基丹,服下便可延缓道基凝聚的时日。 每日只能服用一枚,一生最多服用百枚。 自道基开始凝聚之后…… 服食一枚凡品道基丹,可以延缓一日筑基。 服食一枚良品道基丹,可以延缓三日筑基。 服食一枚极品道基丹,可以延缓十日筑基。 服食一枚绝品道基丹,可以延缓三十日筑基。 …… 赵庆心神巨震。 这道基丹所用道的丹材,竟然尽数都是第一层试炼中的草果! 每位修士最多服用百枚! 若是吃一百枚绝品道基丹,岂不是有三千日的时间去打磨根基!? 那等修士筑基之后……得是什么样的变态!? 第三层接引使的声音继续回荡。 “诸位使用自身所取的丹炉,炼制道基丹,丹材任取。” “时限三个月,定三级。” “提交绝品道基丹者,为甲级。” “得《炼神经》一卷——可将神识化作丹炉,以丹炼神,以神炼丹。” “提交极品道基丹者,为乙级。” “其余品类,皆为丙级。” “丹材不可私藏,丹药除去提交的一枚,其余可自行保留。” “此试炼,甲级者,乙级者,可入四层丹塔,为紫珠弟子。” 赵庆目光骤然一凝,通关第三层,便是紫珠弟子! 下一刻,眼前的景象瞬间定格,明灭不定。 他感觉到自己的神识被尽数压制在明堂之内…… 又是传渡神通! 当身体传来的不适感消散之后,赵庆眼前逐渐恢复了清明。 他双眸微眯,打量着自己所处的空间。 与之前两次的试炼完全不同……倒像是身处客栈之中。 一张桌,一张床榻。 还有一座丹台……其上并没有放置丹炉。 此刻,十二株草果缓缓浮现,不知被何种手段送到了自己眼前。 赵庆心中升起明悟。 前两层的试炼……是在为这一刻做准备。 极品丹炉,紫珠独有的草果,便是为了这一枚丹药。 道基丹! 与红尘坊市中昂贵的筑基丹完全不同…… 离开了丹塔更是无法再炼制。 即便自己有丹方,但也缺了紫珠独有的草果…… 赵庆没有丝毫犹豫,取出了自己的绯红石炉。 将十二株草果摄入手中,按量分取。 而后……开炉炼丹! 这是他进入丹塔之后炼制的第一炉丹药,从未炼化过的丹草,从未使用过的丹炉。 以及从未听说过的丹方…… 这一次,赵庆没有再按照自己原本的方法炼化丹草,而是依照道基丹的方义,自行琢磨新的药液次序。 仅仅一炷香后。 赵庆的面色便开始惊疑不定。 丹草的搭配与融合,竟然……如此丝滑! 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各种草果之间相辅相成,浑然一体,炼制起来竟如打坐修行一般轻而易举。 就好像……这些草果是为此而生的一般。 赵庆双目缓缓瞪大。 有一个疯狂的猜测在他脑海中浮现,再也无法抑制。 这些草果! 这丹方! 这方义! 与丹师的常识完全相逆! 若要炼丹,必须先有各种丹材,以其药性相互搭配试验,拟定方义。经过多次尝试之后,才可定下药量,制作丹方。 而紫珠楼的道基丹…… 却是先有的方义,再有的丹方。 最后依照丹方去培育草果! 并且还能精确的把控药性! 好大的手笔! 未免太过夸张…… 赵庆心神暗动。 第一层的试炼辨识草木,直指本心。 第二层的试炼体悟丹炉,窥尽丹道沧桑。 这第三层的试炼……或许是为了打破丹师的固有常识,重新走一条通往丹道极尽的路! 毕竟,通过试炼者,便可为紫珠弟子! 他的思绪缓缓飘荡,手上打出道道灵诀,不知不觉间已然到了成丹的时刻。 暗紫色的丹药冲出丹炉。 其上云纹密布,赫然是入品之丹。 但也仅为良品。 赵庆心中升起明悟。 有如此相配的丹草,又有极品灵器相辅药性。 炼制一枚极品丹药,三个月的时间……还是有点机会的。 但下一刻。 眼前有面板浮现…… 【获得道基丹熟练度:1】 【道基丹:初窥门径·登堂入室((1\/10))】 赵庆顿时一怔,盯着眼前的面板沉默了许久。 心中的万千杂念瞬间有了宣泄的出口。 特么的,差点被带进沟里…… 试炼? 大道? 可特娘把老子折磨坏了。 我试炼尼玛! 下一刻,他直接将剩余的丹材尽数丢入了红炉之中…… 挂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欲穷千里目,尽在水岭注 第126章 欲穷千里目,尽在水岭注 明月皎洁。 银河宛若匹练,横亘星夜。 入目皆是紫气氤氲…… 小姨高挑的倩影徘徊在灵舟之尾。 在她身侧,还有一位宫装女子静静伫立,衣带纷飞间,遗世而独立。 此刻,小姨轻声开口:“段前辈回来已有半月……” 太后摇头露出笑颜:“文欲未曾进入第三层,你的道侣或许能够成为紫珠弟子。”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文欲在试炼中并未见到其他境界的修士,炼气期的情况,他也不清楚。” 周晓怡轻轻点头。 美眸微凝,举目望向朦胧紫气之外的星辰。 “他还真有机会加入紫珠楼么……” 一月之后。 楚国灵舟,三层西侧房间中。 王姝月慵懒地伏在桌案上,玲珑曲线一览无遗。 她明眸滴溜溜的转动,手下按着两张软玉,樱唇轻启,低声道:“我不出。” 顾清欢把玩着青丝,秀颌轻轻扬起,看向小姨。 等小姨也摇头之后,她唇角露出些许笑意。 声音轻柔:“一张五。” 周晓怡美眸一滞,稍加思索,纤长的葱指抽出一张软玉……摔在了桌案上。 啪! 她黛眉微蹙,朱唇吐字:“二。” 清欢笑逐颜开,眸中满是灵动。 “大王。” 她水眸横扫姝月与小姨,而后继续道:“再出一张五。” “一张六。” “再出一张六。” …… 盏茶时间后,王姝月不堪受辱,将手中的对九直接拍在了桌案上。 “夫君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谈及赵庆,顾清欢缓缓收敛了笑意。 周晓怡稍加思索,轻声道。 “据返回的丹师们言说……” “丹塔的试炼第一层花费了一月时间。” “第二层则是两月时间,以此推断,第三层应当是三个月。 “想要见到赵庆,至少还需要等四十多天。” 王姝月螓首轻点,低声道:“你觉得夫君能够通过试炼吗?” 小姨微微摇头。 “不知。” “据说踏足第四层,便会成为紫珠弟子,可驻守天下各个州国。” “如果他能成功,应当是不会回楚国了。” 顾清欢水眸轻颤,眼角露出莫名的笑意。 王姝月娇躯前倾,睫毛如弯月扑闪扑闪:“若是赵庆不回楚国,小姨你还与我们一起吗?” 周晓怡轻笑:“自然不能同行。” 她略微沉吟,低声道:“我得先将丹方送回去,他还没有取来。” …… 与此同时,紫珠圣地的某处秘境之中。 微风习习,荷池泛起轻波。 圆叶倾斜,朝露垂落…… 与周围的灵鱼共同摇曳。 有三位男子缓步行走在此间赏景。 荷叶之上的露水中,似乎映照着一位修士正在炼丹的情景…… 从清池中的千株荷叶上,便可观尽第三层试炼的所有情况。 而行走于此地的三人,便是紫珠楼的三位天下行走! 一位是金丹境界,身着皂罗袍,为人温和。 正是紫珠第七行走,殷鸿。 第一层的试炼,便是由其掌控。 第二位神情木讷,少言寡语。 最后一位则是化神真修……也是紫珠第五行走。 此人名唤查胜。 身披一挂青蚕衣,脚下踩着软冰钩制的人字玉屐。 手中玉杯不时摇晃,猩红的酒液自杯壁缓缓滑落…… 此刻,这位化神真修皱眉道:“老六!” “不是说给我留了六千人吗?” 紫珠的第六行走摇头苦笑。 “有三千多就不错了。” “我进入丹塔的那一次……规则是八千人晋升,结果最后进入第三层的却只有五百人。” 查胜轻抿酒液,呢喃道:“那次的规则又不是我定的,搞我做什么?” 殷鸿插嘴,轻声问道:“五师兄以为,这次有多少人能够进入第四层?” 紫珠的九位行走,不论是何修为,皆以师兄弟相称……倒也颇为和睦。 查胜目光扫过清池,将每一位丹师的情况尽数观看。 而后才幽幽道:“最多八百。” “倒是省了很多魂玉。” 殷鸿笑道:“那师兄也会轻松很多。” 查胜摇头。 “你们没有炼过紫珠,很是耗费心神。” “八百紫珠,够我炼制半年之久了。” …… 紫珠楼的每一位弟子,都会得到一枚紫玉令牌。 其中有一颗圆润的凸起,便是封了一枚丹药。 那枚丹药并无太大用处,也不可服食。 是取弟子的一缕命魂炼制而成,化作紫珠随身携带。 在外游历者,若是遭遇危险。 丹不灭,魂不灭。 即便被阵法绞杀肉身,只要紫珠能够重回中州,便不算是神魂俱灭。 殷鸿缓缓伸手,将一滴朝露摄入掌中观看。 只见一男修神情振奋,大手一挥便将所有的草果丢进了炉中。 在他身侧,已经有一千二百多枚暗紫色的丹药随意滚落。 “这小子在第一层就不老实,倒是有意思。” “其他修士为了道基丹的品级,尽心尽力,恨不得三天只炼一枚。” “他倒好……” 殷鸿仔细查看,诧异道:“一千二百五十枚!” “一炉六丹,一天四炉!” “其中有八十六颗极品道基丹!” 老六侧目轻扫一眼。 低声道:“王腾?” 啪嗒。 啪嗒。 啪嗒。 软玉冰屐在青石在发出拖沓的声响。 查胜盯着杯中的猩红酒液。 深深吸气。 “永宁州,楚国,赵庆。” “我查过他的识海。” 殷鸿微微皱眉:“连名字都是假的?” “若不是第一层有对应的紫珠照映,连我都无法分辨这小子是打哪儿来的。” “他要是入了紫珠,以后倒也有趣。” 他话音刚落。 却只见身披蚕衣的五师兄缓缓摇头。 “赵庆入不了紫珠。” 殷鸿一愣:“为何?” 查胜笑道:“你可知他为何要如此炼制丹药?” “炼制的越多,丹药的品级便越稳定……” 殷鸿轻笑:“这天下谁还不能得些机缘?师兄查过他的识海,不知是何原因?” 玉杯中,猩红的酒液荡漾。 酒香苦涩而又带着些清甜…… 查胜喃喃自语:“我也不知。” “但其必然身负泼天的气运。” “赵庆应当不是此界之人,虽然不能尽窥识海,但我依然在他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此话一出,身侧两人皆是面露惊疑。 “不是此界之人!?” 五师兄缓缓点头。 从身上摸出了半枚翡翠,其形状是一只鸳鸯。 准确的说,是一只鸯鸟,因为翡翠只有一半。 “你们都走过那条古仙路,登十二楼,踏离烟宫……在翠鸳楼中的一年,你们被传渡到了哪一界?” 殷鸿看到翡翠鸳鸯,瞳孔骤然紧缩一瞬。 “翠鸳楼的水岭注残片!” “师兄你竟将其带了出来!?” 查胜笑道:“留个念想而已,那一年时间,你们去了何处?” 老六思索道:“山海界……” “烛照九阴之地,九头虎圣传道……但我被凤皇楼的蠢货打了,记不得更多的东西。” 殷鸿一愣,六师兄还有这种惨痛经历? “那师兄最后在水岭注上是如何刻录的?” 木讷男子轻叹:“见一人沉睡,无首,形如山岳。持巨斧,气势浩渺,无法窥探。” 查胜摇头,看向殷鸿:“你呢?” 殷鸿稍加沉吟。 低声道:“我去的地方……法则天地,生命神树,精灵国度。” 晃动的酒杯瞬间停滞。 查胜疑惑道:“兽耳娘!?” 见殷鸿没有回应。 他将手中的翡翠鸳鸯激活,一道盛大的光幕在日光下闪烁。 其中有他曾刻录下的光景。 与此间荷池完全不同的景象浮现,丝丝缕缕的烟雾笼罩其中。 昏暗的空间中人影颤动。 霓虹闪烁间……美腿,黑丝,大白兔。 酒杯,薄荷,冰块桶。 查胜一头短发带着墨镜,瘫在真皮沙发上,怀中揽着两位…… “错了!” 五师兄手中一颤,道蕴流转。 眼前画面骤然消失。 翡翠重新投射光景。 夜空的层云之下,一条条钢铁巨龙飞驰。 高楼林立间,星星点点的灯光照亮了整个世界…… 查胜轻摇杯中猩红,笑道:“四十年前,化神境的十二位行走曾在此界滞留。” “或许,赵庆的真灵便是那时流落于此。” 殷鸿缓缓点头,面露疑惑:“那师兄感知到的究竟是何气息,让你如此确定赵庆是来自此界?” 查胜翘着二郎腿,缓缓靠在青石上。 “你俩……” “懂豪车吗?” “懂名表吗?” 殷鸿:…… “不懂。” “知道av吗?” “知道ai吗?” “知道pua吗?” 老六低声道:“不知。” 查胜摇头:“那我怎么跟你们解释赵庆识海中的奇怪!?” 殷鸿皱眉道:“若他真是异界奇修,更应引入紫珠才对!” 第一百二十五章 血衣……禁行! 第127章 血衣……禁行! 查胜将翡翠鸳鸯放在一侧,轻轻摇头。 叹道:“这种奇修,哪能轮得到咱们紫珠染指。” “我以元神观之,赵庆的命魂已然被蚕食了一部分。” 殷鸿皱眉。 “他已经入了玉京十二楼?” “永宁州……哪一楼?去将他的命魂取回来便是。” 一直沉默不语的六师兄也轻轻点头:“仅是一个炼气修士,取回命魂应当不难。” “九剑南仙,菩提云海……只要不是凤皇楼那群莽夫,四师兄一道传讯便可取回命魂。” 查胜将红酒饮尽。 转身看向两人,嘴角一咧:“他命魂中有一道龙型印记,谁爱去招惹谁去招惹。” 龙型印记! 殷鸿轻轻挑眉:“血衣!?” “那算了……” 六师兄微微思索:“命魂被血衣刻印,只有一州血子才有这种待遇。” “可他若是血子,怎么会跑来丹塔?” 殷鸿点头,看向五师兄。 他也有这个疑惑。 血衣楼的晋升方式与紫珠楼完全不同。 以商楼布道天下,门槛极低,但上限极高。 比凤皇楼还莽,但又比凤皇楼精于算计。 一坊客卿,一国驻守,一州血子,天下行走…… 赵庆若是永宁州第九血子,怎么可能来丹塔参加试炼? 查胜笑道:“或许是内定的血子,他自己不知而已。” “不管他在哪一州,是何境界,只要参加血子试炼,便可成为该境界的血子。” 他思索片刻,轻声道。 “据二师兄言说,血衣楼主褪尽仙胎,红尘历劫。” “其真灵散落诸天血玉,或许赵庆接触过血玉……” “只要他触碰血令,瞬间便会被血衣楼主感知到异样。” “异界奇修,内定血子也不算奇怪。” 他目光闪烁不定,仰望远空云霞,对两人轻声道:“我刻录了他的命魂异状,且观之。” 下一刻,元神演化,道蕴流转。 清池之中,渐渐荡起了涟漪。 一根轻灵的玉柱镇守命宫,其顶部缺了一块…… 有一道龙型印记盘踞其上。 三人凝神仔细感知…… 那半枚翡翠光芒大作,照射在荡漾的水波之上。 刹那间,狂风呼啸,山石崩碎,荷叶尽数枯萎……此方秘境开始动荡。 清池之中。 龙型印记渐渐演化出另一副场景。 山林中满是落叶,不知是何处。 一道娇小的身影蹲在地上,腰间挂着一只布包。 此刻,这道身影轻轻抬头,面庞消瘦,眼神呆呆的,竟是一个女孩儿。 她脸色茫然,身侧有一道雪影倏然而至,像是一只小狐,不过头上生了两只角。 女孩笑着抚摸小狐,将布包挂在了其修长的颈部。 而后微微侧目,看了远空一眼。 荷池中的景象骤然消失。 …… 一瞬间,池畔的三位行走皆是神魂震荡,面色煞白,相互对视。 那个女孩儿……刚刚看了他们一眼! 耳边传来清厉的娇喝:“窥吾真灵者,当坠十世轮回。” 咯吱…… 查胜瞬间失神,缓缓取出了自己怀中的紫玉令牌。 其上满是裂纹,蕴藏了他一缕命魂的紫珠已然破碎。 好在命魂无恙。 他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血衣楼主的历劫真灵……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命魂无恙,命魂无恙。” “师弟?” 他眸光一凝,看向老六,只见木讷男子满脸惊恐,身子像是筛糠一样颤抖。 殷鸿面色呆滞,看着六师兄的异状,不知又发生了什么。 许久之后,木讷男子颤声道:“乘、乘、乘……乘黄!” 查胜皱眉:“乘黄?” 老六双眸圆瞪:“刚刚那不是雪狐,是乘黄啊!” “十二楼的行走都会在翠鸳楼中,参与水岭注的刻录。” “我在翠鸳楼时——” “山海界的水岭注上,便有前辈曾刻录……” “白民之国龙鱼北,有乘黄,其状如狐,额生双角,其寿如云,乘之则黄,增寿三千岁!” 查胜喃喃自语。 “其寿如云!” “骑一下就能多活三千年!?” “会不会太过夸大?” “如此说来,血衣楼主身边有一只异界奇兽。” 六师兄沉默许久,斟酌开口:“或许是其为了自身历劫,提前拘养……” 咯吱…… 一道异响传来,打断了他的话语。 崩碎的紫玉散落一地。 查胜面色骤变:“别说了!停下!” “外面出事了!” “四师兄还在离烟楼论道。” “老七,你留在这里,等赵庆出来让他赶紧滚!” “不对,是王腾,让王腾滚!” “这傻小子肯定以为自己穿越了,是天命之子……” “把这个给他,也算提醒,以后必然还会再见!” 查胜的身影瞬间消失。 一双鞋子在高空划过曲线。 通体由朱玉雕刻而成,玉带环绕,小巧玲珑。 其上铆钉璀璨,灵韵内敛。 鞋跟高挑细长,足有三寸之许。 竟然是一件攻击型灵宝! …… 与此同时。 中州,紫珠圣地的那座紫玉巨炉…… 其上吞吐云霞的焰火骤然熄灭。 秘境之中,天空十七颗星辰熠熠生辉。 其中有血影一闪而逝,瞬间冲散了浇筑在丹塔之上的紫气。 肉眼可见的…… 九层丹塔开始从底部缓缓消失。 一丈。 三丈。 十丈。 楚国的灵舟上,程岳身穿白袍,怔怔出神。 这是什么状况!? 不仅是他,此刻秘境中的三千紫珠弟子,皆是面色骇然。 丹塔试炼刚刚进行到第三层,便开始消散了…… 闻所未闻! 下一瞬,一道浩瀚的元神笼罩秘境。 各个灵舟之上的紫珠,霞光璀璨,有丝丝缕缕的紫气环绕在丹塔周围。 但也只能延缓其消散的趋势。 查胜站在塔顶,目光凝视夜空中隐约可见的血影。 “真霸道……” 即便是血衣楼主身处劫难之中,但其起心动念…… 依旧能够引动血衣降罚! 若是师兄们出手……情况可能更加糟糕。 他沉思一息,将那半枚翡翠上的影像尽数抹去,而后又将秘境中丹塔的异样刻录其上。 盏茶时间后。 那枚翡翠化作了玉鸟,瞬间便冲破了秘境。 径直离开了紫珠圣地,朝云外飞去。 当翠鸳离开秘境的一刹那,夜空中的星辰似乎齐齐暗淡了一瞬。 中州。 自天外而来的古剑之上。 剑眉星目的男子瞬间抬头,遥望紫珠圣地。 “查老五又惹了什么事?” “血衣……?” 一枚剑丸消失,瞬息之间,便出现在了丹塔顶部,镇于其上。 云上仙宫。 一道符箓飞出,道蕴流转,将南仙圣地尽数覆盖。 碎星圣地。 一柄折扇开合,通天彻地的阵纹闪烁不定,似乎搅乱了星辰之下的血影。 …… 凤皇楼,一声虎啸响彻云霄:“好!” 天香楼,女子轻柔低叹:“想听一曲定风波。” 云海楼,幻境遮掩之处,一座楼船崩碎,将夜空中的异相尽数遮掩。 菩提楼,枫叶飘落,漫山红霞,有人默默诵经。 白玉楼,一道窈窕倩影仰望星空,其纤指上一只蛊蝶缓缓振翅。她说:…… “干得漂亮。” …… 赵庆盘坐在丹炉前,打出数道灵气,机械般的控制着丹炉中的状况。 第三层的试炼将近持续两个月了。 他已然将道基丹肝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但是依旧不能保证丹药的品质。 眼前面板浮现…… 【道基丹:炉火纯青·登峰造极(158\/)】 大约炼制了一千三百颗丹药。 或许是丹材与丹炉的原因,竟无一废丹。 其中凡品八百枚。 良品三百七十二枚。 极品八十六枚。 道基丹的熟练度突破之后,赵庆已然在刻意减缓炼制的速度。 神识极尽把控药性。 但品质最高的丹药也不过是极品。 此刻,又是六枚丹药出炉。 其中有两枚与另外四枚完全不同。 不再是暗紫之色,而是通体如墨玉。 圆润的玉珠映照着幽幽冷光,丹气尽数内敛,全然不似一枚丹药。 只有隐约可见的云纹在缓缓诉说…… 这是一枚极品道基丹! 【获得道基丹熟练:6】 【道基丹:融会贯通·炉火纯青(164\/1000)】 此刻,赵庆已然达到了晋升紫珠弟子的标准。 但他心中难以说服自己。 我特么把挂都开满了……才是个乙级评定? 赵庆默默思索着,丹塔的试炼必然是有紫珠前辈查看的。 否则也不会随时提示规则。 虽然那些规则都像是临时想出来的…… 但也正因如此,他更想炼出一枚绝品道基丹。 不仅是为了甲级评定。 更重要的是体现自身的价值。 若是能获得甲级评定,想来以紫珠楼如此气魄,也不会在意自己浪费丹材的事情。 赵庆微微叹息。 他炼制的那八百枚凡品丹药,无疑是在浪费丹材。 这是紫珠的试炼。 使用的草果都是外界闻所未闻的。 丹炉更是极品灵器。 试炼的最低标准便是极品丹药。 但是自己使用了不知多少灵草,弄了一大堆凡品道基丹。 若是有炼气九层的修士服下一百枚,或许可以真正的完成百日筑基。 但是…… 这点效果与道基丹的方义相比较,却又显得很是鸡肋。 赵庆休息片刻之后。 做出决定。 试炼仅剩一个月的时间了。 继续肝下去也不可能突破下一个熟练境界。 索性老老实实的认真炼制。 即便不能炼出绝品丹药,但极品应当不难。 这最后的一个月,最好能给自己攒下四百枚极品道基丹…… 保证全家都有机会千日筑基。 既然规则是除去提交的丹药,其余归自身所有,想来应该不会反悔。 毕竟孙士轩把bug卡成那样,都在规则允许之内…… 赵庆单独取了三份丹材的分量,按次序先后入炉,开始认真把控质量。 他默默想着…… 试炼的规则是要求丹药品级,其他的丹师应该不会像自己一样来进货。 反而是精益求精,全身的神识与灵气,尽数灌注一枚丹药也说不定。 …… 接下来的时间,赵庆每天炼制两炉丹药。 颗颗出炉皆是极品。 但一天也只能炼制六枚,距离四百极品道基丹的目标,相距甚远。 这种状态持续四天之后。 赵庆一咬牙,再次放缓了炼制的速度。 服下三壶幻雨,又将剩余的紫荚尽数吞服。 通幽术与刺魂术同时施展。 火泽睽! 一瞬间,草果之间丝丝缕缕的药性似乎都能窥尽。 他又连续服下了五枚宝花,加持自身的状态。 绯红石炉灵韵流转,半颗朱果坠入丹炉。 两个时辰之后,朱红色的浆汁被神识包裹着,悬浮在一侧。 一株藤植分为三段,第一段入炉。 又是三个时辰之后…… 半株灵草被赤练烤制,瞬息干枯。 而后配合着第二段藤植,一齐炼化为粉末。 …… 十八个时辰转瞬即逝。 赵庆早已无力维持火泽睽的状态。 此刻,他双眸遍布血丝。 “只差最后一步了……” 灵戒之中,最后的三壶幻雨被取出,尽数入喉。 明堂之中宛若有春雨落下,紧绷的精神缓缓放松。 通幽! 刺魂! 赵庆感觉自身仿佛化作了一枚丹药。 墨色珠丸在丹炉中缓缓转动,不时开裂,做着最后的调整。 赵庆依照道基丹的方义,以神识为丝线。 牵扯着丹药中的各部药性,将其缓缓勾连在一起。 单单是这成丹的最后一步,便又花费了三个时辰! 赵庆面庞颤动,明堂之中的神识再也无力为继。 他打出最后一道灵诀…… 猛然收回了最后一缕神识! 冷汗如瀑而下,他只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场精妙的外科手术。 下一瞬,丹炉中乌光闪烁,似乎有电弧跳跃。 眼前的丹台上,原本隐匿的阵纹瞬间流转,将其中的异动尽数压下。 道基丹飞出红炉。 其上的墨色褪去,化作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珠。 赵庆探指捏住,入手冰凉滑润。 全然感觉不到其神异之处。 绝品道基丹! 服下一枚,可将道基凝聚之刻,延缓一月时间! “呼……” 赵庆急速喘息,将丹药小心翼翼的放置在丹台一旁。 而后打坐闭目休息。 甲级到手! 什么奖励来着? 《炼神经》…… 将神识化作丹炉,以丹炼神,以神炼丹…… 顾名思义,应当是可以在炼丹的同时,借助药性蕴养神识! 这特么的一颗绝品丹药也太难炼了。 在熟练度的加持之下,还需要极尽的神识与灵气控制。 又有火泽睽的辅助…… 还得六壶幻雨,半株紫荚支撑神识! 赵庆缓缓放松心态,他的任务并没有结束。 这枚绝品是用来交给紫珠楼的。 而极品是留给自己吃的。 四百枚极品道基丹……大好的羊毛,薅特么的! 休息半天之后。 赵庆再次开炉,有了炼制绝品道基丹的经验,他对其各种草果的药性把控已然了然于胸。 一炉三五颗极品道基丹都是轻而易举。 可若说再炼出一枚绝品…… 完全不可能。 神识状态根本不允许。 …… 直到试炼的最后一天。 赵庆清点战绩。 一枚绝品道基丹。 四百二十八枚极品。 六百枚良品。 一千零三十五枚凡品。 三个月的时间,足足使用了两千多份丹材! 各种草果的消耗……多则三百株,少则八十株! “也不知其他修士能带走多少枚丹药……” 时间飞速流逝。 直到最后一息,赵庆依旧在蹂躏丹炉中剩余的草果,不放过任何一次薅羊毛的机会。 眼前画面再次定格。 赵庆瞬间将所有的丹药与丹炉收入灵戒之中。 而后将那枚装着绝品道基丹的瓷瓶握紧…… 下一瞬,眼前景象变幻。 手中的绝品丹药已然消失。 他四下打量周遭的环境,寻找自己的玉椅。 然而……这一次竟然不在宫殿之中。 而是身处一座茅屋之前,眼前有一道紫色旋涡流转,不知通往何处。 他微微侧目,身边的丹师竟然只有一人! 赵庆瞬间明了情况。 宫殿里的丹师都是乙级评定,甲级评定另有玄机。 “中州,甘霖。” 甘霖? 赵庆瞬间回神,回礼道:“屈云州,王腾。” “见过甘霖道友!” 他仔细打量身侧的男子。 温文尔雅却又器宇不凡,中州的……一看就是仙道豪门走出的丹师。 竟然也才炼气七层! 这甘霖才是特娘的真妖孽…… 此时,两道流光闪过,分别映入了两人眉心之中。 《炼神经》! 赵庆默默体悟,这是一式极为稀少的神识妙诀。 仅有丹师能用得上。 还不待他仔细思索,耳边便有平静的声音回荡开来。 “第三层试炼结束。” “甲级两人,已授《炼神经》。” “乙级六百二十人,皆可入紫珠。” “……” 赵庆微微愣神,这道声音好耳熟。 不是第一层的接引使吗? 怎么又回来了? 他看向身边的甘霖,这哥们儿其实有点矮…… “道友是否觉得有些耳熟?” 甘霖轻轻点头,低声道:“殷鸿前辈的声音。” 殷鸿的声音还在继续。 那预想中的第四层接引使并没有出现。 “诸位步入传渡气旋,入紫珠,映命魂。” “领取紫玉令,便是紫珠弟子……” “三日之后,第四层试炼开启。” “中州紫珠第八脉清风坊,有无数求药之人。” “其大多身中奇毒异蛊,需要诸位施以援手。” “时限一月,定三级,按救治人次划分。” “甲级六人,可平分诸多丹师提交的六百二十枚极品道基丹。” “救治一人可为乙级,入下一层试炼。” “丙级止步。” …… 话音落尽,赵庆心神早已提到了嗓子眼。 第四层,六位甲级丹师平分极品丹药,每人一百枚。 也就是说……第四层试炼的前六名可以获得千日筑基的机会! 而同样的丹药,自己兜里现在就揣了四百二十多枚…… 特么的! 起飞! 入了玉京十二楼! 全家都有机会千日筑基!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我! 甘霖轻轻点头致意,缓步走入了气旋之中。 赵庆回过神来,紧随其后。 …… 嗡! 耳边传来嗡鸣,脑海中翻江倒海。 赵庆打量着周围的景象…… …… …… …… 毫无变化!? 他瞬间呆愣在原地。 传渡呢? 传啊!? 特么的…… 他再次迈步向前。 下一刻,平静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中。 “紫珠重地,血衣……禁行!” 今天八千。 寿云山的来历……其寿如云。 以及之前很长篇幅的寿云山异动。 赵庆的来历…… 玉京十二楼初登场。 世界大主线展开,十二条路径其实更像是十二个职业。 红颜有了,长生马上安排。 乘黄是公是母,请回答! 【以下正经部分。】 汇报一下大纲进度。 水清浅卷已完成百分之七十。 预计三十八万字进入下一卷。 水清浅卷以姝月的月下独白开始,结尾也早已定下。 到时候就不是小赵自己浪了。 全家都给我冲!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丹道无极境,紫珠气长存 第128章 丹道无极境,紫珠气长存 紫珠重地…… 血衣禁行? 赵庆只感觉脑海中一团浆糊。 血衣! 他眸中渐渐有了神采,面露惊疑。 血衣楼是玉京十二楼之一? 别人都是大道,怎么这玩意儿是个商楼? 也太low了吧? 可特么我不是血衣弟子啊…… 永宁州。 楚国。 丹郡。 丹霞城。 西坊。 ……的客卿,也算血衣弟子? 赵庆眉头紧锁,从储物戒中翻出了一块令牌。 令牌为血玉制成,入手一片冰凉。 其上通体没有一个文字,只有一条微雕盘踞着的龙。 他探出神识接触,感知到其上有极为精妙的灵力刻痕。 “血衣楼客卿,赵庆。” 赵庆缓缓握紧了手中的血玉。 没能传渡成功,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己随身携带了这枚客卿令牌。 去尼玛的! 坑爹玩意儿,真耽误事儿…… 他轻轻一甩,将血玉丢出了七八丈远。 叮咚…… 叮…… 赵庆没有理会身后的响动,即便血衣楼是玉京十二楼又如何? 小商楼和丹塔,哪个更猛一目了然。 我特么直接弃暗投明! 他收敛神识,屏息静气,再次向前迈步…… 嗡! 神识剧烈震荡,灵气翻涌。 但是…… 传渡依旧没有成功。 赵庆缓缓瞪大了眸子,有些茫然。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心神瞬间绷紧,而后默默转身,看向来人。 这种压迫感……金丹大修! 但是比太上皇的气场强太多了,如果非要相比较的话。 说是萤火与皓月之别都毫不夸张。 只见一位青年缓缓迈步而来,其身穿皂罗袍,面色肃穆。 赵庆张了张嘴,脑海中思绪激荡。 愣了几息之后,才低头行礼:“殷前辈。” “嗯……” 殷鸿脚步停在了血玉之前,灵气微微震荡,将其摄入手中…… “血衣弟子,不可再入紫珠。” 赵庆心神一动。 可我只是一个坊市的客卿啊……哥? 他怔神一瞬,再次恭敬行礼,疑惑出声:“坊市客卿也算血衣弟子吗?” 下一瞬,他只觉得自身被强大的灵力所禁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 殷鸿取出了一枚储物戒,将赵庆的血衣令牌收入其中。 而后剑眸凝视,将灵戒丢出。 下一刻,赵庆只感觉到耳边嗡鸣不断。 那枚灵戒已然出现在了自己手中。 隐约间有另一道声音传来。 “诸位皆是丙级评定……” “所炼制的道基丹无需提交,自行保留便可。” “丹道无极境,紫珠气长存。” “有缘再见!” 赵庆眼前一片朦胧,只觉得身下一个踉跄,便已出现在了丹塔之外。 此刻,有数千丹师同自己一样,纷纷出现在丹塔周围。 一眼望去,都是在宫殿中见过的修士。 赵庆仔细回忆刚刚听到的声音。 诸位皆是丙级评定…… 这些应该都是试炼失败的丹师,自己和他们一样? 赵庆微微皱眉,仔细感受了一番脑海中的炼神经文。 这不刚给我的甲级奖励吗? 我特么被直接赶出来了? 赵庆怔怔的看着手中的灵戒,这是方才殷鸿丢给他的,其中装着血衣楼的客卿令牌。 他将神识探入其中。 下一瞬…… 面色骤然变得苍白如纸! 因为,除了那枚血色令牌之外,灵戒之中还有另外一件物品! …… 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丹塔里面!? 殷鸿从哪弄来的? 刹那间,赵庆心中生出万千杂乱思绪,像是失了神魂。 神识感知之下,灵戒中安安静静的躺着…… 一双红色高跟鞋。 而且是大约十厘米的小尖跟…… 三寸有余! 玉带环绕不说,还是带铆钉的那种。 “赵庆!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赵庆瞬间回神,压下满腹惊疑。 他看向远处的男修,低声道:“程师兄。” 程不疑微微点头:“跟我来,叔父的神识我感觉到了。” “你带出来多少良品道基丹?” 啊? 赵庆一怔。 程不疑出现在丹塔之外,必然是没有通过试炼。 那他应该没有炼制出极品丹药。 赵庆沉吟开口:“我……带出了五十枚良品。” 他瞬间意识到,自己身上有血衣令牌的事,可特么千万不能让掌门知道。 这种卧底行为,那位第七行走或许是碍于身份,只是将自己赶了出来。 要是让程岳知道了,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程不疑笑道:“我带出了八十二枚,可惜就差十八枚。” “叔父给我传讯了,就剩咱们两个还没有回去。” 赵庆下意识点头。 楚国全军覆没了啊…… 远空,一道道灵舟化作紫霞,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夜空中的十七颗星辰依旧璀璨。 赵庆将杂念尽数压下,一切等回去之后从长计议。 万不能乱了阵脚……可特么这也太离谱了? 我! 千辛万苦! 试炼甲级评定! 然后被一脚踢出了丹塔!? 身上还特么多了一双高跟鞋…… 他精神恍惚,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灵舟上的。 熟悉的厅殿之中,寂静无声。 李丹鬼与太上皇坐在桌案一旁,见到程不疑和赵庆的身影。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默默又取出了两枚酒盏。 赵庆行礼道:“李哥,段前辈,我先去三层看看,改日再聚。” 丹鬼面色古怪,总觉得赵庆在暗示什么。 毕竟在灵舟上,自己就住在第二层……试炼也止步丹塔第二层。 …… 楚国灵舟,三层西侧房间中。 赵庆缓缓推开了门,并没有触发任何禁制。 小姨应当是知道自己回来了…… 入目所见,两道倩影静静站在窗前。 “夫君!”姝月喜笑颜开。 顾清欢没有出声,笑盈盈的低头。 赵庆反手关门,将两人紧紧揽在怀中。 他松了口气,虽然此刻心事重重…… 但见到清欢和姝月,心里的最重要的那一块石头总算平稳落地。 他轻声问道:“小姨呢?” 王姝月樱唇一撇:“晓怡说……想稍后单独见你。” 赵庆缓缓点头,思绪万千。 高跟鞋的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 这次虽然没能加入紫珠楼,但是带出来的东西可是一点不少。 姝月的《紫青玄魔剑》,还有一株加持丹田的特殊灵草。 用来催生神识的朱果给清欢。 长空枪以及《流云棍法》自己用。 《炼神经》需要重铸神识,蕴养炼神根基。 等能够将神识化作丹炉之后,那座极品石炉也可以放在家里,给清欢炼丹用。 还有四百多枚极品道基丹,以及数万的灵石。 回到楚国……只要安稳发育,全家起飞指日可待! 顾清欢缓缓挣开了赵庆的怀抱,眸光如水。 声音轻柔:“主人,清欢便回房间了。” “主人先陪姐姐。” 赵庆一怔,心中明白。 清欢是想之后和自己独处。 都特么被小姨带坏了! 等待清欢离开房间之后。 王姝月低声道:“夫君不必气馁,咱们回到楚国也挺好的。” “姝月尚未突破炼气中期,夫君慢一些……等我。” 赵庆笑着摇头。 气馁倒是不气馁。 但是真的气人! 他并没有此刻将剑诀交给姝月,眼下还在灵舟上,不急一时。 此刻,赵庆轻轻挑起娇妻的俏脸。 姝月瞬间进入了状态。 她美眸直勾勾的盯着丈夫,脆声道:“这半年来,月奴不在身边。” “主人定是颇为烦闷……” 自称月奴的女子,俏脸遍布红霞。 缓缓握住了丈夫的手,将其按在了自己身上…… 玲珑曲线瞬间绷紧。 赵庆心神荡漾,在她耳边低声讲述:“其实……清欢不是这样的,你学错了。” “嗯?” 王姝月美眸一颤,轻轻喘息。 “月奴又不是清欢,莫非主人不喜?” 赵庆眸光一凝,接过了娇妻递来的三千青丝,紧握在掌心。 仿佛握住了窗外的缕缕星光。 灵舟缓缓升空,窗外星夜飞逝。 某一个瞬间,赵庆看着那座直抵星辰的丹塔,面露异色。 他施展通幽观望…… 只见原本通天彻地的紫气塔影,此刻已经只剩下了半座! 前三层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目光闪动。 “每结束一层试炼……便会消失一层吗?” “倒是神奇。” “嗯……呜呜!” 王姝月仰起俏脸,轻轻喘息。 “不要太在意试炼……” “姝月……请夫君随意使用。” 第一百二十七章 呵! 第129章 呵! 一个时辰之后,赵庆安抚好姝月。 让她先去陪清欢,自己则是径直寻向小姨的房间。 他并不是有意冷落顾清欢。 实在是此刻装满心事,有些静不下来。 如果谁能做一个合适的倾听者,也只有小姨。 而且她也是血衣楼的客卿,对十二楼的事很感兴趣。 或许能帮自己分析一下情况。 灵舟此刻已然离开了紫珠圣地。 但是赵庆并没有心思去观望中州的风景。 西侧三层第一个房间。 他轻轻推门,直接走入其中。 熟悉的高挑身影出现在眼前……她已等候多时。 周晓怡身披墨色纱衣,赤足点地,静静站在窗边凝望着飞逝的流云。 赵庆反手关门,将禁制开启。 而后沉思一瞬,又取出了封尘阵,准备使用灵石将其激活。 虽然房间隔绝神识查探,但还是再上一层保险比较靠谱。 周晓怡美眸微侧,缓步走到男子身前,伸出玉手按下了阵盘。 “不可。” 她稍稍思索,轻声道:“房间隔绝神识,再开阵法说不定会引起注意。” 赵庆微微点头,将其揽入怀中。 清冽的香气扑鼻而来。 纤柔的柳腰依旧紧致。 女子感受着炽热鼻息,娇躯缓缓前倾…… 轻笑道:“你还真不客气。” 她倚在赵庆身上,缓缓伸展玉腿。 “一件一件说便好。” 赵庆眸光微凝,晓怡还真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他沉吟片刻,将自己的储物戒递到了女子手中。 “丹塔每层试炼,分为甲乙丙三级评定。” “丙级离塔,甲乙晋升。” 周晓怡纤指缓缓转动灵戒,螓首轻点。 赵庆继续道:“第一层辨识草木,奖励五株草果。” “第二层推演丹炉,奖励便是一座极品灵器丹炉。” 他停下了话语,给周晓怡留了时间思考。 很快的,女子便从储物戒中撤回了神识,美眸凝视,似乎对接下来的内容很是期待。 “第三层的试炼,炼制丹药。” “道基丹,可延缓道基凝聚的时日。” “我没能炼制出极品道基丹,只带出来五十良品。” 小姨面露思索,将神识再次探入灵戒。 一千多枚丹药闪烁光泽,或是暗紫,或是墨色。 她微微喘息,娇躯起伏不定,低声道:“我明白了。” “你没有达到甲乙两级的标准。” 赵庆缓缓露出笑意,点头与之对视。 “如果能达到标准,便可晋升丹塔第四层,成为紫珠弟子。” 他说完这句,将怀中的血玉令牌取出,递到了小姨手中。 周晓怡美眸微凝,目光中满是疑惑。 赵庆考虑到房间并不隔音,取出了传讯玉。 选择了一手当面传讯—— “紫珠重地,血衣禁行……我是被直接赶出来的。” 下一瞬,女子双目瞪大,看着手中的血玉沉默不语。 几息之后,她从自己的灵戒中取出了另一枚血玉。 与赵庆的令牌一般无二。 血衣楼客卿,赵庆。 血衣楼客卿,周晓怡。 小姨美眸微微颤动,意识到了赵庆所担心的事情。 血衣楼应当是十二楼之一无疑。 否则紫珠楼不会将赵庆驱离丹塔。 如此的话,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尤其是程岳和程不疑…… 丹塔都能直接赶人,程岳会不会把人丢下灵舟……很难说。 但同时,周晓怡心中又满是疑惑。 成为血衣楼的客卿轻而易举,怎么会影响紫珠楼的试炼!? 玉京十二楼为什么会混进去一个商楼? 血衣所代表的,是哪条修行大道? 她眸中精光闪烁,已然意识到在灵舟上,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安心修行,回到楚国从长计议。” 赵庆轻轻点头,看来小姨是打算到楚国之后,继续去研究血衣楼。 虽然小姨并没有多说什么。 但他将这件事倾诉之后,心中依旧放松了很多。 周晓怡纤手交错,把玩着灵戒,朱唇轻启:“一个多月前,丹塔第一层消失了……” “但是几日之后,又出现了。” 赵庆神情微怔,轻轻点头。 并不在意这件事。 他虽然有些疑惑,但是自己身上的事已经够乱了。 丹塔消不消失的,也和自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小姨轻声又道:“四万灵石,赵丹师之前可没有这般家底吧?” 赵庆苦笑:“是一位道友馈赠,雷皇州的丹师,姓孙。” “我们在试炼中互有帮助,他出身不凡,便是如此。” 女子面露了然,螓首微微侧倾,在赵庆耳边笑问:“给姝月和清欢带了什么?” “剑诀是姝月的,枪是清欢的?” 赵庆微微摇头。 “枪是我自己的,重要的是那五株草果和一点道基丹。” 他稍稍沉吟,将其中的一枚墨果取出。 “这是紫珠楼的草果,服下可加持明堂,稳固炼神境界。” “你我分食。” 女子玉腿轻轻收拢,接过赵庆手中的果子,将其收回了储物戒中。 “稳固什么境界?” “赵公子莫不是反悔了?” 她眼波流转,吐气如兰:“神交所提升的修为,要还回来的。” 赵庆:…… 我特么升级容易吗? 吭哧吭哧也没到炼气八层…… 他目光灼灼,看向晓怡。 只见其美眸中满是挑衅。 赵庆心神微颤,小姨是铁了心要互相折磨? 他轻轻点头:“好!” 嗯!? 周晓怡有些意外地抬了抬眸子,心神动荡之下,轻声啐道:“当真是登徒子!” 她继续在储物戒中探索。 取出了八个瓷瓶。 “煅神丹?我收下了!” “这是什么?” 赵庆目光扫过瓷瓶,心神瞬间绷紧。 “这便是道基丹,给你留了一点,筑基之前再吃。” 周晓怡轻轻点头。 “这个呢?” 赵庆无奈笑道:“这是给姝月单独炼制的,还未曾试过药力。” “使用的便是第一层奖励的草果,空闲时间的尝试而已。” 女子笑道:“你若娶了我,是否也会处处将我记挂于心?” 赵庆微微皱眉。 “那果子不是给你留的吗?你也没吃啊……” “呵!”周晓怡轻笑,继续查看瓷瓶。 “这又是什么?” 赵庆:…… 他看着剩余的几个瓷瓶,沉思不语。 “赵公子?” 赵庆微微侧身,耳鬓厮磨间,心神有些荡漾。 女子打开瓷瓶轻嗅,低声道:“好像不是丹药。” 赵庆无语。 “别看了,这几枚瓷瓶都是寻欢之药。” “春风渡,口衔丸,阳春液,冰火膏,狐尾散……” 周晓怡娇躯瞬间绷紧,美眸闪烁,狠狠剜了赵庆一眼。 旋即将瓷瓶扣紧。 她思索一瞬,轻声道:“安心修行,其他事情暂时交给我。” “商楼那边若有眉目,丹霞宗不能再滞留,去乡野凡尘磨砺境界。” “姝月和清欢的修为……至少要数年时光。” “你我达到筑基也需要时间。” “解除噬元蛊的方子,不要去找掌门了,从程不疑那里入手试试。” 赵庆眸光微凝,晓怡怎么突然开始竹筒倒豆子? 只见其缓缓起身,侧身跪坐在桌案前,继续说道:“没能加入紫珠楼也好,你的修为还是太低了,来日方长。” “有事我会同姝月商议,你看好清欢便可。” “但是你该还的修为,也得还……” 赵庆听着耳边的一顿叮嘱,眸子瞬间瞪大。 只见女子面容清冷,缓缓收敛了笑意。 周晓怡伸出纤手,将桌上的五枚瓷瓶尽数打开,美眸直视赵庆。 只是一个轻微的动作,便将男子的心神尽数搅乱。 她轻抿红唇,神识探出。 同时,缓缓仰起了精巧的颌线,将五枚瓷瓶中的药丸与丹液,尽数吞服。 周晓怡微微喘息,轻摇螓首。 将灵戒带回了赵庆环指之上。 “呵!” “你不是一直想观我神魂溃散之相吗?” 女子美眸一凝,寒意荡漾开来。 其神识尽数离开明堂,刺魂术施展,直接冲向赵庆眉心。 藕臂一挥,玄墨轻纱被扯下,化作丝丝缕缕的纱缎,荡起些许冷意。 赵庆瞬间回神,明堂中传来剧烈的刺痛感,仿佛灵魂都要被搅碎。 他不甘示弱,战意瞬间飙升。 直接将眼前之人死死按在地上,四目相对的一瞬,神识便尽数涌入其双眸之间。 周晓怡眸光颤动,剧烈喘息。 对自己明堂中的疯狂不管不顾,依旧在对方眉心处搅动风云。 两人神识交战,没有任何防守,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 刹那间。 赵庆炼神根基之处,已然被对方尽数侵占。 而周晓怡,早已眸光涣散,玉腿轻颤不止…… 第一百二十八章 极品水灵根 第130章 极品水灵根 一天一夜之后。 西侧三层最深处的房间中。 王姝月枕在女子藕臂之上,轻声道:“赵庆怎么还没有出来?” “咱家的院子应该不够用了……” “晓怡不会去地宫居住的,得将西厢收拾出来。” 顾清欢缓缓摇头。 柔声道:“主人在晓怡那里,或许是有事耽搁了。” 王姝月秀眉一撇,声音清脆:“我都听见了!” “这一次绝对不会错!” …… 与此同时,另一间房中。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周晓怡黛眉紧蹙,躬身轻伏在桌案之侧。 女子感受着自己孱弱的明堂,神识赖以生息之处,早已变得支离破碎。 不知需要花费多少时日才能蕴养完好。 她清冷的容颜有些苍白。 双眸无神,却依旧颤声调笑。 “相公倒也不必怜惜妾身……” 窗外风光无尽。 来自楚国的灵舟如同一抹霞光,自江道上空飞渡而过,直掠幽寂山林间。 回眸望去,江道之畔秋潮汹涌,宛若是一场急来的秋雨。 赵庆收回目光,沉思片刻。 从另一枚灵戒中取出了高跟鞋。 将女子绝美容颜挑起:“见过这个吗?” 周晓怡轻轻喘息,美眸缓凝一瞬:“不……不曾见过。” 她低头看了看杏黄地板上淌动的水花,眸光微微颤动。 而后雪足轻抬,踏入了冰凉小巧的玉雕之中,青葱玉趾自细带中探出,其上的一抹水渍映照着晶莹赤霞。 精金雕制的铆钉散发幽光。 当雪足完全踏下的一瞬,其上灵韵荡漾。 这高挑的鞋子竟然缓缓缩小了些许…… 周晓怡瞬间抬头:“灵宝!” “这不是灵器,这是攻杀灵宝!” “能够自由变幻大小……” “元婴修士才能使用!” 赵庆双眸一凝,高跟鞋又特么灵宝了? 攻杀灵宝…… 是攻速灵宝吧? 他此刻全然将其中的弯弯绕绕,抛在了脑后。 目光凝望眼前女子更显纤美的玉腿。 思索一瞬之后,将晓怡的发带扯下,三千青丝垂落。 风光入目,清冽的香气充盈满室。 有一瞬,他好似回到了另一个世界。 周晓怡感受着脚下的冰凉,伏在桌案上稍稍挪步。 水眸凝望赵庆,其中满是纠缠难解的情丝。 哒。 哒。 哒哒。 三寸玉跟落于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宛若一声声战鼓雷动,回荡在赵庆心神之中。 女子看向赵庆肆意的目光,螓首轻垂,露出笑意。 纤指上的灵戒毫光一闪而逝,朱子纱衣轻轻遮在了玲珑酮体之上。 …… 数日之后。 赵庆捧起茶杯轻抿,独自靠在窗前蕴养明堂。 【周晓怡】 【羁绊:相敬如宾】 【极品灵根加成:10】 【获得水灵根资质:15】 【获得水灵根资质:15】 【获得水灵根资质:15】 【水灵根:中品(3087\/)】 【木灵根:中品(1872\/)】 【火灵根:中品(1860\/)】 …… 他仍觉得意犹未尽,低声叹道:“极品水灵根,果真不凡。” 女子身着锦袍,正端坐在铜镜之前梳妆。 听到耳边的嘲弄,容颜飞上一抹红霞。 她美眸横斜,轻声道:“你喜欢就好。” “那双玉鞋绝非凡物,不可轻易示人。” “你去看看清欢吧,以后可随时过来。” 赵庆心神微动……随时? 他又想起储物戒中的高跟鞋—— 这个世界……必然与前世有什么联系。 李白留下的痕迹还没整明白,紫珠的第七行走又掏出来一双高跟鞋! 他默默思索着。 难不成那个殷鸿也跟自己的情况一样? 给自己这玩意儿算是暗号? 可…… 这特么是灵宝啊,比灵器更珍贵更稀少。 据晓怡描述,她也只是隐约察觉异样,但根本无法催动其哪怕一丝的妙用。 哪个金丹修士会把高跟鞋做成灵宝? 即便对方是紫珠第七行走,可赵庆依旧觉得……这种行为多少沾点脑血栓。 不管怎么说。 这个世界绝对不似一开始所想的那般。 玉京十二楼……或许与前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自己很有可能不是唯一的穿越者! 细思极恐…… 赵庆将茶杯缓缓放下,轻抚女子发丝。 感觉身上的担子陡然轻了一些。 清欢那边还没去…… 可是子弹已经打完了…… 愁人。 他看着铜镜中晓怡的清冷容颜,心中不由浮现出这几日的细节。 呵,女人。 冰火膏真不错啊,可以给清欢也试试。 女子缓缓抬起藕臂,撩动耳畔青丝:“在想什么?” 赵庆稍加沉吟。 低声道:“在想给国公府什么聘礼比较合适。” 晓怡轻笑摇头。 “哼。” 她琼鼻中发出一声轻哼,揶揄道:“若真这么想,你就不是赵庆了。” “心口不一!” 女子将桌案上的铜镜收入储物戒中,轻声又道:“给他们做什么,直接给我便好。” 哈? 赵庆笑道:“那你觉得什么聘礼合适?” 周晓怡轻轻摇头,挽起他的手臂走到门前。 “离国大漠,修远州万里雪川,千幻州无涯峰云海日出,骨州无尽熔岩火浆之畔的夕阳。” “这些我们在灵舟上都见过。” “修行苦闷,结一道侣,当高歌远游。” 女子美眸凝视,俏颜微倾。 “你不会将我们三人一辈子都按在地宫里吧?” “万里大漠,清欢独舞一曲。” “苍茫冰川,剑鸣与风雪同荡。” “云海朝霞,熔岩落日,春桃夏荷,红枫雪夜。” “我……都要看!” 周晓怡轻轻喘息,清冷容颜遍染红霞。 稍顿之后又道:“你得先活着才行。” “回到丹霞之后哪也不许再去,一切决定与我商议。” 咣当。 赵庆被关到了门外。 他默默回味着晓怡的话…… 若是有机会……还真可以走走。 不过,赵庆心中泛起另一个念头—— 极品水灵根,是真的极品! 他苦笑摇头,全家一起出游……也不知要何时才能实现。 正当他迈步前往清欢房间之时,厅殿中传来声音。 “赵师弟!” 回眸望去,程不疑和李丹鬼两个酒蒙子已经摆好了杯盏。 赵庆思索一瞬,正好可以休息一会。 养精蓄锐。 一念及此,他缓步走下了木阶…… 程不疑取出一只大鹅,丢给了丹鬼。 青年脸色淡漠,身侧无缘燃起炉火,于虚空中沉浮。 大鹅一分为二,被其强横的神识掌控…… 李师傅开始了新的忙碌。 此刻,他轻声问道:“炼气期在丹塔中的试炼内容是什么?” 赵庆坐在桌案上,把玩杯盏。 与程不疑对视一眼后,回答道:“辨识丹草,推演丹炉,炼丹。” 李哥闻言,轻轻点头。 他犹豫了一瞬,低声道:“筑基期的修士共有一万五千人,进入第二层的只有一千多人。” 嗯? 赵庆轻轻挑眉。 程不疑笑着摇头:“是什么试炼这么难?” 李哥沉默了许久。 才幽幽道:“种草……你们辨识的丹草,很有可能就是上次试炼的前辈们种下的。” 种草? 这…… 程不疑看了一眼赵庆,面色古怪:“不妨细说?” 李哥缓缓摇头。 “紫珠将所有人传渡到了一片药园,其中足足有数万种灵草。” “试炼的规则便是……按照方义培育丹草,能长得出来就晋升,长不出来离塔。” 赵庆微微咂舌。 真特么的……羊毛出在羊身上。 程不疑面色精彩,低声问道:“段前辈有没有提起他是什么试炼?” 啪嗒。 啪嗒。 太上皇走出了房间,伏在木栏上幽幽开口:“金丹境……提交自己的丹炉晋升第二层。” “根据方义推演丹方晋升第三层。” 他说完之后,飞身从二层落下,到了三人近前。 继续道:“我进去什么都没干,亏了一座丹炉。” 赵庆绷紧了心绪,半天憋出五个字…… “金丹多少人?” 段文欲取出骰盅,直接撕下一条鹅腿,含糊道:“差不多一万人。” 哦…… 原本还想多讨论一下的赵庆收敛了心神,与程不疑对视一眼。 默默举杯。 “共饮。” 程不疑缓缓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共饮……”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有一裤兜子 第131章 我有一裤兜子 此刻,赵庆只觉得自己心中—— 那座浩大的,紫气荡漾的,无法仰望的…… 直通星辰的丹塔…… 轰然倒塌。 而且节操碎了一地。 他目光闪烁不定,虽然与程不疑只有眼神交流,但是也毫无障碍。 他有理由怀疑,丹塔的试炼规则并不固定。 很有可能是那几位天下行走临时想出来的。 更甚至…… 六千座极品丹炉,是因为从隔壁恰好弄来了六千座。 要是只弄来了三千座,晋升的人数便会更少。 赵庆脑海中回荡着那道肃穆的声音。 极具压迫感。 “丹炉取自红尘之中,天下各地……” 还真是特么的一点都不扒瞎啊。 天下丹宗,尽归紫珠。 主动就把丹炉给送来了,根本不用取。 整个儿一左手倒右手! 至于那些试炼的甲级奖励…… 第一层的甲级直升第九层,很有可能是没有想好给什么奖励。 第二层的《神草经》,说不好就是临时编纂的,而且还只有半卷。 第三层的《炼神经》,真的是紫珠楼自己的经文吗? 第四层的甲级奖励更离谱,平分六百极品道基丹。 这也是第三层的丹师花了三个月肝出来的,至于绝品道基丹,更是只字未提。 合着紫珠楼进行一次丹塔试炼,不光白嫖了一个天赋极高的第九行走。 还从天下所有的丹师身上薅了一把? 不当资本家可惜了…… 程不疑苦笑开口:“想来我们辨识的丹炉,便是金丹前辈提交的那一批。” 段文欲不在意的摇摇头。 “我提交的是一座很少使用的良品灵器。” 李丹鬼面露好奇:“你们两个都参加了第三层的试炼,把第二层的丹炉拿出来看看?” 程不疑思索一瞬,看向赵庆。 而后两人同时取出了丹炉。 一座绯红石炉。 一座墨冰玉炉。 李哥将两座炉子拿到近前,仔细观摩着。 “丹炉不错……” 段文欲扫了两眼,轻声道:“玄玉材质,能够辅助控火,对成丹时的药性保留也有些效果。” “朱心石材质,能够增幅神识,倒是适合赵庆。” 丹鬼啧啧称奇。 “玄玉啊,寒冰谷都没有这东西。” “单单是不疑的炉子,在永宁州没有三万灵石根本买不到。” 他抬头对上赵庆的目光。 沉默一瞬后…… “朱心石,我不认识。” 段文欲将杯中酒水饮尽,摇头道:“朱心石是中州的东西,多用来制作增幅神识的配饰。” 哦…… 赵庆缓缓点头,将自己的炉子收了起来。 虽然太上皇并没有说值多少钱,但应该也是几万灵石差不多。 太上皇轻摇盅,继续说道:“这次的丹塔是为了选一位第九行走,我也是进入之后才明白形势。” “资源涌向炼气倒也合理。” “如若是选第七行走,才有金丹修士的好处。” 程不疑重重点头,给几人倒酒。 “真不知道这样的资源堆下去,第九层会走出来一个什么样的天才……” “第三层试炼产生了两枚绝品道基丹,应该也是给那位第九行走留的。” 李丹鬼接过酒盏,微微皱眉。 他看向段文欲,轻声问道:“段前辈可知这天下行走,究竟是怎么回事?” 段文欲面露思索。 “丹塔中倒是有几位道友提起。” “据说玉京十二楼选拔弟子的方式各不相同,但每个境界都有一位天下行走。” “这些行走突破境界之后,便会成为十二楼的核心弟子,又会有新人顶替其位置。” 赵庆默不做声的听着,暗自思索。 李哥双眸闪烁,又有了新的疑惑:“那选这些天下行走究竟是为了什么?” 段文欲闻言,缓缓摇头饮酒。 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李哥又看向程不疑。 程不疑苦笑道:“我真的不知,叔父从来没有说过。” “从其称谓上来看,应当是代替十二楼行走天下?” 丹鬼默默喝酒,将程不疑的废话忽略。 赵庆一直沉默不语,安静的做着听众。 程不疑叹道:“这些日子我要闭关,李哥你只能独饮了。” 太上皇说道:“你也该打磨道基了,准备可充足?” 丹鬼目光凝视。 赵庆也微微侧目,程不疑手里有道基丹,而且一直在压制修为,现在闭关倒是很合适。 程不疑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枚灵玉。 与赵庆对视一眼之后,放到了桌案上。 “看看。” 赵庆神识一扫,旋即不再关注。 那灵玉上刻录的是道基丹的丹方和方义,自己也有。 李丹鬼双眸缓缓瞪大:“百日筑基!千日筑基!三千日筑基!” 他痛心疾首:“生不逢时啊!” 程不疑面露诧异,提醒道:“要一百枚极品道基丹才能有千日筑基的机会。” “那是第四层试炼的甲级奖励。” 李哥又看向默默喝酒的太上皇,想要从其脸上找出一丝意外。 但事与愿违。 太上皇目光平静,淡淡道:“没有用。” “那些丹草我都没有听说过,记下丹方也只是徒增烦恼。” 程不疑苦笑摇头。 “丹塔的要求太高了,莫说是三个月的时间,即便是三年……想要炼制一枚极品丹药,也是难如登天。” 他看向赵庆。 赵庆面露无奈,缓缓点头,深以为然的低声应和:“确实。” 程不疑继续道:“我带出了八十二枚良品,再添些凡品相凑,倒也能有两百多天的时间打磨道基。” 他一边说着,一边再次看向赵庆。 赵庆默默喝酒,心下思索。 这二货老看我做什么? 想要我的道基丹? 只见对方稍加沉吟:“赵师弟,我以第一层的两株草果与你交换一些道基丹如何?” 草果? 赵庆心绪飞速流转,第一层的草果自己见过一多半…… 要说想要的,还真有几株。 但是程不疑手里够呛能有,有也不会拿出来。 他苦笑道:“程师兄,草果于我无用。” 他话音落下,见到程不疑不再言语。 急忙又补充道:“不过……” “我距离筑基不知还要多少年月,五十枚道基丹也不过比百日筑基稍强一些。” “倒是想给几位道侣换些修行资源。” 程不疑闻言,眸子缓缓亮起:“一枚良品道基丹……一千灵石?” 一千!? 赵庆心神一动,这么值钱? 丹鬼在一旁笑道:“良品延缓三日筑基,三天时间一千灵石,有些贱了。” 程不疑旋即改口:“我只要十八枚!” “两万灵石……玄玉丹炉也给你。” 两万!? 赵庆心神一动,默默低头陷入沉思。 或许……自己之前将凝炼道基这件事,看的太轻了。 程不疑买的不是丹药,而是三百日筑基的机会。 可见这凝聚道基的时日,即便是多出五十天,也是极为关键的。 他犹豫良久之后,摇头开口:“师兄的丹炉我不能取,只要灵石便好。” “不过我想找一张方子,可能需要师兄帮忙。” “方子?什么方子?” 赵庆低声道:“解除噬元蛊的方子,掌门或许有。” 话音落下。 太上皇摇头轻笑:“原来是为了周家的事,程前辈还真有这种方子。” 程不疑一愣,重重点头。 “我闭关之前,会将方子交给你,皆时你再给我丹药便好。” “赵师弟倒是对你那道侣极为上心……” 赵庆沉默一瞬,轻轻点头。 怎么说呢…… 良品道基丹,我有一裤兜子…… 第一百三十章 好神奇…… 第132章 好神奇…… 夜。 赵庆在房间中再一次仔细盘点自己的道基丹。 极品有四百二十八枚! 除了留给全家的千日筑基的分量,还多出来二十八枚。 良品六百枚…… 以程不疑给的价格来算,这就是六十万灵石! 足够让六名修士,能够有三百天的时间打磨道基。 赵庆深深呼吸。 这些东西……卖也不是,不卖也不是。 给程不疑的十八枚还好说,可若是楚国的坊市之间,突然出现如此巨量的道基丹…… 肯定会出问题。 楚国练气境进入丹塔的一共也没有几个,达到第三层的更是只有两人。 很容易便会被人锁定自己。 他默默思索,决定还是先压在手里。 等以后去其他州国出售,至少也要避开熟悉的视线。 至于最后的一千多颗凡品道基丹……也不适合出售。 凡品的话,可能一枚也就两三百灵石的样子,虽然总价也不少。 但同样不能大量出现在坊市中…… 赵庆暗自摇头。 等程不疑送来丹方和灵石,自己手里的灵石也有足足六万了,绝对够全家花费很长时间。 而且小姨好像……自己也有小金库。 感受到肩头冰凉的小手,赵庆缓缓放松心神。 倚在女子身上。 手中把玩着她素白的裙摆。 房间中寂静无声,窗外星辰与皎月交相辉映。 洒落片片光斑。 赵庆从储物戒中取出了那枚催生神识的朱果。 递给了身后的女子。 顾清欢跪坐在主人身后,见到递至眼前的血红果子。 她没有任何犹豫,纤手接过,直接吃下。 而后笑盈盈地继续给主人按肩。 赵庆感受到身后的动静,眼角露出笑意,静静体悟此刻的宁静。 同样都是第一层带出的草果。 向姝月提起时,她会叽叽喳喳的询问什么时候得到的,服下之后有什么效果……试炼有没有危险,有没有给清欢留一枚…… 交给小姨时,她会将果子重新收回储物戒。 非要发疯……等到神交之后,两人明堂支离破碎,才取出来分食。 而清欢则是直接吃下,什么话都不问,甚至都没有仔细看一眼。 就像是见到了主人伸出的手指,从来不会疑惑,只是默默予以回应。 房间中星光涌动。 清欢娇躯柔弱,很适合枕靠。 赵庆暗自蕴养神识体悟《炼神经》……虽然小姨最后留了手,但以自己明堂当时的状态,想要恢复至少也需要十天半个月。 好在最后分食了那枚果子。 “炼神之境,殊途同归。” “神识自明堂而生,直至落于泥丸,既为小成。” “合欢一道,以神识行魅惑之法,又以神魂交修反哺神识。” “千幻州多修幻术,辅以阵法成势,同样与神识息息相关。” “又有蛊修一脉,能以神识蕴养奇蛊,寄于明堂或丹田之中……” “符修阵修,皆依神识而行。” “唯独妖修一径,初时摒弃神魂奇力,专修肉身,结丹之后方才蕴养神识。” “……” “丹师以神识入炉,控药性,掌炉火。” “今有炼神之法,以神识化作丹炉,直指炼神大道。” “以神识为炉火炼化丹药,又可依丹草生息蕴养神识,相得益彰。” …… 赵庆尝试着这道神诀妙法,不断摸索前进。 将神识探出,于身前化作丹炉,并不容易。 好在他修行过刺魂术,其精要便是将一缕神识化作金针,伤敌于无形。 化作金针与化作丹炉,虽然难度完全不同,但终究有迹可循。 况且…… 和晓怡的数十次神识交修,也累计了不少的经验。 …… 半个时辰之后,一座孱弱虚浮的丹炉沉浮于虚空。 肉眼不可见,唯有神识方能察觉。 赵庆缓缓松了口气,总算勉强完成了…… 眼前有面板浮现。 【离字·炼神:初窥门径·登堂入室(1\/10)】 他目光闪动,驱散了神识,尽数收回明堂之中。 此刻,赵庆已然做出决定。 这次定要一肝到底,正好也可以看看熟练度……炉火纯青之后是什么境界。 《炼神经》虽然并没有标注品阶,但明显是极为稀罕的神诀。 比自己的刺魂术和千御诀……好太多了。 很适合长期使用,而且修习炼神经后,炼丹的同时神识也能有所精进。 一举多得…… 正当他思索之际,眼前又有面板浮现。 【顾清欢】 【亲密无间】 【获得木灵根资质:10】 【获得水灵根资质:10】 【获得火灵根资质:10】 嗯!? 赵庆顿时一愣。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干,怎么突然跳了一次双修面板? 他默默回眸,看向身侧女子的温婉容颜。 顾清欢俯跪在一侧,唇角带着笑意,美眸直视主人。 诶? 赵庆心中生起疑惑,清欢明明很正常啊…… 下一刻,他眉头微挑。 地上好像有些湿滑…… “清欢。” 女子螓首轻点:“主人。” 赵庆沉吟片刻,将她的手按在了地上,轻轻触及。 顾清欢耳根微红,葱指划过地面,毫不在意地轻笑:“主人安心修行便好。” “清欢只是情思有些重。” 啊!? 赵庆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清欢刚刚不会在胡思乱想吧? 这算什么? 极情恣欲,兴不能制? 好神奇…… 清欢竟然能自己产粮! 赵庆思索片刻,决定试验一番。 之前还没有遇见过这种事……或许是许久未见,清欢情思累积所致。 她肯定很想…… “咳!” “这半年来,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直到清欢在身侧,方才稍稍安心。” 女子轻声道:“主人且睡下,清欢守在一侧。” 赵庆心神微动。 清欢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了,她可能是真的想守在自己身边…… 若是没有身体接触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跳面板。 他轻轻点头,躺在了榻上,找了一个舒适的角度。 “不许动。” 顾清欢跪在旁边,螓首点动。 声音轻柔如水:“清欢不动。” “主人不开口,清欢便一直跪于榻前。” 赵庆心神荡漾,这小蹄子,又刺激我…… 他缓缓闭上了眸子,探出神识悄悄观察。 …… 窗侧,月光轻笼。 女子凤眸微凝,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其清丽脱俗的容颜上,始终带着些许笑意。 三千青丝已然及腰,偶尔被微风掀起。 她便是如此这般,一动未动…… 半个时辰后,女子凤眸微敛,一抹红霞爬上了俏颊。 赵庆缓缓绷紧了心绪,神识观察的更加细致。 只见清欢此刻绛唇微抿,眸中似有水波荡漾。 纤柔的藕臂垂落身侧,葱指缓缓收拢…… 盏茶时间之后,女子跪于地面的玉腿轻轻一颤,玉足瞬间弓起。 赵庆的心神也随之一颤。 【顾清欢】 【亲密无间】 【获得木灵根资质:10】 【获得水灵根资质:10】 【获得火灵根资质:10】 这…… 他突然觉得极品水灵根,其实也没有那么极品。 赵庆缓缓睁开了双眼,与清欢对视。 顾清欢神情放松,凤眸轻轻扇动,轻笑出声:“主人方才在看我?” 她抬手轻轻梳理耳畔鬓发:“今晚清欢不动,跪在这里给主人看。” 赵庆思索片刻,没有说话。 静静地与之对视。 清欢与自己独处,向来大胆。 虽然会害羞,但却从不回避…… …… 女子时而凤眸扇动,时而梳理鬓发。 温婉的容颜早已遍布红霞,目光却没有丝毫闪躲,反而更灼热,更温柔。 渐渐地,她绛唇轻启,微微喘息。 赵庆思索一瞬,伸手握住了女子的鹅颈。 下一刻,只感觉对方轻轻颤抖,凤眸中神采更胜往昔。 【顾清欢】 【亲密无间】 【获得木灵根资质:10】 【获得水灵根资质:10】 【获得火灵根资质:10】 赵庆:!!! 真的好神奇…… 第一百三十一章 早早回家 第133章 早早回家 有些路。 初行之时总感觉时光漫长,极为难熬。 但等到返回…… 却又觉得光阴飞逝,不可琢磨。 …… 一个月后,清晨。 灵舟的厅殿之外。 凭栏而观,目之所及,无不是茫茫云海。 初阳未露,仅有几缕朝霞染红了远空。 段文欲轻揽太后柳腰,与众人简单告别。 “屈云州的朝贤集秘境结束,各方势力已然安定,我们便于此游历诸国。” “以后或有相见之日,诸位请回。” 李丹鬼躬身行礼:“不疑尚在闭关,李某代他送别前辈。” 赵庆微微低头,与身侧的小姨一起行礼。 “承蒙前辈半年关照,赵庆没齿难忘,愿两位前辈永结同心,万事亨通。” 太后早已褪下了宫装,此刻穿了一身素袍,对周晓怡轻笑点头。 段文欲笑道:“好!还会相见。” 赵庆挽着女子皓腕,退居一侧,给厅殿中的其他丹师让出位置。 “天南郡刘兴,愿段前辈此行欢愉……” “江北慕容修……” 盏茶时间后,段文欲一一回应。 而后对着灵舟尽头遥遥拱手:“程掌门,文欲便告辞了。” 灵舟上回荡起程岳的声音。 “好。” 下一刻,一道轻风拂过。 那位镇守楚国皇宫十余年的金丹大修,便已携手道侣投身向茫茫云海中。 灵舟上诸多修士渐渐散去。 周晓怡莲步迈动,走向灵舟之尾。 她身上依旧是那件缠枝花绫锦袍,腰间系了一条宝红纹带…… 这条带子赵庆比较熟悉,很好用。 小姨美眸轻扫,笑道:“又在想什么?” 赵庆微微摇头,免疫攻击。 在他身侧,三千青丝如墨披散,偶尔被轻风掀起。 女子见他没有说话,旋即轻抚在舟尾,取出了一枚乌簪递过:“马上到永宁州了,帮我绾发吧。” 赵庆心念一动,接过了熟悉的乌簪。 这是姝月的。 此刻到了周晓怡手中。 女子出嫁之后是要挽发的,虽然修行之人并没有那么多讲究。 晓怡平时也是随意梳理青丝,随心而定。 不过……她马上就要回家了。 也算是正式承认了自己妾室的身份。 赵庆缓缓梳理乌发,鼻尖有清香萦绕。 “可要我与你同去一趟?” 女子轻摇螓首,揶揄道:“你还真想入赘国公府?” 赵庆挑眉:“给我聘礼吗?” 周晓怡狠狠剜了他一眼。 “我自己去送个丹方便好,顺便处理一些琐事。” “周家太大,并非我之归属。” “半个月之内,我便……回家。” “一切事宜,皆等兰庆集秘境开启之后再做打算。” 赵庆眸光闪动,微微点头。 将青丝握于掌心,乌簪缠绕挑起…… 离开楚国之前,尚未入春。 但此时,转眼又到了冬天…… 距离兰庆集开启已然不足月余。 届时各大宗门的筑基弟子与金丹长老,都会参加。 如此一来,炼气修士短时间内便轻松了很多。 至少出门时,不用担心会冲撞哪位前辈。 …… 傍晚,赵庆拉着清欢的冰凉纤手,遥望离国的万里大漠。 姝月与小姨并肩而立,显得极为亲密。 “夫君……” “你见过沙漠里下雪吗?” 赵庆微微摇头,顺便脑补了一下大漠雪景。 “以后带你来等雪。” 王姝月轻吐香舌,脆声道:“若是运气不好,怕是要等几十年……” 半个时辰之后。 楚国到了。 周晓怡没有再回眸,只是轻声开口:“走了。” 赵庆沉默一瞬,低声叮嘱:“早早回家。” 回家? 回哪个家? 周晓怡取出一道御风符箓,螓首微点:“知道了……” “夫君。” 她轻轻唤了一声,似乎觉得有些不妥。 又出声调笑:“等妾身买好凤仙花去找你。” 下一刻,女子便御风而起,投入万丈赤霞之中。 赵庆遥望远去的窈窕倩影,心中感慨万千。 “晓怡买凤仙花做什么?” 耳边传来妻子疑惑的声音。 顾清欢凤眸微动,缓缓低头露出笑意。 赵庆:…… 我应该怎么解释一个药奴调戏丹师的事情? “我也不知。” 他看了一眼清欢微红的耳根。 低声道:“想不想去丹室?” 顾清欢知道,草坊中便有师姐趾涂蔻丹…… 她不由想起一年前自己初见主人时的场景。 芒硝散碎,滑石尖利,麻藤有些干枯…… 赤足落下……有些疼,有些羞。 女子凤眸微颤,吐气如兰:“哪里都可,听主人的。” 王姝月诧异地打量两人。 总感觉自己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清欢你在家里,我陪赵庆去丹室!” …… 夜幕笼罩。 寿云山下的官道上,一家三口迎着寒风行进。 灵舟途径丹霞宗并没有落下,却已经有很多修士离开了。 赵庆早有打算,当时便告别了李丹鬼,直接抱起姝月和清欢御风而跃…… 他怕落在最后的话,会和掌门碰面。 夜空中星辰璀璨,一抹紫色霞光飞逝,不知去往何处。 赵庆缓缓收回目光。 绷紧的心神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血衣楼……紫珠楼…… 等小姨回来再说。 初冬的夜,稍显寂静。 耳畔只有风声呼啸,漫天纷飞的枯叶相互追赶,寻找着各自的归宿。 看到远处熟悉的寿云山,赵庆露出笑意。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即便在灵舟上看遍了各处州国……但那终究是别人的天上人间。 赵庆左右各执一手,渐渐到了灶坊的丁字排院。 “夫君……” “这还未到亥时,他们的院子怎么都熄了灯火?” 赵庆双眸微眯。 站在自家院门前探出神识观望。 首先映入脑海的是自己家的场景…… 各种陈置一切如旧,不过各种杂物东倒西歪,显得有些杂乱。 将近一年的时间无人居住,院子里极为荒凉冷寂。 静室与卧房落满了灰尘。 地宫中倒是稍好一些,但也结了不少蛛网。 …… 神识掠过,赵庆缓缓皱起眉头。 隔壁的院子……空无一人。 看样子也是很久没人居住了。 柳师妹她们人呢? 去了哪里? 片刻后,赵庆收敛了神识。 他已然发现,整个丁字排院少了半数修士,尤其是五十号院之外…… 根本没有杂役居住。 他将储物戒摘下,交给妻子。 而后松开了清欢的冰凉纤手。“没事。” “先把家里收拾一番,聚灵阵和封尘阵开启。” “小姨的香露也用一些,我去找王腾问问。” “不用太过忙碌,直接使用御风符清扫便好。” …… 盏茶时间后。 甲字三号院中,身着帛画纱裙的女子微微屈身,将茶杯放下。 而后退出了正房。 王腾轻推茶杯,笑道:“舍妹年前去了南泽,回家度岁之时,恰巧逃过一劫。” “造化弄人啊……” 赵庆轻笑摇头,看来王腾对他这个妹妹很是在意。 他没有回应关于王娇的话题。 直接问道:“不知丁字院中的师弟师妹去了何处?” 王腾稍加沉吟:“师弟有所不知。” “裴长老重新安置了各坊弟子,取消了宗门的器堂。” “另设一堂专研符箓。” “在宗门后山处,重开了一处符坊。” “抽走了许多杂役,专司符纸兽皮,朱砂灵血……” 赵庆顿时一愣。 听到裴长老的时候,有点没反应过来。 思索之后才知道,他说的是裴进…… 那位丹堂的话事人,年初之时已然成了长老。 而如今身领丹堂者,应该是那位陈凡。 他拿起茶杯轻抿,放松了心神。 原来只是业务调整……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至于什么符坊符堂的,他也没有多想。 很明显宗门决定龟缩丹郡了,没有了外面的矿脉,只能另寻生计。 丹霞宗…… 赵庆暗自叹息,此刻他哪里还不明白。 这根本就是个空壳子,掌门随便给了点资源,让长老任意折腾。 程岳的心思根本不在宗门。 说不定每天都在些研究什么…… 丹道? 元婴? 紫珠? 亦或者是……程不疑的亲娘? 感谢‘练气小道士’老板的月票。 感谢‘符绽风华’老板的月票。 感谢‘小楸楸’老板的月票。 感谢‘东风万谷吹’老板的月票。 感谢‘书友6192’老板的月票。 感谢‘jokersith’老板的月票。 感谢‘溜溜肉嘟嘟呀’老板的月票。 第一百三十二章 春风渡,渡春风 第134章 春风渡,渡春风 两日之后,清晨。 丁字末号院传来细微的响动。 初阳下霜晶闪亮,点缀在井旁的枯草之间。 西厢外灶火升腾,渐渐飘散的水气像极了远山的浓雾。 娇俏女子早早到了院中准备早饭。 灵粥,油饼,鹿肉,冬笋……还有清欢爱吃的青葵。 各种食材都是昨日到灶坊取的。 在灵舟上吃了一年的辟谷丹,姝月早已无法忍耐。 故而今日准备的餐食极为丰盛。 皓腕上的玄玉镯被摘下,放在了西厢的桌案上。 她挽起衣袖,露出如凝脂般的藕臂,而后简单将发丝盘起……开始了一早的忙碌。 与此同时,地宫中。 光洁的丹台上放着一座绯红石炉。 青岩铺置的地面干干净净。 偌大的软榻上也换了新的被褥。 赵庆此刻正盘膝坐在一侧,默默炼丹。 或者说……炼神。 此刻,他双目微阖,神色平静。 身前神识之力鼓荡,数株神纳花以及玉露草沉浮不定。 肉眼可见的。 这些丹材像是受到了炉火的炙烤,渐渐化作了丹液…… 赵庆并没有动用灵气。 以神识化作丹炉炼丹,比使用极品丹炉更加得心应手。 那座并不可见的神识丹炉,已然比以往凝实了太多。 丝丝缕缕的神识纠缠,控制着其中的情形,精妙入微。 没过多久,眼前的丹液便缓缓融于一处,化作了三颗圆润的丹药雏形。 各种药性保留并不完善…… 但这正是赵庆的本意。 他通过不断尝试发现,借助丹草生息蕴养神识,所选丹草不同,效果也是有些差异的。 尤其是煅神丹的主材……对神识的帮助极大。 故而他在炼丹之时,会以神识直接炼化吸收一些丹材的药性。 【获得炼神经熟练:1】 【离字·炼神:登堂入室·融会贯通(85\/100)】 赵庆缓缓呼吸,睁开了眸子,将三颗丹药放置于一侧。 而后仔细感受着神识的状态。 依旧充盈有力……炼化丹药非但没有消耗神识,反而使其变得更加凝练。 明堂中的神识好似在缓缓升腾,像是要冲出玉室…… 去往明堂之上,眉心二寸处—— 洞房。 神识以明堂为根,融汇于此,便可晋升炼气八层。 赵庆目光闪动,将躁动的神识尽数收回明堂中。 他有预感,此刻借助丹药强行冲关,必然能够直接突破。 但…… 若是以往,他会毫不犹豫的突破境界。 可眼下见识了天地浩瀚,手中又有炼神奇经…… 赵庆想认真打磨炼神境界,等到神识足够凝练之后……再入驻洞房与泥丸。 程不疑一直压制修为,不是没有道理的。 更何况自己还有数百枚极品道基丹。 千日筑基…… 那是无数修士难以仰望的仙缘。 若是神识与道基皆足够凝练,想来会与同境界的修士天差地别。 毕竟…… 太上皇是金丹境,紫珠那位第七行走也是金丹境…… 但两人的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赵庆有种直觉,怕是七八个太上皇都不够殷鸿一手捏的。 眼前又有面板浮现。 【顾清欢】 【亲密无间】 【获得木灵根资质:10】 【获得水灵根资质:10】 【获得火灵根资质:10】 【水灵根:中品(4687\/)】 【木灵根:中品(2892\/)】 【火灵根:中品(2880\/)】 …… 青岩地板上,女子双膝跪地,红霞遍布雪颈。 清欢望向主人的双眸,满面笑意如春风荡漾。 她缓缓从玉净瓶中取出葱指。 将其上的晶莹抹于唇角……绛红的口脂被晕开,更显娇魅。 女子轻轻喘息,轻柔道:“主人喜欢吗?” 赵庆心神荡漾。 晓怡和姝月……看来是斗不过清欢了。 自己好像变成了清欢的形状…… 这一个月多以来,她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 经常跟在自己身边,一到独处时便肆意妄为…… 赵庆沉默片刻,轻声问道:“青岩冰凉,双腿可会疼痛?” 顾清欢凤眸波光流转。 好像在思索答案。 几息之后,她绛唇轻启,笑盈盈道:“时间长了自然会疼。” “不过若疼痛难耐,情思便会更重,想来主人会很喜欢。” 赵庆目光明暗不定。 稍加沉吟之后:“甚是喜欢!” 清欢凤眸亮起,梳理耳畔青丝。 然后稍稍整理凌乱的亵衣,娇躯轻俯。 “狐尾散,清欢已经炼制好了。” “主人可要寻索一番?” 嗯…… 赵庆神识稍稍感知,姝月还在做饭,时间倒是来得及。 狐尾散的话,其实晓怡已经试过了。 但是清欢明显还不知道…… 他低声开口:“清欢此刻想必疼痛难耐,如此可怜……” “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女子凤眸扇动,起身挽着主人的臂膀,走向了丹台…… · 冬。 暖阳初升,朝霞成绮。 寿云山脚下的院落中。 一方圆桌放置。 三碗浓稠的白粥冒着腾腾热气。 竹盘中的酥饼油花点点。 玉碗中,冬笋与鹿肉交错,散发着独特的香味。 王姝月将一碟青葵推至女子身前:“青葵。” 顾清欢笑着接过:“很久没有吃了。” 赵庆心神稍定,直接拿起一块酥饼…… 又夹了一块鹿肉。 娇妻贴心的帮忙夹菜,目光扫过清欢,脆声问道:“那是什么?” 女子面色平静,缓缓放下手中的玉瓶:“是春风渡啊……” 赵庆:…… 他将姝月按下吃饭,又把手中的酥饼递到其小手中。 解释道:“是一种丹液,清欢修行所需。” 顾清欢螓首轻点:“主人给我炼制的,服下之后会影响修行时的心境。” 赵庆将冬笋咽下,捧起白粥喝了一口。 “那株加持丹田的灵草,还需要仔细琢磨。” “若能炼制出适合的丹药最好,如若不能,便交给你直接服食。” 王姝月脆声道:“夫君莫要太过劳累,等下姝月陪你一起修行。” 赵庆刚要说话,目光扫过清欢……手中的竹筷瞬时一顿。 只见她目光灼灼盯着自己,又取出了两瓶春风渡…… 绛唇轻启,一饮而尽。 眉目含情,轻声道:“主人怎么了?” 赵庆摇头:“没事,酥饼很香,多吃点。” 盏茶时间之后…… 女子纤手紧捧粥碗,轻抿白粥。 眸光轻轻颤动,玉腿于交错桌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庆安静的品尝鹿肉。 眼前的面板跳动不止…… 【获得木灵根资质:10】 【获得水灵根资质:10】 【获得火灵根资质:10】 下一瞬,清欢的纤手握住了他的手臂:“主人尝尝青葵,搭配酥饼口味很独特。” 赵庆感受到颤动的纤手,心神荡漾不止。 能明显感觉到清欢平静之下的汹涌…… “姝月,再烙几张酥饼。” 王姝月秀眉轻蹙,眸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不定。 “好……清欢来帮我一下。” 顾清欢点头,笑着起身,莲步缓缓迈动…… 她将水袖挽起,打出一道灵气引燃灶火,而后一手拿起油壶,一手握着春风渡。 回眸与赵庆对视,轻轻抬头,又服下一瓶丹液。 赵庆心神巨震。 完了…… 全完了…… 清欢的火力越来越猛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朵奇葩 第135章 一朵奇葩 经过很长时间的研究,赵庆已然发现了清欢的秘密。 只要她在自己身边…… 情思一起,在心中默默演绎……若是最终能够心潮澎湃,道心通明。 自己眼前便会跳一次面板…… 单单是这一个多月。 在不断探索的过程中,已经出现了四十多次这种情况。 …… 不过这种方案很难复制。 因为姝月忍耐力很差…… 但是清欢完全不同。 她能够沉浸在这种状态里,很是享受。 被赵庆掌控身心,对其言听计从……本身便是顾清欢最具杀伤力的武器。 而且这种武器被她使用的出神入化。 次次都能直击赵庆的灵魂。 · 十天之后。 赵庆在院中持枪纵舞。 他刻意收敛了些许灵气,按照《流云棍法》的招式演练。 长空枪是一件极品灵器。 凡人若持之,即便是穿金裂石,也不费吹灰之力。 更不用说到了修士的手中。 一开始赵庆很难理解——为什么这般好枪,却配了一套棍诀? 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熟练之后。 他渐渐发现了孙士轩的用心良苦。 流云棍的招式……真的很飘逸,完全不似其他兵诀那般呆愣。 而且枪兵和棍兵,本身便极为相似。 各种技巧也都相通。 劈、扫、撩,刺,并无区别。 拦,拿,崩,拔……等套招更是完全一致。 赵庆在心中默默将《流云棍法》与《劈山诀》做比较。 只觉得劈山诀……完全就是依托答辩。 长空在手,对群可舞枪而扫,对单可崩拦撩刺…… 不像是斧子那般笨拙。 …… 院落中,疾风呼啸。 只见流光,不见枪影。 赵庆缓缓收敛了灵气,将长枪背身而持,静静伫立。 【获得流云棍法熟练:1】 【巽字·流云:登堂入室·融会贯通(12\/100)】】 他稍稍思索。 以前在通幽术和劈山诀上,花费了不小的精力。 但现在有了更好的神诀以及兵诀,倒是很适合长期肝下去。 炼神经不知能够修炼到什么境界。 但长空枪,使用到筑基后期甚至金丹,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他神识一扫…… 姝月在地宫中默默打坐修行,凝练灵气。 这几天她感知到了尾闾关的壁障,要不了多久便会突破炼气四层。 在灵舟上修行的这一年,效率还是非常高的。 而清欢…… 正静静站在一旁,注视着自己。 赵庆心神微动。 缓步走到女子近前:“数日不曾双修,可有念想?” 顾清欢眼波流转,轻声道:“主人没有吩咐,清欢不曾念想。” 赵庆微微挑眉。 这不胡说八道吗? 你想过几次,什么时间想的,我都看见了! 他缓缓抬手,伸向清欢的修长的鹅颈。 女子美眸闪烁,轻仰螓首,绛唇微启。 渐渐的,她清丽的容颜有些涨红,眸中春波荡漾。 盏茶时间之后,赵庆微微发力。 霎时间,女子娇躯震颤,阖眸喘息…… …… 【获得木灵根资质:10】 【获得水灵根资质:10】 【获得火灵根资质:10】 清欢螓首轻垂,柔声道:“主人……” “姐姐还在卧房。” 赵庆轻轻点头,将其揽在怀中,帮她梳理灵气。 “下次在姝月面前,自己动手,如何?” 女子美眸一滞,浅浅抿唇,似乎感觉难以接受。 片刻后,她露出盈盈笑意:“清欢听主人的。” “在姐姐面前被主人掌控才好。” “要服食春风渡,跪在青岩上……” “或是跪在丹台上……” …… 她说着说着,娇躯一颤。 赵庆眼前又有面板浮现。 【顾清欢】 【获得木灵根资质:10】 【获得水灵根资质:10】 【获得火灵根资质:10】 “主人……清欢去换一身衣裙。” …… 赵庆看着躲进卧房的倩影,默默回味。 清欢真的太棒了! 这才是真正的极品水灵根! 正当此刻,他神情一滞。 神识所见,一道倩影御风而来,沿着寿云山下的官道…… 休迅飞凫,飘忽若神。 三千青丝挽作云髻,垂鬓分作梢鬓,随风飘荡。 与之一同飘荡的,还有那纤腰之间的宝红纹带。 他旋即露出笑意,上前开门。 周晓怡轻轻坠于门前,螓首之上的云髻微微颤动。 她美眸微凝,笑道:“方才在双修?” 哈? 赵庆皱眉,怎么能血口喷人呢? 他疑惑道:“何出此言?” 晓怡缓步迈进家门,仔细打量。 笑道:“你的血气有些异常,我又不是没见过,还能不清楚吗?” 呵! 愚蠢的女人! 我赵庆难道只知贪图鱼水之乐? 他摇头答道:“错了,方才并未双修。” “气血异状另有缘由,你不妨猜猜?” 周晓怡轻笑摇头,免疫攻击。 她神识探出,在家中扫了一眼,旋即拉起赵庆步入了静室中。 女子轻倚在赵庆身上。 笑道:“清欢在换衣物。” 赵庆挑眉:“素白衣裙……很容易脏。” 一枚娟秀的灵戒被晓怡递过。 耳边传来调笑声。 “国公府的聘礼,相公看看?” 聘礼? 赵庆接过灵戒,神识探入查看。 下一刻,他瞳孔微缩。 储物戒中灵气荡漾。 一百六十多颗中品灵石散落期间。 还有数本书册,皆是兵诀法术。 还有两张山河地理图,覆盖永宁州各国…… 他疑惑道:“你把国公府的府库给掏了?” 小姨微微摇头。 正色道:“太爷蛊毒化解,金丹有望,我取些灵石不行吗?” 她稍稍思索,又道。 “朝堂纷乱,兰庆集之后的局势尚不明朗,若是太爷真能晋升金丹,也不知对周家来说,是福是祸……” “算上这些,咱家便有八万灵石……应该能够撑到你我筑基。” 赵庆心中顿时一暖。 晓怡委身自己,竟然还从娘家带了这么多灵石…… 下一刻,女子美眸一剜。 “你在想什么?” “以后我的修行资源,全都由你来出!” 她取出杯盏,灵气荡漾间,白雾渐渐飘散。 青柑剥落,花瓣飘荡。 一被清香四溢的茶水便有了…… “掌门可曾寻你?” 赵庆微微摇头:“不曾,我按照你说的,提前离开了灵舟。” “现在掌门应该已经在闭关了。” 小姨点头道:“看来掌门并不在意丹霞宗……只是在执行紫珠楼的安排。” 她藕臂轻抬,将茶杯举起递于男人唇沿…… “我方才去了一趟西坊。” “向掌柜询问了此事……这次倒是有些进展。” 赵庆轻抿茶水,疑惑道:“怎么说?” 周晓怡稍加酝酿。 低声道:“十二楼不可侵扰红尘,或许是因此缘由,我之前暗自揣摩,掌柜都未曾回应过。” “我与他说了客卿无法加入紫珠楼的事。” “他同样很疑惑……” “据他所言,客卿与掌柜并不属于血衣弟子,包括他也是这般情况。” 赵庆闻言一怔。 我不是血衣弟子? 可殷鸿说我是啊? 特么的……总不能是乌龙事件吧? 小姨察觉到他的目光,轻轻摇头道:“此事已成定局,眼下多想无益。” “想要成为血衣弟子,需要一定的客卿贡献,而后才能考核楚国驻守。” 赵庆双眸亮起。 “客卿贡献?” 他取出冰凉的血玉,神识查探之下,其上并没有注明什么贡献之类的信息。 周晓怡微微摇头:“无需太急,等我下次仔细询问。” “听掌柜的意思……好像是要送寄一些奇物珍宝到长生坊拍卖,才能获得贡献。” 寄送奇物珍宝? 长生坊? 赵庆默默点头,长生坊是楚国最大的修行坊市,受长生剑派庇护。 但是…… “为何我总觉得,血衣楼很奇怪?” “招收弟子难道不看境界?不看天赋?只是以利益论定?” 小姨美眸轻抬,突然反问道:“你当我是如何成为的血衣客卿?” 你? 你修行资质好啊! 赵庆疑惑:“难道不是因为极品灵根?” 女子唇角扬起,嗤笑出声。 “呵!” “我在坊外买了很多如意符,每个月向血衣楼提交三张……有时行情波动,甚至还能赚些灵石。” “这一年来的你所欠缺的煅神丹,我给你补上了。” 赵庆:…… 血衣楼……真尼玛一朵奇葩啊! 第一百三十四章 她说…… 第136章 她说…… 赵庆接过小姨递来的茶杯,捧在手中默默思索。 女子缓缓起身,纤手取下了发丝间的乌簪,三千青丝凌乱散落。 她又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枚瓷瓶,是天香楼的新香露。 静室的窗扇被推开,呜呜咽咽的寒风穿梭而过,其发丝也随风飘荡。 一股独特的香气弥漫开来。 沉静,清冽,连绵不绝……像是初秋的江河,又像夏夜的幽谷。 一瞬间,似有满院的鸢尾花与风信子繁茂生长,连呼啸的寒风都显得安静了一些。 只有寿云山下的树木依旧在哗哗作响,艰难抵御着深冬捎来的寒信。 一道身着纱裙的倩影自卧房走出,凤眸透窗而望,与小姨对视一瞬,清丽的容颜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她抬起纤手梳理耳畔鬓发,水袖在风中飘荡……莲步缓缓迈动,走进了西厢。 静室中,赵庆放下茶水,低声道:“玉京十二楼,各自对应一条修行之道。” “血衣楼对应的是会是哪一条?” 小姨回眸转身,轻声道:“总不可能是行商之道。” “既以血衣为名,或许与对敌厮杀有关……” 赵庆微微摇头。 他心下起了念想……十二楼各自对应了李白的一句诗。 但血衣……是哪一句? 李白写过这玩意儿吗? 周晓怡撩起锦袍,慵懒侧卧于地面,丹唇轻启。 “目前已知的几条……” “紫珠楼为丹道,这条路咱们已经走过一趟。” “碎星楼为阵道,南仙楼为符箓之道,九剑楼是剑道极尽。” 赵庆点头,补充道。 “段前辈言说,天香楼在其他州国也极多,其中皆是女修。” “有的州国卖身,有的州国不卖身……” “或许与合欢之道有些关系?” 小姨美眸一挑:“你想试试?” 赵庆皱眉,无视攻击。 “我在丹塔中结识的那位孙道友……据他所说,或许还有一座凤皇楼与妖修有关,摒弃神识妙法,专修肉身。” 女子清冷的面容微微前倾。 “血衣紫珠,九剑南仙,碎星凤皇……还有天香。” “这才七座,各自有对应的修行之道……” 她稍稍沉默,转而问道:“丹塔之中,当真有那般神奇?” 赵庆沉吟片刻。 “很难言说,但绝对与红尘之中的丹道全然不同……” “仅过三层试炼,我便能感觉到丹道浩瀚,修途无尽,也不知其他大道是何风采。” 小姨渐渐沉默了。 过了许久之后,她才继续开口,问道:“你所得究竟是何机缘?” 是何机缘? 是特么外挂…… 赵庆言简意赅,吐露心声:“与你日日相处,便能精进修为。” 周晓怡水眸一滞。 与我……日日相处? 下一瞬,女子美眸横斜,轻啐一声。 “满口胡言!” 她将腰间的宝红纹带抽离,丢到赵庆身前。 而后褪去靴袜,小巧雪足轻搭在桌案上,又取出了一枚丹红瓷瓶。 “帮我。” 赵庆心神一荡,帮你? 帮你奖励我是吧? 他拿起丹红瓷瓶,稍稍研究了一番。 而后一握眼前的玲珑玉足,将其拉至身前。 感受到足心的异样,周晓怡烟眉微蹙,轻轻喘息。 想到所谓的日日相处,她双手交错于螓首之后,慵懒躺在地上,柔声道:“若真是那般倒好……” 丹红凝脂点缀于白皙雪足之上。 显得有些妖艳……放荡。 周晓怡面色微红,看着葱趾上多出的一抹抹绛色,有些出神。 片刻后,她低声道:“我们得走了,丹霞不能再停留。” 赵庆微微侧目,他也有这般打算,但还没有想好去哪里合适。 女子眸中露出思索之色。 “你的问题并不是突飞猛进的丹技与修为……而是此前二十年的庸碌。” 她轻轻喘息。 声音有些颤抖。 “庸碌无错,卓绝亦无错。” “但……两者相合,便会招致灾祸。” 周晓怡分析道…… “在丹霞宗,你已然属于异类。” “只不过与你相熟者,大多是杂役弟子,即便他们心生贪念,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但这里总有你留下的痕迹,丹霞城中的散修,宗门内的师兄……或多或少都会有潜在的威胁。” 赵庆微微点头。 小姨说的很有道理。 之前突破炼气中期还没什么,但一个默默无闻的杂役,突然咸鱼翻身,甚至乘坐灵舟前往中州参加试炼…… 任谁都会好奇。 而那些好奇对自己来说……很危险。 他思索道:“离开丹霞,去哪里?” 周晓怡轻蜷玉腿,而后又缓缓舒展。 她感受到脚踝缠绕的纹带,耳根有些发烫。 “不是离开,是消失。” “度岁之后,兰庆集开启,楚国会暂时平静一段时间。” “我们去昌水县看花灯……由昌水下游行舟入澜江,直出丹郡。” “家中的三座灵阵一切如旧,各种杂物一概舍弃。” “地宫中留座丹炉,丹药丹材以及灵石符箓也留一些。” “至于兵诀法术的精要……” 赵庆点头道:“我明白。” 女子递过一卷兽皮舆图,继续道:“若是离开楚国……各种形势不甚明朗,太过被动。” “长生坊修士众多,条条框框错综复杂,也不合适。” “坊南便有一座血衣楼,由长生坊南行八十里,临安县。” “散修极少,多是凡人,可寻一处村镇栖身。” “我们不缺资源,可安心修至筑基,姝月和清欢也需要时间。” “此处进可攀附十二楼,寻索血衣之道。” “退能以我之灵根为引,直入长生剑派寻求庇护。” “但神刀屿来势汹汹,楚国前路不明,入长生剑并不算完备之策。” 赵庆面色凝重,缓缓点头。 “再有一月便是渡岁,等兰庆集开启之后……” 然而他话音未落,便被小姨清冷的声音打断。 只听她继续说道:“这一个月我们一切如常便好。” “隔壁院子的人呢?” 赵庆:…… “裴进在宗门后山设下一处符坊,专供符纸兽皮以及朱砂之类的符箓材料。” 小姨面露了然:“从三坊之中抽走一些杂役对吧?” “此举倒是可行,宗门少了太多丹师,又失矿脉……不过……” “不过什么?” 赵庆侧目,望向晓怡遍布红霞的雪颈,双手握紧纹带缓缓用力。 “不过宗门后山……是在寿云山里吧?” 赵庆闻言微微点头。 丹霞宗围绕着寿云山,灶坊在山脚下,丹堂法堂在山前…… 宗门后山便已到了寿云山另一侧,大约半山腰的位置。 周晓怡美眸扇动:“何处不能设下杂役坊?非去山里……” “他此前定然去过寿云山,应当是对钱长老当时的行事有些好奇。” “裴进心思缜密,不会乱来,或许也想在山里找什么东西。” 赵庆苦笑摇头。 “不重要了,我们在此也仅剩月余时间……” “你的猜测不无道理,裴进确实去寿云山找过,捡了一颗虎头放在紫丹阁。” 他想起谢艺涵提过的事情,对小姨转述道。 周晓怡轻轻点头。 美眸望向自己被纹带束缚的玉腿…… “你和王腾说一下吧,我去五十九院居住。” “我重新出现在宗门也不是什么秘密,与你结为道侣之事,广而告之也好。 “届时一起消失,我在五十九院留些争吵打斗的痕迹。” …… “这些事我去与姝月商议,清欢交给你。” 赵庆摇头道:“清欢很乖。” “那这些日子你多陪清欢出去逛逛……” “她……她……” “她心里……也会难过……” 女子三千青丝铺落在青岩之上,容颜紧贴地面,断断续续道。 第一百三十五章 想和一起你看…… 第137章 想和一起你看…… 五日之后,清晨。 丁字五十九号院,小姨依旧赶着初阳出了门。 她未施粉黛,秀眉间比以往多了些许柔色……湿漉漉的发丝随意披散。 见到隔壁等在门口的娇俏女子,小姨柔声道:“我来,天冷。” 而后便接过了姝月手中尚未清洗的菜蔬。 “你去生灶烙饼便好,赵庆还未醒吗?” 王姝月轻轻点头,笑道:“夫君昨夜指点清欢炼丹,睡得很晚。” 小姨进了院子,卷起袍袖微微下蹲,绷出曼妙曲线。 春葱玉指探入水中,仔细清洗着葵草间的泥垢。 轻笑道:“赵庆总觉得清欢才短思涩,也不知何处来的错觉。” “清欢又不是刚刚入门,哪里还需要每天指点,准是又行了一夜云雨。” 王姝月深以为然。 抬手放下木案,将瓷盆中的面团取出,脆声道:“清欢可不痴愚……玩扑克,我根本就斗不过她!” 她秀眉微蹙,想了想又补充道:“便是取悦夫君,也总觉得差了她不少。” 周晓怡摇头轻笑,雪腕在满是泥污的水中震荡。 “将自己彻底当做玩物,身心皆系于主人,便是传说中的情蛊也没有这般效果。” “我甚至觉得……” “赵庆说一句让清欢笑,清欢便会由衷感到欢愉。” 女子美眸仔细凝视手中的葵草,而后将其放于竹篓中。 她脑海中又闪过了那日的场景…… 顾清欢面容憔悴,裙摆间满是泥污,唇瓣干瘪,眸间遍布血丝。 像是失去了魂魄。 凌乱的短发如同枯草,跟随额头垂落在地面上…… 周晓怡手上动作不停,灵动的眸子渐渐变得滞涩,粉唇轻抿。 只觉得心乱如麻,有什么升腾的东西被狠狠抑制住了,念头无法通达。 竟隐隐有些羡慕清欢。 …… 赵庆在地宫默默感知着院中的对话,嘴角微微扯动。 姝月撒起谎来真是眼睛都不带眨的,一点不比自己差。 说的好像昨天晚上她不在家一样。 他目光扫过空荡荡的丹台,姝月昨晚就在那里…… 怀中蜷缩的娇躯微颤。 顾清欢缓缓睁开了凤眸,有些迷茫。 见到主人之后,又闭上了双眸,安心窝在其身边。 想到自己昨夜之事,一抹红霞遍布全身。 她呢喃道:“主人若是喜欢,清欢也可在晓怡面前任由处置……” 赵庆轻抚女子容颜。 微微摇头。 那倒不必,晓怡疯起来的时候,比你还浪…… 三炷香后。 院中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周晓怡盘起湿发,将粥菜端放到圆桌上。 赵庆看在眼里,对小姨这几天的行事大感意外。 她每早都会来做饭。 吃过早饭之后又洗涮碗筷,而后在院中停留大约半个时辰。 和姝月清欢说说话,或是找自己下盘棋。 而后便去静室中打坐修行。 像是外室……又不像外室,像是道侣……又不像道侣。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 原来小姨喜欢的是那种温馨宁静的感觉。 家中的清晨,无疑是最安宁的。 有人忙碌,有人偷懒,谁也不会在意。 时而欢闹,时而寂静。 但各自目光相互交错之时,便已是天上人间。 …… 周晓怡整理发丝,美眸望向赵庆:“葵叶煮的粥,加了盐和八果。” “你若不喜,日后我再尝试其他的做法。” 娇妻面带喜色,脆声道:“盐是姝月加的,夫君尝尝!” 赵庆笑着轻抿一口……真难喝。 小姨是正儿八经的大户千金,哪干的了这活儿? 也就是洗东西洗的非常干净…… 他微微点头道:“很好,以后还这样煮。” 顾清欢凤眸微敛,捧起玉碗饮粥,而后渐渐露出笑意。 小姨目光直视赵庆,眉眼间的柔色更浓:“咸淡还合口吗?” 赵庆:…… 特么的,有点儿甜。 我该怎么说? “恰到好处!” “但一日之计在于晨,明早清欢做饭便好,我单独给你留白粥。” 女子美眸微怔。 旋即调笑道:“那你今晚便得将我制住才行,否则明早怕是不让你进门。” 正当这时。 咚咚咚…… 有敲门声传来。 赵庆微微抬眸,两道神识纠缠化作一缕,一扫而过。 【周晓怡】 【相敬如宾】 【神魂交修加成:20】 【极品灵根加成:10】 【获得水灵根资质:35】 【水灵根:中品(5487\/)】 【木灵根:中品(3392\/)】 【火灵根:中品(3380\/)】 …… 是王腾来了…… 周晓怡与赵庆对视一眼,感受到明堂中肆意劫掠的力量,美眸微颤。 她稍加思索……取出口脂与眉笔,将盘起的发丝散落,起身走进了静室中。 赵庆瞬间会意,对姝月说道:“没事。” 而后便起身前去开门。 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王腾面带笑意:“赵师弟,我刚好路过这边,过来看看。” 赵庆笑着点头。 “师兄快请进,刚好在吃饭。” 王腾稍稍犹豫一瞬,迈步进了院中。 顾清欢微微起身,而后坐下继续吃饭。 姝月则是又去盛了一碗粥,反正也喝不完…… “多谢!” “我已经吃过饭了,便不多做打扰。” “赵师弟,我此来是有一事相商。” 赵庆面露异色。 王腾找自己能商量什么事? “师兄且讲。”他点头道。 只见王腾面露沉吟之色,斟酌开口…… “是这样的,灶坊杂役已然少了很多。” “我们几个轮值相商,觉得可以将院落打通,也方便弟子出门做工之时同去同归。” 他稍作停顿,目光扫过院中赵庆的两位妻妾。 继续道:“便如同师弟的院子,将西厢拆除……隔壁的院子将东厢拆除,融作一处大院。” 赵庆面色古怪。 这是干啥来了……? 他轻轻摇头:“太耗精力。” 王腾目露了然之色,转而又道:“也是。” “或者简便一些,将院墙东西开一座门……这样也不会影响原本住户的起居。” 赵庆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是要帮自己泡晓怡,方便夜里来往? 可是……哪里用得着两座院子中间开个门? 直接晚上将其栓在地宫不就好了。 她又不跑…… 正当这时。 静室的房门打开,清冽的香意飘散。 周晓怡眸中满是寒霜,黛眉微蹙。 身着一身锦袍,眸光扫过王腾,迈步间与其擦肩而过,径直离开了丁字末号院。 王腾:…… 他看向同样沉默的赵庆。 面色涨红,转而道:“师弟这一年不在,丹堂每月的贡献依旧保持。” 赵庆一怔。 看来自己以前交给王腾的房租,他又送去法堂了,还倒贴了很多…… · 王腾离开许久之后,院中的阵法关闭。 小姨自屋檐跃下,低声道:“确实得走了。” “过不了几天裴进也会找你,就在度岁之前。” 赵庆凝眸点头。 之前自己初露头角,便已经入了裴进的眼。 虽然回来之后没有碰过面,但……说不定什么时候传讯玉就会有动静。 惊风飘白日。 转眼到了深夜。 院中回荡起铮铮剑鸣。 姝月的倩影在冷月下荡漾,如同一头矫健的母豹,迅捷无比。 皓腕扭动之间,软剑如同蛇信一般不可琢磨。 电光激荡,撕裂长空,却又与女子那抹青色柔弱的身影相融合。 冬夜的寒风被尽数搅碎。 莲步如游龙穿梭,时而轻盈如燕,点地而起,时而电光紧随,剑挑长空。 赵庆自静室中走出,凝望院中妻子的灵动身形。 面露欣慰。 《紫青玄魔剑》是姝月独自研习的。 自己并没有帮她肝熟练度传授体悟…… 但现在看来,倒也使得有模有样。 只是那软剑有些拉闸,以后得寻一柄好剑,至少也得是良品灵器…… 他默默查看面板。 【王姝月】 【生死相随】 【丹师:一阶上品(6860\/8000)】 丹师的境界也快要突破一阶上品了…… 但赵庆恍然发觉,自己已然对筑基后期的各种丹技烂熟于心,甚至超过了面板所带来的体悟。 而且修习《炼神经》之后,寻常的控炉控丹之法,对自己用处也没有多大。 或许等日后突破二阶丹师,才能有些新的收获。 不过清欢还要使用丹炉……届时将心得体悟尽数交给她也好。 一念及此,他神识轻扫。 清欢正在地宫中认真研习丹方……此刻凤眸微抬,疑惑出声:“主人?” 赵庆神色微动,收回了神识,没再打扰清欢。 她虽然还未达到炼气六层,但玉枕关已然通彻,日日相处之下,竟然能够察觉到自己的神识…… “夫君!” 娇妻将软剑收起,飞扑入怀。 秀额上隐隐渗出了汗珠,琼鼻微皱之间,霎是灵动。 赵庆将其揽腰横抱,坐在石阶之上。 取出了这几天研制的丹药。 主材便是那株加持丹田的云草,搭配了一些其他丹材。 按照道基丹前半部分的方义演化,倒是能对修士的丹田产生一些护持效果。 以姝月当下炼气三层的修为,刚好适合服用。 瓷瓶中一共十枚药丸。 赵庆弹指间流光划过,其中一枚飞到了房檐之上。 …… 小姨静静躺在檐侧,双眸出神仰望……其朱唇轻抿,将丹药噙入口中。 院中传来男子的声音。 “剩余的八枚你与清欢分食,这两天应该便能突破炼气四层……” 片刻后。 赵庆飞身跃上房檐,躺在了她的身侧。 周晓怡眸中露出恬淡之色,螓首轻倚,静听风吟。 星云流转,冷月如霜。 转眼便到了子时。 女子美眸颤动,柔声道:“今天倒是安静。” 赵庆轻轻点头:“冬天差了些感觉,开春之后才算好。” 修长浑圆的玉腿轻轻抬起,雪足遮住不住星夜。 但却引走了男子的目光。 “是不是显得太过放荡?” 赵庆目光凝望雪足上的蔻丹,予以反击:“对啊。” 晓怡美眸颤动,笑道:“比起清欢如何?” “那得试过才知道。” 女子轻轻侧身,气若幽兰:“如何试?” 赵庆微微挑眉,低声道:“不知。” “呵。” “我初经人事,便已被你吃干抹净。” “竟然还想着将我当做药奴使用?” 赵庆一愣,看向身侧戏谑的眸子:“我没说啊?” 周晓怡轻摇螓首,纤手握住身侧的臂膀,红唇轻啄。 “等天亮吧,想和一起你看……” 赵庆点头:“看日出?” 女子美眸瞬寒,声音清冷:“看清欢如何煮粥!” 第一百三十六章 春寺忘息 第138章 春寺忘息 居诸不息,跳丸日月。 转眼已是年关将至。 这一年的冬天有些特殊,飞雪缺席了丹霞。 赵庆迎着寒风,漫步在北坊的街道上。 顾清欢亦步亦趋地跟在身侧,凤眸间满是难以言喻的欢愉。 她冰凉的纤手被主人紧握,水袖纷飞之间,宛若流云逸散。 “再不用心修行,姝月的修为便要赶超你了。”赵庆说道。 姝月前几天已经突破了炼气四层,而清欢却迟迟停留在炼气五层…… 顾清欢笑盈盈道:“姐姐是单灵根,进境自然快一些。” “清欢所求不多,炼气五层已有一百多年的寿元,足够清欢侍奉主人。” 赵庆微微侧目,笑问:“那日后我若筑基,你怎么办?” 女子听闻此言,清丽的容颜上满是淡然。 “清欢资质驽钝,若能走那么远自然是极好,若不能的话……倒也知足。” 下一刻,她纤弱的手腕传来剧烈的刺痛。 “那不行,我不知足。” 顾清欢轻声道:“那清欢便努力修行……” 赵庆握紧她的手腕,在北坊游荡。 小姨和姝月在家里布置,这已然是他最后一次在丹霞城游逛。 等兰庆集开启之后……便全家启程,远遁万里之外。 这次出门什么资源也不用买。 只是采购一些日常杂物,带清欢出来透透气。 这件事小姨已经提起数次,光听着都觉得耳中被磨出了茧子。 赵庆察觉到,小姨对家庭和睦这件事,比自己还要上心。 每隔几天便会分析一番姝月的心理状况,研究一下清欢会不会难过…… 包括她自己,也是在小心翼翼的守护着家里的安宁。 赵庆一直认为,小姨是一个能帮助自己出谋划策的贤助。 但现在却发现……她好像对家里的事更在意。 甚至还做了明确的分工。 等到了临安县找到栖身之处后,姝月的修行与情绪她来关注。 清欢则是交给自己。 至于清欢所说寿元之事,赵庆倒是毫不在意。 自己现在随时都可突破炼气八层,筑基的资源也已齐备。 只需要慢慢打磨神识,蕴养丹田灵气,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等自己筑基之后,灵气凝练程度完全质变,又有玄姹引阳诀的熟练度更进一步,清欢的修为也会飞速提升。 …… 北坊的一家头面铺中。 顾清欢眸中精彩连连,选购了很多玉簪玉钗和珠花。 有她自己戴的,也有帮姝月和晓怡挑选的。 都是一些凡俗饰物。 赵庆在一旁等候,能看得出来,清欢今天状态很不错。 他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 清欢就像是家里的小猫,跟随自己出门逛逛,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产生了些许的变化。 看来还是晓怡更懂女人…… 清欢也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修,喜怒哀乐都会有,只是在自己身边从不表现而已。 与小姨的细腻观察不同,赵庆也有属于自己的必杀技。 等交付金银之后,他拉起女子的纤手。 径直前往北坊尽头,红柳巷巷口的一家棉料铺。 顾清欢笑盈盈的跟随主人,也不看路,也不说话。 片刻之后。 赵庆找到了铺子里的女红,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凭条:“回马巷赵庆。” “我来取日前订做的布偶。” 那女红接过凭条,稍稍思索之后,娇声开口:“客官稍待。” 这一瞬,赵庆明显感觉到清欢的冰凉小手有些颤抖。 心中不由感叹。 看来女人都是一样的…… 顾清欢凤眸微动,直勾勾的盯着女红远去的身影。 绛唇轻抿,沉默不语。 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过多久,当那女红再次出现之时,她瞬间瞪大了眸子,娇躯微微震颤。 一只五寸高的布偶被双手递过…… 丝线钩织的脑袋上绛唇轻启,雪线环绕其间,像是在露齿而笑。 眉眼分明,线条与自己有些相似。 布偶身着白裙,软趴趴的手腕上,歪歪扭扭的绣着一抹翠色,宛若玉镯。 头上乌发繁盛,足有三寸之长,已然及腰。 顾清欢恍然失神,精巧的俏颌下有晶莹不断滴落。 她知道那布偶脑袋上的是什么…… 在中州时,自己裁给主人的情丝。 …… 女红娇声道:“客官看看,可还有需要修整的地方?” 赵庆微微侧目,看向顾清欢:“问你呢。” 女子唇角紧绷,下意识点头。 而后很快反应过来,又重重摇头。 赵庆抬手抹去她俏脸上的泪痕,摘下她指上的储物戒,将布偶收入其中。 笑道:“平时要开口笑,才显得真一些。” 清欢沉默良久,泣声道:“丑……” 她扬起清丽容颜,绛唇轻启露出笑意,泪水宛若被打开了闸口的江河,汹涌滚落。 恍惚间,便已被主人拉着离开了北坊。 耳边传来柔和的声音:“别再弄丢了。” 顾清欢只觉得心神在浪潮中翻腾不止……而后又被一艘楼船撞的支离破碎。 脑海中一片空白,几近窒息。 清欢即便万死,也不会将其弄丢…… 她低声应道:“好……” 寒风卷起的晶莹,在冬阳下如珠似玉,熠熠生辉。 · 两炷香后,西坊天香楼。 赵庆拉着顾清欢到了今天的最后一站。 安静的房间中,层纱遮掩。 暖涩沉寂的气息萦绕鼻尖,像是檀香与琥珀焚化身前,宛若置身于幽深的古寺之中。 但其中又夹杂着乌木的微苦与一丝丝辛辣,带来的感觉复杂难明。 几张藤椅,一方石桌。 桌上暖炉温茶,水汽缓缓逸散。 铮铮! 纱帘后有琴声回荡,轻柔的声音传来:“赵公子,顾姑娘。” “此曲《春寺忘息》……” 狭小的空间中,幽幽琴声回荡。 女子自藤椅上起身,跪倒在主人身前,低声道:“酒。” 赵庆稍稍思索,取出了一壶灵酒。 眼前扬起的容颜,不知何时又已遍布泪痕。 他将其螓首轻揽入怀,却又被缓缓挣脱。 顾清欢凤眸微阖,再次睁开之时,其中似有火焰升腾。 “姐姐说要教我,如何为客人温酒……但清欢没来得及学。” 赵庆眸光微凝。 顾清欢有两个姐姐,一个是姝月。 另一个是……顾清辞,天水郡的妓女。 此刻,清欢露出笑意,缓缓挽袖露出羊脂藕臂。 而后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灵酒。 使用灵气控制着,将其放入了升腾的炉火中。 赵庆将她从地上拉起,揽入怀中安抚。 今天清欢的心理养护也算圆满结束…… 他看到清欢落泪,其实比看到她笑更放心……至少这样显得正常一些。 耳边琴声缓缓沉寂。 下一刻,一声声重弦宛若钟鸣,像是在不断催促两人入睡。 怀中娇躯不再紧绷,清丽的容颜渐渐祥和。 【顾清欢】 【亲密无间】 【获得木灵根资质:10】 【获得水灵根资质:10】 【获得火灵根资质:10】 赵庆放缓了心神,看着怀中熟睡的女子,揽紧了她的腰身。 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座寺庙。 晨光熹微,清风徐来。 回眸望去,幽林被弥漫的晨雾所遮掩,空幽而寂寥。 他缓缓迈步,走入了寺庙之中…… 木鱼声,诵经声,远山的钟声。 不绝于耳。 两炷香之后,他怀中的女子豁然惊醒。 顾清欢凝望沉寂在琴声中的赵庆,而后看向被炉火炙烤通红的茶杯。 其中的灵酒已然消失了过半。 她思索片刻,又拿起酒壶将其添满。 半个时辰后……茶杯又变得空荡。 女子再次添酒。 周而复始,耳边的琴声好似对她全然不起作用。 根本无法抑制她的心念。 …… 三个时辰后。 暮钟回荡,赵庆缓缓睁开了双眼,朦胧间只看到—— 眼前女子笑盈盈的递过了茶杯。 “主人,酒温好了。” 赵庆顿时一愣。 清欢还未到炼神之境,怎么会比自己先醒? 这天香楼的曲儿不灵啊…… 他接过清欢双手递来的茶杯,入手滚烫……差点直接丢出去。 虽然修士不怕热,但这特么也太烫了哥? 下一瞬,赵庆便注意到了顾清欢的双手。 青葱玉指间满是血红的水泡……明显是捧杯之时的烫伤。 特么的,养护过头了? 清欢怎么更病态了? 他心神微颤,轻轻举杯,滚烫的烈酒入喉。 一股幸辣的感觉直冲天灵,喉间似乎燃起了一条火线,直灼心田。 赵庆起身握住女子滚烫的纤手,轻声问道:“疼么?” 顾清欢螓首轻摇,笑意盎然:“清欢的手……还凉吗?” 轰隆隆! 赵庆心间似有雷鸣震响。 想起自己之前总是说,清欢手脚冰凉…… 他摇头笑道:“不凉,很烫。” “晓怡和姝月都有香露,你觉得今天的味道如何?” “安神聚气,倒是不错。” 女子绛唇轻启,笑着点头。 “喜欢。” 赵庆沉默望向纱帘之后的女子。 抚琴的玉手缓缓垂落,娇柔的声音传来:“春寺忘息,小女子赠予两位。” 纱帘被纤手拨开,面带轻纱的琴师缓步走到了近前。 将三枚玉瓶放入顾清欢手中,而后对两人微微屈身:“琴技不佳,见笑了。” 赵庆神情一滞,看着已经转身的女子,躬身回礼:“多谢!” 直到此刻他才略有察觉,这是一位炼气九层的琴师。 片刻后,赵庆带着清欢到一层结账,不出所料的被拒绝了。 这次听曲又是白嫖。 他眸光闪烁,望向第二层的那处隔间。 天香楼又是什么样的晋升方式…… · 此时,天色渐暗。 远空有赤霞逸散,在云雾中穿梭。 凌冽的寒风如刀芒刺骨,街上行人稀少,更显几分萧飒。 赵庆直接揽紧清欢柳腰,御风回到了宗门。 怀中的女子轻声道:“主人,清欢想去一趟丹室,将那盆芝草放在家中。” 赵庆侧目,微微点头。 清欢应该是觉得要离开了,想在丁字末号院留些属于她的痕迹。 正当此刻,他身上荡起了独特的灵韵。 裴进传讯:“来法堂。” 他豁然抬头,便看到了站在法堂之外的那道身影,正是裴进! 顾清欢浅笑嫣然:“主人且去忙,清欢取了灵植便回家。” 赵庆整理女子凌乱的青丝,笑道:“我晚点回去,和姝月晓怡说一声。” 眼前面板缓缓浮现。 【顾清欢】 【羁绊:休戚与共】 …… 第一百三十七章 赵庆我叫司禾。 第139章 赵庆?我叫司禾。 法堂内,兑换贡献的静室之中。 赵庆跟随前人进门之后,再次行礼:“裴长老!” 面若冠玉的年轻男子缓缓回身,关上了房门。 裴进笑道:“坐,还是唤我师兄便好。” 赵庆心神微动,这间兑换贡献的静室……是隔绝神识的。 他稍加思索之后,坐在一侧低声开口:“弟子前去丹堂寻过长老,但是并未见到……” 裴进微微摇头:“我早已到了法堂。” “你与掌门同行,不知掌门可留下过什么吩咐?” 掌门留下吩咐? 留个屁! 赵庆心里嘀咕,程岳是没有回来吗?还是回来之后直接闭关了…… 他低声答道:“不曾。” 听闻此言,裴进没有任何意外。 他取出了一枚玉简认真查看,随意开口道:“艺涵时常找我询问你的踪迹,丹阁那边她有些吃力。” “你这一年去了何处?” 果然! 赵庆心神微动,这…… 还真让小姨说对了。 可大家都三缄其口,紫珠楼的事也不知道能不能对裴进说。 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回长老……” “弟子跟随诸多丹师,去参加了一场试炼,远在无数州国之外,不知具体是何处的秘境。” 裴进微微皱眉:“丹师的试炼?” 赵庆见他还要细问,沉吟开口:“正是,而且此行……弟子还发现了宗内的一桩大秘!” 一桩大秘! 裴进瞬间抬眸,缓缓开口:“是何秘密?” 赵庆面露纠结之色,似乎在犹豫那道秘密能不能说出口。 …… 裴进也不说话,静静的等待着。 良久之后,幽幽的话语传来。 “皇宫中的段文欲前辈透露说……” “程不疑师兄……” “是掌门的儿子!” 裴进眉头一跳,而后面露惊容。 段文欲! 大楚那位金丹供奉! 他剑眸微眯,旋即笑道:“原来如此,不疑身世倒是离奇……” 裴进话锋一转:“丹阁那边最近很急,年后有一批丹材下来。” “你直接去找陈凡便好,他会与你说明情况。” 陈凡? 也上了裴进的车? 赵庆面色一喜:“多谢长老栽培,弟子年后便去见陈凡师兄!” 见到裴进微微点头,他旋即躬身告退。 屁!还特么薅羊毛。 老子马上就溜了…… 赵庆迈步离开,然而当他刚刚准备开门之时。 身后再次传来裴进的声音。 “等等!” 赵庆身形一顿,默默回头。 裴进轻声开口:“你在灶坊居住了二十年?” 听此一问,赵庆瞬间绷紧了心神,微微点头。 “一直在寿云山砍柴?” 呼…… 赵庆缓缓放松了心神:“正是。” 还以为裴进要说什么…… 只见对方单手紧捏,递了过来。 “可曾见过此物?” 赵庆闻言一怔,探出神识感知,而后双手接过。 是一根极为细长的毛发……白色的。 天鹅? 白猿? 赵庆瞬间明白了什么事情。 钱长老当时在寿云山找的东西!应该就和这根毛发脱不开关系。 他直接摇头实话实说:“像是一丝鹅绒,弟子不曾见过。” 裴进点头,取回了毛发轻轻挥手:“走吧。” …… 暮云合璧。 赵庆独自漫步在灶坊的街道上。 他差点就以为裴进要问自己境界提升的事…… 还有三天! 兰庆集秘境一启。 自己一家便可随意游逛,遮掩踪迹前往临安县。 只要不主动作死,很难遇到危险。 他目光闪烁。 遥望远山…… 去年春天,寿云山来了兽潮。 每月一次,持续了足足半年之久,直到苗剑跟随钱长老离开之后,才停息下来。 难道当时,钱洪为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裴进把符坊设在寿云山里,是想找什么…… 如果真有什么异宝,掌门能不知道? 他可是紫珠楼的弟子! 而且在这里已经呆了八十年! 赵庆微微摇头。 算了,与我无关。 不过那丝白色的毛发……动物? 他仔细回忆,还真的从未在山上见过白毛…… 赵庆缓步走向丁字排院。 远山有些凄凉,一轮赤红的落日已经消失了大半。 看着远处自己来往了二十年的寿云山,赵庆心念微动。 神识被通幽术加持,在丁字排院的街道上荡漾。 刺魂术同时施展…… 面板上,离字与兑字缓缓交融。 化作了一体,如水墨晕染——火泽睽! 下一瞬,赵庆面色苍白,骤然失神。 只见那座望不到边际的大山,尽数被一道血幕笼罩着……像是一座牢笼。 鲜红的纹路上道蕴流转,一条条游龙逸散又缓缓凝聚。 刹那间,一道电光闪过他的脑海。 这种神识传来的冰凉感……血色龙纹…… 与血衣楼的令牌一般无二! 他压下杂念。 快速收回了神识,往丁字末号院而去。 心中翻江倒海……自己呆了二十年的地方,竟然特么的是血衣楼的地盘? 不能吧? 如果那些血纹不是…… 赵庆的心绪戛然而止,目光所及之处。 寿云山脚下。 一道雪影倏然而至,通体白色皮毛,是一只小狐。 只不过其颈部修长,头上生了两只角。 一双极为有神的眼睛在黄昏中闪烁,宛若一汪深秋的潭水……幽冷而沉寂。 赵庆目光扫过,瞳孔瞬时一缩。 白狐狸! 裴进在找的东西! …… 没有任何灵气波动,应该是某种奇异的凡俗动物。 他心思急转,直接将其无视,转身走向家门。 但…… 家门近在眼前,却感觉越走越远。 耳边传来无尽的嗡鸣,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 这是……传渡!? 他骤然回眸,看向山脚下那只雪狐。 其娇小的身影像是被某种神异的力量阻挡,无法再进一步。 但它那双眸子渐渐变得灵动了起来。 似有星辰隐匿……却淌出了两道血痕。 其狐额之上两角散发着幽光,渐渐前倾……似乎冲破了寿云山的束缚。 赵庆眼前瞬间化作了一片血色。 无尽的龙影环绕,尽数灌往那道雪影。 耳边传来惊天动地的声响。 似乎感觉到了…… 山火升腾。 雷鸣阵阵。 狂风倒卷。 一道愤怒的声音回荡:“你是何人!拘我司幽国灵,当受太阿之罚!” 凄厉的鸣叫直冲灵魂…… 另一道平静幽冷的女声传出:“借乘黄气运一用,日后助它成仙。” 赵庆心神陷入一片混沌,眼前的血色缓缓消失。 化作了一处空荡荡的院落。 青石堆砌的院墙……墙下杂草丛生。 但却生意盎然,全然不似处于寒冬之中。 一道雪白倩影出现……不是狐狸。 是人! 个头只比姝月高一些,满头白发飘荡,那双灵动的眸子千娇百媚。 琼鼻樱唇宛夺天工。 她动静之间都有一股奇异的力量荡开。 最终俏生生站在赵庆眼前,莞尔一笑。 嗓音空灵婉转,宛若一股甘冽的清泉,沁人心脾。 “赵庆?我叫司禾。” 赵庆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只觉得眼前的白发女子与周围格格不入……似乎站在岁月的尽头。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主人 第140章 主人 司禾? 赵庆渐渐回神,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这是被传渡了吗? 下一瞬,他意识到自己现在非常危险。 这白发女人不能是那只狐狸吧? 那得是什么修为? 让钱洪为和裴进都找不到…… 妖修! 他上下打量对方那灵动清澈的眸子,而后又看了看她身上穿的破烂白裙以及光秃秃的小脚丫…… 我叫司禾…… 这玩意儿怎么感觉……脑子不太好? 他想躬身行礼,但思索之后还是先斟酌开口:“这是何处?” 白发少女面露思索,回答道:“这是我家呀!” 空灵婉转的声音继续回荡。 “你还是第一个能看到我的人。” 赵庆眼眸微眯,心中做出判断。 这人脑子确实不好…… “第一个能看到你的人?” 少女轻轻点头,白发垂落在挺翘的曲线上。 她轻抬纤手在空中缓缓一捏…… 脆声笑道:“看!” “这是你的命魂,要好好保护!” 赵庆额头瞬间渗出冷汗,只感觉自己好像缺失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 在对方的手中…… 只要轻轻一捏,自己瞬间就挂了! 这特么是什么修为! 姑奶奶…… 你别乱来…… 司禾柳眉微蹙,仔细打量手中的虚幻玉柱。 另一只小手再次一握,将一道雪白的玉柱递到了赵庆手中。 “看!” “这是我的命魂,咱们一样!” “怪不得你能看见我……” 赵庆的手有些颤抖,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手中有一道清莹虚幻的能量流转不定…… 他僵硬抬头,看向眼前实力极强,但脑子瓦特的二货。 他想直接捏碎对方的命魂。 但是自己肯定死得更快…… 你这样真的好吗? 赵庆颤声道:“哪里……哪里一样?” 少女凑到他身前,将两道命魂整齐对应:“哝,这里。” 赵庆身体僵直,目光从散落的雪发之间穿过。 恍然发现了一丝异样。 自己的命魂顶部,竟然有一条龙影缠绕,而对方与自己一般无二。 但是他现在一点都不想思考这是怎么回事。 只想让自己的命魂赶紧回来…… 司禾美眸轻撇,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唐突,小手一抬便将两人的命魂归于各自命宫。 “你能看到我,应该是与此有关。”她怯生生的低语。 赵庆体会到那种失而复得的充盈感,缓缓后退一步。 半天没有憋出一个字。 他已经被完全惊呆了。 寿云山里有个狐狸!自己从来没见到过! 寿云山是血衣楼的地盘,自己和狐狸的命魂上都有一道刻印! 那道刻印应该与血衣楼有关! 而且狐狸好像是被封印在山里的…… 他沉默良久:“你是无法离开寿云山吗?” 白发少女弱弱点头:“是……” “那我要怎么回家?”赵庆问道。 司禾面露思索:“你应该能回去……吧。” 赵庆:…… 见他不说话,司禾也沉默了。 就那么俏生生的站在跟前,宛若做错了事的孩子。 足足一炷香之后。 赵庆把握到一丝破局的机会…… 或许可以从这个呆瓜的智商入手。 他努力缓和表情,尽量让自己看的和蔼一些。 轻声道:“你没有衣服穿吗?” 司禾明眸微动,低声道:“山里没有完整的衣服……” 赵庆稍加沉吟,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套衣物。 是今天刚给清欢买的素白纱裙。 白发少女的目光瞬间停滞,轻轻伸手抚摸,而后低声道:“你……有鞋子吗?” 赵庆再次没了动静。 眼前这玩意儿……哪是萌妹,这分明是个活爹啊! 可能轻轻捏一下就能把自己弄死…… 他沉默良久,缓缓取出了那双红色高跟鞋。 司禾眸子轻颤:“好看!” 下一刻,赵庆只感觉自己的神魂动荡,眼前闪过一道雪影。 身着素纱,脚踩高跟鞋的白发少女便出现在眼前。 她低头打量着自己的新衣,笑逐颜开:“真好看……” 赵庆唇角抽动。 你特么真弱智…… 他开口道:“司禾。” 少女抬眸:“谢谢你!赵庆!” 赵庆被噎了一下,继续道:“你是狐狸吗?为什么会被封印在山里?” 司禾明眸闪烁,与赵庆对视间樱唇微启:“这是我的秘密。” 哦。 这是你的秘密…… 赵庆继续发问:“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说话……” “说什么司幽国灵,太阿之罚?” 少女白发荡漾,螓首低垂:“司幽国……” 她轻轻开口道:“我生于司幽国南边的太阿山,是被人抓来这里的。” 司禾! 生于司幽国!太阿山! 是被人抓来的! 赵庆瞬间把握到了这三大要素,继续问道:“司幽国在哪一州?” 司禾略微思索,轻轻答道:“司幽国不在哪一州……在大荒之东。” 大荒之东? 赵庆对这个地方没有任何印象。 但是还好,这呆瓜能沟通…… 他低声开口:“咱们能坐下说吗?” 少女瞬间回神,面色羞红:“好!请坐!” 赵庆:…… 他看了看空荡荡的院落,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司禾稍稍思索,玉足迈动两步。 哒! 哒! 坐在了男人身边。 赵庆心神绷紧,疑惑道:“我没有听说过大荒,是在中州吗?” 少女目露鄙夷,微微撇嘴。 “司幽国呀,太阿山啊!你连太阿都不知道吗?” “楚国也太偏僻了……” “太阿山就在司幽之南,白民之北,青丘之西,大荒之东。” 赵庆微微一愣,被一连串的东西南北搞蒙了。 但下一刻,他瞬间呆愣在原地。 青丘之西!? 太阿山!? 这特么是山海经里的东西吧? 他脑海中电光闪过,世界观被震惊的支离破碎。 《山海经·大荒东经》有载—— “有大阿之山者,日月所出。” “有青丘之国,有狐,九尾。” “有司幽之国,司士不妻;司女不夫。” “有白民之国,有乘黄,状如狐……” 赵庆在脑海中断断续续的回忆。 下一刻,他眸子瞪大,看向司禾:“你是一只乘黄!?” 少女美眸一弯,笑道:“对呀,楚国虽然偏僻,也该知道司幽才对。” 赵庆:…… 你还楚国,你楚尼玛呢? 他脑海中思绪激荡,感觉神话与现实缓缓融合…… 但是修行界肯定没有什么大荒,自己在灵舟上这一年,看了那么多地方。 这特么完全是两个世界…… 啊不! 是三个世界! 自己前世也觉得修行都是扯淡…… 这司禾是被抓来的……多吓人啊! 但是这二货明显还不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轻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楚国的?” 白发少女明眸流转不定。 笑盈盈伸出小手,再次虚空一握,手中又出现了一沓黄纸。 “这些都是我这三百年里收集的,送给你!” “有人进山我就会跟在他们身边,找一些线索……还有功法!” “楚国倒是奇特,竟然与大荒的修行方式完全不同。” 赵庆微微凝神。 三百年! 他接过了对方递来的一沓又一沓黄纸,字迹歪歪扭扭。 《陆牛县县志》 《昌水县县志》 《先天锻体详解》 《七刹妖术》 《凝气入体通篇》 《丹霞宗法堂堂规》 …… 赵庆大约心里有了谱…… 这二货被关在山里,哪也去不了。 一直都是靠偷看偷听,或是捡垃圾来完善世界观。 他疑惑道:“这些功法你都修行过吗?” 司禾轻轻点头。 “三百年前我被抓来的时候,还未化形。” “山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偶尔有路过的行人遗失书册,我才缓缓修行至炼气。” “后来有一条蛇妖死在了山上,我得到了一本七刹妖术。” “二百四十年前,有一群修士在山上争斗,我捡到了一枚玉简。” “一百九十年前,我结出了妖丹,得以化形。” 赵庆骇然失色…… 这傻子一百年时间就修到金丹境界了!还他妈是捡来的功法! 司禾继续说道:“但缺少了元婴的修行方法,我迟迟无法突破。” “八十年前,有一个名叫程岳的人来到这里。” “他是金丹修士,但是却能隐约间感知到山里的生机,便在此地定居。” “程岳修行的时候我偷偷看过……元婴功法。” “不过他仅仅停留了两年,便离开了这座山,恰巧在山下的位置开宗立派……招收了很多弟子。” “我出不去……也感知不到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赵庆思索了良久。 这乘黄可真呆,还自己的秘密……一问就全说了。 他疑惑道:“所以,你现在是元婴境界?” 少女一怔,笑道:“不是呀,我早就破婴化神了!” 我***! %…#…@**! 赵庆怔神:“你化神了都不能离开寿云山吗?” 司禾幽幽叹息。 “不能……” 赵庆心神巨震,抓她的人得是什么修为!? 那道血色的光幕……绝对是血衣楼干的! 他继续问道:“寿云山为什么会发生兽潮?” 少女眸中露出惊恐之色,纤手无意识的抓住赵庆。 “因为去年,她……来了!” 赵庆瞬间凝神:“谁来了?” “抓我的人……去年清明之后,她回来了!” …… 一只乘黄被血衣楼抓到这里,关了三百年! 去年清明之后,抓她的人回来了? 赵庆默默点头,兽潮确实发生在清明之后。 司禾委屈道:“我每次强行冲击血幕,都会生不如死……需要修养一个月才行。” “逸散的生机会蕴养野兽,使其暴动。” 赵庆沉默了…… 原来是特么的这么回事? 可到底是谁回来了? 一年前清明,不是丹霞宗招收弟子的时候吗? “是谁将你封印在这里的?” “那你为何仅仅持续了半年,又不再冲击血幕?” 白发少女怔怔的看着自己的纱裙。 而后轻转螓首,与赵庆对视,俏颜上露出单纯的笑。 其眼眸像是化作了一汪深潭,幽冷沉寂。 赵庆恍然失神,察觉自己再也无法动弹,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所禁锢。 耳边传来冷幽幽的声音。 “你好傻啊,赵庆。” “我不再冲击血幕……自然是找到了其他的方法。” “钱洪为在山上布置试炼的那一天傍晚。” “你……同样被她盯上了。” “你和她,当时就在山脚对话。” “她是一条龙,你我命魂上的刻印便属于她。” 哒! 哒哒! 司禾长身而起,红色高跟鞋缓缓踩踏,发出声响。 她美眸微动,露出轻佻的笑意。 纤手握紧了男人的脖颈,将之提起…… 红唇前倾,缓缓相印。 四目相对一瞬,而后将其丢在了地上。 雪足抽离了朱红的鞋子,玉趾挑起赵庆的下颌。 少女轻蔑道:“取你先天阳精一用,笨蛋。” 一张石椅浮现。 司禾轻轻坐下,修长的玉腿交错于男子胸膛之上,戏谑的声音传来:“以后叫我……” “主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只恨不能长生 第141章 只恨不能长生 与此同时,寿云山另一侧。 丹霞宗后山,符坊。 夜幕即将笼罩大地。 顾清欢蹲在街旁,轻抚女孩儿的俏脸。 “听丹堂的师姐说,青青被抽到了符坊,最近可有努力修行?” 青影面庞稚嫩,个子比一年前高了些许。 身段也稍稍显露了一些,她拍了拍腰间的布包,重重点头。 “青青现在已经炼气二层了!” “符坊做工很容易,有很多的时间修行。” “要不了多久,青青的修为便会超过师姐……” 清欢面露欣慰,抚平青影腰间的布包,低声问道:“在符坊居住的如何?” 女孩儿稍稍思索,而后轻声道:“青青睡的很早,师姐不必担心。” 她微微撇嘴,小手抚摸师姐血红的纤指。 “师姐烫伤了?” 顾清欢微微摇头:“不小心弄的。” “哦……” 青影又问:“师姐这一年去了何处?” 顾清欢稍稍思索,笑道:“自然是跟在主人身边……不告诉你!” 她取出两枚瓷瓶塞进女孩儿的布包中:“这些丹药是师姐自己炼的,以后不能经常来看你,照顾好自己。” “对了,还有这个。” “青影再有两年长高一些,也要学着打扮。” “这珠花给你留着,还有这瓶香露很好闻……等你达到炼气四层以后再打开。” 青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布包,被塞了很多东西……显得没有那么平展。 她撇嘴涩声道:“师姐为何对青青这么好?” 顾清欢笑着起身,揉乱女孩儿的发丝。 “师姐的事你知道呀。” “若没有天水刘姥的传授,我现在应该是一个妓女。” “若没有主人收留,我也不能像现在这般给你丹药……” 她笑盈盈地捏动青影的俏脸。 “青影以后修行有成,也要去照顾别人。” “就像师姐对你一样,明白吗?” 女孩儿轻轻点头。 低声道:“青影记住了……” “师姐!” 听到身后的娇呼,清丽女子微微回眸。 青影秀眉微皱:“你的主人真就那般好吗?” 顾清欢面露思索,轻轻点头。 “他……对我很好。” “我很喜欢这种感觉,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事都不用心烦。” “主人的话认真记下便好,很轻松……” “你不会明白的。” 青影撇嘴,缓缓迈步拉住师姐的手:“师姐……青青骗了你。” 顾清欢凤眸微动,笑盈盈俯身:“青青骗了师姐什么?” “其实……师姐不给青青洗髓丹,青青过些年也能凝气入体。” 女孩儿眸中闪过一抹狡黠:“青青有办法活很长时间。” 可以活很长时间? 女子轻轻摇头笑道:“那青青可要想好以后怎么活。” “我只有一百年陪主人,只恨不能长生……” 青影明眸扫过寿云山,轻轻揽过师姐的身体。 雪白纤细的手腕上溢出一滴血:“师姐快喝!” ? 顾清欢面露疑惑。 她看了一眼青影焦急的眸子,绛唇从其手腕轻轻抹过。 “怎么了?” 女孩儿笑意盎然,拍了拍腰间的布包。 “没事!“ “我们来做个游戏吧~” “师姐的主人对师姐好,师姐又对青青好,那师姐做青青的主人好不好?“ 顾清欢凤眸微颤,险些被小姑娘绕晕了。 她摇头笑道:“不好!” “等下夜深了,快回去!” 清丽女子微敛裙带,缓步离开了符坊。 青影眉目间露出一丝难明的笑意,抬头看了看夜空。 冷月与星辰相映,其中有一道血影垂落,坠于顾清欢的身体之内。 …… 青石堆砌的院落中,清风徐来。 赵庆身上的束缚被撤去,他面色苍白急切喘息。 刚刚他被司禾亲了。 但……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能够明显感觉到,对方取走了一样对自己至关重要的东西。 也就是所谓的先天阳精…… 而且这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问题是! 这个化神狐娘好像不是傻子…… 自己要完! 夜色冷寂,司禾纤腿微拢,冷声道:“要叫……主人!” 赵庆心神微动。 特么的……能活一秒是一秒。 他很干脆。 理直气壮的仰起头,沉声开口:“主人!” 坐在石椅上的女子白发飞扬,瞳孔闪烁幽光。 戏谑笑道:“乖~” “主人给你赏赐~” 她纤手道蕴流转,再次将赵庆的脖颈握紧。 樱唇微印…… 轰隆! 赵庆明堂震荡,有一道浩瀚的力量在其中缓缓流淌。 那不是神识…… 而是元神! 原本被压制的修为瞬间飙升,神识充盈,横冲直撞。 直接冲出了明堂,没有在洞房中做任何停留…… 镇入泥丸宫! 炼气九层,瞬时突破! 而且神识极为凝练,比之前强横了数倍不止。 眼前一道面板浮现。 【司禾】 【相敬如宾】 【获得寿元:五天】 【寿元:三千一百六十年零五天】 赵庆瞳孔骤然收缩,亲一下就算双修!? 他感觉到自己此刻宛若是个婴儿,生命刚刚开始…… 寿元…… 三千一百六十年零五天! 怎么特么的会这么长? 更关键的,他感觉意识有些昏沉,似乎还有一道奇异的力量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但是却无法寻索。 脖颈被紧握,气血无法流通。 赵庆面色缓缓涨红,心中生起一丝不安。 原来清欢是这种感觉吗…… 司禾面色有些苍白,轻轻喘息着,手上却越握越紧。 她冷声道:“我的先天阴华便以司幽秘法赐予你。” “寿曾三千年。” “本命元神也交于你一些,好生蕴养。” “我本体无法离开寿云山,你带着我的阴华出去看看。” 赵庆缓缓愣神…… 还特么有这好事? 寿曾三千年!? 他目光凝望眼前白发飞扬的女子。 巧夺天工的容颜……绝美的身段。 还特么是个白毛儿御姐…… 自带方向盘的狐娘! 要不我再多喊几声主人呢? 喊一声我觉得你有点亏…… 司禾那宛若深潭的眸子中荡起涟漪。 冷幽幽道:“想多喊?” 她缓缓松开了赵庆,雪足将其踩在身下。 白发低垂与之对视,轻笑道:“喊吧。” 赵庆神魂震荡。 他豁然意识到,对方竟然能感知自己的想法…… 很有可能与那什么先天阴华有关。 赵庆躺在地上,目光跟随纤柔的脚踝向上…… 嘴角一咧。 “多谢主人赏赐!” 司禾目光如炬,发丝乱舞。 轻声道:“喜欢看腿?” 赵庆一怔,感觉自己的想法尽数被对方所感知。 司禾又道:“不能尽数感知,你命魂中有那条龙的刻印。” 赵庆:…… 白发女子美眸微挑:“喜欢红色高跟鞋?” 她缓缓起身,雪足踏入小巧玉鞋之中。 轻轻在院落中迈步。 而后纤手一挥,又将赵庆握入手中。 “再赏你一赐如何?” 赵庆心潮澎湃,眸子剧烈收缩。 樱唇在眼前缓缓放大…… 而后什么也没有得到。 只是被亲了一下。 司禾感知到他的想法,幽幽道:“我也没有什么能给你的,只是想借你之眼看看此界。” 嗡! 耳边传来激烈的震荡声,眼前的白发倩影渐渐模糊。 只见对方雪足轻抬,将那双鞋子丢了过来…… 下一刻,寒风呼啸,山林幽寂。 赵庆已然出现在了寿云山深处。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鞋子…… 脑海中传来冷幽幽的声音:“可以闻,无碍。” 赵庆:…… 他直接将鞋子收进了储物戒里。 而后目光望向周围,找到了回家的路。 也不知道司禾的那座院落是在何处…… “就在眼前,你的神识无法感知。” 赵庆有些不适应这种感觉。 他缓缓迈步走向山脚,努力平复心境。 脑海中司禾的声音回荡:“你认得这道血幕?” “应该是和血衣楼有关系。”赵庆心中念头微起。 “血衣楼?那条龙是血衣楼的人?” …… “血衣楼是什么地方?” …… “她的名字我无法描述,会被感知。” …… 赵庆感觉自己心里像是装了个活爹,不时的逼逼叨叨。 也不知道没了先天阳精会怎么样…… 司禾戏谑道:“无法生育。” “此界术法无法突破壁障,交换精魄是司幽国的秘法。” “司女与相爱的男子精魄相合,便可诞生子女,精魄交换,便可心意相通。” 赵庆眉目微颤。 相爱? 司禾冷冷道:“叫主人。” 哦。 主人。 主人。 主人。 赵庆不用开口,只是在心里默念,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只是很关心…… 如果不能生育的话,会不会影响双修。 司禾轻笑道:“不会,但失了先天阳精无法突破化神。” “你不用在意我的存在。” “一切遵循原本的生活便好,我只是看看。” 只是看看? 赵庆心念一动,司禾不是这一界的人!和自己一样! “哦?你来自哪里?” 赵庆:…… 他默念道:“那我如何突破化神?” 司禾似乎有些不屑:“想要我阴华之人,多如过江之鲫,莫要不识好歹。” 赵庆:“既然心意相通,那我为何无法感知你的想法。” 司禾:“主人。” “哦。” “那主人为何无法感知你的想法?” 下一刻,赵庆识海距离震荡,头痛欲裂。 他急速喘息。 默念道:“那奴仆为何无法感知主人的想法……” 司禾:“等你诞生元神便可。” 赵庆御风而起,隐约间窥见了笼罩在寿云山上的血幕。 他绷紧了心神…… 而后…… 便从中直接穿了过去。 脑海中司禾的声音依旧存在:“很好。” 赵庆缓缓走到自己家门前。 在心中默念道:“主奴这一套东西,主人是从哪学的?” 司禾轻笑道:“丹堂弟子带着药奴,在山里大行其事,觉得有趣便看了看。” 赵庆心中又起疑惑。 “那条龙不会是去年新入门的弟子吧?” 司禾沉声道:“对。” 赵庆:…… 小小的丹霞宗藏了这么多活爹,程岳竟然是最弱的那个爹…… 他此刻已经捋清了思绪。 …… 三百年前,有一位血衣楼的前辈,是一条龙。 修为高的无法想象,直接从异世抓来了一只乘黄。 而后将其封印在寿云山里。 乘黄的精魄蕴藏了极为强大的生机,致使寿云山环境不断变好。 飞禽走兽也都容易妖化。 这里渐渐从荒山变成了散修经常光顾之处…… 而后八十年前,程岳来到这里开宗立派。 他在山里修行的时候,随身携带的功法被乘黄窥见…… 乘黄天赋极高,现在已经修行到了化神境界。 但是依旧无法突破寿云山的血衣封印。 去年清明时,丹霞宗的升仙大会上。 那条龙,回来了! 所以乘黄拼命逃离,生机逸散引发了兽潮。 直到六个月后,钱长老想要探查山中的异动。 搞出了那次寿云山试炼。 也正是那个时候,自己也被那条龙盯上了…… 那天傍晚,在山脚下对话的五个先天弟子。 三男两女,其中有一个便是那条龙! 绝对错不了! 而自己被刻印之后,却能够随意穿梭壁障……并没有被封印在山里。 所以乘黄又盯上了自己…… 但是那条龙……为什么会是先天境界? 司禾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中。 “那条龙也不是此界之人,她要褪尽仙胎,红尘历劫重修。” 哈? 赵庆一愣:“重修有什么好处?” 司禾冷笑:“我不知。” “但我已然知晓了她三百年前将我封印于此的目的。” “她资质极差……根本就没有任何天赋,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凝气入体。” “故而想要以血阵汲取我的寿元,助她修行。” 赵庆默念道:“主人寿元很多吗?” 司禾:“你觉得呢?” 赵庆:…… “那我不会被它发现,然后弄死吧?” 司禾:“不会。” “不知是哪个蠢货给了她一枚丹药,她现在已经炼气了,暂时不缺寿元。” 赵庆一愣:“丹药?难道她不能提前自己准备丹药吗?” 司禾冷声道:“那还算什么褪尽仙胎……其实我也不知。” 赵庆默默消化着这些东西。 推开了自家的院门。 顾清欢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笑盈盈道:“主人。” …… 赵庆轻轻点头。 他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我现在也有个主人……怎么办呢? 他默念道:“介绍一下,这是顾清欢。” “主人?” “司禾?” “狐娘?” “奇怪……怎么没了动静?” ok,今天八千。 水清浅卷 到这里算是简单扣回去了。 还有三五万字收尾。 第一百四十章 周晓怡的怒火 第142章 周晓怡的怒火 赵庆有些疑惑,自己脑海中逼逼叨叨的声音竟然消失了! 他抬手梳理清欢的发丝,将其揽入怀中。 心中默默自语:“真的不在了吗?” “小禾?” “能不能让我骑一下?” “手握方向盘的那种……” “主人?” “看看腿?”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赵庆暗自摇头,感知到脑海中依旧存在异样,司禾的阴华还在。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没信号了。 王姝月走出卧房,脆声道:“夫君,地宫中都布置好了。” “你之前使用的那座丹炉,八十多枚煅神丹以及各种丹材……都在丹台上。” “妆台的木柜里还留了一枚储物戒。” “姝月没用完的香露也留在地宫里。” 赵庆微微点头:“这两天咱们便在卧房居住吧。” 顾清欢轻轻挣开了主人的怀抱:“主人,清欢把芝草放在静室的窗边了。” 此刻,房檐上的周晓怡一跃而下,发丝随风荡漾,轻声开口:“你有心事?裴进找你说了什么?” …… 我可太有心事了。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就在刚才…… 有一个化神修为的狐娘把我壁咚了,而且还让我叫她主人! 多吓人啊。 赵庆思索片刻,缓缓坐下,而后示意姝月和晓怡也坐下。 清欢则是赖赖唧唧俯身跪在他的身边,就是不肯走。 赵庆无奈,清欢的心理养护确实过头了…… 他目光看向娇妻和晓怡,缓声开口。 “我知道紫珠楼将我赶出丹塔的原因了!” 晓怡美眸一颤,凝神仔细倾听。 姝月也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赵庆缓缓呼吸,低声道:“我的命魂中有一道属于血衣的刻印!” “应该是因为这个,紫珠楼将我赶了出来。” 他取出了血衣客卿的令牌,放在桌案上。 “就是这条龙,一模一样。” 晓怡美眸一凝,瞬间疑惑:“以你的修为,能窥视自身的命魂?” 赵庆:…… 他沉默半晌之后,组织语言。 将自己刚刚经历的事情,以及所有的推断简单阐述。 …… 王姝月的眸子缓缓瞪大,满脸的难以置信。 周晓怡缓缓起身,在院中踱步。 “原来如此……血衣的那位前辈,定是发现了你身上的不同之处。” “二十年平平无奇,突然之间显露锋芒……” 她说到一半,突然转身回眸,目光灼灼:“司禾能感知到你的心念?” “要借助你的眼睛看看寿云山之外的世界?” 赵庆微微点头。 低声道:“也不知是福是祸,会不会惹怒那位血衣前辈。” “而且我被化神妖修盯上,以后可能很难安稳。” “你们若是离开我,定然会安全很多。” 娇妻美眸圆瞪,娇喝道:“赵庆!你在说什么胡话!?” 她面露决然,走近自己的丈夫:“姝月此生都唯你一人,夫君还说要与姝月共葬月下,忘记了吗?” 赵庆面露笑意,无视了娇妻的愤怒。 而后低头看向清欢。 只见对方凤眸微敛,红霞遍布鹅颈。 在晓怡面前张扬示爱:“主人说的那些清欢不懂……清欢不走!” “若是那只狐狸要杀主人,也要从清欢身上踏过才行!” 【顾清欢】 【休戚与共】 【获得木灵根资质:15】 【获得水灵根资质:15】 【获得火灵根资质:15】 似乎是因为晓怡在一旁,清欢极为不适,绷紧了娇躯瘫倒在主人怀中。 周晓怡美眸满是寒霜,目光无奈从清欢身上扫过。 而后看向赵庆。 “你叫司禾主人,将清欢当做了什么!?” “将我和姝月当做了什么?” “我每日尽心侍奉,便是让你如此行事吗?” 赵庆听到晓怡的呵斥,心中复杂难明。 可是特么的,化神把我禁锢了,我也动不了啊。 我要是没活着回来……你倒是没什么,姝月和清欢怎么办? 他低声道:“是我思虑不周。” 周晓怡面色阴晴不定。 一想到自己与赵庆日日相处的点点滴滴,心中更是怒火难平。 赵庆竟然去叫别人主人! 她寒眸微眯:“可有给她下跪?” “那倒没有……” 女子冷哼一声,俏颜上满是不悦之色,缓步走到近前与赵庆对视:“她姿容生的如何?” 赵庆稍加斟酌,脑海中闪过白发女子的明眸与樱唇。 旋即苦笑摇头:“生的一般。” 周晓怡微微蹙眉,而后叹息。 “我与你结作道侣,便是想寻一生安稳。” “可你如今被化神妖修缠上……” 赵庆心中骤然绷紧。 只见晓怡左右踱步,冷声道:“你确定……她能感受到你的心意?” “那你以后与清欢相处,与姝月相处,岂不是被其尽数看在眼里?” 周晓怡螓首轻仰,强迫自己冷静一些。 而后看向赵庆:“我不能接受。” 盏茶时间后…… 女子一身朱红纱衣随风荡漾,美眸冰寒,凌冽之意席卷整个院落。 “她不是想要感受你的心意吗?” “我可以让她感受,也可以让她亲眼目睹我在你身边的作为。” “但是……” “她在寿云山外,与你融为一体,对吧?” 赵庆沉默点头。 司禾这件事,自己完全没有一丝反抗的可能。 晓怡面色缓和,眸间的寒意稍稍褪去。 她也知道赵庆没有办法。 但是一想到自己心爱的男子,去唤一只狐狸精主人…… 他连我都没有喊过…… 即便是房中玩闹,哪怕一次! “赵庆,我不会离开。” “我被你恣意摆弄之时……便让她看着。” “但是……” 她眸中露出轻蔑与不屑。 “跪下!” 哈!? 清冷的声音入耳。 赵庆为之一愣,这是干啥? 姝月和清欢还在,搞这一套不好吧? 渐渐地,他心中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晓怡不会是想间接……欺负司禾吧!? 可特么的…… 这到底是在搞她还是搞我? 此刻,他哪里还不清楚—— 晓怡的醋坛子被乘黄一头撞翻了。 而且翻的彻彻底底,根本就不给哄…… 他从来没有在家里见过晓怡如此姿态。 隐约间,赵庆从眼前女子冰寒的眸子中,感觉到了从未见过的无奈、妥协、还有不甘。 对乘黄的无奈。 对家中现状的妥协。 从来没有在自己身前强势过的……不甘? 赵庆默默感受了一下属于司禾的阴华,心中生起另一股异样的感觉。 乘黄……在抗拒。 算了,晓怡玩的最疯,平时都被自己折腾坏了。 让她体验一下也没什么。 顾清欢跪在地上露出盈盈笑意。 王姝月美眸缓缓瞪大,看着丈夫跪倒在晓怡面前。 周晓怡神情缓和,面带戏谑低头看向赵庆。 “离开你身边做什么?” “你是我的道侣……被人横刀夺爱,我岂能一走了之?” 她纤手轻拢纱袖,缓缓勾起自己男人的下颌。 而后目光扫过清欢,又看向赵庆。 冷声道:“叫主人。” 赵庆:…… 果然! 晓怡肯定是特么存了私心的! 顾清欢美眸微颤,看向赵庆。 赵庆看向晓怡轻佻的目光,愤然反击:“主人要如何赏赐我?” 周晓怡寒眸一凝,心神荡漾。 她缓缓褪去靴袜,轻提纱衣,露出修长的玉腿与精巧的雪足。 美眸横斜看向顾清欢。 清欢看着赵庆跪在自己身边,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笑意更盛。 她缓缓抬头与晓怡对视,柔声开口:“主人,清欢任由处置。” 赵庆:!!! 特么的,清欢你怎么回事? 周晓怡绝美的容颜上,冷色尽数褪去。 难以自持的欢愉自内心升起,在双眸中涌现。 她继而冷声道:“姝月?” 王姝月俏脸羞红,踏着碎步到了赵庆身边。 扑通跪地:“主人,姝月也在……” “嗯!?” 娇妻缓缓低头,重新开口:“月奴在。” 周晓怡精巧的颌线轻轻抬起,眸中满是不屑与嘲讽。 “你们四人,都是我的奴仆!” 赵庆心神巨震,他眼前有面板浮现。 【周晓怡】 【相敬如宾】 【极品灵根加成:10】 【获得水灵根资质:15】 他目光扫过女子轻颤的玉腿,心中惊骇不已。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晓怡! 与此同时…… 丁字末号院之外,寿云山依旧被不可见的血幕笼罩。 一座青石堆砌的院落中。 司禾白发飘荡,美眸中满是震撼。 她本来只是见了丹师与药奴合欢之事,心中有些兴趣。 可却没有想到…… 赵庆家里竟然有一个!!! 她在清欢身上感受到了那条龙的气息,本就心里畏惧,不敢做出任何动静…… 心念又跟随着赵庆荡漾。 即便她是化神真修,可终究没有见过寿云山之外的世界。 那红衣女子冰寒的眸子仿佛近在眼前。 那满是轻佻的目光…… 那独属于青龙的压制…… 司禾面色绯红,心中产生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而且愈演愈烈。 她目光遥望丹霞后山之处的符坊,而后缓缓转身。 白发低垂,樱唇轻启微微喘息。 一双雪足骤然弓起,向着丁字末号院跪倒在地。 轻轻俯身:“主人……” 此时,赵庆眉头突然一跳。 脑海中阴华荡漾,不断滋养着神魂与肉身。 眼前又有一道面板浮现。 【司禾】 【相敬如宾】 【获得寿元:五天】 赵庆心中满是诧异。 这特么是什么情况? 心念相通如此恐怖吗!? 司禾是被晓怡戳到了? 而且她俩竟然都能自己产粮!? 他旋即想到了什么,与周晓怡对视轻轻眨眼。 晓怡微微皱眉,但是看着赵庆肯定的眼神。 她心中也升起了一丝挑战的欲望。 赤足荡漾,蔻丹绯红。 女子美眸遍布寒霜,轻蔑道:“司禾,跪好了。” 青石院落中,那道白发垂落的倩影,双眸瞬间失神…… 第一百四十一章 销声匿迹 第143章 销声匿迹 乙巳之年,岁初。 兰庆集秘境降临,永宁州一十八国,各国都城的上空都出现了一道传渡气旋。 无数金丹大修,筑基弟子……甚至是元婴老怪,按照门派归属……先后进入了兰庆集。 而楚国丹郡,丹霞宗的护山大阵依旧笼罩。 仿佛与世隔绝……丝毫不担心宗门未来的资源一般。 正月十五。 昌水县灯火通明,一只只画舫在蜿蜒的河水中飘荡。 河畔的街道上行人拥塞,夜空与河流之中,一枚又一枚纸灯沉浮。 有的飞上了夜空,有的则是跟随微荡的水波远去。 昌水中,一条单层画舫缓缓飘向西方…… 舫内布下了隔绝神识的简易阵法,以灵石催动,恰巧笼罩了方圆三丈的范围。 两颗偌大的夜明珠随意散落。 三盏油灯散发微光,与画舫之外的一枚枚纸灯遥相呼应。 姝月慵懒的趴在软塌上,翻阅着新买的话本,两只小脚丫跟随着隐约间传来的琴声晃动。 音律悠扬入耳,使人心神宁静,沉浸在微微荡漾的水波之中。 小姨听着身侧不时的翻书声,清冷的容颜上带着一丝笑意。 纤手抚过竹篓,左右各执黑白两子,盯着棋盘抿唇思索。 清丽女子玉腿微蜷,安静的躺在主人腿上,凤眸微阖,轻轻喘息。 赵庆伸手无意识的揉捏着俏脸,默默运行功法,凝练丹田之中的灵气。 被司禾的本命元神灌注之后,他的神识已然充盈了整个泥丸宫。 等安稳下来之后,便可准备筑基之事。 千日筑基……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他再次感受司禾的阴华,依旧与自己纠缠在一起。 起心动念间,都会感受到那股莫名的律动。 但那只乘黄……已经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经过多日的考虑,赵庆最终还是决定……悄然离开丹霞宗。 自己丹技与修为的变化,迟早会引来贪婪的目光。 若是进入寿云山,寻求司禾的庇护,实在不太靠谱。 且不说会不会惹怒那条恐怖的龙,单单是司禾这只狐狸精,就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 虽然小姨成功的玩了她一次。 但若是进入寿云山……谁是主人就很难说了。 赵庆脑海中闪过一副画面。 司禾白发飞扬,幽深死寂的眸子扫过自己一家四口,樱唇微启:“跪下!” 亦或者是…… 白发少女满脸呆萌,低头打量自己的新衣裙,俏脸上露出十分满足的笑容。 而后明眸一弯,纤手中出现了四道玉柱…… “看!这是你们的命魂,要好好保护喔~” …… 赵庆苦笑摇头,司禾不能离开寿云山,在外面欺负欺负她也就算了。 她还想跟着自己四处溜达……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情,可如果进了寿云山,情况就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了。 赵庆隐约有一种感觉。 司禾与自己互换精魄,其中的原因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 想要看一看这个世界只是其一。 应该也存了其他的心思……比如到外面寻找一些信息或是修行方法。 亦或者是与那条青龙有关。 自己可能被利用了,但是没得选择。 况且对方也付出了代价,乘黄阴华,三千年寿元! 炼气修士也就能活一百多年。 筑基也不过才三百年寿元…… 即便是金丹大修的五百岁月,也与乘黄的馈赠相去甚远。 虽然自己可能并不需要这么多寿元…… 赵庆无奈叹气,事已至此,也只能苦中作乐。 稀里糊涂的被一只乘黄缠上了。 还被夺去了先天阳精,无法生育。 以后也无法修行到化神境界。 甚至自己都被其禁锢,强行壁咚,身体中还被强行注入了本命元神与阴华……这似乎是好事。 但赵庆此刻并没有想那么多,他情绪低落,难过的低下了头。 化神修士拿捏一个炼气,跟玩弄一只蚂蚁没有任何区别。 司禾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异兽,已经算是非常和善了。 若是换一个正常的修士,根本就不会与自己废话…… 要么听话,要么死! 他决定到长生坊附近安身,平稳的完成筑基。 顺便探索血衣楼的路子,验证自己命魂中的异样。 殷鸿作为紫珠行走,肯定不会看走眼的,他说自己是血衣弟子。 那自己肯定是…… 只是其中的缘由尚待探索。 至于去寻索宗门里那位炼气期的血衣前辈…… 他想都没有想过。 万一对方因为乘黄的事心生怨怼,指不定会是什么后果……一点都不稳妥。 怀中娇躯轻轻一颤,清欢的眸光如一汪春水,含情脉脉。 【顾清欢】 【休戚与共】 【获得木灵根资质:15】 【获得水灵根资质:15】 【获得火灵根资质:15】 赵庆低头笑看女子,轻轻抚摸她的发丝。 清欢为爱发电的频率很高,如果她不在打坐修行或是研习丹药的话…… 基本上每天都会有面板弹出。 只要多和她说说话,多摸摸头发便好。 而晓怡却只有那么一次。 赵庆默默思索着…… 这或许与她的喜好有关。 想要玩弄所有人? 偶尔满足她一下也不是不行,几个月能有一次便足够了,顺便还能欺负一下司禾。 但也不能指望晓怡不停的发电,这全家都陪她一起浪,不太合适。 姝月的秘密还没有发现,以后还得慢慢尝试。 至于司禾…… 赵庆有些无语。 总觉得这只乘黄也是个戏精,而且还很反差。 能够从呆萌青涩的少女,转眼变成高傲冷艳的御姐。 下一刻又会被晓怡的欺辱打动心神…… 也不知道她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被关在山里三百年……其实仔细想想是有点惨的。 啪嗒。 啪嗒。 周晓怡轻轻落子。 她美眸微凝,探出神识感知河道的走向。 轻声说道:“快要入澜江了,届时便会离开护山大阵的笼罩范围。” “入了江道后,我控水提升一些画舫的速度。” “南泽郡尚有以往的丹霞弟子,不宜停留。” “我们在武安郡东来码头上岸,你神识强横,留意周围百丈无人之处。若能寻到,我们便直接弃船……” “武安郡有一处散修集坊,规模不小。” “在那里给姝月买一柄良品灵剑。” “我也要寻几式水法。” “还要补充一些护身符箓,以及各种阵盘。” “你和清欢所用的丹材不急,等过几日到其他坊市购买。” 她美眸微微扇动,低声又道:“数万灵石不能都花在长生坊,太过显眼。” “那一处血衣楼的情况不明,等我寻索一些眉目之后再说。” “租用灵舟会留下痕迹,我们从凡俗乡镇间骑马而行,与御风符相互交替赶路。” “我独自走过很多次,从未遇到危险。” “但还是要时刻保证体内灵气充裕……” 她看向赵庆,纤手一伸:“给我五千灵石,十五枚良品道基丹。” 赵庆点头,直接将储物戒丢了过去,让小姨自己拿。 “这五千灵石,得花在长生坊的天香楼,细水长流。” “也好对长生剑派附近的形势有所了解。” “道基丹我会摸索血衣的贡献规则,斟酌使用。” 赵庆微微挑眉,疑惑道:“咱们不一起去血衣楼吗?” 小姨摇头道:“你身上有血衣的刻印,还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此事不急一时,我们先到临安县,寻索栖身之处才是正途。”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司禾的发现 第144章 司禾的发现 初春,寒意稍退。 阳光洒落大地,一缕缕光芒仿佛能够洗尽陈年旧事,带来新的生机。 枯林之间的青草已经沐浴着暖阳抽出嫩芽,河渠之中的清水也欢快流淌,发出哗哗声响。 一望无际的天空中,偶尔有鸿雁飞过。 两匹骏马在山野间穿行,一路向西。 赵庆与姝月共乘一骑,小姨则揽上了顾清欢的纤腰。 马蹄声蹄哒蹄哒。 女子清冷的声音被春风送至耳边:“你现在炼筑基丹不合适,还是继续炼制煅神丹吧。” “清欢与我修行都用得上,也得给姝月留一些。” “筑基丹虽然利润很高,但咱们家现在并不缺灵石……还是不要显露太多为好。” 赵庆微微点头说道:“如果能够加入血衣楼,也就不用担心这些。” “不如我们安稳在临安蛰伏三年……等我筑基之后再说。” 周晓怡美眸闪烁不定:“到了临安先看看情况吧……” “血衣楼客卿贡献的事交给我去寻索,你凝聚道基期间在家里守着清欢和姝月。” 顾清欢被小姨揽在怀中,娇躯跟随马背晃动,她轻声道:“煅神丹……清欢突破之后可以试试,不过成丹率应该很低。” 赵庆笑道:“我第一次将煅神丹炼制成功的时候,也是炼气六层。” “那时候姝月还没有开始修行。” 他将手中的缰绳交给怀中娇妻,轻抚其发丝,微微低头问道:“在想什么?” 王姝月面露思索:“好像不对……” 娇俏女子有些迟疑……意识到了另一件事。 咴咴! 身侧传来骏马悠闲的吹唇声。 小姨双腿不再紧夹马腹,牵引着缰绳与赵庆贴近。 “姝月,怎么了?” 赵庆也是看向娇妻:“哪里不对?” 王姝月明眸中光波流转,她脆声道:“我们一路遮掩踪迹而行,为的便是在临安县开始新的生活。” “可我们的踪迹……总会有人注意到的。” 赵庆疑惑,揽紧娇妻笑道:“临安县附近的散修,又不知道咱们在丹霞宗的往事。” 周晓怡也是轻轻颔首。 “我们要避开的是丹霞城和宗门的那些人。” 王姝月微微撇嘴,满脸不解。 “晓怡你出身国公府,夫君一直在宗门,清欢以前在天水……” “你们好像都忘了一件事。” 赵庆一愣,这和出身有什么关系? 姝月是丹郡陆牛县牛尾岗的人…… 嗯!? 下一刻,他意识到了姝月想说什么,不由得眉头一跳。 王姝月轻声道:“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即便是我们离开楚国,也依旧会遇到与丹霞城有关的人。” 她脆声低叹:“你们都忽略了幻雨阁呀!” “村子里都是有幻雨阁修士的……” “夫君忘记了吗?” 赵庆:…… 他恍然发现,幻雨阁这个组织……真的很烦人。 此前,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甚至是小姨也没有将其盘算在内。 但…… 自己炼气三层的时候,便与幻雨阁的许媒婆打过交道。 炼气六层的时候,在牛尾岗遇见过幻雨阁的人。 包括丹霞东坊的乐安道友……也属于这个组织,甚至还去南泽蹲过点。 这仅仅是自己知道的,甚至宗门中可能也有幻雨阁的影子。 他们之间又能互相传讯,消息聚集同一处。 若是幻雨阁想研究自己,可以说从头到脚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甚至能直接出一份人物生平总结。 准确来说,整个永宁州,在幻雨阁面前可能都没有任何秘密! 他又想起了许媒婆曾经对自己说过一句话。 “寿云山自然是有妖王,妖王出现一次,便会诞生一次兽潮。” 竟然是特么的! 标准答案!! 虽然那枚灵玉上的消息是金丹妖王,与司禾的修为相差甚远,但也很离谱了。 幻雨阁是怎么知道的? 正当他思索之际。 脑海中传来冷幽幽的声音:“我的毛发。” “我处在封印之中,他们无法看到……但可依靠毛发辨识气息境界。” “只不过钱洪为比你还傻,他将我当做了金丹妖兽,想要寻掠我的妖丹。” 赵庆微微一愣。 司禾有信号了? 他默念道:“之前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何沉默?” 司禾:…… 赵庆感受到对方再次沉寂,旋即放弃了交流。 他心中已然明了,司禾修为太高了,导致楚国的幻雨阁也辨识有误,做出了和钱洪为相同的判断。 只不过钱洪为选择钓出妖兽,劫掠妖丹。 而那场试炼,便是钓饵…… 周晓怡面色有些阴沉,低声道:“是我疏忽。” 赵庆苦笑叹道:“也不一定会将我的消息散布出去,毕竟我又不是什么大修。” “况且幻雨阁在村里的修士,修为都很低。” 小姨黛眉微蹙。 “熟悉吗?” “这种感觉。” “紫珠楼在天下各有驻守弟子,血衣楼以商楼遍布四海,天香各地的花魁甚至被人盘录。” “幻雨阁的路子……与他们很像。” “甚至更精细入微,很有可能便属于十二楼之一!” 赵庆微微点头,面露思索……程不疑提到幻雨阁时,也做出过类似的判断。 他轻声道:“若真是如此,倒也不用担心威胁到咱们……” “可能整个天下对于人家来说,都没有任何秘密。” 小姨低声道:“等你以后去长生坊的血衣楼,也会露出一些行踪的,但在此之前……尽量遮掩痕迹吧。” …… 与此同时,寿云山。 白发女子微微阖眸,仔细体悟着赵庆的心念与其周围的环境。 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通过赵庆窥视外界。 已然从赵庆与周晓怡的交谈中,明白了玉京十二楼,到底是什么意思。 “幻雨阁……” 司禾美眸闪过寒光,她三百年前便见过这三个字。 自己被血衣的那条龙抓来之时,初临此界,曾有过惊鸿一瞥。 浩大的玉翠笼罩天幕,上面有无数画面闪烁,其中便有家乡的影子。 还有其他世界,光怪陆离…… 幻雨阁这三个字,在那偌大的翠玉中,仅仅只占了一寸之地。 那碧绿翡翠像是可以查看此间一切事宜,甚至是其他世界……也都被其窥探。 此时,司禾脑海中画面不断闪烁,默默回忆检索一切信息。 她已然明白了自己是从何处而来。 十二楼之一! 玉楼巢翡翠,珠殿锁鸳鸯! 翠鸳楼,水岭注! 那里可以传渡向其他世界! 若是能够挣脱封印找到翠鸳楼,或许可以回到大荒…… 司禾轻轻喘息,压下心中思绪。 继续感知赵庆身上的秘密。 那晚,她第一次亲吻赵庆的时候,本命天赋有所感知……赵庆变年轻了。 也就是说,他的寿元在增长! 除去自己的阴华之外,赵庆还有其他增长寿元的手段! 只不过那一瞬间,对方的心念被遮掩了……无法感知。 但自己第二次亲吻他……却没有再增长寿元。 反倒是那晚自己面对晓怡俯首称奴…… 赵庆寿元又有增长! 司禾:…… 好神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揽仙镇 第145章 揽仙镇 时值惊蛰。 清风送暖,大地回春。 赵庆一家四口直接从长生坊南侧绕行,到了八十里之外的临安县。 这是小姨早就定下的终点。 此处距离长生坊与长生剑派都不太远,而且散修极少。 对于大多数底层修士来说,聚集在宗门与坊市中,是极好的选择。 因为这样的话,可以有很多方法获取修行资源……毕竟修士也是人,没有灵石寸步难行。 而临安县的位置,恰巧距离宗门与坊市不远。 故而城中没有多少散修,入目所见都是凡人…… 一路安全抵达,赵庆神识一扫而过,方圆百丈都没有感知到任何修士。 这让他心里生出了久违的轻松之感。 原来凡俗世界是如此舒坦! 如今自己身上各种资源齐备,丹材丹炉,兵诀功法,阵盘符箓…… 什么都不缺。 苟在这附近安心筑基最好不过。 …… 坎坷不平的街道上行人稀疏,偶尔有马车经过,荡起风尘。 两侧是破旧的房铺,那些匾额与酒旗早已褪色,依稀能分辨出其上曾书刻的文字。 不远处传来叫卖声。 有妇人腰间挂了香囊,手中持握着绣花鞋,在街上不停地拍拍打打。 口中念念有词:“打你个小人头,打到你有气冇订唞……” 凡俗的惊蛰。 要打小人,驱霉运。 在修士聚集的地方,这些习俗早已见不到了。 但此刻听着耳畔嘈杂的念叨与叫卖,赵庆脸上露出了极为舒缓的笑意。 重回凡俗,姝月与清欢仿佛困龙得水。 在街上挽着手游逛,花费银两买一些平时很少见到的点心与杂物。 周晓怡清冷的眸子微颤,纤手握住身边男子。 “相公觉得……此处如何?” 赵庆神识再扫,低声叹道:“甚是安宁。” 此时,他感觉到身侧女子纤手轻轻拉扯,旋即放慢了脚步。 与小姨同行,远远跟在姝月和清欢身后。 身侧又有马车经过,木辕在土石上碾过,车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灰尘升起寸许,眼前景象成画。 周晓怡抽回纤手,轻缓迈步之间,将三千青丝随意挽作妇髻。 在自己男人耳边轻语:“等我寿元将尽,便和你于此终老。” 赵庆苦笑点头。 以晓怡的资质……够呛能有这个时候。 顾清欢于远处街边止步,在一家铺子前等待着。 等赵庆与晓怡走到近前,她也刚好接过了油纸包裹的点心。 女子笑容温婉,捏起一块点心递到主人嘴边,轻柔道:“老爷,豌豆黄。” 赵庆目光微凝,将豆黄吃下。 点心极为细腻,入口即化。而且味道香甜,清凉爽口,清欢的葱指也有些甜。 顾清欢露出盈盈笑意,将手中的另一包蜜麻花递给晓怡。 轻声道:“老爷喜欢吗?” 还不待赵庆说话,周晓怡便轻笑道:“那我岂不是二夫人?不妥。” “嗯……” 清欢绛唇微启,双手攀上主人的肩膀,低声唤道:“阿爹,清欢去找姐姐买立香。” 赵庆心神骤然一缩。 可不能乱叫啊!要上绞刑架的! 女子的裙摆沾染了些许灰尘,身上萦绕着暖涩沉寂的香露气息,转身快步去追姝月。 小姨美眸凝望望向远去的倩影。 低声道:“清欢没有父亲,倒也合适?” 赵庆微微侧目,看向小姨戏虐调笑的目光,神识瞬间探出,灌入对方眉心之中。 “你比较合适……” 周晓怡笑意更盛,娇躯微颤,挽着赵庆款款迈步向前。 待到身侧无人之时。 一声极为甜腻的轻呼萦绕耳畔;“阿爹!” 此刻。 王姝月停留在城隍庙前,从荷包中翻出许久未用的铜钱,买了一些立香与黄纸。 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男人在和晓怡说什么。 盏茶时间后,晓怡莲步迈动,行至近前。 “姝月。” 王姝月看向丈夫,脆声道:“夫君,咱们进去一趟吧。” “惊蛰驱散霉运小人,可以祭拜城隍爷求一份平安。” 顾清欢螓首轻点:“在天水时,姐姐也经常带我到庙里烧香。” 赵庆面色古怪,与小姨对视。 他刚刚差点误会了妻子的意思……还以为要拜乘黄…… 周晓怡感受着明堂中的异样,美眸扑闪,将那道肆意劫掠的神识暂时拒之门外。 而后接过了姝月手中的立香。 轻声道:“自然要求城隍爷保佑的。” 赵庆:…… 话说修士拜凡俗的庙,真的好使吗? 城隍庙在临安县正中心的位置,与周围的破败之景有些不同。 青砖蓝瓦,飞檐翘翼。 其上挂满了红黄丝带,应是有香客与官府年年修缮。 赵庆很干脆的跟随三人,在泥塑像之前引香祭拜。 不管好不好使,总不会亏就是。 反正前世也流行这个,佛祖老君保家仙,三个牌位一起供。 万一有用呢? …… 临近傍晚,一行四人已然对临安县有了大概的了解。 城中不知有没有筑基修士,但是炼气散修却也见了几个。 附近的村落四散遍布,每一个村子都有一位炼气四层的……仙师。 那便是幻雨阁的人了。 四人寻觅许久,来到了临安县南边八里之外的山坳中。 目光所及。 昏黄的落日下升起袅袅炊烟,山野间被人开出了零散的梯田。 三十多座院子错落点缀,有老汉倚在门外俯身磕打着烟杆。 清渠自村落中穿行而过,囤出一片清池。 野兔纵跃,嫩草葱郁。 赵庆神识一扫而过,而后感到诧异,这村子里竟然没有幻雨阁的人! 准确的说,是没有任何修士!只有一个后天武者! 周晓怡轻声道:“这座村落也太小了些,仅有三十多家。” “倒是极为合适,咱们去问问。” …… 揽仙镇。 王德仁颤巍巍的引燃了老烟,靠在门外的青石上等天黑。 他昏花的老眼注意到了镇子里的来客。 一个男人,三个女人。 都是身着纱绸,比卜娘家里的布料还要精细一些…… 许是城里的大户人家。 那身形娇俏的美妇快步到了近前,声音清脆:“伯伯如何称呼?” “咳!咳咳!” 王德仁干咳几声,目光从眼前美妇的身上扫过,在那个男人身上停留。 老脸上的皱纹微动,露出笑容。 他声音有些沙哑:“老汉姓王,卖药的。” 赵庆行礼道:“老丈,这处村落距离临安县不远,为何只有几十户人家?” 老人默默吸了一口老烟,低叹道:“没有仙师,青壮走了不少。” “仙师?” 王仁德慢悠悠坐在了青石上:“这儿太偏了,翻山越岭的。” “幻雨阁的仙师来过,又走了。” “打县南边儿过来,别的庄子都有仙师驻留,自然比我们这儿人多。” 赵庆微微一喜,这倒真是个好地方。 他低头道:“后生赵庆,一家四口游历至此,可否在村中安身一些时日?” 老汉听闻此言,浑浊的老眼瞪大,旋即苦笑摇头。 “镇南有几座空院子,荒废很久了,你们可以去修缮一下,看看能不能住。” 周晓怡微微蹙眉:“镇?” 王德仁点头,嘶哑的声音中满是无奈:“年轻人觉得……镇子总比村落大一些,能引来仙师驻足也说不定。” “哎,你们也是一时兴起……” 他微微摇头起身:“老汉每月都去县里买药,抓药可以过来。” “西头儿卜娘家里卖布。” 他迟疑片刻,抬起老腿进了屋子,不再言语。 一看那三个美妇的长相就知道,指不定是县里哪家的大户公子出来寻猎欢艳。 镇子里生的好看姑娘也就那一个…… “来吧来吧,都来吧……” “人多了,要是能引来仙师才好。”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安家 第146章 安家 夜幕笼罩。 赵庆站在池塘边上,神识仔细寻索周围的情况。 这村子名唤揽仙镇,居住的多是老人妇女孩童,青壮男子只有三人。 其中一个铁匠是个后天武者…… 空置荒废的院落不少,想来以前也有不少住户,但都先后搬走了……应该是去县里讨生活。 一条清渠自西北而来,于此处聚成了池塘。 池塘旁边便有一座荒置的院落。 此刻,姝月和清欢正在查看院落中的布置,小姨则是躺在房檐上,默默翻看着临安县的县志,不时开口。 “临安县原本属于松山郡。” “一百三十年前,长生剑派开设了坊市,将周围两郡十八县的散修尽数引了过去。” “揽仙镇这里,往北百里是长生坊南门,往东八十里便是长生剑派。” 小姨低声言语,将县志中记载的情况尽数道出。 “临安县出过筑基修士,不过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城中供养的是松山山君,村镇里一般都有河伯庙,揽仙镇这条渠,便是引自尧水。” 赵庆静静听着小姨的讲述,目光望向远处。 一名青年壮汉举着火把,身后背了长刀,正快步赶来。 在他身侧还有两位男子,这已然是镇子里全部的青壮。 此刻,周晓怡不动声色的翻下了房檐,缓步走到了赵庆身边。 两人静静等待着与揽仙镇的第一次接触。 盏茶时间后,那青年举着火把,赶到了近前高声开口:“几位可是要在镇上定居?” 赵庆轻轻点头,眼前这个背刀的,便是镇上的铁匠,名叫黄铁心。 小姨扯动赵庆的衣袖,而后轻声开口道:“正是,不知这处宅院的主人可在镇上?与其荒废着,不如卖与我等。” 黄铁心目光扫过眼前美妇身上的锦袍与玉佩,与身旁两人对视一眼,露出笑意。 “几位莫急,此处地势较低,山里又雨季绵长,不宜定居。” 他走到近前,将火把插在破旧的窗柩上,对着赵庆拱手行礼:“在下黄铁心,从小在镇上长大,不知几位是从何处而来,可是修行仙师?” 赵庆静静看着三人,等候小姨开口。 王姝月与顾清欢也走到了池塘边上,微微屈身算是见过礼。 夜风轻轻吹拂,熊熊燃烧的火焰摇晃不止,像是要一跃而起,与池塘中的倒影相会。 噼里啪啦的火苗飞溅之声,与耳边的风声掺杂在一起,显得周围更加寂静。 周晓怡螓首微低,轻声道:“这位是我家相公,姓赵。” 她清冷的容颜稍稍缓和,走近三名青壮,怯声道:“我们自松山郡城而来,是来临安投奔远亲的,只是家里女眷太多……相公又无甚本领在身,只得来山里暂居一些时日。” 黄铁心感受着隐约传来的清冽香气,面色有些涨红。 看这几人的穿着,倒真像是大户人家。 他诧异道:“不是在县里有亲戚吗?” 小姨低声开口:“不瞒公子,我们家在松山惹了官贵……只得背井离乡。” “相公表叔也有一官半职在身,想要运作前来临安任职,但朝中的大人还未曾回话。” 黄铁心时而皱眉,时而点头,到最后只感觉头脑发蒙。 一家四口,男的是个富家公子,三个女的是其妻妾。 松山郡的人,惹了官贵…… 他们表叔以后可能在临安县任职……但现在还没有来。 他暗自琢磨良久之后,点头笑道:“在镇上有什么事,可以寻我们帮忙。” “赵公子大户出身,想来是看上了这院前的风景。” “只是这里地势过低,现在还看不出什么,以后可是有的麻烦。” 赵庆目光闪烁,感受到对方的善意,他拱手道:“多谢兄台,不知可有什么好去处?” 黄铁心伸手拍了身侧青年一下。 那人赶忙开口,苦笑道:“我家有处宅子在镇北,这条渠便是自那里引来的。” “那边距离尧水很近,极为清凉。” “临渠还有两亩梯田……就是那里!” 赵庆面露思索,根本不用神识,一抬头便能看见他指的地方。 那处院落他早就留意到了,地势较高而且比较偏僻,院子也很大…… 听这意思……是想把房子卖给自己了。 他神识感知到黄铁心身上隐约有灵气逸散,是两颗下品灵石。 心中大概有了数。 十两黄金一颗灵石……这黄铁心应该是想去县里的武馆交学费。 此刻,赵庆摆出一副阔少姿态,看向姝月。 娇妻瞬间明白自己该干什么,她解下随身的包袱,取出了一方木盒:“我们携带金银不多,可能用玉器代替?” 黄铁心微微摇头,笑道:“不瞒诸位,我等急需金银,想卖五十两……金!” 赵庆:…… 还以为多贵呢。 王姝月秀眉一蹙,娇声道:“五百两银子!?郡里的宅子也花不了这么多吧?” 她摘下手上的玄玉镯一递:“黄金只有二十六两,再有就一些碎银和这枚镯子了。” 黄铁心微微皱眉,目光直接忽略了镯子,看向那方木盒…… 其中满满的都是碎金碎银。 他还未曾说话,身边的青年便喜笑颜开,接过了王姝月手中的木盒。 黄铁心:…… “去叫卜娘和秦姑娘,一起帮着公子收拾一下宅院。” …… 临近子时。 揽仙镇镇北,一座孤零零的独院亮起了灯火。 王姝月满脸感激,将油纸包裹的蜜麻花与豌豆黄放在院中。 “卜娘尝尝这豆黄,今天刚从临安带的。” 卜娘是镇里的一个妇人,靠卖布营生。 至于那抱着被褥忙碌的秦姑娘,则是一位农户的女儿。 名叫秦莲,生的很是白净。 据黄铁心说,这已经是镇子上最漂亮的姑娘了。 但此刻在院中,她与清欢同时忙碌,便显得也没有多么俊俏。 夜色已深,天空十七颗星辰璀璨,与一缕缕星榆交相辉映。 前来帮忙的村民都已离开,黄铁心留在最后:“不知公子可需要护院?” “黄某也算有些本领在身……” 赵庆一愣,连连点头:“那太好了,只是我们眼下没有什么财物……等我那表叔来了之后如何?” 背刀青年微微咂舌,苦笑点头:“好!” 他心里明白这是对方的搪塞之言,人家表叔以后要来临安当官的,到时候肯定就搬走了。 等一切安定之后。 小姨取出灵酒,在院中倒了四杯。 低声笑道:“这姓黄的还算老实,我一开始以为他要动手……” 王姝月轻吐香舌,蹙眉道:“晓怡你都说了有当官的远亲,他肯定会心有顾忌。” “不过……咱们在临安县真有亲戚吗?” 周晓怡美眸微动,看向赵庆和清欢。 “临安县的吴县令,咱们的人,年前便已经调过来了。” “只是留作后手,他并不清楚我的行踪。” 赵庆:…… 年前?那不是小姨刚从国公府回来的时候吗? 他哪里还不清楚,小姨早就做好了安排,只等着说服自己跟她搬家。 …… 乙巳之年,惊蛰。 赵庆带着妻妾侍女正式在揽仙镇安了家。 门前是一条清渠,院侧是两亩梯田。 这晚,他屏息凝神,服下了第一枚极品道基丹……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司禾的喧嚣 第147章 司禾的喧嚣 修士以灵气蕴养己身。 炼气之境三层,以凝练的灵气完全充盈丹田,便可灵气外放施展术法。 而之后的修行便不再以凝气为主。 炼体之境三层,便是以灵气打通三关,由丹田之下直达天灵,尾闾关、夹脊关、玉枕关,每破一关,便是一层境界。 破尾闾关,是炼体之始,孕阴阳以养精息,更是将灵气由经络之中转向筋骨,由腰部而起,承托着整个身体,王姝月现在便是炼气四层的境界。 破夹脊关,便可上感天灵,下彻周身,又能及时以灵气救护心脉,灵气上达后心重地。 自此便寿元大增,彻底了断凡根,长寿者更是能活一百多年,清欢正处于炼气第五层。 破玉枕关,既可使灵气贯通周身筋骨,又能初蕴神识。 而后修行便又有不同。 炼神三境,将神识分别送入明堂,洞房,泥丸。 与三关差不多,三窍同样是一个整体,以明堂为根基,洞房为梁柱,泥丸为穹顶。 达到炼气九层的修士,便已经算是将修行之路走过一遍。 大多数修士会以积蓄换购一枚筑基丹,借助药力将丹田中的灵气尽数凝练,化作道基。 筑基之后,引气入体便直接凝练道基,化作灵力,实力突飞猛进。 赵庆默默运转《五行化元精要》,感受体内灵气的变化。 眼前有面板浮现。 【乾字·五行化元:融会贯通·炉火纯青(706\/1000)】 这套功法所行走的经络,运行一个大周天要花费六个时辰,这一年多的时间也积累了不少熟练度。 可要想突破熟练,还需要半年时间。 此刻,他已然明了何为筑基之境。 便是摒弃炼体炼神,重回炼气初期,继续蕴养丹田。 将其中的灵气尽数凝练,化作一道灵力基盘,作为体内灵力的暂存之地。 这才是修士本来要走的道路。 而炼气中期和炼气后期,只是在为这条路打基础。 若没有筋骨加持,神识辅助,想要将丹田之内的灵气凝练,难如登天。 而灵根的效用,也是筑基之后才能显现出一些。 筑基的第一步,便是以神识交感,将经络中浮荡的灵根引入丹田。 待到道基将成,便可将灵根封入其中。 自此灵气化灵力,人心变道心。 施展本系灵根的术法灵诀,威力也比其他的术法强大很多。 所以小姨主修的一直都是水法。 赵庆闭目打坐,极品道基丹的药力逸散,很轻易的便将经络之中浮荡的灵根,牵扯到了丹田之内。 等道基将成之时,也是灵根正式稳定之时。 拥有灵根才能凝气入体,但是在炼气期,灵根的品级却只能影响吸收灵气的速度。 灵根也只能飘荡在经络之中,偶尔才能出得上力,需要特定的经络路线加以引导——便如《劈山诀》。 而筑基之后,原本飘荡如浮萍的灵根,才得以扎根于道基之中,发挥真正的效力。 对于筑基修士来说,同样的一式术法,不同种类,不同品级的灵根,施展的出的效果也是天差地别。 这时,赵庆缓缓睁开了双目。 真正体会到了道基丹的恐怖之处。 他感觉自己的丹田不再封闭,时时刻刻都有灵气涌入其中,虽然很是稀薄……但是架不住日久天长啊。 极品道基丹服用一百枚,便有将近三年的时间打磨道基,恐怖如……倒吸一口凉气! 这与寻常修士服用的筑基丹,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东西。 筑基丹走的是激素路线,强行借助药力凝聚道基,成就成,不成就蕴养丹田,重新再来。 而道基丹则是水到渠成,依靠修士自身的神识与筋骨去凝练道基,时日长久…… 这其中有着最本质的区别。 道基越是浑厚凝实,以后的修行之路也越是好走。 毕竟筑基之后,是以道基代替丹田来存储灵气。 即便是充电宝,8000mah与mah的容量也是不同的。 至少不会在对敌的时候,还得盘算如何使用法诀更加节约灵力,最后因为续航问题直接寄掉。 清晨,暖阳初升。 宅院之中,封尘阵隔绝了神识。 周晓怡躺在房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妻子则是在收拾厢房,将随身携带的生活杂物,灵米谷物尽数安置。 顾青欢正在研习丹方,此刻察觉到主人的神识扫来,她缓步走进了房间。 女子长发如墨披散,莲步迈动间水袖荡漾。 那股暖涩沉寂的香露气息萦绕周身,清丽脱俗的容颜上带着三分笑,七分柔。 宛若寺庙中带发修行的丘尼,又像行走世间的女菩萨。 赵庆嗅着乌木的香气,面露笑意。 还未等他开口,眼前女子便笑盈盈的跪倒在身前。 轻柔开口:“主人,晓怡好像对我有想法。” 啊!? 赵庆:…… 晓怡对你有没有想法我不知道,但是你现在好像对我有想法…… 他轻声道:“怎么回事?” 顾清欢轻轻摇动螓首,笑道:“自从那晚之后,晓怡总是时不时盯着清欢看。” “像是要将清欢生吞活剥似的。”她打趣道。 赵庆微微皱眉。 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虽然晓怡还是一样的烧,但是却好像被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修行之际,时不时就想翻身做主。 看来是把主意打到了清欢身上,也想要欺负她。 “那清欢想要和晓怡一起吗?” 顾清欢面带笑意,轻轻搅动玉净瓶,葱指晕染唇瓣上绛红的口脂。 娇躯前倾,眸光如水。 她吐气如兰:“清欢听主人的。” 赵庆神识一扫房檐上的女子,轻声道:“晓怡的神识在这里,能感知到你的动作和话语。” 清欢微微点头,轻解纱裙笑道:“清欢知道。” …… 房檐上,女子穿了一身绯红纱衣,面色冷清。 她脖颈处起了一抹红霞,静静观赏着房屋中的动静。 下一刻,她黛眉微蹙。 感知到迎面撞入自己明堂的那缕强横神识,面露愠色。 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连个招呼都不打! 周晓怡轻轻仰起俏颜,吐出一口浊气。 盏茶时间后,她无力抵抗那道强横的神识,美眸渐渐溃散。 女子看了一眼在院中忙碌的姝月,而后轻盈跃下房檐,走进了房间中。 …… 王姝月将菜蔬清洗干净,使用寒冰符暂时储存。 又放下了木案,将带来的鹿肉分成数份。 没过多久,她便听到了奇怪的声音,精巧的耳饰微微震颤。 她转身明眸一扫,却发现丈夫修行的静室之中…… 风卷白波荡,日煎红浪翻。 红衣女子时而跪地,时而仰首。 与此同时,赵庆脑海中有一道急促的声音喧嚣不止。 司禾:“你在干什么!”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还想指挥 第148章 还想指挥? 镇北的这处宅子地势很高,孤零零的坐落在清渠的源头。 宅后是一片山野,平时有什么动静,凡人倒也听不见。 东厢房依旧作为卧房,赵庆和妻子便住在这里,正房一侧用作修行炼丹的静室。 西厢留给了小姨。 至于清欢……自然是与赵庆和姝月睡在一起。 大体布局和安置与丁字末号院并无太大差异。 只不过院落更宽阔了一些,周围也再无其他修士。 清早的晨风凉意袭人,乡野间被一层淡淡的雾气笼罩。 空气中弥漫着山野间独有的泥土气息,夹杂着草木初生的芳香,被缕缕轻风送至揽仙镇。 王姝月准备好了早饭,纤手掐腰。 气鼓鼓地盯着从静室中走出的红衣女子,明眸中满是诧异与不解。 仿佛在说……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姨!” 周晓怡俏脸微红,螓首低垂,罕见的没有与姝月对视,而是直接去盛粥吃饭。 赵庆则是美滋滋的走出了静室,顾清欢静静的跟在一旁。 只听娇妻脆声道:“粥凉了!夫君还有白粥吗!?” “姝月修行上遇到些问题,需要夫君帮忙疏通经络!” “这几日风有些凉,喉舌也多有不适……” 赵庆眉头一跳。 莫名感受到了即将被压榨的恐惧。 姝月是在生气刚刚没带她?不应该啊…… 他轻轻揽过妻子的娇躯,直接向默默喝粥的晓怡开炮:“白粥已经被小姨喝完了!” 嗯!? 红衣女子美眸微颤,脑海中浮现出方才自己与清欢共同俯跪的场面…… 将头低的更深了,轻声道:“没有喝完,锅里还有……我去给你们盛粥。” 王姝月看着平时高冷的晓怡如此羞涩,俏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一抹调笑。 “厉害呀!主人!” 她脆声感叹,目光在丈夫与晓怡身上游荡,也不知道究竟在说谁。 周晓怡目光滞涩,刚刚在屋里就吃了亏,现在又被姝月调笑,她一时竟有些找不到状态。 还好清欢盛好了粥菜,及时解围。 她笑盈盈道:“主人一直都很厉害,将清欢摆弄的生不如死。” 也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的话语,从清欢口中说出便显得十分自然,仿佛是正常闲聊一般。 …… 饭桌上,姝月看向自己的丈夫,正色道:“这才刚过惊蛰,院外那两亩梯田还未种下谷物。” “姝月这两天去找秦莲弄些菜种,夫君想吃什么便与我说。” 赵庆微微点头,现在不在灶房了,想要吃新鲜的菜只能自己种……总不能去其他村民家里直接薅。 他看向清欢:“卜娘家里不是卖布吗?” “你这几天陪姝月一起去裁一些,如果可以直接订几身衣裳,咱们在这里时日还长……穿的太过贵气也不合适。” 小姨螓首轻点,表示赞同。 她容颜恢复了冷清,朱唇轻启:“菜种交给我便好,我这几天去一趟长生坊,路过县里买一些回来。” 听到小姨的话,赵庆开口道:“我与你同去。” 女子美眸狠狠一剜:“你在家里待着安心打磨道基。” 赵庆:…… 他明白小姨的意思,自己现在身上有血衣的刻印,贸然出现在长生坊的血衣楼不太稳妥。 之前也是这么商量的。 先是由小姨去寻索成为血衣弟子的途径,客卿的贡献究竟如何获得,血衣楼驻守的考核怎么参加…… 等到赵庆成功踏入筑基之境后,有了千日筑基带来的浑厚实力。 再进入长生坊的血衣楼,不管是研究命魂刻印还是参加驻守考核,多少也算有了些底气。 但…… 赵庆有些无奈,小姨虽然步步为营。 但我老婆跑一百里去长生坊……我在家里挂机坐享其成? 他摇头正色道:“来往两百里,即便是使用御风符,也需要一个时辰。” “且不论你体内的灵气是否足以支撑,途中若是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 “你的心意我明白。我与你同行,在坊外的地摊附近等候便是。” “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小姨夹了一块剔骨肉,纤手轻送,放在男子碗里。 轻笑道:“方才也不见你这么在意我。” “同去可以,你最多只能到坊南的上滁镇等待接应,我前往血衣楼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 三炷香后,周晓怡收拾好了碗筷。 一家四口在院中推了几圈麻将,这也是赵庆使用灵玉刻制的。 这个世界本就有牌九存在,麻将这种东西倒也很容易上手。 辰时过半。 王姝月率先离家,前去找秦莲和卜娘串门……毕竟在这里安了家,总要仔细了解一下镇上的情况。 清欢则是进入静室,盘坐在聚灵阵的阵眼上,打坐修行。 眼下家里四人,赵庆和小姨对聚灵阵并没有太多的依赖,主要还是姝月和清欢…… 她们修为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达到炼神境界。 赵庆在小姨愤恨不平的注视下,走出了家门。 目光远眺,便能看见妻子的身影。 姝月在蹲在清渠边上,和秦莲说话……这位农户家的女儿,此刻正在浣洗衣物。 他没有多做停留,直接转身向着宅院后的山野间走去。 村里全是凡人,姝月又不傻,根本不用担心她那边的情况。 以她现在炼气四层的修为,有灵剑雷法为用,又有玉镯符箓护身,在这周围足够横着走了。 赵庆沿着清渠漫步,神识放出,感知周围的动静。 这里虽然唤作揽仙镇,但实际上是个极为摆烂的村子。 辰时已过,街上只有三五老人在闲聊。 除了卖药的老王之外,还有一个姓秋的瞎子,是个堪舆先生,偶尔帮着十里八乡的村民看看桩子看看坟。 再就是黄铁心的伯伯,黄学究……以前是个落榜的书生。 老人起的很早,在教镇上的孩童读书认字。 赵庆一边凝练着丹田中的灵气,一边在心中默念:“今早你说什么来着?” 脑海中的阴华微微荡漾,似乎与自己的心神相连。 司禾冷幽幽的声音传来:“叫主人!” 哦…… 行,小反差。 “主人,你今早说了什么?” 乘黄的阴华剧烈震荡,搅动赵庆心神。 对方怒斥道:“你说谁小反差!?” 白发女子冰冷的容颜突然浮现在脑海中,吓了赵庆一跳。 还特么能视频? 但这种情况也仅仅持续了几息时间,司禾的画面便消失了。 只听对方冷声道:“你若不听话,休想取回阳精。” 赵庆心念微动,看来司禾不太想提早上的事……小乘黄最近应该是看了不少春宫戏。 “别,没了阳精我以后怎么生孩子……” 司禾沉默一瞬,幽幽道:“我怎么觉得你不太想留下子嗣?” “莫要以为远离寿云山,便可随意欺辱我。” “先天阳精便是你的精魄,与天冲灵慧同属七魄,没有了精魄……你日后无法渡七情劫难斩灭浊鬼,境界永无寸进。” 啊……可是那和我现在筑基有什么关系? 赵庆猜测,司禾说的应该是化神的事情了,跟自己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只听对方幽幽道:“不过我的精魄也在你那里,倒是不必担心神魂受损。” 司禾不再提起这个话题,转而道:“清欢身上有东西,是那条龙的气息。” 赵庆感受到狐娘的声音,心中猛然一惊。 清欢!? 怎么又和清欢扯上了关系!? “不用担心,她只是和那位有过接触,不是坏事。” 赵庆心绪瞬间翻滚。 清欢和那位血衣的前辈有关系! 寿云山试炼的那天傍晚! 五名先天弟子,三个灶坊的,一个矿坊的……还有那个带着粥桶的小姑娘! 她是丹草坊的! 司禾阴华荡漾,似乎能够帮助他平复心绪。 “不要去问,提及其名姓会被感知,这些日子我已经观察过了。” “清欢应该服了一滴龙血,仅仅是对炼体之境有些帮助,提升一点寿元而已。” 赵庆暗自点头,收敛了心神。 清欢心软,看到穷苦的孩子便会想到她自己的往事…… 可能是在丹草坊帮过那位? 只听司禾继续道:“我与你分享一件事,你也与我分享一件事,如何?” 分享? 没兴趣…… “我是司幽国灵,出自太阿山。” “与你交换精魄的这道秘法,便是司幽秘法……但你好像对司幽本身就知晓一些?从何而知?” 赵庆稍稍思索……这件事啊。 他决定直接说出来,反正司禾也能感知自己的心念,这是迟早的事。 而且还有高跟鞋和李白留下的诗词……这个世界很神奇。 “书上看的,我大学选的这个专业,司幽不是不谈恋爱吗?我看书上说的是……司女不夫啊?” · 寿云山,司禾望向正在山上寻索的符坊弟子,面露冷笑。 她默默感知着赵庆的心念,美眸中渐渐露出惊疑。 书上看的? 大学专业? 她恍然意识到,赵庆还真就和自己是差不多的情况,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但是……他好像不是被抓来的。 司禾压下心念,决定日后继续探索。 只是幽幽回答道:“司女不夫……应该是说司幽子民只需精魄交感,便可诞生子嗣,无需多行云雨。” 下一刻,她樱唇微启,愣神了一瞬。 暗自琢磨着赵庆的心念…… “什么恋爱!?叫主人!” 揽仙镇。 赵庆微微皱眉。 你都把我全家看光了……说尼玛什么呢? 啊! 我错了,主人! 司禾声音渐渐平静下来:“我还没有问你,当日我吻你之时,你为何寿元会有所增长?” 赵庆:…… “你为什么要吻我?” 司禾冷声道:“取你阳精,蠢货!” 赵庆心中升起明悟……原来小狐狸感知不到面板。 他继续道:“那你为何还要再吻我一次?” 司禾没了动静…… 一刻钟后,她才传出心念:“你别管。” 赵庆缓缓露出笑意,又问道:“那天晚上,晓怡很生气……你能感知到我当时的心念吗?” 他与司禾交谈,互相用的都是清欢、晓怡这种称呼。 因为心念相通,这段日子也算是乘黄一直跟在身边…… 司禾冷声道:“周晓怡生气!?不知道!” “主人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赵庆神色一滞,脑海中又浮现出发白女子沉寂幽冷的眸子,她银牙紧咬:“你说谁反差?” 赵庆:!!! “我没有说啊?” 司禾:“你心里想了。” “下次的话……让清欢在上面。” 赵庆眉头一跳,你当你是av导演吗? 还特么指挥上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报复 第149章 报复 夜风清凉。 月华洒落在庭院之中,如水波荡漾。 同样荡漾的……还有一道娇俏倩影。 东厢房。 顾清欢水眸涩涩,娇躯紧绷,冰凉玉手与主人紧紧握在一起。 她在静静凝望着。 而赵庆却无暇他顾,微微阖眸……忍受着娇妻温柔的惩罚。 丹田之下,三千青丝如墨披散。 发丝之下的精巧耳饰浮沉不定,叮咚作响。 …… 【王姝月】 【生死相随】 【获得丹师经验:20】 【丹师:一阶上品(7620\/8000)】 一个时辰之后。 赵庆无神的双眸扫视眼前跳跃的文字……只觉得倍受煎熬。 【获得丹师经验:20】 脑海中传来司禾疑惑的声音:“姝月都这样了,为什么还在坚持?” “清欢在干什么?” “你为什么还不处置姝月!?” 赵庆:…… 他无视了小反差的十万个为什么。 心中默念。 你懂个毛! 我一动不动,就是对姝月最好的惩罚! 要是像你说的那样,岂不是正中她的下怀!? 脑海中,乘黄的阴华银光流转,散发出阵阵波动。 光阴飞逝,月影倾斜。 渐渐地,天边出现了第一缕晨光。 顾清欢娇躯一颤,默默起身离开了厢房,独自到院中准备早饭。 没过多久,小姨穿了一身锦袍,自院外漫步而回。 她看到院中的场景,不由得黛眉轻蹙,今天怎么是清欢做饭? 姝月起的这么晚吗? 周晓怡明堂之中神识涌动,在东厢一扫而过…… 而后瞬间将神识尽数收回,同时施展千御诀要,将跟随缠绕而来的一缕神识挡在明堂之外。 她美眸中露出不屑。 哼,还想故技重施!? 没过多久,一丝丝粥饭的香气便在院中飘散开来。 今天是依旧是葵叶煮的粥,同样是加了粗盐和八果。 只不过在小姨原本的做法上,清欢做了一点点改良。 东厢的房门打开。 王姝月面色红润,轻抿着粉唇快步到了院中,打算上手帮忙烙饼。 小姨及时拉住了她的皓腕,让其坐在桌前等待。 一如一年前的那个清晨。 那是她第一次在丁字末号院吃饭,便是姝月按下了自己。 今天……她同样按下了姝月。 小姨美眸含笑,目光扫过女子凌乱的青丝,递过了自己喝剩下的半碗粥…… 准确的说,是少半碗。 她关切道:“稍微吃一点便好,待会儿去我房间休息。” 王姝月明眸一颤,想要开口,但还是默默点头。 最终红着俏脸接过了小姨的粥碗。 然而她神情刚刚缓和了一些,便听到了耳边的疑惑。 “清欢吃饱了吗?”小姨美眸望向顾清欢。 清欢笑盈盈摇头:“清欢没有吃,都被姝月姐姐吃完了。” 王姝月美眸瞪大,瞬间捧起粥碗一饮而尽。 而后飞速起身,衣裙飘荡间掀起了一阵轻风,直接钻进了小姨的房间中。 往日清脆的声音,今天显得有些嘶哑:“困……” 赵庆默默躺在榻上,感知着院中的动静。 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晓怡绝对是在报复! 眼前面板浮现。 【丹师:一阶上品(8020\/8000)可突破】 赵庆身心俱疲,微微叹息…… 他眸光一凝,在心中连续默念。 “突破!” “小司禾,你特么个蠢货!” “叫爹爹!” “人呢?出来!” 眼前面板缓缓变动,最终定格。 【丹师:二阶下品(20\/)】 赵庆没有理会那些多出来的炼丹知识,反倒是对司禾的反应有些期待。 他想试试在和面板交互的时候,司禾是不是什么都感知不到。 待到眼前的面板消失,乘黄的阴华依旧沉寂。 赵庆暗自点头……果然如此。 司禾:“什么果然如此?” 赵庆:…… “我说姝月果然困了!” 脑海中很快传来对方的回应。 乘黄的语气有些冰冷:“主人!” 哦…… “主人说,姝月果然困了!” 下一瞬,赵庆脑海中便浮现出了司禾白发飞扬的场景,少女美眸含煞,娇声轻喝:“等我出去,定要将你炼制成一具傀儡!” 赵庆:…… 果然,故意惹怒主人的话,便有机会见到她那绝美的容颜! 司禾感受到他的心念,神情缓和了一些。 赵庆脑海中的画面也随之消失。 他心中暗自点头,已然是熟练掌握了……给司禾弹视频的具体操作流程。 东厢房门打开,清欢捧着粥碗缓步来到榻前…… · 傍晚,静室中。 赵庆眼前那座由神识演化而成的丹炉,显得越发凝实。 数种丹草在其中化作了药液。 顾清欢小心翼翼的将枯骨藤磨成了粉末,放在主人身边。 强横的神识尽数离开泥丸宫,控制着丹炉中的情况。 血竭缓缓融化,与浓朴的汁液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一丝丝草木的清香。 枯骨藤的粉末入炉,又有苍术与川芎的根茎护持药性…… 半个时辰后。 五枚凝实圆润的天青色丹药落在手中,赵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肉眼可见的,丹丸上有丝丝缕缕的纹路。 这五枚赫然是入品之丹! 虽然是自己根据药性推演炼制的,但依旧取得了不错的成果。 这与炼神经化作的丹炉,以及枯骨藤本身的强大药性,都脱不开干系。 赵庆双眸一凝,通幽术与刺魂术同时施展。 泥丸之中的神识尽数涌现。 火泽睽! 手中的五枚丹药仿佛化作了五个浩瀚的世界,其中丝丝缕缕的药性与功效被初步感知……与他推演的丹方相互印证。 良久之后,赵庆确定没有问题,才缓缓收回了神识,将丹药装入瓷瓶之中。 这是使用那株枯骨藤炼制的药丸,能够对炼体之境起到极强的辅助效果。 同时又能护持心脉,以防修行之时走火入魔,气血攻心。 至此,从紫珠楼丹塔中带出的东西。 已皆尽派上了用场,发挥了应有的效力。 第一层试炼得到的五株草果,这枯骨藤便是最后一株。 至于其他……清欢直接吞服了一枚有益神识诞生的果子,那株紫荚在第三层试炼中就已经被吃完了。 还有与小姨分食的墨果,以及给姝月炼制丹药用掉的那株云草。 第二层得到的极品丹炉,由清欢在家里研习丹药使用。 而且他每天都会服用一枚极品道基丹,炼神经也在缓慢的积累进度。 等清欢达到炼气后期之后,还能传授给她凝练神识使用。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即便是筑基之境,也只等水到渠成。 赵庆取出了一枚丹药直接塞进了清欢樱口之中,女子神情温婉,笑着将其吞服。 此刻,赵庆感觉到明堂传来的异样,面露喜色。 一缕缕神识飘荡,寻到了西厢中盘膝打坐的小姨。 周晓怡感知到赵庆的神识,轻笑开口:“明日得去一趟长生坊……” 第一百四十八章 问世人可如意 第150章 问世人可如意 翌日卯时,晨光熹微。 赵庆此刻正抱着姝月,沉浸在睡梦之中。 一缕带着微微寒意的神识,自院落中涌向东厢房…… 感知到明堂之中传来的异动,赵庆豁然惊醒,双眸倏地睁开。 夜明珠微光暗笼。 清欢放下了手中的草木书册,微微回眸,轻柔道:“主人,是晓怡在院子里。” 赵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也就刚蒙蒙亮的样子。 这么早就出发吗? 他满脸疑惑的起身穿衣,将妻子轻轻放在枕边。 而后又伸手按住了清欢正在研习的书册,将其丢在床上:“开启阵法,在家里等我回来。” 王姝月躺在床上美眸微微颤动,而后自然的翻了个身,将清欢揽在怀里…… 赵庆打开房门,来到院中。 只见昏暗夜空中,亮起了一丝丝霞光。 周晓怡今天穿了一身自己从未见过的水袍,螓首上云髻高挽,腰间挂了一枚平安扣,窈窕身段被一缕天青色纹带微妙勾勒…… 赵庆为之一愣。 话说今天不是去长生坊找血衣楼吗? 怎么打扮的…… 小姨清冷的容颜露出一抹笑意,藕臂轻抬,递过了自己的纤纤玉手。 轻柔道:“赶早还能在临安吃个饭,那天看到一家杂碎面卖的不错。” 赵庆心神微动,握住女子的纤手出了家门。 好像还没有和小姨一起出去逛过…… 两人迎着将要破晓的天色,沿着清渠,径直往北寻去。 残月被云层遮掩,晨风中满是草木的芳香。 赵庆哪里还不知道,晓怡这是准备带自己去过二人世界…… 在凡俗的城镇逛逛,如同夫妻一般,顺道去一趟长生坊。 周晓怡缓缓迈步,轻声开口:“夫君。” “夫君当初是看上了晓怡哪里?” 赵庆听着耳边轻柔的话语,心念微微颤动。 为什么去郊游的路上,还有送命题…… 他沉吟间望向女子的美眸:“看上了你的眉眼。” 小姨:…… 算了,其实也没有必要恶心自己。 她轻笑道:“是看上了晓怡的资质吧?亦或是想要让晓怡帮你出谋划策?” 女子目光灼灼,等待答案。 赵庆微微皱眉,其实这并不是他撩小姨的主要原因。 好吧……我是颜狗。 当初在许媒婆那里,也不是非得挑个凡人见面。 但姝月又嫩又软,接触下来人美心善,可一点不比那些满眼功利的女修差。 “其实就是贪图你的美色,而已。”赵庆低声感叹。 周晓怡神情微滞,暗自思索了一瞬。 而后笑道:“夫君是在夸我?” 她握紧了男子的手掌,声音轻柔。 “其实……我刚刚离开国公府的那一年,到的便是长生坊。” “还未等到长生剑派招收弟子,家中便传讯……要我去丹霞宗先待几年。” 小姨美眸轻轻扇动,贴近赵庆耳边:“临安县我早就看好了,终于把你弄了过来!” 赵庆:??? 难道不是我泡的你吗? 他疑惑道:“什么时候看好的?” 周晓怡稍稍酝酿,轻声道:“你第一次出现在血衣楼的时候,我便已经有了些许印象。” “后来仔细思索,才意识到之前便见过你一次。” “丹霞宗广场上杂役很多,但是凡人女子却只有一人……” “姝月站在台阶最前方,被你紧紧握着手臂……怎么?怕她丢了?” 小姨摇头轻笑,没再多提。 转而道:“卯年度岁之后,我便看好了长生坊南边的这座县城。” “那时已然对你的情况有了不少了解,想来丹霞你也留不了太久……” 她轻轻叹道:“那段时日母亲离开了国公府,太爷寿元将尽,周家危在旦夕,兄长还不时传讯催促……” “倒真想将家里的传讯玉直接捏了!” 赵庆微微挑眉:“你不是捏了吗?” “我记得渡岁当晚,在丹霞南城时,你便捏碎了一枚传讯玉。” 他知道小姨家里的情况。 其父母属于家族联姻,母亲是离国人……所谓的兄长则是他父亲收的义子。 周家又算半个修行宗族,条条框框的规矩很是繁琐,以至于她对周家并没有多少归属感。 周晓怡莲步一顿,美眸狠狠一剜。 “我说你怎么敢直接上手……原来那晚你早就到了!” 赵庆旋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目光从远处那道佝偻的身影上扫过。镇上卖药的王德仁离开了家门,像是要去县里采买药材。 凡人上了年纪,极易病痛缠身……据镇上的人说,老王原本是个赤脚游医。 在揽仙镇遇上了他后来的妻子,便于此定居。 小姨跟随他的目光望去,呢喃道:“王老的夫人早就不在了,听卜娘说……坟是秋瞎子选的,就在镇北前往临安县的路上。” 暖阳初升,被朝霞晕散。 王德仁腰间别着老烟杆,手中提了一个布袋,消失在了山林间。 “你说,王老当时为什么要留在揽仙镇,而不是将他的妻子带走?” 赵庆听到耳边的呢喃,微微侧目。 小姨神色柔和,像是在说一些寻常的家中闲话。 他随口叹道:“王老没有家……赤脚游医嘛!没有铺子,也没有归宿。” “留在揽仙镇娶个媳妇也不错,只是不能再行走四方。” 周晓怡轻轻抬手,梳理耳畔的鬓发。 “他的夫人四十多岁便过世了,染了疟疾,也没能留下儿女。” “你说他一个卖药的,镇上也没多少人,至于每个月都去城里采买药草吗?” 赵庆笑着摇头。 他知道小姨是想说,王德仁每个月都会去看一看亡妻。 只可叹……王老一个游医却治不好自己的妻子。 “跟过去看看?” 小姨美眸含笑,轻轻摇头。 “世人所求皆不过一方天地,这条通往临安县的五里羊肠,便是王老的一生了。”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倒在路上……” 赵庆沉默点头。 若是揽仙镇上有幻雨阁的修士……王老的妻子也不会死那么早。 这揽仙镇终究是没有揽到仙师。 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从来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即便是修士也无法完全挣脱。 清欢,姝月,小姨…… 苗剑,王腾,程不疑…… 自己见过的,没见过的。 仔细看一眼……终不过是一场唏嘘。 身侧娇躯紧贴,一抹甜涩的软润相印。 女子轻轻喘息:“我所求不多,现在便……挺好。” 她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枚铜钥。 轻声道:“但……我去长生坊的时候,你在上滁镇等我。” “咱家的钥匙给你一把。” 嗯? 咱家的钥匙? 赵庆看着眼前微红的容颜,有些失神。 “哪个家的钥匙?” …… “就是咱家。” “咱们两个的家,长生坊南八里之外,上滁镇。” “宅子不大,我离开国公府,初入长生坊时购下的。” “现在把钥匙给你,以后去长生坊的日子,陪我稍作停留……”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小姨的尘封岁月 第151章 小姨的尘封岁月 巳时,上滁镇。 赵庆与小姨到了青榆巷深处。 周晓怡站在一间不大的房屋面前,轻柔出声:“就是这里,我在这住过一段时间。” 她伸手捏了捏赵庆的胳膊,又调笑道:“我便不进去了,夫君在家等我回来。” 赵庆微微点头。 这里距离长生坊已经很近了,如果只是去一趟血衣楼的话,来回也花不了半个时辰。 他稍作沉吟,将手上的储物戒摘下,与小姨的那枚做了交换。 毕竟自己戒子里灵石很多,晓怡去坊市做什么也方便…… 周晓怡捏了捏手中灵戒,美眸间露出思索之色。 “夫君不会是想查看晓怡的储物戒吧?” 赵庆笑着摇头:“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女子朱唇轻送……而后裹挟着清冽的香风,离开了青榆巷。 赵庆默默注视着晓怡的身影,其身段窈窕如柳,三千青丝随风荡漾。 自己手中则是多了一支乌簪。 他轻轻抿唇,只觉得以往的甜涩中多了一抹肉香。 是今早在临安县吃的那碗牛杂面…… 清冽的气息依旧在鼻尖萦绕,唇边的甜涩中和了油腥,高挽妇髻的乌簪在手。 恍惚间,赵庆有一种仙子被自拉下凡尘的错觉。 或许……周晓怡本就身处凡尘之中。 他微微摇头,神识自周围一扫而过,他早就明白了上滁镇是什么地方。 长生坊作为楚国最大的坊市,散修众多,规矩森严。 而坊南的这座镇子,便是一处散修集镇。 不过居住的都是炼气初期与先天境界的武者……他们大多白天在坊中做工,晚上回到这里居住。 小姨当时便是住在这里,等待着长生剑派招收弟子。 赵庆轻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娟秀小戒,与姝月的那枚完全不同,这是小姨自己的储物戒。 他取出了铜钥,推开了眼前尘封已旧的房门。 迈步间,走进小姨的过往岁月…… 这处宅子很小,没有院落。 一间前厅,一间卧房……只比自己和姝月在回马巷租住的那处,稍微大了一些。 其中的陈置也极为简单。 前厅只有一张方桌,一套茶具,早已被灰尘所遮盖。 晓怡住在这里的时候,自己应该还在寿云山砍柴…… 他将目光投向卧房的房门。 脑海中传来一道包含期待的轻语:“进去看看……” 赵庆神色微滞,只觉得自己和小姨的二人世界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司禾感知到他的心念,揶揄道:“那你别看!” …… 昔日少女的闺房中,荡起风尘。 暖阳透过窗棂,洒下片片春意,又被那枚偌大的梳妆镜反射…… 丝丝缕缕的光芒逸散,照射出空气中弥漫的尘埃。 铜镜安安稳稳的靠在妆台上,旁边还有散落的不知名水粉。 沾染灰尘的口脂早已褪尽绯色,徒留苍白。 还有一本翻开的书册,被黑白两枚棋子压着,固定了书页。 赵庆神识探出,将宅子中散碎的物件控制住,而后激发了一张御风符箓。 简单做了轻扫。 盏茶时间后,他坐在小姨的妆台前,翻阅着那本没有看完的书。 经历岁月磨灭,书页微微卷起,颜色有些暗黄。 小姨坐在这里的时候,这儿应该很香吧? 不过眼下也只剩岁月的气息。 哗啦…… 书册缓缓翻动。 【徐子卿最终还是没有放下罂怜。】 【在这个初冬之夜,独自乘舟到了江心……那尾游鱼倏地跃出了水面,在船上化作了一位娇俏女子。】 【徐子卿怔怔出神,从怀中取出了那只绣花鞋,低声道:“罂怜,我以后与那狐女断绝来往可好?”】 【名唤罂怜的娇俏女子露出浅笑,将那只绣花鞋抛入了江中。】 【她轻声开口:“过些时日便要结冰了,我们去那片芦苇荡吧……你失去的精气,我取蚌珠助你补回来……”】 赵庆默默看着故事。 这是一本《长生志异》,其中讲的都是一些修士神奇夜宿庙镇,或是妖狐鬼怪与凡人的情情爱爱。 看来小姨当初也是个懵懂少女? 赵庆苦笑摇头,暗自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可一点都不懵懂,自己从紫珠圣地回来……稀里糊涂的就到了这里打扫卫生。 期间被pua了多少次,数都数不过来。 他将书册放回原位,等晓怡回来以后,也能继续看完…… 司禾幽幽道:“看啊!徐子卿跟狐女怎么认识的?” “往前翻!” 啊这…… 赵庆心中默念:“应是孤男寡女的夜遇,或是主角被鬼怪附身,后来被狐仙救下云云。” “没什么看头,都是套路。” 司禾:…… “怎么夜遇的?” 赵庆受不了脑海中的吵闹,无奈拿起书册往前翻了一下,找到了故事的最开头。 【延阳书生徐子卿,年二十,无双亲。】 【屡试不中,尚未娶妻,唯钟渔趣。】 【秋夜,子卿夜钓而回,于灯火之下研读经义。有少女至,共赴云雨,别无所求。】 【少女芳香诱人,体态风流,三寸小足踩着绣花,步行之间,若进若退……】 【“我是清白人家的姑娘,爱慕你徐子卿为人高雅,希望你能看得起我。”】 赵庆:…… 原来是泡友,徐子卿还是个脚踏两只船的渣男! 哪个弱智写的故事? 这不妥妥的荼毒小姨稚嫩的心灵吗? 司禾好奇的声音传来,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你方才说的男女夜遇,和鬼怪附体……讲讲?” 讲讲? 讲个六啊讲…… 赵庆将目光投向床榻,浅红的被褥也显得有些陈旧,当初的颜色应该很是鲜艳。 枕边散落着一条发带,两枚耳饰。 有趣的是,这左右两枚耳饰又不相同,别具一格。 倒是没有见过小姨带什么耳饰…… 最终,赵庆的目光停留在一本手册上,它静静的挂靠在床头,但却没有那么显眼。 简单翻阅之下,里面都是小姨自己记录的一些东西。 文字清晰娟秀,灵动而又内敛。 “巳月六,灵石兑换黄金百两,结余八百二十枚。” “巳月八,购买符箓两张,辟谷丹三瓶,结余七百九十枚。” “巳月十三,与虹姐去坊北看了莲池,购买灵鱼一条,结余百六七十枚。” “巳月二十五,母亲回离国了,不知何时才能再去离国看一看大漠。” “长生坊春天有桃花看,只可惜错过了。” 第一百五十章 又要钱又要命 第152章 又要钱又要命? 盏茶时间后,赵庆缓缓合上了小姨的手账。 虽然并没有看完,但是他突然意识到乘黄也在跟着自己看…… 果然,当他将手册挂回床头的那一瞬间。 脑海中传来司禾疑惑的声音:“怎么不看了?” 赵庆暗自无语。 要是我自己的话,肯定把小姨的手账看完…… 他默念道:“没什么好看的。” “以前总觉得小姨高傲冷艳,现在看来……大家都是普通人。” 司禾沉默了一瞬。 咬牙道:“你分明就是不想给我看……” 赵庆稍加思索,斟酌默念:“主人你喜欢晓怡吗?” 似乎是诧异赵庆突然喊自己主人,乘黄的声音中不难听出轻松之感:“我?没兴趣。” 我看你被她玩弄的时候,挺high的啊? 这个念头在赵庆脑海中闪过一瞬,而后被其迅速压下。 司禾冷声道:“你莫要乱猜。” “不过晓怡叫你爹爹的话,倒是不错。” 赵庆:…… 知道了知道了,导演别乱导…… 时间一息又一息,随风逝去。 窗外的暖阳渐渐倾斜,地上被照射出的光影也越来越短。 一个时辰过去了,周晓怡依旧未归。 这让赵庆有些疑惑,去一趟血衣楼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还是说,她又有什么新发现? 至于小姨遇到危险……他倒是没有考虑过。 现如今兰庆集开启,坊市里没有那么多筑基修士,更不会有人在血衣楼里打劫…… 正当他起身,准备寻往血衣之时。 神识恰巧感知到了周晓怡的动静,她已然出现在了青榆巷的巷口。 女子面色清冷,三千青丝随风而荡,在地上拉出凌乱纷飞的光影。 片刻之后,小姨回到了家中,见到赵庆之后神色才稍有缓和。 她目光扫过妆台上的陈设,轻笑道:“这里不方便做饭,待会我们去镇上吃。” 赵庆微微挑眉…… 我和小姨,出来春游,同处一室。 一起去吃饭? 早上不是吃过了吗? “你看我就那么像饭桶吗?”他疑惑问道。 周晓怡美眸扇动,微微顷身,气若幽兰:“不像吗?” 她旋即伸出纤手,将一枚白玉扳指带到了赵庆手上。 “你原先的储物戒太丑了!以后戴这个!” 赵庆感受到指上的暖玉,探出神识仔细查看。 这枚扳指通体青白色,入手温润,其上依稀可见一道又一道裂纹,似是勾连成了一副水墨山水。 小姨在耳边轻声道:“使用神识在其中刻下禁制,便是遗失……其他修士也不能轻易查看。” “就是这种禁制,你看看。”她递过了一枚灵玉,其上有比较复杂的纹路,像是一种特殊的阵纹。 赵庆神色一怔。 可以刻印禁制的储物戒!? 这玩意儿多少钱啊…… 不用多说,他也知道必然极其昂贵,因为小姨只买了一个回来。 周晓怡缓步走到床边:“我在镇上选了一套被褥,你过来收一下……我重新铺床。” 赵庆的心思从扳指上收回,目光望向小姨。 她已然取出了一套新的胭色被褥抱在怀里…… 不能用神识搞一下吗? 赵庆没有疑惑,直接上手将原来的被褥收起。 等两人将床榻铺好之后,他才发现被褥上绣了一对鸳鸯。 晓怡坐在床边,将青丝撩至耳后,美眸轻轻扇动,露出一丝柔色,而后娇躯前倾…… 俯身于男子肩头。 赵庆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清冽,温香暖玉在怀中轻轻颤抖,他的心神也随之摇曳不止。 果然,今天是福利局! 周晓怡将精巧下颌舒缓搭靠,一双藕臂自然拥怀,眸光微扫床头……继而出声调笑:“夫君看了晓怡的随录?” 赵庆沉吟点头:“字如其人。” 下一瞬,怀中女子轻哼一声。 耳鬓厮磨,晓怡朱唇轻蹭,在自己男人耳畔轻轻喘息。 而后幽幽道:…… “我今天花了一万六千灵石,家里只剩四万了。” 赵庆轻轻点头,而后动作随之一顿。 一万六? 咋花的这么快啊? 之前十几天,在各个坊市间采购资源时,也才花了两万多…… 他稍稍沉思,晓怡应该也不会乱买东西,花就花吧。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正事要紧。 “要封上纱帘吗?”赵庆低声问道。 女子美眸一颤,望向窗柩外的暖阳,轻笑道:“夫君应是没有歇息够,试试新被褥便好……” 床幔微微荡漾,缓缓落下。 但透窗而来的暖阳依旧光芒四射。 怀中纤腰玲珑有致,晓怡身子今天出奇的暖。 如果不下雨的话…… 赵庆微微皱眉,与身侧娇娘对视,只见她将发丝梳理在枕侧。 轻声道:“长生坊这座血衣楼,比其他坊市的大太多了,消息很是灵通。” “成为血衣弟子,需要先获得三万客卿贡献,而后消耗贡献参加驻守考核。” 三万客卿贡献……兑换考核名额? 就是说,单单是门票就要三万贡献呗? 赵庆沉吟道:“想要成为血衣弟子,还要通过考核才行?” “嗯……” 女子按下了他的手,美眸轻轻扇动:“贡献好办,在楼中拍卖货品,随后不取灵石的话,便可获得贡献。” 哦? 赵庆心中升起明悟。 我把东西拿到血衣拍卖,卖出去之后……直接给我贡献? 他疑惑道:“一枚下品灵石,一点血衣贡献?” 周晓怡微微颔首。 思索着缓声开口:“倒是不错的算盘……” “拍卖是血衣楼聚集修士商客的主要手段之一,只要有客卿想要获得贡献,便可保证血衣楼的拍卖稳定运转。” 赵庆缓缓思索,这倒是维系市场的不错手段。 “长生坊比丹霞城那边强太多了,血衣的参拍规格很高吧?” 小姨轻声道:“这倒无所谓,可以去其他商楼拍下货品,而后拿到血衣参拍便是。” 赵庆:…… 他与小姨相互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了然之色。 此刻,他们两人终于明白,楚国这么多商楼……为什么血衣楼最大最繁华。 因为这个玩意儿根本就特么不要个批脸! 成为客卿……需要提交货品,没有没关系,从隔壁买。 考核驻守……需要提交拍品,没有没关系,从隔壁买。 赵庆有些无语。 他很难想象,这是什么样的天纵奇才,才能研究出来的脑瘫方案。 玉京十二楼的逼格呢!? 血衣之道呢!? 这不妥妥掉进钱眼儿里了? 吃相也未免太过难看! 正当他心中与司禾默默吐槽之际。 小姨又在耳边轻语:“驻守考核需要与人捉对厮杀……据说非常严苛。” ??? 赵庆脑海中浮现出三个大大的问号。 我交了钱……然后去挨打? 又要钱又要命? 第一百五十一章 计划通 第153章 计划通 芙蓉帐暖。 女子轻贴在赵庆肩头,精巧的鹅颈下,一抹雪白在胭色薄被中若隐若现。 她望向自己男人的神情,露出无奈笑颜。 雪白藕臂自胭被中探出,纤指上的灵戒闪过毫光。 一册又一册法诀被放置在枕边。 “好在只是同境界争斗……这些皆是防御类型的诀要。” “《蛇象真意》,使得灵气遍布周身,可御敌的同时,借势反击。” “《春风化雨神诀》,以神识勾连缠绕,可牵制他人心念……” “《血炼初解》,是一式以气血为代价,强行凝练灵气的秘法。” “还有这件法衣,以阵纹勾勒,可抵挡筑基初期的攻击……” 赵庆看着小姨取出一件又一件奇珍异法,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 这是打算让自己上战场啊! 果然…… 最毒妇人心! 他此刻才大致明白,小姨的一万六千灵石是花在什么地方了。 话说……她真的不担心自己老公被人打死吗? 此刻,周晓怡美眸含笑,望向枕边人。 “我已经替你决定了!参加血衣驻守的考核,成为血衣弟子!” 赵庆:…… 他默默思索,沉吟道:“夫人有计划?” 小姨轻轻摇头。 “我们不可能一辈子躲在揽仙镇,若是只有你我二人倒也还好。” “可姝月与清欢都要靠你照顾,如果没有足够的资源,她们若是修为停滞,寿元总有将尽之日……” “且不说你以后会不会被人盯上,揽仙镇是否能长稳久安。” “若是不入十二楼,便只能寻一门派引为庇护。” “楚国还是太小了,长生剑派能否稳坐钓鱼台尚未可知。” “我们不能将一切希望寄于变数之上……除非远离永宁州,走一条散修游荡之路,尝试寻找其他机缘。” 赵庆默默思索小姨的话,而后凝重点头。 姝月和清欢筑基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以后的路……她们能安稳修行到金丹境吗? 即便全家日后都能稳稳晋升金丹,也才不过五百年寿元。 而自己三千年的寿元…… “你命魂中的刻印,不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吗?”小姨在耳边轻声问道。 赵庆苦笑。 岂止是血衣的刻印,还有李白到底是打哪来的,高跟鞋是怎么回事儿…… 都要从十二楼中去寻找线索。 他微微叹息,问道:“考核是什么时候,有打听到吗?” 女子听到赵庆此言,美眸间露出娇媚之色,而后在他身上轻啄微蹭。 “你是我男人,这条路是我原本要走的,看来要靠你蹚一蹚了~” “我在天香楼中得到了消息。” “血衣的驻守考核三年一次,这一次便在芒种之日……” 啥? 芒种!? 赵庆面露异色,芒种不只剩下两三个月就到了吗? 周晓怡感受到枕边人的震惊,轻轻翻了个白眼。 她朱唇轻撇:“你死了我就没有男人了!” “这段时日,我们便安安稳稳的在揽仙镇待着。” “到芒种之时,兰庆集秘境怎么也该结束了……先看看楚国形势再做打算。” “若是长生剑派依然安稳,我们以后便可将其作为退路。” “而今年芒种的这场血衣考核,我们不参加……慢慢打探消息便好,具体是何种规则,与何人对战,都要有所了解才行。” “我留了天香楼一位琴师的传讯玉,平时也能把握一些坊中消息。” “你有炼神经与极品灵器,又有千日筑基的机会……先安心打磨三年。” “若是这三年时间,我能从天香楼中得知一些具体消息,再做考核血衣弟子的打算。” “到那时,你也即将晋升筑基,道基与灵气神识皆无比凝练……又有各种防守法诀变化莫测,即便不能取胜,也不至于同境界争斗被人杀伤。” 同境界争斗…… 炼气期,最高不过炼气九层。 赵庆反复琢磨着小姨的计划,还是相当稳健的。 如果自己吃下一百枚极品道基丹,便相当于取得了紫珠楼丹塔的第四层甲级奖励,步入第五层……连紫珠圣地的修行机会都有可能得到。 千日筑基……我卡个满级跟他们争斗的话……楚国不能有比我还变态的吧? 况且自己还有各种组合技压箱底,这段时间肝一肝防御法诀,若是一对一厮杀,更有山火贲这一式杀手锏。 呵! 小小血衣,还不是手到擒来? 此刻,赵庆疑惑道:“天香楼里,为什么能打听到血衣的消息?” 周晓怡螓首轻侧,蹙眉道:“我也只是尝试……或许十二楼之间互相有所牵扯,也属正常。” 她沉默片刻,又补充道。 “家中的灵石,原本足够咱们修行,但眼下却要另做打算……” “这三年时间,我不时从其他商楼的拍卖上,采购一些异宝奇珍,花费三万五千灵石应该足够。” “这些兵诀灵器,我们可先行使用,便如租借一般。” “等血衣楼下一次考核将至,而你又有所把握……便尽数送往血衣拍卖,换取贡献。” “到那时,我应当也距离筑基不远,以后的家里的灵石,便要靠你再去争取了。” 赵庆缓缓点头,轻拥怀中玲珑娇躯。 有晓怡在身边真好,各种安排井井有条,整个儿一计划通。 他已然领悟了小姨此番安排的精髓。 苟着静静修行,等一切变数落定之后,再看情况决定要不要去争取血衣弟子的考核。 未知的考核方式……长生坊是否能够安稳……家里的灵石怎么花……出了问题往哪跑…… 全都不用自己操心。 只需要按部就班的修行把妹……躺赢人生。 女子美眸微颤,静静凝视赵庆。 她娇俏容颜上满是柔色,往日的清冷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也只是晓怡的一点点建议……阿爹具体如何行事,或是有其他想法,晓怡都可依从。” 周晓怡美眸中水波流转,不忘照顾自己男人的情绪。 自己一个妾室指指点点,让夫君唯命是从…… 她担心自己男人心中会有不快。 此刻,纤手轻轻掀开胭被…… 春光盈暖帐,雪肌欺霜雪。 女子柔声倾诉:“晓怡思虑布局习惯了,言语若有不当之处,使得阿爹心中不适……任凭处置。” 赵庆看着千娇百媚的晓怡,听着耳边的肆意撩拨,心神早已荡上了天际。 他知道晓怡的心思,但此刻却是皱眉道:“若是没有不适,便不能处置你吗?” 周晓怡美眸含笑,玉腿轻拢。 秀颌缓缓仰起,朱纱轻拢雪肌……眸中露出轻蔑与不屑,看着自己的男人,仿佛在看一堆腌臜之物。 赵庆瞬间怔神。 上次晓怡露出这种神情,下一句说的好像是:跪下!? “呵!”女子琼鼻中传出轻哼。 而后美眸微挑,上下审视自己的男人,戏谑的目光肆意扫视。 而后轻声开口:“晓怡任凭爹爹处置……唯命是从!” 第一百五十二章 赵呆 第154章 赵呆 这个春天,对于揽仙镇来说有些不同寻常。 镇北渠岸之上,搬来了一家新的住户。 共有四口,却没有老人子嗣,仅仅是一位落魄公子带着三个美娇娘。 据传言,那位姓赵的公子有些痴愚,为人木讷……虽不算是怪症,却也极难医治。 卜娘对此感触颇深。 她时常坐在秋瞎子家门口,与其叙说那赵庆的故事……毕竟镇上也没有太多的新鲜事。 “老秋啊,你也就是看不见!” “姝月多好的姑娘!” “却摊上了这么一个傻男人……既不做工,又不耕谷,家里家外全靠姝月操持。” “我那天在秦莲那儿裁衣,听她说……” “赵庆隔三差五的便会在渠边自言自语!” “还不时傻笑,虽然嘴上并非时时念叨,但恐怕已经神志有些不清了。” 秋瞎子每次听到她说起这件事,便会默默思索,暗自琢磨赵庆的病症。 他是十里八乡都数得上的堪舆先生,虽然眼睛瞎了……但却另有一套还算灵巧的占验诀窍。 这天,他手里握着拐棍,蹲靠在门口。 双眸浑浊不清,却也能大差不差的面向卜娘。 “我这些日子琢磨了一下,这个赵庆啊……” “火木不通,恐怕是天生的痴愚,能娶三位娘子……应当是和其家境有些干系。” “这孩子六亲不靠,现在又落魄至此,恐怕那三个美娇娘也要改嫁了。” 啊!? 卜娘神情惊讶:“不至于吧……姝月前两天还带着那个姓顾的姊妹到家里坐过,还给赵庆裁了两身衣裳呢!” “哎!” 秋瞎子沉沉叹息。 低声道:“那这样的话……也许是家道中落,受不了打击导致的神志昏沉。” 他浑浊的双眼望向它处。 下一刻仿佛想到了什么,面露惊疑:“说不定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孤魂野鬼之类的……可以让他家里人,每月十五去河伯庙请一炷香,驱除妖邪。” …… 镇北那座孤零零的院落,静室中。 赵庆取出了两本书册,放在桌案上。 《一梦秋河七十年》 《我在云山县当捕快的日子》 他在心中默念道:“看哪本?” 司禾:…… “梦入秋河,看看这个。” 赵庆无奈拿起书册,开始默默翻看故事。 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乘黄,她总是冷不丁的出现…… 平时倒也还好,可是自己双修的时候,她还偶尔指导姿势……这就不太行了。 于是从上滁镇回来以后。 赵庆便与司禾做了一个约定。 自己双修的时候司禾可以看,这是无法阻止的。 但是可以要求她不再传出心念…… 作为交换,赵庆每个月要给她看两本书册……志怪故事,县郡志录,亦或是凡俗的各种技艺心得。 只要不是与修行有关的东西,司禾都看的津津有味。 毕竟寿云山上两百年前还可能有凡人停留,现在已经全是修士了。 足足小半日的时间,赵庆才将手里的册子看完。 感受到脑海中微微起伏的乘黄阴华,他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 为什么…… 总觉得自己养了一只电子宠物? 白发少女明眸闪现,开口回怼:“谁是谁的宠物……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赵庆:“啊对对对。” 将司禾的心念简单安抚之后,他便到了院中磨砺法诀。 【坎字·玄姹引阳:融会贯通·炉火纯青(20\/1000)】 这一式双修的功法,拿到手里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 在他日耕不辍之下,熟练度已然突破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日后若再辅助姝月修行,效果会比以往更强劲,灵气与精元的传渡也会更丝滑……甚至直达灵魂深处。 但最近一段时间的双修,他却没有再使用这一式诀要。 毕竟自己现在处于打磨道基的阶段,不适合给姝月和清欢传渡灵气,否则或多或少都会影响道基的蕴养与凝练。 他默默内窥己身。 丹田中充盈的灵气已然化作了一道精妙神异的基盘,其内有五道光蕴各不相同,互相牵扯却又各自分离,在道基中静静的蛰伏。 那便是他的五道灵根了。 赵庆尝试摒弃丹田,直接从道基中调动更为精纯的灵力,各条经络都能感觉到那股深邃凝练的力量。 这便是筑基修士才能使用的灵力。 但赵庆也仅仅是尝试一瞬,便将灵力送回道基之内…… 眼下道基的凝练才刚刚开始,一千日之后才算圆满,届时直接切断丹田的灵气蕴养,便可依靠道基……跨入筑基之境。 也不知这一寸之许的道基,到时候能够凝练蕴养到什么程度。 这三年时间除了蕴养道基之外,还得肝《流云棍法》以及小姨买回来的各种防御灵诀。 攻击力可以低一些,毕竟自己还有三板斧可以使用,但是防御能力事关自身安危,必须全部拉满。 傍晚,王姝月面带笑意,步履轻盈回到了家中。 她云髻微挽,双袖卷高高卷起,羊脂般的藕臂上不时滴落清水。 娇妻将盆中的洗好的衣物搭晒在木杆上,俯仰之间尽显紧致腰身,其耳畔的银饰也叮咚作响。 与此同时,她随意开口:“夫君,我方才去了一趟黄伯伯的院子,你猜镇上的孩子叫你什么?” 赵庆摇头轻笑:“叫我什么?不是傻子吗?” 姝月口中的黄伯伯便是黄学究,镇上那个落榜书生,在家中开了很小的学堂,教授几个孩子读书识字。 王姝月掩口轻笑,藕臂攀上丈夫,脆声道:“有小孩叫你赵呆,被黄伯伯好生训斥了一顿。” 赵……呆? 赵庆非但没有恼怒,反倒心中觉得颇为有趣。 毕竟没有必要跟凡俗的小孩置气不是? 况且自己这两个月来,行事确实非常奇怪。 至少在其他村民眼里……是这样的。 不做饭,不务工,不挑水,不打柴,不耕谷……偶尔在渠边溜溜达达的。 家中大小事务全都交给姝月,这在常人眼中,俨然是一个备受打击神志不清的落魄人……摊上了个好娘子。 他抬手蹂躏娇妻发丝:“清欢还在炼丹,等晚点让她和小姨做饭吧,我陪你去镇上走走。” 姝月明眸转动:“夫君这是要为自己正名吗?” 赵庆:…… “倒是不至于,只是陪你出去逛逛。” “那夫君等我换件衣裙!” 第一百五十三章 长生夺魁 第155章 长生夺魁 暮云合璧,落日熔金。 一缕缕赤霞染红了天边浮云,火烧云如同水墨晕染,缓缓沉向远处的山林之中。 晚风轻轻吹拂女子的鬓发,清渠之畔有些阴凉。 姝月随意用螺子黛在眉间一抹,便算是收拾过了。 粉嫩薄唇动静之间,贝齿咬出银铃荡漾。 赵庆神色柔和,任由娇妻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胳膊,活像是个耷拉在身边的跛子。 他目光望向远山夕阳,暗自感慨。 这一辈子…… 活的可太舒坦了! 清欢的骚话小姨的腿,姝月的嘴巴狐娘的…… “滚!”脑海中传来呵斥。 哦…… 赵庆的思绪戛然而止,他重新审视周围风景。 夕阳西下,晚霞将青山绿水染成了妩媚的胭脂色。轻风吹过,门前的清渠荡起潋滟波光,岸边垂柳探入水中轻盈摇摆,万缕翠色在渠底映照浮荡。 王姝月轻声道:“下游池塘里有不少鱼,等过两个月再肥一些便能吃了。” “到时候我和清欢一起做鱼宴给夫君吃。” 赵庆眉头微挑,目光扫过远处的村民,低声质问妻子:“吃鱼宴做什么?补脑吗?” “呸呸呸!” 王姝月樱唇一撇,扬起俏脸脆声开口:“夫君又不呆,补什么补!” 殊不知,她此番作态在丈夫眼中,其实也蛮呆的。 赵庆神识扫过大半个揽仙镇,疑惑道:“怎么没见到那个黄铁心?跑哪去了?” 王姝月蹙眉道:“听黄伯伯说,他到县里的武馆学艺去了。” “夫君不常到镇上逛……他们都很忙的。” “咱们刚来的时候也刚入春,镇上的人还算清闲。” “可现在已经快入夏了,大家都各自忙得不行。秦莲以往还偶尔在渠边浣衣,过几天便要每天往县里跑了。” 赵庆目光轻扫,望向娇妻。 秦莲啊……倒算得上是揽仙镇唯一的白净姑娘。 他心中大概有数,问道:“去县里卖菜?” “嗯!” 娇妻轻轻点头,俏颜映在赤霞之中,明眸间漾着柔情。 “秦伯伯田里以前种的都是谷子,但今年却是一些菜蔬。他腿脚不便,一辈子没出过大山……想着让秦莲多出去看看。” “好在只有六里山路,也不算太远。” 她在站赵庆身边,纤指轻轻抬起:“那半座老宅便是秋瞎子的家,夫君痴愚之事,就是他告诉卜娘的。” 赵庆目光跟随望去,看到那黄土散落的残垣,露出苦笑。 “然后卜娘又告诉了所有人?” 娇妻噗呲一笑:“卜娘做布匹生计,平时比较闲散……不过人还是很好的。” 紧接着,她银牙暗咬脆声道:“倒是那个姓秋的,不好好给人看坟,反倒乱说夫君的坏话!” 赵庆无奈摇头。 他心中生起疑惑……秋瞎子又看不见,更没有神识,是怎么给人看坟的? 堪舆先生也旁通一些命相之法,其实就是算卦的。 在县里流行街上摆摊,声望高一些的会开个命馆。 在村镇里反倒不太流行这些,大多是帮人选选宅桩,选选坟头。 不过很显然,揽仙镇的这个瞎子,水平其实不怎么样。 自己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傻子……这姓秋的明显学艺不精。 赵庆听着娇妻在耳边轻言轻语,偶尔搭话。 两人趁着夕阳在镇上游逛。 能看得出来,姝月对揽仙镇还是比较满意的。 以往在丹霞宗,她只能闷在家里,即便是出门也只是去隔壁找柳师妹或是去灶坊…… 现在倒是好了很多。 便是与清欢携手去县里游玩,也有好几次了。 对此,赵庆并没有加以阻止,反倒觉得心中轻松了不少。 这附近没有什么修士,她们身上又有符箓玉镯,况且清欢也快要诞生神识了。 能在临安县逛逛挺好的,离家也就五里路。 清欢自幼在天水流离,姝月也是牛尾岗出身。 总不至于没有修行之前,人家能在县镇里活的下去。 成了修士,自己反倒是将其关在家里,根本不让出门…… 远处尘土轻荡,三五孩童从一座宅院飞奔而出,嬉笑打闹着各自回家。 王姝月的目光自那些脏兮兮的小脸上收回,轻声道:“黄伯伯给他们布下了课业,不过很少有人能够完成。” 赵庆点头轻笑:“你和清欢没少来这边吧。” 娇妻明眸中水波流转,解释道:“黄伯伯本来也是常年耕谷,是镇上的一位善人施了钱财,帮他开的学堂。” “孩子们过来也都无需束修,就是图个热闹。” “清欢偶尔往他们的粥里添一点丹液,不过很是隐蔽,不会被注意到的。” 赵庆继续迈步,从村镇的另一侧绕行而回。 轻声道:“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举止并无对错之别,为夫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听闻此言。 王姝月喜笑颜开,低声道:“牛尾岗那个修士,便会在村中布施一些补气药膳,我还吃过几次……夫君应该还记得。” 赵庆微微颔首。 思及昔日岁月,上次姝月说起这件事,他俩还住在丹霞城回马巷。 幻雨阁的修士扎根各处,对凡人还算比较照顾。 只可惜这揽仙镇没有幻雨阁的人,否则王德仁的妻子也不会死。 疟疾而已……何止生离死别。 况且清欢又不傻,不会在镇上显露修士手段,她愿意帮一些孩子调理根骨,实属常情。 若她是那冷漠之人,也不会得到血衣前辈的青睐…… 更何况她能走出天水,便是得了一位好心人的照拂。 赵庆心中偶尔会觉得不公。 清欢为人温和,心地纯良……生来却饱尝疾苦。 一念及此,赵庆心神微沉,揽紧了怀中妻子迈步向前。 他目光望向姝月出神的明眸,笑问:“在想什么?” 娇妻瞬间回神,香舌轻吐:“想我那亲爹……不知身在何处,如今修为有没有姝月高。” 她旋即又道:“夫君……” “清欢与我说了,不许我再乱喊你主人。” 赵庆面露思索,苦笑摇头。 “这都是你和小姨的不对,你们总学清欢做什么?搞的清欢暗自烦闷。” 王姝月琼鼻微皱。 “清欢还说了,以后若是姝月再乱喊的话,她便要欺负姝月了。” 嗯!? 赵庆喜上眉梢:“怎么欺负?” 王姝月银牙一咬,故作佯怒:“夫君很是欣喜?” “……” 赵庆身上传讯玉荡起灵韵,他取出查看。 是裴进的那枚。 “去了何处?陈凡在紫丹阁等你。” 他仔细审视这道传讯,而后将灵玉交给了妻子。 王姝月轻扫一眼,明眸轻轻扇动,而后直接将其捏碎丢入了渠中。 “鱼儿受到灵气滋养,说不定能更加肥美。” 赵庆沉吟道:“甚好!” 酉时将尽,夫妻二人才趁着夜色游荡到家。 小姨坐在院中微微抬眸,黛眉一挑出声调笑:“还以为你们今晚到县里的客栈留宿呢……” 赵庆掷地有声:“客栈的床没有你软。” “呵!胡言乱语!” 周晓怡美眸微敛,轻声道:“兰庆集秘境结束了,长生剑派再夺楚国魁首。” 嗯? 可以啊! 长生剑安稳,长生坊便安稳,附近的郡县更安稳。 这是好事…… 赵庆目光扫过女子手中的灵玉,知道是天香楼给的消息。 小姨在长生坊的天香楼花了不少灵石,又是女儿身,跟楼中的女修互换传讯玉还是很容易的。 他甚至怀疑,小姨偶尔会通过传讯玉pua人家。 第一百五十四章 凡俗鱼米养金丹 第156章 凡俗鱼米养金丹 乙卯年,初夏。 永宁州兰庆集秘境关闭,长生剑派冠绝楚国,迎来了又一春。 下一个十年……皇室无需传柄移籍,依旧是长生剑所庇护的杜家雄霸楚国。 与此同时,风谲云诡的朝堂也渐渐平静下来。 杜家失去了一位筑基期的太后,少了一位金丹境的丹师。 但却得到了周家的效力,周家太爷周云丰破境金丹,寿元再续两百年,足以遏制段文欲离开皇城所带来的颓势。 相较于朝堂风波,修行界则是掀起了更为惊人的滔天巨浪。 长生剑派千里奔袭,将西南八郡的矿脉尽数收入囊中。 四象门三位金丹长老不知所踪,彻底分崩离析,其弟子也成了无宗无派的散修…… 而与之遥遥相对的丹霞宗,虽然没有了矿脉,但依旧保留了一郡之地休养生息。 北漠清泉郡,寒冰谷声势高涨,连吞三郡坊市矿脉,无人阻止。 一位面色淡漠的李姓青年,御风而行远离了北漠之地。 转而去往了天水郡,寻找结丹的机缘。 在这天下风云动荡之时,一道道政令也自皇城传出,分往楚国各地。 南泽除去郡位,划入武安郡。 清泉郡郡守,可入寒冰谷成为客卿长老。 东海鲛人作祟,守御所增兵五万,用以稳固岸线郡城县镇。 然而,在朝堂的政令还没有到东海之前…… 那座名唤神刀屿的孤岛,已然在巨浪奔涌之间飘向大海尽头。 无数修士静静观望……这一次兰庆集,神刀宗主陆青悍然入世,却不想最终如此收场。 岛上那座传唱楚国数十年的青云壁,依旧静静伫立。其上浩瀚无比的“杀”字,只看一眼便觉得寒意刺骨。 那是以元婴修为刻下的刀意精髓,若不能领悟却要强行凝望,则会损伤神魂。 但更恐怖的是那道自天外而来的剑气! 那一日,无风却有潮起,云霞自行退散,仿佛在畏惧自楚国松山郡飞来的剑光。 凌厉的剑芒似被风云传渡,又像是被时空扭曲。 一点剑意千川渺! 轰隆一声巨响,掀起浪千叠。 神刀屿的青云壁骤然被斩去了一半,而后海上便再无声息。 任谁都已明了,长生剑这是在宣告自己对楚国的绝对掌控,陆青此前斩灭南泽郡,长生剑派并没有任何动静。 而是等到大局落定之后,才直接出手……彻底挫杀神刀的锐气。 而在楚国极南之地,漫天黄沙飞荡。 一对炼气期的青年男女共乘快马,进入了离国境内。 那女子面容有些憔悴,轻声道:“夫君,宗门有消息了吗?” 苗剑满脸坚毅,微微摇头道:“我们去离国投奔钱师兄……他已然筑基,身边还跟着不少昔日丹霞的弟子。” “好……我陪着夫君。” 青年双腿一夹马腹,孱弱神识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而后揽紧沈俗的腰肢,离开了生活二十多年的楚国。 …… 十五日后……绵延的风波终于到了揽仙镇。 山野间的羊肠小路上,五名身穿薄甲的带刀差役,互相推搡着说笑赶路。 没过多久便到了这座极小的村镇。 领头之人翻出了随身携带的户册,而后大手一挥,他身后的四名差役便开始挨家挨户的敲门。 “该缴丁税了!” “镇里管事的人出来答话!” “家里有男人的都把门打开!” …… 王姝月静静听着镇上的动静,望向丈夫:“夫君,是收丁税来的。” 赵庆微微点头,凡俗是要缴人丁税的。 他稍加思索,便按住了娇妻的肩头,上前打开了院门。 小姨跃下房檐,轻声道:“应该会重新造户册,如实回答便好。” “咱们的名姓出不了临安县,不必在镇上节外生枝。” 半个时辰后。 赵庆一家坐在院中安静吃面,是小姨亲自下厨做的牛肉卤。 五名差役慢悠悠的游荡到了宅院之内,各自对视一眼,便直接坐在了青石台阶上。 全然没有把自己当外人。 “几年前我过来的时候……这里住的不是你们吧?” 赵庆放下筷子,起身笑道:“官爷,我们是松山郡郡城搬来的……” 那领头的差役扭动身体,缓缓放松精神,将手肘垫靠在腿上,仔细翻阅户册。 而后问道:“你们若不是暂居,便得入临安户册,以后若是家里人走丢了……官府也能有迹可循。” 赵庆面露笑意。 没想到这临安的差役还挺好说话,虽然对方语气温和。 但无疑是在问自己姓甚名谁,家住松山郡何处,恐怕造册之后还要送往松山核对。 “鄙人赵庆,这三位皆是我的妻子。“ “王姝月,顾清欢,周晓怡。” “今年春天,从松山郡南锣鼓巷搬走的,直接到的临安县。” 他直接依照早有的安排报上名姓,小姨是相府出身,不会把这么简单的事情搞砸的。 差异面无表情,目光望向满桌的牛肉面。 开口道:“朝廷布告,为庆长生剑派永镇大楚,各地丁税减免三年。” “你们只需要缴剩下的七年丁税便好。” “青壮男子一人,每年二百文钱。女子三人,每人每年一百二十文钱。” “合该三千九百二十文,折合白银三两九二钱。”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了鸾剪,便准备称剪纹银。 赵庆嘴角抽搐。 一下子收七年的丁税? 王姝月到房间中取了一点碎银,交给了差役。 对方简单称裁取了四两,而后笑道:“四个人四两,不多了。” “若是朝廷动荡,才真是老百姓吃苦。” 他看向身边随行的差役,笑道:“面还有吗……弟兄们没吃饭,我们给钱。” 多收老子八十文钱,用来买面吃是吧? 赵庆面露苦笑:“没了,对不住官爷。” 开什么玩笑,小姨做顿饭不容易,哪能给别人吃。 等到差役离开之后,王姝月关好了院门。 回到桌前继续吃饭,她看向清欢而后笑道:“夫君在宗门太久了,朝廷的丁税其实并不算重,以往都是一缴十年……” “姝月幼时便见过一次。” 赵庆默默点头,轻声道:“临安有十三万百姓……单单是这丁税,便有一万三千两黄金,折合灵石一千多枚。” 周晓怡螓首轻点,放下了手中碗筷。 低声道:“临安人太少了,朝廷这一次……至少入账两百万灵石。” 两百万灵石! 赵庆微微咂舌,低阶修士也是有一定的金银需求的,朝廷拿的银钱也多是换了灵石。 不过一想到十年丁税,也才两百万灵石……其实并不算太多。 小姨神识轻扫,而后黛眉微蹙摇头叹气。 “王德仁交不上钱,乐善人替他出了。” “我去镇上看看,若有缺漏也好替他们补上。” 她话音落下,便直接离开了宅院。 只留下半碗肉面在瓷碗中荡着油腥,酱红色的牛腱肉成块成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小姨厨艺进步不小…… 赵庆心中感叹,而后望向姝月和清欢,低声道:“不用管晓怡。” “朝廷的灵石要用来栽培自己的筑基高手,还要供养那三位金丹供奉。” “其中一位便是周家的……” 他微微叹息。 金丹大修啊!前有段文欲,后有周云丰。 朝廷的修行供奉,吃的却都是凡俗鱼米…… 第一百五十五章 原来是买命钱 第157章 原来是买命钱 深秋。 揽仙镇北那座孤零零的宅院之后,漫山遍野的枯黄落叶被秋风卷起,相互纷飞追逐,不知去往何处。 清渠流响依旧如春。 但秋风却萧煞了青柳,徒留一缕缕干涩的枯条垂落。 深林之中,一阵阵破空声传彻而来。 长枪乱舞间无法琢磨其虚实所在,寒锋尽处裹挟着一点灵光,似乎能刺穿万物。 修长的枪脊时而横扫秋风,漫天枯叶荡作碎雨。 大气而舒畅的棍法像是搅动了云霞,周身十丈之内寒意弥漫。 枪锋划破青石金铁的声音,短促尖锐如同飞鸟破鸣。 此刻,赵庆的身体好似与长空枪化为了一体,眸光锋锐如鹰,与之对视都会感到心惊胆战。 【获得流云棍法熟练:1】 【巽·流云:融会贯通·炉火纯青(12\/1000)】 他缓缓停下了动作,反手持枪静立。 神识一扫周围百丈,并无任何异动……鼓荡的灵气镇民无法感知,声音也传不了那么远。 酝酿许久之后,赵庆再次抬手,单手持枪。 泥丸宫中的神识涌现,通幽之术施展。 体内的灵气不再遵循五行化元的经脉路径,就连道基的蕴养都停滞了下来。 丝丝缕缕的灵气自丹田开始游走,流云兵诀运转。 【离·通幽:炉火纯青·登峰造极(852\/)】 【巽·流云:融会贯通·炉火纯青(12\/1000)】 眼前的面板上,离字与巽字缓缓交叠,如同水墨晕染。 赵庆手中长枪一指,泥丸宫中极尽凝练的神识,如同脱缰的野马尽数涌荡而出。 下一瞬,他身前十丈之处的大地,骤然下陷半丈之深…… 无声无息! 【火风鼎:倾尽神识演化千钧之力,镇杀敌身。】 “呼……” 赵庆轻轻喘息,查看前方下陷的土地。 虽然只有半丈之深,便是随便一位炼气中期的修士,都能拥有这种杀伤力。 但…… 这是神识演化而出的力量,不借气血,不施灵力,做到这种程度已然是极为恐怖。 要知道,在他初入炼神之境时,想要以神识触动妻子的妆粉盒都极其吃力…… 此刻,赵庆神情舒缓,神识扫过山林外的宅院。 清欢正在打坐修行,酝酿着玉枕关的突破。 姝月则是在与小姨下棋…… 来到揽仙镇后,妻子状态有些不正常。 她发现清欢通晓琴律不说,舞姿更是曼妙舒展,水袖轻荡之间,便已极尽风华。 而小姨棋艺高绝,心思缜密……家世显赫不说,还自甘做一个妾室。 这让姝月很是别扭,故而时常跟小姨对弈,随清欢学曲…… 赵庆收回神识,宁心静气。 劈山与流云都是兵诀,灵气运转的经络不同,无法同时施展。 但这些时日修习的防御法诀,倒是可以尝试与通幽组合使用。 心念微动之间,眼前面板浮现。 【离·通幽】【坤·蛇象真意】 【火地晋:以自身的神识与灵气酝荡地脉,勾连地火爆裂升腾。】 赵庆静立山林间,通幽术依旧加持在神识之上。 体内灵气行走的经络悄然发生了变化。 《蛇象真意》施展,丝丝缕缕的灵气勾连成为一道光幕,如同水波环绕,将其完全护住。抵御灵诀兵器的同时,又可随时借势反击。 下一瞬,周身数丈无缘无故掀起爆裂之声,宛若雷鸣。 一道道火光明灭,如同地龙在倾泻怒火,山林间的土泥骤然纷飞如雨,地面上出现了一座又一座坑洞。 赵庆剑眸微眯,旋即收敛了灵气。 这火地晋,倒是适合施展蛇象真意防御的时候……阴别人一手。 【离·通幽】【巽·春风化雨】 【火风鼎:倾尽神识演化千钧之力,镇杀敌身。】 《春风化雨神诀》,以神识勾连缠绕,可牵制他人心念…… 赵庆稍加尝试,便放弃了这一式另类的组合技。 虽然同样是火风鼎,不过却摒弃了枪诀灵气,而是由神识勾连暂时控制敌人,而后直接倾泄神识镇杀。 虽然看上去很美好,但对敌施展时,却对战况形势的要求极高。 毕竟倾泄神识对敌,本身就是一种比较作死的战斗方式。 至于最后的《血炼初解》…… 是一式以气血为代价,强行凝练灵气的秘法。 赵庆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磕了三枚宝花玉露丸。 消耗气血之前,还是先充盈气血比较稳妥…… 【离·通幽】【离·血炼】 当赵庆感知到体内的异样之时,气血已然从自身的心脉之中灌涌而出,游走周身上下。 似乎对周围的灵气感知更敏感了,丹田中原本蕴养道基的灵气开始震荡,渐渐充盈了一些。 下一刻,他眉头一跳,看着眼前的面板陷入沉思。 【离为火!】 什么介绍都没有,但是赵庆已经不需要介绍了。 因为他道基之中的火灵根,此刻像是被打了激素一般,飞速的吸收着用来蕴养道基的灵气,丹田中升起一股灼热之感。 而周围的灵气似乎被同化,同样变得蠢蠢欲动。 下一瞬,秋风轻轻吹拂。 漫山灵火腾空而起,覆盖百丈草木,瞬间便将自己家后山全部点燃了…… 赵庆身处火光之中,自身被灵气包裹着……只感觉呼吸极尽燥热,体内的灵气飞速流逝,如同开了闸口的江河,无法抑制丝毫。 这赫然是一式群攻神技! 镇北的宅院中,周晓怡手中轻捻棋子,面露思索之色。 此时,她黛眉瞬间紧皱,神识扫向宅院后山。 王姝月瞬间抬头,失声道:“夫君那边……” 小姨二话不说便冲出了院子,道道灵诀施展,极品水灵根的威势被其发挥的淋漓尽致。 清渠断流化作极其细微的雨雾,及时止住了蔓延的火势,将其控制在数十丈之内。 她美眸焦急的望了一眼山下,此刻已经有不少镇民走出了家门…… 周晓怡:…… 赵庆这个蠢货到底在干什么!? “相公!” “相公你在哪!” “姝月!山里失火了!” “卜娘!快喊人救火!” 一声声急切的呼喊在镇北响起。 她银牙一咬,撤去了周身护持的灵气,冲进了火光中。 说时迟那时快,赵庆此刻正呆滞在原地,努力抑制体内的火灵根。 “咳咳!” “咳!” “压制火灵根,否则这火扑不灭,连姝月都无法靠近……会烧死人的!” 赵庆望向狼狈的小姨,只见她那身锦袍的下摆已经被烧的干干净净。 其上身与发丝则是湿漉漉的。 足足盏茶时间后,赵庆才强行抑制住了体内灵气的流失……但其实也不用抑制了。 因为丹田已然变得空空如也。 好在道基还没有蕴养完全,灵力被封闭在其中,并未跟随法诀倾泻。 两个时辰之后。 十几位老人妇女坐在赵庆家中,气喘吁吁。 木桶木盆随意散落,每个人脚上都满是淤泥。 后山的火势已经被彻底制服……好在清渠在侧,只需要沿着山缝改道渠水,便能熄灭火势。 赵庆苦着脸赔笑,连声道谢。 这火被大家看见了,让小姨尽数弄灭不太合适,只会出更大的问题。 整不好还得搬家…… 乐善人清了清嗓子,皱眉道:“小庆,你们原先住在郡城,对山里不是很了解。” “若逢雨季,镇南池塘溢满,则需改道渠流。” “虽然你们住在这边地势较高,并无这种顾虑,但临山而居,秋日又天干气燥,极易引发山火……” “等铁心回来吧,县里找几个青壮给你家修一座围墙,免得夜里起火再出事。” 赵庆:…… 他心中有些难忍,自己一个即将筑基的修士,还得靠凡人照顾,这不活活折腾别人吗? 此刻,他低声道:“多谢乐伯伯,小庆记下了。” 王姝月取了几双新鞋,塞到大家怀里,脆声道:“晚点留下来吃饭吧,清欢在县里买到了鹿肉。” …… 厨房中,顾清欢取了一些宝花的丹材调制药膳,加入了沸腾的锅中。 多少能对凡人的体魄有一定的改善效果。 直到傍晚,赵庆才送走了家里最后一位客人。 院门紧闭。 小姨冷声质问:“怎么回事?” 赵庆摇头苦笑:“研习灵诀,不小心勾动了道基中的灵根。” 顾清欢笑盈盈的站在一旁,看主人挨训她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吃麻花。 王姝月撇嘴道:“夫君莫要忘了,你已经快要筑基了。” “今早的山火,便是姝月也无法靠近,还好晓怡及时赶了过去。” 周晓怡面色阴晴不定,缓步上前整理自己男人的衣袍。 柔声道:“不必太过急切,距离血衣的下一次考核还有很长时间……” 她仔细思索之后,又道:“其实,厮杀争斗并不会被人杀伤,即便伤到了也有人出手相救。” “我先前瞒下,只是为了让你用心修行。” “若是真有危险,晓怡哪能让自己男人往上冲……” 哈!? 厮杀争斗不会被人杀伤!? 这可能吗? 看到赵庆惊疑的神情,周晓怡取出了一枚传讯玉…… 是天香楼琴师的。 “周姑娘无须担心,血衣的考核在长生剑派之内……楼中前辈会一同前往。” 楼中前辈会一起前往!? 天香楼吗? 赵庆有些摸不着头脑,血衣的考核跟天香有什么关系? 周晓怡缓声道:“为了这条消息,咱们在天香楼花了八千灵石。” “据我猜测……血衣考核花费的那三万灵石,应该有一部分是给天香楼的。” “天香一道,所修各不相同,琴曲,神识,魅惑,合欢,香道,不一而足。” “天香楼中的女修,不仅能辅助修行,据传得到真传的女子,还能上阵杀敌,不说帮人恢复灵气神识,即便是治愈伤势也不在话下。” 赵庆沉默点头。 我懂,辅助奶妈呗…… 特么的,原来那考核要求的三万贡献,是买命钱!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血衣的考核在长生剑派!? 赵庆疑惑:“难道长生剑派跟血衣也有关系?” 小姨蹙眉凝思,同样不得其解。 第一百五十六章 笑饮青盏揽长风 第158章 笑饮青盏揽长风 修行无岁月,闭眼无流年。 修士的一场打坐,一次闭关,凡俗中便已是寒来暑往。 三年岁月转瞬即逝。 再阖眸,已是戊申之年。 揽仙镇外,清渠环绕盘旋,如同蛇行山野。 一道道新的梯田被镇民开垦,其中有一座不起眼的小土包。 老人靠在坟头,颤巍巍的摸出了火匣子,点燃了陪伴自己数十年的老烟杆。 “咳咳!” 眼前偶尔有农忙的镇民路过,与他对视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 有人笑。 有人喊。 “王伯,刚从县里回来啊?” 王德仁已然听不清楚那人在说什么,只是同样笑着呼喊:“好!一会儿就回去!” 芒种将至,正值农忙时节。 来来往往的妇老背着镐把与铁锹,自坟前穿行而过。 老人只是笑着旁观,似是想起往事。 他没有田,也没有子女…… 四十年前,冯家峪遭了山匪,村民流离四散。 那一年,王德仁没了双亲,独自一人走出了大山。 他的父亲是个郎中,所以他也是个郎中。 只不过是个没有家的……游医。 二十八岁那年,他来到了临安县南边的这座村落,那时候这里还不叫揽仙镇。 村子里有个极为白净的姑娘,小他十岁。 说想跟着他游历江湖,看看外面的世界。 后来,王德仁有了妻子,但是却没有兑现当初的承诺。 因为外面的世界……没有妻子想象中的侠义江湖。 二十年后,村里的青壮提议,将这里换一个名字。 就叫揽仙镇。 年轻人大多赞成,当乐善人询问老一辈意见的时候…… 王德仁说服了很多人,觉得这样寓意很好。 黄学究挨家挨户的奔走,最终促成了这件事,将揽仙镇的名字与村民的请愿递到了县里。 因为……大家都知道,王德仁的夫人染了疟疾,命不久矣。 那一年,住在镇北的王德仁夫妇,搬到了镇南。 便是那条通往临安县的小道之前,这样的话……幻雨阁的仙师若是前来,便能第一时间请到家里。 他也去过其他村镇,但是不等见到仙师便会被人赶出来……因为仙师每年发放的药膳是有数的。 王德仁每天都会守在家门口的青石上,望着那条羊肠小路。 两年后。 秋瞎子说要把他妻子葬在镇北,王德仁选择了镇南。 离家太远的话……不好。 春生冬藏不知多少岁月逝去。 三年前,他靠在家门口的青石上,等到了自己想等的人。 但是妻子却早已长眠于地下…… “咳咳!” 王德仁将烟杆放在坟头,解下了随身的包袱。 其中满是凌乱的药材,他挑挑拣拣,取出了五株从未见过的药草。 这不是他买的,而是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药柜里的。 做了半辈子郎中,他能分清楚什么是药,什么是草。 虽然双耳有些失聪,但也能嗅到那女子身上的奇异药香…… 顾清欢。 他们一家都是仙师。 王德仁瞪大了浑浊的双眼,在五株药草中挑挑拣拣,选择了其中一朵早已干枯的花苞。 他老脸上的皱纹聚在一起,露出笑容。 干枯如柴的双手探入泥土,刨出了不大不小的土坑。 赤芍的花苞被埋下,葬在了妻子的坟头。 揽仙镇最终揽到了仙师……只不过有些晚了。 老人颤巍巍起身,将自己的药材包袱留在了坟头,手中握着剩余的四株药草走向了镇子。 两炷香后,王德仁步履蹒跚的到了家门口。 他缓缓蹲靠在青石边上,取出了火匣子上下摸索,却发现自己的烟杆不知遗落在了何处…… · 这三年,揽仙镇发生了很多事。 黄学究的侄子,黄铁心……成为了先天武者。 在县里娶了一位娇俏美妻,两人一同前往上滁镇定居。 秦莲的老父死了。 腿脚不便,农忙时跌到渠里淹死的。 不过好在……老人生前见到了自己的郎婿。 秦莲离开了揽仙镇,嫁给了一位赶脚的游商。 大婚当日,姝月和清欢还去县里吃了席。 镇上的秋瞎子搬进了大宅院。 县里的老爷对他选的宅桩很是满意,赏下了不少银两。 县里的大人也来过一趟。 请黄学究到临安教书……村里半大的孩子也能跟随他前往。 几人每天早出晚归,总共十里山路,倒也不觉得难走。 岁月多变,世事无常。 有人欢喜有人忧。 而镇北的那座孤零零的宅院,一切如故。 有紫珠楼丹塔带出的奇果相助,又得了血衣前辈的一滴血……顾清欢已然晋升了炼气七层。 虽然神识有些孱弱,但有炼神经供她研习,达到筑基也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王姝月也已感知到了玉枕关的门槛,很快便要突破炼气六层。 房檐上,轻风吹拂。 虽是夏日,不过这几天正值雨季,还算阴凉。 小姨圆润修长的玉腿拢靠,雪足上的蔻丹早已褪尽,侧弧弓形秀美,葱趾光洁如白玉。 脚踝处偶尔有青筋微微显露,更增添了一丝涩气。 她美眸轻轻扇动,望向身侧男子:“两日后血衣有拍卖,我们得过去了。” 赵庆轻轻颔首,没有说话。 他内视己身,一座九寸有余的道基已然充盈圆满,其上散发着凝练的灵力波动。 丹田中的灵气依旧在丝丝缕缕的灌注……但也对其毫无效果。 道基丹的效力已过,现在只需催动道基,使得灵力流转全身经络,便算是踏入了筑基之境。 但是他没有选择这样做…… 而是留了一手,继续使用丹田中的灵气蕴养经络,将自己的修为卡在筑基之前。 寻常修士想要做到这一点,绝不可能。 尤其是服食过筑基丹的修士,以药力催动道基凝结,便会直接跨入筑基境界。 若是能够百日筑基,福缘深厚者,道基能有两寸有余……才可自行决定是否破境。 但如同赵庆这般,服过一百枚极品道基丹的修士,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他准备考核之时便保持这个状态,如果吃力的话……还可以调动道基中的灵力对敌。 虽然这样会损伤根基,会使得道基的浑厚程度下降些许……但是胜在稳健。 即便是最后灵力消耗过多,道基缩减到八寸,那也相当于八百日筑基了……也算不错。 至少这样,他能够有九成的把握晋升为血衣弟子。 毕竟炼气境界想要找出和自己一样变态的……不能说没有。 楚国应该不多。 此刻,赵庆低声开口:“明日我得去长生坊了。” “你们是留在镇里,还是先去上滁镇定居?” 王姝月与清欢对视一眼,早有准备。 她脆声笑道:“等夫君晋升血衣驻守之后,回来接我们便好。” “卜娘眼花了,有几件衣裳还没缝好,我们过去帮个忙。” 赵庆笑着点头。 在心中盘算着,若是能够成为血衣弟子,便全家搬到长生坊居住。 顺便给镇子上留一些丹药书册……也算对得起大家的照顾。 此刻,他眉目微动。 传出了神识,小姨的神识同样由泥丸宫探出,与之缠绕在一起。 共同感知院外的情景。 眼前有面板浮现…… 【周晓怡】 【亲密无间】 【极品灵根加成:10】 【神魂交修加成:20】 【获得水灵根资质:40】 【水灵根:上品(\/)】 【木灵根:上品(\/)】 【火灵根:上品(\/)】 如今,他的道基之中,水火木已然皆是上品灵根,只有金土灵根还是下品。 但即便如此,拥有三道上品灵根的赵庆,吸收灵气的速度已然不逊色于小姨。 便是灵石中的灵气,也能强行摄取。 两人的神识纠缠勾连,镇上的情形映入脑海。 王德仁颤巍巍迈步,手中紧紧攥着四株药草……正缓步走来。 脑海中,司禾幽幽出声:“他已油尽灯枯,再无更多寿元。” 赵庆心中默默回应,而后仔细感知着老人的状态。 一炷香后,王德仁走到了家门之前,在地上留下了那四株药草。 而后转身又颤巍巍的沿着清渠离开。 顾清欢凤眸微动,轻声道:“主人,那是清欢去年放在他家里的。” 小姨微微叹息。 “王老要走了。” 赵庆点头,王德仁没有吃清欢给的药草,否则气血充裕的话,说不定还能活个一年半载。 毕竟是凡人身躯,气血还有开发余地,寿元并不像是修士那般难以延续。 他稍加思索,自语道:“咱们刚到镇上时,便是王老相迎……我去送送他吧。” · 半个时辰之后。 日落西山,漫天红霞。 王德仁独自靠在家门口的青石上,枯槁满是褶皱的手中握着火匣子,目光怔怔望向揽仙镇外。 一道男子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中…… 是他。 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但如三年之前的傍晚一般无二。 赵庆缓步走到近前,席地而坐。 递过了自己的烟杆。 王德仁的眸光缓缓有了神色,他颤抖着接过烟杆点燃。 而后深深吞下一口烟雾,便开始急促的干咳。 老人笑声有些嘶哑:“你也有这个啊……” 赵庆苦笑点头。 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心惊胆战的,总想着找一杆烟吸两口。 不过那时他身上没有。 后来在紫丹阁遇上了裴进,喜不自禁之下,跑到北坊买了一支烟杆和些许烟叶。 心绪繁杂之时,便拿出来抽两口。 不过自从到了揽仙镇,他已经很久没有抽过烟了。 “咳!” 王德仁目光滞涩,看着眼前的青年。 三年前他便是这般容貌,如今丝毫未改。 这便是仙师吗…… 他颤声笑道:“我去过上滁镇,那里的仙师都没有你生的俊朗。” 赵庆苦笑。 “多谢伯伯夸赞。” 王德仁轻叹一声,而后吞云吐雾。 “我是不是要死了?” 赵庆微微摇头,笑道:“没有。” “我们要走了,此行是来告别的。”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壶灵酒与两枚青盏。 王老若是能够吸收一些药力灵气,还能再挺半个月也说不定。 赵庆思索着,给两枚青盏倒上了灵酒。 老人凝望眼前的酒盏,涩声笑喊:“你们找老黄做什么?他在县里教书呢……天黑才能回来!” 赵庆微微怔神。 王德仁应该是听不清楚了。 他无奈笑着回应:“打算看望一下黄伯伯再走。” “啊……” “不用救我,我是个郎中。” 老人眸光有些涣散,脸上的皱纹交错纵横。 他高声喊道:“我知道自己要死了。” “二十年多年前,我也知道她要死了,但是我没有办法。” “咳咳!” 王德仁颤巍巍的抬起手臂,握住了眼前的青盏。 赵庆感知着老人的状态,无奈举起酒盏示意,低声叹道:“我们的时空要是能错开三十年就好了……” “好了?” 老汉拿着酒盏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似是连饮酒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靠在青石上,再次咳嗽了一阵。 “好啊……好。” “你们都很好,清欢很好,姝月也很好,那个周姑娘也很好。” 王德仁双眸凝望,笑声撕心裂肺:“坏的是这老天爷!啊?哈哈哈哈……咳!” 他颤巍巍的将青盏放到了干枯的唇边,殊不知其中的酒水已经尽数洒落。 老人脖颈一仰,痛饮满盏清风。 而后重重将酒盏按在了地上,倾身笑道:“好酒!” “酒好……不好的是老天爷……” 赵庆神色复杂,眼前的老人渐渐没了任何生息。 眸光彻底涣散……却依旧对着揽仙镇外的方向。 …… 揽仙镇,王德仁在这块巨大的青石旁靠了二十五年。 前两年是在迎揽过往的仙人。 之后的二十三年,迎揽的不过是镇外吹来的一缕……清风。 第一百五十七章 入血衣 第159章 入血衣 翌日巳时,烈阳高照。 赵庆与小姨在家里吃过早饭,到了长生坊南门之外。 眼前的城墙高达三丈有余,古朴的青石勾勒雕契,其上以灵力刻着三个大字——长生坊。 这是楚国最大的修行坊市,受长生剑派庇护。 相较于凡俗,这里便是楚国修行界的都城所在…… 其内规矩森严,各条街道商铺的管理都由长生剑派直接控制。 不仅如此,长生坊内还有很多可供散修租住的宅院,按照位置与灵阵的等级划分出不同的价格。 周晓怡握紧了身边男子的手臂,轻声道:“可是担心她们在镇上的安危?” 赵庆一愣,随后笑着摇头。 “安安稳稳三年都过来了,担心什么?怕是寻常的炼气后期到了咱家,也得让清欢揍一顿。” 小姨美眸闪烁,露出笑意。 不过他深知赵庆对姝月清欢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毕竟他这次出来不知多少时日才能回去。 此刻,她思索说道:“等你进入长生剑派参加考核之后,我便回家守着她们,也就七日时间。” 赵庆面露笑意,没有说话。 …… 长生坊南,有不少商楼静静伫立。 这其中便有一座朱漆楼阁,虽然仅有三层之高,但其声势在整个南坊也是相当不凡的。 丹药符箓,阵法灵器,法衣灵诀以及各种奇珍异宝……应有尽有。 若是缺了什么,顾客还可以支付一些定金……由血衣楼前去调配。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与那些丹阁符坊不同,这血衣楼便是百货大厦一般的存在。 多数修士只知它是一座商楼,还算是有些实力,受永宁州统一调配资源。 但其不像是宗派那般开山收徒,也不会凭照资质天赋下放资源,故而大家也对这座商楼没有多少留意。 散修所求,最终不过是一处安身之地。 宗门才是首选,尤其是那些长盛不衰的大宗阔派…… 有实力参加兰庆集秘境,每过十年便可在楚国参与资源的划分,若是弟子在兰庆集中有所贡献,宗门还会给予奖赏。 但显然,血衣楼不能参加兰庆集秘境。 也没有什么灵脉在手,所覆之地不过数十丈……即便是每座坊市都有分楼,但也差了宗派太多。 不过赵庆却是深知,这血衣楼的不凡之处。 他握了握手中那块冰凉的血玉,脑海中往事浮现。 天下丹宗尽归紫珠,那一年……中州紫珠圣地。 九层丹塔直通星辰,便是在那丹塔之内,紫珠第七行走亲自出面…… 他说:“紫珠重地,血衣禁行!” 即便是如同程岳那般的紫珠弟子,驻守楚国开宗立派,选择的那一处生机浓郁之山。 也是因为三百年前有一位血衣前辈,将乘黄封印在了其中。 此刻,赵庆压下了杂念。 握紧晓怡的纤手,迈步自人流之间穿行而过,步入了长生坊的血衣楼。 血衣之道究竟代表什么? 玉京十二楼的真面目……应该很快就能知晓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他脑海中,那浮沉的乘黄阴华也微微荡漾,似乎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很是期待。 朱漆立柱支撑起高啄的檐牙,有俏丽女修站在门口迎来送往。 此刻,她见到眼前有些熟悉的身影,稍加回忆,便想起了来人的身份。 “周客卿。” 小姨微微点头,轻声道:“这位是赵庆客卿,我们前来参加楼中的拍卖。” 听闻此言,尚婵面露笑意。 目光轻轻扫过眼前男子手中的血玉,低声道:“两位随我来静室便好。” …… 一炷香后。 清雅的静室中,楠木飘香。 这是血衣楼一层的一处隔间,其中桌案整齐,赵庆与小姨安坐在软塌之上。 静静望着这位尚婵姑娘冲泡灵茶。 赵庆已然不是初出茅庐的小杂役,对各种灵茶神香的效果,也算是略知一二。 他目光扫过女修的玲珑曲线……便能看出对方是炼气五层的境界。 咳咳…… 感知到小姨纤手突然掐住了自己的腰身,赵庆的目光自翘臀之上收回。 看看又不打紧……人家穿了这身紧致的衣裙,不就是给人看的吗? 赵庆接过了尚婵递来的茶杯,随手放在眼前的楠木桌案上。 他对这套流程很是熟悉。 尚婵微微躬身,轻声道:“楼中的拍卖明日辰时开始,两位客卿可是有什么吩咐?” 周晓怡螓首轻点:“有一些珍宝灵诀要参拍。” 她一边说着,一边自储物戒中取出物品。 三枚瓷瓶里面装的是三枚筑基丹,这是赵庆随手炼的……不过丹材很贵,眼下不适合批量炼制。 两枚功法玉简,一座良品丹炉,三柄良品灵剑。 还有一枚能抵挡筑基中期三次攻击的护身玉镯,以及其他灵酒奇石。 这些东西都是小姨在其他商楼零散拍下的,眼下拿到血衣楼卖出去,兑换贡献使用。 赵庆心中苦笑。 血衣楼真有一套,明明可以直接问客卿要三万灵石,却还非要搞这一套繁琐的流程。 真是脱裤子放屁。 不过他也明白其中的用意,对于一座商楼来说,这般流程益处不小。 看得出来,血衣楼很在意灵石。 赵庆不由得心中升起期待,到底是什么修行途径,竟然这么贪财…… 尚婵看着眼前的一大堆奇珍异宝,面色微微变化。 她轻声道:“这些需要拿到二层鉴别底价,两位是血衣客卿……” 周晓怡轻轻挥手:“尚姑娘自便,我们在这里等着就是。” …… 足足两炷香的时间之后,那女修才托着储物袋返回了静室之中。 她单手轻递,将一枚玉简放在了桌案上。 “这是底价,两位看看可有不妥之处?” “若是不满意,便可取回拍品。” 周晓怡轻扫一眼,将玉简递给了赵庆,而后摇头道:“并无异议,按楼中的规矩走就行。” 赵庆拿着玉简粗略查看。 筑基丹三枚,六千灵石起拍,流拍返还丹药,价格达到八千灵石……血衣楼抽取半成分润。 青菱石半方,三千灵石起拍,流拍返还奇石,价格达到五千灵石……血衣楼抽取一成分润。 …… 这些价格小姨都暗自核算过,明天卖出三万灵石绰绰有余。 简单交接之后,赵庆两人便离开了血衣楼。 一切只等明天兑换贡献,报名血衣的驻守考核。 午后烈阳洒落光辉。 小姨带着赵庆直接回到了长生坊外的上滁镇。 毕竟现在还没有加入血衣楼,坊里人多眼杂,不便多做停留。 她取出铜钥推开家门,而后将搭晒在外厅的胭色被褥摘下,轻声说道:“你若能够成为血衣弟子……” “我便准备筑基之事,三年之后,同样可以凭借千日筑基的底蕴去参加考核。” 赵庆迈步走进卧房,将紧紧笼罩的纱帘解开。 随口答道:“以后清欢和姝月也有机会……咱们还剩下三百多枚极品道基丹。” 小姨微微屈身,将被褥重新铺好。 赵庆在一旁帮忙……跟晓怡过二人世界,也就是这点不好。 因为极品水灵根的缘故,屋里总是下雨,动不动就要清洗被褥。 “长生坊正中央有一片桃林,每年都会结下灵果,价格十分昂贵。” “不过春天有桃花看,我还没有见过,不知道明年有没有机会……” 赵庆轻轻点头。 他目光扫过小姨床头的手账,心中暗自叹息。 自己曾答应过晓怡,带她看尽云海雪川,黄沙落日…… 可是三年过去,两人也只看了揽仙镇南边池塘里的荷花。 不过那几天,小姨心情很好,爹爹喊得很甜,雨下得也很大。 第一百五十八章 你特么在逗我 第160章 你特么在逗我? 楚国各个坊市都有一座血衣楼。 而长生坊的这一座,无疑是楚国所有血衣楼的总部。 在这里,每隔十天便会有一场大型的拍卖,其规格也比丹霞城的那种大了太多。 第二天,血衣楼二层的客卿小阁之中。 赵庆透过纱帘望向前方偌大的拍卖场,来往不乏炼气后期的修士,便是筑基实力的顾客……也占了足足三成有余。 小阁只有半丈见方的大小,正前方是一道玄色纱帘,能够隔绝神识窥探。 与丹霞城不同的是,长生坊的血衣楼并没有客卿居住的地方,整个二层全部都是如此这般的小阁。 周晓怡面色清冷,原本披散的青丝被她束在身后,那笼纱衣也换成了素白色的长袍,将其玲珑身段完全遮掩。 此刻,她微微屈身半蹲在软塌一侧,不慌不忙的整理袍带。 而后灵气荡漾间,便做出了两杯热水。 青葱玉指刺入柑果之中,刺鼻酸涩的汁液飞溅…… 她先是将青柑泡入水中,而后又仔细剥了一枚果子,将其分做数瓣握在手中。 雪臂轻抬,递过茶杯。 女子美眸轻扫赵庆一眼,清冷的声音传出:“这是晓怡自己泡的新柑,名唤苦口,师兄尝尝。” 正在观望拍卖情况的赵庆顿时一愣。 什么情况? 他诧异的接过了茶杯,而后望向不太正常的小姨。 难道是昨天晚上不小心把水弄进脑子里了? 什么苦口涩口的,这茶自己都喝过多少次了…… 下一刻,赵庆似是想起了什么,缓缓瞪大了眸子。 这一幕好像在哪里发生过…… 丹霞城!血衣楼的二层隔间之中! 那时候自己和小姨还比较生分…… 阿不,是特别生分。 赵庆缓缓露出笑意,轻抿茶杯点头道:“周师妹这茶艺倒是精进了不少。” 女子清冷的容颜渐渐多了一抹柔和。 周晓怡纤手递过,将一瓣柑果喂给赵庆,轻声道:“都是师兄调教的好。” 她缓缓起身,翘臀靠坐在软塌上,娇柔的身躯轻轻贴合,又喂了一瓣柑果。 那股清冽的香气扑面而来。 赵庆只觉得比以往更重…… 清新的气息萦绕鼻尖,压抑中透着一丝甜涩,明明身在血衣楼,却又如同置身雨后满是泥泞的山林中。 他微微侧目,轻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涂抹的香露,我怎么没看到?” 小姨狡黠一笑。 “这身衣裙是用那种香露洗的,可不能告诉姝月说。” 赵庆:…… 真浪费。 他反手将身侧娇躯紧紧拥入怀中,没有丝毫客气。 周晓怡感受着自己男人磅礴的血气,安安静静的窝在他的怀里。 朱唇轻蹭耳廓,气若幽兰。 她娇声低吟:“师兄……茶要凉了。” “师兄若是不嫌弃的话,晓怡渡给你。” 她娇躯轻轻扭动,拿起茶杯微抿,而后朱唇前倾……相印。 正当这时,赵庆眉头顿时一跳。 脑海中阴华荡漾,不断滋养着神魂与肉身。 眼前一道面板浮现。 【司禾】 【相敬如宾】 【获得寿元:五天】 赵庆:…… 什么情况? 司禾又产粮了? 可今天小姨也没走御姐风啊? 难道说……司禾的癖好并不固定? 还能随机掉落!? 感知到那不停荡漾的乘黄阴华,相处三年之久的赵庆已然明白了司禾此时的念想。 根本不用什么心意相通,这种场面他已经见过了很多次。 如果此刻狐娘开口的话…… 应该是:喜欢看,继续。 没等他思绪落下,脑海中便传出了白发少女柔弱的声音:“嗯……爱看。” …… 拍卖场中座无虚席,绯红绒毯的尽头是一方巨大的石台。 一位炼气后期的女修站在那里,接过了下一件拍品。 “凡品筑基丹,共五颗。” “每颗两千灵石起拍,现在开始叫价第一颗……”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瓷瓶中的丹药取出,小心翼翼的托在细嫩掌心。 对筑基丹有需求的修士,早已诞生神识,可以清晰的感知丹药的成色与状态。 拍卖场中,渐渐有炼气后期的修士出声叫价:“两千三百灵石。” “两千三百五十!” “两千三百八十!” 赵庆眼眸一扫而过,除了自己送拍的三枚筑基丹……还有别人也再卖,这很正常。 怀中女子轻轻拍打他的肩膀。 晓怡贝齿轻咬,挣脱了赵庆束缚。 她轻轻喘息平复心境,而后清冷的声音传出:“两千八!” 赵庆:…… 最终,第一枚筑基丹以两千九百五十颗灵石成交。 小姨不动声色的默默品茶,鹅颈处的红霞渐渐褪去。 等到下一枚筑基丹开始叫价,她又冷声开口:“两千六!” …… 直至正午,血衣的拍卖还在继续。 但是赵庆参拍的奇珍已然尽数卖出,合计三万八千灵石。 此刻,周晓怡轻柔道:“我们去见掌柜吧……好早些回去给你做饭。” 赵庆眸中露出柔色,微微颔首。 晓怡以前的日常……修行打坐,下棋品茶,偶尔和天香楼的花魁一起抚琴逛街。 现在则是每天做饭洗碗,还得经常清洗被褥……造孽啊。 两人互相对视,直接起身离开了隔间,径直寻往二层最深处的小阁之中。 长生坊这一座血衣楼,掌柜名叫沈墨,是一位筑基后期的修士,平时就在楼中二层静坐。 在这之前,小姨早就做好了各种准备,以至于现在根本不用浪费时间,直接跟她走就行。 咚咚咚。 赵庆抬手敲门。 小阁之中,沈墨面露疑惑。 他强横的神识一扫而过,见到门外的一对男女,心中大概有了猜测。 挥手撤去禁制,小阁的房门打开。 “两位……?” 赵庆躬身行礼,将自己的血玉递过,表明身份。 而后笑道:“沈前辈,在下前来兑换客卿贡献。” 沈墨并未向其他男子一般梳理发髻,只是随意将长发披散在身后,身穿一身宽松的墨色衣袍,倒是显得十分随和。 他目光轻扫周晓怡,知道她偶尔会来楼中。 此刻,沈墨接过了赵庆递来的血玉,脸庞露出笑意。 “原来是赵客卿,今天的拍卖还未结算,想来赵客卿还有其他的事情?” 赵庆微微思索,与小姨对视一眼。 轻声道:“我想参加五日之后的驻守考核。” 哦!? 墨袍男子面露诧异,眸光上下审视赵庆,而后缓缓起身对他身旁的清冷女子说道:“周客卿对吧?在此稍待片刻。” “我带赵客卿去一趟三层。” 赵庆神色微动,果然! 小姨之前从天香打探到的消息没错……五日之后便是血衣楼的驻守考核。 他对小姨点头,而后迈步跟上了掌柜。 沈墨面色柔和,缓缓登上了通往第三层的木阶。 啪嗒。 啪嗒。 “带你见一位金丹大修,莫要过于紧张。” 赵庆感知到对方的神识传音,心里有些无语。 且不说他早就做好了准备……金丹大修又不是没见过,便是紫珠的第七行走都曾打过照面。 更不用说自己还随身带着一个化神境界的电子宠物。 司禾:“滚!” 赵庆直接无视了狐娘的愤怒。 虽然他修为不高,但也算见过一些场面,金丹修士的话……如果不动手,倒是根本不会紧张。 然而,随着他缓缓登上木阶。 渐渐感知到了一种独特的压制,自己的灵气运转开始晦涩,神识被封禁在周身无法探出。 体内的气血翻腾不止,心脉中似有天雷垂落,鼓荡之间,周身的经络都感觉到了不适。 此刻,脑海中浮现出司禾的俏脸,她白发飞舞,一双明眸微微眯起。 “血衣之道……我明白了!” 赵庆微微皱眉,你又明白什么了? 他没有机会询问,因为此刻已然到了一间房门之外。 而且司禾修为高深,她能明白的东西,自己一个炼气也够呛能听懂。 沈墨站在门前轻声开口:“师兄。” 下一瞬,眼前的房门无声打开,一位青年男修静静伫立在窗边,转身回眸。 赵庆望向他那血红的眸子,瞬间低头。 只感觉眼前之人不是修士,而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凶狼。 那双血红的眸子并不是丹药涌动气血所致,而是对方此刻正在修行……磅礴的血气已然离开了身体。 赵庆心中有种直觉,若是此刻施展火泽睽。 见到的一定是漫天的血气,便如同那天在寿云山下见到的血幕。 此刻,他仿佛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以前只知道灵气可以离体,神识可以离体……没想到血气也能拥有如此威能。 沈墨似乎习以为常,轻声笑道:“师兄,赵客卿要考核驻守。” 那青年男修微微点头,目光中血色褪尽,饱含深意的看了赵庆一眼。 他接过了沈墨递来的血玉令牌,而后疑惑问道:“你是哪一处坊市的客卿?” 赵庆感知到周围的压迫感渐渐收敛,心中放松了一些。 “前辈,我是丹霞城西坊血衣楼的客卿。” “哦……” 青年面露笑意,眸光在赵庆与沈墨两人之间来回游荡,最终轻轻开口:“坐。” 他看向自顾自坐下的沈墨,笑道:“不是说你,给赵师弟腾个位置。” 啊? 赵庆瞬间怔神。 这一瞬,心中惊疑的不止是他,就连沈墨都有些不知所措。 赵师弟! 师兄已然认定了此人能够通过血衣的驻守考核? 赵庆看着身前的软塌,一咬牙……便直接坐了上去。 那金丹青年轻声开口:“我姓刘,刘子敬。” 赵庆低头沉吟:“赵庆见过刘……师兄!” 刘子敬轻轻摇头:“等你从长生剑派回来再说也不迟。” “你见过程岳吧?” 程岳…… 看来,同为玉京十二楼的人,刘子敬对紫珠楼的事情很是清楚。 他苦笑道:“不瞒前辈,我曾是丹霞宗的弟子。” 刘子敬又道:“道基充盈,至少有三百日的功底,去过丹塔?” 三百日? 你特么看不起谁呢? 赵庆轻轻点头,心中却腹诽不已,他知道对方并没有窥视自己的丹田,只是以血气感知…… 青年笑道:“若是有剩余的道基丹,可带来楼中拍卖,我可以帮你把丹药送往永宁州其他血衣楼。” 他自顾自道:“你这个师弟,我是愿意认下的。” “只不过……”刘子敬抬头咧嘴一笑。 “你能否成为血衣弟子,我说了不算。” 啊!!? 赵庆惊疑不定,你说了不算谁说了算? 他轻声开口:“为何?” 刘子敬微微皱眉:“血衣晋升之道……客卿,驻守,血子,行走。” “你要考核的是驻守,而我便是驻守,怎么能够决定你的去留?” 赵庆:…… 合着你也是个驻守啊,我以为金丹不一样呢。 他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对方,静静等待下文。 刘子敬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看向沈墨,似乎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沈墨苦笑道:“楚国的情况有些特殊。” “血衣的考核……天香说了算。” 赵庆:???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刘子敬又补充道:“在楚国,血衣、九剑、离烟……想要成为这三楼的弟子,等的便是五日之后的考核。” “只不过……规则是天香楼来定。” 赵庆:…… 你特么在逗我? 第一百五十九章 何为血衣之道 第161章 何为血衣之道 一炷香后,赵庆带着小姨离开了长生坊。 他的血衣令牌留在了掌柜沈墨那里…… 五日之后,炼气境界的考核由沈墨带队,前往长生剑派与其他三楼汇合。 而筑基境界的考核,则是由刘子敬带队,前往东海之外…… 只不过,参加考核的并非只有血衣楼的客卿……还有想要加入九剑楼与离烟楼的修士。 周晓怡梳理青丝,将家中紧闭的纱帘打开,一缕暖阳透窗而入。 她轻声道:“血衣、九剑、以及离烟……这三楼的弟子考核,为什么是由天香来决定?” 赵庆苦笑摇头,他现在连离烟楼修行的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更不必提这其中的规则隐秘。 “据沈掌柜说,只有楚国是这种情况。” “不过……每一国的血衣考核方式各不相同,听刘子敬后来的话……应该是这个意思。” 小姨微微叹气,起身走到外厅收拾餐碗。 “我帮不上你更多了……五日之后我便回揽仙镇,若有什么消息随时传讯便好。” 她想了想又说道:“没想到这场考核还有其他势力参与其中……若是事不可为,便回家从长计议。” 赵庆沉默不语,他望向小姨在外厅忙碌的倩影。 知道她是在给自己留出时间,好专心向司禾请教。 我帮不上你更多了……但是乘黄能…… “呼……” 赵庆沉沉叹气,压下杂乱的思绪,在心中默念:“在刘子敬身上发现了什么?何为血衣之道?” 他脑海中出现了另一幅光景。 白发少女御风而起,葱指轻点在寿云山的血色光幕之上,回眸间,像是能够望向自己…… 司禾的身影像是被云雾承托,漫步在虚空之中。 “应是一种独特的修行方法,独属于战修一脉。” 她宛若深潭的眸子中荡起涟漪,似是在思索如何向赵庆解释。 良久之后,司禾才轻启樱唇:“刘子敬,很强。” 赵庆心念微动:“如何强?” 司禾的身影落在青石堆砌的院落之中,沉声道:“若是寻常筑基修士,刘子敬一个念头便可将其灭杀。” “不借神识,不施灵力,单单以其磅礴的血气便可冲断对手的心脉。” “你方才……生死只在其一念之间。” 赵庆默默点头。 一个金丹大修,能做到这种程度很正常。 即便没有这种磅礴的血气,神识也可轻易绞杀筑基。 司禾螓首轻摇:“不。” “你境界太低,不会明白的。” “神识攻杀可以被密宝抵御,被阵法限制……灵气攻杀的话,更是一道护身符箓便能抵挡。” 她明眸微颤,轻声道:“刘子敬甚至能够力撼元婴……至少能坚持十息时间。” “其若是对上比自己弱的人,能够以气血直接镇杀。” “若是遇上比自己修为更强者……血气内敛加持神识灵气与肉身,同样能够以下伐上!” 司禾在院中缓缓踱步,明眸中满是震撼。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刘子敬的金丹境界,是逆修的!” !? 赵庆面露疑惑。 “逆修金丹!?” 司禾面露思索,樱唇几次轻启,都没有酝酿好要说的话。 最终,她只得从头解释。 “炼气之境共有九层。” “初期三层为凝气之境,中期三层为锻体之境,后期三层为炼神之境。” 赵庆心中明了,这些境界他都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此刻,他回应道:“明白。” “凝气三层对应丹田,锻体三层对应尾闾、夹脊、玉枕三关,炼神三层对应明堂,洞房,泥丸三窍。” 司禾轻轻颔首。 娇声道:“这便是修士的一切根基,先以灵气使其尽数充盈。” “筑基之境同样九层,只不过是将灵气化作了灵力,使道基代替了丹田,重新蕴养体魄与神识。” 她平静的目光渐渐变得锋锐。 琼鼻轻皱,沉吟道:“而金丹……则是有八层境界。” “凝三华,吞五气,便可凝聚元婴。” 三华五气…… 赵庆在心中默默复述,他在紫珠楼那座玉碑上,见过这些秘藏,前世也听闻过一些。 三华便是精华,神华,气华。 五气乃是识神、游魂、妄意、鬼魂、浊精。 “正是!” 司禾沉声道:“修士所走之路,始终如一,不过是在不断蕴养自身罢了。” “气华便诞生自金丹之中,是修士一身灵力所演化。” “神华诞生于泥丸之宫,是修士本命神识之根基。” “至于精华……便是来自心脉气血之中,由毕生精血所蕴养。” 赵庆双眸瞪大,豁然开朗。 丹田化作道基,道基又凝为金丹!这实际上是灵气的质量不同。 而金丹所修的气华,便对应着炼气的凝气之境……神华对应炼神之境,精华对应锻体之境! 怪不得…… 怪不得达到炼气五层之后,夹脊关被灵气滋养,心脉有护……便可寿元大增,仙凡两别。 司禾随口说道:“正是如此。” “凝三华而吞五气,便可凝聚元婴。” “元婴之境有三层,以自身的三魂为引,为元婴构筑三魂,便可破婴化神。” “化神之境有七层,同样以自身七魄为引,为元神构筑七魄……” “之后炼虚合道,铸就大乘根基,渡九重天劫,便可羽化飞升!” 赵庆:…… 他听着乘黄喋喋不休的言论,只想弱弱问一句: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现在还是炼气境界? 司禾冷幽幽说道:“我只是想说,你的精魄在我这里,以后你没有办法突破化神便是这个原因。” 赵庆:…… “知道了主人,你说过很多次了。” 司禾又道:“精气神三华,便是自气华而始,但刘子敬却逆修金丹,主蕴精华,专修气血。” 她继续道:“如我所料不错……” “血衣之道,便是极尽气血攻杀,遇弱镇杀,遇强依旧能有一战之力。” “九剑之道,极尽灵力攻杀,以兵诀辅助,演化修士本身的万千威能。” “而离烟之道,神识攻杀,变化万千!” “所以!” “这三楼的考核方式是战斗!而且可能是多人混战!” 赵庆:…… 他暗自琢磨,三楼都是输出职业?只有天香一个奶妈? 可九剑不是剑道极尽吗? 白发少女面露不屑:“哼!” “剑道?区区剑道岂能演化灵力万千神异?” “九剑必然不是剑道极尽!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赵庆沉默良久。 幽幽开口:“我和两个酒蒙子凑在一起……猜出来的。” 司禾面色古怪。 良久之后又补充道:“若要修气血攻杀之道,便需使用各种天材地宝蕴养精血,苦修无用。” 赵庆暗自点头。 灵气可以吸收凝练,神识可以磨砺蕴养……但是气血,只能氪金。 越氪越强…… “而且还需要血引才行,刘子敬服食过青龙之血……你若成为血衣弟子,想必也会服食。” “如此说来,清欢已经是血衣弟子了,只是我们先前没有意识到!” 第一百六十章 迷惑行为 第162章 迷惑行为 常言道,芒种前后为水节,若无雨至是旱天。 正午,揽仙镇被烟雨笼罩着,清渠下游的池塘溢满,荡漾的水波侵吞着岸边无人居住的老宅。 “今日芒种,宜祈福、宜斋醮、宜开仓、宜动土。” “忌下葬、忌修桥……” 崭新的大宅院中,秋瞎子靠在屋檐之下低声呢喃。 他苍白的双眸颤动,疑惑道:“学究今日怎么没去县里教书?” 黄学究微微叹气,低声道:“这不昨夜才得出空闲,忙着把老王葬下了。” “铁心回来了一趟,据他所说……” “不必多说,容我一算!”秋瞎子说着便掐起了手指,开始掌上排宫。 “……” “别算了……铁心说赵庆一家都是仙师!” 听闻此言,秋瞎子骤然顷身:“什么!?” · 镇北,一座孤零零的院落静静伫立在雨中。 天色有些阴沉。 葱郁的树叶被骤雨打落,随着门前的水波涌入了清渠。 屋檐下的水缸溢满,灶台被偌大的雨滴蹂躏着,叮咚作响。 “一晃眼就三年过去了……真快。” “王德仁被葬在了镇外的梯田里,也算不错。” 王姝月俏立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满院风雨。 在她身侧,清丽女子缓缓睁开了凤眸,应声道:“王老能活七十年,在凡俗已经算是长寿了。” “他能认出丹草的不同……若是愿意服食,说不定还能再活一段时间。” 姝月笑道:“活那么久有什么好的?”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而感叹:“不过你的药膳很是有用,黄铁心昨夜带走了两个孩子,说是要送到县里的武馆去。” 顾清欢轻柔道:“或许是他们本就有修行的天赋也说不定呢?” 王姝月缓缓转身,看着清欢柔和的目光,唇角露出不自然的笑意。 自己跟在夫君身边五年了,今年已然二十三岁…… 而清欢比自己大四岁,那顾清辞便是四十岁。 凡俗之中……四十岁的女人,没有丈夫…… 清欢这两年帮了很多人,便是临安县的乞丐,都曾吃到过伊清斋的桂花糕。 卜娘身子的调理,学堂孩子的根骨,秦莲丈夫的肺痨…… 可她好像全然忘记了,远在天水的生母已是不惑之年,而且是个凡人。 此刻,顾清欢不再修行,起身走到姝月身边,伸出冰凉的纤手:“姐姐怎么了?在担心主人?” 王姝月僵硬转头。 “你想她吗?” 清欢笑盈盈道:“想呀,不过我倒是没有太过担心主人那边的情况,有晓怡跟在身边……” “我是说……你姐姐。” 眼前女子微微蹙眉,绛唇轻启但却没能出声。 姝月拉住她的冰凉纤手,推开房门来到屋檐下静坐。 眼前骤雨倾斜,从两人身前飘摇而过。 耳畔风声呼啸…… “我无牵无挂,跟在夫君身边便已知足。” “晓怡出身国公府,父母皆是修士。” “可你……” 顾清欢凤眸微颤,轻声道:“以后回到天水,远远的看一眼便好了。” “姐姐不是方才还说吗?活那么久有什么好的?” 她涩声道:“并不是每个人都想一直活下去……” 王姝月怔怔点头,柔声问道:“那你想吗?” “清欢自然是想的,如若能一直跟在主人身边的话,怎么也活不够。” 怎么也活不够…… 姝月明眸微侧,凝望身边与自己亲如同胞姐妹的女子。 脆声笑道:“其实你不用担心会影响赵庆的决断,想要回天水看看便告诉他。” 这时,一道微弱的破空声划碎风雨。 小姨的高挑倩影骤然落地,院中的水波荡起阵阵涟漪。 她美眸凝视,低声道:“你是他的妻子,想要做什么直说就好,我们陪你一起。” 顾清欢神色微滞,清丽容颜满是笑意:“清欢现在还不想。” “主人那边怎么样?” 周晓怡抛了抛手中的传讯玉,螓首轻摇:“他现在应该已经到长生剑派了,若有消息会随时传讯。” …… 长生剑派。 巨大的演武场上,风雨声盖不过剑鸣。 今天是长生剑外门演武的最后一天……即便风雨交加,坐在石阶上围观的弟子依旧有上千人。 而在演武场最高处的一个角落,赵庆安静坐在石阶上,凝望着正在比斗的两位长生剑外门弟子。 在他身侧,除了沈墨之外,还有三位炼气九层的修士,面色肃穆。 这便是血衣楼来的所有人了。 算上赵庆,共有四位炼气期的客卿报名了考核。 但眼下……考核尚未开始。 据沈墨说,长生剑的掌门陈长生,便是九剑弟子。 而今天演武场上的几位胜者,便会参加九剑楼的弟子考核…… 赵庆也是暗自琢磨了许久才明白状况。 自己要参加的,其实是三楼联合在一起的弟子考核。 参与九剑考核的就是今天演武场上的几位胜者。 参与血衣考核的……便是自己和身边这三个。 至于离烟楼…… 他极其凝练的神识探出泥丸宫,从演武场的另一侧轻扫而过。 那里有一男一女同时抬头,望向赵庆这边。 三人的神识微微触碰,而后各自收回,相视无言。 赵庆深深呼吸。 这两人的神识凝练程度,竟然还在自己之上! 自己的对手很少,但却没有一个绣花枕头。 血衣这边有三个,离烟只有两个,至于长生剑派…… 演武场中,剑丸在玉骨扇上滴溜溜的旋转,那女修单手持扇,转身望向宗门长老。 在她对面,同门的师弟已然低头认输。 “洛纤凝对阵孟德海,洛纤凝胜!” “纤凝,神刀屿来了几位师兄,你与他们切磋一番。” 手持玉扇的女修没有丝毫意外之色,将目光投向了演武场之外…… 三名男修缓步走来,演武场中水波荡漾。 长刀出鞘,凛冽的寒光映照着持扇女修的容颜,瞬间被雨水晕染……流淌间变得模糊不清。 下一瞬,演武场周围变得嘈杂起来。 “神刀的人!” “竟然还敢来咱们长生剑!” “都滚回东海了,还不明白楚国谁说了算吗?” 见到神刀屿的弟子,场中一片哗然。 赵庆面露疑惑,将目光投向沈掌柜……这是什么意思? 沈墨轻笑摇头。 思及刘子敬的叮嘱,他对赵庆神识传音:“他们也是来参加九剑考核的。” “神刀屿宗主,陆青……同样也是九剑楼的弟子。” 哈!? 赵庆微微一愣,他瞬间明白了陆青当时为什么要一刀斩灭南泽坊。 原来是在替程岳鸣不平! 南泽是丹霞宗的地方,虽然程岳并不在意钱洪为的叛逃,但是那个陆青……他显然脾气不好。 甚至四象门的分崩离析,也与此事脱不开关系。 看来程岳人缘还不错? 但是下一瞬,他又陷入深深的疑惑之中。 长生剑,神刀屿…… 陈长生,陆青……九剑楼在楚国竟然有两位元婴修士!而且都开宗立派了,他们关系似乎不太和睦啊? 脑海中,司禾娇声道:“看吧,能够俯瞰万丈红尘的九剑楼,怎么可能全是剑修?” 而赵庆此刻,显然没有没有功夫回应司禾。 他已然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 楚国风头最盛的两个宗门……延续数十年的刀剑之争…… 他们各自的掌门竟然是师兄弟! 什么迷惑行为? 第一百六十一章 哄抬物价 第163章 哄抬物价? 一炷香后,刀芒斩碎了风雨。 赵庆皱眉观摩着场上的争斗。 神刀的男修倒是还好,没有感觉到太过明显的威胁。 而这个洛纤凝…… 她所御使之物,竟然是极为罕见的剑丸! 大雨滂沱。 演武场中的女修长发披散,护身灵气早已被人击破,飞身躲闪腾挪之间,三千如墨青丝乱舞,一缕鬓发被其噙在唇边…… 手中玉骨扇赫然是一把极品灵器,但却只做守御之用。 刀芒吞吐,寒光凛冽。 灵气鼓荡之间横劈而来,裹挟万钧之势!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玉扇环绕刀脊,将其所裹挟的灵气尽数卸去。 一瞬间,刀刃自扇柄侧滑而过,直指她雪白皓腕。 洛纤凝瞬间将玉扇脱手,堪堪躲开了这断臂之危,一缕湿漉漉的发丝被刀芒侵吞,散落在风雨之中。 她美眸一凝,流转在雨中的那道寒芒瞬息而至,直冲神刀弟子后心之处。 此刻,她没有丝毫懈怠。 心中很是明了……与自己对阵之人,名叫韩修。 乃是神刀屿外门弟子中实力最强的刀修! 今日,也并不是寻常演武。 而是大道之争! 即便还未开始,但此刻有机会探清对手虚实…… 葱指上灵气流转,剑诀瞬成! 那枚飞舞的剑丸瞬间射出一道渗白匹练,直刺韩修后心之处。 …… 赵庆坐在角落,神色凝重。 他暗地里施展了火泽睽,仔细观摩着场上的争斗。 双方的灵气凝练程度已然超出寻常炼气太多,虽说还与灵力有本质的区别……但却差距不大。 所使用的都是极品灵器,身法也都妙到毫巅。 尤其是长生剑派的这个女修,一手持扇,一手掐诀,攻杀极为强横。 剑丸者,形为丸,意为剑。 利可削铁如泥,柔可绕指沉浮。 更能够喷吐剑芒…… 火泽睽窥探之下,能够发现—— 她是以极为凝练的灵气将剑丸瞬间拉伸,看似细柔的剑丝,实则锋锐无比,见血封喉。 其上不知被加持了什么秘法,更能破去护体灵气,威胁非常大。 “呼……” 赵庆深深呼吸,目光扫过身侧的三名血衣客卿。 又看了看远处的一男一女。 渐渐感受到了压力…… 毕竟他还从未与人真正厮杀争斗过,难免有些不适。 虽然还不知道考核规则究竟是什么样的…… 但眼下见到的潜在对手,实力已然超出了寻常炼气期太多。 不难猜测,这已经是楚国炼气境界最强的几人。 听长生剑弟子的讨论,这个洛纤凝……更是停留在炼气九层五年之久,每月都会得到掌门的亲自指点! …… 但即便如此…… 演武场上最终的战果也让人难以相信! 洛纤凝先后对阵神刀三位弟子,两败一胜。 如若这里不是长生剑的主场,有长老护持……她可能已经被一刀腰斩。 长生剑落败,观礼弟子渐渐没了声息。 各自在雨中结伴散去…… 有人目光带着疑惑,扫向赵庆几人围坐的石阶。 好像在宗门中没有见过这几位师兄…… 但长生剑派外门弟子足足有两千之多,没有见过也属正常。 临近傍晚。 演武场周围渐渐荡起了灵韵,一道又一道阵纹传彻四面八方。 三阶聚灵阵开始引动宗门之内的灵气。 天空有一道肃穆的声音回荡:“孙长老传道,所有弟子速往小青峰。” 赵庆神色微动,知道这是在清场了。 长生剑打完了,马上就该自己上了! 一炷香后。 绵延数百丈的演武场空空荡荡,在雨中显得有些冷寂。 原本人潮汹涌的观礼席位,此刻只剩下了寥寥几人。 浓郁的灵气自西面八方倒卷而来,将这里完全笼罩。 “铮铮!” 一声琴鸣回荡,余音绕梁。 浩大光幕笼罩了此地,耳畔的风声倏地消逝,骤雨也瞬息停歇。 这一刻,长生剑的演武场……与世隔绝。 三位女修自光幕之外款款迈步而来,一位金丹境,两位筑基境。 风姿卓绝,冰肌玉骨。 她们互相说笑着,像是在随意散步。 一时间整个演武场似是有春风轻拂,香蕴流转。 天香楼的人! 赵庆心念微动,跟随身侧几人起身,缓步走下了观礼席。 沈墨远远的便轻笑出声:“三年未见,红柠又美了不少。” 那名叫红柠的女子美眸含笑,微微屈身行礼。 而另一位筑基女子却是不干了,眸子骤然一寒,冷声道:“沈掌柜眼里便只有红柠不成!?” 赵庆:…… 他跟在身后微微低头,心里对这玉京十二楼之间的丝丝缕缕,有了新的见解。 与此同时,另一边前来参加考核的一男一女,也走下了高台。 “乾元宫,司徒鹰,见过前辈。” “寒冰谷,司徒菁,见过前辈。” 赵庆心神一滞……这两人竟然是兄妹,而且分属不同宗派! 却都来参加离烟楼的弟子考核。 难道说……楚国的大宗阔派,都是玉京十二楼的门人所开创不成? “长生剑,洛纤凝,见过前辈。” “神刀屿,韩修,见过前辈。” …… 而血衣楼这边,几人同样先后行礼。 “江北慕容氏,慕容十四,见过前辈。” “七杀殿,季东海……” “血炼小筑,魏永……” 赵庆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见礼,心神震荡。 这些势力无不是在楚国雄霸一方的宗门家族,最次也坐拥三郡属地…… 他微微躬身:“散修赵庆,见过三位前辈。” 被众人环绕的三位女修浅笑嫣然。 为首的金丹女子轻轻点头。 “天香,白婉秋。” 她美眸看向沈墨,缓缓吐字,气若幽兰。 “这次考核,血衣可有提议?” 沈墨笑着摇头,独自走向演武场之外:“白道友定夺便好。” 白婉秋螓首微点,眸光在司徒鹰与司徒菁两人之间流转,似乎是在仔细的感受着什么。 片刻之后,她看向司徒鹰出声问道:“你师父呢?” 司徒鹰:…… “家师尚在闭关。” 离烟楼的那位……今年又没来。 白婉秋压下心念,朝向虚无之处微微屈身:“陈前辈……” 下一刻,演武场上回荡起一道淡漠的声音:“九剑无异,白道友做主便是。” 赵庆心念微动。 陈前辈……陈长生!? 方才开口之人,显然是长生剑派的掌门!楚国真正的皇帝! 他微微低头,心中很是不解。 血衣这边来的是沈墨,但是却直接摆烂。 离烟……根本没来。 长生剑的掌门也没有出面…… 为什么这三楼的考核权力……要交给天香? 特么的,这不是哄抬批价嘛? 纯纯舔狗…… “噗呲!” 耳边似有银铃轻荡。 那位名叫红柠的天香女子突然笑出了声,美眸中满是意外之色,目光在赵庆身上一扫而过。 赵庆瞬间愣神。 脑海中,司禾轻声道:“她有秘法感知七情,你的心念波动太过强烈了一些。” 赵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天香引 第164章 天香引 白婉秋美眸轻扫众人,神情渐渐柔和了些许。 她轻声道:“那婉秋便不客气了。” 赵庆:…… 不是打斗吗? 怎么天香楼的金丹女修还不客气了? 下一刻,他只见天香的那两位筑基女子飞身而起,袖带随意轻扯……便荡到了演武场之外。 此时,场中只剩下了白婉秋与一众炼气修士。 赵庆与她对视一瞬,而后缓缓低头。 这位白前辈倒是长得挺好看…… 一点都没有金丹大修的架子,很和善嘛! 他一边想着,一边不经意间侧身退开了两步…… 站在白婉秋身前,他总有一种马上开团挑战boss的荒谬感。 白婉秋款款迈步,鹅颈轻轻仰起,望向笼罩此地的光幕之外…… 她蹙眉思索片刻,呢喃道:“婉秋觉得,场中只留一人便好。” 在场众人神情一紧。 什么意思?能够通过考核的只有一人!? 赵庆眉头一跳,不经意间便已将众人护在身前。 感知到身侧那股凌厉的剑意弥漫,他目光轻扫洛纤凝…… 而后苦笑摇头,再次后退了几步。 不过数息时间,一众炼气修士便已经分散在演武场各处,各自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而白婉秋依旧在众人眼前踱步。 “哎……” 她眸光中流露一丝无奈,柔声道:“人数有些多了,太过浪费时间,容我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其纤纤玉手轻抬,环抱在胸前蹙眉沉思。 赵庆绷紧了精神,神识锁定了储物戒中的长空枪,只等她给出规则……便直接动手。 究竟是混战还是独斗? 正当他思索之际,演武场上突然有了异动,一位男修缓缓迈步走向了演武场之外! 是血衣楼的客卿,季东海……来自七杀殿。 他刚毅的脸庞之上,此刻显露出些许怜惜之色:“白前辈不必困扰,东海退出考核。” 下一瞬,在所有人满目惊疑的注视之下,这位七杀殿的外门大弟子…… 一步一步,走出了演武场……离开了光幕笼罩的范围。 我擦! 赵庆心神巨震,瞬间便掏出了长空枪,反手持握在身侧。 这特么是怎么回事儿? 妖术! 妖法! 季东海绝对是被坑了,难道是那个司徒菁搞的鬼? 他疑惑的目光望向来自寒冰谷的女修,只见她同样满目不解。 此刻,白婉秋美眸凝望场外,似是能够看到季东海的身影…… 她微微屈身行礼,朱唇轻启:“婉秋谢过季道友。” “噗!” 场中一位神刀屿的弟子瞬间喷出一口精血,他状若疯狂,直接劈出了一股凌厉的刀芒。 直指白婉秋。 但下一瞬,便有两道灵气落在了他的身上,长生剑的一名弟子更是直接一剑将他捅了个对儿穿。 “哼!竟敢对婉秋不敬,纳命来!” 这神刀弟子双眸瞪大,满脸的难以置信,一瞬间便被打到了场外……周身灵气紊乱,连刀都丢在了演武场之内。 “婉秋,我们便告辞了!” 那三名炼气修士动手之后还不算完,此刻与白婉秋对视一眼,面带笑容离开了演武场。 赵庆:…… 他已经完全惊呆了! 明明自己还没有动,怎么瞬间少了五个人!? 这是认真的吗? 脑海中乘黄的阴华微微荡漾。 司禾轻声开口:“他们心志不坚,被白婉秋引动了精魄……” 赵庆沉思片刻,明白了情况。 考核已经开始了! 无声无息之间……若是心志不坚,直接就回家了。 还好老子心念坚如磐石,不受女色裹挟! 司禾:…… “你的精魄在我这儿,所以没有被其魅惑。” 赵庆:哦。 原来天香一道的魅惑之术对我无用……可惜了。 白婉秋美眸轻扫,缓步走到了赵庆身前,面露思索。 她微微倾身,气若幽兰:“红柠对你有些兴趣,随我过去抚琴?” 赵庆微微皱眉,涩声道:“这不好吧?” 眼前女修螓首轻点,离开了赵庆身边……裙袍擦过,留下一缕芳香。 她旋即望向场外捧着俏脸当观众的师妹。 红柠薄唇一抿,脆生生道:“韩道友过来坐坐?” 那刀客瞬间皱眉,满目寒光萦绕,似是准备直接动手出刀…… 白婉秋面露笑意,走到了韩修身前,伸出了自己的纤手:“走吧。” …… 神刀屿最强的那位弟子,完胜洛纤凝的刀客…… 还没来得及拔刀,便被白婉秋虚握着带离了演武场。 赵庆眸光震颤,这特么哪是修士? 这分明就是怪物! 那韩修可不是普通炼气,按照他此前的推论——自己只有动用道基之中的灵力,施展组合技能,才堪堪有一战之力。 可没想到,自己仅仅是在场中站了一炷香的时间,对方便被牵走了。 特么的! 也不知道婉秋的小手凉不凉…… 司禾冷幽幽开口:“你也太过坚定了些,没有了先天阳精,依然能被其影响心智。” 赵庆旋即表示自己并没有被影响。 只是单纯的好奇…… 红柠屁股好翘…… 好吧,其实这是我的软肋。 赵庆尝试借助吐槽来缓和内心的惊惧。 由不得他不心慌,这天香的女人也太邪门了点。 那韩修不知停留在炼气九层锤炼了多少年,为的便是成为九剑弟子。 可考核才刚刚开始,人家什么也没干,只是一伸手,他就直接被牵走了。 而且还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太特么渗人了! 此刻,赵庆目光扫过洛纤凝与司徒菁,这两个女修应当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男人好难。 仅仅一炷香的时间,场中已然只剩下了十人! 神识极为强横的司徒鹰,司徒菁兄妹。 慕容十四,魏永、赵庆。 以及长生剑的洛纤凝,还有另外四位参加九剑考核的弟子。 白婉秋站在观礼席上,回眸看向众人,思索道:“诸位开始吧,不可使用丹符阵傀……得玉简者为胜。” 下一刻,她素手轻抛,三枚灵韵荡漾的玉简便飞入了演武场之内。 而在她身侧,红柠修长的玉指轻轻触碰琴弦。 一声极其细柔的嗡鸣传彻,回荡在众人脑海…… “诸位,《天香引》。” 与此同时,赵庆凝望落入演武场的玉简,心下瞬间有了对策。 十个人抢三枚玉,先坐山观虎斗! 他没有丝毫犹豫,通幽术与劈山心法同时施展。 离·通幽! 艮·劈山! 火山旅! 【此式思及火势蔓延,洞照幽隐,飘摇不定,却不可延宕滞留。】 赵庆直接将眼前的面板无视,手握长枪转身就跑。 而在他身后,九位炼气修士则是没有思虑这么多……选择了直接动手! 司徒鹰的神识尽数演化巨钟。 “铛!” 场中众人瞬间失神了一瞬,而后只听他又轻喝三声:“定身!” “障目!” “先登!” 一瞬间,司徒鹰与司徒菁两人的神识纠缠在一起,将场中修士尽数压制! 赵庆泥丸宫动荡摇曳,连通幽术都受到了影响,无法继续加持在神识之上。 这还不算什么。 当那一声“障目”传出之时,他瞬间感觉天昏地暗,视线与神识皆被蒙蔽了一瞬。 不光是他,场中其他修士皆是如此。 而司徒兄妹凝练的神识更是直接显化实质,直接将三枚玉简尽数包揽! 见此情形,赵庆脑海中骤然一片空白。 瞬间放弃了作壁上观的想法,这不是寻常争斗……对方根本不会给其他人机会。 正当此刻,场中的琴律变得悠扬。 像涨潮之时惊涛怒哮海岸,似城破之时将士悍死冲锋。 铮铮! 一声高亢的琴鸣传彻八方,昆仑玉碎凤凰鸣! 赵庆只感觉自己的神识与灵气在飞速凝聚着,浩荡的灵气自丹田涌出,逸散向四周。 这曲子……有问题! 能增强修士的神识与灵力! 一瞬之间,魏永厉声嘶吼,飞身撞向了司徒鹰,一双铁拳直攻面门而去。 “铛!” 又是一声钟鸣回荡,魏永瞬间失神。 司徒兄妹的神识纠缠,占尽了上风,单单是依靠神识强度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赵庆目光飞速扫过战作一团的众人……眼眸微微眯起。 离·通幽! 兑·刺魂! 火泽睽! 一瞬之间,场中弥漫的血气,灵力,神识,仿佛都有了破绽可循。 浩荡的神识大钟上,一道又一道纹路化作禁制。 飞荡的剑丸喷吐出剑芒…… 极致的灵气覆盖刀身,自丹田而起攀附龙骨,由左臂传向刀柄…… 青筋毕露的重拳之中,握着一枚血色石块,不知是何作用…… 下一息,琴鸣再起。 赵庆飞奔而至,刺魂术猛然攻向司徒鹰。 手中长空枪锋芒毕露,瞬息横扫。 在保持通幽的情况之下…… 巽·流云! 火风鼎! 极致凝练的神识尽数涌现,骤然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说时迟那时快! 一座神识之鼎当头砸下,镇向司徒鹰的天灵…… 他急忙收回神识,轻而易举的便挡住了赵庆的攻杀。 更有余力施展防御法诀,灵气包裹的大手拍出一掌,赵庆手中长枪骤然偏离。 然而……当司徒鹰收回神识之时。 那座洪吕大钟也变得明灭不定…… 噗! 一声轻微的异响混杂在琴曲之中。 剑丸上映照着妖异的血色,自司徒菁后心贯穿而过! “小菁!” 司徒鹰目眦欲裂,将手中玉简尽数抛出……而后嘶吼:“千伤!” 又是无差别的神识攻击! 赵庆瞬间皱眉,这小子怎么总喜欢开地图炮? 他急速演化神识。 巽·春风化雨! 他将镇向自己明堂的神识利刃尽数阻挡。 而后眸光一扫司徒菁苍白的脸色,心下大惊。 洛纤凝这娘们儿这么狠!? 感知到那枚染血的剑丸飞速朝着自己冲来,他瞬间做出了决断。 干特娘的! 谁打我,我就打谁! 赵庆的身形在半空中骤然扭转,也没有管另一边众人已然又在争抢玉简。 他直接顺着司徒鹰那一掌之势,反手握住枪脊,一枪点在了洛纤凝眉心之处! “滋啦啦!” 玉骨扇与枪刃碰撞,两人的灵气尽数灌涌! …… 演武场外,白婉秋纤手轻抬,便将司徒菁接了过去。 这位寒冰谷的女修,同样在场中没有出的上什么力……直接被集火打了个半死。 不……应该是必死。 心脉有损,若是换做寻常的炼气中期,现在已经可以准备后事了。 但这一刻,她身后之人是白婉秋! 奇异的香气弥漫观礼席,这位金丹女子纤手轻轻一挥,便从司徒菁胸口拔出了一团玄色血气…… 她嘴上轻声道:“太慢了,红柠。” 那抚琴的天香女子瞬间会意,翻手连续拨动琴弦…… 激荡人心的旋律令听者无不热血沸腾、振奋不已,随着气势磅礴的琴律传彻四方…… 赵庆摒弃已久的明堂,竟然又有神识涌现! 直接贯通了洞房与泥丸,穿透天灵显化成为一座丹炉。 浩荡的灵气尽数涌入体内,翻滚的血气似是被琴律压制,但是又有一种不战不快的贪婪萦绕在心头。 他甚至觉得……自己此刻一枪扫出,神鬼易辟! 连司禾本体来了都无法抵挡! 洛纤凝手中玉扇环绕,一脚揣在了赵庆腹部,将他的攻势打断。 赵庆连退数步,倏地愣神…… 他看向对方振奋的眸子,神识又扫过那两位神刀弟子的疯狂…… 耳边铮鸣不断,似是一声声战鼓击打在自己心腹之间。 这一瞬,赵庆明白了天香楼的恐怖之处! 脑海中,司禾沉声道:“不要跟着琴声走!” “你最初不是想要观战吗!?” “那曲子带来增益的同时,也会影响你的心念!” “这样下去,只会越战越乱!” “直接把他们八个都按死,先拿玉简!” 第一百六十三章 困兽之斗 第165章 困兽之斗 什么!? 直接把他们八个人全都按死!? 说的倒是轻巧…… 赵庆身形动荡之间,好似与长空枪化作了一体,眸光锋锐如鹰。 大气磅礴的流云棍法搅动周身数丈灵气,枪锋划过玉骨之扇,短促尖锐之声如飞鸟凄鸣。 丹田之中的灵气尽数涌现,覆盖在周身三寸之外,勾连成为一道灵气壁障。 《蛇象真意》演化之间,如同水波环绕其身,将他完全护住…… 他彻底化作了搅屎棍,自己不去抢玉简,也不让别人去抢玉简……偶尔一枪长空飞刺,直击魏永咽喉三寸之处。 偶尔闪身腾空,借助神刀修士的身体为自己抵挡剑丸。 稍有空闲便施展火风鼎,演化神识镇向司徒鹰…… 松山郡的夜,大雨滂沱。 凡俗乡村间,翠叶落满地,半尺烛火渐朦胧,残垣断瓦轰然倒。 县城集镇中,闹市脚步密,檐下讨酒衣衫浸,手中纸伞压千斤。 长生坊之外,散修望兴叹,黑云压城城欲摧,一夜枯草又逢春。 而长生剑派的演武场,却与世隔绝。 不见风雨不见夜,香意乱芳华,琴曲动灵心。 刀剑声,破空声。 嘶吼之间骤回眸,寒光凌冽,剑芒吞吐。 洪吕大钟当头镇,血气逸散染长空。 赵庆在心中急促默念:“且不说我打不过八个,就算能打过,岂不是与司徒鹰的下场一般无二?” 要知道,刚刚可是司徒鹰最先动的手,现在他已经被揍得喘不过气了。 即便其神识强横凝练,但也挡不住刀剑攻杀……如今只能游走在乱斗之外寻找机会。 “听我的!” 司禾精巧的容颜浮现在脑海之中,其白发飞扬,明眸如同被月色暗笼的深潭。 她继续沉声开口:“司徒鹰方才并非想要独占玉简……只不过是被琴曲影响了心智,他们兄妹的神识已然超出了炼气境界。” “受到的增益最大,感知也极为强烈,那红柠刚开始奏曲之时,他们便已经中招了。” 赵庆沉默,身形闪躲飞荡而来的剑丸,手中长枪横扫周身。 原来是这诡异的曲子给了司徒兄妹底气……怪不得。 只听司禾继续说道:“如此游斗下去,必然不行。所有人的灵气与神识,都保持在最高水准……越打越乱。” 赵庆微微皱眉,再次施展火泽睽。 感知着魏永手中的血石,那应该是一种极为特殊的灵器或是奇珍。 能够维持他的血气,使其越战越勇…… 赵庆在心中默念:“我的神识不如司徒鹰,没办法压制他们,抢不到玉简……” 他心念微动,脑海中有一道灵光闪过。 司禾思索道:“用心去听红柠的曲子,如果能为你所用,一定有机会……” 为我所用? 赵庆眸光瞬息扫过场外的女子,她美眸含笑,纤手抚动琴弦。 这《天香引》…… 能够增强修士的神识与灵气,但是也影响了众人的心智,使其心中生出酣战之贪。 可以说……所有人都在被琴曲催着争斗,根本就没有任何章法可言。 赵庆收回了神识,不再思虑司禾的提议,而是按照自己另一套策略稳步行进。 三枚玉简,九个人抢,琴曲铮鸣间,如同催命符一般,谁都没有喘息的机会。 司徒鹰神识强横,但却无法抵御刀剑威势,护身灵气在剑丸吞吐之间……脆得像是一张纸。 而洛纤凝……心狠手辣,方才更是一剑洞穿了司徒菁的心脉。 也不知道司徒鹰与洛纤凝能不能握手言和…… 赵庆思来想去,决定继续走自己的老路,直接接管考核,化身导师。 只要如同司徒鹰那般,将所有人压制一瞬……三枚玉简尽数到手。 而后抛出两枚,一枚给司徒鹰,一枚给洛纤凝。 他们一人神识强横,甚至有一定的控场能力,一人剑丸灵动,攻杀如蛇蝎刁钻,出人意料之外。 如果加上自己这个搅屎棍……三个人直接清场最好。 即便各自为战,也是各自以一敌二的局面…… 但是在这之前,得先吓住他们! 否则即便是自己拿到了玉简,到时候六个人觉得自己是软柿子,直接给自己集火……可就白忙活了。 赵庆飞速扭身,枪脊之外的三寸寒锋震荡,将剑丸挑向它处。 而他则是收敛了神识与灵气,暂时脱离战团之外,盯上了魏永。 血炼小筑……魏永。 这小子手里有一块石头,要是能抢过来就好了。 小姨给自己买的《血炼初解》,或许就是魏永所修习的秘法。 以气血为代价,强行凝练灵气…… 这一瞬间,魏永骤然转身回眸,一双冷瞳凝望赵庆,挑衅一笑。 赵庆瞬间握紧长枪,搅动周身灵气,飞速逼近了这赤手空拳之人。 其实……魏永并不是赤手空拳,而是将灵器握在了手心。 但是这不重要,赵庆此刻只知道,抢来应该很好用。 他长枪乱舞,对方根本无法琢磨虚实所在,寒锋尽处所裹挟的那一点灵光,令魏永肝胆惧寒。 此刻,魏永很是疑惑。 赵庆盯上自己做什么!? 我又没有抢到玉简!现在玉简在神刀那两个弟子的手里…… 耳边铮鸣不断,他感受到自己的神识与灵气皆尽充盈,施展灵诀的效力……更是多了将近三成增幅。 下一瞬,他暗地涌动灵气…… 借助秘法灌涌之际,飞身避开长枪,逼近赵庆身前! 赵庆神色骤变,双眸瞪大,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自己的流云枪影……竟然被对方如此轻易的突破了,感受到迎面而来的灵气掌印…… 赵庆瞬间收敛了灵气,将长空枪横置身前。 于此同时,他心中窃喜…… 凝练的神识尽数演化,丹田中的灵气选择了另一套经络行进…… “嗡嗡!” 下一瞬,赵庆身前的长枪被一掌震荡的直接脱手,由断断续续的灵气裹挟着飞上天空。 魏永狰狞一笑,铁拳直劈赵庆眉心。 而赵庆…… 同样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意。 神识凝作金针,由眉心飞速刺出! 经络中的灵气更是汇聚左臂,被轻轻一推…… 艮·劈山! 兑·刺魂! 山泽……损! 【山泽损:此式以灵气为辅,直斩敌人神识,损益盈虚,与时偕行。】 这四年前就已经获得的招式,一直都没有机会使用…… 根本没有什么实质伤害,只作对敌搅动其神识之用。 电光火石之间,魏永的泥丸宫翻江倒海,眼前的世界骤然模糊……撕裂灵魂的剧痛传彻周身。 而赵庆…… 他直接从对方的手中抢过了那枚血石。 拿来吧你! 下一刻,丹田中的灵气尽数灌涌血石,增幅自身血气。 而后…… 离·血炼! 离·炼神! 离……为火! 霎时间,所有人转身回眸,面露惊异。 赵庆飞身而起,体内被琴曲所激发的灵气,尽数灌注向火灵根。 丹田之中瞬间空空如也。 这并不算什么,还有血炼秘法所催发的灵气,琴曲所带来的增益……以及九寸道基中的灵力开始抽离! 他直接选择了如同司徒鹰一般的方法,地图炮! 而且还要显露道基,让他们知道自己不好惹,否则若是被莽夫集火……很难应对。 刹那之间,整个演武场升起一股灼热之感,酝荡的灵气似乎被同化,开始蠢蠢欲动。 极致的灵气与血炼增幅,再加上天香琴曲的辅助……虽然是地图炮,但寻常的炼气后期,根本无法临近此地。 且不说……这一次,赵庆用的不仅仅是灵气。 而是直接动用了自身的根基! 司徒鹰有超脱炼气的神识,自己同样也有超脱炼气的灵力! 使一些……不打紧。 洛纤凝秀眉轻蹙,玉手一招便收回了剑丸…… 下一息,无尽灵火笼罩演武场! 火——乃乾坤之刃也,地狱动而火龙出! 上品火灵根的威势一览无遗,极致凝练的灵力显化周身…… 赵庆抽身而起,单手握住了飞落而下的长空枪,反手持握在身侧。 他瞬间抓住众人应对灵火的时机……以灵力灌注手中血石,直接攻向了神刀弟子! 与此同时,演武场之外。 红柠波动琴弦的玉手骤然一顿,而后铮鸣更急! 白婉秋美眸一凝,看向身侧面带笑意的沈墨…… “九寸道基!” 第一百六十四章 赵庆的身世 第166章 赵庆的身世 演武场中,滔天灵火侵吞一切,灼热的灵气笼罩了所有人。 洛纤凝寒眸一瞪,剑指上流转的灵诀停滞,转而收回了灵气护持己身。 魏永回过神来,额角的冷汗瞬间蒸腾,他忍受着泥丸宫的撕裂之伤,强行运转御守秘术抵御灵火。 …… 这一招地图炮……并不能对他们造成实质影响,只需用心收敛灵气……便可轻易抵挡。 而赵庆同样也没有妄想一招制敌。 他是来劝架的…… 漫天灵火之中,所有人都收敛了灵气护持己身,将那一道道翻腾的火光隔离开来。 赵庆感受着身体之中涌现的力量……道基如同开了闸口的江河,飞速倾泻着碾压所有人的灵力。 这都是自己一天一天攒出来的啊! 每过一息,道基中的灵力便减少一些…… 赵庆心疼的直想哭,不过若是能改变场中的形势,对自己来说绝对是稳赚不亏。 天赋资质这种东西……自己本来就是个废物,九百日筑基与千日筑基,都无所谓了。 自己吃的也只是极品道基丹,紫珠楼中还有更恐怖的三千日筑基! 只是消耗一些道基灵力,便能换来日后的安稳,这才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且不说九寸道基必须显露,不让他们看到底牌,之后必然会被集火…… 赵庆心思急转,没有丝毫犹豫地冲向了那两位神刀弟子。 手中长空枪当头便劈杀了上去,强横的灵力瞬间冲开了两人的护体灵气,周围的灵火骤然将其侵吞。 铮鸣的琴音传彻四方,一股异香弥漫在演武场中。 赵庆长枪飞刺,没有选择杀伤两人,而是直接抢了三枚玉简就跑。 得给洛纤凝留两个对手,否则她说不好还会背刺自己一剑…… 手握长枪的身影脱离战团,滔天灵火失去了强横灵力的支撑,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刻,演武场上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司徒鹰面露思索,灼灼目光盯着赵庆。 魏永的瞳孔变得血红,恨不得将赵庆生吞活剥……洛纤凝青丝飞荡,葱指凝诀之间,剑丸在玉骨扇上沉浮不定。 而那两位神刀屿的修士,则是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刚刚他们都以为自己要被重创了,却没有想到……赵庆竟然在那种情况下还手下留情? 赵庆急促喘息,凝望对面的八人,借助荡漾的琴律飞速恢复着灵气与神识。 他心中调笑一声:不好意思,从现在开始……我来接管比赛! 这一瞬间,剑丸凝聚寒芒,飞速袭来,司徒鹰强横的神识直接镇向自己…… 赵庆挥手打出两道流光,众人的动作瞬间停滞。 他打出的不是灵诀术法,而是两枚玉简! 洛纤凝瞬间握住了飞来的玉简,明白了赵庆的用意。 她直接调转攻势,一扇劈向自己身边的神刀弟子…… “呼……” 赵庆终于得以喘息,他沉声道:“司徒道友,清场!” …… 刹那之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场中剩余的六人直接将洛纤凝与司徒鹰包围,全然不管游离在战团之外的赵庆。 他们是来抢玉简的,不是来找死的。 方才那一股浩瀚的灵气,已然达到了筑基层次,如果去抢赵庆的话……一旦对方鱼死网破,别说玉简了,自己的小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即便天香楼的弟子就在场外! 他们不谋而合,在集火赵庆与集火司徒鹰之间,选择了后者。 毕竟没有了司徒菁的帮助,这位乾元宫的弟子已然独木难支,他手中的玉简应该好抢一些。 赵庆怔在原地,看着艰难抵抗刀芒的司徒鹰,心中满是诧异。 他原本还想着改变场中局势……以三对六,互为犄角之势,但现在看来…… 好像不用自己出手了? 下一刻,一股冰寒的血气弥漫,魏永与司徒鹰对了一掌之后,竟然直接冲出了战团……朝着赵庆飞奔而来。 赵庆:…… 怎么还急眼了? …… 观礼席上,白婉秋笑盈盈的欣赏着场中的局势,司徒菁已然保住了性命,盘膝坐在一侧蕴养身体,只不过脸色显得霎是苍白。 而神刀屿的那位韩修,则是躺在地上沉沉睡去。 铮铮而鸣的天香引,似乎对其全然不起作用……只会让他睡得更香。 白婉秋美眸中满是诧异,轻声道:“他这九寸道基……是一天一天凝练出来的,吃过道基丹?” “如若是白玉楼的法子,道基中的灵力应该更精炼一些才是。” 她再次看向沈墨,疑惑道:“这个赵庆是哪里来的?程岳见过吗?” 正当此刻,演武场外的光幕荡起灵韵,天香楼的结界似乎失去了作用……有人一步迈入了观礼席。 来人赫然是楚国血衣楼的那位驻守,刘子敬! 刘子敬目光扫过场中的局势,轻声笑道:“他没有见过程岳。” “赵庆,松山郡赵家人,父母在朝为官,皆是修士。” “有三位妻子,王姝月,松山郡昌鹿县人士。” “顾清欢,本是赵家仆役之女。” “周晓怡,周家的小女,三年前段文欲离开楚国时,曾为赵家做媒,周家与赵家得以联姻。” “兰庆集开启之际,朝堂动荡……赵家满门皆灭。” “赵庆带着妻子逃到了长生坊外的临安县。” “其九寸道基,得以于赵家秘传的养灵之术,以七色灵藤为引,蕴养而成。” “七色藤是赵家在血衣楼拍下的……” 刘子敬闲庭信步,走到了白婉秋身边坐下。 这位天香女子美眸一翻,揶揄道:“你自己信吗?还七色灵藤……满口胡言!” 刘子敬面露无奈,双手一摊:“赵庆的情况……你可以去幻雨阁问,或者直接传讯离国的翠鸳楼道友查一下。” 白婉秋朱唇微抿,眸间露出笑意:“我可以直接问程岳……” 下一刻,她的话语骤然一滞。 只见刘子敬手中托着一枚瓷瓶,其中有一滴绯红的血液。 血衣传承! 考核还没有结束,刘子敬便从宁永州取来了血衣传承! 只见对方轻笑摇头,低声道:“血衣,赵庆。” 白婉秋:…… “如此笃定他能够通过考核?” “什么时候你们血衣也追求弟子的天赋资质了?” 刘子敬眼眸微眯……他带来了这一滴血,自然不是因为那所谓的九寸道基。 而是……赵庆命魂中的青龙刻印! 思及永宁第八血子的叮嘱,命魂被青龙刻印之人……可以在血子试炼中直接晋升! 自己的师弟以后若是血子…… 他看向手中的瓷瓶,摇头笑道:“赵庆若是没有通过驻守考核,再等三年便是。” “不过我很少关注紫珠的那一套东西,什么三千筑基,七色元婴,绝品金丹……程岳迟迟不肯突破,便是在蕴养他那所谓的五色元婴。” 这位血衣的金丹驻守轻言轻语,似乎对这些传说中的大道根基不是多么在乎。 但他身边的这位天香女子却没有丝毫意外之色,血衣楼虽然与九剑、离烟、同为战修……但修行方式却稍有差别。 白婉秋美眸在那枚装有鲜血的瓷瓶上停留。 血衣的每位弟子,都会服下一滴这样的血…… 她压下心念,转而笑问:“你不是在东海看着筑基期的考核?” 刘子敬皱眉道:“这一次兰庆集,陆青又没打过陈道友,他摆个臭脸也不知道给谁看……” “可能是觉得血衣在长生坊立足,但分楼却未至神刀屿……心有芥蒂?我把人送到东海之后,就直接回来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教练,我想进天香! 第167章 教练,我想进天香! 演武场中回荡的琴声越发急促,赵庆的神识与灵气也在快速的恢复着。 他一边单手持枪抵挡着魏永,一边时刻注意着另外七人的混战。 如果有机会的话…… 下一瞬,赵庆心神中传来悸动,眼前魏永身上诞生了一股极为强横的压迫感。 只见他面色狰狞,一把便握住了长空枪,死死攥在手中。 三寸青锋寒芒吞吐,但却也无法再进一丝一毫。 赵庆眸子一颤,想要再次施展山泽损阴他一手…… 但脑海中却传来了司禾的声音:“把石头还给他!他要燃烧寿元跟你拼命了!” 石头? 赵庆心思急转,虽然不知道这魏永修习的到底是什么秘法,但他有种直觉…… 即便是对方拼命,也应当不是自己的对手。 不过…… 现在不能再和魏永斗下去了,必须快速脱身,配合司徒鹰那边清场。 他对自己的斤两很清楚,一个魏永不要紧……可若是和魏永缠斗太久,显露太多手段与底牌,对后续极为不利。 赵庆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手中的血石丢了出去。 而后手中长枪一抽,飞速冲向另一侧的混战之中。 司徒鹰双眸一凝,低喝一声:“障目!” “铛!” 神识演化的洪吕大钟骤然绷碎,如同一枚又一枚飞镖散落,刺入众人泥丸之中。 但这一次……赵庆与洛纤凝并没有受到影响。 感知到其他人瞬间失神,赵庆嘴角一咧,露出笑意。 特么的有队友就是好……可惜司徒菁有些弱,否则他们兄妹两个还真有可能碾压全场。 一念及此,他骤然转身,望向紧紧跟随在自己身后的魏永。 此刻,这位血炼小筑的弟子已然神魂动荡,没有了先前的气势。 赵庆双眸一紧。 灵气自丹田而起,行劈山经络汇聚长枪之上。 神识演化金针,直接冲入对方眉心! 山泽损! 还特么想跟我拼命……给我滚出克! 下一息,长空枪骤然横扫而出,抽打在没有任何防备的魏永身上,将他直接抽飞了十丈之远……堪堪落在演武场之外。 魏永的泥丸宫被接连不断的神识冲杀折腾的支离破碎,只觉得眼前昏沉,周遭的景物飞速逝去。 感受到腰间传来碎骨拔髓的剧痛……他知道,自己没机会了。 与此同时,凌厉的剑丸瞬间洞穿了两位神刀弟子的身体,血洒长空。 一人肩骨碎裂,一人胸口被直接洞穿…… 洛纤凝柳腰一扭,玉腿飞速抽踢,便将两人踹到了演武场之外。 刹那间,场中便只剩下六人! 这与先前的混战完全不同,司徒鹰压制神识的手段实在可怖……只要给洛纤凝机会,她便能在场上如鱼得水! 三人第一次合作圆满完成! 当赵庆正要再舞长枪之时,只见那另外两位长生剑的弟子飞速后退,抽身脱离了战团。 “洛师姐!保重!” 下一刻,他们两人便齐齐退到了演武场之外。 赵庆眉头一挑……知道自己没机会了,直接化身舔狗!? 他们作为长生剑的弟子,对洛纤凝的手段很是清楚……眼下三人已然成势,缠斗下去也是必败之局。 还有可能拖累洛纤凝的状态,要是长生剑全军覆没……说不好最后还得背锅。 短短数息时间,演武场便安静了下来。 赵庆持枪凝望,司徒鹰目光灼灼,洛纤凝手握玉扇,其上剑丸沉浮不定。 他们都在默默的看着最后一位血衣楼的客卿。 意思很明显…… 你是自己走? 还是我们送你走? 慕容十四沉沉叹息,露出一丝苦笑,直接转身离开了演武场。 他心中很是清楚,单单是一个司徒鹰就不是自己能够应对的。 一开始若不是赵庆与洛纤凝合力杀伤了司徒菁,场中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 观礼席上,红柠身前的琴弦终于不再震颤。 白婉秋笑盈盈开口:“三位都是我楚国天香楼的贵客,日后得了空闲……听曲品茶也是极好的。” 下一瞬,赵庆手中的玉简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化作了一股独特的香意缠绕在手腕上,动荡的灵蕴缓缓平息。 他心神微动…… 贵客? 可以白嫖吗? 还不待他多想,这位金丹女子又开口了:“现在只有三人,倒是简单了不少。” “是混战还是独斗,你们自行决定,场中只留一人即可。” 霎时间,司徒鹰上前一步,凝重的目光扫过赵庆与洛纤凝。 他的意思很明显,是要混战了。 神识拥有压倒性的优势……混战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赵庆此刻则是缓缓皱起了眉头。 他是想要独斗的。 如果一对一的话……他有九成的把握取胜。 可若是三人混战…… 然而,洛纤凝并没有给他犹豫的机会。 这位长生剑的女修朱唇吐字:“混战!” 赵庆:…… 他心中微微叹息,方才选了这两个人做队友,也不知是福是祸。 赵庆很清楚两人的想法。 司徒鹰那一手‘障目’与‘定身’优势很大,选择混战可以让自己与洛纤凝互为牵制……他方才能够以一人之力控场,现在只会更加轻松。 而相对应的,洛纤凝也是这般考虑。 若是独斗……她根本无法战胜司徒鹰,只能选择混战寻找机会。 赵庆目光闪动,洛纤凝是想跟自己搭伙儿,先打掉司徒鹰? 他沉默良久,没有开口说话。 白婉秋美眸扫视三人,轻笑道:“红柠,月中桂。” 那一身鹅黄衣裙的女子螓首轻点,纤手抚在了琴弦之上。 赵庆微微侧目,缓步后退与两人保持距离。 耳边的琴声时而悠扬如风雨,时而又低婉如倾诉。 渐渐的,他感觉到了明堂之中传来的异样,其中似乎有冷月沉浮,荡下丝丝缕缕的月华,安抚着自己的神识。 而后冷月升空……眉心再上三寸之处,泥丸宫与洞房贯通,以明堂为根基,化作了一片夜景。 丹田传来轻松之感,被三阶聚灵阵引来的灵气开始逸散。 依照着某种独特的韵律环绕在自己身边,极为舒适。 赵庆感觉自己如同置身于月华轻笼的小道上,随心漫步间,踏过倒影着冷月的清池。 双手随意截断泉水,清凉入骨。 继续前行,眼前是一片没有人烟的桂花林,清清冷冷,投下斑斑点点的月影。 秋夜的凉风送来的一阵桂香,拂过自己身前,而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幽谷…… 自己的神识灵气与翻腾的气血,都被琴声所抑制,归于平静。 并且在逐渐恢复…… 他目光扫过司徒鹰与洛纤凝,见他们同样没有动手的意思……才缓缓放松了心神。 这《月中桂》与《天香引》完全不同。 天香引琴律激昂,如平地惊雷,又如怒海潮生。 能够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神识与灵气……而且还会使之更凝练,有一定的增幅效果。 但却会影响心智,使人心中升起极强的战念,似乎体内的灵气不加以挥霍,便会走火入魔。 而月中桂则较为舒缓。 更像是平时在天香楼中听过的曲子,恢复修士状态的同时,还能抑制心境动荡,极为神妙。 这一刻,赵庆对天香楼升起了很强烈的好奇心。 救死扶伤!魅惑秘法掌控全场!还能激发修士的战意与状态,平时也能喝喝茶听听曲。 并且都是香喷喷的妹子…… 这简直是修行界的一块璞玉! 只可惜人家不收男弟子,否则自己一定要…… 清欢如果能走天香之道,必然会非常美妙,只是她已经服下了龙血。 之后得找刘子敬问个清楚…… 不知过了多久,赵庆感知到自己丹田中溢满的灵气,骤然睁开了双目。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动静,洛纤凝同样长身而起,剑丸浮荡在纤腰之侧。 下一刻,耳边传来轻吟之声。 “一叶障目,不见霖山。” 司徒鹰激荡的神识演化,以某种独特韵律压制了两人的泥丸宫…… 此刻,赵庆瞬间皱眉。 他察觉到了那种奇异的韵律。 好像…… 《通幽术之我见》中的描述! “而以本宫之见,通幽作为古修遗术,炼神孤品,实则重在法,而不在术,精于神,而尘于表。” 精于神……尘于表! 原来神识竟然是这种用法! 他眼眸微眯,凝视飞速攻向司徒鹰的剑丸,心神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而以本宫之见……’ 他之前一直以为,这册神识解析的笔者应该是一位女子修士,可能是皇室的人…… 可现在看来…… 俨然是乾元宫的掌门所作! 司徒鹰的师父,乾元宫的掌门,便是离烟楼的弟子! 而离烟楼主修炼神之道,演化神识万千精妙!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扇! 第168章 一扇! 凝练的灵气裹挟着剑丸激荡长空,洛纤凝青丝乱舞,眸中寒光闪烁不定。 她赫然是选择了攻杀司徒鹰! 一来自己独斗无法战胜这位乾元宫的弟子,二来……自己方才击伤司徒菁,已然结下了恩怨。 她纤指凝聚剑诀,美眸横斜扫了赵庆一眼。 如果赵庆不蠢的话……应当会伙同自己先将司徒鹰杀退,至少也要击伤他的泥丸宫。 洛纤凝心中十分明了,方才能够顺利清场,是依仗了司徒鹰的强横神识…… 剑丸划破长空,吐露如雪般的剑芒匹练,直刺司徒鹰的眉心。 赵庆双眸一凝,按下了自己蠢蠢欲动的神识。 而是选择了以长空枪施展流云诀要冲进战团…… 下一瞬,耳边传来嗡鸣之声。 “千伤!” 司徒鹰的神识由洪吕大钟演化为刀剑,分别攻向两人! 赵庆心神震动。 这家伙还真有两把刷子……神识演化刀剑,自己也可以做到。 但是想要凭借神识便直接攻杀敌人,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自己的神识也只有演化丹炉的时候,才能发挥效力,再有便是施展火风鼎的时候…… 全然无法做到随心所欲的演化兵器攻杀。 下一息,赵庆眼前景象骤然模糊,不得已动用灵气防护己身,以防这时候受伤。 “哗啦啦!” 耳边似乎听到了锁链碰撞声,他感觉到自身的神识被缠绕牵引…… 此刻,司徒鹰又将神识化作了锁链,纠缠两人的神识以做牵制。 飞荡的剑丸撞击在他周身护体灵气之上,无功而返。 洛纤凝冷声道:“不要留手!” 赵庆:…… 他凝重点头,而后继续以长空枪抽打司徒鹰。 不留手? 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心中清楚,只要现在自己能够将司徒鹰压制一瞬,洛纤凝一定会抓住机会…… 眼下的情况很是明了。 司徒鹰想要胜,只需要如此缠斗消磨两人的神识与灵气便可。 而洛纤凝想要胜,则需与自己配合击伤司徒鹰,而后找机会给自己一剑…… 至于自己如何取胜…… 赵庆心中早有对策,但此刻并不是显露底牌的时机。 耳边琴声低沉婉转。 还需要拖一炷香的时间,等自己的神识再凝练一些,灵气再充裕一些…… 他们两人的消耗更多一些…… 一时间,由于赵庆的摆烂式打法,场中的战斗陷入了诡异的节奏。 司徒鹰想要找机会压制两人,消磨赵庆的神识。 但赵庆根本就不动用神识,只是手中长枪乱舞,使得他束手无策。 而洛纤凝急切攻杀司徒鹰,赵庆也不出力,甚至还从中打断她的攻杀节奏。 叮叮! 长枪震颤。 又是一次误伤,赵庆不小心挑动了洛纤凝的剑丸,使得对方寒眸颤动不已。 女子粉唇微抿,身形如飞燕低掠长空。 手中的玉骨扇第一次荡起了灵蕴! 唰! 玉扇开合,扇面丝帛娟秀,扇锋寒芒耀眼! 赵庆感知到那股浓郁的灵气波动,瞬间抽身而退。 果然,这娘们儿也留了一手。 此前,她一直是以手中玉扇抵御长枪,好像那是件防御灵器一般。 可现在…… 司徒鹰神色惊变,肩头瞬间被扇锋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瞬间调转了攻势,以强横的神识镇向自己眼前的女人…… 但也正是此刻! 赵庆也动了…… 感觉到对方压制自己泥丸宫的力量有所消退,他瞬间做出了决断。 就是现在! 【离·炼神】 【巽·流云】 【火风鼎!】 刹那间,赵庆的神识同样尽数显现,由一座丹炉瞬间化作了巨鼎,直接镇向了司徒鹰的眉心之处! 而洛纤凝此刻却是露出一抹狡黠之色。 手中玉骨扇骤然横飞而出,被剑诀所御……攻向了赵庆脖颈要害! 她手中托起的剑丸则是寒芒吞吐,直接贯穿了司徒鹰胸口! “叮叮……” 一道护身灵玉骤然破碎,司徒鹰直接无视了眼前的剑芒,大手一挥,裹挟着周身灵气镇向女子天灵。 他神识凝练是不错…… 但是他的灵诀……同样不可小觑! 场中形势瞬息万变。 下一息,那柄玉扇被寒芒裹挟,已经冲到了赵庆面前! 他瞬间放弃了以火风鼎镇杀司徒鹰,转而抵挡眼前的玉扇! 神识依旧演化丹炉。 在保持炼神诀的状态下,周身灵气迅速覆盖,堪堪抵御了玉扇上鼓荡的锋锐灵气。 【离·炼神】 【坤·蛇象】 【火地晋!】 蛇象真意施展,丝丝缕缕的灵气勾连成为一道光幕,如同水波环绕,将其完全护住。抵御灵诀玉扇的同时,又借势反击。 也正是这个时候,剑丸自司徒鹰胸口洞穿而过! 裹挟灵气的大手也印在了女子眉心之前……但却被洛纤凝的护体灵诀挡下了! 下一瞬,他们两人周身数丈无缘无故掀起爆裂之声,宛若雷鸣。 一道道火光明灭,如同地龙在倾泻怒火,瞬间将两人掀退数丈,翻腾的气血难以抑制。 司徒鹰眸中寒芒闪烁,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洛纤凝。 只有他自己清楚……洛纤凝方才是有机会击伤自己心脉的! 但是她激发的剑芒……却故意偏离了五寸! 女子发丝凌乱,美眸回望赵庆,俏颜上露出冷笑之色。 长空中激荡的剑丸被海量灵气所纠缠,如同一道怒龙出现在赵庆身侧。 司徒鹰瞬间会意,凝聚自己的神识化作巨鼎,镇向赵庆的天灵! 他赫然是要以牙还牙! 这一瞬间,场中形势骤然翻转。 就连场外的沈墨与红柠两人,都看的瞳孔骤然一缩! 这司徒鹰与洛纤凝两人,互拼一招之后,竟然同时选择了攻击赵庆! 而赵庆…… 他眸光一紧,头顶的神识大鼎已然镇压而来! 身侧的剑丸寒芒吐露……直冲自己的脖颈! 下一瞬,赵庆骤然握紧了眼前的玉骨扇,借助其倒卷而回的巧势,飞速抽身…… 但却已无法躲避两人的攻击。 电光火石之间,赵庆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意。 终于……等到了! 司徒鹰的神识已然消耗过半!洛纤凝的灵气也尽数加持在剑丸之上…… 那么! 这个时候! 他做出了决断。 丹田中的灵气尽数行劈山经络,加持在玉骨扇上! 精研已久的通幽之术加持兵诀,矫正玉扇攻势…… 神识之力飘荡,灵气如同利箭而发。 “飒!”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传彻四方! 赵庆感觉到了神识被尽数消耗的力竭感,双耳如同被金针刺穿,硬抗下了司徒鹰的神识镇杀。 丹田中的灵气同样被消耗殆尽,四肢百骸传来极尽的空虚感。 但道基瞬间流转灵力,加持周身,挡下了飞刺而来的剑芒! 一瞬之间,赵庆只觉得眼前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艮·劈山!】 【离·通幽!】 【山火贲!】 【此式思及猛火燎山,玉石俱焚,草木皆尽,却应慎行,切不可威猛断狱。】 赵庆手中的玉骨扇寒锋凌冽,极致的攻杀瞬间冲向两人的眉心! 他早就盘算好了……等一个机会给两个人都抬走! 就算失败了,自己的道基中还有亿点点灵力,能够支撑片刻,借助琴曲恢复一些神识…… 一股锋锐的气息自玉扇之上荡向洛纤凝。 她俏脸瞬间变得苍白无血色!寒芒未至,一道两寸有余的伤口便已经出现在了她眉心之处! 任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赵庆竟然在两人的合力攻杀之下选择了反击! 而且是玉石俱焚的攻杀秘诀! 司徒鹰面色大变,瞬间转身想要躲避这道寒芒! 刹那间,风云失色。 一道蜿蜒狰狞如同虬龙的缝隙出现在演武场上,瞬间蔓延出数十丈之远,迸飞的土石四散,尽数化作了糜粉! …… “铮!” 一声激荡的铮鸣传彻八方,压下了场中的一切灵气波动。 白婉秋的纤纤玉手轻抚在红柠的琴上,方才显然是她在出手,挡下了赵庆的攻杀! 此刻,这位天香女子轻声道:“两位自行离场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 血衣,赵庆 第169章 血衣,赵庆 “两位自行离场吧。” 白婉秋娇柔的声音回荡在结界之内,如同春风轻拂。 洛纤凝呆愣在原地,美眸难以置信地盯着身前绵延而来的裂痕。 一道宽达数寸,深至丈许的缝隙自赵庆身前蔓延而来……堪堪停留在自己脚下。 只差一瞬,自己便会如同演武场上的缝隙一般,被玉骨扇一劈为二! 必然是神魂俱灭的下场! 她怔怔凝望躺在地上急促喘息的赵庆…… 眉心淌下的血滴划过眼角,使得视线有些模糊。 直到此刻,她依然无法理解……对方为什么会选择玉石俱焚的换命招式! 这种瞬间耗尽神识与灵气的秘诀,是以何种方式修习的? 难道是血衣楼的传承之术? 可赵庆此前并不是血衣弟子! 她心思如电光急转,想到了师父传授给自己的那一式守御之术,如果自己灵气与神识皆尽充裕的情况之下,说不定能够挡下赵庆这一击! 只可惜……没有如果。 作为陈长生的亲授弟子,她缺的只是九剑楼的传承,实际上已经算是半个九剑门人。 但也正是如此,她心里很明白……白前辈既然出手了,那方才自己定然是必死的局面。 否则这位天香的金丹女修,是断然不会干预场中争斗的。 相较于洛纤凝内心的挣扎与疑惑,司徒鹰则是缓缓松了口气。 有的只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结束了……” 这位乾元宫的弟子,胸口与肩头的伤处鲜血淋漓,他拖着踉跄脚步,缓缓走向了观礼席。 司徒菁此刻还在闭目蕴养心脉的伤势…… · 赵庆躺在地上,默默的看着演武场上空的天香结界。 他感觉到了极尽的空虚感……丹田中的灵气皆尽消耗,泥丸宫也空空荡荡。 并且在司徒鹰的神识绞杀之下变得摇摇欲坠……需要花费很长时日来蕴养恢复。 山火贲! 这是他获得这一式组合技后,第一次真正用以对敌。 这种一招劈出,自己先瘫了的打法……也只有方才那种情况能发挥出效果。 耗尽神识与灵气,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若是没有道基中的灵力留作后手,他断然不会选择这式玉石俱焚的杀招。 耳边的琴声渐渐消落,双眼的余光扫过观礼席……那位发丝凌乱的女子剑修已然离开了演武场。 没由来的,赵庆心中生出了一阵轻松之感。 总算结束了…… 这是他成为修士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与人厮杀争斗,对手的实力也都极为强横…… 若不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再加上九寸道基以及山火贲两道杀手锏作为底牌,这波很有可能直接翻车了。 耳边传来窸窣轻缓的脚步声,一道鹅黄色的纱裙衣摆出现在视线之中。 她微微俯身,青丝自耳边垂落,俏颜上带着颇感兴趣的笑容:“你赢了。” 赵庆:…… 他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这位名唤红柠的天香女子伸出了纤指…… 一股清甜的香气萦绕在身前,直入神魂。 原本不堪重负的泥丸宫像是突然有了安息之处,一丝一缕的神识缓缓沉落。 赵庆心念微动……这是在帮助自己恢复伤势吗? 他感觉到了一股难以抑制的困意,眉心之上的葱指有些冰凉,似乎能穿透血肉……直接点在那座虚无缥缈的神识宫殿上。 眼前的景象彻底模糊,远去,消逝。 天香的结界,眼前的女修,观礼席上的血衣前辈……以及那几位对手。 赵庆在陷入沉睡之前,用掉了丹田中仅存的一丝灵气。 给小姨传讯:“一切顺利,平安。” · 不知过了多久,赵庆昏沉的意识开始清醒,但却眼皮沉重……神识也似乎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封禁着,无法探出眉心。 鼻尖萦绕的香气清甜缥缈,混杂着雨后极为特殊的泥土气息,一闻之下只觉得心旷神怡。 他使用神识内视己身,泥丸宫中神识充盈,已然恢复完好,道基中的灵力奔走…… !? 赵庆心神一惊,感知到那股浩瀚的灵力,他有些不知所措。 下一刻,红柠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运转功法,使道基灵力奔走全身经络。” 神识凝音…… 眉心上再次传来冰凉的触感,自己的神识被再次蕴养,同时还有一道极为凝练的神识进入了自己的丹田之中……不断矫正着道基中的灵力路径。 紧接着,脑海中又有司禾冷幽幽的声音响起:“听她的,她在帮你筑基。” 好…… 赵庆不疑有他,运转《五行化元精要》,使道基中的灵力游走全身经络,渐渐的断绝了丹田中的灵气蕴养。 【乾·五行化元:炉火纯青·登峰造极(1106\/)】 …… 极为精纯的灵力自道基中涌现,绕丹田而行,过太阴经,阳明经,阳胆经…… 又行督脉、任脉、冲脉…… 将这具躯体以灵力蕴养,不消片刻便跨入了筑基之境! 五道灵根自道基中沉浮,丝丝缕缕的灵气从体外而来,被道基凝练,直接化作了精纯的灵力……经由道基过任督二脉,奔走全身! 这一瞬间,赵庆心神震荡,神识得以探出体外,那股奇异的困倦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耳边传来了一道男子的沉稳嗓音:“我已传讯楚帝,以段文欲之名为赵家补上婚约。” “周家那边更好解决,等赵庆以后去一趟便可……” 紧接着又响起刘子敬的声音:“丹霞城中的那几位幻雨阁弟子,已然调离楚国。” “丹霞宗的事,我去见一趟程岳便可。” 沈墨出声道:“松山郡赵家祖地已然荒废数年,天水郡顾清辞是一个凡人,对所有的事情一概不知……” …… 赵庆缓缓睁开了双目。 自己正躺在一片竹林之中,身侧有一位鹅黄衣裙的女子盘膝打坐,是红柠。 晶莹的露水沾染在竹叶之上,映照着璀璨霞光。 远处升起了浓雾……浩瀚的灵气凝成水滴,如同清泉涌动,环绕而来。 四阶聚灵阵! 赵庆骤然起身,回头看向不远处散落在竹林中闲聊的几人。 刘子敬靠在青石上默默饮酒。 沈墨与另一位天香女子竹林对弈。 白婉秋坐在石桌之前品茶,在她对面……还有一位中年男修,其身上灵气内敛,全然无法感知其境界。 但是! 洛纤凝静静的站在他的身侧,似乎是在侍茶。 这个男人! 陈长生!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遥望而来,赵庆瞬间绷紧了心神,身侧有一道纤臂扶住了自己的身体…… 她说:“天香,红柠。” 众人露出笑意。 与沈墨下棋的女子螓首轻点:“天香,苏荷。” 白婉秋放下茶杯,轻声道:“天香,白婉秋。” 洛纤凝身边静坐的元婴境剑修露出笑意:“九剑,陈长生。” 九剑!陈长生! 还真是他! 长生剑派的掌门!楚国修行界的皇帝! 刘子敬朗笑出声:“师弟还不与诸位道友见礼?” 赵庆心神微动,将心中的一切疑惑与杂念压下。 出声的同时躬身行礼,但却有一道弥漫的血气将他托住了…… 最后只得点头应道:“血衣,赵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玉京十二楼 第170章 玉京十二楼 “血衣,赵庆。” 略带试探的声音自赵庆口中传出,惹得众人对视而笑。 “噗……” 身侧穿着鹅黄衣裙的女子纤手抿唇,独自走向一侧,随意靠坐在一块奇石之上。 刘子敬摇头笑道:“随便坐。” 随便坐? 赵庆怀揣着无尽的忐忑与试探,走到角落盘膝而坐。 这长生剑的掌门就坐在那边,我一个炼气…… 阿不。 我一个筑基修士,坐下真的合适吗? 他不由得再次审视周遭的环境。 初阳轻拢浮云,竹海深处的浓雾氤氲,如同覆盖在林间的一抹纱衣。 应是下过雨的缘故,成片的嫩笋探出了头…… 空气清新,灵气逸散。 竹叶上晶莹的朝露映射着此间一切光景。 整个世界显得如此轻柔缥缈,如同梦境一般祥和。 再看周围随意谈笑的修士。 长生剑派掌门,元婴前辈,陈长生! 血衣楼驻守,金丹大修,刘子敬! 还有长生坊血衣楼的掌柜……沈墨! 以及天香的三位女子和…… 洛纤凝眉心的伤处已然消失,她双手端起玉盘,缓步走到了赵庆近前。 微微屈身:“请用。” 赵庆受宠若惊,她目光扫过这位女修,在演武场上还是个女疯批……怎么现在看上去如此文静? 他急忙双手接过茶水,口中连连称谢。 开什么玩笑…… 让她端茶倒水?怕是不知道剑丸飞的有多低! 赵庆很快弄清楚了眼前的形势。 考核已经结束了……自己的伤势被红柠治愈,并且顺利突破到了筑基之境。 但是洛纤凝在此处……陈长生也出现了! 这说明,自己并没有离开长生剑派。 准确的说,是玉京十二楼的人并没有离开。 现在应该算是……随意闲聊的茶话会? 刘子敬依靠在青石上,放下手中杯盏,丢出了一枚玉简飞向赵庆。 口中说道:“此前你深隐凡俗,可是在躲避红尘之中的目光?” “由昌水县而出……过南泽武安,又行山野之间连渡七郡之地,最后到了临安县。” “松山郡,赵家。” “我与几位道友联手,已然将你此前所有的踪迹尽数抹去。” “红尘缘已断,安心修行便可。” 红尘缘已断!? 赵庆心神巨震,查看手中玉简上的信息。 竟然与自己捏造的那个身份出入不大! 松山郡,赵家! 父亲是礼部侍郎,筑基修为! 三年前被皇室以结党之名清洗……但因皇室供奉周云丰的缘由,保留唯一血脉! 独子名叫赵庆,有三位妻子—— 王姝月,松山郡昌鹿县人士。 顾清欢,本是赵家仆役之女。 周晓怡,周家的小女,经由楚国金丹供奉段文欲作合,及笄之岁便与赵庆有婚约在身! …… 一瞬间,赵庆满目惊惧。 方才听他们交谈的意思……竟然把自己编出来的身份坐实了!? 而且还把丹霞城里幻雨阁的人给弄走了? 这得多大的能量才能够做到!? 赵庆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自己一家从头到尾遮掩踪迹,隐居山林乡野,在这些人眼里……仿佛没有任何遮蔽,随便一查就能知道! 他努力平复汹涌的心潮,压下各种惊疑。 而后起身行礼:“赵庆多谢几位前辈相助!” 陈长生笑着摇头,口中说道:“谢过子敬便好,他没少出力。” 子敬…… 赵庆凝重点头:“谢过师兄!” 一股隐晦的血气弥漫开来形成禁锢,将他的身子重新按回原处,安安稳稳坐在地上。 刘子敬不在意的轻笑摇头。 又取出了一枚瓷瓶,丢向赵庆:“服下这一滴血,便算是入了血衣一脉。” “自此之后,天下之大……” “血衣所至之处,任你安家。” 血衣所至之处!任我安家! 赵庆心神震荡,接过了瓷瓶,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将其中的血滴饮用。 清欢在丹霞宗吃过的便是这个东西吗? 他默默体悟着身体之中的变化…… 半炷香之后,赵庆疑惑抬头。 自己的修为与境界竟然毫无变化!? 是血的问题?还是自己的问题? 洛纤凝目光灼灼,似乎对赵庆极为妒忌…… 刘子敬苦笑道:“不必疑惑,不会对你的修行有任何影响,只是一种传承手段。” “你可知,何为血衣之道?” 赵庆沉默了一瞬,微微摇头:“不知。” 只听对方言语道。 “玉京十二楼中,有战修一脉,血衣,九剑,离烟。” “血衣之道,以青龙之血为传承,修精华养血气,极尽气血攻杀。” “血衣以商楼布道天下,你也是一位丹师,可知哪几种丹药需求最大?” 哪几种丹药需求最大? 赵庆稍加思索,按照自身的经验来看……炼气期修士最多,丹药需求肯定是最大的。 他试探回答:“聚气丹,宝花丸,煅神丹?” 刘子敬含笑点头。 “这三种丹药,便可简单代表三条极致的修行途径。” 陈长生放下茶杯,目光扫过洛纤凝,而后对赵庆解释道:“九剑之道,极尽灵气攻守。” “多辅以灵器灵宝增强自身实力,演化兵诀法术。” 赵庆凝重点头。 聚气丹对应的便是凝聚灵气,宝花丸则是借助气血稳固修为,煅神丹……蕴养磨砺神识。 来看司禾的推断是没有错的。 化神就是不一般……可惜只是个电子宠物。 下一刻,赵庆诧异的发现,司禾竟然没有反驳自己的调侃…… 他压下疑惑,转而道出了另一个问题。 “在下曾去过中州,听闻九剑圣地由九柄奇剑组成……便一直以为九剑楼独修剑道。” 听闻此言,陈长生与白婉秋对视一笑。 而后叹道:“并非如此……” “那九柄剑,只是代表了九剑一脉的九种神通。” “你已获得血衣传承,日后也有机会领悟到独属于血衣一脉的神通。” 领悟神通? 赵庆眼眸一紧,注意到了洛纤凝不甘的神色。 她是陈长生的弟子……但却还未曾接受九剑传承,应当是不能领悟九剑的神通术法。 神通…… 赵庆此刻豁然开朗。 已然是意识到了,玉京十二楼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需要接受传承之后,才算是成为了十二楼弟子。 血衣的传承便是那一滴青龙之血! 而紫珠楼的传承……或许是丹塔之外,那些沉浮宛若紫玉丹药一般的灵珠! 好神奇…… 服下龙血便有机会领悟血衣神通…… 陈长生满脸笑意,目光扫过白婉秋与刘子敬,轻声道:“血衣的神通……我只知焚心之术。” 焚心! 赵庆目光闪烁,暗自记下了这一式神通的名字。 只见白婉秋美眸横斜,看向刘子敬:“还有玉碎之法?” 刘子敬看向赵庆,沉吟开口。 “血衣传承中,共有七式神通。” “焚心玉碎双全法,血戮残阳九耀天。” “师弟日后可依凭血气自行领悟。” 赵庆凝重点头。 焚心玉碎双全法,血戮残阳九耀天…… 他默念数次,将其牢记在心。 这时,红柠疑惑开口:“不对……” “焚心、玉碎、双全法、血戮、残阳、九耀天。” “这才六式,怎么说是七式?” 刘子敬举起酒杯,笑而不语。 陈长生转而看向赵庆,继续道:“九剑修灵气,有九式神通。” “血衣修气血,有七式神通。” “而离烟一脉……却有三十六种神通!” 哦……离烟楼,三十六神通。 啥!? 赵庆双眸陡然睁大,不仅是他。 就连静静站在一旁的络纤凝也不由得娇躯震颤。 正当此时,石桌旁的清池之中荡起灵韵,一股极为特殊的神识之力弥漫开来。 不属于在场任何一人! 赵庆凝重望去,只见清池之中出现了一幅画面。 是一位女修,不知是何境界。 她三千青丝挽作道髻,身着一身素袍……宛若一位清修的女道士。 此刻,荡漾的神识之力凝聚成音。 柔和婉转。 “离烟,秦楚欣。” 赵庆心神巨震……这便是离烟楼的修行之道吗? 秦楚欣! 应当是乾元宫的那位掌门了。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所有人,大家都面色平和,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赵庆顿感心力憔悴。 他只知神识可以自泥丸之中探出,连续不断的蔓延……感知周围的情景。 但是乾元宫距此数千里之远! 绝对不是神识蔓延便能够做到的!这应当是一种奇异的神识秘法…… 他行礼道:“赵庆见过秦前辈。” 清池之中,水波荡漾。 女子不施粉黛的容颜之上明眸闪烁:“你研习过我的通幽术?” “这式神通名唤隔垣洞见,通幽术若是修习有成,也能拥有类似的效用。” 赵庆默默记下,内心毫无波动。 他今天已然接受了太多不能以常理思索之事,此刻对这种神异的术法……也没有太过惊讶。 似乎是因为楚国来了新人,这位乾元宫的掌门难得多说了几句。 秦楚欣介绍道:“离烟一脉,演化神识万千妙用。” “远不止三十六式神通,这只是三十六座离宫之中的传承。” “离烟楼中,还有万法生灭,道友若是觉得有趣,可来乾元宫与楚欣论道。” 此言一出。 陈长生面露异色,白婉秋望向荡漾的水波,沉思不语。 刘子敬与红柠以及沈墨,更是满脸疑惑。 秦楚欣是元婴修为……要与赵庆论道? 要知道,这位离烟楼的弟子,可是一位道痴,很少与人交往。 即便是他们,三五年能见上一面便已显得极为稀罕…… 赵庆一个筑基修士,秦楚欣为什么会邀他论道!? …… 相较于众人的疑惑,赵庆更是不知所措。 大姐你是认真的吗? 论道……你看我配吗? 正当此刻! 他脑海中的乘黄阴华微微沉浮。 白发少女的俏颜闪现,她明眸凝望……不知在看什么。 其樱唇微启,冷幽幽道:“我修司幽秘法,倒也对离烟之道有些兴趣。” “若有机会,定会前往乾元宫。” 话音在赵庆脑海中落下。 清池中水波荡漾,秦楚欣笑盈盈点头,而后画面消散……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赵庆:…… 原来人家从一开始,就不是在跟自己对话。 他再次看向刘子敬等人,心中升起明悟。 他们是感知不到司禾之存在的,但是那位离烟楼的女子却能够察觉。 神识万千妙用……当真神异! 赵庆感觉一道崭新的修行大门,在自己眼前展开。 血衣之道,九剑之道,离烟之道! 这特么的才是修仙! 自己以前好像一直都在玩泥巴! 刘子敬目光扫过毫无动静的清池,知道那位离烟女子的神识已然消散。 他大有深意的看了赵庆一眼。 而后继续说道:“玉京十二楼,除去战修一脉……还有辅修一脉。” 白婉秋螓首轻点,端起茶杯微抿一口。 “天香楼修七情秘术,奉七魄而行。” “天冲魄动,可依之行曲,恢复修士神识灵气。” “灵慧魄动,同样可依天香之道对敌。” “精魄牵引即为魅惑之术,雀阴主心即为合欢之法……” 赵庆缓缓瞪大了眸子。 越发觉得自己以前是在玩泥巴。 陈长生补充道:“辅修一道,除却天香,还有白玉、菩提。” “白玉一脉,奉行巫蛊之道。” “菩提一脉谨修本心,其神通施展之下,更是能够无视灵气攻杀……颇为神异。” 还不待赵庆消化知识。 沈墨已然迫不及待的开口…… “除却战修辅修,又有技艺一脉。” “紫珠楼研习丹道。” “南仙楼研习符道。” “碎星楼则是精研阵道与傀儡秘术。” 刘子敬在一旁补充。 “虽为技艺之道,但符修与阵修……战力极强,等你遇上之后就明白了。” 赵庆沉默点头。 这三楼的修行路径,他是以前就已经有所了解的。 更是参与过紫珠楼的丹塔试炼。 按照十二楼这种神异程度,他已然能够自己脑补……南仙一脉以符箓对敌,碎星一脉演化周身方寸领域,不见得比战修弱到哪里去。 如此一比,倒是显得紫珠楼非常鸡肋。 竟然只是一个臭炼丹的! 白婉秋望向赵庆的眸子,似是能够感知到他的惊叹。 此刻笑盈盈开口:“紫珠一脉不善对敌,故而精研修行境界……以丹草开辟百道秘藏。” “千日筑基,绝品金丹,九色元婴……便是从紫珠一脉流传出来的。” “只能从根基入手,强行提升紫珠一脉的实力。” 赵庆:…… 为什么这话从你们嘴里说出来,只会显得紫珠楼很腊鸡? 这才是寻常修士所追求的实力与境界……好吗!? 不消片刻,他便理清了思绪。 玉京十二楼…… 血衣,九剑,离烟,为战修一脉。 天香,白玉,菩提,为辅修一脉。 紫珠,南仙,碎星,为技艺一脉。 那还有三楼呢? 他目光对上洛纤凝沉思的美眸,而后看向刘子敬。 “师兄……这才九条修行之道。” 刘子敬轻笑点头,与白婉秋对视。 这位天香女子柔声道:“你可知我等为何能够知晓你的往事与行踪?” 赵庆沉吟开口:“幻雨阁?” 白婉秋笑盈盈点头。 “正是。” “十二楼各自传承不同,布道方式也有些差别。” “便如紫珠,天下丹师尽归中州。” “而血衣与天香,则是散落各个坊市之中。” “又有九剑与离烟,红尘之中开宗立派……” “而这幻雨阁,便是翠鸳楼留在永宁州的势力……监察天下一切异动。” 翠鸳! 这一瞬,赵庆感受到了脑海中,司禾的阴华剧烈沉浮,仿佛对这两个字怨气颇深。 红柠缓缓起身,莲步迈动来到赵庆身边坐下。 她递过了一枚传讯玉…… 赵庆伸手接过,是自己与小姨的传讯。 其上还有小姨的回复:“我们在揽仙镇等你。” 此刻,只听耳边女子轻声道:“你可知传讯玉为何能够传讯?” “修士未曾诞生神识,便可两两依靠传讯玉……远隔千里传讯,是何缘由?” 赵庆:…… 不晓得。 红柠笑道:“这便是翠鸳楼的手段,这传讯玉上的禁制,独属于翠鸳一脉。” “两枚传讯玉,一为鸳玉,一为鸯玉。” “天下所有传讯玉的信息,都会被收录在翠鸳楼中。” !? 赵庆瞬间眉头一跳,大数据云端服务器? 白婉秋没有理会他的惊讶,补充道:“翠鸳楼中还有一道碧色翡翠,名唤水岭注。” “可查看天下地理山河,世间万事。” 赵庆:…… 这么说,幻雨阁其实是翠鸳楼的下线? 刘子敬给自己斟满了酒盏,举杯轻吟…… “翠鸳所见,即为实,翠鸳所录,即为史。” “掩盖你的踪迹很简单,求助一位翠鸳弟子便可轻易做到。” 赵庆深深呼吸,抬头看天。 此刻,朝霞映照初阳,天上的星辰并不可见。 但……自始至终,一直有十七颗星辰静静的注视着世间的一切故事。 翠鸳所见,即为实! 翠鸳所录,即为史! 好变态! 脑海中传来司禾的声音:“不仅如此……” “翠鸳楼可以通往其他世界,你若同我一般是流离之人,或许可以从水岭注中找到答案。” 霎时间,赵庆双眸失去了焦点。 翠鸳!可以通往其他世界! 一瞬之间,他便想到了自己在紫珠楼中获得的……红色高跟鞋。 还有李白的疑云……自己是怎么来的? 渐渐的,眼前的迷雾似乎被清风吹拂,露出了一点点线索与踪迹。 …… “除却翠鸳,又有云海一脉。” “主修幻术之道,颇为神奇。” “能够明辨世间的是非幻灭……红尘万千山河,云海颔首之处即为真,云海皱眉则为幻!” 云海……幻术。 赵庆心中浮起了前世的记忆。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唐·李白! 也不知道血衣对应的诗句是什么……还有白玉与碎星,自己印象中好像没有。 可恶! 那可是必修课!当时为什么要上课看小说!? 我真该死! “呼……” 赵庆沉默点头。 表示自己已然将这十一条修行之道尽数记下,以后或许会遇上其他道友,也不知道三脉辅修凑在一起是什么样的场景…… “师兄,还少了一脉呢?” 刘子敬瞬间皱眉,抬头与陈长生对视,而后又看向白婉秋。 红柠疑惑,娇声问道:“少了一脉!?” “没有吧?” 洛纤凝美眸转动,怯生生开口:“好像……是少了一脉。” 红柠纤手拢起自己的鹅黄衣袖,黛眉微微蹙起。 她开始默默思索…… “九剑,血衣,离烟。” “天香,白玉,菩提。” “翠鸳……云海。” 女子俏丽的容颜上露出惊疑:“少了吗?” 白婉秋放下茶杯,幽幽道:“凤皇楼。” 刘子敬瞬间回过神来。 他恍然大悟! “凤皇楼啊,都是蠢货……师弟这个不用记。” 第一百六十九章 她的请求 第171章 她的请求 凤皇楼……都是蠢货? 赵庆面色古怪,察觉到众人深以为然的表情,他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荒诞感。 凤皇楼……应该与妖修有些关系吧? 凤皇一脉到底做了什么,让血衣、天香、九剑……三脉修士都觉得他们蠢? 刘子敬不再提起凤皇楼,转而看向赵庆问道:“师弟以后作何打算?” 作何打算? 赵庆心念微动……自己已然成为了血衣的弟子,以后当然是安心养老啊! 白婉秋伸手折下一片竹叶,放在掌心把玩。 她轻声道:“十二楼遍布天下,各个州国之间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便如千幻州的云海一脉与修远州九剑一脉,素来不和。” 赵庆:…… 他沉默了一瞬,思索之后凝重点头。 十二楼遍布天下,其中的关系肯定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 就连小小的丹霞灶坊……都充满了各种勾心斗角,更不必说这遍布天下的玉京星阙。 刘子敬笑着摇头:“血衣一脉,驻守弟子便如同外门,守一国坊市……一州血子便如同内门,其上还有核心弟子。” “传说中的十二楼天下行走,便类似于核心弟子了。” 赵庆点头表示明白。 眼下……周围随意闲聊的各楼修士,应当都是驻守一级的弟子。 这其中的关系,他早在丹塔之内时,便曾经思索过一些。 紫珠楼丹塔踏足第四层,即为驻守弟子……便如同程岳。 踏足第七层,就能在紫珠圣地之内修行,其地位应该类似于血衣一脉的血子一级。 连破九层丹塔,踏足紫珠星辰……才可成为天下行走。 而且任一时间,每一脉只有九位行走,对应着九个修行境界。 赵庆眼眸微动,将这些事抛出脑海……很明显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东西,不想也罢。 他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只要没有后顾之忧便好。 刘子敬又道:“你如今便是楚国驻守弟子,可在楚国之内任选一处坊市,入主血衣楼。” “其每年的盈利,你独取三成。” ! 听闻此言,赵庆瞬间来了精神,他目光灼灼盯着刘子敬,而后又看向沈墨。 随便选一座血衣楼挂机!?白嫖三成盈利? 红柠望向赵庆震惊的眸子,巧笑嫣然:“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你们血衣的血子……可共取一州之地的分润,那才算得上是海量灵石。” 赵庆:…… “但是……” 一直没有开口的沈墨此刻皱起了眉头。 他沉吟道:“但是若离开楚国,便无法享受楚国驻守的待遇……” “明白。”赵庆点头表示理解。 在楚国考的驻守,只能在楚国拿钱……否则的话,所有驻守都跑来楚国,钱就没办法分了。 陈长生放下茶杯,此刻看向赵庆。 “我观你身法轻盈飘逸,可是修习过剑诀?” 赵庆微微低头,对这位元婴修士保持着最高敬畏,回应道:“我妻子素喜剑诀,曾陪她一起研习过些许时日。” “原来如此……” 陈长生与白婉秋对视一眼,而后又望向赵庆,笑道:“楚国偏远,也无太多是非。” “十二楼弟子更是极少,故而我等也时常相聚,虽说分属不同修行之道,但却相处也极为和睦。” “日后你可带着妻子多来长生剑做客。” 他说完这句,便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柄灵剑,连带着剑鞘一起丢出,灵力驭使着飞向了赵庆。 赵庆面色动容,瞬间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白给! 他双手接过灵剑,入手冰凉……剑柄之处紫芒闪烁,修长的剑鞘显得极为娟秀,俨然适合女子使用。 赵庆稍加感知,面露惊容,这竟然是一柄极品灵器! 放在商楼之中,少说也得两三万灵石才有可能买到! 陈长生笑道:“此剑是一位老友相赠,与雷灵根修士极为适配。” “只可惜是一柄软剑,纤凝也无雷灵根,便赠予你罢!” 赵庆面露感激之色,双手捧剑起身行礼:“赵庆多谢前辈馈赠!” 陈长生摇头笑道:“你我同为十二楼驻守,日后道友相称便好。” “多谢陈道友!” 片刻之后,赵庆将软剑收起,目光扫过洛纤凝疑惑的眸子,自己心里也打起了小九九。 他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听刘子敬话里话外的意思……自己想去哪里都可以,但是在楚国有钱拿。 这很正常,毕竟是血衣一脉的规矩。 但是陈长生为什么要送自己灵剑……人家可是一个元婴大修! 楚国乱不乱,长生剑说了算啊! 赵庆仔细思索着对方刚刚的话语……楚国偏远,也无太多是非,各楼弟子时常相聚…… 此刻,司禾的平静的声音回荡在赵庆脑海中。 “他们想让你留在楚国,怕你直接一走了之。” 赵庆心念微动,果真如此吗? 为什么? 刹那间,赵庆脑海中思绪急转,一时间有些疑惑。 他们还帮自己摆平了各种潜在的危险,甚至是求助一位翠鸳楼的弟子……抹去了自身以往的踪迹! 白婉秋看向刘子敬,笑道:“松山,天水,清泉,武安,这四郡倒是不错。” 沈墨点头应声:“除却长生坊外,便属松山坊的修士最多了,血衣每年盈利能有二十万灵石。” “天水与武安倒是少了些,只有十万多……” “清泉郡现在是寒冰谷的属地,以后生意倒是会越发红火。” 赵庆:…… 他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 总感觉自己被pua了,但是却没有证据。 身着鹅黄衣裙的女子蹙眉沉思,静静凝望赵庆。 片刻之后,红柠才斟酌道:“要我说……你就驻守在松山郡吧。” “每年能有五万左右的灵石分润,足够蕴养自身血气的花费,况且沈墨还在松山郡安下了赵家祖地……我倒是有些好奇,想看看他弄成了什么样子。” 刘子敬笑着点头,沉声道:“松山郡确实不错,距离长生坊也很近,大家偶尔相聚也极为方便。” 赵庆:…… 不对劲! 他此刻犹疑一瞬,也只能点头,服从了大家的安排。 现在的情况……俨然是帮自己把身前身后的路都给蹚平了,只等着自己领包入住。 “师兄,那我便去松山郡……只是血衣一道的修行之法?” 刘子敬笑道:“日后再说,总不能让陈道友听了去不是?” 他与沈墨同时起身,便准备告辞离去。 赵庆自然也跟随在身侧,自己是血衣的人……大哥都走了,自己留在这里岂不是很扎眼? “陈道友,白道友,我们便回长生坊了。” …… 这时,红柠美眸微颤,取出了一枚传讯玉交给赵庆:“我以后可能会去松山郡,若有机会也可共探修行……” 赵庆眉头一挑,收下了红柠的传讯玉。 共探修行? 特么的……帮我恢复了一下泥丸宫的伤势,要了我们血衣三万灵石,太贵了! 共探不了一点! 他面带笑意,目光自这位筑基中期的天香女子身上收回,而后转身跟随刘子敬离开。 然而…… 身后却又传来了一位女子怯生生的呼唤。 “赵庆……” 赵庆脚步微顿,疑惑回头看向洛纤凝。 这位长生剑派的女剑修……此刻神色有些不对劲。 完全没有了在演武场时的冷漠与清冽,而是俏脸羞红,螓首微微低垂。 她朱唇微抿,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此刻俏脸遍染红霞,迈着莲步走到了赵庆身前…… 微微屈身,盈盈施礼。 尽显玲珑身段。 赵庆看着眼前的女子,其绯红的耳根在青丝之下若隐若现…… “洛道友还有事?” “嗯……” 洛纤凝螓首轻点,柔声道…… “道友能不能……” “把玉骨扇还给纤凝?” “那是师尊送我的筑基之礼……只是纤凝尚未筑基,扇子便丢了。” 自己在演武场上落败,丢了灵器不说……还要请求对方交还。 这对一向高傲的洛纤凝来说,算得上难以启齿之事……长生剑两千炼气弟子,她作为大师姐何曾有过这种窘迫之境。 赵庆:!? 玉骨扇? 什么玉骨扇? 在我这里吗? 他稍加思索……好像没有印象呢? 目光扫过陈长生含笑的眸子,想到了对方刚才的赠剑之举…… 赵庆从储物戒中取出了那柄丝帛娟秀的玉扇,交到了洛纤凝手中。 尴尬笑道:“当时顺手了……” 第一百七十章 青龙眷顾 第172章 青龙眷顾 巳时,长生坊南,血衣楼。 前些日子还座无虚席的拍卖场,今天显得有些冷清,只有几位女修在互相交谈,准备着几日之后新一轮的拍品。 刘子敬三人沿着木阶缓步登梯,路过二层之时,耳畔传来一声声娇柔的呼唤:“掌柜……” 沈墨回眸望去,露出笑意轻轻点头。 片刻之后。 血衣楼三层,一间幽暗的静室之中,刘子敬带着赵庆与沈墨,静静的伫立在墙壁之前。 赵庆抬头凝望,眼前的木墙不知是何种材质雕制,散发着浓郁的异香。 其上被刻下了一条盘踞的龙型图案,与自己身份令牌上的……一般无二! 刘子敬低声道:“这便是血衣传承之地,一国只有一处。” “楚国的传承之地,便设在了长生坊。” 赵庆凝重点头。 怪不得想要参加血衣考核……只能来长生坊,丹霞城的血衣楼甚至连个驻守都没有,小姨以前在那边费心费力的寻索,纯粹是对牛弹琴。 此刻,他按照刘子敬的指引,取出了自己的那一枚血玉,单手将其持握……缓缓印在了这道墙壁之上。 轰! 霎时间,无尽的灵力鼓荡,赵庆的双眸瞬间化作了血瞳。 他体内原本运行的五行化元功法……也停滞了下来,转而按照着一种极为奇异的经络开始奔走。 赵庆心神巨震! 自己并未修习新的功法,但是……体内的灵力路径却被强制改变了! 他惊疑的望向刘子敬,见对方微微点头之后,方才内视己身……将此刻自身经脉的状态与灵力路径记在了心中。 耳边传来轻笑:“青龙血典运转一个大周天需要六个时辰,我们先去喝杯茶,晚上再来。” 青龙血典? 赵庆有些无语……早知道要花费这么长时间,就先回家了。 等到刘子敬与沈墨离开之后,他随意拉过了一侧的朱漆木椅,而后靠坐在龙型刻印之侧……仔细感知自身经络中的变化。 也不知道自己的五灵根是否能够使用血衣的功法…… 半个时辰之后,赵庆的神色渐渐变化,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捡到宝了! 内视己身,可以轻松窥见。 道基之中的五道灵根不再沉浮,而是被尽数压制在了灵力之下,似乎是有些畏惧那一抹奇异的血气。 充盈的灵力流经心脉,而后逸散直至四肢百骸…… 赵庆诧异的发现,自己的五道灵根好像完全失去了本身的作用,仅仅只能加速灵气的吸收……原本对同系术法的增幅,此刻已然被这式奇异的功法隔断。 《青龙血典》! 赵庆眸光震颤,他十分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红尘之中的功法,对灵根的要求极高……如若不能相互适配,则无法运行完整的周天。 自己以前便苦于没有相适的功法,裸奔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一度以为,所有的功法都需要搭配灵根来显化效力…… 但是这一刻—— 体内的情况完全推翻了赵庆的认知! 灵力牵动气血奔走,五道灵根全然被抛在了道基之中……好像被遗弃的孤儿。 这便意味着……血衣楼对弟子的资质要求,很低。 很低很低! 只要是修士,便能接受血衣的传承! 至于灵根的品级,是否驳杂……根本无所谓。 赵庆此刻心中有些忐忑,清欢那么努力帮自己整了三道上品灵根……不会用不上吧? 他闭上双眸默默感受着道基之中的变化。 灵气吸收的速度比之前稍稍缓慢了一些,大约只有原先的八成…… 这应当是改换功法的缘故,毕竟五行化元已经被肝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现在重新修习新的功法,便没有了熟练度的加成。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赵庆才终于放下心来。 他仔细感知之后,确定了自己的灵根还能用,并且保持着与往常一样的灵气吸收速度…… 但是却没有之前那么活跃了。 如若现在施展赤练诀,可能威力会有所下降,毕竟火灵根都被功法给按住了……若是停止功法的运转,五道灵根便会恢复以往的活跃。 赵庆非但没有感到可惜,反而神采奕奕,心中满是期待。 从刘子敬与陈长生的交谈之中,不难看出——他们对于紫珠一道的修行之法,有些不屑。 眼下自己又接受了血衣的传承,这《青龙血典》连灵根都直接无视……定然有极为奇特的地方。 其所带来的益处,应当是灵根所无法比拟的。 况且自己也很少施展五系法诀,灵根对自己的法诀增幅基本派不上用场,只要还能保持着灵气的高速吸收便好。 不知过了多久。 赵庆眼前的面板浮现而出。 【获得青龙血典熟练度:1】 【青龙血典:初窥门径·登堂入室(1\/10)】 他微微皱眉,深感疑惑……自己已然修习过多种术法诀要,但是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 《通幽术》属离、《劈山诀》属艮、《五行化元精要》属乾、《玄姹阴阳诀》属坎…… 而《青龙血典》的熟练度面板上,竟然没有所归属的八卦类象! 如果不是功法非常鸡肋的话……应当就是功法非常离谱。 赵庆没有怀疑,直接认定了后者。 因为此刻他已然将血衣的功法运转过一个大周天,但其中的神妙却只能堪堪领悟分毫! 甚至是无法将其运转的经脉刻录在玉简之上! 这并不是他不认识功法所行经络……而是其中掺杂了极为神异的血气运转,即便自己能够精确描述,其他人也很难看懂。 且不说修习《青龙血典》还有前提,要服食过青龙之血才行。 此刻,他隐约感知到了逸散在自身周围的血气,心念微动之下……灵力微拢,气血翻滚,血气便被收回了身体之中。 赵庆:…… 好神奇! 虽然还未曾察觉到其效用,但是能够外放……便已然证明气血之道是可行的。 如同灵力与神识一般无二! 似乎是察觉到了赵庆的血气,刘子敬端着茶杯推门而入。 沈墨则是跟在他身边,纯粹是凑热闹来的。 “青龙血典无法刻录,等你突破金丹之后,再次接受传承便可获得后续的修炼方法。” 赵庆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这倒是不错……直接将自己以后的功法都包了,不用再忧心功法与境界不匹配的问题。 刘子敬轻笑道:“血衣的贡献可兑换修行所需之物,日后你可通过血玉自行查看……若有所需,直接来见我就好。” “毕竟有些奇物,需要自他国调配……” 他话锋一转,说起另外的事情:“红柠给你留了传讯玉,以后可能寻你帮助,不必担心会遇到危险。” 听闻此言,赵庆为之一愣。 “红柠寻我帮助?” 沈墨在一旁笑道:“以后你就明白了,她也不能靠着奏曲卖艺获取资源不是?那才几块灵石?” 赵庆稍加思索…… 红柠带我赚钱? 他转而问道:“为何不用担心危险?” 刘子敬沉吟道:“玉京十二楼,每一脉弟子各有保命的手段,蕴藏在传承之中。” “九剑的传承是一件可以收在丹田之中蕴养的本命兵器,遇险时可自行护主。” “紫珠的传承是一枚紫玉灵珠,其中蕴藏了弟子的一缕命魂,可自行回归紫珠圣地……只要紫珠不灭,弟子便不算身死。” “碎星的保命手段有些奇特……可激发传渡阵法,直接前往碎星圣地。” 赵庆瞪大了眸子,深感不可思议。 本命兵器!?自行护主? 教练……其实我想入九剑楼。 见对方没有继续讲下去的意思,他出声询问:“那咱们血衣怎么保命?” 刘子敬嘴角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青龙气运庇护,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在筑基阶段,如若你不自己找死的话……便是身临险境,也应当能保住性命。” 赵庆:!? 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夸张了吧? 他惊诧道:“如此神异!?” 刘子敬沉吟开口:“这与你体内的血气蕴养息息相关,眼下自然察觉不出任何异样,但夜里不妨仔细感受星辰……你应当能够找到属于血衣的那一颗。” 沈墨在一旁补充道:“陈道友与白道友,都想将你留在楚国……这便是其中缘由之一。” “楚国多一个血衣弟子,日后若有所求,与你同行可能会更加顺遂。” 赵庆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总感觉血衣的手段有点糊弄自己,远不如碎星一脉来的实在,直接传渡回老家……这才踏实! 血衣对弟子的保护措施……竟然是好运? 去尼玛的! 此刻,刘子敬皱起了眉头:“你当真没有感受到吗?” 赵庆面露疑惑:“感受到什么?” 随着他的话语传出,静室中陷入了寂静。 良久之后,刘子敬身体前倾,凝重道:“一州血子的命魂被青龙刻印,气运庇护之力只会更强才对。” 听闻此言,赵庆瞬间愣神。 命魂被青龙刻印!一州血子!气运庇护! 他脑海之中,属于乘黄的阴华也不再沉寂,而是微微动荡起来。 司禾急促的声音传彻神魂:“问问!” 赵庆心念微动,自己和司禾的命魂里……都有那一道龙型刻印。 不过刘子敬如此神态……他又看向沈墨,只见这位身着墨袍的师兄,此刻也是屏息凝视着自己。 “一州血子?命魂刻印?”赵庆回过神来,选择了一手装傻充愣。 刘子敬双眸闪烁精光,上下审视着赵庆的神态。 良久之后,他才微微叹息:“驻守弟子可以参加血子试炼,一州之地,同一境界只有一位血子。” “能够成为血子的人,命魂会被青龙刻印,而且他们的气血也蕴养到了极为精纯的程度……能够明显感觉到自身的气运有所变化。” 原来是这样…… 赵庆缓缓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刘子敬又道:“而红尘之中也有奇人,机缘巧合之下身负青龙刻印,便可在血子的试炼之中直接晋升!” 他似笑非笑的打量赵庆,无法确定……赵庆是否知晓自己命魂的异状。 最后只是深深叹息,轻声道:“不过眼下永宁州的第八血子另有其人,血子试炼无法开启。” 赵庆:…… 这便是刘子敬想让自己留在楚国的第二个因素吗? 他脑海中思绪急转,电光火石之间,察觉到了对方话语中另外的意思。 只要永宁州没有第八血子,自己便能直接晋升! 刘子敬沉默良久,轻声道:“而你命魂之中,便有一道青龙刻印……与血子一般无二,只需安心修行等候时机便可。” 赵庆听闻此言,霎时一惊。 双眸陡然瞪大,惊骇出声:“我有青龙刻印!?” 啪! 刘子敬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脑之上,将赵庆打了个趔趄…… 而后露出笑意,也不说话。 赵庆与之对视,神情有些尴尬。 我演技很差吗……? 他默默思索着,难道自己一直都被气运庇护? 没感觉啊? 赵庆不由得仔细回忆往事,在遇到那个小女孩之前…… 自己朝不保夕,整日里忧心忡忡。 遇到她之后…… 寿云山的兽潮结束了、天煞孤星跑路了、开始有灵石赚了、遇上清欢了、勾搭小姨了…… 程不疑传道了,裴进给自己传讯了、见到程岳了、参加紫珠的丹塔试炼了…… 在灵舟上结识李哥和太上皇了、丹塔第一层试炼被自己混过去了、又嫖了孙士轩好多灵石…… 遇上紫珠行走了、被踢出丹塔了、但是带走了四百多颗极品道基丹和一件灵宝…… 遇上司禾了、自己的精魄丢了、不过混了三千年寿元和一个电子宠物…… 赵庆心神震颤。 这一切的一切! 分明就是靠我自己努力修行得来的! 什么气运庇护,没有的事! …… 青龙血典一定要好好修行!自身气血一定要用心蕴养! 刘子敬上下打量着赵庆,感叹道:“玉京十二楼,远非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血衣一脉主气血攻杀,得青龙眷顾。” 他思索片刻,转而道:“还有更加神异的,白玉弟子飞身托迹,巫蛊之道玄妙非常……甚至可掠夺他人修为与精气!” “白玉楼的女修……啧啧,比天香楼妙太多了!” 赵庆心念微动,适时插嘴:“师兄试过?” 刘子敬:!? 他与沈墨对视一眼,摇头道:“没有,等你遇上之后再说吧。” 赵庆陷入沉默。 脑海中,司禾出声道:“问问五城之事。” 接收到电子宠物的意念,他斟酌开口:“师兄,皎月之下有十七颗星辰,除却玉京十二楼还有五颗……” 对于这个问题,刘子敬直接摇头。 “星阙五城停驻在红尘之中,这片大地蕴藏了太多秘密,你尚且接触不到。” “我也只是听过些许传言……” “若是境界能够达到化神之上,才能真正明悟其中的神异。” “血衣一脉入五城,修气运。” “菩提一脉入五城,修香火。” “天香一脉入五城,修因果……” 他摇头叹息:“距离你我太过遥远,无需放在心上。” 正当此刻,赵庆身上荡起了传讯玉的灵韵。 是小姨的那一枚。 她说:“……” 第一百七十一章 那年春 第173章 那年春 揽仙镇的夜,与以往有些不同。 仲夏的燥热在微风的吹拂下逐渐消散,泥泞的羊肠小道旁,被前日风雨蹂躏过的杂草显得越发繁茂。 蝉鸣消逝。 梯田之上有流萤飞舞,微弱的光亮充斥着眼前的村落,一眼望去……只觉得漫天星辉都显得暗淡了不少。 赵庆静静的站在镇口,目光扫过不远处梯田之中的那座新坟。 自己离开之前……它是一座老坟。 “呼……” 赵庆心中知晓,应当是镇上的老一辈出力,将王德仁与妻子合葬在了一起。 他压下杂念,神识探出泥丸宫,一扫村镇之中的场景。 正值子时,家家户户却都亮着灯火,显得极为怪异……以往这个时间,大家都已经睡下了。 一个时辰之前,他收到了小姨的传讯。 揽仙镇里来了一位修士,不是别人……正是幻雨阁的仙师! 赵庆的神识在乐善人家中停留一瞬,自那炼气五层的修士身上掠过,而后不再关注。 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和自己的事脱不开关系,或许是幻雨阁发现了这个村落并没有修士驻留,故而派了一人过来…… 他沿着清渠,缓步往镇北走去。 心中转而思索起自己这两日的遭遇。 玉京十二楼……血衣驻守。 松山郡,赵家。 每年可以在松山坊的血衣楼抽取三成分润…… 血衣一脉主修气血攻杀,以青龙血典蕴养心脉气血,得青龙气运眷顾。 命魂被其刻印之人,可在血子试炼之中直接晋升…… 司禾的语气罕见变得柔和,其中还带着一丝丝犹疑:“如我所料不错,她……便是血衣楼主!你们所服下的血引,都是她的精血。” 赵庆沉默,没有回应司禾的猜测。 而是抬头仰望夜空中的十七颗璀璨星辰,其中似乎有一抹血气横掠而过,在缕缕星榆之中显得毫不起眼。 身侧的清渠哗哗作响,不知疲倦的流淌。 赵庆将心中所有的杂乱尽数抛去……收回心神,凝望镇北那座孤零零的院落。 去长生剑派的这一趟,他感觉自己最大的收获,并不是得知了这些辛秘…… 至于什么血典修行,气运庇护,更是被他暂时压在了心底。 此刻,赵庆深深呼吸,而后长叹。 加入了血衣楼,以后的日子可舒服太多了。 自己已然筑基一层,小姨也即将开始凝练道基……清欢更是诞生了神识,姝月距离炼气后期已经不远。 以后,自己一家可以在松山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什么事都不用担心,即便是楚国不想待了……天下之大,也可随意安家。 …… 感知到小姨的神识自院中缠绕而来,赵庆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 他并不准备直接离开揽仙镇,而是打算陪着姝月和清欢走走转转,将玉京十二楼的事给小姨慢慢讲述。 之后尝试蕴养血气,将隐晦难通之处记下,过些日子再去找刘师兄请教。 还有清欢的情况,到时候也要问清楚……不知道她算不算的上是血衣弟子,能否接受血衣的传承。 等一切事宜处理妥当之后,再动身前往松山坊也不迟。 杏漆大门无声展开,一道娇俏身影出现在视线之中。 “夫君!” 王姝月明眸中荡漾着关切,俏生生地站在家门口等候…… 见到妻子俏脸上的笑意,赵庆含笑点头,缓步走进了家门,伸手捏了捏她的俏脸。 院落之中,清欢的螓首微微侧倾,她抬起葱指梳理着青丝,同样含笑凝望着自己…… “主人……” 赵庆低头看了看娇妻那宛若月牙般的眸子,心中感慨万千。 这五年来……家里的情况越来越好了。 想当初姝月刚嫁给自己的时候,还每日提心吊胆守在门口等自己回家,偶尔还会吵闹,甚至好几次都急哭了。 那时候她年岁也小,自己实力也弱,若是没能赶在天黑之前到家,姝月就会担惊受怕…… 与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 如今姝月也能独当一面了,时常去临安县游玩,每天修行之余练练剑,做做饭…… 屋檐之上传来小姨清冷的声音:“没有受伤吧?” 赵庆笑着摇头,转而将清欢也揽入怀中,身形飞掠而起,一家四口都到了房檐之上。 王姝月明眸扫过小姨孤零零的倩影,眸中闪过一丝促狭之色。 她仰起俏脸在丈夫脸上轻啄,而后便扑入了小姨的怀抱之中。 夜风轻拂…… 顾清欢唇角噙着笑意,娇躯卷缩在赵庆的怀中,凤眸静静地凝望主人的侧颜。 姝月则是枕在小姨纤腰之上,随意扯动着她的纱衣。 “这场考核……除了血衣参加之外,还有九剑楼与离烟楼。” 赵庆轻声讲述着这段时间来的遭遇。 毕竟以后小姨也要走十二楼的路……清欢已然服下了青龙之血。 包括姝月在内,她们都有千日筑基的机会,说不定能够加入玉京十二楼…… 不说别的,单单为了那些神异的保命手段,便已值得去尝试。 小姨轻声开口:“九剑楼……是与长生剑派的掌门有关吧?” 赵庆稍加沉吟,重新组织语言,将自己总结出的情况缓缓讲述。 “准确的说……你在听吗?”他话到嘴边,却突然低头看向清欢,只见其凤眸中酝酿着晶莹,娇躯已然绷紧。 顾清欢绛唇轻抿一瞬,柔声道:“清欢在听。” 赵庆:…… “天上这十七颗星辰,各有归属。”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赵庆停顿片刻,继续道。 “玉京十二楼,与星阙五城,共同俯视着这万丈红尘。” 周晓怡美眸微颤,纤手将姝月的娇躯揽紧,轻声感叹:“玉京星阙……” “嗯,玉京星阙,共十七个势力,加上这万丈红尘,便是你曾经所述的……十八条修行大道。” “各个州国实际上是由五城所掌控,便如永宁州每十年开启一次的兰庆集秘境。” “然而玉京十二楼的弟子,却又散布在天下各地。” “丹霞宗的掌门程岳,便是紫珠楼的弟子。” “长生剑派的掌门陈长生……与神刀屿的掌门陆青,两人都是九剑楼的弟子。” “乾元宫的掌门秦楚欣,则是离烟楼的弟子。” “长生坊血衣楼的掌柜,沈墨,为血衣弟子。天香楼中还有一位女子名唤红柠,为天香弟子。” 姝月明眸闪烁,此刻疑惑道:“为何九剑楼在楚国有两个宗派?” 赵庆沉默一瞬,轻声应答:“尚且不知,等相熟之后或许能够知晓其中缘由。” 周晓怡螓首轻点,静静躺在房檐上仰望璀璨星辰:“天香与血衣在长生坊,九剑在长生剑派,所以这次考核定在长生剑派之内……” “对。” “考核的规则由天香一脉制定,以战斗为主。” “每三年仅有一人能够通过考核,故而在楚国之内,玉京十二楼的门人很少。” 此刻,赵庆取出了自己的身份血玉,抛给了姝月与小姨查看。 以灵力感知……可以从其上窥见文字。 血衣楼驻守,赵庆。 他继续讲述:“以我目前所知的情况……血衣,九剑,离烟,皆是战修一脉。” “分别主修血气,灵力,与神识。” “而天香楼则是辅修,修七情秘术,奉七魄而行。” “紫珠楼专精丹道,以丹草蕴养各个境界。” “其余的……尚且没有遇到过。” 小姨美眸轻轻扇动,低声道:“日后有何打算?” 赵庆稍加思索,转而又取出了另一枚玉简,抛给姝月与小姨查看。 是刘子敬给自己的那枚。 “我们过往的踪迹,皆已被十二楼的道友出手抹去,我可在楚国任选一座坊市驻守血衣,每年抽取三成分润。” 听闻此言,周晓怡美眸剧烈震颤。 踪迹尽数被抹去! 她仔细查看玉简之上的内容。 松山郡,赵家祖地…… 下一刻,她的瞳孔骤然一缩! 自己与赵庆有婚约在身!皇室供奉段文欲作合! 这说明周家已然同意了这件事……但是自己竟然不知道!而且父亲也没有给过自己传讯! 一瞬间,周晓怡心中生出难以言明的复杂与庆幸。 血衣楼竟然有如此庞大的能力! 婚约这件事……必然是皇帝找过太爷,而太爷同意了,却没有告诉自己。 好在与自己有约之人近在眼前…… 她将心中的惊惧尽数压下,涩声道:“松山坊距此倒是不远,只有六百余里。” 王姝月感受到小姨微微起伏的胸脯,伸出纤手帮她理气,脆声笑道:“那姝月以后便是松山郡昌鹿县的人。” 赵庆笑着摇头。 “不急着前往松山郡,长生坊这边还有很多事没有处理完。” 他眸光扫过小姨与姝月的神情,她们此刻已然明白了当下的情况……尤其是姝月,俏脸上洋溢的笑意怎么也遮掩不住。 再低头看看清欢…… 赵庆并没有给清欢查看玉简,因为他知道……清欢不在乎这些东西,只要跟在自己身边就很满足,其他的无所谓。 此刻,他轻轻梳理怀中女子的发丝,出声问道:“你在丹草坊……可有亲近的师妹?” “嗯?” 清欢扬起绝美的容颜,凤眸中春波荡漾,她思索片刻而后微微摇头:“没有。” 赵庆:!? “你是否服食过一滴血?” 一滴血? 顾清欢的凤眸微微扇动,仔细回忆…… “主人是说青影吗?她是丹草坊的弟子,癸卯年春天入的宗门。” 随着怀中轻柔的声音传出,赵庆瞬间感觉到了心神一阵悸动! 脑海中乘黄的阴华也陷入了寂静…… 青影! 原来她叫青影! “清欢前去符坊看她时,曾抿过她的手腕……当时只当是符血。” 顾清欢声音渐小,颤声道:“主人,清欢闯祸了吗?” 符血……难怪。 何止是闯祸了!特么的一下子就闯到血衣楼里去了! 多少修士费劲千辛万苦,花费灵石,参加考核,通过考核之后才能得到的机缘…… 在清欢这里竟然只是抿了一口!? 什么考核……客卿……驻守,全部跳过,直接抱着龙就啃是吧? “没事,只是问问,过几日我带你去长生坊转转,见一见刘师兄。”赵庆笑着摇头,伸手轻轻捏动清欢微红的耳廓。 周晓怡微微侧目:“怎么了?” 赵庆摇头道:“以后再与你言明,提及此事,心神总是会感到莫名悸动。” 小姨美眸微眯……默默思虑片刻,旋即不再多问,她转而轻声道:“说起来,我也是癸卯年春天入的丹霞宗。” 姝月脆声附和:“姝月癸卯年春嫁给夫君的,同样也是那时候到的丹霞。” 赵庆心念微动。 是啊,卯年春…… 正当他心中稍有感慨之时……怀中娇躯微微震颤,清欢绛唇微抿,凤眸有些失神。 眼前面板浮现。 【顾清欢】 【休戚与共】 【获得水灵根资质:15】 【获得木灵根资质:15】 【获得火灵根资质:15】 赵庆:…… 他低头凝望怀中女子,清欢轻轻仰首与之对视:“主人方才讲的……清欢都记下了。” 正当这时,一道壮硕的身影举着火把沿清渠而来。 赵庆神识一扫,留意到这男人身后背着的长刀,以及其越发精神的面孔…… 是黄铁心。 黄学究的侄子,原本是镇上的铁匠……不过现在已然是一位先天境界的武者。 小姨美眸微凝,低语道:“应当是为了幻雨阁的事而来……要去见一见吗?” 赵庆稍加思索,而后点头。 “走吧,咱们一起去……在镇上怎么也三年了,过去看看也好。” 今时不同往日,知道幻雨阁同样是玉京十二楼的势力之后,赵庆对其稍微有所改观。 而且现如今也不用再躲避别人的目光…… 我松山郡赵庆,难道不能带妻子出门吗? 片刻之后,黄铁心赶着夜色到了清渠之侧,凝眸望向眼前这座熟悉的院子…… 三年前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 他深深吸气,而后轻吐……似乎是能将心中的紧张与压抑一并吐出。 以往太过无知,修行之人近在眼前而不自知,当他步入先天境界之时,才恍然大悟。 原来……赵庆一家四口,全部都是修士! 咚咚咚。 紧紧闭合的杏漆大门被敲响。 很快的,院门打开,赵庆面带笑意望向来人:“铁心什么时候回来的?” 黄铁心看着眼前未曾改变丝毫的年轻面孔,骤然绷紧了心神,嘴唇微微开合,却是说不出原本准备好的措辞。 他躬身行礼,低声道:“回前辈,铁心三日之前便已经回来了。” 前辈? 赵庆心念微动,笑而不语。 黄铁心沉默一瞬,而后低声道:“深夜打搅前辈,多有冒犯。” “敢问前辈是何修为?” 赵庆:…… 他直接开门见山:“幻雨阁的人在乐老爷子家里,可是那边有什么事?” 听闻此言,黄铁心瞬间瞪大了眸子。 惊诧道:“您……都知道了?” 赵庆微微皱眉……我知道什么了? 他苦笑摇头:“我随你过去,咱们边走边说。” 黄铁心重重点头应好,而后便举着火把跟在了赵庆身边…… 在他们身后的阴影中,三道倩影缓缓迈步,一同前去凑热闹。 幻雨阁的修士来了揽仙镇,这是好事。 况且这三年来,镇上的人对自己一家虽说帮不上什么忙,但小恩小惠却也没少给。 黄铁心听到身后不时传来的清脆娇笑,不由得将火把握得更紧了。 “这位幻雨阁的前辈……原本居住在临安县北边的清河镇,大家都喊他孙仙师。” “我在上滁镇修行的时候,也听闻过一些他的事情。” “却不想今日,竟然在咱们的镇子上见到了他……据说是要于此定居了。” 赵庆微微点头:“这是好事。” 黄铁心凝重道:“确实如此……” “不过孙前辈素来喜好女色,咱们镇子上也没有什么年轻一些的姑娘,否则也能跟在他身边修行。” “但孙前辈以往在清河镇居住惯了,咱们这边又有些偏僻,也无富贵人家……不知他为何前来。” 赵庆眸光闪烁不定。 原来……黄铁心是担心这个啊? 这不纯粹是多虑了吗? 不过想想确实如此,人家原本在清河镇过的有滋有味,现在突然跑到了这穷乡僻壤,反倒是将镇上的人给吓到了。 “这位孙仙师,可曾说起为何前来揽仙镇?” 黄铁心摇头道:“不曾。” “只是要求乐善人出人出力,为他建一所宅院定居。这倒是没什么,铁心前去张罗便好,怕只怕……” 哎…… 赵庆心中微微叹气。 揽仙镇一直都没有修士,故而唤作揽仙镇。 可如今修士到了……反倒家家户户都难以入睡。 此刻,他不用想也知道黄铁心在怕什么…… 肯定是在上滁镇那边听了些邪修的故事,但是眼界又低……无法确定孙仙师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再加上清河镇极为富饶,与揽仙镇天差地别,担心家里的情况也实属正常。 他轻轻拍了拍黄铁心的肩头,笑道:“没事。” …… 盏茶时间之后。 揽仙镇西北,那座最大的宅院正厅……烛火明灭不定。 “呸!” 孙连城坐在主位之上,皱眉将嘴里的茶叶吐出。 他现在心中极为郁闷,原本在清河镇好好的……也不知道为何要把自己调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此刻,孙连城眸光扫过站在一侧的老人,叹气道:“坐吧。” “等宅子建好之后,我便搬来定居,最好能有一座十丈见宽的院落,也方便日后给镇上的孩子调理筋骨。” “镇上的病患,每年我只出手两次,些许杂症或许能医……但却也无法保证。” “听闻有几个孩子在县里读书,到时候带过来给我看看。” “你们这儿人太少了,托人捎信,青壮都回来一趟,未出嫁的女子也都回来。” 乐善施微微低头,浑浊的眸子中满是喜色。 能看得出来,孙仙师是真的打算长久在揽仙镇居住……虽然不明原因,但自己半截身子都埋进土里了,能促成这件事也算功德圆满。 正当这时,院外响起了黄铁心的声音:“伯父!” 乐善施颤巍巍转头,目光扫过黄铁心身侧的赵庆,不由得瞪大了眸子。 王德仁下葬的那天,他便已经知道了,赵庆一家很有可能都是仙师。 但那时候赵庆并不在家,只有姝月和清欢两个女人……他也没有敢去打搅。 此刻,赵庆快步上前,扶住了乐善人的肩膀,低声道:“伯父坐下便好。” 乐善施身子陡然一僵,而后怔怔点头。 坐在主位上的孙连城目光犹疑,看着眼前一唱一和的三人……有些摸不清状况。 一个先天,两个凡人……这是在干什么? 下一刻,他骤然绷紧了心神。 目光扫过院落之中,那正在交谈的三道倩影……其中有一位是炼气五层的境界! 一瞬之间,孙连城心思急转,起身行礼:“孙连城见过前辈!”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什么修为,但是动静之间有三位女修相伴……喊一声前辈准没错。 赵庆看向眼前躬身不起的中年男人,不由得面露苦笑。 他轻声道:“孙道友坐下说罢,我也是镇上的人,有什么事我来安排就好。” 桌台上的烛火明灭不定,将几人的光影打落在地上,张牙舞爪。 赵庆思索一瞬,将孙连城的身体按回了主位之上。 而后对黄铁心开口:“带伯父去休息吧。” …… …… “哦!好!” 黄铁心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搀起乐善施的身子离开了正厅。 房门紧闭,赵庆稍稍放出了一些灵力,展示自己的修为。 毕竟自己不能在揽仙镇住一辈子,这里以后如何……还是人家孙连城说了算的。 感知到扑面而来的灵力压迫,孙连城心神巨颤,再次起身行礼。 而后老老实实的站在了一旁。 赵庆苦笑摇头:“不用紧张。” “镇上居住的都是凡人,冷不丁来了一位幻雨阁的修士,心中难免忐忑不安。” 他稍加思索,取出了一瓶煅神丹放在桌台上,轻声道:“别折腾他们了,都已经行将就木,没几年活头了。” 孙连城发现赵庆意有所指,顿时心急如焚…… “前辈!我冤枉啊!” “不是!” “幻雨阁从来不会为难百姓啊!” 赵庆一愣,旋即道:“我没说你为难过谁啊?” 孙连城满肚子苦水,无处倾泻。 本来在清河镇吃香的住好的,还有两个小侍女…… 怎么被弄来了揽仙镇……连住的地方都不给了? 他颤声道:“前辈,我总得有地方居住不是?” 赵庆一听,好像没什么毛病。 但是要一个十丈见宽的院子就离谱了……你这算盘打的,我在大街上都听见了。 他沉吟道:“要是让你住我家……那肯定不合适。” “镇南有一处闲置的院子,门前有颗青石,有颗老槐树,还算阴凉。” “我做主,将那处宅子给你,门口便是通往临安县的路,想去哪里也方便……” “总是在镇上你应当也待不住……” 正当这时,孙连城身上有一道流光飞出,瞬间冲向了赵庆。 …… 院落之内,周晓怡的神识察觉到这一幕,骤然冲进了房间中! 而后…… 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孙连城脸色苍白,瞠目结舌……憋了半天才说出半句:“连城见过前辈!” 小姨神色清冷,寒眸与之对视,而后微微点头。 旋即看向了赵庆手中的那枚翡翠。 刚刚自孙连城身上飞出的流光,便是这个东西…… 像是一只鸟……若是再有另一只与之相配,便显得合适多了。 赵庆心念微动。 翡翠……鸳鸯!? 翠鸳! 此刻,孙连城急促开口:“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赵庆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枚翡翠是怎么跑到他身上的,估计他自己都不明白。 赵庆心中有一种直觉……这是翠鸳楼的东西,应当是被自己的血气牵引而出的。 他皱眉问道:“你可识得此物?” 孙连城满头冷汗,不停地摇头。 “呼……” 赵庆深深呼吸,而后推了一下桌台上的煅神丹,轻声道:“便如此说定了,镇南的那处院子给你。” “有事直接去找我,我家在北边……随便打听一下就能找到。” …… 片刻之后,赵庆一家四口回到了自己家的院子里。 姝月轻声道:“将王老的宅子给他居住,也算了结王老执念了……” 赵庆微微点头,他本身便是这个意思…… 还想让乐善人给他修房子,净想美事儿了。 十丈见宽的院子……怕是得从梯田上找位置。 他转而凝神打量起手上的翡翠,面露思索之色。 小姨轻声问道:“你认识这物件?” 赵庆微微点头,沉吟道:“可能是翠鸳楼的东西。” 他稍加琢磨,以青龙血典调动自身气血,灌注在翡翠之中。 下一瞬,一道精巧的光幕被翡翠投射,在夜空之下沉浮不定。 其上的画面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模糊难以分辨。 隐约可见……一位年轻男子正在空荡的房间中盘膝打坐。 此刻,画面之中的男子睁开了双眸,脸上露出笑意。 “翠鸳,孔阳。” 赵庆:…… 这肯定是来找自己的,倒是不用自我介绍了。 他尝试着面对画面拱手行礼:“见过孔道友!” 下一刻,神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画面之中的男子似乎能够看到院中的场景,甚至还上下打量了一眼顾清欢。 “我如今在离国脱不开身,有件事想要问一下。” 赵庆点头:“道友但说无妨。” 孔阳稍加沉吟,开口说道:“此前刘道友拜托我遮掩你的踪迹,已然尽数安排妥当。” “幻雨阁的人应该到你那边了吧?” 赵庆应声行礼:“还要多谢孔道友出手相助。” 孔阳笑着摇头:“不不,我不是来邀功的。” “与你有所交集之人,皆已核验过,应当不会对你不利。” “程岳尚在闭关,我觉得日后你还是亲自前去拜访较为合适。” “可以邀请红柠与你同去……沈墨也可。” 赵庆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只见对方微微皱眉,斟酌道:“不过……” “不过什么?”赵庆疑惑。 “不过……丹霞宗曾有近百修士投入四象门,而后于南泽四散,最终到了离国。” “这些人里,少了两位,似乎是凭空消失了。” “他们曾与你有些交集,故而特此一问。” 凭空消失了? 赵庆为之一愣。 按照陈长生的说法……翠鸳所见即为实,翠鸳所录即为史。 孔阳说凭空消失了……那可能真的消失了。 不说翠鸳,单单幻雨阁这到处都是眼线的消息网,想找一个丹霞宗的弟子还不容易? 赵庆疑惑道:“哪两位?” 孔阳稍加回忆,轻声道:“苗剑,沈俗。” “苗剑是岭西苗家残存的血脉,沈俗则是出身丹郡贺阳县。” “两人俱是癸卯年春天入的丹霞宗……” “曾在丁字五十九号院居住,道友可知他们的下落?”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月溅星河 第174章 月溅星河 夜风清凉,月华如同水波荡漾。 奇异的翡翠投射出有些虚幻的光幕……显得极不真实。 赵庆此刻缓缓皱起了眉头。 苗剑和沈俗消失了!? 他仔细回忆往事,那日在丁字末号院喝完酒之后,自己便再也有没见过他们了。 只知道苗剑跟随钱洪为去了南泽……之后神刀屿陆青入世,一刀毁掉了半个南泽坊,苗剑会不会死了? 赵庆微微摇头,望向眼前画面之中的男子,沉吟道:“他们的下落……我并不知晓。” “不过,神刀屿的陆宗主曾出手毁掉南泽坊,苗剑与沈俗是否还活着都不好说吧?” 孔阳双眸微凝,摇头道:“他们没有死,三年前还曾在楚国极南之地出现。” “既然道友不知,那我便不多打搅了,日后相见再聊。” 赵庆轻轻点头,眸光扫过身前荡起灵蕴的翡翠,突然出声追问道:“道友寻他们……所为何事?” 他有些疑惑。 两个炼气境界的散修,怎么会引来翠鸳楼的目光? 孔阳轻笑道:“无事,我也只是偶然察觉……好教道友知晓,这两人能从翠鸳楼的注视之下消失,本身便是极为奇异之事。” 本身便是极为奇异之事…… 赵庆心念微动,而后默默点头。 他对孔阳的话感触颇深。 自己的一言一行,与谁接触过…… 清欢的姐姐,姝月的雷灵根,小姨随口编纂出的虚假身份,以及自己隐居揽仙镇…… 这一桩桩一件件,对方都能够轻易通过幻雨阁知晓。 然而苗剑和沈俗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还真是有些奇异…… 眼前的光幕渐渐扭曲,在星辉的照映之下消散。 那碧色翡翠化作一道流光,径直朝着夜空深处飞去,眨眼间便与漫天星榆融为了一体,再也无法分辨。 赵庆凝望璀璨星辰,只感觉其愈发深邃,在一缕缕银河之间散发着微光,遥不可及。 翠鸳楼……竟然能通过这种方式打视频电话! 他看向姝月与小姨两人惊诧疑惑的目光,低声解释道:“翠鸳楼的弟子,我这几天并未接触到,对其所知甚少。” “只知其可洞察天下山河,世间万事。” “翠鸳所见,即为实,翠鸳所录,即为史……” 赵庆稍加思索,没有提起司禾所说的水岭注与其他世界,而是补充道:“咱们使用的传讯玉,其上两两相印的禁制,便是出自翠鸳一脉。” 周晓怡蹙眉思索,轻声道:“幻雨阁便是翠鸳楼的势力?” “嗯……” 赵庆随意扯过身侧的木椅,在院中坐下。 一家四口围坐院中,即便只是吹吹夜风,他也觉得极为踏实。 王姝月卷起袖管,露出羊脂白玉般的藕臂,将桌上的四枚酒盏斟满,而后犹疑开口:“夫君……姝月有一事不解。” 嗯? 赵庆眸光微侧,将娇妻自木椅上拉起,揽入怀中,轻声问道:“什么事?” 此刻,小姨与清欢的目光也随之而来,静静地看着姝月。 娇俏女子在丈夫的怀中轻轻扭动身躯,找了一个极为舒适的姿势倚靠。 “晓怡曾经与我们说过,岭西苗氏剑道无双,九年之前被长生剑派所灭。” “姝月有些疑惑……既然长生剑的掌门是元婴境界,又是九剑楼的弟子,为何要做出这种赶尽杀绝之事?” 赵庆闻言眉头一皱,目光转而投向小姨。 周晓怡将螓首支靠在手腕上,面露思索之色。 “九剑楼所修并非剑道……但是长生剑与神刀屿却素来有刀剑之争,或许是宗派中的长老们擅自造下的杀孽?” 姝月秀眉微蹙,似乎对小姨的猜想不太认同。 但还是脆声道:“这倒是与咱们没有什么关系……只可惜苗剑想要报仇,怕是不可能了。” 顾清欢凤眸扇动,也加入了八卦的行列。 她柔声低语:“一方是炼气境界的散修,一方是横压楚国数十年的长生剑派……他们之间的实力,宛若云泥之别。” “怕是苗剑再多百年时光用来修行,都难以撼动长生剑派。” “诶!?” 此刻,姝月似乎想到了什么,明眸之中光波流转,看向赵庆脆声笑道:“夫君。” “夫君觉得……苗剑若是加入长生剑派,会不会将厄运招至其中?” 小姨听闻此言,清冷的容颜上浮现些许笑意,美眸同样盯向自己的男人。 赵庆:…… 毁灭长生剑最直接的方式,便是加入长生剑? 姝月的思路倒是有些清奇…… 他环视三人,不由苦笑摇头。 “长生剑有两千炼气弟子,筑基修士也有一百多,苗剑即便是入了长生剑,怕是也无济于事。” 赵庆拿起身前的杯盏,将灵酒灌入姝月樱唇之中。 思绪止不住飘摇…… 数年之前,自己对苗剑的身世所知甚少,只知其背负血海深仇。 还曾经问过他一句,若是命由天定怎么办…… 现在想来,当时苗剑定然是非常绝望的。 他依稀能够记起那日清晨的景象。 繁星未尽,东方吐白。 一对新婚夫妇背对自己,身影渐行渐远。 他说…… “若真孤星照命……苗剑不服。” …… 转眼间,韶光飞逝,已是五载春秋岁月。 苗剑离开了丹霞宗,自己也离开了丹霞宗……现在他应该已经诞生神识了吧? 姝月的身子在赵庆怀中轻轻扭动,连饮三盏灵酒之后,她娇俏的容颜飞上了一抹红霞。 此刻轻声开口:“其实现在想来……苗剑所说的厄运,应该只是巧合。” 赵庆看着娇妻的明眸,有些出神。 是巧合吗? 自己这一路走来,看过了那么多风景……丹霞宗的种种异事也都明白了其中缘由。 苗剑刚到丹霞,便起了兽潮……是因为青影与他同时入了宗门,司禾尝试着冲破血幕,逸散的生机蕴养了寿云山上的野兽…… 他前往丹霞城,丹霞城便显得有些不太安稳……是因为四象门在从中作梗。 寿云山上死了那么多杂役,是钱洪为想要以血祭之法为诱饵,引出隐藏在山中的金丹妖兽,掠取妖丹。 他为马哲做事,最后马哲身死……其实是李长老搞的鬼。 苗剑最终到了南泽坊,陆青一刀劈之……可能是与十二楼弟子之间的交情有关。 赵庆深深呼吸,接过清欢温好的灵酒,一饮而尽。 天煞孤星? 他此刻哪里还不明白,所谓天煞孤星引发的种种异事,其背后都是有因果关系存在的。 …… 赵庆不知不觉间露出苦笑。 又想起了刘子敬所说的话……自己有青龙气运庇护,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紫珠行走将自己踢出丹塔,必然是发现了命魂之中的青龙刻印。 那双红色高跟鞋的出现……是因为翠鸳楼可以通往其他世界。 司禾与自己交换精魄,也是别无选择,只有被青龙刻印之人才能察觉到她的存在。 这些事,便属于气运庇护了吧? 刹那之间,赵庆心中隐约升起一丝明悟。 不论是苗剑的厄运,还是自己的好运,这背后都有更深刻更直接的因素存在。 究竟是气运招致因果,还是因果催使命数? 命数……气运……因果。 竟然是如此的奇异瑰丽! 赵庆的双眸渐渐失去了神采,苗剑是否能挣脱所谓的孤星厄运,他并不知道。 但是……即便他能够逆天改命,谁又能说这不是他本身的命数呢? 四十四年前,发生了什么……导致自己的灵魂来到了这个世界。 赵庆微微叹息。 当面板出现之时,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然逆天改命,却不想真正踏上这条缥缈如烟的修行之道时……才发现世界竟是如此瑰丽神奇。 脑海之中,司禾的阴华微微荡漾。 白发少女的俏颜闪现一瞬…… 她蹙眉思索道:“或许苗剑真能报仇雪恨也不一定……” 感知到对方的心念,赵庆为之一愣。 他在心中默念:“为何?” 司禾明眸微眯,轻声道:“莫要忘了,修行之道有十八条,玉京星阙之外,还有万丈红尘。” 赵庆:…… “或许只是传言呢?现在看来,红尘是如此渺小。” 他的心念传出,乘黄的阴华随之荡漾。 冷幽幽的声音传彻神魂之中:“不,这些日子我已然明白了何为玉京十二楼。” “既然他们的修行之道如此神异,演化星辰都可做到……为何还要散布天下各地?” “都如同紫珠一脉聚往中州试炼岂不是更方便?” 司禾樱唇微启,凝重道:“或许红尘一道更为宽广,这万丈红尘……你见到的不足十丈!” “莫要忘了,那条龙可是褪尽仙胎,红尘历劫而来……” …… 赵庆仔细思索,不由得苦笑摇头。 司禾修为高深,与自己的眼界全然不同。 他将对方的话语记在心中,但却也没有多思多虑。 修行万千神异,赵庆并没有认真探索的想法…… 若是能够安稳度日,一家人和和美美,平安喜乐,便已是人间极兴之享。 其余诸事,一切……随缘。 小姨自斟自饮,美眸中满是痴迷。 她半生所求,已然圆满……十二楼之道初见眉目,与家人月下对饮……醉酒听风。 此间之乐,妙不可言。 只剩下一些风光还未曾见过,以后有的是时间……与家人共往。 此刻,周晓怡三千青丝被夜风吹拂,她轻声道:“除却翠鸳楼之外,还有其他修行之道……我想听听。” 赵庆摇头笑道:“等你凝练道基之后,便准备参加考核……若能通过——血衣,离烟,九剑,这三脉应该是能够选择加入的。” 他仔细思索,又补充道:“九剑应该不让你参加,因为有个姓洛的女修,陈长生将她看得很紧,下次应当会继续参加考核。” 小姨美眸一剜,轻笑道:“便血衣吧,慢慢尝试……不急。” “不过离烟楼所修神识,究竟为何?” 离烟啊…… 赵庆微微抬头,凝望夜空中的星辰。 姝月与清欢的目光也随之望去。 皎月之下,十七颗璀璨熠熠生辉。 距离月亮最近的那一颗……其上有一抹银河倒挂,像是将其与明月接连在了一起。 赵庆轻声道:“你曾说过,周家的先辈进过兰庆集,带出过些许辛秘。” “嗯……” 小姨思及往事,美眸间露出一丝柔和笑意,她在自己男人耳边轻吐酒气:“摘星,踏月,通天。” 摘星,踏月…… 赵庆伸手轻抚其凌乱发丝,另一侧的手臂指向了皎月之下的银河。 “看……” “距离月亮最近的那一颗,便是离烟了。” “三十六离宫,楼台与天通。” “隔道步行月,仙人……愁烟空。” “炼神之道——万法生灭之归处,离烟楼。” 第一百七十三章 焚心玉碎双全法,血戮残阳九耀天 第175章 焚心玉碎双全法,血戮残阳九耀天 翌日黄昏,一股极为稀薄的血气将这座宅院笼罩。 静室之中,赵庆闭目盘膝打坐,认真体悟着心脉之中那股磅礴的力量。 以往修行五行化元功法时,是以丹田吸收灵气,而后游走全身经络,过五道灵根而成大周天。 现在达到了筑基之境,则是由道基将灵气凝练,转化为更为精纯的灵力,经由五道灵根运转。 不过眼下重修了血衣一脉的功法,修行的方式也与以往大不相同。 青龙血典的运转…… 则是由道基凝练灵力之后,摒弃灵根转而调动周身血气,经由心脉将其凝练,再随着灵力涌灌周天。 简单说,血衣一脉修行之时,除却凝练灵力之外,还会同时以灵力蕴养自身气血。 此刻,赵庆内视己身,丝丝缕缕的血气被灵力蕴养,似乎变得更为精纯…… 他意识到,蕴养气血之道……与神识的磨砺并无区别,同样都是水磨工夫。 每日用灵力将其凝练一些,长此以往,方能显现修士血气之能。 赵庆深深呼吸,将逸散在外的血气收拢而回,眼前有一道面板浮现。 【获得青龙血典熟练度:1】 【青龙血典:初窥门径·登堂入室(6\/10)】 他目光闪烁……青龙血典能够累积熟练度,虽然并没有八卦类象演化,无法施展组合技能。 但如果能够达到炉火纯青……甚至是登峰造极的熟练境界,蕴养气血之时应当会更为顺遂。 此刻,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了自己的血衣令牌。 精巧的血玉入手冰寒,通体没有一个文字,只有一条微雕盘踞着的龙。 以灵力或是神识仔细查探时,能够感受到其上有极为精妙的灵刻。 “血衣楼驻守,赵庆。” “贡献:八千六百。” 那一日,他和小姨拍卖场上共出售了三万八千六百灵石的奇珍,其中三万贡献用做了弟子考核。 便只剩下这八千贡献……以及身上的两万多灵石。 不过赵庆眼下已然有了两条新的灵石获取门路。 除却自己和清欢偶尔炼制的丹药能够出售之外…… 松山坊血衣楼每年的三成分润,也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赵庆神色微动,心中升起了期待。 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两枚瓷瓶,其中装有的紫色丹丸是凡品道基丹。 服食一枚能够增加一天的时间凝聚道基,一生只能服用百枚。 像这样的丹药,自己有一千多枚! 至于另一种玄墨之色的丹丸,则是良品道基丹……自己也有六百枚。 至于极品……除去小姨昨日取走的一百枚,还剩下二百二十八枚。 这其中有二十八枚是闲置的。 赵庆在心中默默估算,若是将稍次一些的道基丹全部出售,至少能有三五十万灵石的进账。 以往他心怀鬼胎,不敢轻易显露财富。 但现如今,刘子敬已然点明了自身的情况,倒是可以取出一部分先换些灵石。 除了这些之外,自己还能炼制筑基丹,又有松山坊的分润进账…… 即便是血衣一脉的修行颇为耗财,想来也难以撼动自己的身家! 一念及此,赵庆再次以血气融入令牌之中仔细感知。 这枚血玉质地奇特,过往五年之中,他都没有明悟其神妙之处。 直到服下了青龙之血,又转修血衣的功法之后,才在刘子敬的指点下洞察了些许功用。 稀薄的气血融入血玉,赵庆眼前似乎有画面闪过。 入目所见,是一方绯红奇石的影像,其侧有文字刻录……绛心珀,一万六千贡献。 又有一株生长极为奇异的藤条……天朱藤,三万三千贡献。 接下来是一连二十二种丹草奇石,价值都不高……最贵的也才八百贡献。 这些丹草奇石若是汇聚一处……赵庆心中升起明悟,再怎么说他也走过紫珠的半条试炼之路,眼界早已超凡脱俗。 这些便宜一些的丹草血石,应该是让自己用来泡澡的。 在浴桶之中打坐,以血气直接吸收药液之中的精粹……根本无需服用。 赵庆眼前画面闪烁,一连查看了筑基之境凝萃气血所需要的九种奇珍…… 除了澡盆子与丹材之外,剩余的八种加起来也不过二十万贡献。 这已然是筑基之境需要的所有奇物。 据刘子敬所说……筑基九层境界之内,用这些奇珍与药材来凝萃气血便已到了极致。 即便是漏了几种,也无伤大雅,只是青龙血典的功效无法尽数发挥而已。 毕竟穷则战术穿插,富则火力覆盖。 但赵庆却早已做出了决断,这所有的东西加在一起,对自己来说……还真没有多贵。 自然是都要买来使用的,毕竟气血的凝萃程度,直接影响了血衣一脉气运庇护的效果…… 自己命魂中已有血衣刻印,再加上极致精纯的气血,运道应当会更好一些。 更何况血衣一脉的神通能否领悟,也和气血精纯与否息息相关。 焚心玉碎双全法,血戮残阳九耀天…… 赵庆心中升起期待。 修习青龙血典之后,他已然对血衣一脉的精髓有了些了解。 气血与神识一般无二,离体可冲伤敌人经络与心脉,若是修为不如自己的人,很难有抵挡的办法。 而且不管是对单还是对群,皆有效果。 若是心术不正者,气血逸散全城,顷刻之间便能造下无尽杀孽。 但这也只是气血之道的简单运用方法…… 再如楚国血炼小筑所传承的秘法,虽然不能与血衣楼相提并论,但也能窥见一二气血之妙用。 外放离体可斩敌无形之中,内敛周身又能加持自身境界。 小姨买回来的血炼之法,便能够通过气血来凝练灵气,宝花玉露丸之所以能稳固境界,同样是依靠了气血来护持三关与心脉要害。 不难想象,自己已然服下了青龙血引,若是将筑基之境的所有奇珍全部萃取,气血加持灵力与神识之后,即便遇上修为比自己高一些的敌人……也不惧分毫。 司禾便评价过刘子敬,虽然他只是金丹境界,但却能与元婴硬撼几招……极为不凡。 “三日之后……带清欢去一趟血衣楼,顺便将那些用来泡澡的丹草与血石买回来。” “要是清欢能够接受血衣一脉的传承,一起在浴桶之中修行倒也不算浪费。” 咳…… 察觉到脑海中那道阴华荡起涟漪,赵庆心中干咳一声。 他默念道:“血衣一脉修行所耗费的资源,倒也不算太多。” “筑基之境仅用二十多万灵石便可轻易解决……所带来的增益却远比灵石更珍贵。” 司禾秀眉微蹙,三千白发轻荡,精巧的小耳在其中若隐若现。 她已然与赵庆一道……弄明白了自身命魂之中的异常——之所以被青龙刻印,应当与两人的来历脱不开关系。 都是异界之人! 只不过……自己是被抓来的,赵庆则是有些不同。 某种角度上来说,她其实也是一名血子候选,能够成为化神之境的第五血子! 当然,前提是有机会从寿云山跑出来参加血衣试炼才行。 此刻,司禾轻轻叹息,她与赵庆心念相通,已然对血衣一脉的修行完全了解。 冷幽幽的声音在赵庆神魂中传彻开来…… “有一处异常,不知你有没有察觉……” 赵庆闻言,眉头一挑,默念道:“何处有异常?” 司禾明眸中漾起嘲弄之色。 她轻轻撇嘴道:“楚国有不少十二楼的弟子。” “其中修为最高者,已然是元婴境界。” “九剑楼的陈长生,陆青,两人都是元婴。” “离烟楼的秦楚欣,同样是元婴修为。” “紫珠楼的程岳,应是为了凝聚更为浑厚的元婴,故而停留在金丹后期……但也距假婴不远。” “天香楼的白婉秋,奉七魄而修,元婴境界即将开始为元婴构筑三魂七魄,她应当是修行受到些牵扯,故而停留在金丹之境。” “但是……” “血衣,九剑,离烟……三楼同属战修一脉,为何刘子敬才金丹中期?” 赵庆闻言一愣。 对啊…… 陈长生和秦楚欣,都元婴了,为啥刘师兄才金丹中期? “会不会与其逆修金丹有关?” 司禾冷笑道:“不,他应当是因为……穷。” 赵庆:??? 有这么严重吗? 筑基之境所需的奇珍,也没感觉贵到哪里去…… 司禾精巧的颌线扬起,明眸中流露嘲讽之色。 “你现在不觉得昂贵,可清欢难道不用修行?晓怡和姝月以后怎么办?” “这才只是筑基,金丹之后难道摒弃血衣功法?” 赵庆:…… “那便省一些,只萃取半数奇珍如何?” 司禾幽幽道:“不。” “血衣的几式神通……与气血的凝萃程度息息相关,焚心与玉碎之法,应当可以带来极为强悍的灵力加持,足以使修士越境而战。” “更何况……” 赵庆心念微动:“何况什么?” 司禾轻叹道:“锁在寿云山的血幕,应当就是九耀天了,连绵三百年封印,而丝毫不衰……甚至元神都无法离开此境……” 她轻撇樱唇,低声道:“算了,徒增烦恼。” “那本书取出来……咱们再看看。” 赵庆神色古怪,这合适吗? 他轻嗅手腕之处,那里有白婉秋留下的一抹深邃异香,代表着自己在楚国天香楼的白嫖地位…… “哎……” 赵庆沉沉叹气,储物戒上光华流转。 一本封装精巧的书册出现在桌案上——《天香楼花榜盘录》。 这是五年之前,一位热心肠的绝世剑仙所赠……一直深藏杂物之中,现如今倒是能仔细观阅一番。 以后尽量发大章。 如果发现很多地方看不懂的话……应该是跳订了。 那几章主要写的不是赵庆怎么赢,而是写天香楼的辅助地位。 …… 总之,作者基本不灌水,也不套娃。 所有的东西都是有用的,说不定什么时候掏出来,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第一百七十四章 父母双亡,有车有房 第176章 父母双亡,有车有房 静室之中显得极为安静,只有书册翻页之时传出的轻微响动…… 赵庆将精巧的册子持握在手中,认真考究。 毕竟白婉秋可是说了,自己是天香楼的贵客,得了空闲便可去听听曲,喝喝茶。 这俨然是可以白嫖的意思…… 如果需要结账的话,也没有必要多此一言。 毕竟天香楼谁都可以去,只要付钱便能够享受一整日的舒缓时光。 当然,赵庆并没有去白嫖的打算。 家中有小姨这位极品水灵根存在……已然能够满足他的所有需求。 晓怡时而冷艳,时而娇弱,时而强势,时而放荡……更不必说清欢比晓怡还要极品。 姝月更是巧舌如簧,能言善辩,甚至能与清欢一争高下。 此刻,赵庆考究书册……也实在是因为拗不过司禾的意念,顺便还能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他剑眸微凝,盯着书册逐言逐字地帮司禾品读。 “清泉坊叶清莹,炼气修为。” “常以轻纱示人,其声婉转鸣翠,吐语如珠,容色清丽、气度高雅……” “丹霞城七秀,炼气修为。” “相貌娇美,肤色白腻,乃是西南之地极为罕见之佳丽……” “武安坊宿纤纤,筑基修为。” “其体态娉娉袅袅,童颜如梢头豆蔻,常披一件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 赵庆目光在这些画像之上停留,而后继续翻阅。 长得倒是都不赖……可惜不是全身画像…… 脑海之中闪过司禾的俏颜,她深以为然的点动螓首,樱唇轻启道:“问问红柠……哪一处坊市可修合欢之道。” 赵庆:…… 这还要问红柠,不合适吧? 不过话说回来,他也有些好奇。 天香的琴曲,魅惑,香道,都见识过了……也不知道合欢之道是否与红尘之中有所差别。 他在心中默念道:“这倒显得太过贪婪,日后再说吧。” 眼前的书册继续翻动,一张熟悉的画像出现在眼前。 正是方才司禾提起之人! “长生坊红柠,筑基修为。” “琴艺高绝,茶道精湛,俏颜从不遮纱,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赵庆神色一怔,仔细翻了翻这本五年前的花榜盘录,红柠竟然还在长生坊当过花魁? 他脑海中浮现出那道身着鹅黄纱裙的倩影,当时只顾着惊叹天香之道的神异了,再加上白婉秋与苏荷也在,倒是没有察觉到红柠的气质…… 司禾明眸之中闪过流光,轻轻抿唇…… “晓怡的朱子纱衣给她穿,应当更显身段,适合伏跪修行……她比白婉秋更亲和些。” 赵庆:…… 导演!这可不能胡乱指挥啊! 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此时神色微动,将书册收入了储物戒中。 静室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周晓怡神情柔和,缓步走到了近前。 她美眸中闪过调笑之色:“你在做什么?” 赵庆瞬间意识到,自己和司禾看小册子被小姨抓到了! 他面不改色的抬头,理直气壮道:“方才在研习血衣一脉的修行之法,倒是有些进展。” 哦…… 原来是这样。 晓怡微微俯身,轻靠在赵庆怀中,修长的葱指绕起耳边青丝:“阿爹,晓怡准备今日便开始凝练道基了。” 赵庆双眸微凝,与怀中美人对视。 你这副轻佻的模样,果真说的是凝练道基之事吗? 他沉声道:“如此也好,眼下一切安定,倒是可以开始了。” “等你筑基之后,清欢应当也差不多到了炼气九层的境界,她有炼神经磨砺神识,想来不会太慢。” 女子轻轻点头,纤手不经意间抽下了腰间的宝红纹带。 她取出一枚极品道基丹,缓缓放入朱唇之中。 而后柔声道:“千日筑基……这第一日,你准备如何待我?” 啊? 赵庆看着晓怡手中的丝带,有些疑惑不解,什么第一日第二日的…… 周晓怡美眸含笑,螓首轻仰与自己的男人对视:“夫君曾说要与我日日相处,可要将这千日时机尽数把握才行。” 日日相处? 赵庆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神色动容,千日筑基……还得是晓怡啊! 他手掌轻轻摩挲怀中的娇躯,沉吟道:“这第一日,便与姝月清欢一起吧,今夜咱们共同修行。” 一起? 晓怡鹅颈飞上红霞,眸中秋波流转:“东厢的床榻有些施展不开吧?” “席地而居便可。”赵庆有些意外,晓怡竟然没有拒绝! 此刻,周晓怡娇躯轻轻颤抖。 她缓缓握住了赵庆的手掌,将其放在自己鹅颈之处。 酥柔入骨的轻吟传至耳畔:“这一千日,晓怡尽数听从夫君安排。” “尽行喉舌也可,服侍清欢也可……” “但是……” 但是什么? 赵庆被晓怡的言语激荡起心神,不知什么时候……她竟然学会了清欢这一套! 怀中女子神情变得清冷,在他疑惑的目光中,一双修长的玉腿交叠,美眸中流露轻蔑之色。 幽幽开口道:“先把册子交出来才行。” 赵庆:……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背叛了狐娘。 取出那本册子沉声道:“是司禾要看的,只是借我之眼一观。” 晓怡纤手接过书册,而后抽身离开了赵庆的怀抱,轻倚在桌案上随手翻阅…… 其曼妙玲珑的曲线被桌角截断,更显紧致丰润。 只不过……她双眸中不加掩饰的轻蔑与嘲弄,使其看上去更为冷艳了些许。 修长的玉腿尽处,白皙秀美的精巧雪足在赵庆眼前轻荡。 “若她想看,跪下看我便好。”其声犹如深冬捎来的寒信,凌冽刺骨。 赵庆心神荡漾,凝望眼前青葱玉趾,点头道:“她不想看了……刚与我说的。” “哦?” 晓怡美眸中露出一抹深邃的笑,而后神情变得柔和,娇躯顺势俯跪:“阿爹可是对晓怡厌倦了?” 赵庆微微皱眉。 “我再重申一次……真的是司禾要看的。” 女子螓首轻点,仰起了清冷的容颜:“这筑基第一日,晓怡想从头开始。” 她将娇躯缓缓绷紧,鹅颈仰的笔直,与精巧的颌线接连在一起,摄人心魄。 赵庆凝望眼前熟悉的一幕,姝月的标配姿势放在晓怡身上,竟显得如此青涩…… 片刻之后。 微尘浮动,青丝微荡。 一声声呜咽之中,白皙的脖颈上偶尔有青筋显露…… 眼前有面板一闪而逝。 【司禾】 【相敬如宾】 【获得寿元:五天】 赵庆:…… · 三日之后,清晨。 远空一抹红霞穿透了层云,照映着揽仙镇的清渠与梯田。 赵庆穿着一身宽松的青袍,自西厢房迈步而出,面带舒缓之色,星眸回望之时……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在他身后,晓怡躺在软塌上沉沉睡去,青丝散乱,一条修长的玉腿自薄被探出,看上去比日前更为紧致精润。 “主人。” 院落内,清欢笑盈盈地站在檐下的阴影之中,早已准备好了丰盛的餐食。 姝月则是在院外,晾晒着连日来换洗过的几条被褥。 赵庆看向眼前女子清丽动人的素颜,轻声道:“盛三碗粥便好,小姨昨晚加餐了。” 顾清欢凤眸扇动,脸上闪过意味深长的笑意,点头应道:“好……” 她转而问道:“今日晓怡不随我们同往吗?” 赵庆步下石阶,摇头道:“她要在家中修行,凝聚道基灵力……这几日有些懈怠了。” 此刻,一道娇俏倩影推开了院门。 清脆之声如同莺鸣:“夫君是给晓怡灌了什么迷魂汤?姝月看着都有些怕……” 王姝月同样身着天青之色的水袍,腰间被一条娟秀的紫带环绕勾勒。 一枚紫青玉扣紧紧贴合在腰腹之间,更显其玲珑身段。 那是陈长生所赠的极品灵剑,质地比寻常软剑更加柔韧,剑刃也更窄一些。 连带剑鞘被姝月绕在腰间,与其娇俏身躯浑然一体……剑若不出,也无法被人感知到其中内敛的灵蕴。 给小姨灌了什么迷魂汤? 赵庆面露思索之色…… 脑海中浮现出晓怡的失神之相,其清冷容颜贴合在清欢玉腿之上时……柳腰弯如弓。 他沉吟道:“晓怡应该是心有不满。” “心有不满?” 姝月疑惑出声,走到桌前坐下。 “……” 赵庆笑着摇头,拿起了筷子,等清欢一同过来吃饭。 他心中思索着…… 定然是因为小姨以往在天香楼中很少白嫖,故而知道自己能够白嫖之后,有些愤愤不平。 一念及此,他心神剧烈震颤。 司禾的俏颜浮现脑海之中,樱唇微撇:“骗骗姝月可以,骗自己就没必要了吧?” 赵庆:…… 经过长时间的沟通,司禾已然是学会了另一个世界的吐槽方式,毕竟他起心动念之间,难免会不自觉的用上前世的言语。 …… 辰时未至,赵庆便带着姝月和清欢沿着清渠而下,直往临安县。 今天的行程安排的很满。 要先到临安县陪姝月去城隍庙烧香,她以往每个月都会同卜娘一起去,偶尔还能在县里见到秦莲。 烧完香之后,还要去伊清斋一趟,那家的桂花糕很是奇特,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能够岔开花期……还未入秋便已准备好了。 桂花糕与豌豆黄要多买几包,去县里的书院看望一下黄学究和几个孩子。 并不是所有孩子都能入得了孙连城的眼,他只留下了一名幼女留在身边教导,剩余的孩子依旧跟随黄学究每天前往书院。 小姨也爱吃桂花糕,她喜欢这种清清甜甜的吃食,而且桂香还很浓郁……要带些新鲜的回家。 而后便是陪清欢去看看她暗地里资助两户人家,都是丧夫之家。 一妙龄少妇在县里做织工,另一位少妇则是稳婆,谁家夫人即将临产之时,便去服侍几天。 赵庆也在心里盘算着,等在松山安定下来,便一家人去往天水郡游玩几天…… 之后在县里吃一顿张家客栈的杂碎面,而后便前往长生坊血衣楼。 购买一些丹材随身携带,还有道基丹需要留给刘师兄一些,他说能够送往他国血衣楼出售。 再就是清欢能否接受血衣传承的事情,以及自己凝萃气血所需要兑换的药石……还得买两座大浴盆,家里的木桶有些小了,施展不开。 …… 赵庆一行在揽仙镇南稍稍停驻。 原本王德仁的院子,此刻已经有了新的住户——幻雨阁的修士,孙连城。 王老半辈子没有揽到的仙师,如今也留驻在了揽仙镇。 这座院落门前的老槐树上,留下了浅薄的拳印……是柳盼这两日来锤打的结果。 赵庆望向十岁幼女满足而痴迷的笑颜,心念微微颤动。 自己一家刚来之时,柳盼也才不到七岁,每天去往黄学究的学堂识字。 后来又到了县里的书院研习……不知是不是清欢时常投喂的缘故,她现在已然是一名后天武者。 “前辈!” 孙连城自院内快步走出,躬身行礼。 这几天来,他已经打听清楚了赵庆一家在揽仙镇的情况,还真是隐居乡野的筑基前辈……这种事情,他以往只是听过一些类似的奇谈。 万万没有想到会被自己遇上,毕竟筑基修士在村镇里能有什么作为? 不过他也得悉了另外的事情,赵庆一家与镇民相处极为融洽,完全没有修士的架子……故而他在揽仙镇行事之时,也收敛了很多。 听到孙连城口称前辈,赵庆露出无奈笑意。 他眸光在幼女稚嫩的俏脸上掠过,而后取出五枚中品灵石,放在了院门口的青石之上…… 青石至下,不知是谁的烟杆深埋泥土之内,透出的半截墨色依稀可见。 孙连城目光震颤,凝望眼前的五枚灵石……赫然是中品! 足足五百灵石,比幻雨阁三年给的还多不少。 他惊诧道:“前辈这是……?” 赵庆笑着摇头。 姝月在一旁脆声道:“县里的怡红院有不少姑娘,孙道友可以替夫君去逛逛……” 赵庆:…… 虽然我也是这个意思,自己能给镇子的福泽不多,毕竟都是一些凡人……给孙连城一些好处,再敲打一番,揽仙镇以后说不定能好上一些,也免得他对小姑娘下手。 可……姝月为什么会突然背刺自己? 清欢凤眸轻轻扇动,俯身蹲在柳盼身前,柔声道:“姐姐去县里一趟,回来给你带伊清斋的豆黄。” 孙连城躬身之间,眼眸微动,心中大概明悟了赵前辈的意思…… 赵庆笑着转身离开,踏上了通往临安县的羊肠小道。 “我们去给柳盼买豆黄了,孙道友在镇上也莫要耽误了修行才是。” …… 离开揽仙镇后,姝月在身边低声道:“昨日我去卜娘那里,总感觉有些生疏了,相处与以往大不相同。” 赵庆无奈叹息。 他刚刚就发现了这件事,神识一扫揽仙镇,不少镇民都倚靠在门后,偷偷盯着自己三人。 倒显得有些诡异。 他轻叹道:“修士神奇,大家心有惊惧在所难免……” · 临近傍晚,赵庆三人才姗姗而行,到了长生坊的血衣楼之中。 行过檀香浓郁的木阶,他们直接登上了血衣楼的第三层。 姝月明眸之中异彩连连,对这里颇为好奇。 顾清欢则是凤眸颤动,低头回望曾自己步过的二层隔间……似乎是想起了往事。 弥漫四周氤氲的血气渐渐收敛,第三层唯一的青年修士迈步而出。 “赵师弟还未去往松山吗?沈墨已经给那边的掌柜传讯了。” 刘子敬轻笑说道,他目光扫过赵庆身边的两位女子,在姝月腰间的紫青玉扣上停留了一瞬。 依稀有些眼熟的剑柄让他对赵庆有些另眼相看。 价值三万灵石的极品灵剑,用来给妻子做束腰!? 还是修为太低……等金丹之后,应该就没有这么多闲钱了。 血衣一脉的修行若是好走,也不至于以商楼布道天下。 赵庆笑着回望对方,行礼道:“过几日便前往松山了。” 姝月与清欢微微屈身:“见过刘前辈。” “嗯?” 一声轻疑自刘子敬鼻腔之中哼出,他诧异凝望赵庆身侧那位神情温婉的长发女子。 炼气七层的修为…… 下一刻,他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赵庆眼见刘子敬在看着清欢,知道他感受到了清欢的血气,故而也不说话,静静等待着……看看刘师兄怎么说。 今天来这里,主要还是为了这件事。 夕阳透窗而来,映照出空气之中的浮荡微尘。 一时间,此间陷入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刘子敬才轻声感叹道:“原来如此……” “赵师弟的命魂被青龙刻印,清欢能有些机缘倒也合理。” 他剑眸微凝,望向顾清欢郑重道:“楚国驻守,刘子敬。” 赵庆眸光闪动……什么意思? 刘子敬觉得清欢是跟着自己沾了光…… 他不由得摇头苦笑,也没说什么。 但是心中却是清楚,自己遇上青影之前,清欢已然对其照拂有加了。 清欢的机缘与自己毫无关系,是她自己争得的。 顾清欢能从天水走出,一步一步来到血衣的第三层……与自己关系其实不大。 即便是没有自己,她或许也能有这一天。 昨日之因,今日之果,一饮一啄自有定数。 况且青影对清欢来说……其实与今早的柳盼,镇上的孤寡,枯守的王德仁,并没有什么区别。 赵庆微微回眸,笑着提醒清欢:“叫师兄。” 顾清欢神情微滞,有些失神。 她屈身再次行礼:“清欢见过刘师兄。” 赵庆沉吟道:“刘师兄,清欢五年之前……” “诶?不必多说。” ……? 赵庆满脸诧异的与刘子敬对视。 只见对方轻笑道:“得青龙眷顾,便属血衣一脉。” “难不成你我以后去往他国,需要在血衣楼中接受后续血典传承之时,还要开口解释一番自己的过往遭遇不成?” 听闻此言,赵庆眸光闪烁不定。 十二楼…… 原来是这样,只认传承不认人。 便如同丹塔之外的三千紫珠,以传承辨识跟脚。 此刻,刘子敬大手一挥,第三层深处的幽暗房间破去了禁制。 他笑道:“清欢不属楚国驻守,倒是没有灵石分润了。” 赵庆望向那道幽暗静室,心思微动间直接推了姝月和清欢一把,让她们去往那道龙刻墙壁之前。 清欢接受传承之时,姝月也能陪在身边…… 姝月没有血引,进去也没什么用,那里面除了龙刻之外,便只剩下了桌椅与茶水。 刘子敬眸光凝望王姝月步入了血衣的传承之地,也没有说什么。 转而带着赵庆到了另一间静室之中。 赵庆先是借机询问了一些血典修行的疑难之处。 而后又取出了自己的血衣令牌:“清欢与我一般无二,并不知晓自身早已得了青龙眷顾……她还没有血玉。” 刘子敬点头轻笑:“稍后找沈墨取一枚便是,将其印刻龙壁之上,便自会纠缠血气诞生神异。” “清欢是哪一国的驻守,血玉之内也会言明,并非你我所能决定。” 原来是这样…… 也不知清欢的令牌上,会出现什么描述。 赵庆压下杂念,转而取出了三百枚凡品道基丹,而后又取出了一百枚良品……放置在眼前的桌案上。 “这便是在丹塔之中得到的道基丹了,还要劳烦师兄费心。” 刘子敬神识一扫眼前的数枚瓷瓶,而后面不改色的将其尽数收下。 “凡品可以留在楚国偶尔拍卖,这良品道基丹价值不菲,得送至永宁州之外了。” 永宁州之外? 赵庆微微点头,表示一切都听刘子敬的安排。 这些东西让他自己卖,也是一屁股麻烦事,刘子敬愿意代劳最好。 到时候人家给自己多少钱,自己就拿多少钱便是……反正兜里还揣了五百枚良品道基丹,以后慢慢研究。 他看对方没有仔细讲述价值的意思,便也不再多问。 刘子敬转而笑道:“等师弟去了松山坊,可随时与我传讯。” “血衣弟子每年都会相聚一次,陈道友那边也时常有十二楼道友闲坐。” “天香一脉的红柠去往了离国,之后回来可能去松山留驻,届时你们可共乘灵舟而来。” 赵庆神色微动:“灵舟?” 刘子敬点头道:“你在松山应当会十分清闲,若是松山坊起了纷乱,看准时机将血衣的客卿带来长生坊就行。” “松山坊血衣楼的灵舟,每月都会来两次长生坊。” “灵舟空闲之时,你便可随意驭使,只要不耽误正事就好。” 第一百七十五章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第177章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夜幕遮天。 血衣楼的第三层只剩下了赵庆三人。 刘子敬不知去往了何处过夜…… 赵庆则是给小姨传讯,简单言说了清欢的情况,告知她明早才能回到揽仙镇。 毕竟血衣的传承要花费至少六个时辰。 幽暗的传承静室本就没有窗柩,此刻更显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极为稀薄的血气自清欢的娇躯之上逸散,她安静的靠在龙刻墙壁之下,闭目打坐……接受着炼气境界的血典传承。 姝月则是窝在了丈夫的怀中,静静感受着时光的缓慢流逝。 这时,赵庆将娇妻横抱而起,放在自己腿上,以手指抹过她眉间的黛痕。 “血衣楼其实由两个部分组成。” 他对娇妻轻声讲述。 “楼中的掌柜,接侍女修,包括客卿等人在内,都属于商楼这一部分。” “而驻守弟子,一州血子,天下行走,才是真正的血衣一脉。” “沈墨原本就是长生坊血衣楼的掌柜,十二年前通过考核成为了血衣的驻守,便直接留在了长生坊。” 王姝月轻轻点头,明眸间泛起点点灵光。 她将俏脸贴靠在赵庆肩头,脆声道:“夫君数年之前就说过……若是丹霞城起了纷争,我们可以乘坐血衣楼的灵舟离开,应当就是这个原因吧?” “对。” 赵庆将大手探入娇妻的衣襟,含笑道:“遍布天下的商楼为血衣一脉提供了修行资源,或许有些奇珍比较稀少,但以血衣楼如此规模……应当足以尽数网罗。” “这也是血衣弟子在任何坊市都能安家的原因。” 他不断捏动姝月的紧致纤腰,惹得怀中美人一阵轻扭。 “相对应的,血衣一脉则同样保证了商楼在坊市之中的地位,独特的客卿体系以及随时撤离险境的安全保障……也极为不凡。” 赵庆面露思索,将娇躯紧紧按在身前,恣意捉弄。 姝月发丝凌乱,耳根红的发紫,心中有些惧怕……会突然有人闯进来。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打断丈夫的兴致,只是用小手扶紧了对方的肩头,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想云雨之事。 相处数年,她能感觉到……赵庆这几天心情真的很不错。 虽然以往赵庆也极为温和,但她知道丈夫是有很多心事的……如今倒是轻松了太多。 小姨即将筑基,清欢也成为了血衣弟子,自己一家算是真正在楚国站稳了脚跟。 只有自己还停留炼气中期…… 若是以前,她还会暗自懊恼,没有实力为夫君排忧解难。 眼下却已不在意这些事了……修行之事随缘便好,寿元将尽之前总能达到筑基之境。 每天做做饭下下棋,时常被夫君捉弄身子,却也乐在其中。 至于玉京十二楼的修行之道,距离自己太过遥远了些。 一念及此,她明眸闪动,按在丈夫肩头的小手微微放松了些。 “嗯……” 她轻轻喘息,全然将身侧的清欢当做不存在。 “夫君……清欢服下的那滴血,果真如此神异吗?” 赵庆沉吟道:“其实气血运用之道,本就十分常见。” “修行界中有很多方法可以激发血气,加持修为境界,或是以气血为代价催生神识,我曾经便炼过类似的丹药。” “有些修士拥有极为强悍的体魄,气血比较凝练,也能驱使血气作为攻杀手段。” “但血衣一脉需要凝萃气血,若是达到了极为精纯的地步,心脉则会难以承受。” “尤其是气血演化术法攻杀之时,怕是敌人还未曾怎得,自身心脉便已被强横的血气冲断……” 他感受到姝月的身子止不住轻颤,娇躯变得滚烫……低声道。 “故而需要一套独特的修行功法,并且以青龙血引护持心脉,才能够完整展现气血之道的神异。” 王姝月点头,暗自抿起了樱唇。 将螓首俯靠在自己男人的胸口,任由对方捉弄与挑逗。 顾清欢紧闭的双眸微微颤动,清丽的容颜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她和赵庆都拥有神识,即便是静室极为幽暗漆黑,也能清晰感知到姝月此刻的状态…… 但姝月却只能用眼睛看……此刻像是一头受惊的小鹿,将俏脸埋入宽厚的胸膛。 “夫君……会不会有人来……” 赵庆稍加沉吟,似是在思索姝月的问题。 刘子敬离开之前,说是让自己一家在这里歇息就好,他肯定不会晚上再过来一趟。 沈墨则是在第二层自己的房间中,若是过来的话,自己的神识在通幽术加持之下可以清晰感知。 至于血衣楼其他的女修与客卿,是不可能步入血衣传承静室的。 此刻,赵庆掀起娇妻的裙摆,低声道:“可能……会吧?” 阿!? 王姝月瞬间瞪大了眸子,银牙紧咬,气鼓鼓道:“夫君又骗我!” “呜……清欢还在修行……” …… 【王姝月】 【羁绊:生死相随】 【获得丹师经验:20】 【丹师:二阶下品(\/)】 一道虚拟面板骤然在眼前浮现,赵庆心神一滞,急忙松开了怀中的娇妻。 这…… 难道姝月会觉得在外面过夜更刺激? 赵庆心念微动,不由得仔细审视姝月绯红的俏脸。 只见其双眸之中饱含春色,樱唇轻抿凝望着自己…… “呼……“ 赵庆御使功法抚平了娇妻涌动的血气。 眼下自己已然筑基成功,经脉中运转的灵力比炼气期的灵气更为凝练精纯…… 也不需要再继续蕴养道基,倒是可以双修之时使用《玄姹阴阳诀》,带一带姝月的修为境界。 炼气中期还是依靠灵气的积累来破关,短时间内将她送上炼气六层应该不难……至于神识的诞生与蕴养,就得依靠姝月自己了。 不过以后可以打听一下……乾元宫那边有没有什么磨砺神识的法子。 《炼神经》虽然对凝练神识的帮助极大,但却只有丹师能够使用。 自己本身便有火灵根,又修习过赤练诀……得了丹师经验心得之后,摸着石头过河才走到今天。 清欢则是火木水三灵根齐备,而且通识丹草药性…… 姝月却根本没有炼过丹,使用炼神经倒是不太合适。 此刻,赵庆将杂念尽数压下,这些事得等以后与离烟楼的道友熟络之后再说,在这之前倒是可以看看松山坊的商楼之中有没有合适的诀要使用。 抄录一份……应该不难吧? 他转而思索起另外的事情……清欢接受了血衣传承之后,自己家就有两位血衣弟子了。 而且司禾同样身负青龙刻印,与自己交换精魄之后不知道会不会有好运加持…… 得多带清欢出去转转,试试能不能捡到灵石…… 直到此刻,赵庆依然对血衣的保命手段感到匪夷所思。 他已经明白了玉京十二楼传承的意义…… 每一位修士接受传承之时,都会得到传承之物,在辅助自身修行的同时,还能帮忙保一下小命。 相当于多了一个被动技能。 九剑的本命灵器能自己护主,碎星的方寸阵法能直接回老家,紫珠的紫玉灵珠能保留弟子的命魂…… 血衣的青龙之血……能带来好运。 真尼玛……离谱。 为什么感觉血衣一脉的画风有点歪呢? 此刻,司禾的心念传至而来。 “我的天赋是寿元,她的天赋则是气运……” “血衣弟子借助青龙气运与精血修行,或许她也能得到一些好处。” 她…… 青影吗? 赵庆心念起伏。 司禾继续道:“正是。” “不过我也只是猜测,以化神境界全然无法洞察其中的神妙所在。” 赵庆暗自点头,并没有往心里去。 眼下自己才刚刚筑基,老老实实的修行过日子便已经知足了。 有车有房,父母双亡,身家数十万灵石,三位娇柔可人的红颜相伴,还有一个电子宠物,已然是人生巅峰……还要什么自行车? 别人神妙不神妙的,他是一点都不关心。 司禾冷声道:“叫主人!” 赵庆直接改口:“主人我知道错了!” 他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还好司禾是只乘黄,要是猫咪的话……说不好还得给她铲粑粑。 猫!? 少女白发飞扬,眸中寒光闪烁:“若是让我得了自由,定要将你炼成傀儡!姝月清欢都是我的女人!” 感知到对方的心念,小赵面露思索之色。 小姨你是只字不提啊…… 小姨? 司禾阴华荡漾,冷声道:“小姨穿过那双高挑的朱玉鞋子吗?” “主人跟我读……铆钉玉带高跟鞋。” 司禾:…… “穿过吗?” 赵庆没有回答,而是心念微动:“你说……乘黄的精血能不能护持心脉,用以修行气血之道?” 司禾秀眉紧蹙,摇头道:“若是想让姝月尝试,还是尽早打消念头。” “血衣真正神奇之处是青龙血典,我的精血虽也有一定效用,但没有此般神异的功法,只能走散修之中的野路子。” 良久之后。 白发少女又道:“不过你们可以来寿云山一趟,我的精血蕴藏司幽秘法,可以给你们使用。” 赵庆:“日后再说吧……” 司幽秘不秘法的不重要。 要是自己再回去一趟,搞不好会被司禾直接龟甲缚丢院子里。 经过长久相处,赵庆已然知晓了司禾的来历。 她本身便很强,乃是山海间的祥瑞异兽……更是山海界大荒之东,司幽国的国灵。 故而来到此界之后,接触全然不同的修行体系,也能三百年轻松达到化神境界。 “山海界……太阿山……”赵庆暗自回忆前世的记忆。 司禾沉默片刻,樱唇轻启,幽幽开口:“你们那一界,是如何修行的?” 我们? 赵庆陷入沉思,那个世界……会有修行之人吗?是否同样也是炼气筑基仙道九境的体系…… 司禾眸中露出轻蔑之色:“你不知道?” 赵庆:? “血肉苦弱,机械飞升,ai天道,意识上传,直指长生大道!” 感知到赵庆的心念,司禾瞬间瞪大了眸子,她沉思良久之后:“若有机会,倒想试试。” 赵庆:…… “我口嗨的,你怎么什么都想尝试?想不想尝试龟甲缚和小皮鞭?” …… 翌日卯时,晨光熹微。 刘子敬惊诧的盯着顾清欢,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赵庆和姝月坐在一侧,同样陷入了沉思。 在一个时辰之前,清欢便已经将炼气之境的传承完全接收,只是她的血玉之上……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中州驻守,顾清欢。 贡献:一百万。 一百万贡献! 这相当于全家多出来一百万灵石的巨额财产,能够在血衣楼之内消费……即便是全部兑换成中品灵石,也有一万枚! 而且还特么是中州驻守! 这意味着,清欢要想在血衣楼分钱,得跑到中州去留驻…… 此刻,刘子敬摩挲着手中的血玉……虽然一百万贡献对他来说,多攒几年也不是难事。 但出现在一个炼气修士的身上,也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沈墨闻讯而来,以血气一扫清欢的血玉,而后便呆愣在原地陷入沉默……宛若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 刘子敬眉头紧锁。 他低头再次查看手中的血玉,又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青龙刻像…… 石刻而雕的龙头之上,一双血眸散发着妖异的光芒,似乎在盯着此间的所有人。 “顾清欢,中州驻守,一百万贡献。” 他不由得开始怀疑人生…… 自己费尽千辛万苦,与十二楼的道友进出古修遗迹……数位金丹修士走上一趟的收获,竟然还抵不过一个炼气修士的身家! 而且相较于一百万灵石,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则是……中州驻守! 永宁州共有十八国,距离最近的屈云州有二十二国……然而中州就是中州,其中没有国界划分。 而且中州的血衣楼! 不知比楚国强大了多少倍,中州修士所拥有的资源,同样是永宁屈云所无法比拟的! 顾清欢如果去往中州……随便入驻一座坊市,即便是与其他师兄共享分润,仅拿半成的话……每年十万灵石都可能不止! 良久之后。 他抬起头来看向赵庆,双眸中满是艳羡:“我明白了……” “你去中州参加丹塔试炼之时,清欢是与你同往吧?” 赵庆:…… “正是,我在丹塔之内时,清欢便在紫珠圣地内等待。” 刘子敬轻轻叹息。 “你们定然是在中州得到了血衣前辈的关注,被赐下了青龙刻印与精血……更有甚者,你们可能遇到了血衣一脉的天下行走!” 赵庆:…… 有没有一种可能…… 我是说,可能阿。 就是……程岳的宗门里面,有条龙? 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而且我也不太敢乱说…… 他低声道:“我也不知。” 刘子敬深深呼吸,继续道:“能得青龙刻印者果真不凡!” “你且放心,安心在楚国修行就好……一年之后血衣弟子聚集传道之时,我带你去见见其他师兄。”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虽然清欢是中州驻守……但中州势力庞杂,遍地都是能人异士。” “同一座坊市之中,可能有数位血衣弟子,你们并不适合前往中州。” 赵庆:…… 他点头道:“我们没有去中州的打算。” 刘子敬喜不自禁,那太好了! …… 赵庆并没有动用清欢的贡献,而是直接一家三口离开了长生坊……清欢的钱是她自己的,家里还有很多丹药可以换钱花。 行至上滁镇。 赵庆神识凝音:“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顾清欢依旧在接连的变故之中怔神。 听到主人的话语,此刻下意识道:“她?” “青青无法凝气,许是根骨的原因……主人给的洗髓丹,青青吃掉了。” 司禾的阴华剧烈荡漾,似乎是极为震惊。 原来一切都是清欢在捣乱! 第一百七十七章 清欢的往事 第178章 清欢的往事 赵庆离开之后,长生坊血衣楼。 沈墨依旧在盯着眼前的青龙石刻发癔症,刘子敬则是在一旁默默喝酒。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才有一道满是疑惑的声音在静室之中响起。 “师兄……咱们将他留在楚国,真的合适吗?” 刘子敬放下酒杯,沉默不语。 他从见到赵庆的第一眼起,便洞察了其身上的异样。 虽然无法查探其命魂……但是那种熟悉的气息是不会错的,与永宁州血子带给自己的感觉一般无二! 故而还未等赵庆参加考核,他便出了一趟楚国,与诸位师兄与血子商议赵庆的事…… 晋升血子之后……能够获得青龙刻印是不错。 但是赵庆这种未入血衣,便身负刻印之人,极为稀少。 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血子,没有任何夭折的可能,只需要以后让他参加血子试炼就行。 但永宁州已有第八血子存在,只能让赵庆等着。 当时诸多师兄便力排众议,言说一定要将赵庆留在永宁州之内! 因为…… 他离开了永宁,照样能够成为血子。 他……是能随便选的。 身负青龙刻印之人,无论在哪一州,是何境界,都能直接晋升! 按照诸多师兄的意思,自然是将赵庆留在永宁最好…… 刘子敬当时也是这般想法。 自己的师弟成为血子……这是任何一位血衣驻守都无法拒绝之事。 血子能够共取一州之地的商楼分润不说,还能接触到更多的凝萃气血之奇珍……更有机会角逐天下行走之位! 虽然是天下九十州共同角逐……但也算有百之一二的希望。 更何况赵庆未至血衣便青龙入命,身上定然有不凡之处……或许成为行走的希望还更大一些。 若真有那个时候,整个永宁州血衣一脉的资源与地位,都会随之水涨船高。 刘子敬微微叹息。 一个赵庆便已经让师兄们红了眼,现在又来个顾清欢…… 中州驻守! 百万贡献! 他抬头凝望眼前的青龙石刻,似乎在认真打量那一双妖异的血瞳。 刘子敬深知这意味着什么。 按照血衣一脉的规矩,没有灵石入账,不可能凭空增加贡献。 这一百万的贡献,是有人划给顾清欢的…… 她这边多一百万,另一侧便会少一百万…… 而且给她划分贡献之人,很有可能是来自中州的血衣前辈! 此刻,刘子敬犹豫再三,放下了手中的传讯玉,轻声道:“我还是再去见一见师兄们吧……” …… 与此同时,揽仙镇北的院落之中。 “什么!?” “丹霞宗的杂役里面有一位是血衣楼主!?” 急促而难以置信的话语传出。 小姨满脸惊容地看着刚刚回到家中的三人。 赵庆微微点头:“应该没错……即便不是楼主,也必然是血衣的前辈。” “清欢喝了她一滴血,便成为了血衣弟子。” 周晓怡:…… 她紧致的胸脯剧烈起伏,翻涌的心潮无法得到抑制。 实在是这个消息让她难以接受……实在是太过天方夜谭! 直到赵庆详细解释司禾的来历之时,她才稍稍能够理解半分。 院落之中,封尘阵法开启,隔绝神识探查。 一家四口围坐在桌案前,听着清欢讲述青影的故事。 容貌清丽的女子轻轻喘息,手中摸索着那一枚属于自己的血玉。 “卯年春,清明前后。” “丹草坊来了几十名新入门的杂役。” “其中便有一位十三岁的幼女,名唤青影,住在丙字五十院,下品金灵根,先天境界。” 赵庆眼眸微眯,静静地琢磨清欢的话语。 他察觉到……当清欢提起‘青影’这两字之时,神情并没有任何变化。 与自己完全不同。 自己每次想到这个名字,都会没由来的感到心神悸动,难以自持。 王姝月趴在桌案上,手腕撑起俏脸,明眸闪烁不定。 小姨则是呢喃重复着清欢的话语。 “青影,下品金灵根,先天杂役,丹草坊丙字排院……” 顾清欢螓首轻点,继续柔声言语。 “丙字五十院的师姐们……情欲放纵,夜里经常与师兄们同往丁字院。” “同往丁字院?” 姝月有些疑惑,若是多人共行鱼水,为何还要去丁字院…… 此刻,清欢凤眸扇动,望向主人。 赵庆轻轻点头,将她揽入怀中。 温润娇躯入怀,女子不盈一握的柳腰轻扭,挣脱了他的怀抱。 清欢将自己的血玉放在赵庆手里。 而后半拢水袖抽离主人的指尖,一双纤柔修长的玉腿弯曲,跪倒在满是碎石砂砾的院落之中。 她将螓首俯靠在主人腿上,而后回眸笑盈盈的看向姝月与小姨,也不见丝毫羞赧之色。 “丹草坊的女修,多半都是丹堂师兄的药奴。” “任由主人折辱亵玩……” 清欢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喘息。 她继续道:“总会有师姐被抛弃,被折辱的不成人样,莫说修行……怕是再嫁的心思都没有了,每日只知云雨,若是服食过极乐丹,则结局更为凄惨。” “这些人,便都居住在丁字排院。” “草坊的师兄师姐不论是何境界,都可前往丁字院欺辱她们。” 赵庆轻抚腿上的绝美容颜,心念微动。 他此前便听清欢说过丁字排院的事情,但没有仔细询问过…… 原来是这样…… 丹草坊的人开银趴的时候,还要一起去丁字院欺负人…… 这! 可惜…… 司禾轻笑道:“什么时候回来寿云山,帮我去看看。” 咳! 看不了一点儿! 姝月俏脸绯红,明白了丙字五十院的人去做什么。 小姨美眸轻颤:“而后呢?” 清欢思索道:“我见青青年岁尚小,便将她接到了我的房间居住……白天她要做工,只有夜里与我同睡。” 啊!? 赵庆瞪大了眸子,心说要不你别跪着了,起来……我先给你磕一个! 他心中微微叹息。 青影他也遇见过,只是并没有关照人家的心思……当时自身都难保,哪有功夫去可怜别人。 只觉得那个女孩儿胸小小的…… 小姨眸光震颤,没想到清欢还有这种经历……竟然睡过血衣楼主! 顾清欢仰起容颜,言语间满是回忆与怅然。 “青青与我不同。” “我那时只想着研习草木经文。” “她则是愿意多出去转转,经常去灶坊停留。” 赵庆深感心力憔悴。 那特么哪里是去转转,分明是去找司禾的! “还经常从灶坊给我带饭回来。” “我便做了一个粥桶给她用……后来她还给我了,我将其留在了丹堂八十号丹室,现在应当已经遗失了。” 顾清欢轻叹。 “那些时日宗门不太安稳,寿云山兽潮频发,青青也总想着跟随师兄们一起去狩猎。” “不过被我拦在了家里。” 她眸光如水,看向主人。 “相处半年她都无法凝气入体,应当是想分些妖兽的肢体换取灵石……” “我担心自己跟随主人之后,她还会去涉险,便将那枚洗髓丹给她服下了。” “当时只想着……主人若是对清欢好,清欢日后也不差一枚丹药,若是将清欢遗弃,即便服下丹药也是无用之人。” 赵庆:!!! 这难道是巧合吗? 在自己没有认识清欢之前,便见过青影,也见过粥桶。 而且她还让自己喝粥来着……只不过当时没有喝。 现在想来,那很有可能是给清欢带的晚饭! “哎……” 他不由叹气,感慨造化弄人。 清欢稍稍停顿,而后笑道:“后来我在丹室居住,也时常去看看她……” “年关之后便跟随主人前往了中州,再回丹霞之时,她已然炼气二层,被宗门里的师兄抽到了符坊做工。” “便是那时,她让我服下了一滴血。” 符坊…… 赵庆捧起眼前的容颜,心神震颤。 符坊就在宗门后山,已然到了寿云山山腰的位置,青影在那里可以经常找司禾。 而且…… 符坊与符堂的创立,是裴进一手促成的。 裴进之所以开设符坊,则是与钱洪为带走了太多丹师与资源,脱不开关系。 此刻,他终于理清了一切。 深知清欢的这份的机缘,与自己毫无干系。 青影的事情……在自己看来不过尔尔。 但是清欢却能从青影身上,看到以往在天水吃苦的自己。 而司禾再看她,则是惊恐与惧怕…… 此刻,司禾俏脸浮现在脑海中。 少女明眸皓齿,笑吟吟道:“她要走了。” 她要走了? 赵庆疑惑:“去哪?” 司禾沉吟:“尚且不知,只听符坊的轮值弟子交谈过,裴长老可能会将整个符坊与符堂一齐出售,换取矿脉。” 少女的气息变得寂静,一双水眸宛若深潭,如渊似狱,似乎能看穿赵庆的一切心念。 她幽幽道:“你若想寻她求一份机缘,可来丹霞拜访程岳。” “只是将她留在丹霞,我便生不如死。” “赵庆,你……待如何?” 寿云山上的青石砌院之中,光影横斜,微风轻抚。 青翠绿郁的杉树叶相互摩挲,发出沙沙的声响。 白发少女死寂的眸光缓缓柔和,俏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笑意。 …… 赵庆并没有回答司禾,但是对方已然感知到了他的心念。 机缘不机缘的…… 这种以气运之道横行一方的巨臂,哪轮得到自己去解围。 怕是整个符坊,裴进,程岳,甚至是整个楚国都在青影的气运影响之下。 玉京十二楼,血衣之主! 赐下刻印便能使人青龙入命,得血衣一脉气运庇护。 赵庆心中闪过极为荒诞的画面。 怕是万箭齐发笼罩丹霞宗……那个小女孩也能怯生生的站在人群中,而毫发无损。 开什么玩笑! 没两把刷子哪敢褪尽仙胎,红尘历劫…… 人家是来体悟红尘的,又不是来找死的。 而且…… 即便是真的找到青影便能获取机缘,他也没有这般心念。 司禾给了自己三千寿元,与自己心念相同,日夜相处……青影走了或许对她来说也是好事。 赵庆已然很是知足,没有任何节外生枝的心思。 脑海中传来少女傲娇的轻哼。 “哼!” “还算你有半分良心!” …… 小姨冲泡了四杯热茶,而后在院中来回踱步,平复着自己的心境。 她轻声道:“这件事情,不能再对任何人提起。” 赵庆点头表示同意。 他能知道这些事情,是因为有司禾的目光跟随自己,以两人不同的境遇来推测…… 若是弄的人尽皆知……对青影有没有影响不好说,但是自己一定会倒血霉。 完全就是损人不利己的行径。 故而他在血衣楼中,便直接认同了刘子敬的言语。 自己和清欢什么都不知道,可能是在中州被血衣的前辈盯上的…… 此刻,赵庆低头与清欢的水眸对视。 手指穿过其散乱发丝,将她绝美的容颜按在自己身上轻抚。 “这百万贡献,是属于你的机缘。” 主人柔和的声音传至耳畔。 顾清欢绷紧了娇躯,凤眸微阖,温婉的笑颜上满是享受之色。 享受发丝间的轻抚,享受双腿之下的刺痛,也享受此间的宁静。 女子鹅颈羞红,轻轻喘息。 “清欢的一切都是主人的,命与魂都由主人掌控……” 她凤眸睁开,其间满是水润。 一双冰凉的纤手将血玉按在主人手中,轻声道:“主人给过清欢一枚身份令牌,使得清欢炼气四层的修为,便能在丹堂居住,在法堂以丹师的身份取用贡献……” “清欢早已将性命托付主人,这不过是一枚令牌而已……” 嗯? 赵庆疑惑皱眉。 顾清欢跪在地上笑盈盈的倾诉心事,姝月与小姨则是依偎在一起,对这种情景早已见怪不怪。 清欢在赵庆面前……是不知羞的。 此刻,只见女子水袖轻轻拢起,如葱玉指之上闪过一抹毫光。 一枚檀木刻牌出现在她纤手之中。 其上有灵气刻录的文字…… 丹堂,赵庆。 外门弟子。 贡献:一百三十八。 由于丹室的禁制需要令牌开启,故而赵庆当时便将自己的令牌留给了清欢,方便她居住。 清欢将手中的木刻令牌稍稍展现,而后又极为珍重的收回了自己的储物戒中。 她跪在砂砾之间的玉腿轻颤。 柔声道:“主人与清欢做个交换好了……” 女子凤眸扇动,似乎是觉得此番言语差了些味道,转而又笑吟吟开口。 “清欢只留这枚木刻便好。” “主人要将清欢的一切都拿走……这样清欢才能体悟到患得患失的感觉……” 赵庆心神震颤,看着眼前饱含晶莹的眸子,与其绝美的笑颜显得格格不入。 又有一种妩媚而痴迷的诱惑之感。 但其中的坚定,却与那年冬天……一般无二。 第一百七十八章 故意的 第179章 故意的? 戊申之年,小暑。 小姨筑基第二十二日。 松山郡城之外的官道上,微风裹挟着热浪扑面而来,一声声促织啼鸣回荡在葱郁的槐林深处。 不时有马车行过此间,木辕自土石上碾过,车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 午后烈阳之光轻轻柔柔的飘落,洒在官道两旁的槐林之间,留下片片金色的斑驳。 蹄哒蹄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起风尘微荡。 赵庆一家自临安县策马游历而来,此刻终于到了松山郡。 虽说他们完全能够借助符箓御风而行,赶到此地也用不上一日光景……但心中没有忧烦之事,走走停停之间却也感觉十分自在。 由于小姨千日筑基的缘故。 这一路上,赵庆与小姨共乘一骑,姝月与清欢则是倚在另一匹骏马上嬉闹。 此刻,赵庆的双手轻按在身前女子的双胯上,能明显感觉到晓怡那紧致而稍显干炼的腰身。 与姝月清欢完全不同。 姝月身形稍显娇俏,蛮腰紧绷如弓而不盈一握。 清欢常年习舞,纤腰更是柔若无骨,好似一条小白蛇。 话说回来,清欢容颜绝美,鹅颈如玉,峰岳巍峨挺拔,玉腿修长纤细……她虽体态丰润但却是三人之中最轻的那一个。 说是人间尤物毫不为过。 …… 清冽甜涩的气息萦绕鼻尖,小姨轻轻侧身,回眸道:“明年惊蛰,我们回长生坊看桃花吧,还有灵桃与清河鱼可以吃。” 赵庆含笑点头。 长生坊的灵桃与清河鱼,只有春天才能吃到,虽说对他们的修行帮助并不算大,但人活一世,总要走走看看。 要知道,长生坊的灵桃在楚国的修行界,可是极受追捧的珍物。 对修士的经络有不小的增益效果,甚至体内的丹毒也能稍稍清去一些。 姝月侧身而乘,将俏脸埋在清欢衣裙之间,脆声道:“那明年还能回揽仙镇看看。” 回揽仙镇看看…… 赵庆心神微动,岂止是要回长生坊与揽仙镇…… 眼下,自己与清欢已然成为了血衣弟子,身在楚国……总要回丹霞宗拜访程岳才是。 国公府也没有去过……还有天水郡,一家人都要过去游玩几天。 再有便是乾元宫的离烟弟子,亲楚欣。 这位元婴修士与司禾有约,但是不急一时……可以日后再说。 刘子敬还要带自己和清欢前往楚国之外,听血衣的师兄传授气血修行之道。 长生剑派后山的竹林里,还有茶话会…… 天香的红柠与翠鸳的孔阳,都说要来松山拜访自己……还未见音讯。 “呼……” 赵庆轻嗅身前的芬芳,大手拗过晓怡的清冷容颜,看着身前的女子渐渐露出调笑之色。 在数年之前,任他做梦也想象不到。 这位往日里惜字如金的冷艳女子,会有一天为自己挽上妇髻,任由自己冲撞。 周晓怡轻扭腰身,调笑道:“阿爹这几日可是极为享受。” “丹草药石晓怡也踩了,玉净瓶中的甘露晓怡也饮了,春风渡更是服下十数瓶,便是狐尾散的取用也是任由阿爹安排。” 清欢骑在另一匹骏马之上,听闻晓怡提起玉净瓶,她凤眸轻轻扇动,容颜飞上红霞。 姝月则是面色如常,只当是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赵庆心神动荡,脑海中的属于司禾的阴华也荡起了涟漪。 他望向晓怡戏谑的美眸,轻声道:“接下来的几日,你想如何安排?” “哼!“ 女子轻哼一声,眸光扫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官道,而后抬起了手中的缰绳,轻轻挑起自己男人的下颌。 “不急……千日筑基,晓怡可以慢慢体悟。” 她美眸之中满是嘲讽之色,声音自鼻腔哼出,言语间极尽轻挑。 “接下来的三日,要你与姝月一同服侍于我,可行?” 赵庆沉默一瞬,疑惑道:“那清欢呢?” 周晓怡双眸横斜,笑道:“清欢自然是在一旁观看。” 嗡! 脑海一声嗡鸣回荡,丝丝缕缕的阴华荡漾而下。 眼前有面板浮现。 【司禾】 【相敬如宾】 【获得寿元:五天】 赵庆:…… 导演最近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学坏了? 他沉吟道:“美人有求,为夫自当满足……只是以后莫要怨我折辱你才好。” 身前女子轻笑摇头:“晓怡便那般不知情趣吗?” 她美眸微侧,看向姝月…… 王姝月俏脸羞红,粉唇微微抿起。 沉默良久之后才点头道:“姝月听你们安排便好。” “只是……” 她明眸闪烁,气鼓鼓道:“日后姝月也要千日筑基,夫君可要记得!” 赵庆:…… 三人同时看向清欢。 这位平日少言寡语的二夫人不在意的摇头,声音轻柔道:“清欢每日都在筑基,倒是无需这般情趣……只要能看到主人便已知足。” 赵庆眉头一挑,清欢是真的不想翻身尝试?怎么感觉她的发言茶里茶气的? …… 没过多久,一行四人便到了松山坊之外的一座枯败庄园前。 位于松山坊与灵溪县之间,距松山坊仅有三里的路程,门前不远处便是官道…… 整座庄园被郁郁葱葱的槐木遮掩,显得极为阴凉。 古朴苍劲的青金大门显得锈迹斑斑,半块倾倒的匾额上有鎏金大字——赵。 再看眼前宽达数十丈的院墙,赵庆手握沈墨交给自己的灵刻玉简,不由得深深吸气……本以为是一座宅子。 没想到竟然是占地数亩的庄园! 这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清欢与姝月同样目露惊讶,深感不可思议。 只有小姨面色如常,不过她也轻声感叹:“倒是比国公府宽敞些许。” 无声无息之间,赵庆眼前有面板浮现。 【周晓怡】 【羁绊:休戚与共】 赵庆心念微动,晓怡的羁绊又变了,与清欢同样……只差一层便可累积圆满。 也不知到时候她们能得到什么奖励。 微风轻拂,他将杂念甩出脑海。 三人的羁绊都没有专门去攻略,顺其自然便在点点滴滴间累积到了此般境界……倒也极好。 赵庆眼下已然风轻云淡。 羁绊爱升不升,升了最好,不升也不着急。 只要能一家四口安安稳稳的相守便足够了。 怀中女子继续道:“院墙也比国公府高很多,只需将门上的朱漆重新涂抹便是一座极好的庄子。” 赵庆露出笑意,裹挟着她的柳腰翻身下马。 对小姨的话也只能听听。 这里可能比国公府大一些……但绝对没有国公府气派。 周家眼下有金丹坐镇,又是皇室的供奉。 家主身居一国相位,不夸张的说……小姨放在都城也是位格极高的郡主了。 这灵溪县之外的小宅庄,根本无法与国公府比拟。 不过倒是能看得出,小姨对这里很是满意。 此刻,赵庆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催动灵力损毁了院门上的大锁…… 之前这是谁的庄子并不重要,以后就姓赵了。 一行四人鱼贯而入,皆尽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 赵庆不由得回望身后院墙,深感无奈。 眼前赫然是极为空旷的草地,宽纵皆达十丈有余,与院墙之外的世界并无任何区别。 两侧有几座房屋错落点缀,应当是看守大门的仆役所居之地。 不远处有一座马槽,也是极为宽敞……养下十余匹坐骑绰绰有余。 赵庆不自觉望向身侧的两匹骏马,陷入沉思。 这只是小姨与姝月在临安县马市上随意挑的……以后是不是得弄两匹好马养一养? 他将手中的缰绳随意拴在一颗参天古槐之上,而后以灵力将院门封禁,打算先逛逛自己家再说…… 沿着空旷的草地缓步而行,不消片刻便到了青石地砖之前。 从此处开始……才是真正的赵家庄园。 一行四人自青阶而上,地势渐高,身后的平地上则是灶房与茅厕,但也相隔甚远。 步过一十三层较为平缓的青阶,身后的景象已然可以尽收眼底。 眼前是完整青石砌刻的演武场,占地极大。 周围则是一间间客房林立,应是家中晚辈与寻常客人的居所。 赵庆缓步来到演武场南侧,从兵器架上随手抽出一杆长枪轻舞…… 嘎嘣! 浑实的柘木枪杆骤然绷断,全然无法撑得住他一挑之势。 “只是凡兵……” 他转身与姝月站在一起,共同回望青阶之下。 郁郁葱葱的草地布满了整个前院,马槽,灶房,茅厕,门房……在眼前错落点缀。 站立于此,可清晰的观望官道之上的风景。 若是门外有客来访,也能从演武场上轻易看到对方的阵仗。 自演武场北侧而始,又是盘绕回旋的石阶,经由假山与清池通向后院。 小姨不做停留,修长的玉腿缓缓迈动,率先前往后院查看。 赵庆三人则是跟在身后,已经在憧憬着未来的幸福生活。 步过盘旋石阶,连踏清池与花田,便来到了庄子真正的腹地。 又是一座偌大的演武场呈现眼前,两侧则是气势恢宏的影壁伫立。 其上刻录着一个极为苍劲的个‘孟’字。 再看眼前纵横数十丈的演武场,光滑如镜的青石上映照着夕阳,显得极为气派。 “孟……” 小姨美眸微眯,朱唇轻启道:“松山郡孟家……” “还真是一处修行宗族的庄子,不过孟家早已被亲王所灭……以后将这两座孟氏影壁换掉便可。” 她出身宗族,此刻向着姝月与清欢解释道。 “孟家原本便有筑基坐镇。” “这后山的演武场,应该是为嫡系弟子所用,方才我们行过的那座场子,则是给旁系弟子使用。” “至于大门附近的灶房茅厕,同样是给仆役与弟子使用的。” “我们要住的地方,应该还在更深处。” …… 一行四人继续迈步,又过盘旋的石阶,行走在此间,已然能够将山下的景象尽收眼底。 近处是假山清池与花田,远望则能将两座演武场尽收眼底,便是官道之外的风景也可欣赏。 这次的石阶倒是显得狭窄了不少,堪堪只够五人并肩同行。 最终,四人停留在了石阶的尽处。 眼前只是两丈宽纵的亭台,分出了三条岔路。 一条通往庄子后山,有梯田与果木花草点缀,一条小溪由此贯通,直达前院的清池。 另外两条岔路则恰巧相对。 一边是稍显精致的露天演武场,被灵阵护持。 另一侧……则是与膝齐高的门槛,这才是家主一脉所居之地。 赵庆不适应的迈过门槛,将眼前的景象尽收眼底。 一座主殿,四间侧房,再无其他。 他心神摇曳不止……这便是修行宗族的场子吗? 怕是那些盘踞几县的小宗小派也不过如此了。 王姝月的目光已然从惊讶化作了兴奋…… 赵庆苦笑摇头。 姝月一直都是小性子,即便现在家里的灵石都由她掌管,也总是精打细算…… 突然给了她这么大的庄子,倒是一下子将小家碧玉的思绪给弄乱套了。 娇妻脆声道:“我们以后便在此居住吧。” “后山可以种植一些灵谷稻米,清池之中养些鱼,弄些荷花。” 清欢微微摇头,轻声道:“还是让清欢养一些丹草合适,灵谷还要照料,不如直接坊间购买。” 小姨美眸扇动,望向赵庆笑吟吟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 赵庆沉吟道:“种什么无所谓,我倒是想着……在前院弄两匹好马骑一骑。” 小姨眸光轻佻,疑惑道:“想骑马?” “是觉得清欢不够烈?” 姝月听闻此言,直接快步前往主殿之中查看布置,不再理会他们。 赵庆嘴唇微颤……我是真的想骑马。 毕竟前世也没有骑过这玩意,现在条件好了,养两匹坐骑岂不是美滋滋? 清欢凤眸微颤,对晓怡的调侃也不在意。 笑盈盈道:“演武场很大,无论主人想骑多烈的马,清欢都愿奉陪。” 赵庆:…… 他看着疯狂输出的两人,有些招架不住。 还是姝月有先见之明……早就开溜了。 不过能看出来,小姨与清欢此刻极为放松,如此宽广的庄子只有自己一家居住,她们早已放飞了自我。 还不待赵庆反击,神识笼罩之内便出现了一位女修,径直朝着庄园寻来。 筑基期的修为,自己从未见过…… 神识触动之间,有一道轻灵之声凝聚成音。 “松山坊血衣楼,曾念可。” “听闻赵驻守到了松山,特来拜见!” 赵庆:…… 怎么是个女掌柜? 刘子敬是不是故意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曾念可拜访 第180章 曾念可拜访 临行之前,刘子敬只说了松山坊的掌柜姓曾…… 赵庆一直以为是个男修,但却万万没有想到——这曾掌柜竟然是一个体态丰润的娴静美妇! 他望向小姨与清欢两人,轻声道:“血衣楼的掌柜来了,我去前院接待。” 周晓怡黛眉轻蹙,微微点头。 清欢则是笑道:“晓怡与主人一同去吧,我去帮着姐姐布置一下家里。” 片刻之后。 前院偌大演武场之侧的石亭之中,三人围坐其间。 曾念可微微起身,向着小姨见礼道:“念可见过周道友。” 小姨笑着摇头,直立起身盈盈施礼,而后便前往一侧冲泡灵茶。 赵庆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位血衣掌柜……只知其是筑基初期的修为,但毕竟是修士,年岁早已不可探究。 这美妇云髻高挽,神情稍显端庄恬静,翠绿纱裙之下的丰润体态依稀可见。 胸怀极为坦荡的同时,城府也是深不见底。 至于腿……赵庆一眼扫过,没有仔细打量。 反正不可能比晓怡的玉腿更加勾人。 此刻,曾念可自储物戒中取出了一座阵盘,双手将其安安稳稳的放置在石桌上。 娇声笑道:“赵驻守初临松山,念可这里恰巧有好友托售的三阶聚灵阵,便擅自购下了,也能为此处添些光彩。” 三阶聚灵阵! 赵庆心神微动,目光自阵盘之上扫过,点头道:“那便多谢曾道友的馈赠了!” 他心中不由得对眼前的女修重新评估…… 一阶聚灵阵作价也就一百灵石,炼气修士使用便已足够。 而二阶聚灵阵已然是十分昂贵,动辄上千灵石……要说三阶灵阵,更是金丹修士之道场才会配备的珍宝。 至少也要花费一万灵石以上,而且需要专门的阵修刻录,已经算是稀罕物件。 当初在寿云山试炼中,钱洪为言说的三阶聚灵阵,便是此物了。 赵庆有些感慨……以往上千杂役争相寻找之物,此刻竟被人送到了自己面前! 这个曾念可……是有些家底在身上的。 一万灵石对于寻常的筑基修士来说,已然是一笔极大的开销,不过曾念可是血衣楼的掌柜,倒是要另当别论。 赵庆不由得轻声问道:“曾道友可是有事相商?” 美妇双眸之间秋波流转,微微摇头道:“只是念可的一份心意。” 她起身接过小姨递来的茶水,出声道谢。 而后又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枚霞光璀璨的珠玉,娇声笑道:“这是松山血衣楼上下六十三位客卿共同的心意,赵驻守可不能推拒。” 赵庆:??? 至于这么大阵仗吗? 他不由得凝望美妇手中的珠玉,一时间竟然没有看出是什么东西。 曾念可轻声道:“离国有万里黄沙,黄沙之下便经常有奇珍显露世间……这是出自离国的鱼龙珠。” 鱼龙珠? 小姨美眸扇动,轻轻将赵庆眼前的茶杯推递…… 赵庆瞬间领悟,直接点头将其收入囊中。 只听耳边女子轻笑道:“这鱼龙珠晓怡也只是听闻过,据说其中深蕴日精月华,置于清池之中,可使其四季如春。” “搭配灵鱼观赏最好,池中之水也会极为甘冽。” 赵庆:…… 我真是个low比。 曾念可笑着摇头,捧起茶杯轻抿:“哪有周道友说的那般神奇,只是一些稀罕玩意儿,倒也不值几块灵石。” 下一刻,她面色动容,惊讶道:“好茶!” “醇厚饱满,生津回甘,极为柔顺不说……喉韵也非常明显!” “不知念可走时可否带上一些?” 赵庆眸光闪烁,脸上露出笑容:“自无不可,晓怡去为曾道友准备一些。” 周晓怡含笑起身,屈身施礼之后暂离了此地。 赵庆望向眼前美妇满是享受的眸光,腹诽不已…… 这茶就是晓怡自己鼓捣着玩的,却被她说的像是天上地下都找不到一般。 此刻,曾念可低声道:“赵驻守初临此间,对坊中事宜还不甚熟悉,念可准备了一枚玉简……” 赵庆点头,自美妇手中接过玉简查看。 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女修皓腕轻送之间,纤柔的小手划过眼前男子的掌心,不着一丝痕迹。 赵庆微微抬眸与她对视一眼,也没做多想。 有三位美娇娥日夜相伴,这种寻常的摸摸蹭蹭对他来说,心中掀不起丝毫涟漪。 便是眼前美妇那极为傲人的峰岳,在小姨面前也黯然失色。 曾念可这辈子可能都无法理解……一位游走于清傲少御和卑淫药奴之间的极品水灵根,到底有多么恐怖! 赵庆转而低头查看玉简。 耳边传来美妇的轻声讲解:“松山坊共有三座大商楼,血衣自然是其中盈利最多的一座。” “楼中共有练气客卿五十六人,筑基客卿七人,常驻做工的女修三十人……” “当然,念可也包含在这三十人之中。” 此刻,小姨缓步而来,将一份油纸包裹的茶叶放在石桌上。 曾念可微微起身,低声道:“劳烦周道友这一趟了。” 周晓怡轻笑摇头,坐在了赵庆身边。 只听美妇继续道:“由于长生剑派便在松山境内,故而此地也无杂乱是非,只是一些小门小户之间的争闹。” “长生坊多是宗门弟子以及苦心寻道的散修,而松山坊则全然不同。” “都是一些为宗族挖矿而来的底层弟子,亦或是结伴猎妖的散修……都是为灵石资源奔波之人。” 赵庆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松山郡极大,共有两座修行坊市。 长生坊在长生剑派山下,松山坊则是在松山郡城之外,松山之下。 这里有很多灵石矿脉,大多属于长生剑派,也有一小部分属于周边的小宗门以及家族……说起来,都是一些长生剑看不上的灵矿。 开采极为困难,又深入山腹之中,危险重重,毒瘴弥漫…… 但也正适合底层散修或是宗族的旁系弟子,结伴寻索其中,偶尔挖到中品灵石矿,也足以在坊市之中传唱数月之久。 若能机缘巧合之下狩得筑基期的妖兽,更是值得把酒言欢的兴事。 曾念可稍稍停顿,待赵庆看过玉简之后。 继续娇声开口:“故而楼中基础的丹药,符箓,阵法,售卖的极快。” “如避瘴丹,清灵散,宝花玉露丸,燃血丹……这种功效向的丹药在松山坊极受追捧。” “符箓之中,则是护灵符与金光符卖的不错,寒冰符与陷地符也还尚可。” “赤沙阵,红水阵,灵心阵……售卖效果也比寻常修行阵法要好上一些。” 赵庆与小姨对视一眼,明白了松山坊的情况。 简单说,都是底层的散修与旁系弟子,所求购的一般都是躲避毒瘴,激发潜力的丹药以及一些攻守所用的符阵。 曾念可见赵庆只是点头,也不开口询问,瞬间明悟了这位血衣驻守的心念与追求。 旋即将与商楼有关之事一言蔽之。 “日后念可会将商楼的账目明细送来,一些奇珍拍品的抽成定额,还需要赵驻守帮忙掌掌眼,看看是否有不妥之处。” “念可的这座血衣楼,每年有将近二十五万的灵石盈利,届时会连带账目一同送往长生坊。” “当然,赵驻守若是急需,自可随意取用,念可这边倒还支撑得住。” 听闻此言。 赵庆眸光震颤,心中直呼好家伙! 沈墨对自己说过,松山这边的盈利是年关将近之时,送到长生坊一并分润的。 哪些给驻守,哪些还给商楼,哪些送往永宁州……都是有说法的。 但是曾念可言外之意已然十分明显,自己若是需要,可以直接取用……至于能取用多少,看她的意思至少也在十万上下! 此刻,赵庆含笑点头,举起茶杯轻抿。 他早已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呆瓜,虽然对这位曾掌柜的魄力感到惊讶,但也没有往心里去。 灵石……眼下并不缺。 准确的说,他现在什么都不缺。 不过,赵庆还是沉吟道:“每次拍卖会的拍品玉简,给我一份提前查看便好,其余任由你去安排,我不会插手商楼的事。” 曾念可美眸扇动,点头应好。 “不知赵驻守何时有空?念可与七位筑基客卿在坊中设宴,为大家接风洗尘。” 接风洗尘? 正好一家人在松山坊转转。 赵庆思索片刻之后,轻笑摇头:“客卿便算了,日后自会在楼中相见。” “若是曾道友不忙,带我们尝尝坊中美食就好。” 听闻此言,曾念可眉目之间露出些许笑意,取出了一枚传讯玉。 “念可随时恭候。” 她将传讯玉放在石桌之上,而后又极为珍重的收起了小姨的茶叶。 起身盈盈施礼。 “松山之事,赵驻守若有疑惑,随时唤念可前来便好。” “大家刚到此间,定是极为疲累,念可就不多打搅了。” 见这位筑基女修告辞离去,赵庆起身笑道:“晓怡随我送送曾道友。” 一行三人离开了石亭,沿着绵长的青阶缓步而行。 赵庆目光扫过自己的新家,越看越是喜欢,满心尽是欢愉。 他摇头苦笑:“家中还未曾收拾,否则定要带道友走走逛逛。” 美妇微微摇头,娇躯倾侧出声调笑:“若不是赵驻守有三位美妻傍身,念可定要留下来帮忙收拾院落了。” 对于她的撩拨,赵庆笑而不语。 小姨倒是显得极为大方:“若是念可的道侣不介意,晓怡自不会多说什么。” “呦!” “那念可得将商楼的第三层腾出来两间卧房了……” 美妇身姿摇曳,言语点到即止。 站于青阶之下微微屈身,正色道:“两位就此留步便可。” 她想了想又说道:“血衣第三层念可已然尽数腾出,赵驻守可携家人随时前往留宿。” “每次拍卖之前,念可会亲身前来呈递玉简。” “血衣的灵舟也在念可这里,赵驻守若是出行,妾身可随时相伴左右。” 美妇话音落下,再次屈身。 而后摇曳着曼妙身姿,转身离开了庄子。 赵庆还在默默回味她最后一句话……是专职司机的意思吗? 耳边传来小姨轻挑的声音:“赵客卿如今是血衣弟子了,连筑基女修都来投怀送抱……地位可是与以往大不相同呢~” 赵庆轻笑,伸手勾起女子清冷的容颜。 “她可比晓怡差远了。” “再说了,人家应是有道侣的,只是嘴上功夫好罢了。” 周晓怡挽起自己男人的手臂,漫步而回。 “你又没有试过,万一人家身上功夫也不差呢?” 她想了想说道:“你若真想外出寻欢,我陪你去天香楼转转……这个曾念可还是算了。” 赵庆深以为然的点头,表示同意。 还好自己定力深厚,若是换做常人,怕是早就被忽悠到床上去了。 又是送灵阵奇宝,又是承诺灵石随意取用,还要相伴左右当司机,言语间甚至点明……共度良宵也无不可。 这种人…… 同样都是白嫖,不如研究一下天香楼的妹妹们。 白嫖的也放心一些。 他取出了那枚鱼龙珠,递到了小姨手中。 “这东西多少灵石?” 周晓怡美眸低垂,仔细打量着珠子,而后直接将其丢进了池塘里。 她伸出纤手,与赵庆十指相扣,轻声道:“应该不太值钱。” “在离国也就两千灵石吧?” “国公府就有一枚,是母亲自离国带来的嫁妆。” 赵庆:…… 你刚刚不是还说……只是听闻但从未见过吗? 他紧握小姨的玉手,轻声道:“何时回国公府看看?” 周晓怡黛眉微蹙,直接摇头。 “咱们以后还是去天水转转吧,清欢的姐姐还在那边。” “国公府就算了,他们也没有给我传讯,回去作甚?” “等有机会带你去离国看看母亲。” 她轻声言罢,转而笑道:“这偌大的庄子收拾起来倒也颇耗时日,得去坊里寻两块影壁回来。” 赵庆知道,小姨是说将孟家的影壁换掉一事。 他摇头道:“影壁便不用了,直接将原来的拆除就行。” “以后将前院用作客人留宿之地,好好收拾一番。” “花田那边可以留给姝月,她在灶坊之时就愿意种些花花草草,只是到了揽仙镇……在梯田里养花,显得太过异类。” “眼下倒是有了不错的机会,让姝月能好好发挥一下。” 小姨微微颔首,轻声道:“荷池交给我来便好。” “得再布下两座二阶聚灵阵,前院留一座,清池那边一座。” “咱们在松山坊,可以寻几尾珍奇的灵鱼回来,养在清池之中。” “至于水中种些什么,便看清欢的意思了。” 赵庆低声道:“姝月肯定想要一间单独的房间,用来存放食材……” 夕阳之下,一男一女携手而行,沿着盘旋的石阶步往后院。 今夜,一股奇异的氛围笼罩此间。 那是独属于搞基建的兴奋…… 前几天志愿高考,节奏稍缓,见谅。 第一百七十六章 现在便挺好 第181章 现在便挺好 七日之后,傍晚。 暮云合璧,脉脉余晖自远处巍峨的松山之上洒落。 将半座松山坊都映作昏黄之色,显得极为安逸。 纵横交错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练气修士穿行而过。 有孤身一人的中年散修,走走停停之间,桀骜的目光狼顾四周。 有三五成群的宗族子弟,谈笑着前往坊市之中的居所。 也有妩媚娇柔的女修站在街道一侧,一双眸子望着长街上来往的人群,偶尔挥动香帕显露笑颜…… 三道娉娉袅袅的倩影在摊位之间悠闲逛荡,引得远处的年轻男修驻足凝望…… 赵庆则是默默的跟在三人身后,只是听着她们嬉闹,便已能感到极尽的欢愉。 这些日子,他们已然将家中的杂乱尽数规整,打理的井井有条。 庄园虽然极大,但一家四口起居修行所用,仅是半座后院便已足够。 但毕竟是自己家,小姨又有洁癖,于是拉着全家一起将整座庄子都重新修整了一遍。 大门上请人重新涂抹了一层朱漆。 通往后院的清池之间,洒下了数之不尽的饱满莲子。 即便是那座观景之用的青石小山,也重新调整了布局与方位。 后院演武场上的孟氏影壁,已然被拆除的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一座三阶聚灵阵笼罩了庄子最深处的小院,足以支撑全家一起修行。 便是前院与清池之间,也被小姨布下了两座二阶聚灵阵。 除此之外,隔绝神识所用的封尘阵,以及更高阶的锁云阵……皆已笼罩庄园。 赵庆更是花费了八千灵石,专门在坊中寻了一座防御阵法。 青光阵! 能够同时抵御三位筑基后期修士的灵力攻击。 但却极为耗费灵石灵气…… 这是一座介于二阶与三阶之间的防御阵法,笼罩的范围并不算大,堪堪能将庄子的后院遮掩。 不过有三阶聚灵阵的灵力供养,莫说是筑基后期,即便是金丹大修想要闯门,也能够拖延盏茶时间。 赵庆不由感叹……阵法符箓确实好用。 只是太过笨拙,限制也是极多。 想要永远安稳的生活,终究还是要靠自身实力来支撑。 他目光扫过长街尽头正在排队的修士…… 今天是坊中交收租金的日子。 与丹霞城大差不差,松山坊也有供修士居住的宅院。 稍次一些的,只要十颗灵石便能住上一个月,一座院子有四户同居,但有一阶聚灵阵覆盖,已然不算昂贵。 在其中居住的多是炼气中期的修士。 宅院的大小不同,住户的安排与价格也相差极大。 最好的烟华巷,更是月租达到了极为恐怖的两百灵石。 便是筑基修士也有不少人在其中定居。 但是赵庆的地位已然不同往日,血衣楼的第三层极为宽敞明亮。 足够他们一家定居……可毕竟是商楼,进进出出的顾客鱼龙混杂,住在那边并不算舒适。 而坊外的庄子也距离不远,被数座灵阵笼罩之后,其俨然比坊市之中的那些宅院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松山坊附近并没有什么高阶修士。 除去松山矿脉之中,有一位金丹境界的男修停驻,其余皆是金丹之下。 而且那名男修还是长生剑派的长老,对赵庆一家没有任何威胁。 赵庆还在心里盘算着,等以后多蹭一蹭长生剑后山的茶话会,好让陈长生给这位长老传个讯,也能在松山这边关照自己一家。 此刻,他眸光凝望小姨手中的青鞭,不由得面露笑意。 身形高挑的清冷女子回眸而望,美眸间秋波流转:“这把怎么样?” 赵庆点头沉吟道:“鞭尾有力而修长,与你身段倒是极为搭配,可以带回去玩玩。” 小姨螓首轻点,将青鞭收起,又取过了方才就已经选好的一套弓箭,交付了三百灵石。 由于要凝练道基的缘故…… 这段日子她并不适合研习术法,多少会影响到灵气对道基的蕴养。 故而想着买两件凡品灵器在家中练练,寻一寻有没有更顺手的。 赵庆同样是这个意思,反正演武场极大,可以任由小姨折腾,等以后拍卖会上遇见了合适的灵器,可以买下来给她使用。 姝月和清欢则是藕臂互挽,在另一侧的术册摊位之前停留。 那边出售的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术要灵诀,如同赤练诀与劈山诀这种程度的术册……她们也是图个新鲜。 即便赵庆现在已然筑基,可依旧愿意多来这些底层修士的聚集地逛逛,虽说其中售卖的符箓与阵法皆已无法适配他的修为。 但总比那些大铺子多了一些烟火气,偶尔也能遇到有意思的小玩意……而且还能讲价。 倘若真有什么需要的物件,直接在血衣楼买齐就好。 …… 没过多久,姝月同样交付了灵石,一家四口自坊南离开,踏上了回家的官道。 赵庆打量娇妻羞红的俏脸,伸手蹂躏着她满头青丝。 只觉得姝月最近越来越呆了。 原因无他。 方才在摊子附近,姝月的目光总是望向那几本房中秘术,一看就知道她很想提高一番自己的床笫功夫。 不过也只是目光停留,并没有买那几本册子…… 娇俏女子步履轻盈,一双明眸弯成了月牙,默默享受着发丝之间的轻抚。 小姨则是与清欢并肩而行,在官道上留下了阵阵香风。 赵庆不由回眸凝望。 她们两人的身段都比较高挑,但一人容颜稍显清冷,另一人则是极尽温婉。 常人一眼望去,心中感到惊艳的同时,还能隐约间体悟到一种禁忌碰撞的美感。 顾清欢容颜微侧,凤眸扇动之间与赵庆对视。 口中轻唤道:“主人。” 赵庆微微颔首,继续蹂躏娇妻的俏脸。 他心中知晓,虽然清欢在家中总是逆来顺受,少言寡语的…… 但其实她段位极高,能够在第一时间把握到他人的想法,从而给出使人舒适的反应。 经常性的,自己只是与清欢对视一眼,她便能将两人的氛围拉入靡靡之境,使得自己气血剧烈翻腾。 何时乖巧,何时放浪,何时言语,何时沉默……被清欢安排的极为巧妙。 更是从来不提任何要求,言说家中只要有自己的伏跪之地便好。 而小姨则是与清欢棋逢对手,不过小姨显得更外向更主动一些。 这就直接导致了……姝月的自我焦虑。 想要如同小姨一样强势,但却少了些气场。 想要和清欢比卑淫,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利……涨红了脸,鼓起腮帮却也说不出那般卑贱而锋锐的言语。 赵庆看在眼里,心中略感无奈。 只觉得姝月比起以往,多了些傻气。 故而这几天夜里,他总是带着娇妻离开小院,到前院石亭独处。 吹吹夜风,看看星月,陪她练练剑招…… 给姝月开小灶,以体内凝练的灵力施展玄姹引阳诀,带动她的灵气运转。 由于灵力太过凝实,早已与练气期有了极大差别……姝月承受起来也十分吃力。 只能绷紧娇躯稍稍挺腰,多数时间都在失神之中颤抖。 此刻,姝月感受着发丝之间丈夫的手掌,轻轻仰起秀颌无声娇笑。 …… 夜幕微笼,华灯初上。 松山坊各处的街道上,都亮起了灯笼。 微风轻轻吹拂,渐渐稀疏的修士游逛在夜色之中,成影成画。 而坊外的官道之上一片漆黑,就连空气都有些燥热。 站在坊南的城楼之上,只能远远看到视线的尽头亮着点点灯火。 这一处……便是赵庆一家所居的庄子。 此刻,小姨正站在前院的演武场上,把玩着新买的弓箭。 女子身姿挺秀,稍稍错步之间,微眯的美眸中显露出一丝寒光。 两条羊脂藕臂于胸前开合,弯弓搭箭之时更显玲珑身段。 一时间,灵弓宛若满月,其上阵纹闪耀不定,聚拢八方灵气而来…… 弓箭与寻常灵器不同,并不太依靠体内的灵气加持,而是以弓身上的微型阵刻发力,裹挟箭势而发。 为了尝试这独特的弓形灵器,小姨此前还研究了一番阵刻之道。 但也只能算是刚刚入门,虽然能以灵气布阵,但却无法将其刻录在阵盘之上。 女子葱指紧绷,平心静气之后以神识施展通幽术,感知百丈之内的各种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她纤手骤然一松…… 裹挟着灵气的锋锐箭羽刹那间离弦而出! “嗷呜!” 随着一声哀鸣传彻,官道另一侧的深林之中,有一只断了前腿的独狼应声倒地。 …… 与此同时,姝月正在仓房中点兵点将,灵米灵谷与菜蔬之上,贴一张寒冰符。 兽肉鹿腿单独存放,也要贴一张寒冰符。 还有专门用以烤食的妖兔羔羊,同样体验到了寒冰符的乐趣。 娇俏女子面带笑意,思索之间取出了以往使用的凡品灵剑,分割了半头羔羊……便开始准备今晚的餐食。 而庄园最深处的小院之中。 有一座偌大的青玉盆摆放,其上水雾升腾,散发着一股独特的异香。 绯红的药汤显得有些妖艳,在玉盆之中荡起丝丝涟漪。 赵庆正泡在里面盘膝打坐,运转青龙血典,稀薄的血气逸散而又收拢,吸收着药汤之中的精华。 顾青欢穿了一身单薄亵衣,笑盈盈的取来一方软枕与木凳,将其置于青玉盆之外。 她冰凉的纤手按捏着赵庆的脖颈与颅骨,使其缓缓靠在软枕之上。 而后玉足轻抬,一步跨入绯红汤液之中。 伏跪在玉盆之内,运转青龙血典吸收药力,同时凤眸微阖,娇躯与螓首尽数沉入妖冶的红汤之下。 只留下浮动的青丝随着涟漪荡漾,点缀于花瓣之间。 “呼……” 赵庆深深呼吸。 伸手探入温汤之内触及清欢的俏脸,感受着她独有的包容与体贴。 同时思索着最近的琐事。 这几日,一家四口已然将身上的灵石消耗殆尽。 自己那八千贡献也全都购置了凝萃血气所使用的药石,玉盆之中的便是这些东西。 日日浸泡,足够自己和清欢使用一年有余。 除此之外,清欢练气境界所能凝萃汲取的奇珍,共有六种,需要十一万贡献。 他一共订了两份,将自己没有使用过的也尽数补上。 再加筑基境界所需的八种,合计四十五万贡献。 也已经在长生坊的血衣楼尽数抵扣,只等永宁州调配资源过来就行。 至此,家里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有大的开销。 清欢的贡献还剩余五十多万,足够她筑基之后使用。 而血衣一脉的奇异之处,也需要不断凝萃气血,直至领悟神通之后,才能有所展现……眼下只需要安稳修行便可。 至于灵石…… 刘子敬那里还有很多道基丹没有结算,自己身上也留了一多半……等着以后慢慢出售。 虽然眼下没有灵石可用,但赵庆也感觉不到丝毫急迫。 毕竟除了偶尔炼丹之外,自己已经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 松山坊血衣楼每年的三成分润…… 若是曾念可那边生意好,明年春天能拿到七万灵石也说不定。 而且这几天给姝月开小灶的时候,丹师的境界也已经晋升了二阶下品……便是金丹境的一些丹药都能够尝试炼制。 所使用的丹材也不用再购买,可以直接在血衣楼的商库里面取用,只等售卖之后抵扣灵石就行。 只可惜松山坊这边还是以练气修士为主,故而他打算精研一番筑基丹。 如果能够肝出良品乃至极品筑基丹,做拍卖之用,便又是一大稳定的收入来源。 作为血衣驻守,享受极高地位与待遇的同时,也有职责在身。 便是负责一坊商楼的稳定与安全。 但一般来说……只需要在商楼附近定居就行。 对于赵庆而言更是如此。 松山坊外的灵矿,大多数属于长生剑……坊中的筑基修士也有不少来自长生剑派。 虽然还有临县的几个小宗家族,但并无金丹修士,他是一点都不慌。 若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曾念可便可轻易解决。 毕竟以往这边没有血衣驻守的时候,人家也是打理的井井有条,其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若是有筑基修士聚众作乱,也不一定波及的到血衣楼。 赵庆在心中已然盘算的很是清楚。 找机会让陈长生帮忙引荐,结识一下灵矿那边的金丹长老……哪怕送些财物,也在情理之中。 以后即便是有大事发生,自己也不用出力,直接给刘子敬传讯就行。 筑基以下有曾念可,筑基以上我打不过。 不行就带着血衣楼的女修和客卿一起跑路……钱可以不赚,行事一定得稳健。 只要稳住不浪……赵庆很难想象得到,究竟有什么事能破坏眼下安定的生活环境。 …… 稀薄的血气尽数收拢。 清欢绝美的容颜透水而出,凤眸中满是笑意。 湿漉漉的发丝顺着其修长鹅颈垂落,紧贴在玲珑玉肌之上…… 晶莹剔透的花瓣落入锁骨之间,眼前的美人宛若出水芙蓉一般,清秀圣洁。 她轻轻贴身,气若幽兰:“主人,姐姐应当快要做好饭了。” 赵庆含笑点头,手指抚过女子额间的碎发,帮她稍加打理。 轻声道:“晓怡还在研习弓箭,不着急。” “你有没有想要把玩的兵器,以后拿到拍卖玉简之时,我留意一下。” 顾清欢眉眼含笑,柔声道:“清欢已经有一座极品丹炉了,还是先帮晓怡留意吧。” “清欢修行之余,炼炼丹药便好。” 这样啊…… 赵庆微微点头,将女子酮体揽入怀中,两人轻倚在软枕之上,默默体悟此间的宁静。 他心中暗暗思索…… 得帮清欢也留意一下兵器才行,虽然她嘴上不说…… 但是小姨已经玩上了弓箭,姝月更是有好几把灵剑,清欢却还整日里舞枪弄棒的……不太合适。 赵庆微微侧目,凝望眼前的翦水秋瞳,低声道:“什么时候想回天水转转,我们随你一起。” 清欢螓首轻点,柔声道:“主人不用惦记清欢。” “清欢起了念想,自然会向主人言明……还是等松山坊这边稳定之后吧。” · 月华如水,夜风轻吟。 后院的演武场上,浓郁的肉香追逐着轻风远去。 半只羔羊渐渐舒展了身体,色泽变的金黄,偶尔滋滋发出声响,一滴滴滚烫的热油顺着饱满金黄的纹路慢慢滑下……而后被灶火侵吞。 石亭之中,青葵上的点点油花被摇晃的灯火映照,浓汤之中缕缕的蛋花混杂着豆丝漂浮不定。 一家四口围坐石桌之侧,饮酒听风,销尽一切忧思与愁虑。 赵庆目光扫过姝月轻抿的粉唇,而后又凝望小姨迷离的美眸…… 清欢藕臂上的水袖挽起,持握短匕将羔羊尽数分割。 …… 入目所见,尽是安宁。 赵庆的心神摇曳不止……自寿云山到现在,自己一家也算是有了真正的容身之地。 再也不用为身后之事担忧…… 他独自举起身前的酒盏,慢饮一杯。 耳畔风是安宁之风,眼前人是心上之人。 清池之中的摇曳星辰,其中有一颗为自己提供了庇护…… 只是天上的圆月……依旧有些陌生。 但是,无所谓了。 现在……便挺好。 第一百八十章 水清浅 第182章 水清浅 日月忽其不淹,春与秋其代序。 转眼间,便已有两月光景流逝。 风渐冷,草渐黄,晨露初显,金桂飘香。 松山坊那座通体朱红的商楼门前,来往的修士络绎不绝。 今天是血衣楼开放拍卖场的日子。 光滑如镜的松石展台之下,原本空荡宽阔的场地,此刻已然是座无虚席。 就连二层的那些小隔间中,也都被血衣楼的客卿所占满。 这其中大多是炼气后期的修士……也有少数筑基之人或是底层散修,大多是过来凑热闹的。 原因无他。 早在一月之前,血衣楼的拍卖场中,便出现了两枚良品筑基丹。 众多散修对于这拥有品级的筑基丹,也是只听闻过,从未见过……更不知其具体功效如何。 只晓得寻常筑基丹便已是不可多得的珍宝,动辄三千灵石不说,还得在各个商楼之中蹲守……才能买得到。 炼气九层的修士服下一颗,便有机会直接凝练道基,晋升筑基之境。 即便是筑基失败,也能初窥道基雏形,从而使得突破筑基的概率更高一些。 上个月那两枚良品丹药,并没有卖出太高的价格,仅仅是四千灵石…… 这其实已经算捡漏了。 毕竟炼制一份筑基丹的丹材就要一千五百灵石,而这种丹药炼制起来又极为麻烦,成丹率更是低得可怜…… “孙家的那小子,如今已然是筑基修为了……怕是和家主都能同堂议事!” “哼!” “长生剑派的那位师兄,现在已然返回宗门了,据说晋升筑基之后,长老相召……为其定下了一门亲事。” “噤声!” “听闻曾前辈今日会亲自出面……” 辰时未到,场中的嘈杂议论之声,便已经难以抑制。 言辞间对那两位购得良品筑基丹的修士,满是羡慕与嫉妒。 …… 但实际上,炼气后期能够拥有如此财富的……并不算多,大家此来也是为了长长见识,顺道看一看那位的妖娆艳妇的卓越风姿。 传闻之中,这血衣楼的掌柜乃是一位身段丰润的寡妇,生的也极为妖娆。 若是寻常艳妇倒还罢了,这位曾前辈……可是筑基之境的修士,更是一坊商楼的掌柜! “若是能一亲芳泽,莫说心中那探索筑基之道的快感,怕是以后修行的资源也不用发愁了。” “呵,道友莫要多想。” 有筑基修士轻吟道:“据我所知,那位曾掌柜,乃是孙家家主养在坊中的外室。” “不该吧?” “不是有传言说……她曾被郑家凌幽辱禁了很多年吗?” “胡言乱语,这位曾道友乃是松山矿脉之中,那位金丹大修的道侣!” …… 血衣第三层,王姝月俏生生的站在窗前,好奇倾听着一众修士的议论之声。 而众人口中那位曾掌柜,此刻便安坐在她身后的软塌上。 曾念可今天依旧身着碧翠轻纱,其丰润曼妙的曲线被尽数勾勒,甚至隐约之间能够窥见一丝雪肌。 她一双勾人的眸子凝望着眼前男子,动静之间,胸脯微微起伏。 赵庆收拢神识,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玉简。 低声道:“依你的想法安排就是,但要将赵某的名讳隐去。” 听闻此言,曾念可眸中秋波流转,螓首点动之间,乖巧应声:“念可明白,不会打扰到赵驻守的生活。” “如此这般……商楼这边每月就能多加一场拍卖,念可便先去主持了。” 很快的,这位曾掌柜便离开了第三层,此间一时陷入寂静。 王姝月步履轻快,扑到丈夫的怀中,随手拿过方才的那一枚玉简查看。 里面描述了一些……能够增加血衣楼利润的想法。 她脆声道:“夫君可留意到了场中的议论之声?” 赵庆笑着点头,扶正怀中娇躯,而后将另一枚有关拍品的玉简递到了妻子手中。 …… 没过多久,拍卖场中的议论之声渐渐平息了下来。 一道被青纱笼罩的倩影,缓步走到了展台之后。 美妇云髻高高挽起,妖娆的容颜之上,一双水眸似乎能灼穿人心。 她屈身之间娇笑道:“今日倒是显得极为热闹,诸位道友如此捧场,念可先行谢过了。” 轻灵之音传彻八方,曾念可稍稍停顿之后,才继续道。 “前些日子,血衣楼这边出现了两枚良品筑基丹……掀起些许风波,想来诸位今早汇聚于此,也是为了一观这奇丹的效力。” 话音刚落,场中又渐渐起了嘈杂。 “场中有很多道友没有去过北漠,对这良品筑基丹并不清楚,念可今日也好讲解一番。” “在清泉郡尚未归入寒冰谷之前,曾有一位名唤丹鬼的筑基道友,在整个北漠都享有超然地位。” “其人姓李,丹道天赋极高,能够凭借需求推演丹方不说,炼制的丹药也多生有丹纹……” “这其中便有筑基丹!” “据北漠几位道友所言,这筑基丹若能产生丹纹,其效力便会更为强悍!” “服下一枚良品筑基丹,至少有五成概率晋升筑基,即便是凝基失败……也不会损伤自身分毫,反而能为日后修行铺下更坚实的道路。” 五成概率直接晋升! 不会损伤自身分毫! 霎时间,场中掀起轩然大波…… 如果真的如同曾掌柜所言,那两人花费四千灵石拍下……未免也太过划算了! “或许真是如此,孙家那位新晋筑基……其实步入练气九层才刚刚两年。” 有人轻声沉吟道,使得众人的目光越发热烈。 曾念可笑盈盈的倾听着场中的嘈杂,良久之后才继续道:“这良品筑基丹,在北漠可是六千灵石都买不到的珍宝!” “现如今……那位李丹鬼已然离开了北漠,不知去向。” 她掩口轻笑,言下之意很是明显。 引导着众人往此处猜想,也借机蹭一蹭李丹鬼的名头。 这些言辞都是赵庆点头同意了的…… “好了好了,楼中几位姑娘为大家备了灵茶,稍后便会送至。” “诸位不妨先看看念可手中的这块观潮石……取自永宁州外苍盐海,能够隔绝神识勘察,同时又能蕴养自身灵力……” “便是今天的第一件拍品了。” “底价八百,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十灵石。” 曾念可摇曳着曼妙腰肢,在展台之上轻轻踱步。 樱唇时而微启…… “若是没有道友看得上,念可便自己留下了。” …… 渐渐地,场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叫拍之声。 “八百五十!” “一千灵石!” “一千二!” 曾念可一双水眸之中满是笑意,翠纱微拢之处,不经意间露出一抹香肩。 她轻声道:“对了,今天有一颗筑基丹出售……” “这位道友出价一千二,观潮石半方!还有更高的价格吗?” “那颗极品筑基丹不是压轴,很快就到了……很快……” 曾念可轻言轻语之间。 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她的俏脸之上。 一双双惊疑灼热的眸子,像是要将这个女人吃干抹净一般,再也无法移开分毫。 极品……筑基丹! 良品筑基丹便已经如此拥有那般恐怖的效力了,若是极品…… 是真的吗!? 还是一个噱头? 展台之上,翠纱之下的玉腿交错,美妇踏着慵懒的步子娇声道:“恭喜五十三座道友,拍得观潮石半方,一千二百灵石!” 她美眸回望一众修士灼热的目光,轻笑道:“早知道便不穿这身纱裙了,倒是扫了诸位的兴致。” “第二件拍品,檀灵木屑,二两。” “底价一千灵石,精研符箓的道友莫要错过才是。” 女子的纤手轻拢纱衣,精致的唇角微撇:“也不知看的是念可的身子,还是这檀灵木屑……” …… 血衣三层。 娇俏女子倚在丈夫怀中,低声笑道:“这曾道友倒是厉害,今天的拍品足足有一百七十多件……” 赵庆深以为然的点头,轻抚姝月紧致的柳腰。 曾念可此番行径,商楼的利润能多一些,她多赚,自己也多赚。 而且这位美妇还时不时得往家里送些奇珍…… 经过她这一番炒作,怕是会引来更多练气后期的修士了。 赵庆仅是稍稍思索了片刻,便将这些事情抛在了脑后。 以后让曾念可去家中拿丹药便好,其他的事情都不用操心…… 灵石嘛……能多赚还是要多赚的。 如此一来,自己以后出售丹药的收入,能够赶超血衣的分润也说不定。 他们二人并没有在此处停留太久,只是观望了半个时辰之后,便离开了血衣楼。 今天出门,主要是带姝月散心的。 至于拍卖的灵石结算……明天曾念可自然会送到家里,说不定还会带些其他的小物件。 ·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 小姨便轻轻唤醒了赵庆。 “有个女人寻来了,应当是筑基修为,不是曾念可。” 赵庆朦胧的睡眼一怔,面露疑惑之色。 又……有个女人找来了? 他探出神识查看官道之上的场景…… 晨光熹微,薄雾之间有一位女子缓缓迈步而来。 此女穿着一身鹅黄纱衣,荡漾的青丝之间略显湿意。 身姿虽然不如曾念可丰润,但其动静之间的气质,俏颜之上的眉眼与琼鼻,已然是将前者甩下了十万八千里。 前几年的楚国花榜盘录中……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评的便是此人了。 此刻,见到这张熟悉的容颜出现在薄雾之中,赵庆似是已经嗅到了她身上那股清清甜甜的香气。 …… 他微微点头,望向小姨疑惑的眸子说道:“天香一脉的修士,红柠。” “我和清欢去后院接待她,稍后若是曾念可寻来,你随意应付便好。” “若是时间赶得巧,还能一起吃个早饭。” 姝月躺在床上轻轻翻身,将蜷缩成一团的娇躯舒展开来,呓语道:“姝月晚点儿多煮些粥……” 与此同时。 小院的另一间静室之中,顾清欢收回了神识,温婉的容颜上露出些许笑意。 她将眼前的书册收起,而后拿过姝月的螺子黛在眉间轻轻一抹…… 当小姨帮赵庆整理好衣袍之时,清欢也已在小院中静静等候。 “主人。” 赵庆快走两步,握紧清欢冰凉的纤手,向着前院寻去:“我们去见一见这位天香的弟子。” 不消片刻。 一抹鹅黄倩影便出现在了眼前,赵庆不由感叹……也就是红柠的气质才能驾驭得了这种颜色。 他遥遥拱手:“红柠道友回来楚国,也不知会一声。” “切~!” “上次也不见你对我这般客气。” 红柠笑着揶揄一声,而后挽起了清欢的藕臂。 “清欢吧?以后直接唤我红柠便好。” 顾清欢凤眸微微扇动,含笑点动螓首,柔声应好。 女子明眸四下张望,微叹道:“沈墨弄的这宅子倒是不错……不带我转转?” 赵庆:…… 是要带你转转,可咱们有这么熟吗? 脑海之中,司禾的阴华荡漾:“她帮你疗伤之时,能够窥间些许情绪,难免会觉得熟络一些。” 哦…… 赵庆心念微动,说笑道:“前些日子有位翠鸳的道友与我传讯……我还以为你们会一同过来。” 红柠的目光轻扫那座观景的石山,而后拉着清欢步过清池,点头应道:“我在离国见到孔阳了,他暂时脱不开身,我回来这一趟正好有事找你。” 有事找我? 赵庆眉头一挑,怎么感觉不太妙呢? 只见红柠驻足清池之畔,面露调笑之色:“孔阳与我说了,你们一家出了两位血衣弟子,倒是深藏不露啊。” 孔阳是翠鸳弟子,消息极为灵通……他能知道这事,赵庆丝毫不觉得意外。 他苦笑摇头道:“造化弄人,清欢自己都不清楚其中的真正缘由。” “你这趟过来,不知可有要事?” 红柠啧啧撇嘴,美眸横斜:“何必如此急迫?” “我只是游经此处,过来松山小住几日,之后还要去往乾元宫。” 她将清欢的纤手递到赵庆手中,转而说道:“清欢身子冰凉,没事多去天香楼听几曲水云游,便能有所好转。” 嗯? 还有这功效? 水云游…… 赵庆微微点头,疑惑道:“清欢这是怎么回事?” 红柠笑道:“无碍,精气神无法合一,应是以往奔波劳累所致。” 她话音落下,琼鼻微微皱起,绝美的俏颜上显露犹豫之色。 “嗯……” “丹霞宗出身的苗剑,你知道吧?” 苗剑? 又是苗剑? 赵庆神色一滞,点头间将清欢拉至身侧。 “孔阳道友与我传讯,问过这件事。” 红柠侧身轻倚在山石之上,随意梳理自己的鬓发,沉吟道:“孔阳在离国大漠之中,发现了一处古修遗迹,苗剑应当是误入了那里……” “我这次前来,是想邀你与我们共探秘境。” 哦……下副本啊。 下不了一点儿! 不去! 赵庆直接摇头:“最近应是无法前往。” 他心中默默思量着。 古修遗迹……古修。 在红尘之中从未听过这个说法,但是秦楚欣所书的那册《通幽术之我见》中,曾经提到过……通幽术为古修遗术。 此刻,红柠见到赵庆如此果决的摇头,纤纤玉手不由得在耳畔停滞,面露疑惑之色。 “为何不去?” 赵庆皱眉道:“为何不寻刘子敬师兄与你们共往?” 血衣一脉在楚国又不是只有自己……但显然,自己是最菜的那个。 “嗯?” 红柠听闻此言,精致的唇角轻轻一撇。 低声道:“咱们与刘子敬,陈长生,互称道友,只是因为在中州……金丹与元婴也算不上什么,玉京弟子之间,便直接以道友相称。” “你莫不是真拿人家当道友了?” 赵庆:…… 他沉吟道:“并非如此,我只是觉得,能有金丹大修协助,你们此行想来会极为顺利。” 红柠螓首微微摇动,蹙眉道:“刘道友还有自己的事要做……怎么可能跟着咱们一群筑基修士探索遗迹。” 原来如此…… 赵庆听懂了。 刘子敬应该是跟白婉秋他们一起玩的,不带菜逼。 不过,这古修遗迹到底是什么东西? 还没等他问话,红柠便继续说道:“除却紫珠、碎星、南仙,这三脉无需忧虑修行资源之外,其余诸脉大多都会探索遗迹。” “尤其是你们血衣弟子!” 赵庆轻轻点头。 不好意思,我是卧底,我靠炼丹赚钱…… “究竟何为古修遗迹?” 红柠螓首微微倾斜,疑惑的打量着赵庆。 数息之后,她才幽幽开口:“你不妨查查楚国皇室的年历……看看此地的传承才延续多少年。” “据我所知…… “永宁州,屈云州,栾光州……这东南一十四州,修行传承最高不过五千年!” “在此之前,尽是一片荒凉杂乱之相,便是各地之间的修行手段都各自不同,更不必说宗门传承……” “红尘中总有一些遗留数万年的遗迹……可能被人寻索过,也可能是巧合之间初次显露。” “若是进入其中能够有所收获,至少能取些奇石异草……毕竟上万年的灵气滋养,便是一头野狼,也该遗留妖骨才是。” 听闻此言,赵庆默默思量。 小姨的神识缠绕而来,凝音入耳。 “楚国有载年历共七百二十年,故而并无太高阶的修士存在,在永宁州也属于极为偏远之地。” 红柠美眸微颤,感知到赵庆的情绪变化。 轻声笑道:“此行共有我天香一人,翠鸳一人,离烟一人,楚国之外的道友也有……” “云海一脉与菩提一脉,各有一人。” “我还邀请了一位碎星弟子同行,即便遭遇危难,也可传渡而回。” “若是我们能够寻到不错的遗迹,未必不能同长生剑那般,独据秘境而开宗立派!” 赵庆沉默思量着。 天香一脉救死扶伤加状态,碎星布阵……离烟神识演化……云海破除幻境…… 那找我过去做什么? 不能是挨打吧? 他先是将疑惑压下,转而问道:“长生剑独据古修遗迹!?” “对呀!” 红柠随意靠坐在清池边上,一双藕臂轻拢玉腿,俏颜轻轻仰起:“九剑一脉便是在松山之南寻到了古修遗迹,借此开宗立派……以为长久之计。” “陆青与之有约,楚国刀剑之争,胜者可独据遗迹十年。” 赵庆听着耳边的轻灵之音,双眸缓缓瞪大。 长生剑! 神刀屿! 楚国由来己久的刀剑之争,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怪不得九剑一脉在楚国有两个元婴……原来人家是有家业在这边的。 他不由得对这所谓的遗迹产生了期待,但……还是不去。 此刻,赵庆摇头苦笑:“不知寻我过去有何用处?沈墨同样是筑基之境,气血之道可是比我精深了太多。” !! 红柠一时气结,银牙暗咬露出愤愤之色。 “我们费尽千辛万苦……若是进入遗迹一无所获,怎么办?” “自然是要借你气运一用……你不能以为自己需要出手战斗吧?” 赵庆:…… 对不起,我想象中的副本……是一群辅助养我一个爹。 而不是作为吉祥物前去参观。 他此刻已然明白了红柠为何而来……进入遗迹的人选早已定下,找自己……是为了借助血衣一脉的青龙气运。 红柠低声道:“若是有你同行,此行定然会极为顺遂。” 这时,脑海中司禾的阴华剧烈荡漾。 白发少女明眸闪现,娇声道:“去!” 赵庆在心中默念:“你可有方法护我周全?” 司禾蹙眉摇头:“没有。” “哦,那不去。” 红柠见赵庆似是有些动摇,面露笑意,轻声道:“若是诸多道友寻得奇珍,除却你自己的一部分之外……其余的可尽数交于松山坊血衣楼代售。” “而且有你同行,能够寻得古修的宗派传承也说不定。” 赵庆心中稍稍思索,意识到自己身负青龙刻印之事,在永宁州玉京弟子之间,应该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傻子泄露的消息…… 他有所猜测,刘子敬定然会与其他血衣的前辈言明情况……最终人尽皆知也是难以避免的事。 “呼……” 赵庆深深呼吸。 眼下自己拖家带口的,完全没有必要去凑这个热闹。 即便有气运庇护,也不能随便浪…… 古修遗迹……潜在的威胁太多不说,自己的气血修行之道也才刚刚起步。 即便真要探索,至少也等自身拥有极为强大的实力之后,再做决断。 况且这两个月来,他已然对眼下的生活极为知足。 每天和小姨下下棋,陪清欢泡个澡,带姝月练练剑。 有空炼个丹,没空多睡觉。 就此远观……全家晋升金丹之境,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完全没有必要打破眼下的生活节奏。 红柠轻笑起身:“思虑的如何?” 赵庆沉吟道:“你确定……苗剑可能误入了离国大漠之下的遗迹?” 女子明眸微眯,螓首轻轻点动:“至少有五成的可能性,孔阳是追寻他们踪迹之时,无意间寻到的秘境!” 哦…… 那你们可能有一半的概率团灭。 青龙气运?他能好使吗? 赵庆咧嘴一笑:“你难得来一趟松山,尝尝姝月煮的粥如何吧。” 身着鹅黄轻纱的女子,俏颜不由一怔,轻声低语道:“当真不去?” 赵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苗剑……气运有些差。” “走吧,姝月在后院煮粥……” 他旋即与清欢对视一眼,眼前美人面露笑意,跟在他的身侧。 三人正要前往后院之时,小姨带着曾念可谈笑而来。 “听闻清欢素爱桂花糕,如今正当仲秋,念可便从坊中带了一些。” 美妇身姿摇曳,勾人的眸子似是能够言语。 她轻声又道:“如此……也不算空手而来。” “曾念可见过道友!” 红柠的明眸上下打量眼前美妇,微微颔首而后屈身:“红柠见过曾道友。” 赵庆乐呵呵道:“先吃饭先吃饭!” 家里来了两位客人,倒是瞬间多了些许生气。 一道道倩影消失在盘旋的青阶之间…… 留下阵阵桂香与娇笑。 远空云雾逸散,杲杲秋阳洒落清池之中。 三尾灵鱼自桥下游过,一枚璀璨的珠玉落在池底,荡起了丝丝灵蕴。 这珠玉似是能够引动初升之阳,在清池中布下了片片光斑。 使其显得更清、更浅、更宁静。 第一百八十一章 我的一位狐娘朋友 第183章 我的一位狐娘朋友 石亭之中,热气腾腾的清粥与油饼上桌。 姝月和小姨先后与红柠见礼,便算是相识了。 曾念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美眸不时露出思索之色,她忙前忙后帮着姝月将饭菜尽数端上桌后。 才施施然坐在了小姨的身侧。 娇笑着将包裹着桂花糕的油纸打开,轻声道:“要说这桂花糕,还是秋天的更清甜细腻。” 美妇的眸子在红柠身上停留一瞬,意识到她可能是玉京十二楼的弟子,旋即将一枚储物戒交给了赵庆。 “拍卖直到昨日夜里才结束,那颗筑基丹仅仅售出了六千五百灵石。” 六千五百灵石……一颗极品筑基丹。 赵庆面不改色,将那枚储物戒丢给姝月,而后继续吃饼。 他心里知道,若是商楼那边提前宣传,说不定能够卖到八千甚至是一万灵石。 但如此一来便成了一锤子买卖,反倒不如这种偶尔让人捡个漏的经营方式……对商楼的长久经营益处极大。 丹药的价格之后总会涨起来的。 只要曾念可稍加控制丹药的放量便好…… 况且一颗极品筑基丹,自己得炼制两天两夜不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保证丹药品质……就当赚个零花钱了。 以后的精力还是得放在术法上,将流云棍法与通幽术用心打磨,尽早肝到下一个熟练境界才好。 赵庆心念微动之间。 眼前面板浮现而出。 【巽·流云:炉火纯青·登峰造极(1286\/)】 【离·通幽:炉火纯青·登峰造极(3852\/)】 炉火纯青的熟练境界已然显化出了万千神异,也不知达到登峰造极之后,其效果能否更胜一筹。 而通幽与流云,一式神识术法,一式灵力兵诀……倒是可以借此一窥修行奇妙。 至于青龙血典……只能花费时间积累熟练度了,一个大周天六个时辰,需要将功夫放在平时。 眼下血典的熟练度,堪堪达到登堂入室之境,但汲取血石药草的效率,已然比以往高了两成有余…… 相较于曾念可的拘束,红柠则是显得随意了很多。 她一边捧着粥碗,一边笑道:“倒是许久没有吃过早饭了。” “以后说不定会多来你家蹭饭。” 赵庆笑着点头,看向姝月。 娇妻明眸扑闪间,脆声道:“道友随时前来便好,姝月拿手的粥样还是很多的。” 红柠轻声应好。 转而面露正色,问道:“刘道友还未曾带你前往辽西吗?” 赵庆微微摇头:“应该到年后了,到时候我与清欢同去。” 所谓辽西,便是血衣一脉在永宁州的聚集地,血衣弟子每年都会前去听师兄传道…… 没过多久。 曾念可便率先告辞离开,言说商楼之中还有很多琐事处理。 红柠则是给了她一枚信物,可以得闲前往松山坊的天香楼,与天香楼的掌柜探讨修行。 对此,赵庆笑而不语。 红柠这算是在帮自己了,毕竟曾念可的路子宽一些,自己的麻烦便会少一些。 若是商楼那边一切安定,自己这个驻守便会很清闲。 吃过早饭,赵庆带着红柠前往庄子周围游逛。 清欢则是留在了小院,与姝月晓怡同处。 …… 秋风送爽,金梧飘落。 身着鹅黄纱衣的女子,与赵庆并肩而行,显得极为大方,不见丝毫小女子的扭捏作态。 赵庆低声道:“苗剑此人孤星照命……身世极为凄惨,若是他真的误入古修遗迹,你们前往可能会遇到危险。” “哼。” 红柠轻哼一声,笑道:“苗剑的身世我知道,孔阳早就将一切查明……或许他气运较差,但也没有你说的这般严重。” “玉京星阙笼罩之地,我们一众修士还能吃了气运的亏不成?” 听闻此言,赵庆微微点头不再言语。 夜里那十七颗璀璨星辰,连他初入血衣都能够感觉到其中的神异,更不必说玉京诸脉的老牌弟子。 或许其他修士没有自己走运,但应该也不至于有多倒霉。 红柠纤指上闪过毫光,取出一块糕点递过,自己也吃起了零嘴。 “此前我等并不知晓,你身负青龙刻印之事,还是孔阳前些日子告诉我的。”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在楚国停留?” 赵庆神色一怔,我不在楚国……我去哪? 他疑惑道:“道友何出此言?” “嗯……” 女子明眸闪烁,缓缓迈步之间沉吟道:“据我所知,青龙入命之人,可在血子试炼中直接晋升。” “你最好的去处自然是中州呀!” “中州血子所能获取的资源,岂是区区永宁州能够比拟的?” 赵庆:…… 他沉沉叹息一声,说道:“刘师兄与我言说之时,便考虑过这件事。” “只是中州势力错综复杂,即便是以后成了血子又能如何……” “在永宁州楚国,我可以安稳度日修行,无忧无虑……若是到了中州,人生地不熟的……怕是会举步维艰。” 这样啊…… 红柠思索道:“可以托孔阳帮你寻索一处较为平稳的州国……玉京弟子之间和睦一些的,也总好过在这偏僻永宁之地。” 赵庆微微摇头。 低声道:“不妥。” “我若是去其他州属参加血子试炼,定然会引起本属血衣师兄们的不满……你可曾想过?” 赵庆如此说道。 身负青龙刻印之人,直接在试炼之中晋升是不错……但明显抢占了原本有望血子之人的机缘。 自己是楚国的血衣驻守,倒还说得过去……可若是直接跑到其他州属参加试炼,肯定会被使绊子的。 红柠微微蹙眉。 “这是在所难免之事,难道你在楚国安居,便能长视久生?” 长视久生! 赵庆眸光闪动,玉京弟子果然不凡。 当自己还在考虑安稳度日之时,人家已经想着长视久生了。 一时间,赵庆陷入沉思。 自己以后的路…… 不一定要走的多高,只求平稳便好。 筑基之境拥有三百年寿元,金丹真修则是有五百岁月…… 而自己坐拥三千年寿元,根本不需要去争去抢,脚踏实地总有晋升元婴的那一天。 但姝月清欢还未曾摸到筑基的门槛,仅有百十年岁月可渡。 长远之计……自然是先等全家筑基,之后再做决断。 一家四口尽是千日道基,天下之大也可尽情寻索……且不说小姨和姝月还有机会成为血衣弟子。 按照楚国的考核方式,千日道基可以在炼气境的考核之中,占很大的便宜。 他含笑凝望红柠的俏颜,轻声道:“自然。” “我在楚国安居,便可长视久生……” 红柠美眸之中满是疑惑不解,问道:“何出此言?” …… 赵庆笑而不语。 眼下在松山坊,有足够的灵石获取,又极为安稳。 小事曾念可,大事找刘子敬。 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带着血衣的客卿与女修,一个时辰便能回到长生坊。 楚国虽小……但元婴也极少。 刘子敬能够护得住自己,即便是真有灭顶之灾…… 自己还有个大爹掠阵。 寿云山。 血衣九耀天所遮之地,山海大能驻足凝望……永宁州有化神吗? 可能有…… 但司禾可是山海界的奇兽,转修此界功法便已是化神,她本身的实力…… 赵庆压下心念,我有爹我怕什么? 我就在楚国,哪也不去! 大不了回寿云山伺候白毛儿狐娘! 稳得一批! 虽然司禾可能会欺负自己,但至少不会要一家人的小命,这波不亏。 有软饭不吃才是……傻瓜蛋。 脑海中,白发少女的容颜一闪而逝。 司禾美眸横斜,樱唇吐字:“你知道就好。” 赵庆转而看向红柠,轻声问道:“道友可知这血子试炼,究竟何时开启?” 红柠:…… “对于你来说,应当是血衣第八行走凝结金丹之时。” “血衣失去第八行走,天下九十州共启血子试炼,选定各州新的血子。” “之后便是血子争锋,决出一位天下行走。” “某种意义上来说,血衣的天下行走,同样是一位血子。” 赵庆微微点头,表示了解。 血子……就相当于血衣行走的候选呗。 九十个候选中,胜者为行走,剩下的八十九个……就老老实实的在本属州国当血子。 “呼……” 赵庆低声道:“多谢道友指点。” “我还是在松山安稳渡日吧……至少等姝月筑基之后,再做打算。” 红柠美眸震颤,轻笑道:“你倒是有趣。” “其他修士窥得玉京之道后,恨不得马上离开永宁州,逍遥天地之间……如你这般打算的,很少见。” 赵庆转而问道:“那道友为何还在此地停驻?” 女子明眸间光波流转,轻声道:“我已然离开楚国了,只是偶尔回来看看……” “不过,周晓怡若是想修血衣之道,倒是还真有机会。” “长生剑派的那位洛纤凝,此刻已经到了离国……应当是会参加离国的九剑考核。” 那个疯批去了离国? 赵庆面露舒缓之色,如此小姨倒是少了一个强敌,不知到时候会不会有新的阻碍出现。 但有千日道基中蕴藏的灵力做底牌,小姨应是有不小机会的。 此刻,司禾的声音稍显兴奋,在赵庆脑海中回荡。 “问问双修之事,问问天香一脉合欢之事!” 赵庆:…… 这合适吗? 红柠见他面色古怪,不由得俏脸倾侧:“怎么了?” 幽寂清香弥漫身前,似是神魂都会感觉到舒缓…… 赵庆深深呼吸,沉吟道:“我有一位……朋友,对天香一脉的修行之道有些好奇。” 一位朋友? 红柠眸光闪烁,纤手轻遮纱衣微拢之处,俏颜缓缓前倾,气若幽兰:“一位……朋友?” “是你自己比较好奇吧?” 她美眸微阖,似是能稍稍感知眼前男子的情绪,不由得掩口轻笑。 “你有三位美娇娘贴身服侍,还想着与我天香弟子共修合欢之道?” 赵庆眉头一皱,可不能乱说! 这还真是帮一位朋友问的,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嗯……”红柠稍加沉吟,揶揄笑道:“我肯定不会与你这浪荡子双修的……我修的琴曲与香道。” “白师姐主修雀阴与魅惑之法,改日帮你问问。” 白婉秋? 不是…… 赵庆摇头道:“你误会了,我只是想了解天香一脉的合欢之法,与红尘之中有何差别?” 是这样吗? 红柠的明眸轻轻扇动,调笑道:“很难向你解释,与白师姐试过之后应该能明了一些。” 司禾的声音在赵庆脑海中喧嚣不止。 “她能不能转修精魄与雀阴呀?好烦!” 赵庆直接将司禾的心念无视,苦笑摇头:“还是算了,白道友金丹修为,可能会将我榨干……” …… 红柠眼见这位新晋血衣的窘迫之态,笑的花枝震颤不已。 良久之后才正色道:“只是功法较之红尘更为精简凝练而已,无需鱼水便可灵力交修。” “我这几日就在天香楼停驻,你若有兴趣可去寻我。” “嗯……若是想寻云雨之欢,松山坊这边倒是有一位琴师能引荐给你。” 赵庆微微皱眉。 无需鱼水啊…… 那算了,其实也没那么好奇。 他点头之后转而问道:“清欢的身子要如何调理才好?” 红柠螓首轻摇:“若是由我出手,半曲水云游便可将她精气神归一,她大致会沉睡三天时间……” 言至于此,女子藕臂轻抬,顷身展示纤纤玉指。 “五千灵石便可,都是道友,我不宰你!” 哦…… 赵庆心念微动,转而问道:“血衣考核之时,你收了多少灵石?” 红柠轻笑摇头:“哪能让你知晓~” “去不去离国寻古修遗迹?” 赵庆沉默许久:“是否与你同行前往大漠,便无需花费灵石就能疗伤听曲儿?” “嗯……自然如此。” “若是你能随我前往,我倒是想借千日道基修行一些时日……反倒要给你灵石。” 哦…… 赵庆点头道:“那我不去。” “戚!~” 红柠轻哼一声,知道他方才就在说笑,也没在意。 闲聊几句之后,便返回了松山坊。 骄阳初升,林间还满是阴凉,其中依旧荡漾着红柠身上的清香之气。 赵庆独自往家中走去,在心中默念道。 “为何你对双修如此好奇?” 司禾俏颜闪现,但樱唇微撇,沉默无言。 赵庆:…… “为何主人对双修如此好奇?” 司禾思索道:“我只是想看看……你双修之后到底有什么神异之处,竟能遮蔽司幽秘法的心念传递!” 遮蔽心念传递? 原来是想知道这个啊? 赵庆:“主人为何不自己尝试?” 司禾冷笑一声:“你现在来寿云山,让我看看?” 还是算了…… 赵庆暗自摇头,径直往家中走去。 今日还没陪小姨凝练道基呢,去什么寿云山! 第一百八十二章 今夜回来吧,我的子民…… 第184章 今夜回来吧,我的子民…… 三日之后,清晨。 身段丰润的妖娆美妇,又到了赵庆家里。 只不过这一次,是赵庆主动找的曾念可。 …… 一座极为精巧的小型灵舟缓缓落在演武场上,比程岳的那一只灵舟小了很多。 仅有十丈长短,其内显得比较空旷,除却几个灵阵遮掩的隔间之外,再无其他。 美妇陪在赵庆身边,柔声介绍道:“这便是松山坊血衣楼的灵舟了。” “若至纷乱之时,血衣的客卿与女修凭此撤离险地,不需多久便可抵达长生坊。” “念可每月也会驾驭灵舟,前往长生坊面见沈掌柜……” 赵庆仔细打量着灵舟,轻轻点头。 昨日,刘子敬与他传讯,说是此前自己兑换的那一批血石奇草已经到楚国了,让自己得空去取一趟。 而且托他售卖的那一部分道基丹,也已经尽数换成了灵石。 松山坊虽然距离长生坊只有八百里,可御风而行,往返至少也要一天一夜了。 故而赵庆直接找来了曾念可,正好借机体验一下公车私用是什么感觉。 此刻,赵庆望向小姨与姝月说道:“我带清欢去长生坊取些药石,几个时辰便能回来。” 姝月乖巧点头,脆生生道:“姝月在家里等夫君。” “呵!” 小姨则是轻哼一声,美眸狠狠剜了一眼赵庆,而后在曾念可傲人的峰岳之上扫过,没有说话。 赵庆是去见刘子敬的,自己和姝月倒是不适合共同前往…… 只是,带着清欢…… 以清欢的性子,这和赵庆与曾念可独处有什么区别? 小姨虽然对自己的手段非常有信心,可终究还是有些担忧……曾念可身上那股熟妇的妖娆。 赵庆微微一愣,轻声道:“怎么了?” 周晓怡螓首轻轻摇动,上前帮他整理袍领,而后缓声道:“早些回来。” …… 片刻之后,一道流光自松山坊之外升起,划破朝霞,径直赶往长生剑派的方向。 赵庆紧握清欢的小手站在灵舟一侧,俯视着略显渺小的山岳城池,不由得轻轻叹气。 上一次乘坐灵舟……还是前往中州参加紫珠的丹塔试炼。 转眼间没过几年,自己也有灵舟可以随便乘坐了……甚至还有专职司机。 灵舟其实是一种较为特殊的灵器,稍稍便宜一些的,也要花费十万灵石才能购得。 不过大多数修士对此并没有需求…… 本身修行资源便极为紧张,还要将灵石花在并无太大用处的灵舟之上,是很不明智的选择。 一般而言,只有宗门之内,亦或是稍大一些的修行家族中,才会配备灵舟,以供众多修士同行之用。 耳畔风声呼啸,流云飞逝。 清欢飞扬的青丝在赵庆脸上轻扫而过,有些痒。 女子柔声道:“主人……” “主人更中意清欢过往的短发,还是此时的长发?” 赵庆稍加思索,沉吟道:“长发更显柳腰紧致,短发则凸显了颌线精巧,都不错。” 顾清欢轻轻扭动被紧握的纤手,笑盈盈道:“那清欢以后便一年长发,一年短发,让主人多看看。” 赵庆笑着摇头。 “你觉得舒适就好。” 曾念可站在一侧,稍稍整理被疾风揉乱的肩衣,娇笑道:“清欢容颜绝美,不论如何打理都极为漂亮。” 顾清欢听闻此言,柔和的眸子中露出喜色,微微屈身谢过曾念可的夸赞。 美妇连忙还礼。 她也是最近偶然发现,原来……赵庆身边的这位练气女修,竟然同样是一位血衣弟子! 这种情况……仔细思索倒也正常。 但顾清欢以侍女自居,便显得尤为离奇了。 而且还口口声声呼唤‘主人’…… 曾念可轻声道:“由此前往长生坊,一个时辰之内便可抵达。” “赵驻守若是日后带家人出游,妾身也可驾驭灵舟随侍左右。” 赵庆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公车私用这件事,曾念可不止提起过一次了,只是眼下自己一家并没有出行的打算…… 这几天,他从红柠口中得知。 连同自己和清欢在内,血衣一脉在楚国仅有六位弟子,除却金丹境界的刘子敬,长生坊血衣掌柜沈墨之外…… 还有两位筑基期的修士,一位在乾元宫的坊市坐镇,一位在东海之畔经营商楼。 血衣的考核每三年才有一次,还是同九剑与离烟共同开启……平均十年才能有一人接受血衣传承。 再加上楚国偏远,有的血衣师兄会选择离开,根本看不上这一亩三分地的分润……便显得极少。 而且这另外两位血衣师兄,也是时常离开楚国……便是御驶着血衣的灵舟而行。 至于刘子敬和沈墨……更不用多说,自己的道基丹售往楚国之外,便是靠他们顺手为之。 此刻,赵庆站在灵舟之上。 与数年之前赶往中州的感觉,大不相同。 那一次……自己什么都不清楚,灵舟上还有很多前辈,灵舟飞行的路径也是凭程岳一人心念所定。 但这一次…… 没有了那些束缚,自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只需对身后的美妇言语一声便可。 一念及此,赵庆突然觉得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楚国……好像也没有多大。 若是灵舟全力飞行,不过数个时辰便可见到万里黄沙,也难怪红柠不觉得离国遥远。 赵庆与清欢两人凝望逝去的流云。 美妇在一旁察言观色,轻声道:“在其他坊市,驻守出行之时……一般也是掌柜随侍,赵驻守不必在意。” 赵庆微微摇头,轻笑道:“你我同为筑基修士,以道友相称便好,不必如此拘礼。” 曾念可稍加思索,一双水眸扫过顾清欢置若罔闻的神情。 低声道:“念可只是想告诉道友,这整座商楼都是血衣的,念可只是代为打理……这其中的物件道友可随意取用。” “莫说灵舟,便是念可也……” 顾清欢凤眸一挑,笑盈盈道:“主人,清欢前去隔间打坐。” 赵庆微微皱眉,拉住了清欢的小手,看向美妇摇头道:“曾道友所说的赵某明白,只是其中有些分寸,我倒是觉得不对。” “松山坊的商楼,是曾道友你的。” “我只是代血衣一脉前来庇护留驻,万不可混为一谈。” 美妇水眸转动,娇笑屈身:“道友所言极是。” …… 盏茶时间之后,赵庆便带着清欢到了灵舟之内的隔间中。 顾清欢笑盈盈道:“主人可是对这美妇不喜?“ 不喜? 那么大的车灯,怎么会不喜呢? 公车私用……也不是这么个用法。 曾掌柜驾驭灵舟,我驾驭曾掌柜是吧? 见到赵庆摇头,清欢不禁面露疑惑之色。 只听主人轻叹道:“晓怡不让我与她有太多瓜葛,其实在理。” “一个筑基女修,你我对她过往知之甚少。” “她又一心寄于商楼,若是与她不清不楚,以后恐怕难以抽身……更不用说很大可能会招致烦心之事。” “眼下咱们一家安安稳稳的便极好,若是猎奇寻趣,女修遍地都是……何必非得她曾念可?” 顾清欢轻倚在主人怀中,凤眸中流露思索之色。 而后轻轻点头:“是清欢思虑不周。” 赵庆笑着摇头,伸手轻抚清欢的俏脸与朱唇。 他知道……清欢是觉得小姨将自己看得太紧,想给自己留出与曾念可独处的空间。 但…… 自己一家在松山坊,与曾念可也只能是各取所需的关系。 毕竟自己没有到这里之前,人家也将商楼打理的井井有条,可见手段极为不凡。 以后世事无常,若是与她产生太多牵绊,定然会极为麻烦。 赵庆对这个女人其实是有些畏惧的。 若是单单一个筑基境的美妇,言明利害又较为熟络,赵庆巴不得日夜驾驭,体验一下究竟何为成熟妖娆。 可这个姓曾的,她身后还跟着一大帮子人要吃饭,要修行。 自己并没有那般心力去关照……即便是双修之后能获得益处,也犯不上折腾。 况且此人又难以交心,若无羁绊加身……也只能图一乐了。 若是真要寻乐,倒不如多去天香楼逛逛。 红柠气质绝佳不说,又开得起玩笑,没事相互逗弄一番,即便不行云雨……也能解解闷。 “此言差矣。” 脑海中阴华荡漾,司禾轻声开口。 “修行之人,当一往无前,勇攀高峰,怎可畏手畏脚?” 赵庆:…… 勇攀高峰…… 导演是真的学坏了,当初就不应该给她看那本《参同契》。 他在心中默念道:“依主人之言,我该如何?” “此刻便将曾念可唤来?” …… 下一刻,赵庆的脑海之中,画面闪现。 司禾赤足而行,自满山落叶之间掠过,而后随意靠坐在青石砌院之外,玉腿交错轻拢。 她美眸横斜,轻笑道:“唤曾念可做什么?” “我是说……比起前往天香楼寻乐,我倒是知道更妙的去处。” 赵庆微微怔神,更妙的去处? 果真吗义父? “在楚国?” 司禾俏颜微倾,眸光饱含深意:“自然在楚国。” 赵庆又问道:“可以白嫖?” “嗯……”司禾樱唇轻启:“对你而言,应当无需花费太多代价,便可参悟完全不同的乐趣。” 还有这好事!? 赵庆心念微动:“什么地方?” …… 司禾的阴华不再荡漾,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陷入寂静。 白发少女慵懒侧身,使得皓腕撑起秀颌,轻笑道:“寿云山。” 赵庆:…… 那是不是有点太刺激了? 拉倒吧,去不了。 虽然他与司禾心念相通,平日里经常探讨姿势,还偶尔拌嘴…… 但也只是欺负一下狐娘出不来寿云山。 如若真的到了近前,那自己完全就是待宰的羔羊。 说不得会被司禾拉着共同研究命魂的奥秘…… “看!这是你的命魂!要好生保护~” 司禾感知到他的心念,美眸中不由得露出戚戚之色。 她宛夺天工的琼鼻微微皱起,泫然欲泣。 “你我心念牵绊已有数年,难道见上一面也如此之难吗?” 少女扯动白发,懊恼道:“这寿云山上好生无趣!” 司禾柔弱的声音传彻神魂之中。 “在司幽国,男女交换精魄,便是结下了一生荒唐。” “我不在意你有三位妻妾伴身,只是想尝一尝此界的糕点……赵庆?” 赵庆:…… 他默默的欣赏着狐娘的惺惺作态,内心毫无波动。 良久之后,他才传出心念。 “我……已经上过你的当了,休想将我骗去!” 司禾感知此念,不由得沉沉叹息。 “这次并非欺你。” “只是山上寂寥,向自己男人倾诉一番罢了。” 是这样吗…… 赵庆不由得心思一滞。 司禾关在山上三百年都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只有身负青龙刻印之人才能看得到她…… 又有精魄牵绊…… 某些时候,赵庆甚至会不经意间忽略司禾的存在,已然将其当做了自己的一部分。 “哎……” 若是说起来,司禾也算是与自己一家日夜相处数年之久了…… 脑海中的画面已然消逝。 但赵庆依旧能念起深夜浮现的白发俏颜…… 与自己交谈说笑,陪自己看话本,一起评判女修身段,共同探索玉京之道的那个人…… 如今,她提起想见见自己。 若是不去……赵庆心中是有些难忍的。 可若是去了…… 我特么就上当了! “嗯!?”司禾的疑惑之声冷不丁的传彻神魂。 她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赵庆脑海之中,只不过……是居高临下的蹙眉凝视。 精巧的雪足轻轻晃动。 少女白发飞扬,幽幽道:“见一见吧。” “你只是看了我三年岁月……可莫要忘了,我是看着你修行到此般境地的,二十年的心境磨砺,一斧一斧的辛劳……” “姝月不知,晓怡不知,清欢不知。” “但我却经常在你身边停驻,对你之为人很是了解,否则也不会以司幽秘法与你订下荒唐。” “不就是些许体悟机缘?在你第一次施展山火贲之时……我,就在你身边。” “若是对你不利,你岂能有如今境地?” 司禾美眸微阖,摇头轻叹。 “一晃将近三十年岁月,当初青涩鲁莽的小杂役,如今也筑基了……” 听着司禾的言语,赵庆心念微动,陷入了沉默。 “看着你一步一步走出寿云山,倒真像他们一步一步走到昆仑。” “今夜回来吧,我的子民……” 我的……子民? 一时间,赵庆的神念似乎被司禾的阴华所牵动,仿佛置身于满是落叶的深山之中。 “可是有事需要我回去一趟?” 他不自觉间传出了言语,引得清欢侧目。 司禾美眸闭合,樱唇轻启间,像是在呓语:“我有一件器物……交于你。” 第一百八十三章 拾忆 第185章 拾忆 “我有一件器物……交于你。” 幽幽呓语回荡在赵庆神魂之中,那道白发倩影自脑海中缓缓消逝,而后再无其他动静。 就连她的阴华……此刻也显得极为死寂。 有一瞬间,赵庆感知到了司幽精魄秘法的妙用。 他似是体悟到了一种心境。 沧桑,茫然,枯寂,无助…… 似是站在岁月的尽头看尽了一切,却又无能为力。 长山落日,大河奔东。 逝者如斯,不舍昼夜。 一道又一道身形行过眼前,面色坚毅的男男女女并肩而行,于连绵起伏的山脉之间穿过。 他们低声祷告,又高声呼喊,欲前往昆仑,却依旧迷恋此间。 最终化作一具又一具枯骨。 “告大祭司,丰祥欲前往太阿山南,寻青丘之国。” “告大祭司,听闻大荒之西,有昆仑神丘……” “告大祭司,我等此行前往天之西北,烛照九阴之地,拜会钟山之神。” “大祭司……” “您的子民……回来了。” “……” 这是司禾的心念吗? 刹那间,赵庆惊醒,恍然察觉到自身的气血有所消退。 仿佛刚刚几息时间,自己苍老了数十岁…… 此刻,他努力平复心境。 不再去体悟司禾的心念……那不是自己所能承受的。 即便是想一想,也会影响自身的修行。 清欢微微侧目,柔声道:“主人。” 赵庆与怀中美人对视,轻笑摇头……而后闭上双眼轻抚其发丝。 但他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很难想象,平日里在自己耳边吵闹的狐娘……要看话本才能哄好的少女,时常与自己拌嘴的话痨,一心探索双修姿势的萌妹导演…… 她的内心竟然如此冷寂。 赵庆胸膛微微起伏,数个呼吸之后,才感觉自身的气血状态有所回升。 也不知道……司禾今年多少岁了。 以寿元为天赋,或许过往岁月中,已经看过无数别离了吧? 正当这时,曾念可神识凝音而来:“快要到长生坊了……” 听闻此言。 赵庆瞬间怔神。 这么快就到了? 他恍然意识到,自己方才沉浸在司禾的心念之内……可能不止几息时间! 而是将近一个时辰! 只是那股苍茫无际的意境,将自身的意识都影响到了…… · 巳时未至,朝霞与晨雾依旧笼罩着大地。 长生坊外,上滁镇北。 一道流光划破天际,曾念可驾驭着灵舟降落于此。 引得坊外诸多散修驻足侧目,惊羡不已。 遮蔽神识的阵法渐渐收拢,一道丰润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之内。 曾念可美眸环视四周,而后缓步迈下灵舟等候。 上滁镇的男女散修互相对视,沉默着远离了此地。 长生坊外时常有灵舟出现,这也不是什么太过稀奇之事。但总有人驻足远观……想要多看一看修行前辈们的排场。 没过多久,便又有一对年轻男女走下了灵舟。 男修身姿挺拔,剑眉星目之中又有几分柔和,他身穿一身芙蓉缠枝锦袍,腰间有一枚平安扣悬挂,手中紧紧握着身边女子的皓腕。 而那女修则更为引人注目。 其体态娉娉袅袅,肩若削成,腰若约素。 清丽脱俗的容颜之上,一双与众不同的凤眸中满是情丝,凝望着身边的男子。 眼角下的一点泪痣,更是使其凭空多了几分娇柔妩媚之色。 远远地便有几分暖涩沉寂之气息传来,像是有檀香与琥珀焚化于灵舟之上,给这个深秋的清晨带来了别样的味道。 赵庆对曾念可微微点头,后者将灵舟收起,三人不做任何停留,径直前往长生坊之内。 “赵前辈!” 正当此时,一声高呼打破了此间的宁静,引得周遭散修纷纷侧目。 嗯? 赵庆听着有些熟悉的呼喊,疑惑的停驻回头。 只见有一练气五层的中年男修快步赶到了近前…… 孙连城? 是那位留驻在揽仙镇的幻雨阁修士。 赵庆望着眼前的面孔,轻轻点头。 孙连城满脸喜色,比以往更多了几分谄媚之意。 他对三人躬身行礼之后,低声道:“不想竟在此地偶遇前辈,实乃连城之福分!” 赵庆笑着摇头,出声问道:“怎么到了上滁镇?” 孙连城神色振奋,急促出声:“前辈,揽仙镇有喜了!” “前几日,长生剑派招收弟子,柳盼测出了中品土灵根!已然留在了长生剑派成为杂役弟子!” “我也是刚从那边回来,还未来得及回临安……” 赵庆神色不由得一滞。 柳盼进入了长生剑派? 他轻轻点头,而后笑着看向清欢,身边美人也是笑盈盈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赵庆不由得想起初见柳盼之时…… 四年之前,自己一家刚到揽仙镇。 那时候,柳盼还是一个跟在黄学究身边读书识字的女童,转眼间便入了仙道宗门……揽仙镇,也算真的出仙师了。 顾清欢面露思索之色。 她此刻抬起纤纤玉手,自娟秀灵戒之中取出了数瓶聚气丹,交给了孙连城。 柔声道:“若是盼儿回去,将这些转交与她……我以后会前去探望的。” 孙连城连连应好,躬身代替柳盼道谢。 又寒暄了几句揽仙镇之内的情况后,他才识趣告辞离开。 曾念可娇笑着观望全程,轻声道:“清欢悲悯心肠,念可不如。” 三人继续往长生坊血衣楼走去。 赵庆感觉到清欢发自内心的喜悦,不由感叹…… 修行者能走到清欢这一步的人,已经很少了。 为人随和,温柔清雅,但又心念极为坚韧,历经千帆依旧初心不改……至少比自己强。 他隐隐明悟,清欢其实是在坚守着一种传递。 天水郡有一位心善的刘姥将她引入仙道,她也不曾提起那位前辈,而是将这抹红尘之中最后的善意带给更多人…… 也不知柳盼日后修行有成,会是哪般为人…… 念及那个数月之前,还在王德仁遗宅外锤打槐树的幼女,赵庆深感光阴飞逝,世事无常。 再默默感知脑海中那道沉寂的阴华…… 他微微叹气。 她也是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要回去看看她吗? …… 一炷香后。 长生坊血衣楼,第三层。 赵庆带着顾清欢登上木阶,见到了正在盘膝修行的刘子敬。 而曾念可则是在第二层停留,前去拜访沈墨。 磅礴逸散的血气缓缓收拢,刘子敬睁开了双眸,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 “师弟师妹最近在松山,日子可还舒适?” 顾清欢屈身行礼,轻轻点头。 赵庆则是应声道:“劳烦师兄挂念,师弟在松山的日子极为平稳,商楼那边很少有烦心之事。” “哎……” 刘子敬轻叹一声,似是在放松自身。 他起身随手拿过三盏茶杯摆放,坐在了一木案之前。 赵庆带着清欢跟随坐下,再次道谢。 眼前这位金丹之境的血衣师兄啧啧摇头,轻叹道:“现在想来,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青龙入命,中州驻守……倒是比我气运好太多喽!” “日后师弟若登临血子之位,不会为难楚国吧?” 啊? 赵庆苦笑摇头:“师兄言重了,我出身楚国,何来为难之说?” “况且血子试炼不知还有多少年月,说不定那时候师兄已然晋升元婴之境了。” 刘子敬剑眉轻挑,缓缓露出笑意。 仿佛方才说的只是玩笑话。 他此刻取出一枚储物戒,正色道:“你与清欢兑换的血石丹草尽数在此了。” “好生磨砺,一年之内便可尽数消耗。” “届时应该能够领悟‘焚心’神通之妙用……” “明年开春,我带你们前去辽西之地,拜会诸多师兄。” 刘子敬稍稍停顿,继续道。 “你托我售卖的丹药,合计十八万灵石,也尽数在灵戒之内。” 多少!? 赵庆不由得神情震动。 十八万灵石! 要知道,他三月之前交给刘子敬的道基丹,仅仅是三百枚凡品外加一百枚良品。 估算下来,一枚良品道基丹至少得一千灵石以上了。 而如此质地的丹药,自己身上还留着五百枚! 至少也是六十万灵石! 赵庆心念微动,内心惊叹不已。 虽然当初离开丹塔之时,便知道这些丹药价值不菲,能卖个几十万灵石…… 但以前没有门路出售,只能压在手里,也不觉得珍贵。 可如今十八万灵石近在眼前…… 却又是另一番丰收的喜悦。 刘子敬看向赵庆,摇头笑道:“这良品道基丹,可不缺买家便是。” “三百日筑基的机缘,十二万灵石,不算多。” 不算多? 赵庆苦笑不已,可能对于那些大宗阔派,培养一位筑基弟子,花费十多万灵石确实不算什么。 可在楚国已然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楚国皇室在凡间十年的人丁税,也才不过两百万灵石。 赵庆压下杂念,将桌案上的储物戒收起。 继而向刘子敬请教道:“多谢刘师兄!” “师弟还有一事想要请教……” “这古修遗迹,究竟为何物?” 他轻声问道。 这番话其实是帮司禾询问的,那一日红柠相邀,被他拒绝了。 但是司禾是很想去看看的…… 自己虽然不能前去探索,但帮她打听一下也不错。 听闻赵庆的话语,刘子敬露出思索之色。 轻笑出声:“红柠去找你了吧?” “古修遗迹只是一些较为特殊的秘境,大多都是空空荡荡早已不复往日盛景。” “但其中也有一些遗留的术法,或是灵宝……” “寻常丹药与兵器,则是无法抵御岁月侵蚀……玉京弟子探索期间,多是为了修行资源。” “能残存上万年的秘境,其中物件多受灵气滋养,诞生一些奇珍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他沉吟道。 “其中有古修残阵笼罩,又存先辈怨念,是非虚幻极为难辨,即便是有仙草奇石留存,寻常修士也无缘取得。” “故而需要玉京诸脉携手探索……” “即便并未收获奇珍,但其中遗留的诸多信息,也可收录之后交付翠鸳一脉,换取灵石。” 赵庆微微点头,默默消化着刘子敬的话语。 虽然司禾并未传出心念,但她……应当在听。 顾清欢起身,前往一侧取过茶器,给三人眼前的杯盏满上茶水。 等赵庆继续请教一些修行疑惑之后,两人才告辞离开。 此刻正值巳时,还未到正午。 曾念可依旧停留在沈墨的静室之中,不知道在干什么。 赵庆也没有理会,只是给她传讯,等忙完之后联系就行。 他则是带着清欢在长生坊中闲逛起来。 这座楚国最大的修行坊市,他还未曾好好看过…… 顾清欢莲步缓缓迈动,跟随主人前往长生坊深处的街道。 行过一处无人转角之时,她修长的鹅颈上染上了一抹红霞,绛唇轻抿之间……娇躯轻轻震颤一瞬。 嗡! 赵庆凝望眼前的虚拟面板,心神顿时摇曳不止。 【顾清欢】 【休戚与共】 【获得水灵根资质:15】 【获得木灵根资质:15】 【获得火灵根资质:15】 【水灵根:上品(\/)】 【木灵根:上品(\/)】 【火灵根:上品(\/)】 赵庆微微侧目,看向身边女子微红的容颜,低声道:“可要换身衣物?” 清欢轻笑抬头,与主人对视间,凤眸之中尽是妩媚之意。 “无需更换……” 她眸光扫过远处人来人往的长街,而后贝齿轻轻咬唇。 双手抬起赵庆的臂膀,使其紧握自己秀美的鹅颈…… 曼妙身段渐渐瘫软,半伏在地上抬头凝望主人。 绯红的容颜尽是笑意:“主人给清欢做了一只布偶,清欢也送主人一只。” …… 赵庆心念剧烈震荡,就连脑海中司禾的阴华也有了动静。 他凝视眼前风情万种的美人,明白她意有所指。 是说……她自己便是一只布偶,独属于主人的布偶。 远处有人疑惑侧目,赵庆不由微微低头,心中更加惊讶于清欢的热烈。 顾清欢是赵庆的女人,她要所有人都知道……从不在意他人的目光。 但是…… 真的有些社死。 赵庆苦笑摇头,将清欢揽入怀中轻拥,而后低声道:“咱们在上滁镇还有一所小宅,我带你去看看。” 女子凤眸间流露思索之色,轻轻喘息。 “是主人与晓怡时常停驻的那一处?” “对。” 赵庆沉吟道:“长生坊西侧有一片桃林,眼下应当已经在售卖灵果了,咱们先去买一些,之后便去上滁镇。” 他不由想起小姨说想来这边看桃花的事,只不过眼下是秋天,没有桃花的话……带些桃子回去也好。 长生坊的灵桃,每年仅有两千颗出售。 赵庆带着清欢找到了那片桃林,只是此刻已是深秋,入目所见只有光秃秃的枝杈与满地枯黄。 有几位长生剑派的内门弟子在其中售卖灵桃。 这种灵果对修士的经络有不小的增益效果,甚至体内的丹毒也能稍稍清去一些。 一颗便要花费八百灵石。 对于如今的赵庆来说,倒也算不上太过昂贵。 他一咬牙,直接购下了二十颗,瞬间花出去半件极品灵器的财富。 拖家带口的,一人只吃一颗哪够…… 清欢静静站在一侧等候,目光始终停留在主人身上。 赵庆默默思索着……自己在松山偶尔练练丹,领一下血衣楼的分润,每年也能有十多万灵石了…… 买几颗桃子倒是真不至于伤筋动骨。 一念及此,他又是大手一挥,再添十枚灵桃! 片刻之后,一行两人到了上滁镇。 顾清欢笑盈盈道:“日后清欢能够炼制筑基丹时,便接替主人赚钱,主人安心修行便可。” 赵庆笑着摇头,带着清欢前往小姨的私宅。 他默默盘算着……自己一家四口,每人吃五颗灵桃,祛除丹毒的效果应该会好上不少。 剩余的十颗…… 两人路过伊清斋时,赵庆又购下了数种糕点。 豌豆黄,桂花糕,糖蒸酥酪,梅花饼,茯苓酥……每种各买了三份。 顾清欢不由得面露疑惑,轻声道:“松山坊那边也有很多售卖糕点的铺子……” 赵庆笑着摇头。 在女子耳畔低语:“想不想尝试神识交修?” 嗯? 顾清欢凤眸微颤,低声道:“清欢都听主人的。” 赵庆面露笑意,握紧了清欢的纤手,继续前行。 “找几家铺子吧,购置一些衣裙绸缎……” 他已然做出了决定。 自己回一趟寿云山,看一眼司禾。 小姨念想的灵桃要带回去,两人曾遗留在上滁镇的痕迹,小姨精心挑选的几条胭色被褥,也要带回松山。 还有……清欢留在丁字末号院的那盆芝草,姝月精心布置在地宫中的陈设,也要尽数取回家中。 往日居无定所,前路不明,一家人飘飘摇摇。 眼下在松山安了家,也好将她们过往残存的念想,都拾捡回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太阿印 第186章 太阿印 秋日暖阳透过窗柩,洒下片片斑驳的树影。 娟秀的妆镜反射着丝丝缕缕的光芒,映照出逸散弥漫的尘埃。 纱帘笼罩的软榻之上。 顾清欢依偎在主人怀中,一双妩媚的凤眸微阖,贝齿轻轻咬唇,感受着时光的流逝。 稍显孱弱的神识不再演化丹炉,而是化作了涓涓细流,如同初春的清泉自明堂涌现而出。 本就羞红的玉颈,此刻隐约间显现出了几道青筋,同精巧秀美的锁骨一起,杀入了赵庆双目之中。 以往轻盈荡漾的青丝,此刻也多了几分湿意,静静贴合在耳后…… 终于,眼前的女子变得不再清雅圣洁。 她黛眉轻蹙,双眸似是化作了一汪秋水,在主人耳边呢喃不止。 …… 大约未申之时,血衣楼二层。 身段丰润的妖娆美妇离开了沈墨的静室。 曾念可气色红润,迈步踏过木阶之时,白皙的玉腿稍稍显露,峰越也随之震颤……引得第一层的顾客忍不住侧目凝望。 美妇居高临下与几人随意对视,双眸之间显露笑意,她微微发出一声极为诱人的鼻息轻喘,而后笑容更盛,提起翠色纱衣离开了此处商楼。 不消片刻。 长生坊之外便有一道流光升起,牵扯着逸散的流云,极速飞往松山郡城…… · 临近傍晚,松山坊外的庄园之中。 赵庆带着清欢步下了灵舟。 姝月俏生生的站在演武场上,脆声笑道:“夫君去这一趟,可有回揽仙镇看看?” 回揽仙镇? 赵庆微微摇头。 本来是想回去看看的,但是清欢今天很主动……耽误了些许时间。 他沉吟道:“等日后咱们一家共同出行之时,再去揽仙镇也不迟。” 石亭中微风轻拂。 小姨的目光在自己男人与曾念可身上来回流转,似是在审视着什么。 她将清欢拉到自己身侧,而后面带狐疑的接过了赵庆递来的灵戒查看。 精巧的储物戒被托在纤纤玉手之中。 丝丝缕缕的灵气探入…… 储物戒之内的物件很是庞杂。 一方方绯红奇石逸散着浓郁的血意,即便是未曾取出,也能感受到其上的无尽煞气……似是取自尸山血海之中。 这是血衣一脉修行所用的绛心珀,能够凝萃其中的血煞熔炼入心脉之中,是领悟血衣神通所必备的一种奇珍。 又有一株株布满暗红纹路的藤草……天朱藤,乃是以气血锤炼经络所必须之物。 …… 小姨默默感知着其内的物件。 除却赵庆与清欢修行所用的奇珍之外,还有一千多颗中品灵石堆积在一起,磅礴的灵气充斥其间,散发着异样的光辉。 其价值相当于十多万下品灵石! 女子纤手持握储物戒,美眸微微扇动,而后将其戴在了姝月的小手上。 她继而回眸望向赵庆,也不管曾念可还在灵舟之上等候,直接便扑入了自己男人怀中,在其肩颈间轻轻吮动。 赵庆面庞之上露出柔和的笑意,感觉到小姨将自己越抱越紧,他同样揽住了怀中美人的纤腰。 耳边有小姨清冷的声音回荡:“算你老实……” 赵庆:…… 什么叫算我老实? 殊不知,当周晓怡察觉到储物戒之中的各种杂物之时,心中便已明了,自己男人还真的没有在外面沾花惹草。 储物戒中,除了血石药草与灵石之外,还有自己以往精心挑选的被褥妆镜,床头残旧的手账……数年之前使用过的棋盘与竹篓……早就翻过无数次的志异书册…… 以及出自长生坊的二十枚灵桃……自己曾向他提起过一次。 高挑女子的娇躯渐渐绷紧,胸腹之中满是暖意。 她心中知晓,赵庆可能真的会与曾念可发生什么鱼水荒谬…… 但绝对不会将其带到上滁镇的家中。 那里是他们两个人独有的小宅,过往的岁月里,他们进出长生坊时……便经常在那边休憩。 但灵戒之中……被褥与妆物的收拢交叠,明显是女子所为。 那就只能是清欢了。 一念及此,女子朱唇轻启,在自己男人耳畔轻柔道:“晓怡今晚想穿那双鞋子服侍阿爹……” 那双鞋子? 赵庆心念微动,轻声道:“我今夜得去一趟寿云山,一两日便回来。” 寿云山!? 小姨水润的美眸不由一滞,而后疑惑出声。 “是她要你去的?” 只见自己男人摇头笑道:“我自己也想回去看看。” 周晓怡美眸微颤,与姝月对视一眼,螓首微微点动。 娇妻稍加思索,紧致的纤腰微挺,一双明眸中满是愤愤之色。 “那我们带着清欢去盛光阁吃烤鹅!你自己回寿云山罢!” 似是觉得言语有些无力,姝月又气鼓鼓补充了一句。 “不给你做饭了!” 赵庆:…… 他伸手将娇妻拉入怀中,轻柔捏动她发丝之间的耳根。 姝月贴近丈夫的胸膛,满含羞煞的俏脸瞬间化作笑颜…… 她脆声道:“夫君且去便是,我们在家中等你。” 赵庆微微一叹。 还是姝月最好哄…… 他回眸望向曾念可,对方很快娇笑出声。 “念可这便给许掌柜传讯,泗水那边送来的灵鹅,小火慢烤,不加粗盐。” 姝月盈盈行礼,清脆笑道:“多谢曾道友!” 她转而挣脱丈夫的怀抱,拉起清欢的纤手:“夫君与曾道友出去罢,我们去盛光阁吃饭。” …… 酉时,刚刚停歇片刻的灵舟再度升空,径直赶往丹郡之外。 美妇专心驾驭着灵舟,与站在栏杆旁俯身观景的赵庆不时调笑两声。 “赵驻守倒是极为顾家……只是修行枯燥,多换换口味却又是另一番风景。” 换换口味? 赵庆微微皱眉,没有清欢在灵舟上,这个姓曾的又开始浪言浪语…… 他脑海中浮现出美妇此前稍显红润的面色。 直接一把将其拉到了自己身前…… 曾念可娇笑不止,白皙的手腕上被赵庆所禁锢,她轻挑柳眉娇声道:“别急嘛……” “等到了夜里,念可驾驭灵舟,道友驾驭念可……” 听闻此言,赵庆心神震荡,目光凝望眼前荡漾的波涛,轻声问话:“沈师兄经常驾驭你吗?” 嗯? 美妇眼眸微眯,轻轻点头。 “赵驻守对此心有芥蒂?” “呼……” 赵庆思索了一瞬,其实也没有芥蒂,只是怕以后麻烦…… 他刚要摇头,脑海中的阴华便微微荡漾起来。 …… 曾念可只见眼前的血衣弟子沉吟开口:“赵某虽然不是古板之人,但曾道友还是好生服侍师兄吧……” “啪!” 薄纱笼罩之下的翘臀被人重重拍打,在夕阳下荡出不同的风景。 赵庆转身离开了船头,径直进入了灵阵隔间之中。 美妇凝望着他的背影,转而不再多想,轻笑着继续操控灵舟的飞行。 赵庆则在隔间之内盘膝打坐,平复荡漾的心神。 其实寡妇还是挺香的…… 只不过,白天沈墨都驾驭过了……他对此便没了什么兴趣。 况且一会儿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要自己驾驭…… 狐娘不比寡妇香吗? 司禾的阴华震荡不止,但却并无心念传出。 似乎是都给赵庆攒着,打算到了夜里一起算账。 虽然赵庆嘴上怕得要死,心中却也觉得无所谓…… 不管司禾怎么算账,自己好像……都不亏? …… 寿云山上,残阳如血。 白发少女赤足迈过满是落叶的山林,藕臂轻抬之间,似是能够留住最后一抹赤霞。 她微微抬眸,望向寿云山之外。 入目所见,只有一片血幕…… 但她知道……这个方向正有一道灵舟急速驶来。 司禾缓缓迈步,走向寿云山的山脚,于此地静静等候赵庆的到来。 至于自己的阴华所带回的荒唐心念,则是被她直接无视了。 驾驭我? 驾驭……乘黄? 一双炯炯有神的明眸在黄昏中闪烁不定,宛若一汪深冬的潭水,幽冷而沉寂。 日薄西山,夜幕即将遮掩这片大地。 一道流光划破长空,落入昌水县之外的山野之中。 曾念可轻声道:“丹霞宗开启了护山大阵,筑基之上不可入丹郡。” 赵庆微微点头,他对此早有准备。 在白日之时便取了留在清欢那里的弟子令牌。 虽然护山大阵隔绝了筑基修士,但本门弟子……还是可以出入的。 他沉吟道:“曾道友在何处等我?” 美妇眸光转动,轻笑一声:“武安郡血衣楼吧,也很久没去了,赵驻守离开丹郡之前,与念可传讯便好。” 听闻此言,赵庆不再多说。 直接转身迈步走入了荡漾的阵纹之中……御风扶摇而起,赶往丹霞城南的官道。 由那里,可以绕过丹霞宗直入寿云山。 耳畔风声呼啸,昏暗的夜景不断从视线之中远去。 赵庆御风而行,身形起落之间,那座居住了二十多年的山脉越来越近…… 现如今,他御风飞行再也不必借助符箓了。 虽说筑基中期才能够依凭强横的灵力驾驭风诀。 但赵庆拥有千日凝练的道基,即便仅仅是筑基一层的修为,其灵力的强横程度,也丝毫不输寻常筑基四层的修士。 更何况还有‘火山旅’的加持。 御风而行对他来说已然是轻而易举之事。 眼前面板浮现而出…… 【火山旅】 【上离为火,下艮为山,是为旅。】 【此式思及火势蔓延,洞照幽隐,飘摇不定,却不可延宕滞留。】 赵庆在不断尝试以后,终于认清了现实。 这一式在丹塔试炼中肝出来的组合技,并没有什么卵用。 仅仅是用来逃命的…… 对御风奔走的加持,也不过堪堪达到筑基后期的速度,能够甩开大部分筑基境界的修士。 可是…… 若自己将血衣一脉所需的奇珍全部吸收,领悟神通之后,又有千日道基所带来的凝练灵力护持,遇上筑基敌人……可能不需要逃命。 遇上金丹敌修……自己还是逃脱不掉。 而且赵庆很难想象,自己的在什么情况下,才会遇见筑基期的对手。 劫修? 筑基弟子在楚国已然是各大宗门的内门师兄,很少有人到处打劫。 若是宗门冲突……倒多是筑基修士之间的对垒,但自己并无宗门,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也和自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至于那盘踞整个永宁州的兰庆集秘境,则是更不必多说……赵庆修行至今还未曾见过其中的光景。 “呼……” 赵庆轻轻叹气,若是以后的日子都能这般安定,倒也知足了。 他的神识被通幽术加持,感知着大地之上一切熟悉与陌生。 心中不由苦笑。 丹霞宗的这座护山大阵,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楚国实力强横的宗门,或多或少都和十二楼沾一点关系,不会向丹霞下手的。 …… 虽然李长老和裴进并不知晓其中的内情,但四象门也已经凉透了……不知他们为何还要平白浪费灵石去维持阵法。 赵庆默默思索着,心中猜测这应该是裴进的意思。 修行嘛,还是以稳健为主…… 自己得好好学着点。 在火山旅的加持之下,仅仅不到半个时辰,赵庆便赶到了距离寿云山最近的官道之上。 脑海中,司禾的阴华变得冷寂,似是在默默等待着自己的到来。 赵庆平复心境。 盘点储物戒中的各种物件。 十枚灵桃…… 七种糕点…… 三壶润心沉水……这是自血衣楼中拍下的灵酒。 两套纱衣,皆是玄墨之色。 两套衣袍,数枚发饰以及玉镯…… 三头尚未烤制的剥皮羔羊,香椒精盐……还有一副软玉刻制的扑克牌。 “应当是没有什么遗漏……这次探监,带的东西不少了。” 他在心中打趣自语。 司禾很快予以回应,丝丝缕缕的阴华荡漾开来,赵庆只觉得神魂的疲惫都舒缓了一些。 …… 夜幕笼罩之下的寿云山显得极为幽静。 一位男子自丹霞城的方向缓步踏来…… 赵庆于山脚之下驻足。 抬头看向空荡寂寥的寿云山……自己曾在这里渡过了半生岁月。 “呼……” 此刻,凝练的神识尽数探出泥丸宫,通幽术加持其上。 刺魂术同时施展…… 面板上,离字与兑字缓缓交融。 化作了一体,如水墨晕染——火泽睽! 【上离为火,下兑为泽,相违不相济,往复无空,是为睽。】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孤阳无依,是睽孤也。】 下一瞬,赵庆眼前的世界产生了变化。 只见这座望不到边际的寿云山,尽数被一道血幕笼罩着……像是一座牢笼。 鲜红的纹路上道蕴流转,一条条游龙逸散又缓缓凝聚,共有九道龙纹! 只不过,这一次……赵庆感知到了一丝丝的亲和。 体内的血气不由自主的逸散而出,融入了血色龙纹之中…… 修炼青龙血典的他,已然与往日不同,对于这独特的龙型印记少了些许抵触…… 此刻,赵庆微微凝神,将目光望向了不远处那道白发倩影。 一双宛若幽潭的眸子凝望而来。 耳边有一声空灵婉转的轻音传彻,宛若一股甘冽的清泉。 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通过心念传递了。 “你回来了。” “嗯……” 赵庆轻轻点头,缓步走向血幕之中……越来越近了。 司禾的俏颜在月光之下,逐渐清晰起来,她的眸光渐渐变得灵动……似是能够言语。 赵庆深深吸了一口气。 踏过这道血幕,自己便会再次接触到司禾…… 这位化神境界的妖修……这位手段莫测的山海异兽…… 他暗暗咬牙,心下做出了决断。 若是自己不死,这一天总会到来的。 嗡! 随着他一步迈出,耳边传来无尽的嗡鸣之声,眼前的画面定格……而后破碎。 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攀附而来,摘走了他手中的扳指。 赵庆已然出现在了司禾的身边! 他侧目看向身旁的白发少女,心念微动之间,以神识解开了储物扳指上的禁制。 司禾白发轻荡,自储物戒中取了一块凡俗的糖蒸酥酪…… 她轻笑道:“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 赵庆不由自主的收回手掌,不知为何,与司禾身体接触之时,他心中翻腾的血气根本无法抑制,肝胆都有些颤抖。 尤其是体悟过司禾那种沧桑的心念之后,他对眼前的乘黄……更多了几分忌惮与畏惧。 明明在自己的计划里,这一次见面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才对。 司禾轻缓迈步,赤足点落在泥土之上,似有一道奇异的伟力将她托浮……雪足不染纤尘。 少女琼鼻微皱,贝齿轻轻咬下一块儿酥酪,含糊问道:“你想怎么驾驭我?” 赵庆:…… 对不起,我口嗨的。 但对方根本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 欺霜赛雪的纤手握住了赵庆的手腕,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被托浮起来……与脚下的大地隔离了一寸之许。 赵庆下意识随着司禾迈步…… 然而,下一瞬。 一步跨出,眼前似有日月轮转,时空变幻…… 周遭的风月已然不同! 青石堆砌的小院中,陈置与以往一般无二。 耳边传来司禾的调笑之声:“叫主人。” 赵庆:…… “主人。” 话语出口,他只感觉到无尽的浩瀚之力笼罩了整座寿云山……那是一种类似于神识的力量。 元神! 司禾稍稍倾身,气若幽兰:“想不想尝试神识交修?” 少女巧夺天工的俏颜尽在眼前,但赵庆没有心思再去欣赏。 “别!” “不要了吧!” 他心中有种直觉,若是任由司禾的元神涌入明堂,自己可能会瞬间暴毙。 身旁的少女幽幽叹气。 “你来之前……不是做了很多准备吗?” “施展吧~” 赵庆凝望眼前明亮的眸子,心念微微颤动。 夜风拂过其雪白的发丝,惹来一阵幽香。 施展…… 赵庆忽然握紧了司禾的纤手,将其揽入怀中,而后……再无其他动作。 要不还是别施展了吧? 少女的俏颜轻轻搭靠在男子肩头,数息之后,两人分离开来。 司禾美眸之间的戏谑依旧,只是小赵老师却失去了此前的勇猛。 两人对视之间,耳畔的风声有些静了,月色稍显昏暗…… 司禾明眸扇动,轻声问道:“不再吻一下了?” 这……合适吗? 赵庆与她不知对视多久之后,缓缓抬手遮住了司禾的双眸…… 而后一咬牙便吻了上去! 轰隆! 刹那之间,似有一道电光闪过赵庆的脑海,他心脉之中的气血尽数逸散,再也无法保持此前的宁静。 而相较于赵庆的奋勇,司禾则是任由他揽住了自己的娇躯,双眸微微闭阖,依稀能见到其俏颜之上闪过一抹红润之色。 盏茶时间之后,司禾的双眸缓缓睁开。 其中的戏谑调笑尽数化作了沉寂。 一抹神异的道蕴自她瞳孔之中闪现,映入了眼前男子的双眸之中。 那是一座山……也是一方印。 …… 赵庆心下一横,紧紧揽住了怀中柳腰,感受着酥酪的香甜软糯。 但眼前的容颜却渐渐变得模糊,好似化作了一座悠远高昂的山岳…… 脑海之中,女子的阴华荡起涟漪。 似是有些犹豫。 幽幽的心念传彻神魂之中:“还是让你来选吧……” “我有一件性命交修的道兵,是太阿山魂演化而成。” “镇于你命宫之中,可护你周全,便如紫珠一脉的护命之法。” “落入丹田,可当做兵器使用,便如九剑一脉的本命灵器。” “升入识海,可保你神魂不受侵扰,万千虚实尽可窥探,云海一脉不过尔尔。” 赵庆此刻全然忘记了司禾还被自己揽在怀中。 心神已然尽数被那座山岳所填满…… 他感受着这件……兵器,姑且算是兵器…… 这应当就是司禾要交给自己的物件了。 这……到底什么东西? 脑海传来女子的呓语。 “承下此印因果,我不死,你不灭。” “太阿山魂,司幽国本……你日后在此界为司幽开一国,以香火愿力助我神降红尘!” 司禾挣脱了男子的怀抱。 她缓缓退却两步,将太阿之印托于纤手之中,凝望赵庆失神的双眸。 “这……便是我上次说的脱困之法。” 轰隆隆! 赵庆识海之中剧烈震颤,他在眼前的一方古印之上,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 根本不是此界的物件! 而是来自……神话中的山海。 第一百八十五章 长视久生神仙道 第187章 长视久生神仙道 太阿山魂! 司幽国本! 太阿……之印! 眼前的古印在司禾白皙的小手中微微沉浮,其上满是嶙峋的峰峦细刻,一股历经无尽岁月的苍茫气息扑面而来。 镇入命宫之中,便可保我性命无忧? 道兵! 是……什么层次的兵器? 赵庆对这所谓的道兵完全没有任何了解,而且对那神异的山海世界……也并没有清晰的认知。 只是知晓,神话传说中有昆仑神山,有轩辕之丘…… 这太阿山…… 不知比起昆仑如何? 随着他脑海中纷乱的思绪起伏,眼前的古印也渐渐变得虚幻。 司禾白发飞舞,双眸微阖之间,便将这方古印收入了体内。 她轻轻叹息,摇头道:“算了。” “陪我走走吧。” 赵庆:…… 特么的! 别算了呀! 说好的给我呢? 他默默抿唇,舌尖之上传来糖蒸酥酪的香甜。 司禾的小嘴儿真润啊…… “哼~” 眼前的白发少女眉眼一弯,轻盈的鼻哼之音微微上挑。 她不再理会赵庆。 转而从他储物戒中开始取东西…… 豌豆黄,桂花糕,梅花饼,茯苓酥……香椒精盐小羊羔。 雪白的小手显得有些柔弱,在月光下摸索着自己感兴趣的物件。 赵庆无奈摇头,对眼前这个活爹是没有一点办法。 放在平时早就开始跟她对线了,但现在……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夜风轻拂,月华荡漾。 青石堆砌的小院之中并无房间,司禾似乎是不需要床榻用来休息。 赵庆很干脆的躺在了地上,侧目凝望正在鼓捣衣袍的白发少女。 被封印在寿云山三百年的大妖…… 来自山海异界的祥瑞之兽…… 司幽国大祭司…… 与自己心念相通的电子宠物…… 刹那间,一双冷寂的双眸回望,赵庆的心念戛然而止。 他有些不明状况。 小司禾怎么又生气了? 由于是侧躺的缘故,视线之中的少女显得极为高挑,其发丝荡漾之间,似乎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弥漫四周。 但她贝齿轻咬桂花糕的模样,却又显得十分可人。 很难想象,这是一位化神境界的大妖,看起来反倒是更像个弱智少女。 司禾樱唇轻撇,低声道:“别太紧张。” 别太紧张? “呼……” 赵庆心下一横,闭上了双目尝试窥探司禾的心念。 精魄交换,司禾又近在眼前,他很容易便进入了那种奇异的状态。 耳边似有凄鸣传彻。 扑面而来的火焰灼痛神魂,即便只是司禾的记忆,赵庆依旧能在其中感受到极大的威胁。 只是一些散碎的心念,多看两眼自己可能也无法承受……着实恐怖。 天空极为阴沉,不见日月。 狂风卷着骤雨,似是笼罩了整个世界。 但又有升腾的山火灼烧着天地,勾连着密布层云之间的雷痕,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一声声怒喝响彻长空。 “拘我司幽国灵,当受太阿之罚!” “大祭司……” 轰隆隆! 天空似是出现了一道刺目的血痕,遮掩了无尽异象。 “噗……” 赵庆只感觉到喉头一阵辛甘,便已经是心血逆升,无法再体悟到分毫动静。 他额间渗出冷汗,不住喘息着。 方才那一幕……应该是司禾被抓来这一界的时候,留下的残存记忆。 此刻。 眼前的少女微微倾身,展露柔和的笑颜,轻语道:“你在……看什么?” 赵庆默默摇头。 他很难将那高高在上的大祭司,将神话传说中的乘黄瑞兽,将血痕之下传出凄鸣的白狐…… 与眼前的笑颜联系在一起。 这怎么可能是同一只生灵? 荡漾的白发微微垂落,自耳边擦过……有些痒。 一阵幽香萦绕鼻尖,少女的俏颜近在眼前…… 司禾眉眼一弯,躺在了赵庆的胳膊上,小手拿着茯苓酥凝视。 赵庆心神动荡,身边的娇躯有些温热,少女的鼻息传至面庞,他……有些紧张。 司禾螓首轻抬,重新枕在了赵庆的肩上。 凝视着手中的糕点幽幽道:“怎么不可能?” “那些都是……我。” “修士苦求寿元,殊不知……长视久生,乃是世间最苦痛的折磨。” 长视久生,是一种折磨。 长生,是毒。 赵庆沉默不语……这种层次的话题,他根本没有任何体悟,也无法附和司禾的言语。 感觉到身边的司禾情绪低落,他尝试着将手放到少女纤腰之上,稍作安抚。 月光之下。 男子轻轻叹息,将心中的疑惑尽数道出。 “什么是……道兵?” 道兵? 少女明眸微微颤动,咬了一口茯苓酥,含糊道:“就是一种兵器吧……你们修仙的不懂。” 修仙的不懂? 赵庆瞬时一愣,你特么不是修仙的吗? 司禾一双精巧的雪足交叠,显得极为轻松。 “他们这一界……” “有灵器,便如你手中的长空枪。” “练气修士大多使用凡品或良品灵器,而如你一般的筑基修士,则是已经有极品灵器傍身了。” “而金丹修士所使用的,则是对灵力增幅更为强大的绝品灵器。” 赵庆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不管是丹药还是灵器,其品质分为四种。 凡品,良品,极品,绝品。 随着他的心念跟随,司禾继续出声道:“而元婴修士,使用的则多是灵宝,能够变幻大小,凭空传渡千里之外。” 她轻笑摇头。 “就是这么简单,对你来说,太阿印……就是类似灵宝的存在。” “但在我手中,便是天下绝无仅有的道兵。” 道兵…… 赵庆沉默一瞬,手掌抚过少女的纤腰,见她没有闪躲抵抗之后,也不再妄动。 他转而问道:“你难道不算修仙者吗?” …… 赵庆对司禾方才的言语很是疑惑。 什么叫……你们修仙的? 少女微微侧目,思索道:“我来到此界之后,才走上仙道之路。” “便是练气,筑基,金丹……你所修的这一条蕴养己身的法门。” 三百年前? 赵庆思绪起伏,司禾之前确实提起过。 她是被封在寿云山之后,才开始渐渐凝气入体,踏上仙道的。 在此之前,她所修的则是独属于山海界的法门。 “嗯……” 感知到赵庆的心念,司禾螓首轻点,发出柔弱的应答声。 她的鼻息有些绵长,胸脯也随之微微起伏。 “我以往所修,姑且可以称之为神道。” “与此界仙道全然不同,灵气,灵根,法诀……都不需要。” 赵庆默默点头。 心中对司禾的过往有了大概了解。 神道…… 仙道…… 他疑惑道:“神道如何修行?” 司禾沉默一瞬,轻轻摇头道:“知道太多,对你并无益处。” “你既对山海有所了解,应当知晓……其中并无仙人。” “诸如钟山之神烛龙,水神共工,战神刑天……还有数之不尽的神灵,可曾听闻过仙人之论?” 哦…… 赵庆沉默点头。 对司禾所说的情况有了大概的理解…… 简单说,山海界不玩修仙这一套。 他也确实无法想象……水仙共工,战仙刑天,到底是什么样的画风。 赵庆轻声附和枕在自己肩头的少女。 “如此说来,你过往的岁月中,是一位神道修士。” 司禾:…… 少女笑颜展露,微微侧身将手中的茯苓酥塞入赵庆嘴中,凝视他的双眸轻语道:“是神,不是修士。” 司禾……是神!? 好像……更刺激了。 “呵!” 司禾摇头道:“并非你所想象的那般,神也有强有弱,我只能庇护司幽一国,无法与那些大神相提并论。” 赵庆默默点头,心中有所猜测。 司禾的实力必然极为强大,否则也不至于血衣楼主亲自前往山海。 依眼下玉京一脉的行走划分来看……天下九位行走对应仙道九境,而楼主应当修为更加高深,很有可能触摸到了仙人之境! 就连仙人都要留意的异兽……司禾应该不会是个弱鸡。 但赵庆也只能凭空猜想,并不知晓身边的少女,在另一条神道之路上走出了多远。 以他筑基一层的修为,连元婴的实力都无法揣摩,更不必说……这是一只转修仙道便已是化神之境的乘黄。 一瞬间,赵庆心中升起无尽的荒谬之感。 越发觉得眼前的白发有些不真实。 一位化神境界的大妖,竟然枕在自己的肩上……还和自己一起吃点心! 但是司禾,仿佛对这境界修为的差距显得并不在意。 她蹙眉道:“你我之缘,是因果所铸,并非对视一眼便可言明之事。” “仙神畏因,世人畏果。” “其中的玄妙,并非你所思考的那般简单。” 赵庆皱眉沉思。 低声道:“你说……我们如今的境遇,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命数,或是气运所致使?” …… 司禾听闻此言,轻轻抬起雪白纤柔的藕臂,在夜空之下凭空一握……低语道:“命数,气运,因果,随它去吧。” “你只需明白,自己走过的每一步,日后都会铸就是非之果。” “苗剑,柳盼,孙连城……清欢,姝月,太多人了。” “你总以为青影在影响着楚国的气运,影响着你的际遇……殊不知,你自身同样是荡起涟漪的一块碎石。” “柳盼本是揽仙镇一木匠之女,但被你和清欢插手之后,她便已经化作了不可琢磨的一部分。” “你同样铸就了他人的因果与命数,却不自知。“ …… “呼……” 赵庆微微叹气,而后点头。 “如此说来,每个人都在互相影响着,此间的诸因,便是日后的是非之果。” 少女明眸像是两轮弯月,轻盈笑道:“对呀!” “我也是,你也是,为何纠结是非对错,修为境界?” “邪修屠戮凡俗,是恶行,但不一定食得恶果。清欢怜爱红尘,是善举,却也掀起了日后诸多是非。” 司禾侧身凝眸,与赵庆对视。 “你要明白,世间本无善恶是非,仅有阴阳交叠。” “此间种种纷乱,因果交错纵横,善恶分作两面,不过是世人自身的枷锁。” 赵庆似懂非懂,只觉得近在眼的樱唇与琼鼻,似乎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即便轻盈的鼻息与低语就在身边,即便荡漾的白发散落在自己肩头。 即便是……司禾的纤腰被自己环抱。 但他却感觉到了——两人处在不同的世界。 眼前女子的眉与眼,心与念,每一笔都是岁月的痕迹,以寿元为天赋的乘黄,看过了太多世事纷扰…… 自己所见的可人娇俏之相,不过是其排解苦闷的一种方式……而已。 “不!” 司禾的阴华荡至神魂,其心念传彻而来。 “你我心念相通,我们之间……并无任何阻隔。” “不要再去想了,因果之妙并非你所能窥探,只需记得……今日之因,他日之果,无悔便可。” 乘黄的阴华不再震荡。 她转而开口轻语:“因果与命数,皆是虚妄。” “你行走此生,事事无悔,即便日后铸下恶果,又能如何?” …… 冷月如霜,夜风带走了枯黄的落叶。 赵庆闭上了双目,不再去胡思乱想。 因为他发现……司禾是真的话痨。 可能是因为在山上自闭太久了……只要自己稍稍有一点念头,她便会开始长篇大论。 “所以……” 赵庆将话题拉回正轨。 “太阿印还给不给我了?” 司禾:…… 少女明眸闪烁,睫毛轻轻扇动…… “此印虽然对你大有裨益,但其中也蕴藏了莫大的因果……你若不怕困扰,我便将之交给你。” 赵庆沉思片刻,反问道:“你不给我……以后怎么能有机会离开寿云山?” 他已然稍稍明白了司禾的想法。 她要通过神道香火的方式,尝试脱离寿云山上的封印。 虽然并不清楚是怎样的操作流程…… 但是太阿印,真的很香。 单单是护持命宫这一点,便已经抵得过千言万语,根本不用多加考虑。 此刻,司禾美眸微眯。 其灵动的瞳孔之中有一方古印闪烁不定。 “保得你命魂不灭,修行有成之后为司幽开国,可能做到?” 赵庆低声问道:“要什么境界才能做到?” 司禾螓首轻摇。 “应当不难,楚国也才七百年,我等得起。” “只不过……想要使得我真身脱离寿云山,可能有些波折。” 有些波折? 赵庆毫不在意。 毕竟开国一事,自己可能几百年都做不到,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眼下的好处眼下先拿。 况且司禾也是想要把太阿印交给自己的…… 少女轻轻抿唇,而后侧身轻语道:“看着我。” 赵庆旋即瞪大了眼睛与之对视。 嗡! 霎时间,风月具寂。 神魂之中传来剧烈的震颤,那道属于司禾的阴华开始逸散极为独特的气息。 而赵庆也从司禾的双眸之中,看到了那方神异的古印,看到了哪一座巍峨的山岳…… 这太阿印,竟然不是实物! 而是存在于心念神魂之中! 此刻,赵庆只感觉眼前的山岳越发壮大,自司禾的明眸之中缓缓消逝…… “且予你保命用吧。” “日后若能证得一座神道皇朝,可凭此印点化山河之灵,仙神同修……” 轰隆隆! 耳边的轻语变得模糊,撕裂神魂的剧痛传彻周身,赵庆只感觉到有一道神异的气息冲入了自己身体之中,显得躁动不安,像是要将自己的神魂撕成碎片。 即便是神识也无法抑制那股躁动,甚至根本无法清晰感知其存在! 正当此时,那一道不属于自己的阴华荡起涟漪,瞬间抚平了他体内的一切纷乱。 咚! 只听得一声沉闷的声响之后,赵庆再次内视己身,却发现有一枚小印的虚影,落在了自己的道基之上,正轻盈震荡不止! 它……好像能够感知到司禾的阴华。 赵庆心中瞬间升起明悟,这太阿印……好像只认司禾。 一具温软的娇躯贴合,赵庆瞬间绷紧了精神。 回神之间,司禾已然翻身趴在了他的身上…… 这一刹那。 赵庆周身的气血翻腾难止,鼻息渐渐变得沉重。 实在是……司禾的拥抱,来的太过突兀。 一种从未体悟过的感觉传彻灵魂深处。 紧张,犹豫,畏惧,刺激。 这…… 可是化神! 真正的化神,楚国最大的爹! 赵庆看着眼前的轻笑的俏颜,他此刻似是失去了魂魄,整个人都宕机了。 旖旎的月华之下,稍显呆滞的眸子与少女促狭的明眸对视。 夜风,轻轻掀起散乱的发丝。 良久之后,赵庆回过神来,抬手将少女樱唇之上的糕点碎屑抹去。 司禾的明眸上下打量着赵庆。 轻声道:“我有两件道兵,除却太阿印之外,还有一件伴生至宝。” “想不想看看?” 看看? 赵庆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太美妙的预感。 到底是什么样的伴生至宝,能让司禾变得如此俏皮…… 他不由想到……自己好像也有一件伴生至宝,能驾驭清欢和姝月,就连晓怡都爱不释手。 “戚!~” 司禾感知到男子旖旎的心念,不由轻笑一声。 “在我后颈,你可以触及。” 在后颈…… 赵庆犹豫一瞬,抓住了机会,抬手环抱司禾,轻轻抚摸她白发之下的颈骨。 有些温热,有些骨感。 好像并没有什么神奇之处…… 赵庆不假思索,直接轻轻按动少女的螓首,想要与她再简单接个吻…… 但却陡然察觉到,眼前的俏颜好像有些模糊,原本逸散周身的磅礴血气开始缓缓消退! 自己……这是怎么了? 耳畔传来轻幽幽的呓语:“那是一对短刀,可斩人岁月寿元。” “即便是我极力控制,你抱我一夜……” “至少损失十年寿元。” 轰隆隆! 司禾的轻语宛若一声惊雷,回荡在赵庆心神之中。 司禾的伴生至宝,一对刀! 抱一夜十年寿元! 我特么的! 赵庆气急败坏,皱眉道:“不碰它也会损失寿元?” 少女抬手撑起精巧的秀颌,答道:“我说的便是不碰它……若是碰它,一夜至少损失三十年寿元。” “你想与我共行鱼水……做好准备了吗?” 赵庆:…… 他面露疑惑之色,本能感觉司禾是在胡扯,自己的刀自己怎么可能控制不住? 这分明就是不给睡嘛? 好吧…… 他默默点头:“那先来一夜试试?” …… 少女白发轻荡,摇头道:“算了,给你看看吧……” 下一瞬,赵庆瞪大了双眸。 只见少女坐在他身边,轻解肩上丝扣……一抹白皙的香肩显露。 而后! 那身衣裙便散落在地上,被夜风吹动着飘向远山。 一道娇小的雪影显露在夜色之中,窝在了赵庆怀里。 …… 那是一只小狐,通体雪白的毛发极为顺滑,其颈部修长,头上生了两只短小可人的角…… 一双灵动狭长的眸子中,满是捉弄之色。 赵庆:…… 对不起,我不想看了……快特么变回来! 脑海中,司禾的心念传递。 “我……累了。” 片刻之后…… 赵庆凝视着窝在自己身上沉睡的小狐,陷入了沉思。 这么小一只,怎么骑? 呃…… 要抱着她睡觉吗? 赵庆思索间,伸手轻轻触碰小狐的身体,传来的触感极为丝滑柔顺…… 但赵庆一想到自己方才和一只乘黄接过吻,心中总有中异样的感觉。 并非难以接受…… 如果司禾化形之后的话,亲一口少活三天他都愿意。 但是现在…… 赵庆沉默着将小狐抱在了怀里,缓缓将手伸向她头上的两只小角…… 这,应当就是司禾说的伴生至宝了。 一对能够斩人寿元的短刀! 果真那么神异吗? 赵庆对此表示不信。 话说狐娘的方向盘……摸起来不知是什么感觉。 青石堆砌的小院中,落叶追赶着夜风奔走,传出沙沙声响。 一位男子靠坐在院中,指尖第一次触及了乘黄的双角…… 第一百八十六章 我们意念合一 第188章 我们意念合一 夜风轻荡,冷月无声。 怀中的小狐显得极为娇弱,仅仅比寻常的野兔大了一些。 赵庆屏息凝神,伸手握住了狐耳一侧的寸许小角…… 这一刹那! 耳畔落叶飞舞的沙沙之声,消逝了。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一种从未体悟过的感觉充斥了赵庆的心神。 体内的太阿印不再沉寂,似乎也变得兴奋起来。 那道阴华荡起灵韵,似乎可以凭此直接闯入司禾的心念之中。 “呼……” 赵庆深深吸气,仔细凝视着司禾的狭长狐眸……她可能真的沉睡了。 犹豫几息之后。 赵庆抱紧了怀中的小兽,缓缓合上了双眸…… 天地寂寥,岁月悠悠。 世间纷扰,因缘际会。 永无尽头的时空之中,两道本无任何牵连的意念,缓缓交融在一起。 神州大地之上,少了一位大学生。 浩渺山海之间,少了一位大祭司。 尘封的记忆奔涌。 …… 滨海城市的秋天,比内陆更冷一些。 海港区,奥林匹克体育场对面有一所大学……是这附近所有大学中风评最差的一所。 八号宿舍楼,403室。 赵庆坐在床上将最后一口鸽子汤喝干净,而后收拾起散落的外卖盒子与纸袋。 他随手拿起手机,将沙县小吃的评价界面划掉,扫了一眼下午的课表之后,便带上了床头的厚重书册……前往楼下奶茶店。 这本《山海经》,是宿舍里二儿子从图书馆借来的。 在宿舍里属于公共物品,拥有极为崇高的地位——每个人都需要用它来盖泡面。 赵庆带着这本书,自然不是为了翻阅…… 而是在文艺社的妹子面前显摆一下,让对方觉得这炮不亏。 奶茶店的老板是一位大四学长,为了准备第二次考研,他并没有离开校园,而是选择了开一家小店。 这家店……很小。 三张小桌,两条沙发,一座吧台…… 午后的阳光被网红纱帘遮掩,墙脚的音响里,放着校园里比较流行的音乐。 “一桶西瓜沙冰,一杯草莓酪酪。” 赵庆与学长闲聊了两句之后,便独自坐在沙发上玩起了手机。 耳边传来学长打电话的声音……说是什么要倒腾二手ipad。 他不由感叹,再有两年自己也要毕业了,也不知道汉语言文学专业,到底能做什么工作……真愁人。 叮咚。 手机上弹出了一条消息,是今天约的那个学妹发来的。 “我可能去不了啦!” “姐妹喊我去市里看大象……” “\/笑哭\/” 赵庆:…… 他摸了摸兜里的冈本001,又看向正在准备那杯草莓奶茶的学长……旋即陷入沉思。 好好的泡,说不打就不打了。 这不又浪费十八块钱吗!? 好在还没有订房…… 片刻之后。 身穿卫衣牛仔裤的男生接过了老板递来的两杯茶饮,独自坐在沙发上翻起了厚重的书本。 《山海经·大荒东经》:“太阿山下,有司幽与白民两国。” “司幽之国,思士,不妻;思女,不夫。” 其下又有注释。 “思士不妻而感,思女不夫而孕。” 东晋大学士的批注列在其中—— “言其人直思感而气通,无配而生子,此庄生所谓思感而气通,眸子不运而感风化之类也。” 赵庆认真品阅,不由咂舌。 这不胡说八道吗? 不啪啪就能怀孕?靠脑电波感应吗? 思感而气通…… 赵庆对此嗤之以鼻,他又摸了摸兜里的冈本超激薄,心中满是无奈。 喝完这两杯,还是回去跟儿子们打游戏吧……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赵庆百无聊赖的咬着吸管,不由得对吧台后的学长有些羡慕。 在同龄人都已经化作社畜的时候,他还能留在校园里开一家小店……慢慢体悟岁月静好,其实也不错。 大桶西瓜沙冰被男生轻轻摇晃,精装的卡纸书页翻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音响中传来极易辨识的声音。 是最近又翻红的一位许姓歌手……准确的说,他应该没有凉过。 会在何处见到你~ 莫非前尘已注定 飞过时空的距离 却囿于刀剑光影…… 听到熟悉的前奏,赵庆轻声哼唱。 “当天上星河转,我命已定盘。待绝笔墨痕干……” 小店的玻璃门被人推开。 一抹幽香扑鼻而来…… 赵庆很识趣的不再哼唱,微微侧目打量来人。 白皙稚嫩的俏脸吹弹可破,双眉如画,明眸似星…… 宽松的露腰短衫之下,是两条修长笔直的美腿,被牛仔裤极尽勾勒……只是,这满头白发显得有些异类。 蜡染? 赵庆渐渐瞪大了双眸,而后微微低头佯装看书。 这么极品的学妹坐在自己身边…… 耳边传来轻盈的笑声。 “我在书的哪一页?” 我……在书的哪一页? 轰隆隆! 脑海中记忆翻腾,赵庆瞬间怔神。 只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在远去,绵长的曲调渐渐模糊,手中的西瓜桶泛起绯红的光芒。 一瞬间,时空交叠。 他低头打量自己的卫衣,又看了看司禾身上的短衫,轻声道:“是梦吗?” 学妹脸上荡起笑意。 她樱唇轻启,拿过了桌案上的书册。 “就当是吧!” “不向我介绍一下你的世界吗?” 赵庆回过神来,似是想到了什么。 自己……摸了她的角,而后精魄交感…… 他不由得重新打量眼前的学妹。 司禾轻盈起身,随手拿过了挂在墙上的鸭舌帽,轻声道:“带我看看?” 赵庆沉默良久,再次仔细感受周围的一切动静,竟然如此的真实…… 他缓缓起身,走到了司禾身边。 犹豫一瞬之后,将她的小手握紧,揣进了自己卫衣兜里。 “吃东西会饱吗?” 少女微微蹙眉:“我也是第一次与人交换精魄……不过应该吃不饱。” “只是依凭你的心念而演化的神魂幻境。” “要带我吃什么?” 赵庆听到耳边的话语,心中逐渐有了大胆的想法。 如果是幻境的话…… 欺负一下司禾,不要紧吧? 他沉吟道:“薯片,可乐,烤羊腿……我们好像不用付钱。” “这样吧,我知道有家麻辣烫很好吃……” “吃完带你去上网,晚点儿咱们去酒店。” 身边学妹的双眸被鸭舌帽遮掩,看不尽其表情。 赵庆把玩着司禾的小手,拉着她走出了校园。 街道上来往的车辆飞驰而过。 少女紧紧跟在赵庆身边,小步跑过斑马线,转而走上了天桥。 …… 司禾明眸凝望此间的高楼大厦,缓缓摘下了头顶的帽子,任由满头白发被秋风揉乱。 感知到赵庆的心念,她轻声道:“损耗三十年寿元之事,没有骗你。” “幻境不知能够维持多久,我想多看看……” 这样啊…… 赵庆沉默良久,他感受到了司禾内心深处的希冀。 男子犹疑的声音回荡在天桥。 “你……想不想去市里看大象?” 司禾长长的睫毛扇动,撇嘴道:“果真吗?” “哎……” 赵庆松开了司禾的小手,将鸭舌帽扣回她头上,而后帮她梳理白发。 眼前的明眸变得不再幽寂,其中满是灵动与好奇…… 赵庆认真凝望司禾的双眼,而后揽过短衫之下的纤腰,极为强硬的吻上了学妹的樱唇。 司禾微微阖眸,感受耳边的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挣脱了赵庆的怀抱,轻轻喘息道:“够了。” 赵庆笑着点头,没有再迫害狐娘。 大爹说够了就是够了。 他将卫衣的兜帽戴上,握紧司禾的小手:“这里很神奇,你应该会感兴趣……” “手机电脑,汽车飞机……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讲。” “科技,机械……芯片,内燃机……” 一瞬间,赵庆脑海中有灵光闪过。 “我带你去上学吧?从小学开始……不过我的记忆里没有太多的知识,不然你还能考研。” 司禾步伐轻盈,点头答道:“好呀,带我去!” · 天高青冥九万里,地有山海无尽泽。 云雾入山,藤萝昏雨。 青衫行至,苍茫太阿。 身穿粗布麻衣的男人,一手持着竹丈,一手提着陶坛,在绵延不知尽处的山脉之间行进。 雨林之间到处都是缠绕勾连的藤植。 山石间满是泥泞,古树下传来喘息…… 男人满是沧桑的脸上,显露出一丝愁容。 他持着手杖,艰难前进。 全然没有注意到,还有另一位男子跟在他身边…… 他确实注意不到,因为……赵庆只是一个看客。 触及小狐的短角之后,他便来到了此间世界。 没有太多的疑惑,这周围的景象,与司禾散落心念之中的风景并无差别,应当是在体悟她的记忆。 也不知道……损耗三十年寿元是真是假。 赵庆当时仅仅只是尝试,却不想直接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特么的要是抱上一夜,岂不是血亏? 眼前不知姓名的中年男人继续前进,赵庆也只得跟在他身后游荡。 不知过了多久。 两人在一处平整的山岩之下停步。 奇异的峰峦遮掩了天空,眼前是燃烧着的熊熊烈火。 周围空无一人…… 这火不知自何而起,竟能凭空升腾燃烧,其中也感知不到丝毫的灵气。 赵庆疑惑凝望。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在体验全息电影…… 奔波一路的男人于此驻足,微微对着火光躬身。 而后脱下了早已破烂的草鞋,放下了手中的竹丈,低声呢喃。 “告大祭司,司幽之南偶有大鹏飞掠,以至风雨难调。” 他低头说完话之后,便提起了身边的陶坛,将其中浑浊的酒水尽数倒入火光之中。 这一瞬间,赵庆嗅到了一股独特的幽香。 陶坛中的酒水! 原来……司禾身上的味道,是酒香吗? “轰!” 熊熊烈火肆意燃烧,侵吞整坛酒水之后,其中渐渐有一道雪白的兽影显化。 是一只白狐……但又生有双角。 这一刻,赵庆心神巨震! 他心中知道,这是乘黄的虚影…… 但却与自己怀中的小狐,完全不同。 其身形比寻常虎狼还要高一些,乍一看像是隐于云雾之中的白鹿,额头之上的双角也极为刺目,曲折而修长……其中似是蕴养着浩瀚威能。 这才是乘黄真身吗…… 赵庆双眸微眯,心中有一股极为强烈的冲动。 骑上去…… 便可轻易抵挡岁月侵蚀,凝望山河永存。 此刻,烈火之中的雪影静静俯视地上的男人,似是在倾听着他的祷告。 不知过了多久,乘黄一双修长的狭目之中,显露出了一只鹏鸟。 男人急促出声,高喊道:“便是此兽!盘旋于司幽之东南八千里!” …… 石岩之下的火光渐渐暗淡,乘黄修长的雪颈晃动,微微点头之后,头顶的双角显露神威…… 竟是直接将她的子民送回了太阿山下。 赵庆:!!! 一瞬之间,他明白了司禾为什么总是将自己到处传渡,进出石院根本不用走路……都是直接空降…… 原来是以往的习惯…… 石岩笼罩之外,细雨轻轻荡漾。 微风裹挟着草木与泥土的芳香席卷而来。 火光中的乘黄稍稍侧目,看了一眼依旧停留在此地的赵庆……而后消失不见。 下一瞬。 一道轻灵之声自赵庆耳边响起:“我带你去看看。” “想去哪里?青丘如何?” “不是喜欢狐娘吗?” 赵庆听到熟悉的声音,骤然转身回眸。 只见有一位身着白袍的女子踏空而来,其身段更加紧致丰润,容貌也显得更为圣洁清冷。 他犹豫一瞬,轻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踏空而来的女子露出浅笑,其满头白发拢与胸前,宛若一位刚刚出浴的仙子。 司禾低头看了一眼赵庆脚下。 而后抬起纤纤玉手,一指点在了他的眉心。 …… 霎时间,另一方世界的男女出现在赵庆心神之中,那……也是他与司禾。 赵庆瞬间瞪大了双目,迈步之间竟然发觉自己同样踏在了空中,就像是……一位巡游山海的神灵。 感受到身边静静注视的目光,赵庆不由得回望与司禾对视。 眼前之人…… 黛眉若烟,肌肤胜雪。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他从未见过司禾有这般神态,如此柔和却又淡漠的双眸!如此怜悯却又漠然的神情! 直到此刻,赵庆恍然意识到。 司禾……真的是一位神。 不是修士。 神,就是神。 承司幽古国愿力,庇护一方地域,念之所及,显而化之。 他默默感受着身边女子……那股不容侵犯的圣洁与端庄。 轻声言语道:“御萝双修?” 司禾微微摇头,轻声道:“回头看。” 赵庆疑惑转身…… 只见绵延不知多少里的雨林之间,似有一男一女迈着轻盈的步伐行进。 一人身穿黑色卫衣,一人身穿米白短衫。 他们十指紧扣,低头说笑。 耳畔传来幽幽轻语。 “此刻,我们意念合一。” 赵庆沉默许久之后,握紧了……这位大祭司的手。 便如同方才握住她头顶的小角。 第一百八十八章 欢迎来到寿云山 第189章 欢迎来到寿云山 暖阳笼罩大地。 海港区,朝阳中学南侧的一栋居民楼中。 司禾穿着单薄的睡衣,踩着一双精巧的卡通棉拖,敲开了赵庆的房门。 她秀眉紧蹙,撇嘴道:“咱们能不能不上学了?” 赵庆:…… 这已然是幻境中的第七天。 他也没有真的带司禾去读小学,而是直接从高中开始……过往的知识很容易理解。 “你不是想要清楚的了解这个世界吗?” 赵庆凝望眼前气鼓鼓的少女,沉吟道:“学习,是认识世界最有效的方式。” 让你不跟我住一个房间! 背课文去吧! 小司禾! 司禾沉默了一瞬,娇柔的身躯微微侧倾,自赵庆眼前钻入他的房间,打开了电脑。 一双白皙的小手轻轻拢在键盘上。 少女低声道:“为何你的记忆中,只有上学和打游戏?” 神魂幻境是依靠两人的记忆演化,赵庆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也无法完全呈现。 他不由苦笑:“我是村里出来的孩子。” “除了上学打游戏……弹玻璃球,上树,扎青蛙,拍画片,你想体验吗?” 司禾轻轻扭动转椅,仰起俏脸轻声道:“能不能去埃及看看,或是泰山……东海崂山也行。” 赵庆微微摇头。 “我没有去过泰山,更别说国外了。” 他犹豫一瞬,继续说道。 “坐高铁都是刷的学生证打折票,飞机也仅仅是跟团乘过一次……你想了解的东西,其实历史书上都有。” 司禾无奈摇头。 轻轻拍打键盘,而后随手拿过一侧的辣条:“去冰箱帮我拿听可乐!” …… 赵庆安坐在床上纹丝不动。 少女趴在电脑桌上,还未打开零食的包装,但仅仅是看了一眼,便已经口齿生津。 她另一只手持握鼠标,打开了一款二次元游戏,准备抽卡。 轻盈的话语回荡在房间之中。 “快去!” “然后过来陪我抽卡!” “……” 司禾轻轻回眸,梳理耳畔白发。 “等下吻你一分钟。” 赵庆默默点头,走向了客厅的冰箱。 他疑惑道:“为什么时间越来越少了?” 少女轻轻撇嘴。 “不少了!” “林老师大课间找我谈话了……” 赵庆:…… “因为头发?” 司禾微微摇头,明眸之中露出鄙夷之色:“因为和同学同居。” “还不是你的记忆作祟?脑子里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 绵延无尽的山脉之中。 赵庆躺在一处陡峭的悬崖尽处,仰望蓝天白云。 身边有些粗糙的陶坛滚落,淌出浑浊的酒液。 一道雪白倩影站在一侧,轻声道。 “那一处隐约可见的山脉,便是甘山了,其中有一处深潭,名唤甘渊。” “另一侧是波谷山,山上有位神灵,名叫犁尸,庇护靖人。” 司禾俯身提起陶坛,而后靠坐在赵庆身边。 低声道:“我带你去招摇山吧。” 招摇山? 赵庆起身,准备再一次踏上旅途。 反正是幻境,跟着大爹走就行…… 女子纤手轻握,将赵庆拉起,轻笑道:“招摇山上有一种异兽,形似猿猴,名唤狌狌。” “其可通晓过去之事,但无法预知未来。” “若能食得其脑,便可在山岳之间御风飞行……” 赵庆不由得瞪大了双眸。 这么残忍吗? 吃猴脑是要坐牢的。 他握紧司禾的玉手,点头道:“想去看看。” 两人并肩迈步,踏空而行。 一时间,赵庆只觉得眼下山河无尽,瑰丽万千。 耳畔司禾的白发轻荡,扫在脸上使得他心猿意马。 赵庆低声问道:“我现在……算是你的子民吗?” 我的子民? 女子黛眉微颤,皓首轻摇。 “你是思士,我是思女。” 思士与思女…… 耳边的清冷的声音渐渐模糊,周遭的景象开始变得扭曲。 这一次心念交融要结束了…… 赵庆心有所感,侧目望向身边的女子。 司禾笑着摇头。 “若有下次,再带你去招摇山吧。” 她缓缓松开了赵庆的手掌。 刹那间,男子的身体失去了神力托浮,飞速坠向大地。 耳畔风声呼啸。 赵庆心中提起了一口气,努力望向那道白发身影……直到眼前再也无法视物之后,他才缓缓闭上了双眸。 但却又突然感觉到……自身不再下坠! 一抹丝柔顺滑的触感传来,像是有一只行于云巅的瑞兽将之承托而起。 …… 耳畔呼啸的风声渐渐远去,眼前的景象化作了熟悉的夜空。 十七颗璀璨星辰点缀其间,星光映着月华,静静流淌。 怀中的触感依旧……落叶沙沙奔走。 【司禾】 【羁绊:亲密无间】 【羁绊加成:五天】 【寿元:三千二百二十年零五天】 赵庆的目光透过虚拟面板,望向怀中小兽轻颤的狭目…… 感知到自身的机能与气血有所消退,他不由微微叹气。 收回了握在乘黄角上的手掌。 眼前又有面板闪过。 【司禾】 【亲密无间】 【心念交融加成:三百天】 【获得寿元:三百一十天】 【寿元:三千一百九一年三百一十五天】 赵庆双眸之中闪过思索之色。 真的少了二十九年……这也算双修吗? “再陪我走走吧……他们看不到你。” 心神之中,传来了少女熟悉的轻笑之声。 怀中小狐的狭目睁开,显得灵动盎然。 再陪你走走吗? 好…… 赵庆目光扫过青石砌院的院门,而后抱紧了怀中的小兽,一步跨出。 寿云山的夜,时常寂寥。 也只有几年之前发生兽潮时,才能见到一些修士…… 此刻。 一位筑基期的年轻男子缓缓踏过满山落叶,其怀中有一抹雪影静伏。 小狐安静的趴在他的怀中,不再传出任何心念。 赵庆望向寿云山的南侧…… 那一边的山脚之下,便是丁字末号院了。 参天古木林立此间,枯叶被风月摘下,送向远方。 男子思绪也随之飘摇荡漾。 …… 筑基……化神。 赵庆不由苦笑,筑基之境的是人,而化神之境的……是神。 但却并非化神之神。 在见识过司禾的记忆之后,他心中才稍稍明白一些。 或许……仙道境界对于乘黄来说,并不算太过重要的东西,她本身便是一位天生地养的神明,是以寿元为天赋的瑞兽。 仙道修士所追求的长生,在她这里也不算什么。 虽然不能永无止境的活下去,但却足够看尽沧海化作桑田。 一念及此。 赵庆有些诧异……自己竟然对她没有任何羡慕。 不知是不是心念相合的缘故。 赵庆只觉得—— 长视久生对司禾来说,可能是世上最残酷的诅咒。 所熟悉的人,尽数化作枯骨。 所念及之物,如同尘烟飘散…… 自己也只是她生命之中的匆匆过客。 感知到赵庆的心念,小狐轻轻仰起脖颈,狭长的眸子之中满是嫌弃。 一缕幽幽心念传至男子耳边:“伤痛文学?” 赵庆:…… 他轻声道:“你能不能变回来?” 司禾顾左右而言他。 略带犹疑的心念传出:“三十年寿元为代价的心念交融,你……后悔吗?” …… 一时间,赵庆陷入了沉默。 以三十年岁月去体悟一瞬的荒唐…… 司禾给的三千年寿元,也只能体悟百次。 他轻轻点头,答道:“当然后悔。” “我特么肠子都悔青了!” “等过几年我再回来看你吧……” 此刻,赵庆只感觉怀中瞬间变得轻盈,眼前的景象模糊了一瞬。 他便回到了青石砌院之中。 司禾已然是化作了人形,她穿着那一身自己带来的墨色纱裙,轻啐道:“那你别抱我了……抱着也会流失寿元。” 经历过心念相融之后的赵庆,已然对小司禾的脾气呈现出无所谓的态度。 他双手一摊,点头道:“那就不抱。” “呵!” 少女冷笑一声,不再多说。 转而取出了一只剥了皮的羔羊,葱指轻轻点向赵庆身前,一团升腾的火焰便凭空出现。 但此间却没有灵气荡漾。 这并不是赵庆所熟悉的御火术法…… 他稍加沉吟,以神识之力将司禾手中的羔羊接过,化身厨师。 少女出声问道:“带孜然了吗?” 对此,赵庆直接摇头。 “这里只有香椒和精盐,其实味道也不错,姝月烤的比我香很多。” 哦…… 司禾螓首轻轻点动,而后于火光之前静坐等待。 赵庆凝望着眼前升腾的火光。 似乎又看到了其中的一道雪白兽影…… “话说回来……” “司幽子民祭祀使用的黄酒与活兽,你尝过吗?” 他看向司禾发出灵魂拷问。 殊不知此言已然是犯了忌讳,就如同是在站在城隍塑像之前发问:你吃祭品吗? 听闻此言,少女明眸之间闪过追忆。 她轻轻点头:“偶尔会尝尝,其实有些小兽还蛮好吃。” “你所见到的那只鹏鸟……味道不错。” 赵庆微微咂舌,老老实实的给大爹烤羊肉吃。 渐渐地,一滴滴滚烫的热油滑落,阵阵肉香充斥了这座小院。 “损耗寿元之事,难道就没有躲避的办法?” 赵庆疑惑道。 司禾稍稍抬头,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你别碰我不就好了?” 赵庆:…… “那倒也是。” 少女樱唇轻抿,将小手直接探入火光之中,极为粗狂的扯下了一条羊腿。 贝齿轻轻开合之间,含糊不清的话语传出。 “其实心念交融对你益处极大。” “能够使得太阿印对你更加认可,以后凭借心念使其御敌也并非不可能。” 凭借心念使其御敌? 赵庆默默内视己身……只见那方小印依旧停留在自己的道基之上,没有任何动静。 他轻声开口道:“能否以兵诀御使?” 司禾蹙眉沉思。 “若能得它认可,其自身便可御敌,不需要兵诀。” 她思索一瞬,补充道:“而且你也接触不到太过高明的诀要,就别恶心它了。” 恶心它…… 赵庆反问道:“太阿印有器灵?” 少女伸手扯下一排热气腾腾的羊肉递过,轻声道:“没有。” “此印乃是太阿山魂所化,对我很是亲近。” “虽是道兵,但我却从未以之御敌,也没有什么诀要能教给你。” …… 赵庆给剩余的羊肉洒上精盐,轻声道:“那你用它来做什么?” 司禾沉吟言语:“点化山河灵性,承载香火愿念。” “你就当它是一件灵器便好,若遇险境,它自会镇入命宫。” 赵庆默默思索。 而后凝望吃香极为豪放的司禾:“你将此物给我,是想让我代你探索古修遗迹?” 嗯? 司禾明眸闪烁,摇头道:“只是怕你死了。” “难得有人说说话……好好活着,日后无需耗费寿元也能碰我。” 无需耗费寿元…… 赵庆眸间闪烁光芒:“要怎样才能做到?” 司禾明眸轻轻扇动…… 巧夺天工的俏颜上闪过戏谑:“日后呀!” “……” 赵庆:六。 司禾将棒骨随手丢弃,双手上的油脂也消失不见,此刻轻轻躺在地上缓声道。 “乘黄得天地眷顾,唯有骑乘之人能不损寿元而触之。” 她美眸撇了一眼赵庆。 揶揄开口:“你连碰都不碰,还想睡我?还想骑我!?做梦去吧!” 听闻此言。 赵庆仔细凝望司禾的双眸,轻声道:“你……很期待?” 少女轻盈一笑。 “你只是一个匆匆过客,我期待什么?” 她旋即起身,俏颜贴近赵庆,将他手中的羊腿按在了地上。 “玩家赵庆,欢迎来到寿云山。” …… 少女明眸闪烁之间,其身后显化出一道神异的虚影,似狐似鹿之兽从云雾而来,淡漠的目光俯视世间。 “主线任务已开启——攻略司禾!” “你拥有百日与之心念交融的机会,亦或是三百日相拥时光……请依凭自身境况合理安排使用。” “任务奖励:修仙界ssr限定坐骑,神明之身侍奉于你。” “失败惩罚:三千年寿元烟消云散。” 言语之间,其白发之上显露出一双精巧的狐耳,妩媚的目光上下打量赵庆…… “可惜,你碰不得。” 轰! 霎时间,赵庆只感觉自身心血逆升,直冲神魂与天灵。 这……尾巴能不能也露出来? 阿不是。 赵庆轻轻喘息,凝视眼前勾人的双眸,疑惑道:“她呢?” 司禾轻轻撇嘴,直接翻身躺在了赵庆怀里。 “她被卖了呀。” 赵庆:…… 青影已经被卖了? “你怎么没有向我提起?” 少女轻笑摇头:“这是寿云山对玩家的考验,属于隐藏信息。” …… 赵庆无奈颔首,轻轻抚摸怀中的狐耳……由于每一息都在消耗寿元,他的目标十分明确,先试试耳朵再说。 “被卖到哪里去了?” 司禾轻轻蹙眉,低语道:“那个姓钱的大长老,不知得了什么机缘,据说是晋升元婴了。” “他到离国找到了南泽坊的残存弟子,开宗立派名曰万象门。” “裴进把整个符坊都卖给他了,也不知得了什么好处……这些事情你可以问程岳,我也是听符坊的杂役交谈的。” 赵庆沉默点头。 南泽坊的那波弟子……离国,万象门。 钱洪为不是失踪了吗?怎么又晋升元婴了? 比特么程岳还快一步…… 算了,与我无关。 男子轻轻把玩着怀中螓首之上的狐耳,抬头仰望星空。 那条青龙,去离国了……那自己就更不能去离国探索什么遗迹了! 探索个毛! 盏茶时间之后,白发之间的狐耳消失的无影无踪,司禾俏脸绯红,低语道:“你该走了。” “有时间回来看看……不是还要回家帮清欢和姝月取东西?” 该走了么? 赵庆看向夜空之中的那一抹鱼肚白,轻声道:“再陪你半天吧。” 司禾轻轻摇头。 “不用了,幻境之中已然渡过了许多时日。” 嗡! 赵庆感觉到耳边传来的嗡鸣,缓缓闭上了双目,最后捏了一下怀中的俏脸。 下一瞬,他已然出现在了寿云山的山脚。 秋日的晨风有些萧瑟,深山之中升起了浓雾,遮掩了一切风光。 “呼……“ 赵庆心中有些失落……他沉沉吸气之后,转身离开了寿云山。 心念传彻而来。 “怎么了?舍不得?” “别忘了太阿印的因果,日后修行有成,为司幽在此界开一国!” 脑海中阴华荡漾,太阿印在道基之上微微沉浮。 赵庆默默念道:“我尽力吧,至少元婴境界才有希望。” 耳畔传来了女子幽幽轻吟。 “愚公移山宁不智……” 赵庆双眸一紧,思及在幻境中体悟过的万万里青冥,轻轻低语:“好,日后为司幽开国。” 两位他乡异客就此错身。 一人想要以神道香火,挣脱血衣九耀天的束缚。 一人妄自凭绵薄之力,为体内的太阿之印延续国祚。 山海界与神州界,流传着同样的故事——愚公移山宁不智,精卫填海……未必痴。 第一百八十七章 风雪来时,山岳不动 第190章 风雪来时,山岳不动 七日之后,松山坊外的庄园中。 一株葱郁芝草被清欢安置在了观景的山石之下,与周遭枯黄的落叶显得格格不入。 两颗偌大的夜明珠点缀其间,又辅以清池之中的鱼龙珠…… 即便是夜深人静之时,此间也显得分外光亮。 弦月高挂,灵鱼追逐着一缕幽光穿行于清池之中,清风徐徐吹动那一抹鹅黄纱衣,琴声袅袅如流水…… 冷月之下,此地宛若人间仙境一般。 姝月和小姨在演武场上盘坐对弈,清欢则静静靠在主人的怀中听曲。 红柠轻拢纱袖,纤纤玉指拂过琴弦,拨尽风月荡漾。 …… 她是来道别的,同样也是最后一次邀请赵庆前往离国大漠,与玉京诸脉弟子共探古修遗迹。 但赵庆依旧选择了拒绝。 此刻,他轻轻抚过清欢的香肩,抬头仰望星河。 十七颗璀璨星辰之中,隐隐有一抹血影逸散弥漫…… 他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可能仅仅是血衣弟子对于血衣楼的独特感知,清欢同样能够感觉的到。 但赵庆心中却有一种直觉—— 苗剑在离国失踪了,钱洪为在离国开宗立派,承四象门残存基业而创立万象门。 而裴进又把整个符坊和符堂,打包卖到了离国。 隐约之间,赵庆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气运之道玄妙非常,作为掀起一切风雨的青影到了离国,那边必然会有事发生…… 恰恰是这个时间,天香楼的红柠与翠鸳楼的孔阳,又邀请自己前往大漠! 赵庆沉沉吸气,而后闭上了双眸。 似是能够感觉到有一条条不可名状的丝线,自丹霞宗而起,将所有人的心念牵向了大漠之中。 即便是红柠没有来……自己可能也会前往离国。 早在四年之前,便曾经答应小姨要带她看万里黄沙,去见她的母亲。 但是这一刻,赵庆突然改变主意了。 离国要去,但眼下肯定不行。 至少等姝月和清欢皆尽筑基,亦或是自己成为永宁州血子之后,再看情况安排行程。 至于现在…… 安稳修行渡日,享受人间烟火,好好在松山坊赚取灵石才是正道。 耳畔琴声幽幽,似是跨越山河而来的吟诉,又像是轻轻笼罩山林的风雨。 清风牵弹水云游,万籁俱静寂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女子凤眸微阖,沉沉睡去。 石亭之下。 红柠盈盈起身,将眼前的灵琴收起,低声道:“沉睡三日之后,清欢的精气神便可归一。” 赵庆微微点头。 他将清欢交到了小姨怀中,而后取出了五十颗中品灵石以及一枚灵桃…… “多谢道友出手!” 红柠美眸闪烁,朱唇轻启想要再说什么,但察觉到赵庆没由来的疏远,便直接收下了这曲水云游的酬劳。 最后轻声言语道:“不必客气。” “如此,我便去往乾元宫了,一月之内若是改变了主意,可随时传讯给我。” 赵庆笑着点头,陪她迈步走下青阶,嘴上说道:“我若是想去离国,定然会与你传讯的。” 盏茶时间之后,一道倩影御风而起,消失在了松山坊外的夜色之中。 只留下一抹独属于天香女子的幽香。 赵庆默默望向夜空…… 修行之道,当直面艰难险阻,一往无前。 但如今……你们一往无前就好了,我先停下来休息休息,好好陪家人享受生活。 不知不觉间,这位出自丹霞宗的小杂役,已然成为了血衣一脉的弟子。 以往对于仙道的满心憧憬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只想于此地安守岁月静好,不愿沾染更多的是与非。 至少…… 在金丹境界之前,松山坊的分润与炼丹收益,完全撑得住全家修行所需…… 一道娇俏倩影缓步迈出了家门。 王姝月轻轻蹙眉,在丈夫身边轻声道:“有心事?” 心事? 也不算吧…… 赵庆笑着回眸,将娇妻横抱而起:“今夜为夫陪你下棋,让晓怡好好指点指点。” 姝月明眸扇动,在他耳畔轻啄,脆声笑道:“那我先去准备宵夜,你去看看清欢手脚暖和一些没有。” …… 子夜过半,庄子后院依旧亮着灯火。 宽敞的床榻上,顾清欢被小姨安置于此。 一张胭色薄被将其娇躯与鹅颈笼罩……女子凤眸微颤之间,鼻息变得轻盈舒缓,似是沉浸在美梦之中。 而在她身侧,则有一方杏木棋盘摆置。 姝月穿了半身亵衣,随意趴在棋盘之前,修长浑圆的玉腿搭在床边,两只精巧的小脚丫有节奏的晃动着。 她秀眉微蹙,缓缓捻动手中白子,思索着盘中局势。 赵庆则是一心二用,一边观望棋盘,一边翻动手中的话本……陪司禾看故事。 眼前有一枚银勺递过,他下意识张嘴吃下。 细腻软糯的汤圆入口,晶蜜独有的香甜弥漫心扉。 小姨静静坐在床边,手中端着玉碗凝视身边三人,美眸之中泛动着满足的暖意。 …… 惊风飘白日,光景驰西流。 时光如同离弦之箭,半载岁月转瞬即逝。 这一年,郡城下了一场大雪。 松山坊之外,满是一望无尽的银装…… 寒风呼啸,官道两旁的杉树哗哗作响,艰难抵御着深冬的寒信。 年关将至。 姝月穿上了小姨的锦袍,静静伫立在石亭之畔,观望清池之中的游鱼…… 因为鱼龙珠的存在,前院的这汪潭水并没有结冰上冻,但其中的灵鱼依旧会迎来一生的终点。 女子眉间闪过思索之色,轻轻抬起了藕臂。 丹田之内,凝练的灵气周游全身,勾动了雷灵根…… 一抹极为耀眼的紫色电光自指尖透出,灌入了清池之中。 …… 灵鱼长得很是肥美,走的也极为安详。 姝月以灵气将其笼罩,轻声自语。 “清蒸一条,炭烤一条,剩下的先煲汤……” 她回眸望向站在高处的小姨,两人对视一笑。 这是她们两人共同渡过的第五个岁末了,但真正安稳下来共同准备食材与装点,这还是第一次。 周晓怡轻轻迈步,将满院的冰雪尽数消融。 而后和姝月一起裁好了红纸,等清欢写一副楹联。 本来依照姝月的想法——小姨的书法极为精湛,由她来书写最好不过。 但赵庆则是有另外的意见。 清欢的字虽说没有什么太过高明的章法,但胜在娟秀内敛,无钩无顿不显锋芒。 与他们一家的状态极为相合,安渡岁月静好,不染恩怨是非。 小姨对此也极为赞同。 但她同样书下了一首小作,准备来年请工匠细细雕琢,刻制一块影壁置于后院演武场。 孟氏的影壁拆除之后,她便一直想着往家里安置一块新的。 眼下终于借着度岁的机会,琢磨出了只言片语。 细柔的狼毫在其纤纤玉手间挥动,墨痕于草纸上飞舞,石砚之中偶尔荡起涟漪。 一笔之下,观之若骏马脱缰,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似蛟龙飞天,来自空无又归于虚旷……直至墨锋敛尽,轻盈恣意。 “风雪来时,山岳不动,青阶草堂琼宇。 桂子飘香,月华如水,自按琴箫如缕。 冥冥杳杳,淅淅沥沥,乌鹭解传芳语。 太微中、鸾鹤相求,尽是旧时真侣。 ——戊申末,为君谱曲。” · 与此同时。 小院的静室之中,磅礴的血气渐渐收敛,尽数归拢于心脉之中。 赵庆缓缓睁开了妖异的血眸。 眼前有面板一闪而逝…… 【焚心:初窥门径·登堂入室(1\/10)】 “呼……”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眸中的血色渐渐晕染开来,一眼望去,只会觉得这男人是一个陷入癫狂的邪魔。 这半年时间,他已然将筑基境界所需的奇珍尽数凝萃吸收。 体内的气血之力已然达到了心脉难以承受的地步,余下的时日……只需静心以青龙血典将其蕴养,凝灵力,聚神识,走完筑基九层境界。 而在这戊申之年的最后一天。 他终于凭借磅礴的血气,领悟了血衣的七种神通之一。 焚心! 呼吸之间,青龙血典飞速运转周身,带动着凝练的灵力与血气奔走于经脉之间,肉眼难以窥视的力量自心脉之中爆发,荡尽周身尘埃。 那一道青龙血引已然被心脉尽数吸收,焚心神通施展之下,赵庆耳畔尽是‘砰砰’擂响,宛若有天雷自心脉之中孕育。 磅礴的血气笼罩了整个庄园,其中裹挟着极为浩瀚的灵力,将他的千日道基都抽动了三成。 虽然并未施展神通,但赵庆心中已有明悟。 此刻若有强敌当前,只需一个念头,便可以强横的血气与灵力直接洞穿敌人心脉! 灵力能以术法符箓抵挡,但气血攻杀……很难阻止。 至少,筑基修士之中很少有人修习气血法门。 他微微阖眸,心中默默估量着自己以往的状态。 诧异发觉,焚心术法施展之下,即便是同为筑基一层的修士,也根本无法抵御气血对其心脉的冲击! 可以说,一旦焚心施展,又有千日道基的灵力加持,自己面对寻常的筑基初期,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秒杀! 更不必说还有刺魂术去影响其神识…… 一念及此,赵庆嘴角显露一抹笑意。 但这并不算什么…… 焚心之术更为神异的地方在于,放可施展气血极尽攻杀,敛则加持丹田关要泥丸。 便如同红尘之中的血炼之法。 能以消耗气血为代价,强行使得灵力变得更为凝实。 但血衣一脉的焚心神通…… 有青龙血典的精妙护持,对于灵力的增幅甚至可以达到五成! 若是不怕损伤心脉与经络,即便是七成增幅也可轻易加持! 这已然极为恐怖! 要知道,寻常的血炼之法,对丹田灵气的加持不足一成之力。 即便是燃血燃命的秘术,顶多也只有三成增幅,便已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局面。 而焚心之术依凭磅礴的血气显化神异,动辄便可使灵力的强横程度连跨数境…… 在气血内敛的状态下,即便是遇上筑基中后期的敌人,对方也得思量再三,决定要不要动手。 此刻,赵庆真正体会到了玉京十二楼的恐怖! 血衣一脉,单单一式神通便可将修士的上限拔高到如此程度…… 他手中的长空枪,施展炉火纯青境界的流云诀要之后,对灵力的增幅也才堪堪三成。 而寻常的良品灵器,对灵气的增幅更少不说,还要适配的诀要与灵根才行。 “血衣之道……” 赵庆心中隐约明白。 这以商楼布道的血衣,在玉京诸脉之中,恐怕也是极为强横的一脉了。 没由来的,他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 守则匿于九地之下,攻则动于九天之上! 血衣弟子若是都和自己一般无二,驻守天下商楼…… 这是何其恐怖的势力。 大家平时就是做做生意,逛逛坊市,但其中却没有一个弱者……比较红尘来说,每一位血衣弟子都有跨境战斗的实力。 司禾之前所说……别看刘子敬仅仅是金丹中期,但他遇上了元婴修士,怕是也能过上两招。 赵庆以往还不太相信,现在他才明白——自己太保守了! 若是刘子敬领悟的神通比较多……达到金丹后期之后,莫说是过上两招,怕是逆伐元婴都有可能。 脑海中阴华微微荡漾。 司禾的轻语传彻而来…… “类似于燃血燃命之法,但有血引护持心脉,对自身的损伤极小……青龙血典也是极为高深的功法。” “若有机会,给我带一滴青龙精血。” 带一滴青龙精血? 赵庆默默点头,将其记在了心里。 这话说出来…… 自己眼下肯定是做不到,但若是能够成为永宁州的血子…… “你要精血是为了?” 司禾轻语道:“试试能不能领悟寿云山的封印。” 赵庆:…… 领悟一式焚心就花费了数十万灵石的奇珍,要是领悟九耀天……那得多少贡献才顶得住啊? 只听得对方继续道:“晓怡打算刻制一块影壁,等制成之后,我帮你御使太阿印,点化其中灵性。” 点化影壁的灵性? 有什么用? “并无太大作用,只是使其能够吸收家宅中的香火愿力,当是一块镇宅的石头好了。” 赵庆:…… 他默默放出神识,查探小姨方才书写的小作,惊觉自己体内的小狐娘可能觉醒了什么特殊的癖好…… 怎么看到好东西,就想印上一章呢? 他默默思索,在心中自语道:“可以给家门口也印一下吗?” “我的长空枪能不能印一下子?” “其实清欢很喜欢那座红丹炉,帮她点化一番如何?” 司禾:…… “等你得到了太阿印的认可,自己玩就行。” 第一百八十九章 哪位 第191章 哪位? 戊申年的最后一夜,天色有些阴沉。 漫天星河被浓云遮蔽,那轮弯月也无法再洒落光辉。 石亭之外,小姨端着最后一盘清烧灵鱼迈步而来,将其置于石桌正中央。 至此,佳肴齐备,灵酒满斟。 她美眸扫过窝在赵庆怀里的娇俏女子,而后微拢耳畔青丝,将一枚簪子递到了清欢手中。 顾清欢笑盈盈起身,将晓怡轻拥入怀,帮她把及腰长发挽作常见的妇髻。 姝月也早早绾了一个秀云髻…… 唯有清欢依旧是三千青丝拢于身前。 此刻,小姨抬起羊脂藕臂,紧握眼前杯盏看向赵庆,柔声道:“夫君。” 夫君? 赵庆凝望眼前稍显娇媚的女子,似是能够感受到这声轻唤之中蕴藏的千言万语。 难得晓怡这么正经……他微微颔首,举起酒盏轻声回应道:“夫人。” 女子柔和的容颜上荡起笑意,举杯将酒水饮尽。 晶莹的酒液自她唇角滑落…… 一时间,耳畔的风声都有些静了。 姝月挣脱了赵庆的怀抱,轻盈迈步间,将自己的酒盏交给清欢。 顾清欢凤眸轻颤,轻轻举杯:“夫君……” 随着一声略带犹疑的低唤传出,石亭之中剩余的三人皆尽展露笑颜。 “好!” 赵庆含笑应声,而后又道:“夫人今夜要饮三杯才行。” 饮三杯么…… 女子绝美的容颜上,罕见的显露一丝狡黠之色。 她螓首一仰,将盏中灵酒饮尽,一抹红霞攀上了雪白的鹅颈…… 石亭外。 酒坛的边沿被纤手提起,冰凉的酒液在其中荡漾。 砰! 女子长发飞舞,自灵戒之中取出十数瓶春风渡,以神识之力摘取封蜡后……将其尽数丢入了酒坛之中。 “夫君,清欢自饮三百杯!” 顾清欢绛唇轻启,气若幽兰。 姝月见状,黛眉不由一跳,默默躲回了丈夫怀中。 小姨美眸间显露思索之色,她轻声道:“明年晓怡也独饮一坛……” ……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万千绚丽自演武场上升腾而起,其中又有一道道紫青电光缠绕。 自官道之上远望,只见紫电裹挟着雷火,雪影映照着血痕,万千璀璨纷闹而聚,又化作银花火树四散消逝。 此刻,庄园之内似有山岳虚影一闪而过,漫天愁云逸散间,显露冷月高悬。 相较于此间的欢愉…… 寿云山上则是分外寂寥空旷。 一声幽幽低叹响起,并未传入赵庆心念之中。 · 永宁州,辽国西部。 连绵起伏的山脉之中,有一座名唤血神峰的赤色奇崖…… 其上有朱漆殿宇林立,又有青坪作场,灵泉浮动。 此处便是血衣一脉在永宁州的道场了。 但这座血峰时常显得寂静,也只有每年春天……才稍稍热闹一些。 惊蛰。 春雷始鸣,草木复苏。 一道道灵舟宛若流光,自永宁州各处而来,到了辽西之地,血神峰。 楚国的灵舟之上。 赵庆带着清欢在隔间中打坐修行,除了他们之外,灵舟上还有三人。 一位便是血衣在楚国最强的驻守,金丹大修刘子敬。 另外两位都是筑基修为,一人常年坐镇乾元宫的坊市,一人则是在东海坊经营着商楼。 至于长生坊的沈墨……则是被天香一脉的红柠拉去了离国,同玉京诸脉弟子探索遗迹去了。 没有得到赵庆的气运加持……但能有沈墨这位老牌血衣弟子相随,也不错。 当赵庆今早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不由得替这位长生坊的沈掌柜捏了一把汗。 苗剑失踪的地方……能安全才踏马显得奇怪了! …… 他们这趟出行,一是为了拜访永宁州血衣一脉的诸多师兄,其二则是听取几位前辈的传道。 血衣弟子毕竟分散于各国坊市,每年春天才会相聚一次,以便于互通有无,探讨修行。 此刻,顾清欢黛眉紧锁,稍稍显露愁容。 她已然将练气境界所需的各种奇珍尽数凝萃,但依然没有领悟出血衣一脉的神通术法…… “我向刘师兄请教过了,神通领悟并非全由血气的凝练程度而定,也需要一定的机遇……但作为血衣弟子,你早晚都会习得神通。” “不必暗自懊恼。” 赵庆轻言宽慰道,但又觉得清欢不适合言语安慰。 他思索片刻之后,便不由分说的将眼前女子按在怀中,对其恣意折磨。 “要笑。” 下一刻,顾清欢只觉得眼前一黑,脖颈与手腕便被主人紧握,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感受到那股凝练的神识之力浇筑明堂,她瞬间放空了心神。 默默承受着神识的磨砺…… 片刻之后,女子一双修长的玉腿微微收拢,饱含神韵的凤眸变得溃散。 【顾清欢】 【休戚与共】 【神魂交修加成:20】 【获得水灵根资质:35】 【获得木灵根资质:35】 【获得火灵根资质:35】 赵庆目光穿透眼前的面板,大手勾起清欢精巧的下颌:“还有。” …… 怀中女子渐渐瘫软,赵庆在心中暗暗思索着。 也该带清欢回天水一趟了……正好让姝月和小姨也出去散散心。 虽然清欢从来没有提起,但修行无岁月,凡俗之人的寿元,对于修士来说……也不过是几场长久的闭关修行。 天水郡的那位顾清辞,今年应当已经四十一岁了。 眼下自己一家在松山坊一切安定,如若此时再不去天水…… 等清欢日后见到的,很有可能是一位病痛缠身、身形佝偻的老妪。 更有甚者,日后若有事耽搁……清欢便只能凝望一捧黄土。 小姨的父母俱是修士,眼下离国形势不明,等上五年十年也不算晚……但天水郡的这位伯母,却是没有那么多的时光。 脑海之中,乘黄的阴华荡起涟漪。 白发少女的俏颜浮现。 司禾唇角噙着一抹嘲弄,调笑道:“我可以同你神识交修,若无身体接触……也不至于耗费寿元。” 赵庆神情一滞,他知道司禾并不是在开玩笑。 但一想到对方那浩如渊海的元神之力,心神便不由得沉重几分。 神识交修与鱼水不同。 以神魂力量的强弱程度区分攻守,若是旗鼓相当则更多了几番趣味。 但司禾这种…… 赵庆觉得自己可能会死。 其实亲亲抱抱就挺好的,神识交修什么的……就不必了吧? 他在心中默念道:“等晓怡参加完血衣考核之后吧……我便回寿云山看你。” 司禾美眸微颤,幽幽问道:“决定了?我的元神你可能无法承受。” 赵庆:…… 他稍加沉吟,仔细体悟司禾此刻的心念与状态。 “试试又不会死,陪宠物玩玩而已,怕什么?” 司禾轻笑点头。 “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小赵同学。” …… 赵庆轻轻回应:“每天网恋有什么意思?” 感知到对方的阴华变得沉寂,赵庆也不再言语。 转而默默思索着司禾的情况…… 攻略司禾? 攻略个锤子! 不提心念交融,仅仅抱一夜就要十年寿元,这谁特么撩得动啊? 他在心中默默盘算着。 如果三年回去一趟,司禾给的三千年寿元……怎么也能支撑数百年的消耗。 但肯定不能每次都陪她胡闹,把寿元都浪费了不是? 正当此时…… 司禾冷幽幽的声音传来:“你若是觉得不值,大可不必前来。” 赵庆稍加沉吟。 默念道:“等我们在松山坊赚够了灵石,便回寿云山陪你。” “呵呵!” 司禾回应了一声很标准的异世冷笑。 赵庆对此没有任何回应。 他心中知晓,司禾并不是那种喜怒会显露出来的人。她心里想的事情……也没有必要去琢磨。 自己得了太阿印的庇护,又承三千年寿元的馈赠,一路同行至今。 再回头看那座孤寂的寿云山,心中难免有些不忍,但司禾的境遇自己无能为力。 也只有陪她说说话解解乏…… 其实,有这位大爹庇护,回到寿云山安稳做一个丹霞弟子也挺不错。 但丹霞城血衣楼的利润太少,那边散修也少……根本赚不了多少灵石。 若是长久定居,家里的修行资源根本无法满足。 如若小姨通过血衣的考核,又是一笔开销不说……自己还要吸收灵石中的灵气修行。 而且寿云山还守着紫珠的一位驻守,远不如在松山过的痛快舒适,随心所欲。 寿云山上。 白发女子感知着赵庆的心念,幽寂的双眸远望长空。 轻声言语道:“不必烦忧,多出去走走看看,累了便回来……就好。” 赵庆沉默数息之后,方才传来心念。 “知道了……大祭司。” …… 临近傍晚,楚国的灵舟终于到了血神峰。 一望无际的青坪之上,尽是血衣一脉的男女修士,此刻三三两两互相谈笑着。 赵庆和清欢,则是直接被刘子敬带到了峰顶的大殿之中。 他轻声讲述道:“在此停留期间,若无要事不可入峰顶之殿,免得惊扰师兄们交谈。” 师兄们…… 赵庆默默点头。 在出行之前,他已然听刘子敬提起过。 这次要拜访的……是永宁州的五位血子。 自练气至化神境界,各有一人。 永宁州的所有商楼分润,便由这五位血子共同议定,主要话语权则是把握在第六血子与第五血子手中。 也就是……元婴与化神的那两位。 刘子敬口中的师兄们,指的便是这两人了。 时至今日,赵庆已然明白了血子的由来。 每一次血衣行走诞生之前,天下各州决出一位血子……争锋天下行走之位。 这其中的失败者,便是各州血子了。 而这些血子则是拥有莫大的权力,不说决议各国驻守的分润,即便是改动一州商坊布局,也可轻易为之。 直到……与他们同期争锋的那位天下行走,境界晋升。 这些血子才会退位让贤,迎来下一位血子。 一行三人缓步登上峰顶。 远处有筑基境界的男女低声交谈,侧目凝望赵庆的身影。 这位赵庆…… 很有可能便是永宁州未来的第八血子! 此刻,赵庆目光扫过眼前的朱漆琼楼,只觉得这座血神峰……很高。 可以俯视周遭数之不尽的大小山岳。 但他并非辽国之人,并不知晓这血神峰在辽国的超然地位。 寻常国属……皇室皆依兰庆集秘境而存,便如长生剑派横压楚国……皇室杜家则是由陈长生指定的家族。 但辽国诸多宗门虽然同样参加兰庆集秘境,但却无缘低了皇室半头。 这在整个永宁州都是极为罕见的境况。 原因无他…… 辽国的皇室并非修行宗族,每一位帝王……都是出自血神大殿。 在永宁州,血子退位之后,便可入主辽国皇都,依凭血神峰的号召力,俯瞰万丈红尘。 …… 刘子敬躬身行礼,低声道:“楚国刘子敬,前来拜见诸位血子。” 赵庆默默低头,握紧了清欢的纤手。 下一刻,眼前的朱漆大门被人打开,一位金丹境界的男子笑着迎了出来。 “子敬不必多礼,快快请进!” 他转而看向赵庆与顾清欢,轻声笑道:“这位便是赵师弟与顾师妹吧,我们等候多时了。” 赵庆默默感知着眼前男子身上逸散的浩渺血气,轻声答道:“赵庆谢过师兄。” 一行四人步入大殿之中。 赵庆的心神也渐渐提起,反倒是他身侧的清欢,螓首低垂迈动莲步,似是感觉不到丝毫的压力。 盏茶时间后。 他们便走入了一处幽深的回廊之中。 神识与灵力皆被阵法封禁,只能在自己体内奔走…… 赵庆侧目望向刘子敬,见他神色如常之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不是他太过紧张…… 只是带着清欢在身边,更要提起十二分的谨慎才觉得心安。 回廊尽处是一座幽静的小院。 有几人随意盘坐交谈,见到刘子敬一行人前来,纷纷点头致意。 赵庆紧握清欢的纤手,跟在身后沉默不语。 只听刘子敬行礼之后,向着院中几位血子介绍道:“楚国驻守,赵庆。” “中州驻守,顾清欢。” 赵庆眸光闪烁,低声道:“赵庆见过诸位师兄。” 清欢则是盈盈屈身,保持着沉默。 坐在正中央的那位化神血子轻笑点头,低声开口:“师弟师妹随意坐便好,子敬早已将你们的情况言明。” 刘子敬笑着给赵庆两人指了座位。 介绍道:“这位是庞师兄,永宁第五血子。” “孟师姐,永宁第六血子。” “李锋道友,永宁第七血子,曾经是离国驻守,经常在咱们楚国停留。” 李锋道友…… 赵庆察觉到刘子敬言语中的轻松,心中明了……他们一人在离国,一人在楚国,又同是金丹境界,可能是早就相熟。 至于那位庞师兄和孟师姐……便是永宁州血衣一脉真正的话事人了。 正当他默默思索之际,一位中年男子起身行至近前。 他急忙起身拱手相迎…… 只见这位男修眉间满是喜色,朗声笑道:“永宁州总共也没有几人,我是老八。” “以后直接唤我梁羽就好。” 梁羽! 赵庆心中瞬间明了,永宁州筑基境界的血子……便是眼前之人了。 而自己若是在永宁州参加血子试炼,很大概率便是继承他的权柄…… “赵庆见过梁师兄,这位是我的妻子,顾清欢。” 梁羽微笑颔首,抬手一指远处安坐不动的女修:“这位是许师妹,小九年岁尚浅,不爱言语。” 年岁尚浅? 赵庆目光扫过那位女子修士,只见对方露出僵硬的笑容,对着清欢点头。 他不由得暗暗猜想。 恐怕这位许师妹,是那种真正的天纵奇才…… 此刻,坐在正中央的男修放下了茶盏,低声道:“赵师弟。” “此次唤你们前来,其实是有一事相问。” 一事相问! 赵庆微微抬眸,只见这位化神境界的男修剑眸闪烁…… 耳畔中有一道声音响起……赫然是传音秘法。 “那位……还在永宁吗?” 第一百九十一章 血神峰的见面礼 第192章 血神峰的见面礼 “那位……还在永宁吗?” 平静的声音在脑海之中回荡,赵庆不由为之一愣。 那位!? 哪位? 他的思绪飞速流转…… 这位化神血子,已然是血神峰上位格最高的存在。 他既然传音询问,显然是涉及到了什么隐秘! 是问青影?还是问……司禾? 感知到乘黄的阴华荡起涟漪,赵庆心中生起明悟。 眼前这位化神境界的血子……可能对青影的事情有所了解,但也不能肯定。 此刻,赵庆躬身之间斟酌开口:“前辈指的是哪一位?” 庞振听闻此言,一双凌厉的剑眸闪烁幽光…… 而此刻院中其他四位血子以及刘子敬,皆是面露疑惑之色,不知道庞师兄在和赵庆打什么哑谜。 赵庆微微低头,保持着沉默,静待对方继续开口。 方才一瞬之间,司禾传来心念,已然将其中的利害尽数言明。 如若这位血子当真知晓青影的行迹,自己倒是可以将青影前往离国万象门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清楚。 可如果……对方只是猜测,亦或是所问另有其人。 那自己完全没有必要牵扯进去…… 若是将青影的事情从头到尾尽数言明,可能会满足一下这位血子的好奇心,对自己有一定益处…… 但涉及到那虚无缥缈的气运之道,连司禾都无法面对的存在……赵庆宁可一言不发,以免引火烧身。 数息之后,庞振不再传音,而是轻声笑道:“自然是在你命魂之中刻下龙印的那位前辈。” 在我命魂中刻下龙印的前辈…… 赵庆面露了然之色。 虽然他此前顺着刘子敬的猜测,言说可能是在中州得了机遇,但眼前这位永宁州的化神血子,显然没有那么好糊弄。 他斟酌良久之后,轻声道:“在。” 下一刻,场中五位血子皆是满心惊骇,纷纷凝望站在庞师兄身前的这位赵庆。 为他刻下龙印之人,就在永宁州! 这说明…… 永宁州之内,至少有一位血衣的天下行走存在! 赵庆神情平静,悄悄打量着身边几人的神色。 虽然他们都没有显露太多神情,但同为血衣修士,那隐约间浮动的血气……便能够代表一些东西。 赵庆的目光在那位第九血子的脸上停留一瞬,而后沉默低头。 庞振眸光轻轻扫过刘子敬,这位正在愣神的楚国驻守瞬间明白了用意,行礼之后转身离开了血神殿。 此刻,院中只剩下了赵庆,清欢,以及永宁州的五位血子。 那位孟姓元婴女修笑盈盈道:“师弟先坐。” 赵庆:…… 他眸光闪烁之间,缓步退回了自己的座位。 也不知道这样回答会不会引来青影的注视……但有清欢跟在自己身边,应该问题不大。 而且自己也没有透露太多信息,更没有提起为自己刻下龙印之人……现在还是个练气杂役,正在给人打工。 仅仅是点头应下一州血子的猜测而已。 庞振面露笑意,眸光在顾清欢与赵庆的身上流转不停。 盏茶时间后,他才朗声笑道:“好!好!” 而后紧接着又问:“不知是哪位行走到了永宁?” 赵庆:…… 合着你特么啥也不知道啊? 此刻,他无奈苦笑,面露难色:“师兄……” “那位前辈神通莫测,连师兄都不知其行踪,我担心言说太多……会祸及自身。” “赵庆初入血衣,对其中的各种规矩不甚明了,还请师兄解惑。” “如若无碍,赵庆自当将这位前辈的名姓,踪迹,相貌,修为……尽数告知!” 庞振闻言,不由双眸微颤。 名姓! 踪迹! 相貌! 修为! 会是血衣行走中的哪一位? 自己没有丝毫察觉……至少也是化神之上了吧? 一时间,这位永宁州的第五血子,也变得犹豫起来。 他目光扫过顾清欢脸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轻轻摇头:“你做的很好,我血衣一脉的天下行走,其踪迹还是不要轻易向人透露……” 庞振深深吸气,又改口道:“不要向任何人透露。” 赵庆神情古怪,郑重应答:“赵庆明白!” …… 只有他与清欢知道,在永宁州的并非血衣行走……而是一条龙! 根据司禾的猜测,那位可能是血衣楼的楼主! 只是赵庆难免有些好奇,这几位血子难道没有去过楚国吗? 被青龙刻印之人,就算无法察觉到青影的存在…… 可血衣一脉的九耀天封印就在寿云山上,但眼下来看,他们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赵庆也不打算再多说什么。 很明显的,这几位大佬是误会了……不过任由他们误会下去,自己在永宁州的处境可能会更好一些。 此刻,庞振的笑容显得柔和了很多。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赵庆与清欢,轻声道:“青龙入命……我等也是成为血子之后,才得到了这份气运庇护。” “至于你这般情况,倒还只是在其他州属听闻过。” 那位孟姓元婴血子美眸扇动,接过了庞振的话语,问询道:“那位……是否为你定下了州属?你日后要走哪一州的血子之路?” 赵庆感觉到眼前两位大佬言语中的亲和,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 这并非他第一次面对化神,在与司禾心念交融之后,他对这种大修威势的抵抗力已然是强了很多。 自己又有太阿印庇护,司禾的目光时刻跟随,倒也不至于太过紧张。 若是没有清欢相随,他几乎是没有任何压力在身…… 可自己身边还有清欢同行,共同面对大修之时,赵庆的心绪还是处于紧绷的状态。 “呼……” 赵庆微微叹息。 抬起头来与两位大佬对视,言语中满是心酸与无奈。 “不瞒师兄师姐,我此前并不知晓自身被青龙刻印,实在是后知后觉……与那位前辈也仅有几面之缘,并未得到过太多的指点。” 并未得到太多指点…… 庞振微微皱眉,沉吟道:“既然如此,你们便在楚国安心修行就好。” “据传,我血衣一脉的第八行走已然步入潜龙之渊,即将晋升金丹之境……可能不足二十年了。” “你要做好准备!” 潜龙之渊? 第八行走即将突破? 赵庆不动声色,只是在心中默默思量着。 他并不知晓潜龙之渊是什么地方,想来是对境界修为有益处的禁地之类…… 庞振给的这条消息,应当是在提醒自己……天下各州的血子试炼,已然不远。 一旦那位第八行走晋升金丹…… 血衣楼便会如同那年的紫珠楼一般,在天下九十州都有较大的动作。 各州决出一位筑基境的新血子,争锋行走之位! 不过赵庆并没有思虑太多,因为他是属于免票进场,能够直接成为一州血子。 但心中却也隐约间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不足二十年……也不知到时候能否突破到筑基中期。 自家人知自家事,即便是天大的机缘,倘若没有与之相匹的实力,也是接不住的。 他微微低头道谢:“多谢师兄告知。” 庞振又道:“在楚国若是有事直接寻子敬便好,你与梁羽互换传讯玉,修行之上若有疑惑,也方便询问。” 梁羽…… 赵庆面露感激之色,看向庞振身侧那位中年男修。 这梁羽方才已经见过礼了,他是永宁州筑基境界的血子。 此刻,梁羽面带笑意轻轻点头,丢出了一枚传讯玉后说道:“不必太过客气。” “我过些日子正好要去一趟离国,距楚国不远,咱们私下也可小坐几日。” 赵庆:…… 没由来的,他心底一阵突突。 怎么又一个要去离国的? 中年男修将他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此刻微微皱眉与身侧师兄对视一眼,而后轻声询问:“师弟可是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 赵庆苦笑道:“并非如此,只是思及旧事……” “翠鸳楼的孔阳道友,与天香一脉的红柠仙子,去年秋天曾邀我前往离国大漠,共探古修遗迹。” “只是当时有事耽搁了,故而听到师兄方才的言语,便以为是与此有关。” 梁羽双眸之中闪过思索之色。 他轻笑道:“此事我早就知晓,沈墨不是已经去了吗?” “他们此刻应当已经深入遗迹了,我去离国并非因为此事。” 听闻此言,赵庆默默点头,不再言语。 永宁州筑基境界的血衣弟子,全部加起来也不足百人,大都互相熟识……他对此并不意外。 这时,梁羽稍稍回眸,与身后的两位大佬对视一眼。 而后自石案之上拿起一枚储物戒,交到了赵庆手中。 “这是楚国戊申之年的分润,你与清欢修行消耗颇大,便算作血神峰的见面礼了。” “你不必太过见外,安心收下就好。” “日后到了血神峰,可直接前来顶殿。” 赵庆闻言双眸一紧,凝视着手中的储物戒,心神震颤不已。 楚国去年的分润! 全都给自己!? 这可不是梁羽能够做主的事情……应当是庞师兄的意思。 而且看这情形,他们是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这枚储物戒。 一瞬间,赵庆意识到……青龙入命,或许真的与寻常血子不同,并非豁免试炼那般简单! 那孟姓女修轻笑道:“赵师弟这是惊到了?” “梁羽方才言语有些差错,血子能取的分润并不多,楚国留在血神峰的分润,仅仅只有七十万灵石。” 七十万!? 赵庆轻轻捏动手中的灵戒……这踏马还不多? 一时间,他陷入了犹疑。 这些灵石……若是收下吧? 无功不受禄,况且自己一家现在并不太缺灵石。 可若是不收…… 那是不可能的。 赵庆郑重行礼,目光扫过眼前的几位血子,沉声道:“多谢师兄师姐关照!赵庆谢过许师妹馈赠!” 庞振摇头笑道:“安心收下便是,无需你做什么。” 他长身而起,目光扫过清欢绝美的容颜,轻声道:“清欢坐拥百万贡献,你这个当家的男人也不能总花费她的贡献。” “免得让屈云州那群崽子看了笑话,我永宁血衣一脉……灵石有的是。” 赵庆:“……” 他只得带着清欢再次行礼道谢,而后告辞离开。 …… 直到赵庆回到楚国灵舟上之后,才渐渐琢磨出了一些味道。 这七十万灵石,说是见面礼,但也并非全然如此。 方才庞振的言语中,多有提及清欢百万贡献之事…… 如此看来,这七十万灵石的见面礼,更多是做给青影看的。 清欢拿了一百万,永宁州则是给了自己七十万…… 赵庆不由得苦笑摇头。 若是他们知晓自己臆想中的那位血衣前辈,眼下正在离国天天做符纸当苦力……也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直到此刻,赵庆依然对青影充满了好奇。 好好的修为怎么就不要了?历劫重修? 这在他看来,属实是吃饱了撑的…… 啧,大佬的世界太过花哨,并非自己一个小筑基能够体悟。 刘子敬迈步而来,对赵庆点头笑道:“咱们在此停留三日,之后我将你们送回楚国。” 赵庆的心念还停留在储物戒中,没有回过神来。 他将清欢推入隔间之中,轻声道:“师兄不回楚国吗?” 一言问出,赵庆瞬间怔神。 他盯着眼前年轻师兄的俊朗面孔,似乎是能够预见……对方接下来的回答。 没有丝毫意外的,刘子敬轻笑道:“程岳道友已然出关,邀我前往离国探寻古修遗迹。” 赵庆:…… “程掌门晋升元婴境界了?” 刘子敬笑着摇头:“眼下还是假婴,不算突破。” 他上下审视着赵庆的表情。 低声道:“不必担忧,玉京诸脉共探遗迹,极少遭遇难以应对的危险。” 赵庆沉默数息之后,轻声问道:”师兄要去的,可是大漠之中的遗迹?“ “自然不是,我要去的遗迹,在离国东南十万大山之中。” “沈墨早先与我传讯,他们已然进入遗迹,并且稍有收获,没有遇到危险……数月之内便能返回。” 赵庆面露思索之色。 想要询问一下有没有找到苗剑,但最终还是将话咽回了肚子里……与我无关。 他转而疑惑道:“离国的古修遗迹,竟这般多吗?” 刘子敬面色古怪,沉吟道:“确实有些稀奇,这也正是我们探索遗迹的原因。” “等我们回来……应当就能知晓一些缘由了。” “如我所料不错,离国那片土地在数万年前,可能有一座无比强横的古仙宗门!” 赵庆:…… 他附和两句之后,便转身走进了隔间。 清欢面带忧色,娇躯倾侧贴身道:“主人。” 赵庆笑着将其揽入怀中。 而后取出储物戒认真查看…… 一枚枚极尽璀璨的灵石在其中堆积如山,足足七千颗中品灵石! 怕是比得上一整座中型灵矿了。 血子的分润……单单是楚国便留在血神峰七十万。 永宁十八国,每年至少有一千万灵石落入五位血子手中。 化神与元婴两位血子,应该会拿走一多半。 剩余金丹,筑基,练气……三位血子分一下,每人至少也是百万进账! 赵庆双眸微阖,轻轻喘息。 一年! 百万灵石! 这未免也太过恐怖…… 他旋即取出两枚中品灵石,运转青龙血典……恣意吸收着其中的灵气。 三道灵根晋升上品之后,他已然能够如同小姨那般,直接抽调灵石灵气修行。 但以往总觉得有些奢侈,毕竟经历过扣着聚气丹过日子的时光…… 而且家里也有三阶聚灵阵,灵气的供给完全足够修行之用。 但眼下,赵庆恍然意识到,可能自己还是太过保守了。 难道说…… 灵石本身就是用来吸收的?而不是用来消费的? 司禾的心念传彻而来。 “下次给我留些灵石,再买一座四阶聚灵阵。” 赵庆咬牙切齿。 你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四阶聚灵阵! 十万灵石都不一定买得到…… 司禾无奈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真抠。” …… 赵庆沉默片刻,仔细思索……自己要是不给她买,她也找不到别人了。 “还有别的吗?” 司禾:“暂时没有。” “倒是有些期待刘子敬的行程,等他返回楚国之后,可以去拜访一下,看看他们在探索什么东西。” 赵庆默默思索。 脑海中闪过方才刘子敬转身离去的挺拔身姿,像极了……一位戏台上的老将军。 “你觉得,他还能够回到楚国吗?”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我好像忽略了什么 第193章 我好像忽略了什么 翌日清晨,血子讲道。 血神峰上所有的驻守弟子尽数到了偏殿之中。 极为宽敞的大殿由精良的兽皮铺设成毯,每隔一丈便有一方玉桌,高昂的穹顶之上点缀着数之不尽的璀璨珠玉。 浓郁的灵气弥漫此间,不知名的阵法将堆在角落的灵石化作糜粉,以供众人修行。 赵庆带着清欢……独占一桌。 此刻,他缓缓放下手中玉盏,默默体悟着茶水的神异功效。 泥丸宫中传来舒适轻松之感,似有一汪甘泉浇灌在其中,使得神识更为明澈,感知也更为清晰。 经络之中鼓荡着充盈的血气,原本六个时辰才能完成一个大周天的青龙血典,此刻仅仅只需一个时辰便可完成! 这倾神茶竟然如此神妙! 赵庆心下惊骇不已,不由仔细凝望玉盏中的茶水,这是血神峰上特供的灵茶,名唤倾神。 他才刚刚饮下半杯,便能够感觉到自己以往所修习的法术兵诀,似乎变得更容易领会贯通。 但…… 他早就将各种法诀肝到了不俗的境界,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 可这种茶水对于清欢来说,无疑是极为有效的。 能够在短时间内加快功法的运转,使神识更为明澈,周围又有极为浓郁的灵气浇灌……对领悟血衣神通有极大的帮助! 穹顶之下回荡着几位血子的谈论之声。 一道轻盈的女声传出:“孟师姐,我修炼血典之时,血气游至阳跷阴维两脉,总有些阻塞之感,这是何故?” 另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阳涌濡目,维络诸阴,青龙血典练气期的功法之中,灵气仅行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则是由磅礴的气血强行疏通。” “你我是女子之身,以冲脉修调十二经气血,但月有盈亏,血有起落,与男子不尽相同。” “修行时持握一块温润之玉,便可无视这细微的差距。” 又有一男子开口。 “庞师兄,金丹境功法之中,神华倒灌,返本固精。” “许多师弟对逆修金丹之时的次序有些疑惑,不知可否详解一番?” “……” 此刻,赵庆稍加沉吟,目光扫过周围聚精会神听讲的血衣修士,而后将心思放在了不远处的半包茶叶上…… 这玩意儿要是带回去给小姨和姝月也喝一些,应该会有不错的效果。 他思索之间,将自己的半杯茶水推到一侧,而后摸过了那半包灵茶…… 耳边传彻的尽是温和问答之声,自己以往修行的些许疑惑,在其中多少都有所涉猎。 目光再次扫过笼罩此殿的无尽阵纹,他心中依旧震撼不已。 灵石化做糜粉反哺灵气,无需太过上乘的灵根便可吸收。 倾神茶明澈识海,又能加速体内功法运转。 化神真修亲自讲道,一州血子代为作问…… 这特么的才是修仙! 赵庆心有所感……这血神峰虽然不大,但在辽国绝对是极为超然的存在。 他在此间感受到了一股不同于红尘宗门的气息。 如果说长生剑与丹霞宗,这种地方算是宗门的话。 那血神峰,则是真正的道场! 而且赵庆此时也对血衣楼的财力,有了清晰的认知。 方才耳边传来刘子敬的声音…… 这倾神之茶,是出自千幻州紫珠一脉。 化灵之阵,则是由碎星弟子按照血神峰的地势,专门布置演化而出,连特定的阵盘都没有…… 总之,赵庆即便已然成为血衣驻守,在松山坊日子过的十分安逸。 但见到血神峰上的排场之后,依然有种乡下人进城的感觉。 此刻他已经是身家百万灵石的巨富,清欢也还有五十五万贡献……在筑基修士之中,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大财主了。 但眼界却是落下了太多。 以往只知弄一部好点的功法,身上带几枚合适的符箓,再有一件极品灵器傍身……居住之地设下防御阵法以及聚灵阵法。 这便是无数修士毕生的追求了…… 但此时他才恍然意识到,原来自己过往的目光如此短浅! 竟然还有能够加速功法运转的灵茶美酒! 能够强韧经络的灵桃!能够将灵石重新化作灵气的奇阵…… 这还只是小小的永宁州……便已是如此奢华,中州腹地又该是何等神妙? 赵庆将清欢揽在怀中,神识放出泥丸宫,寻索到正在与金丹大修交谈的刘子敬。 传音问道:“师兄,若是想要吸收灵石之中的灵气修行,是否需要合适的阵法辅助?” 刘子敬双眸一怔,疑惑传音:“灵石?” “灵石不能直接吸收,长此以往会损伤经络。” 赵庆:…… 只听刘子敬又道:“灵石其实属于奇珍的一种。” “天地间灵气浓郁化晶,便是灵石矿脉,经过开采之后,成为你手中的灵石。” “据灵气质量的不同,分出品级,以做交易之用,同时也能作为阵盘与灵宝的力量来源。” “并不适合修士直接吸收……” “除却灵石矿脉之外,又有五行灵矿,其中木相灵石才可作为辅修之用。” “火相金相只能用来凝炼器物,土水灵石多用于施展秘术阵法……” 普通灵矿……五行灵矿? 没听说过啊? 赵庆沉默片刻。 传音问道:“五行灵矿很珍贵吗?” 刘子敬:…… “并非如此,十枚中品灵石可以换二十枚火相灵石,十枚金相灵石,或是五枚木相灵石,若是需要可以从其他州国调取。” “不过很是麻烦,不如让商楼帮你调取一座小型净灵阵法,将灵石置于阵法之内便可,效果等同于高阶聚灵阵。” “只是会损耗灵石,并不划算。” 损耗灵石? 并不划算? 能够花费灵石提高修行效率…… 可特么太划算了好吗!? 赵庆不由感叹,我现在缺的是灵石吗?我缺的是实力! 此刻,他向刘子敬道谢之后,又询问了净灵阵法的价格…… 并不算贵,最小的阵盘只要三千灵石,还抵不过三阶聚灵阵一半的价格。 但是由于消耗灵石,就显得很是鸡肋。 不过对于赵庆来说,这却是眼下急缺的好东西! 手里那么多灵石根本没有太大用处,将其尽数化作自身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经过刘子敬的一番讲解,他已然明白了很多东西。 灵根品质较高的修士,能够吸收灵石中的灵气,但是长此以往会损伤经络。不如借助阵法将其净化成为灵气灵液……这样才适合用来修行。 …… 大殿中,问答之声不绝于耳。 经过两个时辰的讲道之后,穹顶下传来女子轻灵的笑声。 是那位练气血子的声音。 “诸位师兄师姐在殿中稍稍歇息,惊蛰宴依旧是午时开启。” “七夏国去年分润八十五万灵石,梦师姐自永宁之外购下了不少珍宝。” “金丹境界,今年有两件绝品灵器。” “筑基境界,十枚极品破障丹。” “练气境界,三百枚良品道基丹。” “除此之外,还有倾神灵茶、幻雨灵酒……七夏的赤狸唇,离国的灵驼峰,屈云的雪鹿筋,雷灵的云豹胆……” 赵庆默默低头,与清欢共同看向眼前玉案上的灵茶。 他们两个已经快要喝饱了…… 耳边传来众多血衣弟子的纷闹之声,其中蕴藏了诸多信息。 血神峰每年都会花费一些灵石,举办惊蛰宴。 那些丹药灵器,则是作为酒宴的添头,或是演武论道,或是酒令嬉闹……有缘者得之。 这算是永宁州血衣一脉独有的特色了…… 但赵庆此前只当是过来听个讲座,吃顿蛋炒饭,顺便领个鸭蛋。 他全然没有意识到,这蛋炒饭竟然是赤狸唇!灵驼峰! 都是在永宁州极负盛名的珍贵食材……对修行有不小的益处。 至于雪鹿筋他根本就没有听说过,那不是永宁州产出的东西。 而筑基境界领的鸭蛋……竟然是极品破障丹! 这破障丹他还是极为了解的,一阶上品的丹师知识中便有。 能够使得筑基六层的修士,凝练神识与灵力,极大概率突破至筑基后期。 若是放在商楼之中,价值至少也在一万灵石上下! 但由于丹材太过昂贵,核算下来并不比筑基丹赚得多,赵庆也就没有去肝破障丹。 在松山坊,还是筑基丹好卖一些……练气修士都抢着要。 赵庆望着议论纷纷的人群,沉默不语。 血衣一脉的宴会,竟然是如此粗鄙不堪! 寻常宗门讲道之后都是让弟子打坐修行,认真领悟…… 而血神峰上,竟然讲道之后开party,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赵庆不由得对血衣弟子有了全新的认知。 血气攻杀? 气运庇护? 他此刻才意识到,血衣最重要的特性被自己和司禾忽略了。 血衣楼……有钱。 虽然各国驻守可能生活比较拮据,毕竟还要花费贡献兑换血石奇珍。 但血衣楼本身的基业却是遍布天下的商楼……可以说非常富裕了。 在此之前。 赵庆曾经幻想过,血衣弟子在辽西每年一聚,可能会传下神通感悟,亦或是术法妙诀,再不济也安排一些互相交易的机会。 但这些……其实都没有。 有的仅仅是山珍海味,吃吃喝喝……还有各种价值不菲的奇珍彩头! 嗯。 明年还来! 不消片刻,众多相同境界的修士便聚集在一起。 赵庆和清欢依旧在原位上安坐,并没有去凑热闹。 道基丹……家里不缺这玩意儿,破障丹,自己也能练。 其实他是想要过去观望筑基修士论道的,但这样一来,清欢便落单了…… “主人前去便可,清欢在这里等着。” 此刻,人群中传来轻唤:“赵师兄快过来呀!” “赵师兄!” 赵师兄? 赵庆眸光回望那几位筑基驻守,自己并不认识…… 而且人家的修为境界也比自己高一些,如此说来……应该是准血子的身份加持了。 他苦笑道:“多谢诸位道友好意,我先陪妻子尝尝驼峰……毕竟第一次来,这大漠之中的奇珍,还真没有尝过。” 与其他筑基修士不同。 相较于那极品破障丹的添头,赵庆更在意的是倾神茶、幻雨酒、赤狸唇、灵驼峰、雪鹿筋、云豹胆…… 其中有一部分,在永宁州可是有灵石都不一定能买到的珍味。 一位位宫装女修鱼贯而入,都是出自辽国皇都的女子。 小巧精致的酒壶被纤手持握,香气浓郁的驼峰置于偌大的玉盘之中,雪白的鹿筋被寒冰覆盖…… 赵庆的目光扫过其他修士身前的玉案。 觉得自己连吃带拿的话……确实不太好。 可小姨和姝月不能前来…… 顾清欢凤眸扇动,凝望眼前的两方驼峰,而后默默取出油纸与冰灵符,将其中一方收入了储物戒中。 “很香,带回去让姐姐研习一下做法。”她笑盈盈道。 赵庆轻轻点头,还是清欢懂我。 …… 在血神峰上的三日,极为枯燥。 每天听闻血子论道之后,便是吃吃喝喝,再无他事。 赵庆多半时间都带着清欢在灵舟的隔间之中,并没有同其他修士一起交流切磋。 因为他总能感到一种莫名的疏离感,似乎是自己被青龙刻印的缘故,筑基境界的修士对他很是客气……是那种表面客气。 “哎……” 赵庆轻叹,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他也没有想着去融入那些驻守之中,只要在楚国一亩三分地上,过的还舒适就已经知足了。 沈掌柜与刘师兄对自己颇为照顾,还有天香的红柠……相处也还不错。 这已然足够,有这烦忧社交的功夫,还不如陪司禾开会儿车…… 眼下,他则是开始盘算如何将身上的灵石,尽数发挥应有的效力。 净灵阵的阵盘,半个月便可调至楚国,具体效力还得尝试之后才能知晓。 自身的神识,平日里通过炼丹便可磨砺。 道基灵力的话,流云兵诀还得继续肝下去…… 不过他心中倒是有些想法,不知能否在商楼中寻到一件印型灵器…… 虽然司禾说太阿印并不需要灵诀御使,但眼下这方重宝还在摆烂,自己根本无法操控。 赵庆打算先搞一个印型的灵器熟悉一番,如果能有合适的兵诀也可以先肝一肝……等以后可以直接御使太阿印。 除此之外,家里的灵阵已然足够使用,修行所需的丹药自己可以炼制。 倒是可以多买一些高阶符箓,至少能够抵御金丹攻击的符箓…… 法衣灵袍也得更新了,家里只有小姨四年前在长生坊买的几件法衣,堪堪抵御筑基初期的攻击……眼下灵石富裕,可以换几件更好的。 晓怡最近对弓箭极为钟爱,灵器灵诀得带她多逛逛,姝月尚未诞生神识,也不知有没有奇珍灵果能帮她一下。 赵庆此刻看向怀中女子。 轻声问道:“可有中意的兵器想要尝试?” 顾清欢螓首轻摇,柔声道:“清欢每日研习丹药都还忙不过来……” “等清欢能够炼制筑基丹后,主人也可歇息一段时间。” 赵庆微微点头,握紧她的纤纤玉手。 经过红柠一曲水云游帮忙调养精气之后,清欢的小手已然不再冰凉,其双眸之间的神韵也较之以往更多了一些。 “回到松山之后,我准备带姝月和晓怡去天水郡游玩,你要不要同行?” 天水…… 顾清欢心神一颤,绛唇轻抿。 “清欢听主人安排。” 赵庆微微皱眉,挑起女子下颌:“那你在松山坊看家?” “好……” 一声轻柔的应答之声回荡。 女子凤眸之间满是水润,绝美的容颜轻轻仰起,下颌被主人勾抬,露出修长的鹅颈与香肩之畔的锁子骨。 正当赵庆准备折磨这勾人的妖精之时,脑海中的阴华荡起涟漪。 司禾的调笑之声传来:“现在有钱了,不给女同学送礼物吗?” 赵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司禾想要傀儡 第194章 司禾想要傀儡? “什么礼物?” “精元灌顶要不要?” 赵庆默默回复着司禾的心念,而后开启了灵舟隔间的禁制,将清欢的娇躯横置于双腿之上。 随着他放肆的心念传递,司禾那边也暂时没有了动静。 寿云山,落日昏黄。 白发少女轻倚在一处破旧的房檐上,一双藕臂于螓首之下交织,惬意地凝望着西山之外的赤霞。 此刻,她一双美眸扑闪之间,俏颜上闪过不屑的轻笑。 精元灌顶? 交换精魄之后,她的心神便一直跟随着赵庆,自然明白精元灌顶到底是什么东西…… 姝月对灌顶妙法非常享受,晓怡也偶尔尝试。 清欢更是不会浪费一丝一毫的精元。 …… 片刻之后,赵庆握紧了清欢纤柔的脚踝,正准备大展神威之际,脑海中闪过了司禾轻佻的美眸。 “在山上时,你怎么不说这话?” 赵庆:…… “此一时彼一时,战术而已。” 他稍稍凝神,正经问道:“还需要什么东西?” 司禾朱唇轻启:“回到楚国之后,帮我寻索一具傀儡。” 傀儡!? 狐娘要傀儡做什么? 所谓傀儡,便是与符箓阵法类似的仙道物件。 由奇木异石与各种灵液使用秘法制成,多是人形…… 有些技艺精湛的大师,甚至能够制作出与修士一般无二的肌体。 按照赵庆的理解来说,算是一种仿生人。 只不过空有其表,内在却需要各种机巧阵法维系灵气运转,故而碎星楼的弟子主修阵法之余,也兼修傀儡秘术。 但傀儡不论有多么精巧,终究与修士不同——傀儡没有神念意识……需要主人操控才行。 放在凡俗,这种东西其实就是提线木偶,放在前世……妥妥的人工智障。 “我让曾念可留意一下吧,之前长生坊的拍卖中好像出现过。” “你要傀儡做什么?” 赵庆疑惑的心念传出…… 下一刻,他双眸陡然呆滞,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司禾的美眸中渐渐露出审视之色。 轻笑道:“如你所想。” …… 赵庆:!!! 司禾想要控制傀儡跟自己互动!? 这合适吗? “等我问问刘师兄,看看是否能买到碎星一脉的傀儡。” 他如此回复道。 “哼。” 白发少女不屑一笑,转而神色归于平静。 与此同时,赵庆也稍稍感知到了她的一缕心念。 司禾……想要操控傀儡多在世间走走看看。 他有些疑惑:“你的元神无法离开寿云山,如何操控傀儡?” 下一息。 脑海中那一抹俏颜之上,闪过意味深长的笑意。 “我的一缕本命元神……数年之前便送入你泥丸宫中了。” “以太阿印点化傀儡灵性,或许我能在寿云山之外多一具化身也说不定。” 一具傀儡化身…… 赵庆渐渐陷入了沉默。 司禾的那一缕本命元神……早就与自己的神识融为一体了,若非如此,当时自己也不会直接达到练气九层的境界。 元神…… 太阿印…… 傀儡…… 赵庆心神不由微动:“早就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随着他的一声疑惑,司禾似是想到了什么,双眸渐渐不再灵动,转而变得沉寂。 女子幽幽道:“我只是想……出去看看。” “你我心念交融,又有肌肤之亲……” 寿云山。 司禾渐渐坐起身子,俏颜前倾之间,双眸似乎凝视着远在辽国的赵庆。 “哎……” 她微微叹气,而后神情一改,明眸之中闪过轻笑。 “你是我男朋友呀……世间没有完美的相遇,赵庆。” “如果觉得我利用了你,傀儡之事不加理会便好。” “前几日丹霞宗又招收了一些杂役弟子,寿云山上倒也多了几分生气。” …… 又是一声轻叹之后,司禾不再传出任何心念。 寿云山上,一抹墨色纱衣飞舞,荡过葱郁的山林飘向远方。 小兽化作一抹雪影,消失不见。 …… 返回楚国的灵舟之上,赵庆满脸无语。 司禾今天好像不太对劲…… 可特么的,我什么都没有说啊? 问问都不行吗? 这也太敏感了…… 赵庆心中满是疑惑。 自己对司禾是有利用价值的,这是他早就清楚的事情……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 而且他数年之前就已经想明白了。 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只有好好享受。 抛开其他不说,单单是三千年寿元就已经香的一批! 只不过司禾在寿云山极为孤寂,心念又时刻跟随着他,时日一久……两人之间便产生了一丝丝奇异的情愫。 以至于现在,他时常与司禾拌嘴或是说一些轻薄言语,对方都一笑而过,有时还会反唇相讥。 赵庆默默思索着。 以前都是好好的,为什么今天突然翻车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 你特么利用我,我都没说什么,凭什么你先破防啊? 果然,不能让女人自己待太久,脑子会进水的…… 那一道阴华剧烈颤动,似乎是在反驳赵庆的心念。 司禾幽怨的俏脸重新浮现。 她樱唇轻撇,低语道:“我只是想出去看看……” “傀儡之事先放下吧。” 赵庆:??? 他豁然发现,司禾好像有什么大病。 那晚在寿云山上的时候就是这样…… 说要给自己太阿印,然后又突然说算了吧。 今天又是这样……想要一个傀儡,没过一会儿又不要了。 这真的是以寿元为天赋的乘黄吗? 莫名其妙…… 赵庆回应道:“傀儡之事我会留意的。” “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以后会经常去看你。” 少女明眸扑闪之间,琼鼻微皱。 “我没有胡思乱想。” “只是觉得……” 司禾稍稍犹豫一瞬,而后轻声道:“你先陪清欢吧。” 赵庆沉默无言。 他突然发现,自从心念交融之后,司禾的情绪好像没有那么稳定了…… 开始变得无法琢磨,甚至是几息之内……喜怒并存。 经验丰富的小赵同学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即便是神,可能也无法承受幽闭三百年的煎熬。 正当赵庆思索之际。 司禾的调笑之声将他的思绪打断。 少女神情又有变化……纤柔的手腕撑起了俏颜,明眸间似有水波流转:“对呀,这几日倒是又有些想见你了。” “可惜你不能来……否则你那点寿元可陪不了我太久。” 她面露思索之色,轻轻叹气。 “以后将你炼成尸傀好不好?” 赵庆轻轻挑眉。 “怎么陪不了你太久?你让我多骑一骑,又不会损耗寿元。” 听闻此言,司禾美眸一弯,轻飘飘道:“把主人伺候好了,主人会给你赏赐的。” …… 赵庆直接忽略了司禾发来的调教邀请,转而将心神收回灵舟之上。 他轻轻梳理怀中女子的发丝,在她耳边低语道:“把主人伺候好了,主人会给你赏赐的。” 顾清欢娇躯微颤,浅笑嫣然:“清欢不要赏赐。” 啧…… 赵庆微微侧身,枕在清欢柔弱无骨的纤腰之上,而后闭上了双眸。 还是我家清欢好。 · 春夜,星月之辉追赶流云。 一道灵舟宛若离弦之箭,自松山坊上空飞过,而后一刻不停地赶往离国。 其上有两道身影飞落。 一男一女十指紧扣,御风而下,直坠于松山坊之外的官道上。 “夫君!” 一声清脆的呼唤传来,姝月与小姨早已接到了赵庆的传讯,此刻正在门外相迎。 听到妻子的轻唤,赵庆脸上的笑容更盛。 他将迎来的娇妻揽入怀中,而后目光与小姨对视。 “这几日你俩一直在家里吗?” 王姝月微微摇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高挑女子。 周晓怡思索道:“前日倒是去了坊南逛了半天。” “曾掌柜来过一次,送来了这个月拍卖筑基丹的灵石。” 这样啊…… 赵庆微微颔首。 一家人进了庄园的大门,拾阶而上。 “夫君在辽国这几日,可有遇到什么趣事?”姝月笑问道。 “嗯……趣事倒算不上。” 赵庆从储物戒中取出了半包灵茶,交到了小姨手中。“倾神茶,出自千幻州紫珠一脉。” “能够加快功法的运转,使得神识明澈,对术法的感悟有极强的增益效果。” 小姨美眸微动,看向清欢问道:“可是成功领悟出血衣一脉的神通了?” 顾清欢笑盈盈的摇头。 柔声道:“有些眉目了,这几日主人帮着引导一番,应该不会太难。” 赵庆轻抚小姨发丝,笑道:“不用担心清欢,我们在辽国每天都喝这茶,再多饮也没有太大用处。” “这些都留给你,为之后的血衣考核做些准备。” 周晓怡螓首轻点。 转而低声道:“下次不要带了,让人家看见还以为赵驻守家里连茶都没有呢。” 赵庆无奈苦笑。 小姨的血衣考核若是能多一分把握,这倒是不算什么。 况且……连吃带拿的又不是只有自己一人。 姝月明眸扇动,俏脸上流露期待之色。 夫君去一趟辽国……肯定会给自己带些物件回来的。 赵庆回望娇妻的眸子,而后指了指清欢手上的灵戒,笑而不语。 灵驼峰对丹田灵气的蕴养有一定效果,雪鹿筋则是与长生坊灵桃的效果相差不大,对修士经络的拓展有些的益处,云豹胆更是能够安定五脏六腑…… 虽然这其中有些东西,让曾念可留意一下也能买到……但不拿白不拿。 没过多久,姝月便窝在了清欢的怀中,明眸中异彩连连。 还不待她回过神来,赵庆便又丢出了一枚灵戒。 “血神峰给了七十万灵石。” “许是与清欢的百万贡献脱不开关系,应该是做给他人看的……” “也可能是单纯馈赠。”赵庆补充道。 但他心中却是清楚,即便自己身负青龙刻印,面子也不至于大到血神峰给自己如此巨款,这是沾了青影的光。 七十万灵石! 王姝月明眸震颤,并没有查看这枚灵戒,而是小心翼翼的将之收起。 “年初松山坊的六万灵石分润……还没有动用。” “这些灵石便留在家里以备急需吧?” 她一边轻声自语,一边将目光投向小姨。 赵庆轻轻摇头道:“这几日带你们去选购一些法衣灵袍,至少能够抵御筑基后期的攻击才好。” 他稍稍停顿。 转而看向姝月:“雷灵根的适配功法,如果商楼中出现更好一些的,便直接拍下。” 王姝月双眸瞪大,而后缓缓点头。 眼下小姨已然进入了凝练道基的阶段,清欢则是修行的血衣功法,而自己却依旧没有诞生神识…… 她轻声道:“姝月这些日子会用心修行的。” …… 赵庆又继续安排了家中的一些其他布置,不过并没有提起血子试炼二十年之内便会开启之事……这只会让姝月压力更大。 一家四口之中,她踏入仙道最晚,短短几年便已达到了炼气六层的境界,已然算是进境飞速了。 但对于小姨来说……倒是显得资质差了许多。 接下来的日子,赵庆一家则是开始了一场极为疯狂的采购行动。 姝月更换了一式品质更高的雷灵根功法,能够修行到金丹境界,凝练灵气的速度也较之前有了些许提升。 至于灵器则是没有再添置……她腰间时常便有一柄极品灵剑环绕。 小姨则是直接买了两件极品灵器…… 一把青翠长鞭,并配有专门的灵诀,对水灵根修士拥有三成的灵气增幅。 这是专门为血子考核所准备的,赵庆吃过长生剑那位洛纤凝的亏,硬件上自然得给小姨装备齐全。 除此之外,小姨还在血衣楼中订购了一张极品灵弓,配有三支箭羽。 单单是这两件极品灵器,便花费了七万灵石。 那天夜里,周晓怡在赵庆耳边轻声调笑…… “国公府那一万六千灵石,可不是那么好取的。” 从中州返回楚国的那一年,小姨曾回周家一趟,给赵庆带了一万六千灵石的巨款……言说先紧着家里用。 加上雷灵州那位孙士轩给的几万灵石,应该能够支撑到她与赵庆筑基。 只不过眼下她尚未跨入筑基之境,家里便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 除却姝月的功法与小姨的灵器之外…… 清欢则是没有购买什么物件。 只是象征性的在血衣楼取了两份筑基丹的丹材,言说要私下研习。 …… 除了这些,赵庆还在商楼订下了六套款式不同的女子法衣,其上都配有微型灵阵,能够抵御金丹境之下的三次攻击。 他自己则是选了更为昂贵的一身锦袍,即便是金丹初期的攻击也能稍作抵御。 仅仅是这些法衣灵袍,便花费了将近五万灵石。 这对赵庆以往的条件来说,算的上是极为奢侈的开支了。 不过眼下灵石充裕,自然要让其发挥最大的效力。 法衣符箓这种防御类型的物件,如果能够用得上……绝对是物超所值,若是用不上则更是好。 总之不亏便是。 只不过,赵庆在曾念可那里并没有找到催生神识的灵果奇草,只能等以后慢慢寻索……或是去往乾元宫寻找离烟楼的那一位前辈打探询问。 倒是印型兵器也极为稀少,想要寻到合适的极品乃至绝品灵印,在松山坊难度太大,只能从其他国属的商楼调至长生坊,需要一定的时间。 还有便是司禾想要的四阶聚灵阵,也已经嘱咐曾念可留意了。 至于傀儡,刘子敬言说这趟去往离国就有碎星弟子同行,让赵庆等他的传讯消息。 松山坊外,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半月之后…… 后院的演武场中。 赵庆取出了曾念可送来的一枚阵盘。 这是自血衣楼中调来的小型净灵阵……与聚灵阵完全不同。 聚灵阵不需要灵石催动,能够聚集周围的稀薄灵气而来……以供修士修行。 品阶越高的聚灵阵,所能聚拢灵气的范围也更大,修行的效率自然更高。 家中的三阶聚灵阵,供养赵庆修行已然是戳戳有余。 但眼下有了更高效的修行方法,在不缺灵石的情况下,自然不能视而不见。 此刻,小巧的阵盘之上荡起灵纹,笼罩了周围三丈范围。 赵庆取出了一枚中品灵石置入其中…… 肉眼可见的,一丝丝氤氲之气自灵石之上飘散而出,那是极为精纯的灵气在被阵法抽取。 这便是净灵阵的功效了…… 能够将灵石中的灵气重新净化抽取,是一种极为奢侈的修行手段,相当于是氪金呼吸…… 赵庆将这一股精纯灵气引入道基之中,默默运转《青龙血典》,感知修行效率。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他才重新睁开双眸……其中有精光一闪而逝。 眼前的一颗中品灵石已然尽数化作灰白的糜粉,其中再无一丝灵韵留存。 “效果如何?” 小姨坐在石亭之中泡好了茶水,轻声问道。 “比三阶聚灵阵的灵气精纯太多了……打坐修行的效率至少比以往高了两倍有余。” 赵庆嘴角微微颤动。 又补充了一句:“一个时辰便损毁了一枚中品灵石。” “我并没有吸收太多灵气……都凭空逸散了。” “倒是适合咱们一家共同修行,每日打坐两个时辰便抵得上以往一日修行。” 周晓怡美眸震颤。 一个时辰……花费一百灵石! 如若每日将净灵阵开启两个时辰,一年便要损耗七万灵石…… 赵庆稍加沉吟,倒是没有太贵…… 节省下来的时间,自己可以炼丹磨砺神识的同时赚赚钱,还能肝一肝各种法诀的熟练度,其实不亏。 他轻声道:“长此以往,十年之内你我便有机会跨入筑基中期。” “姝月清欢步入筑基之境,也会更快一些。” …… 第一百九十四章 暮春微雨,旧友小宴 第195章 暮春微雨,旧友小宴 天水郡位于楚国之东,下辖九县。 因楚国最大的澜江,经由此地直入东海……故而得名天水。 楚国占地极为辽阔,地貌繁多。 西南之地多山谷沼泽,如寿云山所在的丹霞,地势险要的武安,处于群山深处的南泽。 极北则是与离国万里黄沙接壤,得名北漠。 但北漠之地又极为寒冷,仅有寒冰谷与乾元宫之间夹杂的清泉郡还算宜居,不过五年之前的兰庆集秘境结束后,清泉郡也归入了寒冰谷。 享誉北漠的那位李丹鬼,也早已离开了清泉…… 暮春谷雨,又是一年采茶季。 天水坊之外的官道上,一位神情淡漠的青年漫步于此,他随手拨动着眼前的椿叶,不知在想些什么。 若是赵庆见到这人,定然会眉开眼笑,远远的便喊上一声‘李哥’。 兰庆集之后,清泉郡归入寒冰谷,这位丹鬼便直接离开了北漠,游荡于各个修行坊市之间,寻找凝结金丹的契机。 光阴似箭,大道如弓。 时隔五载春秋,曾于紫珠灵舟之上互相道别的几人,于天水郡再次交汇。 赵庆一家乘坐灵舟而来,先是到了天水坊血衣楼,在坊市中小住几日之后,便准备动身前往贺阳县——那是清欢姐姐所寄居之处。 轻盈的细雨洒落大地,抚尽风尘。 李丹鬼强横的神识一扫而过,淡漠的眸子渐渐变得温和。 在官道的尽头,正有几人由雨中漫步而来。 他稍稍思索之后,便随意找了一颗大树倚靠…… · 朦胧烟雨锁住了女子的低诉。 …… “二十年前,一场大雨致使澜江溢满,将交萍县尽数淹没,姐姐便带着我到了贺阳县定居。” “那时我们住在一座很大的院子里,是醉花居给妓女准备的安身之所。” “院子里除了姐姐之外,还有七位烟柳女子……时常有客人寻来过夜。” “姐姐对我很是严厉,每天将我关在马厩旁的倒座房里修习曲舞。” “每到夜里有客人点她侍烛,她便会将我拉到马厩里,借着各种由头狠狠抽打训斥一番,让我帮大家守门。” 女子轻缓迈步,笑盈盈道:“若是客人起了兴致,姐姐下手便更是狠辣,好多次都差点将我打死。” “那时我尚才六七岁,只以为姐姐是在取悦客人,却不知其用心良苦。” “后来姐姐便为我寻了一位干娘,是醉花居的鸨婆。” “说是要将我好生照养,等及笄之后,或能凭着完璧之身与蒲柳姿容在贺阳县争得一些慕客。” 慕客…… 赵庆捏了捏清欢的纤手,微微点头。 他对清欢言说的情况有些了解。 烟柳之地并非全是卖身的女子,也有姿容绝佳的艺妓是完璧之身,经过青楼一番煽动后,这些艺妓便能卖出更高的价钱。 但最终也与寻常妓女差别不大……只不过第一夜极为昂贵,若是风头更胜一些的,被豪客直接带回家中圈养也是常事。 小姨与姝月臂弯交错,缓缓迈步跟在身边。 顾清欢凤眸扇动,看向主人继续讲述。 “自那以后,我便开始在醉花居喊堂了。” “十五岁那年冬天,鸨婆挑了一个好日子,在醉花居为我办了一场及笄礼,请了很多商客。” “只不过清欢并没有到场。” “因为前一夜恰巧敲开了刘氏武馆的大门。” “……” 女子的纤手轻拢水袖,莲步款款迈动间,讲述起另一个故事。 刚满十五岁的少女不甘命运,在贺阳县的武馆烧饭浣衣,经历五年风霜岁月后,踏入了先天境界。 而后远离天水,独自踏上南征之途。 她于寿云山下拜入丹霞,得以踏足仙道。 但到了丹草坊却慕然惊觉,自己从来都没有挣脱命运的捉弄,不过是从一个青楼……到了另一个青楼。 再回天水之时,却在醉花居找到了自己的生母——便是那个对她极为严苛的姐姐。 那年秋天,清欢才二十二岁。 但仙道悠长浩渺,她却再也走不动了。 寒露时节的清晨,顾清欢目送带着粥桶的女孩儿前往灶房,而后回到房间独自对镜梳妆…… 辰时过半,她带着自己在丹霞养的芝草,迈入了丹堂八十号丹室。 …… 悠长不知尽处的官道上。 女子的青丝被细雨打湿,又被春风送至唇角。 顾清欢噙着一缕发丝,绝美的容颜上显露一丝回忆之色。 她目光灼灼与赵庆对视,柔声说道:“青影后来问我,为何对主人言听计从……” 赵庆眼眸微动:“如何回答的?” “主人对清欢很用心……清欢什么事都不用忧烦,全凭主人做主便好。” “觉得比姝月姐姐还要轻松一些,仙道浩渺……清欢只想做主人的布偶。” 女子美眸之间显露情思,轻声道。 “跟在主人身边,似乎自己躯体与灵魂都不重要了,更不论修行或是苦痛,有时真的很羡慕司禾……能够与主人心念交融。” 听到清欢的低声言语,姝月与小姨对视而笑。 顾清欢也笑盈盈道:“主人把清欢变成了这样,可要陪清欢到老才行。” 好,我负责。 赵庆笑着点头,帮清欢梳理唇角沾连的发丝。 “要把你锁在身边,让你陪我终老。” 姝月明眸闪烁,挽着小姨的藕臂笑眯眯接话道:“我们陪你一起呀……” …… 这时,一声不合时宜的神识凝音传至众人耳畔。 “呦呦呦!” “我早就说周道友必然会与你结为道侣,让我言中了吧?” 赵庆:…… 他没由来的心里一绷,瞬间握紧了清欢的皓腕。 但稍稍感知之下,却从这道神识之中寻索到了一丝并不陌生的气息。 李哥? “是李道友。”赵庆看向小姨与姝月,轻声道。 他旋即将神识尽数放出,而后施展通幽术加持其上。 很快便在数里之外的一颗香椿树下,发现了那一道熟悉的身影。 盏茶时间后,轻风微雨。 赵庆仔细打量眼前的二货青年,拱手笑道:“倒是许久不见了,李哥。” 而李丹鬼则是轻轻点头。 目光着重在顾清欢与周晓怡身上停留…… “当时你们还分做两个房间休息,如今可是住在一起了?” 赵庆:…… 他知道这是在说小姨的事,那时候自己和晓怡之间还有一层窗纸没有捅破……晚上经常跟李哥与程不疑喝酒。 小姨清冷的容颜上显露笑意,她大大方方的应声:“多谢李道友挂牵,我与夫君早已结作道侣。” 李丹鬼原本淡漠的神情,此刻尽数化作了姨母笑,似是觉得十分欣慰。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赵庆稍加沉吟:“暮春微雨,自当踏青远游。” “李道友这是……?” 丹鬼笑着摇头:“我也一样。” 他目光扫视周围,而后直接从灵戒之中取出了一方木桌,放在了椿树之下。 “本来今日还有些心烦,出来透透气……却不想遇上了旧友。” 赵庆眼眸微动,看着这二货掏出来的酒壶杯盏,心中十分无语。 这不妥妥的酒蒙子吗? 他没有多做思虑,直接拉着清欢席地而坐,而后看向姝月和小姨笑道:“难得有人款待,快来坐。” 李丹鬼心情似是不错,又取出了几份酱肉。 俨然是要在这官道之侧,陪旧友好好喝上一顿。 “数年不见,你竟然已经筑基了,真快啊……” 赵庆也没有客气,直接拿过李哥的酒壶,给全家都满上了杯盏。 “李哥不是在北漠修行?怎得到了天水郡?” 青年笑着摇头:“你都筑基修为了,我还不能准备结丹吗?” “在北漠待久了,便想着出来走走。” “你们在天水郡定居?” 赵庆摇头自饮:“在松山郡定居,倒是距长生坊不远。” 哦…… 李丹鬼双眸之中闪过明悟:“丹霞势弱,倒是不能再待了。” 赵庆对此笑而不语。 只见眼前的青年取出竹筷分发,小姨伸出玉手接过,而后便夹了一片酱肉送入口中。 这对于有严重洁癖的小姨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确确实实的发生了。 周晓怡美眸含笑,拿过酒壶帮赵庆斟满,看得出来她今日心情极好,似是觉得一家出行能遇上旧识,是极大的兴事。 姝月也极为大方的取出了最近调制的酱汁与清烧鸡。 耳边传来李丹鬼的琐碎言语,赵庆笑着将自己的酒盏递到清欢唇边……给眼前的单身狗带来极为沉重的痛击。 “当时在灵舟之上不便言说……” “其实……” “程掌门是不疑的父亲,而那位元婴境界的女修,则是紫珠楼留在离国的驻守!” “她便是不疑的母亲了!” “说起来倒是有趣,不疑的父母竟然都是紫珠弟子,而且还是师兄妹……一人在楚国,一人在离国。” 程岳的道侣是紫珠在离国的驻守!? 赵庆闻言不由一怔,他突然想起惊蛰之时,刘子敬言说……程岳出关邀他前往离国的事情。 原来还有这一层缘由存在。 李丹鬼没有理会赵庆稍显诧异的神色。 继续道:“我倒是有些好奇……” “不疑年岁不大,而丹霞宗是八十五年于楚国西南开宗立派的……如此看来,程掌门倒是与她的师姐,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 微风细雨笼罩此间。 李哥端着酒杯,手指在木桌之上轻轻划动雨痕。 “你们看,这是楚国,这是离国。” “八十五年前,程掌门尚是金丹初期。” “现如今,不疑未满三十岁。” “三十年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致使不疑对程掌门以叔父相称!?” 赵庆:…… 他苦笑摇头,静静听着李哥的推测。 在灵舟上时,他就已经察觉到了李哥淡漠神情之下,那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 故而对此并不意外。 李丹鬼沉吟道:“许是两人结作道侣,而后又反悔了?” “或是深陷绝境,不得不诞下一子才能解围?” 赵庆眉头一皱,心说你为什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推测? “倒是第一种可能更大一些。”他笑着附和道。 “这倒也是。” 李哥轻轻点头。 “如若是两人结作道侣而后反悔,为何不疑跟随程掌门,而不是留在离国?” “倒是值得深思……” 此处不比灵舟之上人多眼杂,李丹鬼又心情大好,直接开始放飞自我。 他缠着姝月讨论完程不疑的家庭伦理之后。 又转而看向小姨:“太后是楚国人吗?” 太后? 周晓怡螓首轻摇:“太后复姓申屠,是七夏国人,与杜家联姻之后来到楚国的。” 李哥凝重点头。 自语道:“怪不得……” “太后年轻貌美,百年芳华不显丝毫,但是杜家的这位皇帝却垂垂老矣……若说她为了掌权故意不让儿子修行,倒也不像。” “否则她不会跟随段前辈浪迹天涯……” “为何楚国的皇帝只是一个凡人?难不成是长生剑派的意思?” 小姨美眸凝视赵庆。 帮他夹菜递酒的同时,轻声回答着李丹鬼的疑惑。 “楚国的皇位牵扯到杜家脉系之争,皇帝虽然不能修行,却是嫡长。” “但实际上的朝政大权,还是掌握在杜家那位金丹的手中。” 李哥轻轻点头,低声叹道:“原来如此……” 他转而又问:“倒是可怜太后的道侣了。” 小姨美眸微挑,轻笑道:“修行宗族之间的联姻,本就做不得道侣之说,只是互利而为罢了。” 赵庆悄悄打量着小姨的神情…… 周家的情况与杜家相差不大,周晓怡的父母同样是联姻之合。 如今他父亲收了两个义子,母亲则是回到了离国…… 不过见到小姨并没有因此失去兴致之后,赵庆便也不再关注。 足足半个时辰后,风雨渐渐静了下来。 李哥依旧在讲着各种八卦。 “你们在松山居住,可知晓松山郑家家主早年做何营生?” 郑家? 赵庆轻轻点头:“倒是不知。” 郑家是松山郡的一个修行家族,家中仅有两个筑基后期的修士……赵庆对此没有太过关注。 虽然大家都在松山坊讨生活,但实则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松山坊商楼的事情,曾念可一人便能解决。 他只需要挂机就行。 此刻,李丹鬼变得兴奋起来。 着重讲述了郑家早年到处打劫的事情,以及当时还是筑基初期的家主,是如何从一位女修手中讨得半条残命,而后将其娶回家……金盆洗手开枝散叶的故事。 李哥感叹道:“如此看来,有一位称心道侣倒是显得极为重要。” “你小子倒是福气大得很。” 赵庆有些疑惑,为什么李哥到现在还是条单身狗? 不过他并没有提出这个疑问,而是准备打算回到松山之后,和小姨姝月好好八卦一下。 李丹鬼说完松山郡的逸闻趣事,又讲述起在清泉郡的见闻。 “说起来,我离开北漠之前,发现了一件趣事。” 赵庆与小姨对视一眼,共同看向李哥。 只见他狼吞虎咽,含糊道:“寒冰谷与乾元宫,穿的其实是同一条裤子!” “而且乾元宫的那位元婴掌门,似乎对宗门之事很不在意。” 乾元宫的元婴掌门…… 不就是离烟楼的秦楚欣吗? 赵庆目光闪烁一瞬,而后笑着开口:“乾元宫那位掌门,说不定与程掌门一般无二……” 成为血衣弟子之后。 赵庆才稍稍明白,当初在紫珠楼听到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入玉京十二楼者,不可侵扰红尘。 这并不是说玉京弟子必须三缄其口,什么都不能说…… 只是要分清何为私事。 毕竟玉京十二楼遍布天下各地,不可能所有人都相互熟识,并不适用于宗派的各种条规。 若是涉及私人恩怨,玉京弟子则是不用借用玉京十二楼的名义行事。 便如赵庆今天突然临时起意,准备去打劫一个炼气修士……这倒是没有人管。 但他不能说是在替血衣楼打劫…… 此刻,赵庆简明扼要的讲述了一番楚国之内,十二楼弟子的布局。 李哥早在灵舟之上时,便对幻雨阁以及长生剑有所猜测,告诉他也没什么。 如果他想入十二楼,或许还能够寻到一些门路…… 至于乾元宫和寒冰谷穿的是不是一条裤子,赵庆倒是没有什么兴趣,以后总会遇上那位秦楚欣的。 …… · 与此同时,贺阳县的清茶居中,来往的宾客络绎不绝。 这座茶馆,便是曾经的醉花居。 但岁月流转,世事多变,曾经在贺阳闻名一时的青楼,此刻早已换了主人。 顾清辞便留在这里帮着管账了。 除她之外,还有不少曾经的烟柳女子留在了这里。 此刻,茶馆一层高朋满座,一位身材丰润的美妇轻倚在二层栏杆处,向下观望。 “啪!” 说书先生醒木一拍,轻咳一声开言道。 “在这苍茫深山之中,有一座乡镇名唤延阳。” “延阳乡有位落魄书生,自幼便没有父母……其人姓徐,名子卿。” “话说这徐子卿除却考取功名之外,又极为钟爱渔趣。” “秋夜,子卿夜钓而回……” 一声娇柔的吟唤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发现是那位管账的顾夫人之后,便不再理会。 茶馆的第二层。 顾清辞薄唇一撇,重新整理衣裙后,轻轻推搡身前的中年男人:“怎得这般急切?” 这男人哈哈大笑,双手攀上妇人的双肩,贴身笑道:“都是老相识了,莫非不从?” 美妇轻轻抬手按住了他的手掌,轻佻一笑。 “从~” “等大家走后,我算完账的~” 男人生着极为浓厚的络腮胡子,在她耳边低语道:“浪蹄子,听说你还有个妹妹?” 妇人稍稍扭头,与男人对视。 不在意的轻笑摇头:“我那妹妹可是极为水灵,可惜你没有试过。” “什么时候她回来了,你言语一声?” “哼!” 顾清辞冷笑一声,也不在意对方在自己身上摸索,目光中满是鄙夷之色。 “哪能轮的到你啊?” “嗯!?” “爷~?” “你兜里才有几钱银子?” 第一百九十五章 茶居 第196章 茶居 落日昏黄,余晖脉脉。 李丹鬼将身前的最后一杯酒水饮尽,原本嬉笑的面庞之上,此刻满是怅然。 他轻轻叹气。 “五年之前,你还是一个刚刚诞生神识的练气修士……” “却不曾想,再见之时已然成为了血衣楼的驻守。” 赵庆笑着摇头,低声叹道:“或许对李道友而言,五载春秋并不算什么。” 他默默回忆往事,又看了一眼身侧的姝月,夫妻两人对视而笑。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回首姝月已经嫁给自己七年了。 那个时常在自己耳边吵闹,偶尔争风吃醋的小娇妻,此刻已然出落的极尽韵味。 即便是她能够容颜永驻,但岁月依旧在她身上留下了浅薄刻痕。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位老父亲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的女儿已经长大了。 王姝月回望自己的丈夫,明眸轻轻扇动间,拿起杯盏帮他斟酒。 赵庆眼前的面板缓缓浮现。 【王姝月】 【生死相随】 【丹师:二阶中品(\/)】 凝望着眼前每日都能有所增长的数字条,赵庆蓦然发现……原来自己也变了。 以往每天都在期待着丹师境界的突破…… 大多数的精力都用来炼制丹药,肝各种熟练度。 但现在二阶丹师的各种感悟与知识,却只是深埋在了他的记忆之中。 只有偶尔得闲了,才会随意体悟片刻……甚至还不如清欢精研的透彻。 灵石嘛,够花就行。 相较于炼丹技艺,赵庆觉得还是自身的实力更为重要一些,但也不求有多强,只要能守着一家人安稳渡日,便已经心满意足。 至于炼丹,他打算尽数交给清欢,等清欢筑基之后,自己便可以暂时放下一些担子,休息几年。 眼下松山坊的商楼,被曾念可打理的井井有条,完全不需要自己出力。 多陪家人走走转转,帮着小姨准备一下两年之后的血衣考核就好…… “如此说来,我倒是还有几处疑惑。” 赵庆的思绪被李哥拉回,他微微抬头看向眼前的青年。 只听对方继续道:“紫珠楼便不提了。” “九剑、血衣、离烟,这三楼的考核是同一场。” “可若要加入天香一脉,应该去寻哪条路子?” 赵庆:…… 他稍稍咂舌,苦笑道:“自然是先到长生坊的天香楼,成为那边的女琴师。” “若要入翠鸳,或许可以从幻雨阁入手尝试。” 李丹鬼笑着摇头。 “若是有机会,真想见见天香女子的风采。” 他转而正色道:“长生剑派,乾元宫……我结丹之前倒是可以去碰碰运气。” “说不定以后还会去长生坊的血衣楼当个客卿。” 赵庆轻轻点头:“楚国战修三脉的考核,在两年之后便有一次。” 他对李哥并没有藏私,反正筑基期的考核又影响不到小姨,若是楚国十二楼弟子之中能多一个熟人也不错。 “那其余诸脉呢?” “主修阵法的碎星,禅道修心的菩提,巫蛊之道的白玉……如何加入?” 听闻此言,赵庆直接摇头。 “我也是刚入血衣不久,对这其中的各个门道还不甚了解。” “话说回来,李哥你是精研阵法?还是通晓蛊毒?” 李丹鬼:…… 盏茶时间之后,赵庆一家与李丹鬼互相道别,错身而过。 那筑基后期的青年,继续赶往天水郡的修行坊市。 而赵庆一家则是前往贺阳县…… 暮春的夕阳,将远空皆尽染作了赤红之色,眼前的官道曲折绵延,不知尽处。 姝月轻声道:“夫君是不是忘记与李道友互换传讯玉了?” 互换传讯玉? 赵庆笑而不语。 他从灵戒之中取出了几枚传讯玉,其中有红柠的,有刘子敬的,还有那位雷皇州孙士轩的。 当时在丹塔试炼的第二层,他曾与那位阔少合作过两个月,长空枪便是孙士轩所赠。 只不过离开丹塔之后,手上的这枚传讯玉便再也没有过任何动静。 反倒是在揽仙镇时,丹霞宗的裴进曾经给他传讯过……不过那一枚传讯玉,也早已经被赵庆给丢到河里去了。 小姨美眸扫过赵庆的神情,轻声笑道:“远游之时遇旧友,小坐片刻便已是人间兴事。” 赵庆轻轻点头。 心中稍有感慨但却并未言说,只是将姝月拉到了自己的怀里,蹂躏她的满头青丝。 去往贺阳县的这几天。 他们并没有御风奔行,只是一家四口走走停停,随遇而安……看看天水郡各地的风情,逛逛老街上的旧铺小摊。 乘一只澜江之上飘摇的轻舟,听一听清欢讲述这里曾经的故事。 长山落日,大河奔东。 湍急的江水不知疲倦,轻盈的小舟在浪潮之上起起伏伏。 到了夜里,漫天星辉映于江水之中,显得极为瑰丽夺目。 空无一人的大江中,最后的点点灯火也熄灭了。 …… 赵庆倚在清欢的纤腰之上,静静仰望星河璀璨,小姨则是和姝月一起坐在轻舟之畔,赤足踢动着冰凉的江水,夜钓澜江。 肩颈之处有一双温润的纤手缓缓揉捏,大江前方掀起了汹涌夜潮。 小姨微微侧目,而后撤去了笼罩在轻舟之上的灵气,激烈的潮水涌荡而来,溅起漫天纷飞的水花,宛若是一场急来的秋雨。 冰凉江水落在女子绝美的容颜之上,她凤眸间有几滴滚烫的晶莹滑落…… · 三日之后,贺阳县。 这是一处极为偏僻的小县城,由于距离修行坊市极远,县里甚至连个筑基修士都没有……与揽仙镇所在的临安县,差别不大。 卯时将至,晨光熹微。 赵庆一家踏入了这座尚处于睡梦之中的小城。 朦胧的晨光之中,依稀能够见到零散的忙碌身影,都是起早贪黑的走卒贩夫。 “几位看着有些陌生,可需要住店?” 一声嘶哑的唱喝传来,靠在街边刚刚惊醒的少年骤然起身,他惺忪的睡眼依旧视物朦胧,但嘴上却已极为熟练的留下了这四位客人。 对于以赚取佣金为生的掮客来说,一眼便能轻易分辨出外乡人。 赵庆微微驻足,仔细打量着眼前刚刚睡醒的少年,轻声问道:“你是客栈的伙计?” 这少年身形瘦弱,干瘪的嘴唇微微颤抖,犹豫一瞬之后回答道:“我是贺阳的牙人,几位若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吩咐便好。” 牙人? 赵庆笑着看了一眼清欢,而后对眼前的少年说道:“我们想买一座宅子,不用太大。” 听到这几个外乡人要买宅子,这少年掮客瞬间精神了不少。 他谄媚笑道:“有有!” “我知道不少闲置的宅院,地契房契也都在县衙,先带几位看看?” 赵庆与小姨姝月目光交错,而后笑着点头应允。 …… 所谓牙人,便是奔走于县镇之间的掮客,主要依靠撮合买卖赚取佣金为生。 便如带外乡人前往客栈,客栈会给他们一点碎钱,帮买卖双方撮合生意,也能赚一点点佣金。 赵庆目光闪烁,拉着清欢跟在这牙人身后……只当是遇上房产中介了。 由于只是为了寻一个落脚之处,他们也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 随意选了县衙一旁的空置老宅,好巧不巧的……门前正对着贺阳县的城隍庙。 倒是引得姝月又买了一些立香与糕点。 辰时未过,赵庆就已经拿到了宅院的铜钥,姝月交付了半两碎银之后,便打发走了那个少年。 院门关闭之后,王姝月脆声笑道:“这孩子怎么将你当做了外乡人?” 顾清欢面露无奈,柔声解释:“清欢离开这里有好些年了,幼时也只是在青楼帮着喊堂,被当做外乡人也很正常。” 所谓喊堂,便是帮着客人通报一下姑娘们的名讳。 她转而看向赵庆,轻声道:“主人,贺阳的驴肉闻名天水,我出去转转买一些回来。” 买驴肉? 赵庆笑着点头,嘴上说道:“多带一些吃食,不用太急。” 顾清欢娇躯一颤,螓首微微点动,推门而出。 姝月则是催使御风符箓,将宅院简单轻扫,而后从灵戒中取出了随身携带的被褥,将卧房重新布置。 赵庆无奈苦笑,跃上房檐与小姨共同翻看贺阳县的县志。 清欢自然是去买吃食了……只不过,顺便去寻一下过往的那座青楼,找找姐姐的身影。 若是带着主人一起直冲冲的过去,很有可能撞上什么不合时宜的情况。 …… 巳时,阳光穿透云层而来,洒下丝丝暖意。 清茶居门外,来往的宾客络绎不绝。 一道身着素白水裙的倩影行至于此,默默凝视着眼前熟悉的一切。 曾经的那座闻名贺阳的青楼,此刻已然是换了匾额,转而做起了茶楼生意。 顾清欢凤眸微颤,放出神识在这家茶馆中仔细寻索。 其内的隔间布置与记忆之中一般无二,甚至还有几位熟悉的烟柳女子在一层侍茶…… 下一瞬,她容颜之上闪过一抹喜色,不由得轻轻松了口气。 那一位倚在二层栏杆尽头的妇人,正是她的姐姐! 顾清欢绛唇轻抿,莲步轻移之间迈入了茶馆。 “那一夜,大雨哗啦啦如瓢泼!天空电闪雷鸣……” 说书的老先生神情激昂,引动着众人的目光。 很少有人注意到,茶馆之中多了一位容貌与身段俱佳的女子。其眉眼之间,依稀与那位账婆有些相似。 一抹暖涩沉寂的气息冲散了此间的胭脂味儿,有人惊疑轻呼:“清欢!?” 顾清欢稍稍停步,见到那几位熟悉的烟柳女子望来,她笑盈盈的点头回应。 没有理会男人们纷纷汇来的目光,她抬头看向二层栏杆尽头的那位妇人…… 四目相对。 美妇手里握着丝帕,脸上渐渐露出笑意。 她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轻轻挥动香帕,示意清欢到第二层去。 …… 随着那道风姿卓绝的倩影消失在木阶尽头,茶馆之中渐渐起了骚乱。 “那姑娘是谁?” “我倒是有些印象,不就是那个喊堂的小蹄子?” “啧,以前倒是没看出来……” “真不比她姐姐差,就是不知道功夫如何?” “啪!” 醒木又是一拍,老先生继续说书,场中的杂谈渐渐停歇下来。 不过有几位经常光顾此地的熟客,已然悄悄的摸上了二层…… 清茶居,第二层的一处安静隔间中。 顾清欢跟着姐姐迈步而入,默默关好了身后的房门。 隔间不大,其中仅有一张小榻与木案,桌案上散落着几本账册和一把算盘,一支娟秀的墨笔在墙上挂着,随着春风的轻拂而荡漾。 顾清辞迈步之间,玲珑有致的纤腰轻扭…… 虽已年过四十,但她的肌肤容貌尚算紧致,动静之间更多了几分独特的风韵。 她轻倚在床帐之侧双腿交叠,随手将丝帕丢在桌上。 “小蹄子怎么又回来了?没有男人要了?” 妇人锋锐的目光上下审视着顾清欢,薄唇轻启之间,言语极尽泼辣。 顾清欢笑盈盈的贴身上前,挽住姐姐的胳膊柔声道:“夫君带我来看看姐姐。” 夫君? 美妇轻笑道:“我还以为你这辈子不找男人咧!” 她抬手捏起顾清欢的下颌,上下打量。 “这几年生的倒是更贱了,嗯!?” 她看顾清欢笑着不说话,转而轻叹道:“不是在宗门修行吗?让人撵出来了?” 顾清欢微微摇头。 “现在和夫君一起,在松山郡定居。” 这样啊…… 美妇眸光微颤,轻声道:“他人在哪?也是修士?” “就在城隍庙那边,我先来找姐姐看看。” “哼!” 顾清辞轻哼一声,纤手紧扣自己女儿的下颌与之对视。 薄唇轻启,挖苦道:“你在家里排老几?怎么这夫君从你嘴里喊出来这么难听?” 清欢仰着脸,声音柔弱:“还有姐姐和妹妹……” 还有姐妹? 美妇伸手拍打清欢的容颜,轻笑道:“别在我面前这副模样,你是我生的,装给谁看?” 顾清欢:…… 她凤眸微微扇动,沉默不语。 只听姐姐又道:“跟别人共侍一夫的滋味儿如何?” 顾清欢伸手拨开美妇的手掌,仰身躺在床上,轻笑道:“总比你强,主人待我可是极为用心。” 听到这一声主人,美妇脸上稍稍显露意外之色。 她撇嘴道:“早几年,老娘还以为你顾清欢是什么贞洁烈女咧。” “修了仙,不还是块儿跟我一样的贱骨头?” 顾清欢不置可否的撇撇嘴,言辞间一改往日的温和:“这不都是姐姐教的好?” 见到清欢眸光变得锋锐,顾清辞脸上显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若说世上有人最了解顾清欢……也只有这位顾清辞了。 能在马厩里不吃不喝整整三天的人,能凭着孱弱身子从两丈之高院墙上翻出去的人……骨子里可是和自己年轻时一般无二。 顾清辞薅起妹妹的头发,倾身与之额头相印:“这是炫耀来了?” 她挥手扯开清欢的衣裙,上下打量眼前的酮体。 “等你快死的时候,再去我坟头上哭也不迟。” “啧,身子骨真硬,哪像个女人?” 顾清欢扯动水袖,凤眸轻轻扇动,绛唇轻启:“我怕活的时间太长,找不到姐姐的坟呀!” 下一瞬,她眸光之中的锋锐尽数敛去,轻声道:“有人来了。” 嗯!? 顾清辞赶忙拉上帷账,让自己妹妹整理衣裙。 咚咚咚! 木条插合的房门被人推动,顾清欢笑盈盈的坐在床榻边上,等待着姐姐前去开门。 片刻之后。 “呦!” “爷?您怎么寻到这儿来了?” 一道壮硕的身影闯入隔间中,目光肆意审视坐在床边的年轻女子。 “多少银子?” 顾清欢凤眸微敛,低头不语。 美妇腰肢一扭,便揽在了男人身前,苦笑开口:“说的什么话?这儿早就不是青楼了。” “呵!” 男人的紧握顾清辞的手腕,冷笑道:“姐妹花儿啊?你顾清辞是什么东西,贺阳县谁不清楚?” 他说着便去扯清欢的衣袖,但却被顾清辞狠狠地按在了墙上。 “爷,这位可真不是我妹妹……别走了夜路。” 妇人娇柔的手腕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将那茶客吓得不轻。 他惊疑之后反手按住了顾清辞的身子:“不识好歹?” “爷,过几天我唤凤儿和小五回来,我们一起陪您点蜡如何?” 男人一听这话,神情微动,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顾清欢:“你是个哑巴?” 清欢默默点头。 …… 等这男人被打发走后,美妇一把掐住了女儿的脖颈:“你修的哪门子仙?没良心的狗东西!” 顾清欢感受着脖颈间的束缚,轻轻仰起脸,揶揄开口:“那多年都过来了,你不也没收人家银子吗?” “还不是为了你个贱骨头!” 顾清辞笑盈盈抚摸眼前女子的发丝,对方才的小插曲谁也没有在意。 “好妹妹真是长本事了!” 她按住了清欢的脸颊,薄唇缓缓相印…… 第一百九十六章 清辞 第197章 清辞 纱帐朦胧。 女子脸上带着盈盈笑意,任由姐姐对自己肆意劫掠。 片刻之后,美妇缓缓起身,仔细凝视着她的双眼…… 顾清辞脸上的轻佻之色更重了几分。 “小蹄子真贱,都便宜别人了!” “下辈子老娘也做一回男人试试。” 她轻啐几句之后,便将妹妹拉到了铜镜之前坐下,取出木梳帮其打理头发。 “连个妇髻也不知道绾,身上的味儿倒是挺香。” 顾清欢坐在木椅上,感受着发丝被人粗暴扯动,熟悉的记忆闪过眼前…… 她静静凝望着铜镜,暖阳透窗而来,斑驳的光影使得其中的景象显得有些扭曲模糊。 不知不觉间,一滴滚烫的热泪溢出眼眶。 但下一刻,姐姐的巴掌便抽在了脸上,随着“啪”的一声脆响。 妇人轻蔑的呵斥传至耳畔:“犟啊!?嗯?” 女子神情微滞,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使得她一时间有些失神。 没由来的,原本将要落泪的顾清欢,竟渐渐展露了笑颜。 她此刻凤眸一挑,轻笑道:“你不也没有绾发?” 美妇冷哼一声:“老娘男人那么多,每天打理头发岂不是要烦死?” 顾清辞伸手从枕头底下取出了一枚簪子,穿插在妹妹发丝之间。 她双手紧按着清欢的头颅,左右摆动打量。 “看看?” 好…… 顾清欢微微倾身,仔细凝望镜中的容颜,原本散落的青丝被挽作了云髻,将香肩之侧精巧的锁子骨彻底显露了出来。 修长的鹅颈之上,吹弹可破的脸颊溢出了血丝。 体内磅礴的血气奔涌,青龙血典运转之际,似是能够抚平她脸上的血痕……但功法的运转却被她瞬间抑制。 女子螓首微微倾侧,凤眸横斜打量着属于自己的云髻,良久之后才轻笑道:“好看。” “啧啧。” “年轻就是好。” 美妇将妹妹的肩袖扯下,伸手托起了她的脸颊,像是在审视一件精美的艺雕。 顾清欢看着眼前这时常出现在睡梦中的妇人,凤眸微微阖敛,似是在享受着姐姐的目光。 片刻之后,她从灵戒之中取出了一枚瓷瓶,低声道:“这是驻颜丹,服下一颗便可容颜永驻。” “驻颜丹?” 顾清辞轻轻挑眉,戏谑道:“有这好东西怎么不早点滚回来?” “你汉子给的?” 女子绛唇微抿,思索之后轻轻点头:“都是主人给的。” “呦!” “小蹄子真是贱到骨头里去了,嗯!?” 美妇拿起瓷瓶看了看,又随手丢在了木案上。 顾清欢对姐姐的刻薄言语,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以前两个人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不管多难听的污言秽语都是姐姐替她受着…… 此刻,她面露思索之色,轻声道:“你可以去武馆待一段时间,或许身负灵根也说不定……” “好些修行宗族里,父母和子女都是相同的灵根。” 她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了准备好的各种药膳丹丸。 顾清辞看着妹妹手上不时闪烁微光的戒子,瞳孔轻轻震颤。 她拿起一瓶丹药打量几眼,冷声道:“收回去,别出来给你男人找麻烦。” 清欢笑着摇头。 只听她身旁的这妇人又补充道:“什么灵不灵根的,还父母子女?有意恶心老娘!?” “我这贱命怎么可能有那东西?” 听闻此言,顾清欢轻轻点动螓首,对姐姐的反应丝毫不觉得奇怪。 言及灵根血脉,姐姐必然会想起旧年的荒唐…… 她柔声低语:“只是给你看看,我现在过的很好。” 美妇黛眉一挑,倚在床边轻笑。 “怎么的,咱们姐妹去陪你男人睡上几夜?” “人家能养着你就不错了,我这身贱骨头哪儿能拿得出手?” 嗯? 顾清欢疑惑抬头,认真凝望着妇人双眸间的戏谑,微微摇头:“我是想说……你不用守在贺阳了。” 我不用守在贺阳了? 美妇渐渐没了动静。 没有谁真的愿意当一辈子妓女。 顾清欢想离开天水,她同样想离开贺阳。 只不过她不敢走……怕妹妹回来找不到家。 良久之后,美妇颤声问道:“那你要是被人家撵回来?” 清欢笑盈盈道:“他不会撵我走的。” “哼!” 顾清辞冷哼一声,双腿交叠沉默不语。 二十八年前,她才十三岁便与青梅竹马私定终身,那时她也说过类似的话。 此刻,她有心刻薄两句,但话到嘴边却缓和了许多。 “男人三妻四妾的……哪能信啊……” “指不定人家以后又找个比你漂亮的。” 听到姐姐的低语,顾清欢盈盈一笑,轻松道:“找呀!” “他找多少女人我都不在乎,倒是我那姐妹偶尔言语两句。” 美妇冷笑道:“到时候人家把你丢到窑子里,看你还能高兴的出来!”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抓得住他?” 凭什么? 顾清欢不再整理水袖,抬头之间,双眸中满是黯然之色。 “我遇上主人的时候,也和任人挑选的妓女没什么区别……” 她怅然失笑。 戏谑的目光望向顾清辞,轻声道:“凭我贱啊!” “我不争不抢,主人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每天跪着主人身边,把命都给主人……便是一条狗都不会被人遗弃,主人怎么会撵我走?” “我就是条贱命,早就知足了。” 美妇上下审视着清欢眼中的决绝,轻声问道:“你跟着他几年了?” …… “癸卯年寒露至今,已满六年。” 六年? 顾清辞轻轻挑眉,啐道:“都六年了还是个蠢货,你让男人玩儿的神志都不清了!” 她深深呼吸,见女儿只是笑着不说话,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哎……” “把人家的瓶子都收起来,修什么仙啊?老娘早就活够了!” 美妇叹气之后缓缓起身,将木案上的驻颜丹塞回了清欢手中。 “若有一天,你到了我那般地步……” 顾清欢轻声道:“我活不下去。” “啧,小浪蹄子。” “走吧,让姐姐看看是什么样的男人。” 妇人挽起了女儿的胳膊,低声道:“那时候若不是怀着你,我早就死了。” 顾清欢轻笑不语,跟着姐姐起身往门外走去。 但下一刻,美妇又停下了脚步。 “我这身衣裳还得体吗?” “很好看。” “去赵姐那个隔间烧水,我要沐浴。” “你也涂些脂粉,遮一下血印子。” …… 午后,烈阳当空。 城隍庙前的行人渐渐稀少。 县衙一侧的小宅院,已经被姝月打扫的纤尘不染。 一张木椅摆放于正堂之前,干干净净的圆桌在院中安置。 小姨也早就准备好了茶水茶具…… 此刻,她美眸微动,轻声道:“来了。” 来了? 姝月轻轻抿唇,快走两步跟在了丈夫身边。 赵庆笑着点头,稍稍平静心神之后,便打开了宅院的大门前去相迎…… 城隍庙前的街道上,一对姐妹互相挽着藕臂迈步而来。 稍大一些的已然是半老徐娘,但岁月的痕迹却使得她身上更多了一丝妩媚的风韵。 年轻一些的,看上去也已经是桃李年华。 女子的三千青丝尽数挽作了妇髻,清丽脱俗的容颜上挂着盈盈笑意,眼角下的一点泪痣使得她看上去更显娇柔。 见到主人和姝月出门而来,顾清欢远远便开口道:“夫君,姐姐来了。” 姐姐!? 赵庆不由一怔,他瞬间反应了过来,将嘴边的‘伯母’咽了回去,对着顾清辞含笑点头。 姝月则是脆声笑道:“早就想着来天水见姐姐了!” 她快步上前,将清欢推到了赵庆怀中,而后又转身挽上了顾清辞的胳膊:“姐姐这玉镯,料子真好!” “姐姐直接唤我姝月便好,晓怡还在烧水冲茶,咱们回家再说。” 赵庆拉着清欢的纤手跟在身侧,轻声道:“松山郡,赵庆。” 美妇双眸微动,实在是身边娇俏女子的热情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此刻,她柔声笑道:“清欢都与我说了,倒是不用这般客气。” 很快的,一行人回到宅子里,院门关闭。 周晓怡神情柔和,款款迈步走到顾清辞身前,盈盈屈身:“晓怡见过姐姐。” 见到眼前仪态端庄的女子屈身行礼,顾清辞苦笑着挣脱了姝月的搀扶。 “这是做什么?” “不必如此多礼,倒是该我谢过几位对清欢的照顾。” 她想要对赵庆说上两句,但却被清欢和姝月拉到了主座之上…… 见到往常泼辣的姐姐如此拘谨,顾清欢不由得轻笑出声。 圆桌上四套青盏摆置整齐。 姝月陪在赵庆身边落座,小姨则是笑着站在了顾清辞身边侍茶。 赵庆稍加沉吟,低声道:“时至今日才来天水,倒是惭愧……” “我与清欢是在楚国西南丹霞城结识,眼下在松山坊安家定居。” …… 对于赵庆来说,把妹他极为熟练,但当女婿还是这辈子头一次,这时也不由得紧张了些许。 倒是小姨及时解围,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而后屈身双手奉茶。 “这是夫君嘱咐晓怡从松山带来的谷雨茶,姐姐尝尝。” 顾清辞看着眼前的一片和睦之相,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她接过茶杯轻叹道:“清欢与我言说之时,还觉得仙师遥不可及……” “有姝月晓怡如此女子相伴,清欢确实是高攀了。” 听闻此言……王姝月明眸微动,看向清欢脆声笑道:“驴肉是不是忘记买了?” 顾清欢笑盈盈的点头。 赵庆瞬间接到了娇妻的信号,思索开口:“我们还是第一次到贺阳,阿姐可得好好安排我们吃上一顿才行。” 美妇薄唇轻抿茶盏,瞪了一眼清欢之后,才娇笑开口:“这城隍庙后面便有家极为不错酒楼,自该我来安排。” …… …… 半个时辰后,一座酒楼的隔间之中。 顾清辞三杯烈酒入腹,才渐渐放开了一些作态。 “清欢所说让我尝试修行一事,便作罢吧。” 她丰润的身段微微前倾,倚在桌上轻笑道:“赵公子把清欢照顾好,便已是对我们姐妹莫大的恩赐了。” 赵庆缓缓摇头。 “照顾清欢本是我分内之事,只是阿姐若能服一些丹草药膳,即便无缘仙道,也能延年益寿永葆容颜……” 美妇端起酒杯,轻轻磕动桌案:“修仙问道,清辞倒是没什么念想。” 赵庆苦笑着与小姨对视一眼,而后看向清欢。 顾清欢笑道:“姐姐许是早有打算。” 赵庆不由神情动容,默默点头。 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想窥探修行之道…… 他转而笑道:“我与清欢还未曾办过婚宴,恰好请阿姐证婚。” 见到美妇面露思索之色,他继续道。 “从清欢的故居,到城隍庙这边打个对门儿如何?” “或是从城隍庙这边,将你们接去天水坊血衣楼……” 顾清辞轻轻摇头,举起烈酒一饮而尽。 之后才叹气道:“你们都是修士,倒也不用照顾我这个娼妇。” “我们姐妹都是贱命,若赵公子能守得清欢一生,便是让她陪葬……她也是甘之若饴。” “这姑娘性子烈,若是在家里犯下了什么过错,只管将她双腿打折,莫要让她同我一般便好。” “至于这些世俗礼节束缚,就算了吧。” 赵庆看着眼前这个神情落寞的风尘女子,心里不由暗暗叹气。 他目光扫过清欢,低声道:“赵庆记下了,伯母。” 一声伯母唤出,惹得顾清辞醉笑不已。 “我这辈子连句‘娘’都没听过,伯什么母?” 她看向清欢,轻蔑调笑:“贱蹄子,叫唤两声听听?” 顾清欢凤眸微敛,柔柔轻唤:“娘……” “娘……” “娘……” 耳边的声音有些模糊,这妇人鼻子一酸,轻声道:“倒是让姝月和晓怡看了笑话。” 她将清欢拉入自己怀中,对上女儿一双坚韧的眸子。 “小贱种,我替姓顾的养了二十年,总算把你养活了。” “以后跟在赵公子身边好好侍奉,把你的曲舞都捡起来,莫要荒废了。” 见到姐姐如此落寞的神情,顾清欢突然间察觉到了什么。 姐姐心底的那口气……泄掉了。 她紧握顾清辞的手腕,脸颊上有一连串的晶莹滚落,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只觉得以往对自己严苛的姐姐正在远去。 …… 美妇挣脱了女儿的纤手,盈盈起身。 “得见清欢有了归宿,倒是不枉此生。” “多谢诸位仙师款待,妾身还有要事在身,便告辞了。” 娇笑之声落下,她便起身离开了酒楼的隔间。 赵庆低头叹气,任由美妇自身边离去。 清欢的家事……是一笔谁都算不清的糊涂账。 顾清欢神识牢牢锁在母亲身上,红着眼眶望向赵庆:“主人……” 赵庆点头,轻声道:“我带清欢跟过去看看,你们先回家。” 小姨缓缓摇头:“一起。” …… 烈阳炙烤老街。 一位身段丰润的美妇笑盈盈的往清茶居而去,她摇曳着曼妙身姿,一双美眸回望街上的各种目光。 女人的鄙夷与厌恶,男人的贪婪与不屑。 醉花居的顾清辞啊,是贺阳县最浪荡的妓女…… 她纤手撑着柳腰,另一条藕臂挥动丝帕,迈步踏上了茶馆的木阶。 那间不大的账房之中。 美妇从床下取出了一方木箱。 陈旧残破的盖子被取下,一股腐朽的气味弥漫,瞬间冲散了清欢遗留在这里的香露气息。 木箱中满是零碎铜钱与银两,合计足足有七十两之多! 但七十两的碎银并填不满这偌大的木箱,其中还有一些小女孩才会佩戴的饰物。 以及……一只早已颜色褪尽的布偶。 顾清欢倚靠在主人怀中,神识感知到那木箱之中的物件,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曾对主人说起过…… “年幼时,姐姐曾给我做过一只布偶。” “可惜,那几年在天水郡流离不定,布偶也不知遗失在了何处。” · 美妇望着木箱之中的各种物件,怅然若失。 这都是给清欢留的……只是用不上了。 妹妹以后的日子,比自己要强过千百倍。 至于跟她一起生活? 顾清辞轻轻叹息。 她想过为那位仙师舞上一曲,虽然身子脏了,但她顾清辞的曲舞……可是很少有人能够得见。 只不过见到赵庆之后,她突然发现自己错了,或许清欢真的能够有个善终……也说不定呢? 美妇薄唇轻抿,将碎银尽数丢在了木案的账册之上。 而后带着那只布偶又迈步走出了茶馆,她美眸回望等候在清茶居外的妹妹,轻笑道:“小贱种,你姐姐这辈子太累了。” …… 天水郡之东,贺阳山,白马寺。 一位身段妖娆的美妇撒泼似的拍打着院门。 有小沙弥开门相迎,疑惑道:“施主意欲何为?” 顾清辞轻笑道:“无儿无女,想找个能混饭等死的地方。” “施主可是想要出家?” “白马寺不收女子,施主不如前往交萍县的妙欲庵……” 妇人狠狠剜了一眼身前的小沙弥。 “交萍县年年发大水,谁能活得下去!?” “再说……离了贺阳,她也找不到我。” 小沙弥有些疑惑,此刻双手合十低语道:“谁?” 正当这时,一位年迈的老人从白马寺中走出,站在了小沙弥的身前。 这位年迈的老僧仔细打量眼前的美妇,而后目光又扫过贺阳山中云雾笼罩之处。 “施主此生……何苦来哉?” 老僧悲悯摇头,轻叹道:“经阁没有僧人,与你做个养老之处如何?” 妇人美眸震颤,不知不觉间便跟着老僧迈入了白马寺。 耳边隐约间有钟声回荡。 她轻叹道:“此生……何苦来哉……” “施主什么名讳?” 美妇怔怔道:“姓李,李清辞,后随夫姓,顾清辞。” “清辞。” …… 贺阳山中,赵庆与小姨清欢相互对视,神情骇然。 那白马寺明明没有阵法笼罩……但是他们的神识探入其中,却如同泥牛入海,根本无法感知分毫。 脑海中,司禾的轻叹传来:“并非寻常仙道术法。” …… 白马寺,经阁。 残破的无面之相静静伫立,随处可见的蛛网充斥着这座木阁。 春风轻拂…… 枯黄的经册随风而动,其上隐约间能够分辨出几个字—— 楼倚菩提木,树古青萝悬。 第一百九十七章 何为天下 第198章 何为天下? “贺阳山,白马寺……” 赵庆凝望着那座残旧破败的寺院,喃喃自语。 谁曾想到,在这小小的贺阳县,竟也有如此神异的道场存在。 虽然他只是远远的催使神识探查,并没有感知到太多的异样,但方才那老僧望来的一眼,却使得他有些不寒而栗。 此刻,他在心中自语道:“那老僧是在看我们,还是看清欢?” 脑海中,司禾的阴华微微荡漾。 她轻声言语道:“他在看……太阿印。” 看太阿印!? 赵庆一时有些惊诧,他默默仰望云雾之外的烈阳,也不知道自己这血衣的气运庇护,是不是真的那么好使。 他轻轻抚摸正在出神的清欢,低语道:“你们先回县里,我过去看看情况,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 此言一出,周晓怡沉默着看向姝月,两人对视间轻轻点头。 只是他怀中那失魂落魄的女子却微微叹气。 顾清欢柔声道:“主人别去了,姐姐不会有事的……让她休息吧。” 她挣脱了赵庆的怀抱,回望身侧陪伴自己的姐妹与主人,容颜上荡起轻松的笑意。 “原来我姓李呀!” 见到清欢略显僵硬的笑颜,周晓怡轻轻点头回应。 姝月却是满脸苦涩,沉默不语。 她与清欢,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唯有不同的一点……王姝月幼时,是有父亲陪伴的。 而清欢却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甚至一度以为姐姐姓顾,自己也姓顾。 更确切的说。 她早先的二十年岁月,一直认为自己无父无母,只能和姐姐相依为命。 …… 正当这时,赵庆身上荡起了微弱的灵韵,是传讯玉独有的灵气震荡。 他轻轻叹气,取出了那枚泛着微光的白玉。 是天香楼的红柠传讯…… “不在松山吗?” 见到红柠如此问话,赵庆不由神情微动。 红柠不是在离国探索古修遗迹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以灵力在传讯玉上刻录回复。 “不日便回,可是有事?” 红柠:“刘道友让我给你带了一具傀儡回来,到松山之后寻我。” 刘道友? 赵庆稍稍思索之后,理清了眼下的情况。 应该是刘子敬在离国见过红柠他们了,而后帮自己向碎星弟子购置了一具傀儡,托红柠带回楚国…… 至于刘子敬和程岳那些金丹修士,应该还在离国探索遗迹。 赵庆简单平复心境,对上小姨略带疑惑的目光,轻声道:“红柠回到松山了。” 他想了想又在传讯玉上继续刻录消息,嘴上说道:“正好打听一下白马寺这边是什么情况。” …… 松山坊,血衣楼第三层。 掌柜曾念可与驻守赵庆都不在,只不过此间却多了另外几位玉京弟子。 一位身着墨袍的年轻男子倚在窗前,静静凝视着第二层中的拍卖场……这人便是那位长生坊的沈墨了。 而在他身后的茶案之旁,还有一男一女在随意交谈着。 两人同样是筑基修为…… 其中一位是翠鸳楼的孔阳,曾经借助翡翠鸳鸯,向赵庆打听过苗剑的事情……离国大漠之下的古修遗迹,也是他发现的。 而另一位脸上带着些许笑意的女修,正是方才与赵庆传讯的红柠。 茶案上的传讯玉泛起微光。 女子纤手轻轻拂过,查看其上的消息。 赵庆:“天水郡贺阳山有一座白马寺,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好生奇异。” 白马寺? 红柠美眸轻抬,看向孔阳笑道:“贺阳山,白马寺,是什么地方?” 在她对面,那位出自翠鸳一脉的青年修士微微皱眉,疑惑道:“赵庆在贺阳山?” 他稍加思索,沉吟开口:“七百二十年前,楚国与离国尚是一体,被永宁州极东之地的汪洋大海所环绕……” “那时此处还是一处妖邪纵横,混乱不堪的地域,经由玉京的十二位天下行走拨乱反正之后,才得以开国,以万里大漠为界……” “大漠之南为楚国,大漠之北为离国。” “这贺阳山,曾经便是菩提一脉那位天下行走的道场,只是七百年岁月变迁,那位元婴之境的天下行走早已化神,成为了菩提楼的核心弟子,再也没有回过楚国。” “故而楚国也没有菩提一脉的弟子存在……” 孔阳的话音渐渐落下。 红柠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吐槽道:“废话真多。” 她拿起赵庆的传讯玉回复:“可能是菩提行走留下的寺庙,回来再说。” · 三日之后。 一道灵舟自天水坊血衣楼腾空而起,冲散了漫天云霞,径直返回松山郡。 曾念可伫立在灵舟之上,默默观望着周围逸散的流云,不知在想些什么。 阵法笼罩的静室之中,赵庆捻动着手中的传讯玉,在和司禾交流着白马寺的事情。 “那老僧是什么修为?” 司禾幽幽道:“他又不曾出手,我不知晓。” “不过能够感知到太阿印的存在,绝非寻常修士……他应当去过山海界!” 去过山海界!? 赵庆不由神情震颤。 翠鸳楼能够通行其他世界,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但一想到那位僧人曾经游历诸天,赵庆心中依旧感觉不可思议。 他不由想起自己在紫珠楼丹塔的遭遇。 那位名唤殷鸿的紫珠第七行走,曾交给自己一双高跟鞋,至少是元婴修士才能够使用的灵宝…… 但第七行走却是金丹修为…… 赵庆默默回忆着当时的境况。 很明显的,丹塔的试炼规则是由紫珠的几位行走所制定,第一层归第七行走管,第二层归第六行走管,第三层归第五行走管…… 他恍然意识到,这三位行走中,必然有一人去过神州界,只是不知具体是哪位? 如此看来,菩提楼的行走能够前往山海界,倒是显得也不算太过匪夷所思…… 不知不觉间,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赵庆脑海之中浮现。 这所谓的天下行走! 行走的到底是什么天下!? 楚国?永宁州?还是天下九十州!? 亦或是……诸天之下! 如若十二楼的天下行走都有机会前往其他世界…… 司禾的阴华荡起涟漪,抚平了赵庆的心念。 她轻声道:“别急。” “嗯……” 赵庆旋即收起了红柠的传讯玉,不再思索这些太过遥远的事情。 如果有机会成为血衣行走,这其中的门道自然会展露在自己眼前…… 眼下知道白马寺并非什么妖邪之地,而是玉京道场之后,他心里的一块石头也渐渐落地了。 “日后想要见阿姐,我们陪你前来便好。” 他对清欢如此说道。 顾清欢早已收拾好了心情,此刻轻笑摇头:“先让姐姐休息几年吧。” …… 赵庆轻倚在小姨怀中,心中感慨万千。 回望这几年修行岁月,不知不觉间便已经走到了如今这一步……甚至成为血子之后,天下行走的争锋试炼,也有机会参加。 只不过他此刻却不再那般急迫了。 尤其是见识过深隐古寺的那位老僧之后…… 二十八年前,天水郡交萍县有一位名叫李清辞的孤女,与一位顾姓男子私定终身。 但却在身怀六甲之时,被弃如敝履。 此生再无依靠的李清辞,最终将腹中胎儿生了下来……是个女儿。 此后,交萍县便多了一对相隔十三岁的姐妹。 顾清辞,顾清欢。 赵庆不由叹息,这个世界凡俗结婚……还是太早了。 姝月当年守孝三年,才拖到了十八岁。 寻常的凡俗女子,一般在豆蔻初开之时,便已嫁为人妇…… …… 自那以后,顾清辞便带着妹妹在万丈红尘之中挣扎求生,后来澜江溢满,交萍县遭了洪涝…… 贺阳县便多了一位流连烟柳之地的妓女,还带着一个女童。 每次听清欢讲起过往之时,赵庆总是唏嘘不已。 本就是孤儿的李清辞,这一生都显得极尽荒唐……或许,在澜江溢满的那一年,便已经注定了有一座白马寺会收留她。 这算是仙缘吗? 倒不如说是命运捉弄之后的一点补偿罢。 如若李清辞当年没有遇上那负心汉,或许故事又是另一番结局…… 司禾感受着赵庆的心念,轻笑道:“或许只是故事的开始?” “话本里不都是这么写的?” 开始么? 赵庆沉默不语。 夜空中的星辰俯视着人世间的一切故事。 古往今来,岁月悠悠。 山川异域,风月同天。 修行之道浩渺如烟,还有无尽的故事等着自己去看,去听。 但赵庆却没由来的感到一阵疲倦。 只觉得能守着身边的三个女人安稳度日,便已不枉此生…… 司禾轻笑道:“我呢?” 赵庆:…… “日后再说。” …… 第二日,清晨。 松山坊外,赵庆一家所在的庄园之中。 来了三位客人…… 沈墨迈步在青阶之上,轻声道:“当时便是看上了此处安静,倒是适合你们定居。” 赵庆带着清欢随意漫步,他笑着回应:“还未曾谢过师兄赠宅之举,今夜让姝月多做几个拿手好菜。” “总说要来你家喝上一顿,倒是拖到现在才有机会。”身着鹅黄纱裙的红柠早早的跨入了石亭,显得极为熟络。 片刻之后,五位玉京修士在石亭落座。 赵庆与清欢,以及沈墨皆是血衣弟子……除此之外,还有天香一脉的红柠与翠鸳楼的孔阳。 女子纤柔的葱指之上,一抹毫光闪过。 一具身着素白衣裙的傀儡便出现在了石案之上……她有着白皙的藕臂,以及紧俏丰润又稍显下作的的身段。 逼真的玉足葱趾暴露在众人眼前,小巧精致的脚丫也显得那般……勾人。 三千青丝随风而荡,不知是什么材质炼化而成,显得极为细腻的同时,还带着一缕芳香。 红柠美眸中满是调笑,轻扫过眼前的三位男子:“与我相比如何?” 赵庆:…… 他腼腆的低下了头,看向清欢修长玉腿之下的小巧绣鞋,沉默不语。 孔阳则是大大咧咧的回应:“比你身段丰润不少。” 红柠美眸狠狠一剜,又取出了五张各具风情的面皮:“道友可随意替换傀儡的面颊……如若不够用,可以再买。” “只是这腰身已然刻下阵纹,倒是不能随意修改了。” 赵庆听闻此言,刚到嘴边的言语又憋了回去。 怎么听着你们话里话外的意思……我今天晚上要和傀儡睡一起不成? 孔阳笑道:“筑基境界的傀儡,帮其炼化灵石入体,可施展一定的灵力术法,但神识妙诀却无法施展。” “看家护院驾驭灵舟倒是可行,若是以之对敌,倒不如一位练气九层的帮手。” “当然,我帮你问清楚了,这是一具没有使用过的新傀儡,倒也能够服侍床笫。” 赵庆眸光一颤,仔细凝望眼前散落的五张面皮。 黛眉若烟……樱唇如画……琼鼻与眼眶都显得如此精巧! 他与清欢对视一眼后,看向孔阳义正严词道:“道友真会说笑。” 我赵庆怎么会和傀儡上床? 除非…… 沈墨在一旁沉吟道:“共十二万灵石,倒是不用师弟出了,以松山坊明年的分润抵扣便好。” 果真吗? 赵庆轻咳一声,不着痕迹的将石桌上散落的傀儡与面颊收起,轻声感叹:“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巧夺天工的技艺!” 孔阳微微摇头,轻笑两声说道:“这算什么,我曾经见过碎星弟子聚而论道……” “啧啧啧。” “那论道之地,出入皆是风情万种的女子傀儡,比道友手上这具还要精巧万分!” “不说面颊可随心改动,便是腰身雪足乃至门户……” 孔阳看了一眼红柠与清欢,转而陷入了沉默。 听闻此言,赵庆神情之中稍稍显露一丝意动。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天赋异禀,入血衣楼属实是埋没了自己…… 搞阵法多好! 碎星弟子遇到危险可随意传渡回家不说,还有万千娃娃陪伴…… 教练,说实话……我想入碎星。 赵庆压下杂念,一想到司禾日后御使傀儡的场景,便不由得心神震颤,似乎未来的生活多了一些新的乐趣。 此刻,那位翠鸳楼的孔阳不再说笑,疑惑开口:“道友前往贺阳山做什么?” 贺阳山…… 赵庆稍加沉吟,轻声道:“有一位阿姐误入白马寺,我动用神识查探,但却无法感知到丝毫动静。” “至于为何到了贺阳……只是带家人出游而已。” “不知贺阳山的神异……?” 听到赵庆有此一问,孔阳轻轻点头准备言语。 他剑眉之间闪过一丝斟酌,又显露半分犹豫,良久之后才轻声开口:“天下九十州的各个国属,在千万年之前,俱是一片妖邪纵横的杂乱之相……” 赵庆微微挑眉,他深感疑惑。 这特么和贺阳山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不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讲? 虽然翠鸳弟子的消息极为灵通,红尘之中很少有他们不了解的事情……但也不至于从几千年前开始讲吧? 红柠纤手一拍桌案,打断了孔阳的吟唱,言简意赅道:“楚国七百年前曾有一位菩提第六行走停驻,在贺阳山留下了寺庙。” “其他的孔阳一概不知。” 原来是这样…… 菩提楼行走……应该就是那位老僧无疑! 只是不知为何,这位前辈又回来了。 赵庆看了一眼神情落寞的孔阳,轻轻点头:“多谢道友告知!” 他整理着思绪,转而言道:“几位怎么这般早就回来了,不知那大漠遗迹之中,是否寻到了苗剑?” 苗剑? 孔阳深深吸了口气,端起了身前的茶水,正襟危坐而后才开口:“此事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红柠纤手掐腰,倚在清欢身侧,眸光中满是嫌弃。 孔阳:…… “没有。” 第一百九十八章 桃柳之辩 第199章 桃柳之辩 “确切的说,我们没有见到苗剑。” “但他确实曾进入过大漠之下的遗迹秘境,只是我们去的晚了一些。” 赵庆目光闪烁,沉默不语。 苗剑进过遗迹,但是在红柠他们赶到之前……已经离开了? 正当他思索之时,脑海中乘黄的阴华剧烈震颤。 司禾传来心念:“遗迹之中有什么?他们有什么收获?” “呼……” 赵庆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沈墨与孔阳,而后又看向红柠,轻声道:“这么说来,遗迹之中的珍宝也都被苗剑沈俗取走了?” 他选择了一手旁敲侧击,帮司禾打听一下具体的情况。 “珍宝?” 听闻此言,三人对视一眼,目光上下审视赵庆,笑而不语。 赵庆:…… 良久之后,红柠才笑着开口:“苗剑并没有离开遗迹,而是误入了传渡阵法!” “也不知被传渡到了何处……” 她稍稍沉吟,自灵戒之中取出了一柄断剑,放在了身前的石案之上。 赵庆微微凝神,目光盯着眼前平平无奇的断剑,似乎感知到了什么气息……不由得面色动容。 这断剑……仅仅只是一把凡品灵器。 红柠此刻看向孔阳,等他开口解释。 那位翠鸳楼的筑基修士拿起了断剑,低声道:“据我了解,苗剑曾在南泽坊购置过一件良品灵剑,也是他近两年来主要使用的兵器。” “而这柄凡品灵剑,应当是沈俗所用之兵,断裂后遗留在了遗迹秘境之中。” 沈俗所用之兵…… 赵庆轻轻叹气,他对眼前这柄剑很是熟悉。 七年前,他初识苗剑之时,在丹霞城外杀死了一位四象门的弟子,并且取走了尸体之上的储物戒。 某种程度上来说,那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桶金。 每次回想起往事,他总会默默调侃那位死去的劫修——绝世剑修。 不仅仅是因为他储物戒中有一本《我以剑道战无敌》。 还有另一层缘由便是…… 灵戒之中还有两柄一模一样的凡品灵器,以及一本《子午剑经》! 那本《子午剑经》通过丹霞城血衣楼出售,换了八十颗灵石……而那两柄剑,则是在苗剑大婚当日,被他留在了丁字五十九号院。 时隔多年,赵庆已然成为了血衣楼的驻守,却在远隔万里之遥的松山郡,又见到了这柄剑……只是已经损坏了。 红柠轻声开口:“那遗迹之中的传渡阵法极为繁杂,便是同行的碎星弟子都无法窥探,我们便没有贸然前往……” 她将目光投向孔阳,似是意有所指。 孔阳回望这位天香女子,而后微微颔首,自灵戒之中取出了一枚翡翠鸳鸯:“且观之。” 随着凝练浩瀚的灵力注入翠玉,一道盛大的光幕呈现在众人眼前。 这是他在遗迹秘境之中刻录下的光景…… 一片昏暗的世界中,隐隐有青绿之色的光斑闪烁。 映照出半颗折断的焦黑的枯木,其上有璀璨的电弧流转不定。 在这颗枯木周围,遍地都是枝繁叶茂的柳树林立,似是一片生长于秘境之中的柳林。 一道道古朴玄奥的阵纹形成了传渡之阵,历经万年依旧没有丝毫损坏的迹象…… 青翠欲滴的杂草遍布其间,与那颗葬于雷霆之下的枯柳显得格格不入。 在折断的枯柳之畔,有一柄断剑被随意丢在了地上。 唰! 眼前的光幕收拢而回,化作了流光重新注入翠玉之中。 孔阳轻声道:“这便是苗剑踏上的传渡阵法,在秘境遗迹正中央的枯柳之旁。” 赵庆轻轻点头,默默感知着司禾此刻的心念。 方才见到那株枯柳之时,他明显感觉到了司禾的震惊,但此刻却又没了言语动静。 红柠笑盈盈道:“让你跟我们一同前往,还畏手畏脚的,这一趟……我天香得了一千六百万灵石!” 多少? 一千六百灵石!? 赵庆惊疑一瞬,目光扫过眼前的三位玉京弟子,从他们的神情之中得到了答案。 灵石,一千六百……万! 这岂是筑基修士能拥有的财富!? 他摇头苦笑道:“秘境之中到底有什么奇珍异宝?” 红柠笑而不语,孔阳也安静了下来,还是沈墨思索之后才开口对赵庆讲述。 “大漠之下,有一处绵延上千里的秘境。” “遍地都是柳树,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而在这数之不尽的青柳之间,有一株折断的枯木……其上生长着唯一的半枝柳条,被红柠取了。” 半枝柳条!? 就值一千六百万灵石!? 开什么玩笑…… 赵庆微微咂舌,深感无语,他疑惑道:“为何价值如此之高?” 红柠美眸横斜,在赵庆身上来回打量,似乎是想从他脸上看到懊恼后悔的神情。 但却并没能够得偿所愿。 沉默片刻之后,她沉吟开口:“我也不知。” “当时只当是摘了一株灵植,毕竟是历经万年依旧能够维持生机的枯柳新枝。” “等白师姐与刘子敬以及程岳等人赶到离国之后,才知晓了其中的价值……程岳并未言说太多,只是出价一千六百万灵石相购。” “言说那条柳枝能够助他凝结九色元婴,不过白师姐并没有同意,而是将柳条带去了中州。” 真尼玛是走了狗屎运…… 赵庆并没有疑惑,白婉秋为何将柳枝送去了中州。 如果真是如此神异的东西,留在红柠手里反倒是个祸根,不如交于天香楼的前辈换取一些合适的好处。 赵庆撇了撇嘴,开玩笑道:“你之前说,想要借我道基双修之事还作数吗?” “我想体验一下被富婆关爱的感觉。” 红柠美眸一剜,看了看笑盈盈的顾清欢,狠狠冲着赵庆翻了个白眼。 赵庆轻叹两声,转而正色道:“那刘师兄他们……?” 听到赵庆的疑问,沈墨沉吟开口:“刘师兄与程岳还有其他的几位玉京弟子,去了离国东南十万大山之中。”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瞬,目光与红柠孔阳交错,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其实……我们这一趟出行,发现了极为惊人的隐秘之事!” 隐秘? 赵庆凝神望向沈墨,静待下文。 只见这位沈师兄轻轻叹气,讲述道:“离国与楚国这片地域,数万年前可能属于一个极为强横的远古仙宗!” “或许……这万万里山河疆土,也不过是那仙宗的后花园而已。” “离国大漠之下,柳林绵延千里,而长生坊之中,也有一片桃园!” “至于十万大山中的遗迹秘境,还指不定有什么……” 听闻此言,赵庆霎时间变了神色。 大漠之中,遗迹秘境中满是柳树,与长生坊的桃园有关? 简直匪夷所思…… 他之前便听红柠讲起过,九剑楼在楚国有一处遗迹秘境,长生剑便是依凭秘境而开宗立派。 而且,楚国长生剑与神刀屿的争锋,其实是一场赌约。 胜者可独占遗迹秘境十年…… 他思索之间,轻声问道:“长生剑所占据的秘境,与那片桃园有关?” 孔阳缓缓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赵庆看了红柠一眼,示意她不要打断孔结巴的叙述,让他慢慢讲…… 此刻,这位出自翠鸳一脉的筑基修士,终于等到了自己发挥的时刻。 他握起了身前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而后…… 又抿了一口。 “咳!” “在极为漫长的远古岁月中……” 沧桑而舒缓的嗓音吸引了众人的心神。 红柠一脚踢在了孔阳腿上,使得他瞬间变了声调…… “在数万年前,修行之道与现在你我所见到的……大相径庭。” “世间修士极少,与天争与人争,仙道逆天而修,并非谬谈。” “每渡一层境界,便有万千雷罚降身。” “即便是练气修士想要跨入筑基之境,也需渡过筑基之劫才可……能够修至金丹境界,便已经是历经过无尽的雷罚与心魔加身。” “那时的修士拥有雷劫淬炼肉身与神魂,故而实力也极为强横。” “只是天地大劫之后,世间诸多仙宗皆尽消失,无数修士葬身雷罚之下,普天之下无尽州国,再无任何一位修士。” “那时,仙界便有十七位仙人临凡,创下了玉京十二楼与星阙五城,以期重塑仙道。” 赵庆双眸微微震颤,原来玉京十二楼是这么来的。 至于孔阳说的天地大劫,他倒是在话本里见过几句……数万年前的动静,完全碍不着自己的事,他只当是故事看了。 “而那十七位仙人之中,有五位分列四方穹宇与中州腹地,镇守万丈红尘。” “这永宁州的兰庆集秘境,屈云州的朝贤集秘境,便是由此而来。” “取自集镇之意,属于星阙五城镇守红尘的主要手段。” 孔阳深深吸气,又浅浅的抿了一口灵茶。 “而剩余的十二位仙人,便是玉京十二楼的楼主,也唤作……初代行走!” “他们……便是如今的十二位第一行走!” “千万年来,行走之位交替更迭,但第一行走却从来都没有变过!” “若能成为十二楼的行走,便算是认了仙人作师兄……能以玉京门人自居。” “常人所说的十二楼核心弟子,便是行走晋升之后的玉京门人了……” “……” 正当赵庆听得津津有味之时,红柠一把夺过了孔阳的茶盏,嫌弃道:“少点废话!” 孔阳:…… 他神情落寞,重新整理自己的言辞。 “虽说现在修行并无雷罚加身,但过往的远古岁月中,曾有无数修士葬身于劫难之下。” “离国大漠之下的那株枯柳,应当是草木生灵踏足仙道……而又毁于天劫之中!” “但其躯体之中依旧残留了无尽生机,蕴养出了千里柳林!” “据我推测,离国之所以有万里大漠,便是被这枯柳汲取生机所致!” 孔阳看了赵庆一眼,继续道…… “而楚国长生剑派所占据的那处秘境,与这枯柳秘境有异曲同工之妙!” “长生坊中的桃园,或许便是一株枯桃逸散的生机所演化……显露在世人眼前。” “如我所料不错,那遗迹秘境就在长生坊之下,怪不得长生剑派距离坊市足有数十里之远……” 听闻孔阳的话语,赵庆不由得暗自点头。 他对此早就有些疑惑…… 寻常的修行坊市都是在宗门近前,而长生剑却反其道而行。 小姨当时之所以选择临安县定居,便是因为这座小城距离坊市与宗门都不太远。 如此说来……长生剑派为了灵脉,于山上开宗立派。 而山下遗迹秘境所在之处,则是被陈长生规划作坊市,金丹长老镇守坊市的同时,也在守着古修遗迹! 孔阳得目光扫过眼前四人,对顾清欢充耳不闻的状态有些疑惑…… 他没有多加思索,继续说道:“长生坊的灵桃,能够洗炼经络祛除丹毒,定然是与此有关。” “只可惜离国大漠之下成片的柳树,并没有这般神异功效。” “究竟是何等仙宗,竟能使得桃柳化作生灵……” 孔阳的话语渐渐落下。 沈墨轻轻敲打石案,看向赵庆笑道:“原本红柠返回松山,便可将傀儡捎带回来。” “我之所以有此一行……” “是接到了刘师兄的嘱咐,告知你暂时不要离开楚国。” “等他与其他道友返回之后,我们共往长生剑,与陈道友互通有无……” “如果有机会的话,或许能够借助长生剑的秘境遗迹修行一些时日。” 借助遗迹修行? 赵庆轻轻点头,表示明白。 他算是听懂了……这是给自己送好处来了! 红柠沈墨筑基一行人,在离国探索了枯柳遗迹,而刘子敬一行人又去往了十万大山。 等他们回来之后,必然会借此由头去长生剑蹭吃蹭喝……顺便把自己这个准血子也带上。 这其中必然是刘子敬在出力,让自己一个没有探索遗迹的人,也能跟着蹭些好处。 啧啧。 青龙入命呀……运气真好。 赵庆默默将刘子敬对自己的照拂记在心中,拱手言语道:“如此,便多谢师兄走这一趟了。” 红柠美眸一横,撇嘴道:“某些人可是谨慎的要命,怎么会进入遗迹秘境修行?” 赵庆:…… 他不在意的轻笑摇头。 “离国形势不明,大漠之中又从未去过,我家中还有妻子,自然不能冒险。” “不过……这长生坊的桃子倒是吃过很多枚了,倒真有些好奇。” …… 他默默思索着,跟着陈长生刘子敬一群大佬下副本,还是相当稳健的。 况且自己还有太阿印护持性命,长生坊之下的遗迹也早已被人探索过无数次了……倒是可以替司禾去看一看。 而且……他对那些能够祛除丹毒的灵桃很好奇,琢磨着要是能在遗迹中得些好处,或许以后再也不用忧虑丹毒会侵蚀自身经脉。 脑海中,司禾的阴华轻轻颤动。 白发少女的俏颜浮现…… 她明眸中满是兴奋,轻笑道:“算你还将我记挂在心上,等下次来寿云山,主人好好赏赐你一番。” 赵庆轻轻挑眉。 “干嘛下次?你不是可以操控傀儡吗?” 第一百九十九章 神怎么了 第200章 神怎么了? 初夏之夜显得尤为静谧。 月华如水波般荡漾,带着些许凉意的清风拂过,使人感觉不到丝毫暑气。 三位客人已经离开,赵庆一家倚仰在后院赏月。 小姨修长的玉腿交错,雪足被男人握在手中把玩,一身朱子纱衣随风飘荡。 随着异样的酥麻感传彻周身,周晓怡玉腿轻颤,一直捏动着黑白棋子的纤手也停下了动作。 她美眸扫过赵庆的眼神,朱唇轻抿之间……将雪足轻轻踢向自己男人腰腹。 清冷的嗓音如一汪甘泉,混着月华浇在小院之中。 “天地大劫……” “朝廷的记载是三万八千年前,坊间话本图册上则是众说纷纭,一说五万年前,一说七万年前,乃至十万年的说法都有。” 白日里小姨虽然并未在石亭交谈,但毕竟是自己家,神识轻轻一扫,便可将几人的谈话尽数收入耳中。 至于姝月……即便她并未诞生神识,不过偷听偷看却早已是家常便饭,便是小姨喉舌筑基之时,门缝后也常有一双灵动狡黠的明眸闪烁。 此刻,娇俏女子脆声笑道:“姝月看过的几册话本,也有不少提起这大劫……三万年前的说法多一些。” “嗯……” 小姨轻轻应声,而后沉吟道:“只是时日长短,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如此说来……” “天地大劫之前,世间修士都要历经雷劫心魔,才能够突破修为境界。” “而大劫之后,世间再无修士,玉京十二楼便是那时开始布道天下的。” 赵庆微微颔首,补充道:“最初是十二位初代行走,自中州而始,向天下各个州国扩散道统与修行之法。” “紫珠、碎星、九剑、南仙,这中州的四大圣地,便是那时所创。” 周晓怡美眸轻抬,凝望夜空中的十七颗璀璨星辰,微微叹气。 她无意识的将雪足踏在丈夫身上,思索道:“故而如今中州的高阶修士也最多,相较于中州来说,其余州国皆是蛮夷之地。” “随着十二楼的道统越传越广,原本已经没有任何修士的红尘,也渐渐诞生了修仙者。丹道,阵法,符箓,巫蛊……诸多手段皆是玉京所传出。” “原来,玉京十二楼并非修行道路之极尽。” 姝月明眸闪烁,脆声道:“而是诸道之始,红尘中的种种法门,皆出自十二楼。” “对。” 赵庆点头肯定。 但此刻,一道柔弱的声音传出…… 平时少言寡语的清欢开口道:“或许还有大劫之前遗留下的术法传承?” “比如主人的那册《通幽术之我见》,其上便被离烟弟子批注,是古修遗留的炼神之法。” “苗剑也误入了遗迹的传渡古阵,指不定会遇上什么神异的境况。” “诶?” 姝月轻疑一声,思索道:“话本里倒是有很多类似的桥段。” 赵庆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再多想苗剑的事,反正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他转而道:“随着时间的推移,被玉京行走所布道的地域越来越广。” “楚国与离国,便是七百二十年前,得玉京十二位天下行走临尘……拨乱反正,得以开国,入永宁州兰庆集所治。” “贺阳山上的白马寺,便是那时菩提行走的道场。” 听闻此言,顾清欢微微侧身,将姝月揽入怀中,并没有开口说话。 顾清辞与顾清欢,终究有各自的路要走。 姐姐是青灯古佛了残生,亦或是步入修行之道,得菩提传承……她都无法左右分毫。 她默默想着,等姐姐缓过这一两年,便独自回一趟天水…… 小姨美眸与清欢对视,清冷的容颜上露出些许柔意。 她继续道:“而大劫之前,那些横压一方古仙宗门,多多少少都留下了遗迹秘境。” “玉京弟子便穿行期间,依凭翠鸳楼网罗天下近乎全知的优势,探索着古修传承以及遗留的珍宝仙草。” “遗迹之中的毒瘴,魔音,幻境,杀阵……对于红尘修士而言的诸多阻碍,在他们面前,大都形同虚设。” 说到这里,小姨神情微滞。 她笑着看向赵庆,雪足微抬挑动丈夫的下颌,轻蔑道:“错了,不是他们,是你们。” 赵庆感觉到脖颈间的清凉,瞬间勃然大怒。 他紧握眼前的纤柔脚踝,将晓怡粗暴的拉入怀中折磨。 周晓怡轻扭身躯挣扎无果,便也任由赵庆欺辱…… 她轻轻喘息,低声道:“玉京行走拨乱反正,布道天下蛮夷……其后若有遗迹显现而出,也是由玉京门人去取各种传承珍宝。” 赵庆自绯红的纱衣之中抽回大手,总结道:“前有玉京行走布道,后有玉京弟子寻索古迹,大概便是如此了。” 他深深吸气,转而说起长生坊的事情。 “长生坊的那些灵桃,便是一处遗迹逸散的生机所生,能够洗炼经络,祛除丹毒。” “若是此行能蹭一些好处,咱们以后便可凭借百破丹,强行跃升境界。” 所谓百破丹,便是一种剑走偏锋的丹药。 能使得拥有一定积累的筑基修士,强行跃升一个小境界。 但其丹材所构极为复杂,对经络的侵蚀危害不小,赵庆并没有选择尝试……况且其丹草也极为珍惜昂贵。 几年前在紫珠楼的灵舟之上,李丹鬼向段文欲所求的丹草,便是百破丹的几味主材。 小姨美眸微阖,喘息道:“清欢跟你一起?” 赵庆微微摇头。 “等刘师兄回来之后再说吧,还是我独自前往较好。” “我有血衣气运以及太阿印庇护,又是与诸多前辈同行,所入之地也是陈长生自己家的秘境遗迹,可保万无一失。” 顾清欢笑盈盈道:“我就不去给主人添麻烦了。” 周晓怡面露思索之色,轻声提醒:“到时候别忘了向陈前辈求一份信物,好去松山矿脉拜访那位慕容长老。” 赵庆笑着点头,表示记下了。 松山坊中大多是练气散修,在松山矿脉中帮着郑家孙家挖矿,除此之外,还有长生剑的弟子与长老也在这边镇守矿脉。 这一趟若是能和陈长生多说几句,回来之后带着曾念可,去拜访一下矿脉中的慕容长老也好…… 毕竟松山坊只有这一个金丹修士,给人家送些珍宝财物。 日后血衣楼有了麻烦,自己也不用烦心,又无形之中多了一层庇护,还是非常值得拜访交好的。 子夜。 小姨挣脱了赵庆的怀抱,她整理好纱衣之后,便拥着清欢和姝月往卧房走去。 美眸轻飘飘的看了赵庆一眼,啐道:“去玩傀儡吧!” 赵庆:…… 为什么你们对我的误解……都这么深? 我是那种人吗? 清欢稍稍停驻,凤眸回望赵庆:“主人,清欢陪你。” 赵庆:??? “你好好休息一夜,在天水也累坏了。” “噗呲!” 姝月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她脚步轻盈,拉着清欢躲进了卧房之中。 …… 月色荡漾,清池之中几条小鱼欢快地游动着。 赵庆独自迈入了西厢房,反手关好了房门。 偌大的软塌之上,一具身着素白衣裙的傀儡静静放置,下作的身段引得赵庆不时侧目。 他轻轻叹气,感受着司禾此刻的心念……直接将手探入了傀儡的衣裙之中! 现在不占便宜,可能一会儿就占不到了。 司禾的笑颜浮现在脑海之中,她明眸微凝:“你在做什么?” “咳!” “嗯……怎么操作?” 白发少女满脸无语,目光中尽是鄙夷之色。 “我要剥离你泥丸之中的一缕元神,可能会有些不适。” 赵庆默念道:“开始吧。” 下一刻,他便感觉到了神识归拢之处,眉心上三寸传来了剧烈的刺痛……还伴随着一丝丝的酥痒之感。 似乎是命魂都在随之颤抖。 他眸光一滞,这种感觉……与神识交修好像差不多? “都说了主人会给你赏赐!” 司禾轻蔑的言语传来,赵庆眼前似乎是浮现出一具白皙的酮体……樱唇烟眉,凌乱的白发遮掩在额间…… 寿云山上,青石砌院之中。 白发女子粉唇微抿,犹豫良久之后……第一次勾动了赵庆的精魄。 血衣考核之时,白婉秋施展魅惑术法,并没能动摇赵庆的心智。 那是因为他的精魄在司禾这里。 如今,这位司幽国的大祭司选择了同白婉秋相似的做法,而且更为直接……毕竟他们两人本就是精魄互换之身。 霎时间,赵庆双眸中似有烈焰升腾,无尽的俗欲充斥心神,使得他直接握住了傀儡的纤腰…… 司禾倚靠在砌院之中,感受着赵庆此刻的状态,不由轻轻叹气。 神魂交修,精魄相合…… 她还没有感受过真正的双修是什么样的。 这个来自神州界的小男人…… 司禾俏脸上满是犹疑之色。 “他又触碰不到自己,通过傀儡感受一下不打紧吧?” “不行!怎么能与短生种配子!?” “其实也不算配子,只是试试……” “三千年寿元,说不得能陪自己很久了。” “你是司幽的大祭司!” “你是神!” “神就不能谈恋爱吗?” “亚当和夏娃还……” “那你也信?” “ok!” “我是神!” 司禾美眸轻颤,一抹绯红爬上了俏颜。 神怎么了? 主人给你赏赐! …… 此刻,赵庆的心神早已一片混沌,在他道基之上,太阿印散发出幽幽微光,照射进了傀儡的双目之中。 那具原本面无表情的傀儡,不知不觉间闭上了桃花眼。 · 赵庆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脑海中的异常,那原本沉浮不定的阴华似乎离开过一瞬。 良久之后,疲惫的男人睁开了双眼。 【司禾】 【相敬如宾】 【神魂交修加成:二十天】 【获得寿元:二十五天】 !??? 赵庆顿时一愣,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在梦里睡了一下司禾。 但他心里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自己在松山郡,司禾在寿云山…… “穿好衣袍!” 耳边传来熟悉的幽冷之声,赵庆瞬间侧目,看向站在床头……一身墨色纱衣的傀儡。 满头乌发湿漉漉的披散,虽然容颜不同,但那宛若深潭的眼神说明了一切,这就是司禾! ……的傀儡。 赵庆瞪大了眼睛,扯过了自己的衣袍,一时有些呆滞。 她不光操控了傀儡,还洗了个头换了个衣服? “你的纱衣从哪来的?” 女子秀颌轻仰,示意他看向小姨的衣柜…… 她目光中满是轻蔑与鄙夷:“啧啧啧。” “赵驻守竟然连傀儡之身都不放过,真是让小女子大开眼界。” 赵庆沉默了片刻,疑惑道:“你在骗自己?” 司禾:…… 她银牙暗咬,纤手勾起男人的下颌,冷声道:“傀儡而已。” “这是我的傀儡,你也是我的傀儡,即便是睡了又如何?” 啊对对对! 赵庆点头如小鸡啄米:“有道理!” 霎时间,司禾似乎是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欺辱,回想起方才眼前男人的疯狂,她寒眸微颤。 一把便将赵庆拉到了地上。 湿漉漉的发丝之间不时滴落水滴,司禾将一双雪足踏在了赵庆胸膛之上,轻蔑笑道:“晓怡能踩,我不能踩?” 赵庆听着耳边的言语,一时间有些呆愣。 他甚至还没有从刚刚的美梦之中回过神来,小司禾真…… 嗯? 不是,你特么一个傀儡也欺负我? 他大手握住眼前的玉腿一扯,便将司禾的傀儡之身拉到了怀中。 赵庆伸手捏动极为逼真的樱唇,轻笑道:“这傀儡可没有那般修为。” 脑海之中阴华荡漾…… 司禾冷幽幽的声音传来:“你若是欺辱于我,我便收回傀儡之上的元神,你自己玩娃娃去吧!” 感受到司禾的心念,赵庆瞬间改口:“其实筑基境的傀儡也挺强的……” 此话一出,他怀中的傀儡又有了动静。 司禾极为嫌弃的看了一眼赵庆,挥动藕臂拨开了自己唇边的大手。 “陪我走走吧……还没有出来过。” 赵庆微微点头,将她扶起。 看着眼前这身段下作的傀儡之身,要不是那自己极为熟悉的眼神,赵庆甚至以为自己觉醒了什么特殊的癖好。 “你说,碎星弟子会不会每天玩娃娃?” 他整理好自己的衣袍,疑惑探讨。 女子美眸间露出思索之色,缓缓摇动螓首:“可能会?” “说不定一次玩十个八个……” 赵庆:…… 看多了av是这样的症状,没错了。 …… 松山坊外的官道上,月色如烟纱轻拢,冷冷清清。 赵庆牵着女子的纤手,漫步此间。 “倒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路旁的杉树变成了桂树。” 司禾轻声言语。 赵庆缓缓摇头:“杉树桂树,本就是最大的不同了,你还想怎样?” 女子柔声道:“我想游历楚国离国,你帮我准备一枚储物戒,多些灵石。” “否则路上可能灵力难以为继。” 赵庆微微皱眉:“现在就走?” 司禾轻轻撇嘴。 “可以陪你几天。” “不过玩娃娃有什么意思,嗯?” “想我了便回寿云山,也没有太远。” 赵庆笑着摇头:“娃娃给玩,狐娘不给玩。” 司禾美眸扇动,看向身边的男人。 “我是神。” “想要得到神……总要有些关卡挑战不是?” “游戏难度至少八颗星。” “嗯……六颗吧。” “不过若是小奴俯跪侍奉,主人当真那般无情不成?” 眼前的桃花眼中满是戏谑。 司禾微微倾身,幽幽道:“我会握住你的脖颈,让你欲罢不能。” 赵庆:…… 他没有理会狐娘的口嗨。 这就是典型的吹牛批,说不定一见面又变成了小狐狸……连个人形都不显露。 他轻声问道:“长生坊的秘境,你要去吗?” 司禾微微摇头。 “你我心念相通,你自己去便好,我会守着你。” “至于这具傀儡,我想去一趟离国。” 赵庆啧啧道:“凑热闹?” 女子螓首轻摇:“一具傀儡而已,大不了舍弃之后再买新的。” 不用你花钱你是一点都不心疼啊…… 只听司禾继续道:“这片大地很有意思……所谓的天地大劫,便是三万八千年前的道劫。” “红尘之中,定然还有从道劫之前活下来的修士,那些才是真正的无上仙尊。” 道劫? 赵庆为之一愣。 他疑惑道:“你岁数这么大吗?” “滚阿!” 司禾咬牙道:“太阿印。” “便是太阿山神,经历道劫之后的残躯所化。” “太阿陨,乘黄降……我只是稍有了解而已。” 赵庆似是想到了什么,霎时间汗毛耸立。 他惊疑道:“大漠之下的枯柳,不会还活着吧!?” …… 司禾鄙夷侧目:“早死透了,放心便是。” 第二百章 谁不想多看一眼 第201章 谁不想多看一眼 翌日清晨,一缕柔和温暖的阳光透窗而来,照映在小姨清冷的容颜之上。 她烟眉轻蹙,美眸扫向窗外忙碌的姝月,不由得微微叹气。 虽然对司禾的存在早已接受,但家中冷不丁的多了一个傀儡……她心中总是觉得有些不太自在。 “清欢……” 顾清欢在伏在桌案上研习草木经册,听到小姨的轻唤,此刻缓缓回眸:“怎么了?” 她凤眸轻轻扇动,察觉到小姨的犹豫之后,便放下书册来到床榻上…… 女子将只穿了亵衣的娇躯揽在怀中,轻轻按捏着她的额角:“收拾一下,马上吃饭了。” 周晓怡朱唇轻抿,蹙眉道:“你对这司禾可还习惯?” “嗯……” 听闻此言,清欢明白了小姨的顾虑,她笑盈盈道:“自然习惯,便是侍奉主人之时,偶尔也能感知到她的存在。” “倒是对这心念交融之法,甚是羡慕。” 她轻柔捏动小姨的香肩,凤眸中闪过一丝促狭:“晓怡可是对过往曾戏弄过司禾,故而觉得不便相见?” “嗯。” 小姨轻轻点头,言语道:“当时只觉得赵庆沾花惹草的,心中很是烦闷。” “只是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倒也没觉得司禾的存在有什么突兀之处。” “只不过一位化神大妖的傀儡之身突然到了家中……” 顾清欢缓缓摇头。 她将小姨的娇躯横置在腿上,轻轻扯动其亵衣,露出大片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肤。 “修为境界,她也不过是一具筑基境的傀儡,本体又无法离开寿云山,不必太过忧虑。” 女子凤眸间闪过一丝笑意,继续道。 “晓怡可是烦闷,如若司禾的傀儡之身长留松山,你们该如何相处?” 嗯? 周晓怡有些诧异的望了清欢一眼,轻轻点头:“以往欺辱她习惯了。” 清欢笑盈盈道:“哪算的上欺辱?” “那清欢时常伏跪在家中侍奉,岂不是显得更为卑淫下贱?” 她轻声言语。 “初遇主人之时,倒也觉得自己真的那般浪荡不堪。” “当时还思虑着,若是能通过神魂秘法,将一缕命魂交于主人,或许自己便显得不至于那般低贱。” “便如同话本之中那些痴心女子一般……” 顾清欢面露回忆之色,摇头道:“后来主人将我接到了灶坊,一转眼不也这么多年过来了?” “她司禾与主人心念交融……你调戏主人之时,主人又愿意陪你嬉闹,算不上欺辱。” 女子将青葱玉指探向晓怡轻启的朱唇,笑盈盈道:“这般便是欺辱吗?” “清欢倒是对主人的掌控戏弄极为享受,说不定司禾也是如此呢?” 周晓怡:…… 她美眸轻轻阖敛,默默点头。 “且看看她是否在家中长留吧……” “日后赵庆不在家时,我带着姝月侍奉你一次如何?” 顾清欢听闻此言,凤眸微颤轻声道:“只当是嬉闹便好。” · 一炷香后。 庄园后院较小的演武场中,一家四口随意相倚,互相夹菜盛粥,显得其乐融融。 周晓怡美眸轻扫那具躺在房檐边缘的傀儡,不由得露出一丝无奈之色。 以往自己不吃饭的时候,便躺在房檐上听一家人说话,现如今倒是成了司禾的位置。 ……毕竟傀儡不能吃饭。 赵庆看向小姨,轻声笑道:“司禾在家中停留几天,等去一次血衣楼的拍卖之后,便会前往离国游历。” 王姝月轻轻仰头,看向那具傀儡脆声道:“不再多住一些时日吗?” “离国不太安稳,哪比得上松山呀!” 司禾回眸而笑。 她衣裙飘荡,跃下房檐走到近前,俯身凝望姝月的俏脸。 “小姝月倒是比赵庆有良心。” 女子轻声言语,转而又道:“只不过我在山上待着有些倦了,想去凑个热闹。” 她伸出纤手梳理着姝月的碎发。 “不用担心,一具傀儡而已。” 王姝月轻轻点头:“这样啊……” 此刻,小姨面露思索之色,放下了竹筷盈盈起身,她看向眼前这具傀儡与其四目相对,朱唇轻启:“随我来……” 司禾美眸扑闪间,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跟着小姨进入了卧房。 赵庆默默的看着这两个女人的互动,心中不由好奇……小姨不会是想当面调教狐娘吧? 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看了一眼清欢,而后探出神识默默观望着卧房中的动静。 只见得…… 一身朱子纱衣的女子玉腿交错,伸手挑起了司禾的下颌,轻声道:“还习惯吗?” 而那具被司禾操控的傀儡,轻仰螓首……缓缓点头。 “哎……” “自然习惯。” “不用再试了,我与赵庆心念交融,被你戏弄之时,感触反倒比这傀儡之身强烈万倍。” 她盈盈跪倒,轻笑道:“情趣而已。” “什么时候回来寿云山,我……” 一缕浩瀚的元神自傀儡额间散发流转,遮掩了卧房之中的情形。 赵庆:……? 他默默感受着脑海中的阴华,默念道:“你在干什么!?” 司禾冷幽幽道:“我随小姨学习几天御奴之法,等以后你回来寿云山……也好赏赐于你。” 听闻此言,赵庆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他仔细感受着司禾内心深处的那一抹悸动,沉吟道:“你是来陪我的,还是来陪晓怡的?” “闭嘴!” “哦……” …… 三日之后,松山坊血衣楼。 第三层显得极为冷清,只有赵庆一人在默默查看着拍卖的玉简。 司禾的傀儡之身,则是留在家里陪小姨嬉闹。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心念之间的传递…… “这三块镇魂石,尽数买下。” 脑海之中,司禾的阴华沉浮不定,传出了言语。 镇魂石? 赵庆目光在玉简之上停留。 每一块镇魂石的底价都是五千灵石,想要全部拿下,至少也要两万多灵石才行。 这镇魂石,是来自七夏国一处地底溶洞的奇石。 虽然生的黝黑寻常,但却能够镇封神魂,些许粉末便可制作攻击神识的符箓,是极为稀缺的符材。 “你想炼制符箓?” 赵庆问道。 “不。” “或许可以用这些奇石炼制一方小印,在你能够动用太阿印之前,也足够使用了。” 用镇魂石炼制灵器? 这能好使吗? 司禾:“应当可行。” “你用血衣的贡献兑换两方绛心珀,以其中的血煞之气为引,辅以镇魂石炼制……” “炼出的印兵,既能攻杀神魂灵力,又能加持自身血气威能……即便是品级不高,却也极为适合你。” 绛心珀与镇魂石…… 赵庆疑惑道:“你会炼器吗?” “送来寿云山便可,以我之精血浇筑过后,再送去刘子敬那里,请他寻一位高阶炼器师。” “这些时日你着重挑选一册印诀修习,莫要将精力都浪费在不入流的棍法之上。” “那长空枪也只能使用到筑基后期,不如早早改换印诀,日后也好催使太阿印。” “即便太阿印能够自行御敌,但你也不能对印兵一窍不通。” 以乘黄精血浇筑!? 这待遇是不是有些太高了? 赵庆心念微颤,不由轻叹摇头。 司禾幽幽道:“你若心疼我,下次回寿云山可以尽心侍奉几日。” 下一刻,她语调变得轻盈起来。 “你猜那具傀儡此刻在做什么?” 一道熟悉的画面映照在赵庆脑海之中……正是自己家的卧房。 小姨修长的玉腿交错,赤足在床榻之前荡漾。 她一双美眸之中满是清冷孤傲,只是看上一眼便觉得身处寒冬腊月。 荡漾的赤足轻轻抬起,勾动了那具傀儡的鹅颈。 司禾的傀儡之身伏跪在榻前,一双桃花眼轻轻闭合,不住喘息。 …… 啊!? 见此情形,赵庆恨不得马上回家,把这两个小蹄子好好收拾一通。 “请你看春宫戏。” 司禾轻笑道:“如何?” 赵庆:…… “傀儡不就是你自己吗?为什么要骗自己?” 卧房之中的情景消失,转而化作了白发少女的俏颜。 司禾樱唇轻撇:“那我的心念跟随在你身上,你我难道还能是同一个人?” 赵庆一时语塞。 他沉吟良久之后才回应道:“这不一样。” “哼!” 少女轻哼一声。 明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幽幽道:“就算傀儡之身是我,又如何?” “司禾是晓怡的奴仆,但却是你的主人。” “小赵庆,我能感知到你那龌龊的心念,别装了!” “爱吗?” “喜欢吗?” “迷恋吗?” 赵庆:“我可以直接处罚晓怡。” 司禾:…… “算了,我要去离国了,给我带一枚储物戒回来。” …… 最终,赵庆拍下那三块镇魂石之后,又给司禾准备了一些筑基境界的符箓护身,才姗姗而回。 酉时将尽,稍显暗淡的天色之中多了一抹赤霞。 那具傀儡早早的便已经和小姨清欢以及姝月告别,在官道之上伫立等候。 此刻,见到赵庆御风而来。 她远远的便传出轻唤:“何方道友!怎么赶路这般急切?” 赵庆坠落在她身前,引得官道上风尘激荡。 他看向眼前的桃花眼,轻笑道:“着急回去收拾晓怡,让道友见笑了。” 司禾轻轻撇嘴,纤手一伸。 “给我戴上戒子。” 赵庆取出了准备好的储物戒,将其佩戴在傀儡的环指之上。 正色叮嘱道:“里面有三万灵石,还有陷地符、阴煞符以及其他七种害人的符箓。” “抵御筑基后期攻击的金身符也有十张……” “还有遮蔽神识的封尘阵盘,你炼化灵石入体的时候,可以开启阵法。” 司禾看着指上的娟秀小戒,轻轻点头:“倒也不用这般齐全,一具傀儡而已,即便损毁了也无伤大雅。” 听闻此言,赵庆顿时眉头一皱。 “怎能这么说?你若是遭遇险境,我会担心的。” 毕竟一具傀儡也挺贵的…… 司禾感受到他的心念,桃花眼狠狠一瞪:“没良心的东西。” 她轻轻转身,叹息道:“此行艰险,不知多少时日才能返回,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赵庆打量着眼前这满脸惆怅的反差戏精,沉吟开口:“旅途愉快?” “当真是讨打!” 女子娇喝一声,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两人并肩而行,牵着手缓缓迈步。 “去往离国,可先到东海,乘轻舟北上。” “或是直接从清泉郡穿行而过,自北漠苦寒之地直入离国万里黄沙。”赵庆轻声开口。 “嗯……” “我打算先去那枯柳跟前看一看,而后前往万象门见一见青影……等刘子敬等人返回,你们进入长生剑的遗迹秘境之后,我再前往十万大山。” 赵庆皱眉道:“去万象门见青影?合适吗?” 万象门便是原本散落在南泽的丹霞弟子,重新组成的宗派,掌门是那位钱长老。 司禾轻叹道:“总要面对不是?” “我去跟她谈谈,看她到底是想要我一身寿元,还是贪图我山海界的气运……总在寿云山上有些倦了。” 她美眸轻侧:“不会影响到你的安危,你是她安排下的血子,与我之事无关。” “莫要忘了,我的命魂也被她刻印了,说不定也能加入血衣楼呢?” 赵庆沉默良久。 轻声问道:“若她要你一身寿元,会如何?” “蠢货!” “自然是会死,我肯定不会任由她摆布,寿云山上的封印也只能缓慢侵蚀我的生机,大不了在上面待一辈子。” …… 司禾转而又道:“能否找到青影还不一定呢,此行主要是去看一看那株枯柳。” “它不是已经死了吗?”赵庆有些疑惑。 女子点头叹气:“就当是祭奠了……” “毁于道劫之下的柳仙,你可知草木证道需要历经多少磨难?” “草木证道……不知。” “只听说过妖兽诞生灵智,而后修行得以化形,草木生灵算是妖修吗?” 司禾笑着摇头。 轻声道:“你对修行所知还是太少了。” “人、神、妖、鬼、仙……” “刘子敬曾说,白玉楼的弟子能够掠夺他人修为,许是鬼修一脉,又是与灵根灵气修行完全不同的路子。” “而凤皇楼则是妖修血脉,那菩提楼留下古刹,以缘法香火证心而修,何尝不能以神道显而化之?” “天生万物,皆蕴藏了一抹真灵,人鬼仙神与草木虫鱼,并无太大差别。” “何尝是一株柳树……” “去长生坊吧,等你看过真正的遗迹之后,或许才能推开这道神异的大门。” “拘神遣将,履水御风,祈晴祷雨,解厄嫁梦,大好山河……谁不想多看一眼?” 第二百零一章 来吃鱼啦! 第202章 来吃鱼啦! 日暮西沉。 赵庆送别司禾的傀儡之后,带着一丝笑意回到了家中。 即便那具嬉笑嗔恼皆如常人的傀儡已经离开,不过赵庆心中倒也并没有丝毫失落。 毕竟…… 他脑海中喋喋不休的絮叨从未停止。 “御风太过无趣,我先去松山郡城挑一匹良驹。” “我看松山这附近有不少野狼,给我抓两头以后送回寿云山,那边只有虎豹鹿狍……” “储物戒里为什么没有面纱?” “算了,我自己去买。” “……” 赵庆直接无视了小司禾的絮叨,踏着青阶径直到了后院。 石亭之中,姝月与清欢小姨早已围坐在一起等候多时了。 待到赵庆落座之后,小姨递过了自己捧在手里的茶盏,轻声道:“下次你回寿云山,我陪你一同前往。” 一同前往!? 赵庆为之一怔。 他诧异的打量着小姨的美眸,心中骇然不已。 真就要线下调教是吧? 赵庆斟酌道:“你去做什么?” “司禾毕竟是化神修为,到了寿云山,指不定会将你禁锢之后恣意欺凌。” 周晓怡美眸微敛,轻声叹息。 “那便由她。” 她转而问道:“你可曾将她当做咱们家的人?” 听闻此言,赵庆思索之间看向姝月,两人对视点头。 虽然小司禾总是以主人自居,但真要说起来,对自己却没有丝毫恶意。 而且人家是一位化神,身子也给自己看了摸了,甚至还附身于傀儡陪自己和小姨嬉闹…… 又与自己随时保持着高强度的沟通……妥妥的重度网恋。 小姨伸出纤手握紧茶盏,轻抿之后低声道:“既然你们都这么想,那自然不能由你独自去寿云山。” “我们该去一趟的。” “下次我先去,等我与她足够熟络之后,咱们一家便回寿云山居住几天,也好陪她一些时日。” 赵庆旋即陷入了沉默。 只见小姨轻盈一笑,低声道:“人家那般修为……却屈尊与你心念交融。” “我们怎能对她视若无睹?” “主奴之谈不过是戏言,到了寿云山即便是她对我辱骂折磨,晓怡也愿意受着。” “本就是姐妹嬉闹,司禾在山上孤寂……” “我这个做妾室的过去陪侍几天也好。” “莫要让家里生了隔阂。” 赵庆捧着茶盏默默点头,一家人对视而笑。 他并没有回答小姨的言语,也不用回答……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说给自己听的,而是经由自己的心念传递给司禾。 不过赵庆却是清楚,司禾的态度与想法并不能以常理去揣摩。 在那似狐似鹿的神异虚影之下的,是一位早已厌倦俗世的神明……她说过的那些言语,已然超脱了世理伦常。 “此世种种纷乱,因果交错纵横,善恶分作两面……皆是虚妄,存真之处仅在阴阳交叠间。” “天生万物皆蕴灵性,人鬼仙神,草木虫鱼……何异之有?” 赵庆至今无法理解司禾眼中的世界。 视春草秋蝉如可以沟通的生灵乃至道友,但又无论善恶是非,便是滔天的杀孽在她眼中也不过是天地间属于阴的那一面。 然而当她褪去神性,却又表现的如同懵懂少女,对世间万物都充满了好奇与探索欲,贪欲嗔痴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赵庆甚至有种错觉。 司禾的衣服或许很好脱……但只有她褪尽神性之后,自己才算真正触及了她的身体。 “对呀!” “帮我脱~” “小赵庆什么时候带晓怡来寿云山?” 脑海中的阴华荡起了涟漪,送来少女的琐碎言语。 …… 日月窗间过马。 俯仰之间,深秋已至。 又是傍晚…… 浓郁的灵气笼罩着不大的静室,三颗中品灵石被放置于净灵阵之中,无声无息之间化作了糜粉飞灰。 姝月与小姨互相背对着,阖敛了双眸打坐修行。 离开揽仙镇一年有余,小姨早已将一百颗极品道基丹尽数服下,丹田之上已然凝聚出了一座五寸的道基雏形。 然而千日筑基还未过半,拥有极品灵根的加持……等她筑基之时,道基的凝练程度甚至有机会赶超赵庆。 而姝月也终于触摸到了炼神之境的门槛,距离炼气后期也只有半步之遥,眼下正处于蕴养神识的阶段。 此刻,激荡的灵气似是化作了狂风,被两人尽数吸收入丹田之内。 而在静室隔壁的卧房中。 随着激荡的灵气灌涌,那双修长的美腿骤然震颤,精巧的玉足也绷作了弓型。 顾清欢伏在青石地砖上,纤手微微蜷缩,已然脱力。 但她的神识却依旧演化着妙法,与赵庆激烈厮杀。 明堂之中似乎有一座洪吕大钟在不停地发出巨响,使得女子的凤眸都开始变得空洞…… 赵庆见到清欢失神的双眸,不由的心念微颤,将其揽入怀中安抚。 顾清欢柔声笑道:“神识已然贯通了眉心上二寸处,稍稍凝练之后,便可突破练气八层了。” 赵庆伸手帮清欢舒展轻颤的玉腿,同时查看着眼前的面板。 【获得雷火炼神诀熟练度:1】 【震·雷火炼神:炉火纯青·登峰造极(15\/)】 这一式供道侣磨砺神识的妙诀,本是在紫珠灵舟上时,金丹修士段文欲所赠。 只不过当时晓怡不愿借助妙诀来交融神魂,所以也没派上太多用场。 到了清欢诞生神识之后的这一年里,赵庆才捡起这一式磨砺神识的法子。 清欢心念坚韧,日日都与主人神交…… 还不到一年时光,便已经将《雷火炼神诀》的熟练度送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使得赵庆对妙法的感悟更深,两人磨砺神识的效率也比以往高了很多。 除此之外,有着神识交修的恐怖加成,使得灵根的进度也在飞速增长着。 【顾清欢】 【休戚与共】 【神魂交修加成:20】 …… 【水灵根:上品(\/)】 【木灵根:上品(\/)】 【火灵根:上品(\/)】 赵庆默默凝视眼前的数据,距离极品水灵根也不远了。 这段时间来,灵根进度飞速增长,使得赵庆对清欢的状态有些担忧。 自从一家人从天水回来之后,清欢便对他更为依恋,即便是赵庆修行打坐之时,清欢也会守在一旁等候…… 不过一想到清欢言说起的往事,赵庆也便由着她了。 或许只有她和姐姐独处一段时间,才能稍稍放下一些过往。 赵庆轻轻捏动怀中女子的耳根,低声道:“今年年关之时,咱们去天水渡岁。” “嗯?” 顾清欢凤眸轻抬,螓首缓缓摇动。 “主人不必担心。” “清欢只是想着快些追赶神识境界,好能炼制更高阶的丹药替家里出一份力,并非是心中苦闷才日日求欢。” 女子绝美的容颜上闪过一抹笑意,在赵庆耳边轻声道:“李清辞已成过往,清欢此生唯系主人一身。” “清欢日后独自回天水看姐姐便好。” “若是姐姐知道清欢在主人身边过得好,也会替清欢高兴的。” 听闻此言,赵庆微微颔首不再言语。 他倚靠在软塌上,缓缓捏动清欢的玉腿,思索着接下来的打算。 司禾的傀儡已经到了北漠,马上就要进入离国境地。 而原本在离国探索遗迹的刘子敬已然返回了长生坊…… 三日之后,诸多玉京弟子便会前往长生剑派做客,自己得提前赶到长生坊的血衣楼才行。 也不知会在长生剑停留多久…… 自己体内的道基灵力已然贯通了下丹田,只等灵力自丹田之下如泉踊跃,便可迈入筑基第二层。 至于神识……早就已经达到了筑基中期的强度,不会影响境界的突破,只要灵气充裕足够修行使用,十年之内必然能够达到筑基中期。 也不知血子试炼还有多久开启,但时日应当还算充裕。 赵庆想到小姨的血衣考核,不由得摇头苦笑。 虽然自己一家在松山坊定居,却还得时时返回长生坊…… 取凝萃血气的丹草奇石,需要去长生坊。 拜访长生剑派、前往辽西血神峰、小姨的血衣考核……都需要去长生坊停驻。 真不愧是楚国修行界最强的宗派与散修坊市。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小姨轻声道:“你该走了,莫要耽误了时间。” “不急,明天傍晚再走也不算迟。”赵庆整理着清欢的衣裙,摇头笑道。 女子美眸轻轻扇动,旋即点头不再多说。 她拉起了清欢的藕臂,两人前去准备晚饭……最近姝月修行极为用心,经常打坐忘记时间。 赵庆也随着两人迈步走出了卧房,缓缓推开了静室的房门。 浓郁的灵气充斥此间,甚至隐隐有化作灵雾的迹象,一道娇俏倩影独自在阵法中央打坐修行。 “夫君。” 女子双眸闭阖,此刻轻声唤道。 赵庆目光微凝,仔细感知姝月的状态之后,脸上露出柔和的笑意。 “是感知到我的神识了吗?” “嗯?” 姝月睁开了明眸,抬头看向赵庆,脆声笑道:“神识蕴养哪有那么快……” “只是隐约间的直觉。” “我本以为是晓怡去而复返,想要轻唤一声,但话到嘴边却成了夫君。” 女子起身之间脆声笑道。 “许是冥冥之中自有感应?” 赵庆含笑点头,将妻子抱起丢到了软塌之上。 “你休息吧,清欢已经在烧菜了。” 王姝月明眸闪过喜色,在床上轻轻翻身蹬掉了绣鞋:“看来今天得吃素菜呀!” 她轻轻晃荡着小腿,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册话本翻阅。 “这册子里说,有一位落榜书生夜行之时偶遇阴差,被引倒了城隍庙做了判官。” “周围的土地山神都来祝贺,或许便是香火神道的修士吧?” 赵庆坐在床边微微侧目,苦笑道:“可能只是凡俗故事?” “你经常到城隍庙烧香,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王姝月黛眉轻蹙:“夫君又取笑我!” “帮我问问司禾呀!看看城隍庙究竟有何用处?” 赵庆默默感知司禾的心念,而后轻笑道:“她说有的庙灵,有的庙不灵。” “要看香火愿力是否充裕,你与其在城隍庙烧香,不如在家里直接给她摆个泥塑好使。” “摆个泥塑?” 姝月面露思索之色。 “可惜还未曾见过她的真面目,否则可以去找个匠人……也能省些供果糕点。” 赵庆:…… 你当真啊? 他见妻子言辞认真,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姝月在司禾的塑像之前,摆供烧香的场景。 烧完香之后直接把供果吃掉是吧? “要不……夫君用留影石刻录一份画像带回来?” 赵庆微微挑眉,真就给司禾上香? 他旋即想到了什么,不由狠狠抽打娇妻的翘臀。 姝月是个颜狗,当时一听是小姨在血衣楼,便总想着让自己去勾搭一下。 这次肯定又是想看看司禾到底生的漂不漂亮…… “呀!” 娇妻轻扭柳腰,闪躲着赵庆的惩罚。 “对了,她有没有帮过你……?” 赵庆将其揽入怀中,疑惑道:“帮过我什么?” 女子轻轻剜了一眼自己丈夫,脸上露出些许兴奋…… 四目相对,她香舌轻抿粉唇,而后又仰起鹅颈张了张嘴。 “有吗?” 啊!? 赵庆瞬间一愣,这是什么? 巧舌如簧? “夫君~”女子媚眼如丝,轻轻扯动赵庆的衣襟:“有没有呀?” 赵庆:…… “其实我上次去寿云山,她化作了小兽,倒也没有机会尝试。” 嗯? 姝月愣神之后,缓缓瞪大了双眸:“多大……的小兽?” 赵庆:“你跪下我告诉你。” “不要!” 娇妻粉唇轻抿,愤愤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跟司禾一起看我出丑。” “清欢今天烧的青葵还是香椒小笋?“ 赵庆目光闪烁,沉吟道:“小姨一同下的厨,抓了你一条灵鱼。” “哼!” “夫君又取笑我……晓怡准是在房檐上听咱们说话呢。” 赵庆笑着点头,心说等下你就知道了。 他将软塌上偌大的夜明珠拨动,往姝月眼前稍稍挪送些许。 而后躺在床上陪她一起看话本。 女子极为轻松的伸了个懒腰,绷出了衣裙之下的玲珑身段。她将一双小足塞到丈夫衣袍之中,安逸翻动着小册子。 时光静静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突然侧目:“今天我修行之时,清欢有没有服侍夫君?” 赵庆眉头一挑:“没有。” “今天清欢只顾着研习草木经册了。” “嗯……” 姝月撇了撇嘴,抬起纤手将自己散落的发丝束在身后,轻声道:“反正司禾也看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她将话本放在一侧,轻蜷玉腿,小手刚刚攀上丈夫肩头…… 静室之外传来了小姨的轻唤。 “姝月,来吃鱼了!” 第二百零二章 如意仙宗 第203章 如意仙宗? 第二天傍晚,赵庆将家中的阵法布置妥当之后,又叮嘱小姨和清欢照顾好姝月,便乘着血衣楼的灵舟赶往了长生坊。 是夜。 一抹流光划破残云,宛若一缕自夜空中坠落的星榆。 曾念可操控着灵舟降落在长生坊外的上滁镇,美眸回望赵庆娇笑道:“那念可便回去了。” “家中若有什么事,让晓怡随时传讯与我便好。” 赵庆含笑点头:“我与刘师兄说一下,回去之后带你拜访镇守在矿脉之中的慕容长老。” 美妇纤腰轻扭,盈盈屈身道:“倒也不必这般麻烦。” …… 赵庆目送灵舟消失于天际,暗自咂巴咂巴嘴,感叹这美妇的诱人风韵。 司禾的轻笑之声传来:“你的赞叹未免也太不值钱了些。” “修行女子有几个相貌丑陋的?” 白发少女的俏颜闪现,揶揄道:“小奴才想试试熟妇?” 赵庆默念道:“熟妇哪有狐娘香呀?” 司禾冷笑一声:“尽心侍奉,主人会给你赏赐的。” 赵庆选择性的忽略了司禾的嘲弄,径直前往长生坊南的血衣楼。 · 依旧是那座熟悉的朱漆楼阁,即便是到了夜里,商楼之中也有零散的修士进进出出。 赵庆轻轻点头,回应了几位接待女修的言语,而后便抬头扫过绵延折转的木阶,迈步而上。 一炷香后。 第三层,刘子敬的修行静室之中,随意摆置的夜明珠散发着幽暗的光亮。 两方血玉被青年放在了桌案上,刘子敬疑惑道:“你不是已经将筑基境界所需的奇珍尽数凝萃?” “为何还需要这绛心珀?” 赵庆苦笑道:“想要以绛心珀中的血煞为辅炼制灵器,等材料收集齐全后,还得靠师兄引荐一位炼器大师才行。” 这金丹青年的双眸中闪过了然之色,点头笑道:“七夏国胥陵城有两位元婴境的炼器师,到时候带你去转转。” 沈墨带着数枚灵桃推门而入,随意倚靠在桌案上感叹:“今年长生坊的桃园刚开,那边围了不少修士。” “尚婵等了半个时辰才买到了这点儿。” 赵庆看向这位同为筑基之境的血衣师兄,笑着回应道:“去年我去桃园之时,倒是没有太多修士等候。” 他对这尚婵有些印象,是长生坊血衣楼中的一位接待女修,自己和小姨初次前来的时候便碰过面。 刘子敬随手将一枚灵桃丢给赵庆,而后又拿起一枚啃了一口,含糊道:“说来奇怪,长生坊的桃子能够洗炼经络,大漠之下的柳树却没有什么功效。” “也不知道长生剑的遗迹秘境里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赵庆默默点头,感受着司禾的言语,帮她转问道:“不知十万大山之中的遗迹中是什么?” “倒是没什么奇珍,只是一些残垣断壁,应是远古仙宗残留的一处试炼秘境。”刘子敬摇头道。 “好像叫什么……如意仙宗?” “大漠之下的枯柳,长生坊的桃子,十万大山中的残破秘境……这三处遗迹应当同属一宗。” “翠鸳楼的道友做了刻录,到长生剑会面之后便能看到了。” 他默默思索片刻。 又补充道:“这次前往长生剑的元婴金丹很多,等入了遗迹秘境,你与沈墨以及其他筑基跟在后面就行。” “你不是一直对凤皇楼很是好奇?” “这次便请了一位凤皇弟子同行……毕竟涉及草木妖修,还得请同为妖修的凤皇一脉帮忙解惑。” 等刘子敬话音落下,沈墨又看向赵庆笑道:“咱们倒是不用关注这些,等到了灵桃母树周围,安心修行便好。” “如若长生坊下也有一株枯桃,引动其残余的生机入体,应当对经络以及道基都有不错的蕴养效果。” 赵庆点头道:“那我就跟在师兄身边好了,还得靠师兄照拂一二。” 正当这时,他身上的传讯玉荡起灵蕴。 还不待赵庆取出查看,沈墨身上同样也有传讯玉的波动散发而出…… 两人对视一眼,而后各自取出查看。 是天香楼的红柠传讯。 “你和沈墨先来长生剑,我与孔阳还有纤凝都在。” 赵庆:…… 纤凝便是血衣考核之时,与他互为对手的洛纤凝……最近刚从离国返回,已然在离国通过了九剑楼的考核。 沈墨扫了一眼传讯玉,而后看向刘子敬笑道:“红柠让我们先去长生剑。” “许是陈掌门爱徒刚得传承,想让洛纤凝趁着这个机会与我们熟络一番。” 刘子敬笑着点头。 “那你们便先去长生剑,我随后与其他道友共往。” …… 冷月如絮,寒霜初生。 长生剑山门之外,几位杂役弟子正百无聊赖的说着闲话。 “前日里听内门师兄说起,乾元宫的掌门来咱们长生剑做客了。” “便是那位楚国唯一的元婴境女修?” “师兄未免也太后知后觉了些,那日数道流光落于后山,看着可不像咱们长生剑的灵舟。” “除却乾元宫的人,还有一道紫光璀璨的灵舟落下,极具气势……不知是哪一宗的前辈来了,应当也是元婴老怪。” “盼儿,你怎么不说话?”一位练气中期的年轻女子笑着拍打少女的肩膀。 “啊!?” 名叫柳盼的少女被吓了一跳,她支支吾吾道:“没事……只是对宗门中的事不太了解,盼儿听着便好。” 有男修调笑开口:“师妹,别打扰小姑娘思春。” 柳盼听闻此言,不由涨红了俏脸低声道:“师兄又拿盼儿打趣……只是有些想家了。” “呦呦呦!” “咱们盼儿也十二岁了,放在凡俗过两年都该谈论婚嫁了,有没有中意的男人,师姐替你去说和说和?” 柳盼樱唇一撇,默默转身蹲在地上不再理会师姐的调笑。 若是说起男人……她这辈子见过最温和俊朗的男子,便是清欢姐姐的丈夫了。 他们一家对自己有再造之恩,只可惜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行了行了,别拿盼儿打趣,小姑娘不经逗。” “话说回来,这几日怎么有如此之多的前辈到访?” “我哪知道?” “宗门之中传言,咱们长生剑的陈掌门,即将破婴化神,他们都是来道喜的。” “我怎么听说……是来助力掌门破境的?” “化神啊!也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可能晋升那般境界……” “痴心妄想!” “别笑!有人来了!” …… 此刻,长生剑山门之外的盘旋幽径上,一道瘦小的身影缓步而来。 朦胧夜色之中,也只能勉强看清……这人是个小光头,生的唇红齿白,个头还抵不过柳盼高。 “看不穿修为境界!难不成是练气后期?” “不是……是练气六层。” 山门之外,唯一练气六层的杂役弟子低声道。 终于,那小和尚来到了近前…… 看上去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但修为却已经达到了恐怖的练气六层! 这对于杂役弟子来说,说是天方夜谭也毫不为过。 他们经常拿来打趣的柳盼,如今也才刚刚凝气入体…… “诸位道友,小僧有礼了。” 小和尚简单作揖,低声道。 他瘦弱的身躯之上,挂着一串极为夸张的念珠,腰间则是别了一个酒葫芦。 值守的男修上下打量眼前的小光头,正色道:“许平见过道友。” “道友若想拜入长生剑修行,可以在坊中暂住,等年后开春便会招收弟子。” 听闻此言,小和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笑着摇头:“不不不。” “小僧并非想要加入贵宗,只是游历而来。” 方才拿柳盼打趣的女修好奇道:“游历?” “游历。” “小僧弥生,受师兄指点,特来游历如意仙宗。” 这女修不由一怔:“如意仙宗!?” 她看了一眼同样疑惑不解的师兄,苦笑道:“小和尚怕不是走错了,这儿是长生剑派。” “至于什么如意仙宗,我们倒是没有听说过。你莫非不是楚国人?连长生剑都能走错……” 小和尚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小僧没有走错,诸位道友只管通报便是,就说山门之外有一位名唤弥生的僧人等候。” 听了小光头的言语,几位杂役弟子不由得面面相觑。 还是柳盼轻声开口:“弥生……道友。” “我们只是杂役弟子,并非轮值的那些师兄,也不知该找谁通报。” 她沉默了一瞬,低声道:“宗门内的诸多师兄,皆在法堂听道,已经三日未曾出现了。” 三日未曾出现? 小和尚默默思索片刻,抬头看了看夜色,又仔细打量眼前的少女,微微点头:“既然如此,那小僧静候便好。” 就这样,这小和尚转身走向远处,安静的倚在青石之上,摘下了腰间的酒葫芦。 “这和尚还喝酒……” “噤声!” 弥生对耳边的闲言碎语充耳不闻,他猛灌了一口酒水之后,看向柳盼笑道:“小师妹可有心上人?” “嘿!你这小光头!哪里像个僧人?谁是你师妹?”长生剑的女修将柳盼护在身边,轻啐道。 弥生稍加沉吟,又道:“小僧略通姻缘,或许能帮得上你。” 柳盼:…… 她悄悄打量了一眼远处的小和尚,又看了看自己的师姐。 “没事儿,不用害怕,师兄们都在呢。” 少女犹疑片刻,缓步走到了与自己年岁相差不大的小僧身前,她缓缓蹲靠在青石之侧:“要生辰八字吗?” 弥生笑着摇头,用白净的袖口仔细擦了擦葫芦口,而后递向柳盼:“你喝一口,我就告诉你。” 少女红着脸接过了葫芦,有些不知所措。 身后传来了师姐的轻啐:“淫僧!” 柳盼沉默良久之后,轻轻仰头灌了一口,只觉得这酒极为辛辣,似乎能灼伤肺腑…… 仅仅是凡俗之中寻常的烧酒,与镇上孙前辈给自己的灵酒比起来,显得极为难以下咽。 小和尚咧嘴一笑,不由分说的抓住了柳盼的小手,佯装打量。 那几位长生剑的弟子在远处笑着观望,见小光头没有太过出格的举动之后,便也只当是看个乐呵。 “敢问姑娘名讳?” “柳盼。” “啧啧啧。”弥生皱眉摇头。 “小僧观你命数,你所盼之人怕是不会再见了。” 柳盼轻轻点头,也没有显露丝毫表情,只是发出了些许鼻音。 “嗯……” 当她正要抽回小手之时,只听得小和尚话锋一转:“小僧游历天下,身边却无知音,你若愿意相随……或可有办法化解。” “噗呲!” 那远处的女修闻言不由得笑出了声,她揶揄道:“盼儿跟你走了,再见到心上人还有什么用?” 不过出乎意料的,柳盼却似乎是着魔一般,一改以往娇憨羞涩之态。 她一双明眸直视弥生:“如何化解?” 弥生伸手接回了自己的酒葫芦,轻笑道:“你若点头应允,随我离开……你所念之人顷刻便至。” 柳盼秀眉紧蹙,摇头起身准备返回师姐身边。 “又不能时常相见,算了。” 然而当她小手抽动之时,却被弥生紧紧握住了手腕。 只听小和尚又道:“有办法!” “嗯!?” 柳盼回眸看向这个招摇撞骗的小光头,轻疑道:“什么办法?” “小僧渡海而来,经由天水澜江至此,得见一人困守孤城,你若前去相伴……” “日后自然有的是机会见到所念之人。” 天水澜江? 困守孤城? 柳盼撇了撇嘴,抽回了小手:“师姐唤我过去了。” 在他身后,小和尚仰望夜空,笑而不语。 那女修拉过了柳盼的小手,啐道:“还渡海而来,神刀屿便在东海,也不曾听说过谁能凭借练气中期的修为,便可横渡无尽汪洋。” 弥生笑道:“小僧有神佛相助,自可畅游天下海河……” 他话音戛然而止,站起了身自语道:“来了。” 女修疑惑:“谁来了?” …… 长生剑派之内。 五位筑基境界的玉京弟子漫步游逛。 那位刚刚成为九剑弟子的洛纤凝,本就是陈长生的爱徒,此刻引在四人前方笑着介绍。 “那边是剑阁,平日里只有内门弟子,才能前往参悟师尊留下的剑痕。” “便如同神刀屿的青云壁一样,不过上次兰庆集之后,神刀屿的青云壁已经被师尊一剑斩断了。” 在她身后,赵庆与红柠并肩而行,不住点头。 他不由得惊叹这洛纤凝的变化……之前见时,还是个疯女人。 如今她已然筑基,再多看几眼,倒也觉得落落大方是个极为可人的女修。 脑海中传来司禾的嘲弄:“你怎么看谁都觉得顺眼?” 赵庆:…… 他看了一眼身边天香女子的身段,心中自语道:“洛纤凝的武器还是差了红柠一些。” 司禾:“呸!” 察觉到赵庆的目光,红柠微微抬手遮挡纱裙,轻笑道:“我与纤凝相比如何?” 赵庆沉吟道:“各有千秋。” “切~!” 红柠轻盈迈步,对赵庆方才的目光也不在意。 这次在长生剑的五位筑基修士之中,孔阳废话太多,沈墨不爱开玩笑,也只有赵庆让她觉得能稍解烦闷。 洛纤凝美眸横斜扫视两人,而后又看向孔阳与沈墨,转身一指:“那边便是长生剑的山门了。” “本该是外门弟子轮值,不过为了诸多玉京前辈来往方便,师尊便将弟子尽数归拢去了法堂。” “诶?有人……” 红柠神识一扫,轻笑道:“是个小光头。” 赵庆同样探出了神识,不过他眼底却是荡起了些许涟漪。 柳盼……那曾在黄学究小院之中苦读的幼女,如今也这么大了。 他静静听着柳盼与那小僧对话。 “弥生道友,你方才所言可真?” “为何我前往天水郡,便可见到所念之人?” 小和尚痛饮烈酒,笑道:“世间自有缘法,一饮一啄皆是定数。” 赵庆听着两人的对话有些不明所以,怎么还扯上了天水郡? 柳盼一个揽仙镇的幼女,能跟天水有个屁的关系…… 正当此刻! 孔阳面色惊变,引得四人皆尽侧目。 红柠烟眉轻蹙,嫌弃道:“长话短说!” “弥生!” “当今天下菩提楼第九行走!” 第二百零三章 主人,在吗 第204章 主人,在吗? 菩提楼第九行走!? 听闻孔阳的言语,四人皆是神情巨震,尤其是赵庆…… 一瞬之间,他想到了天水郡贺阳山上的那座白马寺……以及方才这位菩提行走和柳盼的对话! 洛纤凝美眸微颤,她万万没有想到……原本师尊只是让她先与玉京诸脉的修士熟络一番,可谁曾想直接在山门外遇见了一位天下行走。 “怎么菩提的第九行走才练气中期?”女子轻声疑惑道。 赵庆目光闪烁,侧目看向身边翠鸳楼的孔阳。 只见原本废话极多的青年,此刻却嘴角抽动道:“我也只曾听闻其名姓……可能是因为有秘法遮掩了修为?” 红柠瞪了他一眼,轻声道:“不知道的话别乱猜。” “哦,那我不知道。” 赵庆:…… 脑海中的阴华轻轻震荡,传来了司禾的心念:“他就是一个练气中期,明堂未开,并没有诞生神识。” 此刻,洛纤凝犹豫一瞬,默默退至红柠身边另一侧。 显然是觉得自己应付不来眼下的场面。 沈墨与赵庆对视一眼后,取出了传讯玉向刘子敬说明这边的情况。 孔阳也激活了他身上的那枚翡翠鸳鸯,一道青翠流光瞬间冲破了云霞,消失在夜空尽头。 红柠用鄙夷的目光打量身边的三个男人,轻笑道:“一个练气修士而已,至于这么大的阵仗!?哪有男人样?” “弥生道友还在山门外等候呢!” “纤凝,长生剑派有客至,你这个主人家不去迎接?” 女子轻飘飘的说了几句,而后拿出了自己的传讯玉…… “师姐!快来长生剑!” 洛纤凝烟眉紧蹙,轻声道:“师尊与秦楚欣前辈在大殿议事,传讯玉无法接收消息。” “咱们一同前去相迎?” 赵庆面露思索之色,轻轻点头道:“总不能让人家一直守在山门外。” 他心中对弥生与柳盼方才的言语很是好奇,觉得先接触一番也不是不行。 不就是个天下行走嘛! 也不是什么凶神恶煞,又不是没见过。 几人相互对视之后,并肩走向了长生剑的山门…… · 弥生百无聊赖的逗弄着小姑娘,惹得柳盼愤愤不已。 下一刻,夜色之中缓步行来几道身影,有长生剑的弟子惊呼一声:“洛师姐!” 柳盼惊诧回眸,慌忙将手里的酒葫芦塞回了小和尚怀里。 然而当她看清身后走来的五人之时,却瞬间愣在了原地。 赵庆前辈……真的见到了!? 少女目光难以置信的审视着眼前的小光头,樱唇微微开合却又哑然失语。 洛纤凝轻轻颔首,算是回应过几个杂役,她盈盈屈身:“纤凝见过弥生道友。” 刹那间,山门之外的几个弟子陷入了迷茫…… 他们目光在小和尚身上停留,又看向洛师姐身边的四位前辈修士,不明白这小光头究竟是什么来历。 难不成……他之前所言的孤身渡海,并非吹嘘!? 小和尚简单作揖还礼,轻笑道:“小僧受师兄指点,特来游历如意仙宗。” 如意仙宗! 赵庆目光闪烁,与沈墨孔阳相互对视……长生剑的遗迹与离国大漠的秘境,都是属于这如意仙宗。 不过赵庆倒是对弥生口中的师兄产生了些许好奇。 难道是天水郡的那位老僧? 洛纤凝微微侧身:“道友请。” …… 一行六人缓步迈入了长生剑派,赵庆稍稍犹豫之后,落在最后将柳盼唤至身前,安抚叮嘱了几句。 也没有询问方才弥生的言语,这些稍后再说也不迟……毕竟那小光头又不是聋子,还不如一会儿直接问问他。 “……若是修行上遇到什么难处,可以直接找孙连城。” “明年惊蛰之前,清欢会去长生坊,到时候我们再来看你。” 小姑娘感受着头顶大手的摩挲,不由得娇躯震颤,俏脸与秀颈变得极为滚烫红润…… 以往都是清欢姐姐关照自己,眼前的男人也只是站在一侧笑着观望。 至于身体上的接触……更是从未有过之事。 柳盼绷紧了唇角,螓首低垂目光闪躲:“多谢赵庆……前辈。” 赵庆眉头一皱。 怎么喊清欢都是姐姐,到我这里成了前辈? 脑海中传来司禾的轻笑:“你还想怎样?这小姑娘明显就是春心萌动,对你有意思。” 啊!? 可是这才十二岁诶…… “不小了。” 赵庆有些无语,他拍了拍柳盼的肩头,让她继续跟在那长生剑的女修身边,自己则是追赶上了红柠与弥生一行人。 等到赵庆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山门外的弟子才松了口气。 他们并没有太过惊叹那小和尚的来历,毕竟与自己太过遥远…… 反倒是对刚刚安抚柳盼的那位前辈,显得极为好奇。 “咱们盼儿脸都红透了……” “那位前辈是谁?与洛师姐相熟识,说不定过几天便会将你派往法堂修行,总比现在好的多。” “盼儿,你不会早已对那位赵庆前辈心生爱慕吧?” 听到师姐的惊诧的话语,柳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自己年幼之时,便时常跟在清欢姐姐身边嬉闹,怎么能对她的丈夫有非分之想!? 她急促摇头,低声道:“不,不是。” “只是被那小和尚欺得心烦……而已。” …… 片刻之后。 长生剑派后山的竹林深处。 氤氲的灵雾浮荡此间,叮咚的山泉之声不绝于耳。 赵庆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血衣考核之时,他就曾在这里参与过楚国玉京修士的茶话会。 只不过这一次,他俨然成了半个主人。 洛纤凝莲步款款迈动,对身边的小和尚介绍道:“道友先在此地稍作歇息,纤凝去唤师尊与其他前辈过来。” 弥生小脸上满是疑惑:“这倒是不急,小僧初到永宁,还有很多疑惑之事想要打听。” 红柠取出了一瓶安神的香露,直接丢进了山泉之中。 她美眸轻颤,低声道:“我等也有诸多疑惑想要了解。” “啊!?” 小和尚诧异出声,他转而道:“那诸位师兄师姐先问。” 沈墨微微摇头:“我等并非菩提弟子,当不得师兄之称。” “不不不。” 弥生笑道:“玉京诸脉本就同根,自然当得。” 红柠与赵庆孔阳对视一眼,深深吸气开口道:“道友是如何得知如意仙宗遗迹之事?” “自然是得了师兄指点。” 赵庆见缝插针,轻声言语:“道友口中的师兄……可是贺阳山的那位高僧?” 弥生明眸闪烁,沉吟笑道:“白马寺的那位师兄,早已不问世事。” “三月之前,七师兄与我传讯,言说永宁州出现了古仙遗迹,让我前来游历。” 他小脸上显露一丝疑惑。 轻声道:“小僧倒是对这仙宗遗迹的境况还不甚了解……” 孔阳拿起茶杯轻抿,俨然做好了吟唱的准备。 不过却被赵庆直接打断了。 赵庆疑惑道:“道友方才与柳盼所言的缘法定数,究竟是何意?” “可是与白马寺的李清辞有关?” 弥生听闻赵庆的疑惑,不由又是一愣。 “李清辞?” “是谁?” 赵庆:…… “是顾清辞,道友可是去过白马寺?” 小和尚微微皱眉,轻声道:“顾清辞……也不认识。” 他抬眸看向赵庆,苦笑开口:“方才只是闲来寻趣,至于那天水郡有人困守孤城之事,不过是借了神佛谶语。” 弥生随手握起胸前的那串念珠,低头一颗一颗摸索…… 而后面色一喜,小手握着其中一颗念珠向赵庆展示:“便是这位神佛相告。” “楚国应当是有这位神佛的金身塑像,故而能够得知此间种种缘法。” 随着他的话语传出。 竹林深处的月光渐渐扭曲,显化出一道稍显暗淡的无面虚影。 弥生回眸间,双手合十:“没事,我很安全。” 稍显稚嫩的话音落下,那道虚影也随风飘散…… 赵庆看的瞪大了双眼。 这特么是什么妖法!? 只是捻动念珠便可招致神异法相! 楚国有这位神佛的金身塑像,通晓此间缘法……难道说,是因为清欢在揽仙镇时常关照柳盼,故而柳盼适合去天水郡陪伴李清辞? 赵庆一时间有些茫然,默默思索着小和尚口中的缘法究竟为何物。 不光是他,就连见多识广的孔阳也陷入了呆滞…… 玉京十二楼的弟子皆有护命之法,而菩提一脉便可沟通神佛庇护己身。 但这小和尚身上……足足三十六颗念珠是什么意思!? 他目光扫过弥生的手腕。 啊,不对。 是四十八颗! 孔阳犹疑一瞬,对身边几人神识凝音:“他身上有诸多神佛庇护,这趟即便是秘境崩溃,也可毫发无伤!” 红柠美眸轻颤,纤手狠狠地戳了赵庆后腰一下。 赵庆瞬间反应了过来。 “遗迹秘境这几日便会开启,届时有诸多金丹元婴前辈共往。” “道友仅是练气修为……不过无碍,我们五人护在你周身便可。” 弥生:…… 他小脸上的笑容微微滞涩,沉吟道:“既然如此,小僧便跟随在红柠道友身边。” “只是不知这如意仙宗,究竟留下了什么遗迹?” 孔阳微微点头,笑着讲述了一番楚国离国的境况。 长生剑派依靠遗迹开宗立派,坊中生有灵桃可洗炼经络丹毒。 大漠之下有千里柳林,围绕着一株毁于雷劫之下的枯柳而生。 十万大山中遗迹显露,其中满是残垣断壁,楼阁城池早已腐朽,其中有残存的灵刻表述……那是属于如意仙宗的秘境。 小和尚眉头轻皱,呢喃自语。 “如意仙宗……枯柳,灵桃?” 正当此刻,一股极具威压的灵力波动笼罩而来,三道人影凭空传渡闪现。 赫然是十二楼在楚国的三位掌门! 长生剑的陈长生,乾元宫的秦楚欣……以及丹霞宗的程岳。 鼓荡的灵力瞬间冲散了周遭浓郁的灵雾,一声长笑传彻竹林深处:“若非秦道友神识精妙,我等还不知晓永宁州来了贵……” 陈长生的言语戛然而止,他一双剑眉凝望身前凭空出现的三道无面虚影,脚下缓退一步。 在他身侧,身着道袍的女子美眸轻抬,她一扬手中拂尘,作揖行礼:“楚欣见过诸位。” 弥生苦笑道:“没事,并无危险。” 随着他缓缓捻动念珠,那挡在陈长生身前的三道神佛虚影,也如同尘烟飘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赵庆见此情形,眸中异彩连连,他在心中低语道。 “主人,在吗?” 司禾:“……” 白发少女的俏颜闪现,轻声道:“果真是仙神同修的手段,那些神佛都是香火所化,并非修士。” 赵庆:“主人。” 司禾:…… 她美眸间闪过一丝笑意:“怎么了?说说吧,小奴才。” “主人,你是不是也能这样显化?” 司禾黛眉轻挑:“你想的美!” “现在不叫我电子宠物了?” “等太阿印容纳足够的香火愿力,我便可神行世间……等你给我开一国再说吧。” 赵庆沉默一瞬。 司幽国是吧?你给我等着! 特奶奶的,小光头这两下子也太拽了……安全感简直爆棚! 小和尚笑吟吟的看向眼前传渡而来的三人,起身合掌道:“小僧弥生,见过师兄师姐。” 中年男修缓缓迈步,接过了洛纤凝递来的杯盏,轻声道:“九剑,陈长生。” “离烟,秦楚欣。” “程岳。” 程岳依旧是一身白袍,少言寡语……他看了赵庆一眼,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赵庆起身行礼道:“弟子赵庆拜见掌门。” “好,得闲了便回丹霞小住几日。”这位丹霞宗的宗主微微颔首,如此笑道。 …… 小和尚捻动身前的珠串,认真言语:“听闻长生剑有一处古仙秘境,不知小僧可否前往一观?” 陈长生剑眸扫过小和尚身前的珠串,点头应道:“自可前往。” “且歇息两日,等凤皇楼的道友一至,我便带诸位进入遗迹!” 他轻轻叹息。 “说起来,这秘境在我手中倒是有些浪费了……能让其重见天日也好。” “既然有菩提行走同行,咱们便看一看,这如意仙宗到底是什么门道。” 陈长生将目光投向了小和尚身边的红柠和赵庆,沉吟道:“纤凝!” 洛纤凝美眸一颤,轻声道:“弟子在。” “弥生道友乃是贵客,在遗迹之中你要跟随左右,切莫怠慢。” 赵庆:…… 他与身边的红柠对视一眼,笑而不语。 红柠纤手轻抬,遮挡纱衣之下的一抹雪白,看向身侧的小和尚轻笑道:“弥生道友倒是色欲不小。” 弥生赶忙收回目光,捻动着珠串摇头道:“只是为了磨砺心境。” 女子轻拢衣袖,轻声道:“我有一位师姐,极擅勾引男子精魄,或可请她助你磨砺心神。” 弥生摇头晃脑:“师姐?神佛说……我与天香有缘,适合共游天下。” 红柠:? “不知是哪位神佛,竟然要求僧人亲近女色。” 陈长生眼见几人说笑,旋即与秦楚欣程岳对视一眼,而后又叮嘱了洛纤凝几句,三人便告辞离开。 “怕是子敬与婉秋也快到了。” “弥生道友,永宁州还有诸多同道未至,我等先去相侯。” “等明日一早,再向你引荐其他道友。” …… 赵庆默默凝望陈长生三人消失在眼前……他们来的快,走的更快。 应当是私下里去找刘师兄和白婉秋等人,一起研究这位菩提行走去了。 竹林之中又剩下了原本的六人。 洛纤凝斟酌开口:“我为诸位安排住处,等明日再聚?” 赵庆默不作声,将话语权交给了沈墨与孔阳。 不过他们两个显然也不准备就此离去,想要与这位菩提的小行走多多接触…… 此刻,只见得小和尚取出了一盒玉牌。 “几位……共推牌九如何?” 赵庆:!!! 这特么是什么和尚? 第二百零四章 台倾枝鹊仙家子,吹唇虎啸凤皇楼 第205章 台倾枝鹊仙家子,吹唇虎啸凤皇楼 长生剑派后山的竹林深处。 清泉流响,冷月如霜。 除却叮咚作响的涌泉之外,此间还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码牌声。 赵庆默默按着手中的三枚玉牌。 看了一眼身边兴致勃勃的红柠,又望向对面皱眉沉思的沈墨,有些无奈。 牌九这东西,不是谁都爱玩的…… 只不过有机会和这个小光头多多相处,纵然是对此一窍不通的洛纤凝,此刻也表现的十分感兴趣。 只不过她美眸深处的一抹茫然,早已被众人看在了眼里。 此刻,小和尚轻轻皱眉,沉吟道:“师兄师姐们都有神识,可不能欺诓小僧。” 红柠笑道:“自然不会。” 她想了想又说道:“一把一千灵石,可好?” 啥? 赵庆目光一颤,一把一千……玩这么大吗? 弥生笑着点头:“这趟出门师兄给的灵石不多,小僧先谢过诸位了!” ? 赵庆按捺住蠢蠢欲动的神识之力,心中对小和尚的自信感到惊讶。 正当这时,耳边传来一道轻灵的嬉笑之声。 是红柠的神识凝音:“赢了分一半。” 还不待赵庆有所回应,小和尚便皱起了眉头。 “可不能动用神识……” 他从身上摸出了一册皱巴巴的经文,开始低头仔细翻动书页。 嘴上喃喃自语:“严华经第三卷……第三卷……第三卷。” 片刻之后,弥生面色一喜,找到了自己需要的经文。 他将书册放平在石案上用力折合,微微起身间将经文放在身下,直接一屁股坐了上去。 而后又开始捻动脖颈的珠串:“佛爷爷,帮帮忙。” 无声无息之间,赵庆便感觉到了泥丸宫似乎变得沉重了一些。 他诧异与红柠对视一眼,只见身边女子秀额之上,有一抹暗淡的金光萦绕。 不光是她,孔阳沈墨以及洛纤凝,都是如此。 此刻,赵庆不用尝试也知道,众人的神识都被禁封在体内了。 这应当是菩提一脉的某种秘术,不过小和尚修为太低,只能借助工具施展。 脑海中传来司禾的轻笑之声:“倒是不错的神道妙法。” “这小光头自身只是一个引子,真正神异的是菩提一脉的香火之力。” 赵庆默默回应着司禾。 “看来菩提楼对弟子的资质与修为,倒也没什么要求。” 白发少女俏颜闪现,明眸微微侧望,似乎是在仔细审视着弥生小和尚。 良久之后,她才点头道:“秃驴讲缘法,修心境……这喝酒玩牌的小光头确实有点意思。” 只见弥生的小手极为熟练的摸索着手中玉牌,而且还不时用玉牌的边缘敲击石案…… 半个时辰之后,小光头输的一塌糊涂。 他目光疑惑的打量着赵庆,明眸间闪过一丝了然。 而沈墨却与赵庆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将桌案上的一枚玉牌推到了小和尚身前:“抓紧时间。” “啊!?” “好……” 如果有菩提一脉的修士在此,定然会气的七窍生烟。 菩提楼的第九行走! 此刻一手捻动念珠,一手摸索玉牌,屁股底下垫着经卷……还不时捧起葫芦喝上一口酒。 这倒还不算什么…… 最关键的问题是,他竟然跟两个血衣楼的弟子玩牌九!? 这简直就是白给! …… 耳边响起一道稍显稚嫩的声音:“道友为何一直看我?” 赵庆扫视眼前依旧在闲聊玩牌的几人,瞬时一愣。 小和尚明明没有神识,竟然也能给自己传音。 “是佛爷爷的他心通,道友可是有话想对我说?” 赵庆:…… “对贺阳山那位高僧有些好奇。” 弥生的声音传彻脑海:“道信师兄曾是菩提第六行走,如今已不问世事多年。” 赵庆双眸中闪过思索之色,心中做出了决定。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能沟通的天下行走…… 他默念道:“天下行走是否能够前往其他世界?” 当他问出这句话时,耳边稚嫩的声音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弥生不动声色的摸索着手中的玉牌。 目光扫过赵庆疑惑的神色,传音道:“让我赢点。” 赵庆:…… “就算我故意输牌,你也赢不了他们几个……” 小和尚道:“师兄只管输就是,小僧自有妙法。” “十二位天下行走汇聚之时,会开启一条古仙路……” “红尘修行少了远古的心劫与诸多磨砺,天下行走需要将那些缺失的部分补上。” “那条仙路连跨玉京十二楼,其中在翠鸳楼便有机会前往其他世界。” “师兄说,识己之道,明天下事,方可心达通明之境。” 赵庆暗自思索着弥生的话语。 “就是说……十二位天下行走汇聚一起,会前往玉京诸脉接受考验?” 弥生沉吟道:“差不多。” “用五师兄的话来说,大家凑齐之后一起下副本……哦,五师兄便是菩提第五行走。” 下副本! 一瞬间,脑海中的阴华荡漾震颤。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菩提第五行走,定然去过神州界。 而且第五行走对应化神境界……丹塔第三层的那位紫珠行走,应该也去过神州! 这样的话,高跟鞋的来历便对上了。 赵庆双眸闪烁,疑惑道:“下副本是何意?” “我也不知,自从五师兄闭关研习神通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八师兄说,五师兄着魔了,竟想尝试开创一门从未出现过的神通。” 赵庆轻轻点头,他将手中玉牌打乱丢出,又问道:“那你在翠鸳楼时,可曾前往其他世界?” 小和尚的声音有些犹疑,似是在分心思索着场中的牌局。 “小僧还未曾走过十二楼古仙路。” “白玉楼第九行走断代,要等白玉楼选出新的第九行走之后,才能开启那条仙路。” 赵庆:“第九行走断代?” “啊……” “和白玉楼的修行法门有些关系,需要对巫蛊之道极为亲和的修士,才有机会接受白玉行走的传承。” “据闻,白玉的第八行走便是一位奇女子,其本体乃是枯骨生灵,与世间修士全然不同。” “道友身负青龙刻印,日后说不定有机会见到这位筑基境的白玉行走。” 赵庆:…… 与此同时。 红柠的纤手摸索着玉牌,脑海中有一道稚嫩的声音传彻而来。 弥生:“道友为何一直看我?” 女子美眸微颤,扫视周围依旧在专心玩牌的几人,心中对小和尚的手段十分好奇。 “是佛爷爷的他心通,道友可是有话想对我说?” 红柠:…… “你手上的珠串和脖颈的珠串,为何大小不一?” 弥生:“让我赢点。” “有两位血衣弟子在场,你今晚很难赢……” 小和尚道:“师姐只管输就是,小僧自有妙法。” “小僧身上的珠串,乃是佛爷爷们金身所蕴的奇宝,手上的珠串则是师兄们赐予的护命秘法。” 红柠:“等我师姐到了,可否借珠一观?” 弥生沉默了一瞬。 犹疑道:“手上的珠子可以卖你一枚,听师兄说永宁州天香一脉得了仙柳残枝,百万灵石师姐应该有吧?” 卖我一枚!? 红柠美眸震颤不已,她轻轻瞥了一眼身边的赵庆,沉吟道:“不知手上的珠子都是什么护命秘法?” “这倒是不能尽数相告。” “不过五师兄为我刻录了一道世所罕见的秘法,可以转售给师姐。” “世所罕见的秘法?” “嗯……烟系秘法,极为神异。” 女子娇躯骤然一颤,引得赵庆微微侧目。 她惊疑道:“什么系?” “烟系……酒系秘法小僧自己要用,倒是不便转售。” 红柠:…… “倒真是世所罕见,容我明日与师姐商议一番。” …… 沈墨目光扫过赵庆手中的玉牌,心中满是疑惑。 怎么师弟开始乱打一通? 正当他疑惑不解之时,耳畔传来了小和尚的言语:“道友为何一直看我?” 沈墨:“……” · 翌日清晨,初阳穿透弥漫竹林的浓雾而来,映出道道霞光。 小和尚笑眯眯的将自己的灵石与玉牌收起。 他打了个酒嗝,拿着杯盏到灵泉边上接取泉水…… 石案之旁,赵庆目光扫视眼前的四人,不由沉沉叹气。 红柠低头把玩着自己的纤指,轻声道:“他一晚上赢了二十六万灵石。” 沈墨深以为然的点头:“菩提行走,果真不凡。” 红柠美眸一剜:“呸!” 洛纤凝去出传讯玉查看,低声道:“师尊唤我带弥生道友去往大殿,不少前辈都到了。” 孔阳微微颔首:“那便同去吧。” …… 竹林间的小径幽深绵长,小和尚满脸好奇的打量着周遭的风景,洛纤凝则是手握一柄玉骨扇,在他身前引路介绍。 其余四人则是默默跟在身后…… 孔阳手中那枚翡翠鸳鸯闪烁不定,引动了赵庆的神识探查。 当他感知到翠玉之中熟悉的气息之后,微微侧目看了红柠一眼,引得对方轻遮胸口纱衣。 翠玉之中,此刻正有四道神识交汇而来。 孔阳:“你们两个血衣怎么回事儿!?” 沈墨:“你不也是故意输的?” 红柠:“赵庆,你是不是问了他什么问题?” 赵庆:…… “是他主动找我的……” 孔阳:“我也一样。” 红柠美眸轻轻扇动,传音道:“你们猜……纤凝是故意输的?还是真的玩不来牌九?” 孔阳:“她摸牌确实有些笨拙,毕竟没有神识相助……” “好,晚点儿我告诉纤凝妹妹说,孔阳说她笨。” “你怕是不知道妹妹的剑丸有多快!” …… 辰时,长生剑剑阁之外的大殿中。 诸多修士分坐两旁,足足有七位金丹境修士,刘子敬,白婉秋,程岳三人便在其中。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离国来的翠鸳弟子,是孔阳的师兄。 又有一位带着貌美傀儡的青年,便是极为擅长阵法的碎星楼修士了。 司禾的傀儡……便是刘子敬寻他购下的。 除却金丹修士,还有五位元婴境界的大佬…… 他们此刻正在和弥生说笑,言语间虽然并无奉承之意,但也显得极为亲和。 至于赵庆等人,则是围坐在角落里,默默通过那枚翠玉传音交流。 红柠笑道:“小光头说要卖我一枚佛珠,一百万灵石……我还未和师姐商议。” “你们谁若是有兴趣,我可以把这个机会让出来。” 佛珠!? 赵庆神色微动,他脑海中浮现出……小和尚捻动珠串招致神佛的场景,心中有些意动。 可百万灵石虽然极多,但也不至于能买到一颗菩提行走的佛珠吧? 司禾的心念传彻而来:“不要买,在你手里没有用。” 赵庆沉默一瞬:“我也没那么多钱……” 红柠美眸扫过眼前四人,又道:“怎么不说话?” “纤凝有兴趣吗?” 洛纤凝安静摆置茶盏,给几人倒满茶水后低声道:“没有灵石了。” 沈墨微微摇头:“没兴趣。” 此刻,一道偌大的光幕笼罩大殿。 那位金丹境界的翠鸳弟子,正向众人展示着遗迹之中的影像刻录。 与赵庆之前见到的有些差别,显得更为详细一些。 “诸位道友,这便是大漠之下的枯柳秘境。” “有两位红尘修士消失在其中,便是通过这道传渡阵法……不知去往了何处。” 那轻轻依靠在女子傀儡身上的青年笑道:“这传渡古阵,以我的见识无法完全洞悉。” “已然刻录送往碎星圣地了,不过与我们此行的枯桃秘境关系不大。” 弥生轻疑道:“陈掌门,这三处遗迹是否相通?可否通过阵法互相往来?” 陈长生皱眉道:“还是进入遗迹之后再说吧,我这边残留的传渡古阵早已损毁,无法复原。” …… 赵庆只是扫了一眼,便又将心念放到了那枚翠玉之上,与身边的几人闲聊。 他对这秘境遗迹什么的,兴趣不大。 而且自己听了也没什么用……很明显,那是讲给大佬们听的。 自己只是来凑个热闹,五个筑基跟在后面混点好处…… 相较于遗迹神妙,赵庆更多的是想见识一番玉京十二楼弟子的风采。 昨夜里小光头的手段着实将他深深震撼,难免对其余诸脉产生了一丝好奇。 况且……只要自己跟在小光头身边,绝对安全的一批,又有太阿印护持性命。 这一趟只当是观景游历了。 红柠的神识附着在翠玉之上,凝音轻笑:“你的那具傀儡,便是从这位碎星道友手中购下的。” “怎么没见你带在身边?” “堂堂男儿莫要显得如此忸怩,取出来透透气也好。” 赵庆:…… “有两位风姿卓绝的仙子相伴,已经足够了。” 孔阳摇头笑道:“这不一样。” “傀儡之身可比女修神妙太多,容我细细道来……” 正当几人说笑之际。 大殿中,那位乾元宫的掌门秦楚欣轻声道:“来了。” 众人知晓她神识精妙,不由皆尽探出神识观望大殿之外…… 足足半炷香后,才见得长空中有两道身影飞速坠落而来。 其中一位身形壮硕,一双虎目之中满是煞气,古铜色的小臂之上,精金护腕散发着熠熠光辉。 磅礴的灵力弥漫而来,还伴随着一种与寻常修士完全不同的气息……那是妖气。 此人便是凤皇楼的江元,一位元婴境界的大妖。 在他身边,还有一位娇俏女子纤手于头顶交错,紧紧扣着一只青色鸾鸟的爪子,自长空中飞荡而来。 刘子敬笑道:“有江道友同行,这趟必然能顺遂不少。” 一声虎啸隐约传来,伴随着震慑人心的煞气,那江元步若流星迈入大殿笑道:“让爷看看到底是何方草木妖修!?” 在他身后……那满头金发的女子嫌弃的瞥了一眼,轻轻梳理着肩头青鸾的尾羽。 这女子仅是筑基境界,她肩头的鸾鸟同样散发着筑基境的灵力波动。 翠玉之中,孔阳惊诧道:“竟然是这两位!” 赵庆双眸一紧:“哪两位?” 沈墨仔细打量那女子的满头金发,传音道:“屈云州的那匹金玉奴?” “嗯……” 孔阳对上红柠与赵庆疑惑的目光:“鸾中青玉雀,马中金玉奴,便是这两位身上的血脉了。” “金玉奴乃是世间最烈的良驹,可日行三万里。” “而青雀一族更是桀骜难驯,其尾部的剧毒便是白玉楼的蛊修都畏惧三分!” 赵庆目光闪烁,仔细打量那满头金发的娇俏女子。 这女人是一匹马?怎么筑基境界就能化形了? 而她肩头的青鸾鸟…… 孔阳又道:“白玉楼号称……手秉玉雀尾,如登白楼亭。说的便是这青玉雀!” “只不过屈云州的这青雀修为有些低了,但若是中了其尾部的剧毒,也是仙神难救的下场!” 赵庆闻言一愣。 李白的诗……又出现了! 说法动海岳,游方化公卿。 手秉玉雀尾,如登白楼亭? 正当他默默回忆之时…… 红柠美眸剜了一眼孔阳,传音道:“满嘴顺口溜!闭嘴吧你!” 赵庆犹疑一瞬,在翠玉之中传音问道:“不知这凤皇妖修一脉,有没有……顺口溜?” 孔阳看了红柠一眼,低眉道:“台倾枝鹊仙家子,吹唇虎啸凤皇楼。” 第二百零五章 凭心为鞘,以养利剑 第206章 凭心为鞘,以养利剑 仙家子!? 赵庆心中生起明悟,凤皇楼的弟子应该对血脉要求很高。 只不过……刘师兄为何说凤皇楼的人都是蠢货? 金嫣儿仔细梳理着肩头青雀的尾羽,在孔阳口中的剧毒之羽,竟也显得没有什么威胁。 此刻,她感受到角落里汇聚而来的目光,美眸横斜扫了一眼。 而后将青雀抱在怀里,轻笑迈步间柔声道:“孔道友,又见面了。” “嫣儿见过诸位道友。” 赵庆仔细打量着眼前女子娇俏紧致的身段,比之姝月个头还要矮上一些。 金发褐眸,俏脸白皙……就算是一匹马,应当也是那种小矮马。 孔阳笑着介绍道:“这两位是血衣道友,沈墨,赵庆。” “天香一脉,红柠……” 待到孔阳挨个介绍之后,金嫣儿怀中的青雀双眸轻轻闭阖,一跃到了女子香肩之上。 金嫣儿柔声道:“雀儿受血脉抑制,尚且不能化形,诸位见谅。” 赵庆跟随几人笑着回应,心中对这女妖做出评价:看着倒是好脾气。 他在心中默念道。 “一只鸟,一匹马,一头虎……凤皇楼倒是有些像动物园。” 司禾俏颜闪现,明眸间显露一丝戏谑。 她轻笑道:“你不是一直想养匹好马?看看这小母马如何?” 啊!? 赵庆愣了一瞬,回应司禾的心念:“马儿自然是神俊一些才好,这种小马驹不够烈。” 司禾一翻白眼,樱唇轻撇:“想骑公马?” “……” “还是母马合适。” 少女娇声调笑:“小奴才心里可不是这般想的。” 与此同时,金嫣儿注意到了大殿中那位笑嘻嘻的练气小和尚,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孔阳旋即将昨夜的情况转述了一番…… 直到巳时,又有几位金丹修士赶来,但角落里的筑基弟子却没有再添。 除却原本的赵庆五人之外,也只多了凤皇楼的一人一鸟。 待到一众修士闲谈结束,陈长生才起身道:“诸位,那遗迹秘境的入口就在剑阁之内,且随我来。” 他率先笑着走到大殿门口,又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角落的几个筑基,叮嘱道:“照顾好弥生道友。” 洛纤凝盈盈屈身:“纤凝记下了。” 等到所有的元婴与金丹修士结伴而出,赵庆等人才起身跟在了弥生小和尚身边,组成了观光团。 这其中有赵庆,沈墨,红柠,孔阳,洛纤凝以及金嫣儿六位筑基修士,还有练气期的弥生小光头和一只鸟。 身前不远处诸多大佬结伴而行,谈笑间便已经迈入了被阵法禁封的小阁楼。 赵庆几人则是将神识汇聚在孔阳的翠鸳之上,互相传音交流。 小和尚虽然没有诞生神识,但他手中持握一颗念珠,竟也能够同众人无碍传音。 洛纤凝引在几人前方,轻声道:“还未曾与嫣儿道友和弥生道友说明……” “这剑阁便是我长生剑派的根本,平时仅有内门师兄才能入内参悟,纤凝也仅仅来过三次。” 赵庆贴身护在弥生身侧,抬头仔细凝望眼前的阁楼,沉默不语。 孔阳笑道:“陈掌门方才说,秘境的入口便在剑阁之下,倒也合情合理。” 红柠迈步跟在弥生另一侧,轻声言语:“长生剑依凭古修遗迹开宗立派,自然要将这最重要的地方认真看护。” 洛纤凝回眸苦笑:“纤凝也是今日才得知了遗迹入口所在,以往倒是不曾觉得剑阁有何异常之处。” “诸位随我来……” 她带着众人迈步跨入剑阁,轻声介绍着此处的各种陈置。 这所谓的剑阁,其内空间并不大,而且也没有窗扇……显得十分幽暗。 随处可见的是一座座木桩,其上各安置了一块形状各异的古朴巨石。 “这是试剑石,其上有各种剑痕,门中弟子可以在此处参悟剑诀……” 洛纤凝边走边道:“神刀屿的青云壁之上,也有刀剑刻痕可供弟子参悟,其上还有陆掌门的题字。” 赵庆默默点头。 这陆掌门,便是神刀屿的宗主陆青了,南泽矿脉被毁,便是他一刀劈出的结果。 听闻洛纤凝的言语,红柠似是想到了什么,疑惑开口:“陆掌门同为九剑弟子,必然是进过秘境遗迹的,不知今日为何没有见到他?” 孔阳笑道:“许是对陈前辈有些恼怒?” 他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洛纤凝,旋即不再多说。 赵庆双眸之中闪过一丝了然。 陆青与陈长生有约,以遗迹的十年归属作赌……只是他还未曾占据过遗迹秘境,陈长生便带着一大堆人进去参观了。 一直不说话的金嫣儿此刻开口了。 “可是神刀屿的陆青前辈?” “神刀屿沉浮东海之上,距屈云州也不远,陆前辈与我屈云州的道友倒是走得极近。” “原来如此……” 孔阳微微摇头:“神刀屿本就在楚国之外,陆掌门是屈云州的人,却是一心系于楚国,每次兰庆集开启之时,神刀屿都会飘至楚国东海。” 赵庆保持着沉默,继续跟随众人迈步深入剑阁。 这陆青掌门在楚国极负盛名,但却从未胜过长生剑派……也难怪脾气不好。 行过遍地木桩与奇石,众人又穿行于幽深的走廊间。 陈长生站在一间静室之前,回眸笑道:“此处是我平时修行所在,诸位请。” 随着房门上的阵法禁制被撤去,先是一众大佬鱼贯而入,随后才是赵庆几人组成的观光小团体。 洛纤凝传音道:“此地平日里仅有师尊一人,连我都无法靠近。” 小和尚明眸闪烁,轻轻挑眉:“古阵!这静室之中便可通往遗迹秘境了。” 等到所有人进入静室之后,不大的空间中显得极为拥挤。 红柠紧紧跟随在小和尚身边,轻倚在赵庆身上,一双美眸中满是诧异之色。 整座剑阁都是依凭山崖而建,这静室已然深入山腹之内…… 而陈长生平时修行的静室之中,空无一物! 除却那沉浮不定的传渡古阵…… 她美眸狠狠剜了赵庆一眼,转而将目光继续投向那玄奥莫测的阵法之上。 赵庆无语:“是你先挤我的,看我做什么!?” 红柠传音呵斥:“呵,纤凝也在身边,为何不倚在她身上?” 我怕被剑丸戳个血窟窿…… “她身段没你软。” 女子轻笑传音:“我看是脾气没我软吧?” 赵庆:…… 几个筑基修士的传音仅仅是小插曲。 此刻,陈长生站在古阵之前回眸低语:“当初便是发现了这灵脉深处的古阵,入内一探之后,才决定于楚国开宗立派,专心修行剑道。” “冯道友,你看这阵法可有门道?” 那位携带着女子傀儡的冯姓青年,此刻仔细感受着古阵的波动,轻声道:“并非传渡之阵,仅仅是一道门户。” “古仙宗门多有秘境,这便是秘境的门户所在了。” 他轻轻叹息:“曾经偌大的仙宗,如今也只能依存于小小剑阁之下。” “如我所料不错,那些试剑石,便是秘境之中取的吧?” 秦楚欣揶揄开口:“我说你陈长生为何一心钻研剑道,竟真的守着古修传承。” 陈长生笑而不语。 他看向众人身后的弥生:“弥生行走,如意剑宗便在眼前,陈某可不曾食言。” 如意剑宗! 赵庆心中瞬间明悟,原来……长生剑派是坐落在远古剑宗遗迹之上! 刘子敬回眸而望,又看向那位冯姓碎星弟子,轻笑道:“冯道友?” 那青年微微点头,取出了一枚阵盘丢给沈墨:“如遇险境,你们可激活阵盘直跨三万里。” 陈长生笑着摇头:“其中并无危险,我时常查探。” “诶!?” “有我在,放心便是!”那凤皇楼的江元大手一挥,朗声笑道。 …… 一道道身影消失在古阵之前,静室之中的修士越来越少。 半柱香后,便只剩下了赵庆几人。 洛纤凝柔声道:“咱们也进去吧……” 正当此刻,小和尚诧异抬头看了赵庆一眼,没有感知到明显异常之后,才摇头笑道:“还以为师兄要对我出手。” 赵庆笑而不语,一步跨入了眼前的古阵门户之中。 就在方才,他道基之上的小印虚影,自动升入明堂之中消失不见了。 太阿印已然镇入命宫,可保此行万无一失! “还是主人对我好……”赵庆在心中默默感叹。 下一瞬,眼前的世界骤然变幻。 一望无际的蓝天之下,是绵延不绝的奇峰峭壁,不远处一众大佬正行走游逛在山坳之间。 此地,便是长生剑占据的秘境内部! 身边荡起风尘,一抹异香扑鼻而来…… 红柠轻拢纱衣,美眸眺望远处的峰峦,轻声道:“这秘境竟然保存如此完整。”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又有一道道身影出现在身边。 弥生小和尚满脸好奇的打量着此方秘境,轻轻捻动佛珠,低语道:“好浓郁的生机。” 生机? 这荒郊野岭的,哪有生机? 赵庆有些疑惑,他并没有感觉到有任何异常之处。 脑海中的阴华荡起涟漪,白发少女俏颜闪现:“跟在弥生身边,我无法亲至……” “如若真有生机弥漫,或许秘境之中还有生灵残存。” 啊!? 活的? 赵庆瞬间绷紧了心神,但看到小和尚平静的神色之后,又稍稍放缓了精神。 菩提楼的行走总不可能跑来送死,跟着他肯定稳得一批。 一念及此,赵庆倒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他只是从沈墨手中接过了阵盘,轻声问道:“这盘子怎么用的?” “已经被冯道友刻下了传渡之法,灵力激活便可瞬息跨越三万里……” 红柠轻轻点头:“这秘境总不可能绵延三万里,应当会直接传渡去往北漠之地,或是岭西深山……最差的情况便是东海汪洋了。” 赵庆眉头一皱:“不固定吗?” “在冯道友手中,自可随心而定……这不是给咱们应急用吗?” 行吧。 赵庆直接握住了盘子,经络之中灵力蓄势待发,脸上不动声色:“走,我保护你们。” 红柠:…… “你有血衣气运庇护,倒是不至于这般紧张。” 烈阳炙烤大地,入目满是枯败的山崖峭壁。 赵庆一行人跟在那些大佬身后,默默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之后,众人才到了一处三面环山的幽谷之中。 正前方是一面直入云霄的高耸崖壁,其上生有葱郁的藤植与杂草。 陈长生笑道:“诸位以神识仔细查探这处崖壁,应当能够明了我当初为何开创长生剑派。” 嗯? 赵庆远远的听到了大佬们的交谈,低头看了一眼小和尚,只见这位菩提行走已经握起了念珠仔细体悟。 他目光扫过周遭的崖壁奇石,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神异的地方。 但下一瞬,身边红柠面色骤然变化,孔阳也瞪直了双眼…… 见到几人都在查探,赵庆才缓缓放出了一缕神识,并且以通幽术加持其上,向着眼前陡峭的崖壁笼罩而去。 刹那间,眼前风云变幻,天地黯然失色。 身边的红柠孔阳等人,似乎都消失不见了……赵庆的心神瞬间被眼前的八个大字填满。 崖壁之上……有剑痕! “凭心为鞘,以养利剑。” 当他默念之时,被青龙精血所护持的心脉中,传来剧烈刺痛。 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冲破心关涌现而出,天空化作了一片星夜……只不过并非那熟悉的十七颗星辰。 而是漫天繁星。 一缕星榆化作了遮云蔽月的古剑,直接向着自己心脉刺来! 刹那间,赵庆惊出一身冷汗! 嗡! 耳边传来无尽嗡鸣之声。 在那星榆化作的古剑刺穿心脉之前,他瞬间收回了神识,不再去观望眼前的崖壁。 如若任凭那一缕剑意在自己心神中纵横……赵庆觉得后果不会太美妙。 沈墨也是皱起了眉头,身边的红柠更是娇躯微颤轻轻喘息……洛纤凝倒是依旧在观望着崖壁上的剑痕。 前方陈长生的声音传来。 “此地或许是如意仙宗的传承禁地,绵延三百里,如同眼前这般的崖壁,每隔二十里便有一座。” “共有十五种剑道传承,各种剑痕奇石不计其数。” “称之为如意剑宗,倒也合理。” …… 赵庆侧目与身边几人对视,能够明显看到他们眼底的骇然之色。 孔阳轻叹道:“如意剑宗……也不知与桃柳有何关系。” 而洛纤凝却是美眸震颤不已。 “神刀屿的青云壁……就是这般崖壁!” 众人相互对视,沉默不语。 长生剑派剑阁之中的试剑石,便是取自此地。 而神刀屿传唱天下的青云壁……陆青竟然将整座崖壁都搬走了!? 弥生双眸微敛,轻声疑惑:“不知小僧可否在这心剑之前,参悟些许时日?” 听闻此言,赵庆几人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他们连观望崖壁都做不到,小和尚竟然还能够参悟!? 陈长生笑道:“且先看看这传承之地,之后你们可停留在此地参悟几天,我与诸位道友前往一处毒沼探查。” 他话音落下,便御剑扶摇而起,背负双手率先赶往前方。 秦楚欣笑道:“诸位道友,别让他跑了。” 浩瀚玄妙的神识演化,一只缥缈若云烟的轻舟浮现……将那些大佬承托而起,瞬息消失在眼前。 赵庆:…… 御剑的御剑,坐船的坐船,筑基修士哪有人样啊? 小和尚面露思索之色,正要握起手中念珠……耳边传来一声柔弱的低语:“雀儿,捎上大家。” 金嫣儿肩头的青雀盘旋飞舞而起,眼前风尘激荡…… 那只青雀瞬息化作了一只丈许长的灵鸟,俯身落在金发女子身前。 金嫣儿回眸笑道:“别弄脏了雀儿的尾羽。” …… 我曹! 赵庆心中惊呼一声,跟随着小和尚迈步踏上了鸾鸟背部。 只觉得脚下的翎羽有些柔弱,少了那种脚踏实地的安稳…… 鹅黄色纱衣飞舞,红柠轻声笑道:“小心别踩到了人家的尾羽,我可救不活你。” 洛纤凝美眸微颤,显然也是与赵庆一般无二。 从未乘坐过神异的灵禽飞兽……更不用说还是凤皇楼的道友,她这个纯萌新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犹豫再三之后,女子才轻飘飘的落在了红柠身边,低声道:“多谢道友。” 脚下的鸾鸟很是人性化的点了点头,一双鸾翅轻轻扇动间,载着众人直上云霄。 霎时间,耳边风声无尽,脚下山峦渐远,那些巍峨的崖壁也显得渺小了许多。 赵庆默默感受着鸾翅扇动之时,脚下传来的柔软触感,一双剑眸中满是新奇与兴奋…… 眼前纱袖轻荡,红柠轻笑着将手中丝带递过,对赵庆传音笑道:“带你放个飞鸢?” “别,这样就挺好。” “我可不想吊在天上飞,看看小光头想不想试试。” 第二百零六章 截云,招来! 第207章 截云,招来! 空旷寂寥的遗迹秘境中,三道流光划破天穹远去。 最前方是一位白衣剑修,他背负双手御剑而行,浩瀚的元婴灵力似是能够将周身的空间都禁锢,其身形闪烁于长空之上,每隔百余丈才会出现一瞬。 竟能不借助阵法之力而凭空不断传渡,引得后方神识轻舟上的一众修士惊叹交流。 那手握翠玉修士轻叹道:“踏莲曳波,御虚而渡……陈道友距离化神也不远了。” 秦楚欣美眸轻抬:“陆青想要赶超他,怕是没有机会了。长生元婴修为便有如此实力,便是在九剑圣地也当得起一脉剑首。” “嗯……” “守在偏远永宁,门下弟子万千,又背靠古修遗迹……倒也不用再回中州。” 江元虎眸微眯,微微颔首道:“有点厉害。” …… 在这道神识演化的缥缈轻舟之后,一只青鸟不时扇动鸾翅,激起狂风倒卷。 赵庆探出神识,默默感知着其他崖壁上的剑道传承。 他心中明白,这一趟可是捡了大便宜…… 光是在青玉雀身上站一站,便已经是无数修士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多数宗门家族出行都乘坐灵舟,永宁州极少有人驾驭灵禽飞渡。 更不必说是触之即死的青玉雀……直到现在,赵庆依旧对脚下的青雀没有清晰的认知。 只知道其尾羽之上蕴有剧毒,便是白玉楼的蛊修都畏惧三分。 但是有一点他却很是清楚,能够成为凤皇楼的弟子,这青雀本身的实力必然也极为可怖。 如果自己不动用血衣的神通,很有可能连一只鸟都斗不过…… 此刻,他目光遥望远处山峦间的浓雾,胸中豪气顿生。 在这之前,自己还从来没有骑过玉京弟子……这趟倒是捡着了。 司禾的轻笑传彻而来:“清欢不是吗?” 赵庆:…… “我是说灵禽。” …… 耳边传来微弱的喘息声,红柠额角渗出一丝香汗:“看来我不适合用剑。” 赵庆稍稍抬眸,没有说话。 他知道红柠是强行观摩崖壁上的剑痕,被反噬了。 洛纤凝摇头道:“并非如此,或许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传承,我在那心剑之前无能为力,但是观望雨落之时,却并未遭到反噬。” 所谓雨落,便是这绵延三百里峰峦之中,第二座崖壁上的剑痕传承。 赵庆探查之时,只感觉身处暮春雨林之中,漫天飞雨都化作了剑意,缓时如绵绵剑阵,急时又势若天倾。 除却这两道崖壁上的剑痕之外,又有无尘之剑,承影之剑,逐月之剑,雁徊之剑…… 不过赵庆也只能是看个表象,根本体悟不到分毫剑道意境。 毕竟……他一直以来都不是用剑的。 那金发妖女看向弥生小和尚,柔声道:“弥生行走能够感悟到第一道崖壁上的传承?” 小和尚轻轻挑眉,斟酌道:“传承?” “小僧倒是觉得,这崖壁上的并非剑道传承,只是一股独特的意境而已。” “以心养剑,自然要以心去观,凭借修为神识反倒适得其反。” “雨落之剑,借天地大势而行,应去体悟蕴藏在身边的‘势’,动静之间,风起波荡,都蕴藏了一股独特的力量。” “无尘之剑,若无明澈通透的修行之心,难以感悟其中奥妙。” “承影之剑,小僧也无法体悟分毫……” 孔阳默默点头道:“确实如此。” 红柠美眸横斜:“你早发现了?” “……” 孔阳:“我刚知道的。” 他转而看向弥生,轻声道:“以道友的见识,此地的剑道传承,是否值得游历?” 小和尚面露思索之色,苦笑摇头:“游历本就是行天下之路,揽山河于心,何来值与不值?” “不过师兄特地吩咐我前来此地,想来这其中蕴藏了不小的缘法。” 听闻弥生的言语,几人对视之间默默点头。 先是白婉秋将那株柳条送到了中州,这才有了菩提行走的游历之行……能让菩提一脉的前辈吩咐弥生专门来此,其中肯定是有不小的好处才对。 司禾的言语传至心念中:“这其中的意境,即便是脱离剑道,也是一份不小的机缘。” 赵庆神色微动:“你有收获?” 司禾沉默了一瞬,轻声道:“还需多看两眼,稍后回第六座崖壁看看。” 多看两眼!? 赵庆:“果真如此轻巧?” 司禾轻笑道:“很难吗?” · 与此同时,秘境最深处。 枯败的山殿之后,生有一颗偌大的桃树。 这桃树与那柳树一般无二,同样毁于雷劫之下,但其残躯上的生机之力,却比那枯柳浓郁太多。 以至于其上结出了一枚极为干瘪的果实,与寻常灵桃相比,倒是显得非常丑陋。 此刻,山殿的残垣之中,缓步走来了一位女子。 这女子穿着一身束腰白裙,其身形虚幻缥缈,仿佛只是一道幻象,与此方世界格格不入。 她美眸回望远山,轻轻叹气:“师娘,又有人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那颗干瘪的桃子,纤手虚握之间,无尽生机逸散,反哺归于枯桃自身。 刹那间,奇异的芳香弥漫…… 那株枯桃开始抽枝发芽,而后又瞬间凋零化作飞灰。 一道虚弱的轻叹自枯桃之上传出。 “俗儿,散去吧,天道降罚,非你一缕残魂所能阻止。” 这女子双眸轻颤,纤手想要抚摸眼前的桃树,却从其中穿透而过。 她闭上了双眼,低声自语:“等我养好了那柄如意剑,便带他去寻师尊,帮师尊斩去劫难。” 枯桃之上走出另一道虚影,同样是一位风姿卓越的女子。 她苦叹道:“宗主已经陨落数万年,你……入魔了。” 被称作俗儿的女子缓缓摇头:“逐月剑法可逆斩光阴长河。” 听了她的荒谬言语。 枯桃演化的倩影随风消散,只留下一句:“以心饲魔剑,终是一场空。” …… 半个时辰之后。 陈长生伫立在一座崖壁之前,苦笑道:“截云之剑,这便是最后一座崖壁了。” 刘子敬轻声疑惑。 “不是说有十五处剑道传承?这才十三处,还少了两处。” “是啊……少了两处。” “陆青取走了一道传承,还有最后一道传承,本就是缺失的。” 陈长生看向众人,又补充道。 “当年我初入秘境之时,便只剩下十四道传承,但依从山峦布局来看……应当是有第十五座崖壁存在的。” “可惜了。” 秦楚欣探出神识感知远处地势,美眸微颤间思索道:“十五道传承,少了一道……” 那凤皇楼的江元朗声笑道:“这还用想?定然是被人捷足先登取走了。” 刘子敬默默白了他一眼,转身看向远处。 秦楚欣缓缓摇头。 “如若长生来此之前,便有人取走了崖壁传承,至少是元婴修为才能做到。” “既然如此,为何又留下了这十四道传承?” 她回眸看向跟在红柠身边的小和尚,轻笑道:“弥生行走有何见解?” 小光头简单作揖行礼,低声道:“小僧不知。” 白婉秋扫视众人,娇笑开口:“如若真有修士先入此地,也当依凭秘境开宗立派才对……若是其本身便有门户归属,将所有传承尽数取走才显得合理。” 江元双手一拍,双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抬起了古铜色的小臂,打断了众人的探讨。 “我明白了!” “是如意剑宗自己干的!” “这样才显得合理,如意剑宗堙灭之前,便已经先行将第十五道传承带走!” 刘子敬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什么,但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是在心底暗骂了一声:…… 那碎星楼的修士回望江元的双眸,苦笑摇头。 “江道友此言不妥。” “这十五座崖壁,本身便是一处偌大的剑阵……最后一座当是阵眼才对,定然是被他人损毁了。” …… 赵庆等人站在大佬身后,私下里传音交流。 “为何这般麻烦?不就是少了个山头?”金嫣儿黛眉轻蹙,疑惑不解。 红柠轻笑道:“确实麻烦。” “赵庆!?” “赵庆?” 正在跟司禾开小灶的赵庆回过神来:“嗯?怎么了?” 红柠:…… 孔阳笑道:“没事,此地是一处剑阵。” “原本应有十五道传承才算完整,只不过陈掌门初入此地时,却只有十四座崖壁。” “后来陆青又带走一座,只剩下了现在的十三座。” 哦…… 赵庆:好像跟我没什么关系? 他轻笑道:“十三道传承也不少了。” 正在默默跟青雀吐槽的金发女子,听到赵庆的话语,不由美眸微眯笑道:“是极是极,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争议的。” 盏茶时间之后,秦楚欣一锤定音,结束了这场争论。 她轻声道:“还是看过秘境全貌之后再说吧,不知除了这三百里传承剑阵之外,可还有异常之处?” 陈长生面露思索之色,沉吟道:“距此二百里,有一处毒沼,但其中却随处可见古朴异石。” “应是一处洗剑池,不知为何化作了毒沼,这趟没有白玉一脉的道友相随……” “无碍,去看看。”一直少言寡语的程岳轻声道。 自从见到白婉秋手中那株柳条后,他便对这如意仙宗的遗迹充满了好奇,想要从这里找到其他的生机异宝,用以凝结九色元婴…… 江元重重点头:“走,先看看再说。” 待一众大佬定下行程,陈长生看向小和尚:“弥生行走是随我们去往剑池,还是留在此地参悟传承?” 小光头捻动着身上的珠串,稍加沉吟:“我想先看看这些崖壁。” 白衣剑修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自己徒儿:“那你们便于此地参悟,我们先去剑池。” …… 等到一众元婴金丹离开之后,赵庆沉沉松了一口气。 这些大佬明显都是不安分的主儿,不如跟在小光头身边舒服。 红柠美眸轻抬,仰望身前的崖壁,轻声道:“截云之剑……我再试试。” 赵庆也探出了神识,仔细感知崖壁之上的剑痕。 “匣中三尺,堪可截云。” 当他的神识尽数笼罩崖壁,眼前的景象也产生了些许变化。 红柠盘膝而坐,美眸闭阖如常。 小和尚捻动佛珠,明眸中闪过疑惑。 金嫣儿逗弄着那只青雀,对眼前的剑道传承像是没什么兴趣。 沈墨负手而立,双眸凝望崖壁上的剑痕。 孔阳啧啧称奇,心念还停留在消失的最后一道传承之上。 身前的清风荡起尘埃,枯黄的杂草依旧如故,但天空的云霞却在缓缓退散。 秘境中并无日夜之别,可远空却尽数化作赤色,好似被落日染作了缕缕丝带…… 一道遮天蔽日的剑锋出现,将漫天云霞尽数推开,缓缓沉落……百丈,千丈,万丈! 直到天空再也不见分毫颜色,尽数被巨剑遮掩。 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从天外挤入了这个世界一般…… 但身前的小和尚依旧捻动佛珠,孔阳如常自语。 赵庆心中明了,这些只是传承所必须经历的幻境,便也没有太过惊慌,静静感知着其中的玄妙剑意。 然而当那巨剑的剑锋触及大地之时,赵庆的一缕神识却被瞬间斩断,再也无法感悟到分毫异相。 他面露惊容倒退半步,默默平复心潮。 红柠侧目望来,纤手捏碎了一瓶香露,助他恢复神识。 女子不忘轻笑开口:“八百灵石,先欠着吧。” “多谢。”赵庆轻轻点头。 正当此刻,脑海中的阴华荡起涟漪,司禾似乎极为振奋…… 少女的明眸直勾勾的凝望,轻声道:“再试一次!” “快!” 赵庆眼眸微颤,不动神色迈步向前,再次探出了神识观望。 司禾的声音变得急促:“用你那个!” “火泽睽!” 赵庆:…… “被反噬的话,泥丸宫会受创。” 司禾:“别废话!” 赵庆察觉到司禾的急迫,旋即不再多说。 毕竟红柠就在身边,神识之伤能够轻松治愈…… 他双眸微阖,泥丸宫中的神识尽数探出,引得周围几人纷纷侧目。 金嫣儿好奇的看了一眼,旋即抱着青雀静静观望着赵庆的动静……想看看他是否能够领悟出什么东西。 随着通幽术与刺魂术同时施展,赵庆眼前的世界再度变化。 天空赤霞退散…… · 与此同时,寿云山。 司禾美眸微阖,浩瀚的灵力尽数收敛在娇躯之内,她手上随意掐了一道剑诀轻声自语:“匣中三尺,堪可截云。” …… 丹郡今天有些不同寻常。 明明正是午时,但天空的云霞却化作了赤色…… 有人惊呼:“剑!” “剑!” “快走!” 无需任何修为,肉眼可见的……整个丹郡上空出现了一柄遮天巨剑,正从云外挤来,像是能够一剑将整个丹郡都化作虚无。 丹霞宗,裴进面色惊变,来不及寻找掌门,直接选择了远遁…… 距离寿云山最近的灶坊,数之不尽的杂役四处奔逃,喧嚣中满是惊恐的面庞。 至于丹霞城中,早已有一道灵舟瞬息远去。 婉儿躲在灵舟的角落,惊恐的望向缓缓落下的巨剑……如若不是她恰巧在商楼二层取货,甚至都来不及登上灵舟! 被护山大阵笼罩的丹郡,本就不多的筑基修士,此刻纷纷御风逃亡。 在这灭世之威下,任何挣扎都是无用的。 凡俗中甚至有老人看到远空异相,笑着闭上了昏花的双眼。 …… 寿云山上,司禾白发飞舞,鼓荡的灵力开始逸散,化神之境的修为显露无疑。 她踏空而行,纤手触及在身前的血色封印之上,其上有九条游龙闪烁不定…… 当她触及之时,体内的生机也开始逸散,可以预见——寿云山又将迎来兽潮。 她没有理会世间奔逃的修士与凡人,元神也无法洞穿封印而探…… 盏茶时间后,司禾体内的灵力消耗殆尽,远空的巨剑也已经落下了三千丈。 女子身后有似狐似鹿的虚影浮现,她轻喝一声:“截云,招来!” 轰隆隆! 山火升腾而起,火光中似有数之不尽的面孔闪现,他们在山火之前驻足祷告,又默默转身离去。 说时迟那时快,仅是刹那之间! 远空的异相尽数消失,磅礴的剑意如同天雷垂落,瞬间斩在了血色封印之上。 但……也仅仅是将其撼动了一瞬。 女子面色苍白,美眸中闪过思索之色……轻笑自语:“差了点意思。” · 赵庆早已瘫倒在地,听着红柠的曲子。 当他尽力窥探崖壁之时,便已经被一股凌厉的剑意将神识尽数斩断了…… 此刻,感受到司禾剧烈震颤的阴华,他疑惑道:“什么差了意思?” 司禾轻声道:“他们都是一群蠢货,被陆青耍了。” “这不是什么意境传承,就是剑。” “陆青取走的不是崖壁,而是其中的一柄剑。” “还剩下十三柄,少了一柄不知被谁取走了。” 赵庆:!??? 他不动声色扫了一眼身前的巍峨崖壁,这特么是一柄剑!? 怪不得…… 怪不得陆青不跟玉京弟子一起来秘境,怪不得他一心想要占据这遗迹! 他早就取走了一柄剑! 司禾低声道:“楚国西南都乱了,程岳必然会收到传讯……还等什么!?快去偷!” 第二百零七章 剑呢 第208章 剑呢? 偷? 奇珍异宝有缘者得之,修仙者的事情怎么能叫偷!? 耳边琴律悠悠,赵庆闭上了双眼…… “怎么偷?那么大一座崖壁,弄出动静肯定会被拦下的。” 司禾轻声道:“太阿印本是山魂,可短暂融于崖壁取剑,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 真偷啊!? 赵庆沉默良久,他斟酌间传出心念:“什么层次的兵器?元婴灵宝?” “值得吗?若是被陈长生盯上怎么办……” “还是算了。” 脑海中浮现出司禾的倩影,她樱唇微撇,摇头道:“那就算了。” “这些剑……每一柄都不弱于我的本命道兵,以你的实力也无法完全驱使,不取也好。” 不弱于司禾的本命道兵!? 赵庆心神一紧,司禾的本命道兵可是能斩人寿元的双刀! 这地方怎么会有如此珍奇的兵器?还是十三柄。 如果这样的话,去看看……也不是不行? 耳边的余音落尽,红柠的轻笑传来:“三千灵石。” 赵庆睁开双眼,稍稍感受了一下泥丸宫中充斥的轻盈舒畅,笑道:“先欠着。” 女子笑盈盈的点头。 然而下一刻,她却又蹙起了烟眉,倾身疑惑道:“你……很紧张?” 我紧张吗? 不可能! 赵庆微微挑眉,回望眼前女子的一双翦水秋瞳,沉吟道:“我怕欠的太多,只能以身偿还。” 红柠美眸微颤,认真凝望着赵庆的剑眸,轻轻颔首:“一夜不够。” 赵庆:? 金嫣儿侧目而笑,孔阳和沈墨早就习惯了这俩人的说笑,对其视而不见。 弥生依旧在默默捻动佛珠,仔细体悟崖壁上的剑道意境。 此刻,赵庆斟酌开口:“纤凝此前的言论十分在理,这座崖壁上的剑痕不适合我,我往回寻去看看。” 听闻此言,几人轻轻点头。 赵庆眸光闪烁,起身便准备离开,但身边却有一抹香风紧紧跟随。 红柠轻声道:“我同你一起。” 赵庆心底咯噔一声,差点忘了……天香的秘法能够感知他人情绪。 难道我还没有动手,就已经暴露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出声调笑道:“就算要与我双修,也不必如此急迫吧?” “秘境中又无日夜之别,都一样。”女子轻盈一笑,纤手握住了赵庆的手腕,拉着他便御风而起。 引得孔阳与沈墨无声凝望…… 耳边风声呼啸,一股独特的香意萦绕鼻尖,青丝拂在脸上偶尔遮挡视线。 盏茶时间,两人便已飞出了二十里。 赵庆紧握女子皓腕,坠落于一片枯草之间,仔细打量周围幽静的山峦之后,沉吟道:“此处不错,倒是可以战上一场。” 红柠美眸横斜,纤柔的手腕之上荡起灵力,挣脱了赵庆的大手。 她低声问道:“可是有所发现?” 赵庆:…… 我要偷东西还能告诉你? “只是觉得之前的崖壁更容易体悟一些,或许真能领悟一招半式也说不定。” “戚!~” 女子不屑一笑,蹙眉道:“你平时那般谨慎,今天也一直跟在弥生身边,现在却要独自去往他处……” 她剜了赵庆一眼:“都说青龙入命气运极佳,你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异宝吧?” 啊!? 我的情绪波动有这么强烈吗? 脑海中的阴华微微荡漾,司禾轻声道:“让她跟着你,恰好掩人耳目。” “你去第六座崖壁之前走一趟,将太阿印留在那里片刻便好,剩下的交给我。” 赵庆眸光微动,默念道:“只偷一柄?” 司禾:“足够你传承千秋万代了。” 赵庆:…… 特么的!整的老子心惊胆战的,还以为要将秘境洗劫一空呢…… 他望向红柠的双眸,无奈叹气道:“只是想独自逛逛,尝试一番血衣的气运到底有何奇异之处。” “说不定会有奇遇呢?” 红柠认真盯着眼前的男子,沉默良久之后才轻盈一笑:“我只是好奇而已,不会与你争抢机缘。” 赵庆苦笑摇头:“那咱们一同往回走走,也好有个照应。” 女子闻言美眸一颤,不由得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些许怀疑…… 难道他真的只是想碰碰运气? 纤柔的手腕再次被赵庆持握,她轻扭藕臂挣脱,而后瞪了一眼:“占便宜没够不是?” “一共欠我八千六百灵石,还真想赖账?” 赵庆微微咂舌,已经欠这么多了吗? 不就是听了个曲儿,闻了个味儿? “等我有了灵石就还你。” “满口胡言!” 女子轻啐一句,而后其纤指上便有流光闪过,一只杏黄色的轻舟出现在两人眼前:“抓紧时间,想去哪?” 见到身前的崭新的灵舟,赵庆眼底不由荡起涟漪。 他轻声感叹:“真有钱……” “先去第八处传承吧。” 红柠飞身跃上灵舟,回眸道:“散漫惯了,有个灵舟舒服一些。” 赵庆踏上轻舟,微微颔首道:“灵舟上确实舒服,但比起荒野厮杀……却少了些许激情。” “我是说自己驾驭着灵舟,哪里都可去得,很是方便。”女子驾驭灵舟腾空而起,低声解释了一句。 赵庆笑而不语。 他发现这个女人,人多的时候什么荤话都说的出口……一旦独处,却又收敛了很多。 只会打嘴炮吗? 司禾的心念传来:“她穿上晓怡的纱衣伏跪侍奉,滋味儿应该不错。” 赵庆微微挑眉,小司禾有反骨? “你每天这么想,不会是想让晓怡服侍你吧?” 司禾:“……” “她与晓怡不同。” · 一道流光自山峦之间低掠而过,在一座崖壁附近停留。 “剑心无尘,神意盈虚。”红柠伫立于灵舟之上,美眸凝望身前的剑痕,轻语道。 “可要在附近走走看看?” 赵庆默默盘算着……这无尘之剑是第八座崖壁,距离司禾要取的第六柄剑还有数十里。 他微微摇头:“以我的心境,倒是无法体悟这无尘之剑。” 女子轻笑道:“只想着女人,能有什么道心?” “看看人家沈墨……” 赵庆眉头一挑:“曾念可经常去长生坊服侍沈墨。” 红柠神情一滞,旋即驾驭着灵舟继续往回寻去。 她转而叹道:“这如意剑宗鼎盛之时,恐怕是金丹修士也没有资格穿行于剑阵之中。” “如今倒是任由咱们游逛……” 赵庆微微点头:“便是遗留的秘境就已经笼罩两国地域,远比如今的这些宗派强横太多了。” 女子青丝拂荡,侧目看了赵庆一眼。 “只可惜,大漠之中的遗迹内,并没有太多有价值的东西……倒是比这剑阵传承差太多了。” 赵庆皱眉道:“不至于吧?” “弥生不可能无缘无故来到永宁州,定然是被那枝柳条引来的。” 红柠轻声道:“柳条送去中州,也只给了我三百万贡献和些许资源……与这传承禁地相比,天差地别。” 她低声道:“这是一个宗门真正的底蕴,是灵脉异宝无法比拟的。” “长生剑派若有几位弟子能够领悟其中真谛,日后未必不能睥睨天下山河。” 赵庆脑海中闪过那剑痕带来的异象,轻轻点头。 古修传承……确实比如今的小宗小派强太多了。 但是却没有十二楼这种完整的体系存留,全靠碰运气。 一炷香后,灵舟落于第七座崖壁之前。 周围遍地都是枯黄的杂草与峭壁,与方才众人行过之时相比,显得极为冷清。 剑痕演化之间,有莫名的道蕴映于两人心中。 “风雾隐现,逐月行天。” 身边女子身形停滞,默默凝望着眼前的崖壁。 赵庆也再次探出了神识观望领悟…… 只见得有一朦胧倩影于月下舞剑,耳畔似有风雷之声传彻…… 其身姿轻盈如燕,动静之间似乎能与周身的桃柳融于一体。 这逐月之剑,与其他传承皆不相同,是唯一有人影出现的传承。 只可惜看不清这白衣女子的容貌,应当是一位高傲冷清的女子剑修…… 身边红柠低声道:“倒是适合女子修习,只可惜只能窥见些许剑招,感悟不到丝毫真意。” 赵庆轻轻点头,在心中默念道:“这柄逐月剑,能帮姝月取走吗?” “不能,我也无法感知其中真意,去取第六柄含光剑。” …… 又过了半个时辰,赵庆和红柠才慢悠悠的逛到了第六座崖壁之前。 女子轻笑道:“你到底在找什么?” “我又不会与你争抢,何必口风这般严实?” 赵庆苦笑摇头。 脑海中的阴华剧烈震颤,司禾的心念传来:“我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么…… 红柠仔细凝望赵庆的神色,疑惑道:“你为何情绪又开始起伏?” 只见眼前男子轻轻叹气,目光望向身前的崖壁之上。 她静静伫立沉思,心中满是疑惑与不解。 平时一个谨小慎微的人,来到遗迹秘境中突然要独自游逛……事出反常必有妖。 正当这时,她美眸剧烈震颤,只感觉泥丸宫一阵刺痛,男子强横的神识笼罩而来。 这是……想要与我神识交修? 红柠眸光一凝,瞬间施展秘法阻断了赵庆的神识,没有给他再进一步的机会。 也正是此刻,赵庆凝望崖壁的双眸之内,有一方小印的虚影闪烁,消失的无影无踪。 红柠刚要呵斥赵庆,七情秘法却感知到了些许异常——赵庆似乎是瞬间放松了下来。 她转而意识到,赵庆方才并非求欢,而为了遮挡自己的神识感知! 女子将神识尽数探出,仔细感知着周围的一切动静,但却没有发现丝毫异常。 目光扫过崖壁,其上剑痕演化道蕴映于心中——刹那生灭,含光回春。 她一双秋瞳与眼前男子对视,想要寻找出更多的蛛丝马迹,但却……一无所获。 沉默良久之后,红柠轻声道:“如若我方才出手,你我怕是已经反目成仇。” 赵庆轻轻点头,笑道:“你一直跟着我,我还以为在这秘境中会有一段露水情缘。” “露水情缘?” 红柠狠狠剜了赵庆一眼:“我是跟着弥生,哪里是跟着你!?” 赵庆思索一瞬,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道:“抱歉,没有受伤吧?” 他早就发现,对女人道歉在这个世界竟是意外的好使…… 女子美眸扇动,轻笑道:“你就是看我脾性温顺,觉得好欺。” 赵庆:…… 怎么不好使了呢? “还不是怪你芳华卓绝,瑰姿艳逸,也不知有多少男人被你勾的魂不守舍……” “行了!” 红柠美眸一瞪:“花言巧语!” 她微微倾身,纤手攀上赵庆肩头,朱唇在男子耳边摩挲呢喃:“我这人散漫惯了,闲时回了松山,有一段露水情缘也并非不可。” “只不过你若是将心思都花在我身上,怕是到头来什么也捞不到。” 啊!? 赵庆一愣,你来真的? 他剑眸闪烁,轻轻拍了一下红柠的香肩:“我记下了。” 司禾的心念传彻而来:“她在引动你的精魄……应该是想挑战一下白婉秋没有做到的事。” 赵庆:…… 他瞬间将身前女子揽入怀中,选择了一手将计就计。 红柠娇躯微颤,不着痕迹的挣脱了赵庆的臂膀,美眸仔细凝望男子眼中的欲念,而后轻轻阖眸倚在他的怀中。 “在秘境中,可是有所发现?” 赵庆轻声呢喃道:“有。” 女子美眸微颤,轻抚赵庆脸庞,柔声道:“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你真的很会勾引人。” 红柠:…… 她烟眉一皱,瞬时起身整理肩衣,啐道:“白师姐都魅惑不了你,你还是个男人?” 赵庆感受着身前的一抹香风,沉吟道:“其实你比她还要厉害一些……我差点就被你迷惑了心智。” 嗯!? 红柠平复心神,轻笑道:“怎么?还想试试?” 赵庆正要开口之时…… 却感觉脚下大地剧烈震颤,一道稍显稚嫩的声音传彻整个秘境。 “截云,招来!” 女子瞬间抬头:“是小光头的声音!” 她纤指上闪过流光,取出灵舟一跃而上,急促道:“他应当是获得了那座崖壁的传承!” 赵庆目光闪烁,回望一眼身后的崖壁,飞身跃上了红柠的灵舟。 在他转身之时,双眸中的小印虚影也沉寂了下去。 道基之上,太阿印沉浮不定…… 赵庆疑惑道:“剑呢?失败了?” 司禾轻声道:“取到了,就镇于太阿印下!” 哪呢? 赵庆默默感知着那方小印,竟然没有察觉到与之前有任何不同…… “含光之剑,视不能见,神不能识,运之不知其所触,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 “一剑出,刹那生灭。” 赵庆仔细回味司禾的言语,看不见摸不着? “那我怎么用?” 司禾轻笑道:“到了寿云山我再教你,以你的悟性……需要数月才能察觉到它的存在。” 赵庆:…… 他施展通幽术以神识内视太阿印,依旧没能察觉到含光剑的存在。 “真的取到了吗?我怎么感觉你在耍我?” 司禾:“只有这柄剑不会被人察觉到异常,赶紧回去找弥生!” 第二百零八章 沈俗,请赐教! 第209章 沈俗,请赐教! “截云,招来!” 随着浩荡的剑意直冲云霄,无尽灵气倒灌蔓延三百里的剑阵之中…… 毒瘴弥漫的墨绿沼泽中,一众元婴金丹骤然变色。 “截云之剑!是第十三座崖壁的传承!”刘子敬低声道。 江元虎眸微眯,环视周遭弥漫的无尽毒瘴:“菩提行走弄出来的动静……” “陈道友?” “陈道友!?” 陈长生此刻感知着此方秘境的震荡,面色显得极为难看。 他沉沉叹气:“回去看看。” “走!” “我给沈墨的那枚阵盘,其上留了传渡印记,咱们直接过去。” 随着那碎星楼修士的轻语,深入毒瘴之中傀儡瞬间飞回,一道玄奥复杂的阵法于众人脚下凭空出现,引得周遭灵气翻腾不止。 下一瞬,一望无际的沼泽中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 赵庆伫立在灵舟之上,耳畔风声呼啸。 红柠蹙眉道:“早知道就不跟你过来了,平白错过一场好戏。” 赵庆叹道:“也只是想碰碰运气,谁知那小光头如此不凡……” 正当此刻,他储物戒中荡起灵蕴,赵庆面露诧异之色,将那枚传渡阵盘取出查看。 这是留给他们应急用的传渡阵盘,原本在沈墨手中……只不过被他要了过来。 “嗯?”红柠疑惑侧目。 无声无息之间,灵舟上凭空出现了十多个人! 陈长生,刘子敬,白婉秋,秦楚欣,程岳……大佬们全都回来了。 赵庆与红柠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原来他们手里的阵盘还有这种功效…… “刘师兄,陈前辈……” 陈长生面色阴沉,点头之后没有说话,默默抬头望向第十三道传承的方向……而后身形便消失不见了。 白婉秋将红柠揽于身前,疑惑笑道:“你们两个怎么没和弥生在一起?” 红柠看了一眼周遭纷纷望来的目光,笑着看向赵庆。 赵庆:…… 他沉吟道:“想试着碰碰运气。” 江元哈哈大笑:“你这个当师姐的,管那么多做什么!?” 秦楚欣美眸凝望远空,神识演化出另一只轻舟,低声道:“咱们过去吧,看看长生如何应对。” “还能如何应对?一道传承而已。” 女子面露疑惑之色:“没有那么简单……否则长生不会面色那般难看。” …… 盏茶时间之后,赵庆和红柠跟着一众大修赶到了弥生身边。 鼓荡的灵气与剑意早已消失,原本的第十三座崖壁也成了散落的碎石,其上剑意弥漫逸散……使得神识都无法仔细探查。 小和尚手里托着一枚缥缈小剑的虚影,双眸紧紧闭合似是在感悟什么。 陈长生则是站在崩碎的崖壁之前,背对众人沉默不语。 第十三座崖壁被小和尚搞没了……剑也被他取了。 赵庆不动声色,站在刘子敬身后默默观望。 秦楚欣叹道:“这崖壁之中竟然有一柄剑……” 江元虎目震颤,随意扫了一眼弥生手中的小剑虚影,笑道:“你们看,那崩碎的崖壁像不像剑阁里的试剑石?” 一位翠鸳楼的金丹修士面露思索之色,分析道:“陈掌门此前取的试剑石,应该是第十五座崖壁留下的碎块。” “只是第十五柄剑不知去了何处……第十四柄定然在陆青那里。” “陈掌门经营了百余年,原来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他奉若珍宝的试剑石,不过是别人遗弃的……” 赵庆听着耳边的分析,默默后退一步,站在了所有人的身后。 他怕溜的晚了……血会溅到自己身上。 盏茶时间过后,小和尚睁开了双眸,他小手一握收起了截云剑,随后捻动佛珠轻声道:“陈掌门,小僧此前并不知情。” 陈长生缓缓转身,轻声笑道:“若不是弥生行走,我依旧是空守宝山而不自知。” “一柄剑而已,不是还剩下十二柄?这截云剑便赠予你好了。” 他御剑而起,目光扫过众人:“倒是让诸位道友看了笑话。” “原本承诺大家在剑阵之中参悟些许时日,不过眼下看来……此地并无任何传承,只是几柄兵器而已。” “咱们去看看那株桃树吧?吸取一些生机弥补寿元亏损,而后去楚国西南走一趟?程道友不是说丹郡出现了天地异象?” 众人闻言皆是点头,各楼各脉汇聚在一起,御风跟随陈长生离开了剑阵。 …… 赵庆和沈墨跟在刘子敬身边,听着他的传音…… “陈掌门必然是气坏了,原本还有洗剑池和流云殿,要仔细寻索……现在也直接略过不提了。” 赵庆和沈墨轻轻点头,都没有说话。 陈长生不生气才奇怪了! 长生剑派开山一百七十年,他捡了一百七十年的垃圾…… 家里本来有十四个石头人,陆青带走了一个也无所谓。 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发现,这特么不是石头人……而是香喷喷的大美女。 被师弟糊弄了整整一百多年,还傻乎乎的跟人以赌约决定秘境的归属…… 眼下得知真相之后,肯定不会再任由众人取剑。 还剩下十二柄,也是一场泼天的机缘了…… 阿,不对。 还剩下十一柄。 赵庆目光闪烁,一想到剑阁里的那些试剑石,心中就忍不住想笑。 可怜的陈掌门…… 他在心中默念道:“陈长生说,稍后会去楚国西南……怎么办?” 司禾轻笑道:“让他们来呗。” “连柄剑都弄不明白,程岳在丹霞守了几十年,不也没察觉到我的存在?” 赵庆思索道:“听你说起那异象,与截云剑的传承影像有些相似。” 白发少女俏颜闪现,笑眯眯道:“截云剑在小光头手里,他不背锅谁背锅?” 赵庆:…… 有道理。 司禾又道:“你我心念交融之后,秦楚欣已经无法从你身上感知到我的存在,等她真的问起再说吧。” …… 陈长生的身影不断闪烁于长空之上,赶得很急,全然没有了此前风轻云淡的模样。 只想着快点将身后这群人打发走,而后独自重新寻索那三百里剑阵。 没过多久,众人便来到了秘境的最深处。 陡峭嶙峋的山崖之间,有一座偌大的殿宇,只是已经残破不堪,到处都是断裂的梁柱与残垣。 在这山殿之后,生有一颗桃树…… 这枯桃之上并未结果,连枝杈都显得极少,丝丝缕缕的电弧遍布其上,俨然是遭受过雷劫。 一众大佬在近前围观,赵庆则是又跑到了弥生的身边,默默观望。 看来天下行走的位格还是相当不凡的,弥生取了截云剑……陈长生也是一语带过,并没有多说第二句话。 孔阳轻声道:“可惜咱们没有弥生行走这般的机缘气运……” 红柠美眸横斜赵庆一眼:“你这气运也不好使啊?” 赵庆苦笑点头:“只可惜没有见到弥生取剑时的场景,定然声势极为震撼人心。” 而几人口中讨论的小和尚,此刻则是驻足凝望远处的枯桃。 前方,程岳轻声叹道:“倒是可惜了一株仙苗,长生坊的桃园便是此地生机逸散所致了。” 那身边有傀儡跟随的阵修低声道:“此处秘境有些残破,否则不会逸散生机到长生坊。” “我可帮陈道友加几道阵封,阻断此地生机逸散。” 陈长生缓缓摇头:“不必。” 他转而看向江元:“江道友,这株桃树……不知生前是何修为?” 江元默默感知着身前枯桃的气息,沉默了半晌之后,挠了挠头,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他嗓音有些厚重低沉。 “这株桃树,定然是草木妖修无疑!” “……” “只看残存逸散的生机,至少比咱们的修为高出太多,恐怕已经逼近合道之境。” 合道! 众人闻言纷纷侧目,这竟然是一位合道妖修的遗躯! 陈长生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诧,化神之后才能炼虚合道,这种修为甚至已经触及了仙道之巅…… 也难怪传承剑阵之中,那些神兵利剑自己根本无从察觉…… “只是……”江元斟酌开口。 “只是什么?” 只见这虎妖咧嘴一笑:“这桃树还残存了一缕妖魂,已然极为虚弱,怕是寻常的筑基修士都奈何不得。” 秦楚欣美眸震颤,惊疑道:“从何而知?” 江元朗声笑道:“我凤皇一脉的传承之中,便有这养魂之阵,唯有草木妖修可依凭山河而存,寻常修士根本用不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环顾四周:“整座秘境生机弥漫,但却未见到任何草木,其中生机便是用以蕴养这枯桃的妖魂了。” 那碎星弟子闻言,面露思索之色:“可有阵图?那一缕妖魂必然藏在阵眼之中!” 陈长生眉头一皱,轻声开口:“咱们吸收生机洗经延寿便是,倒也不用再找那缕残魂了,草木修行本就不易……” 江元摇头笑道:“自家后院有一缕大妖残魂,陈掌门真能安心?” 陈长生:…… 他低声道:“百余年来都相安无事,等我化神之后若能得见古仙前辈,也不至于在这永宁州太过无趣。” …… 在他们身后山殿之侧的角落里,赵庆几人已然是盘膝打坐修行,借助着此地浓郁生机洗炼经络。 赵庆在心中默念道:“能残存数万年的妖魂……当真没有什么威胁?” 司禾轻声道:“只是一丝残念罢了……连自身的生机都难以维系。” “否则不会有长生坊的桃园出现,倒真是没有什么威胁。” “与大漠之中的柳树差别不大,待这桃树最后一缕生机逸散,整座秘境便会化作千里桃林。” “倒是可惜……” 白发女子容颜浮现在脑海之中,像是在默默注视着不远处的枯桃。 随着浓郁的生机涌灌周身,赵庆渐渐放松下来,以神识内视经络…… 运转《青龙血典》,洗炼经络的同时也能稍稍蕴养自身气血。 桃树周围,诸多大修也是闭目盘膝而坐,肆意瓜分着这枯桃最后的生机。 只不过……那江元的眸子微颤,似是在默默寻索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轻语道:“这山殿之中,可曾有遗留的线索?” 陈长生缓缓摇头。 “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诸多玉简书卷早已堙灭在岁月之中了。” 正当这时,他眉头一皱,剑眸扫了一眼江元,没有说话。 那虎妖摸索着眼前的桃树,咧嘴笑道:“听说柳妖的残枝神异非常,江某可否在这枯桃上折一枝?” 程岳瞬间睁开了双眸:“这枯桃的生机尽数在根须上,枝杈倒是没有什么作用了。” 陈长生:…… 他苦笑点头:“我为大家各取一寸桃枝,也算悔诺的弥补了。” 与那十二柄古剑比起来,一根枝杈倒真是不算什么……他如此思索着。 “不可。”正当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弥生小和尚开口了。 “枯桃本就逸散生机,我们汲取一些倒也合情合理,只是这草木生灵的残躯……” 江元回眸而望,笑道:“草木生灵的肢体不同于兽类,算不上残躯。” “天材地宝有缘者得之,若是弥生行走心怀慈悲,不取便是。” 小和尚微微皱眉,目光扫过桃树周围一众大修,心中轻轻叹气,盘膝打坐不再言语。 红柠私下里对赵庆传音,吐槽道:“这小光头自己吃了肉不说,咱们跟着喝口汤他都要拦着……” 赵庆深以为然。 “妖骨入药极为寻常,如若真依照小和尚的说法,丹药怕是也不能吃了。” …… 正当此刻! 一道轻柔的女子声音响彻在众人耳边:“天材地宝,诸位无缘。” 嗯!? 赵庆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道基上的太阿印瞬间消失,已然是被司禾镇入了命宫之内。 他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妙。 然而当他神识感知到那女子身影之时,却被惊的六神无主,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变得苍白无比。 一道虚幻的白裙倩影出现在山殿之外,眸光在众人身上流转不停。 见到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容颜,赵庆只觉得眼前天昏地暗,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沈俗! 这特么不是沈俗吗!? 一瞬间,众多修士的目光瞬间汇聚在这白裙女子的身上。 孔阳惊呼一声:“沈俗!” 秦楚欣美眸震颤,呢喃道:“第七道传承影像中的那位女修!” 刹那间,众人意识到情况不对,各自周身皆有灵力荡漾开来。 繁奥的阵纹自碎星修士的傀儡上蔓延闪烁,将所有人护持在阵法之中。 江元哈哈大笑:“不是桃妖,不过同样是一缕残魂而已,何须如此紧张?”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眼前的虚影有些模糊,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女子柔声道:“一缕残魂而已,不必紧张。” 她缓步踏于虚空,美眸回望三百里剑阵传承,纤手轻抬虚握:“逐月剑主,沈俗。” “请赐教!” 霎时间,一道流光瞬息而至,被女子持握在手中,背身立于虚空之上。 随之而来的,又是大地震颤,灵气倒卷而来…… “好!” 一声虎啸传彻八方,江元的身形骤然冲出,要将这一缕残魂镇压。 与此同时,赵庆瞬间将弥生护持在身前,手上灵力尽数灌涌进入那座传渡阵盘…… 爱谁谁,先跑再说! 繁琐的阵纹笼罩赵庆周身,洛纤凝孔阳等人早就凑到了他身边,准备一起逃命。 只有小和尚双眸失神,默默凝望着那道持剑倩影。 耳边传来嗡鸣之声,这是传渡阵盘生效了……赵庆不由松了口气。 但下一刻! 眼前的景象瞬息万变——春秋交叠日夜轮转,一息之内似有寒暑并存。 远山刹那间满是葱郁翠色,但又有枯败萧瑟之景叠于其上,无法琢磨。 大日坠落,与月色同辉。 繁星璀璨,又被赤霞晕染…… 不断交叠的景象之中,只有那道白裙倩影始终如一。 赵庆心急如焚,只感觉周围的时间都像是变得极为缓慢,传渡阵法明明已经生效,但他们却依旧滞留在此地…… 终于,江元的虎拳逼近了那道静静伫立的虚影,呼啸的狂风甚至压过了回荡在脑海之中的嗡鸣。 也正是此刻,赵庆感觉到自己周身凭空出现了一道山岳虚影,太阿印显化而出! 他瞬间意识到了情况的危机程度! 只听得耳边传来似急似缓的轻吟:“引剑自风流……” 弥生瞬间回神,他双眼紧闭厉声低吼。 “佛爷助我!” 第二百零九章 区区三尺水,如何截浮云 第210章 区区三尺水,如何截浮云? “佛爷助我!” 随着小和尚的一声急促喊叫,众人周身的异象瞬间定格破碎……一颗颗念珠飞舞散发璀璨金光,将那道虚幻的持剑身影环绕在内,似乎要将其禁锢一般。 赵庆周身的山岳虚影逐渐变得凝实,将他护持在其中。 只见那面容与沈俗一模一样的女子,依旧是背身持剑动作轻缓,但身前又有纤纤玉手瞬间幻化,直接穿透了念珠的封锁……一指点在了江元头顶! “嗷呜!” 一声凄厉的虎啸传彻,江元的身形瞬间停滞在虚空之中,面色苍白无血,脸上满是惊骇之色。 女子轻笑道:“小猫?” 咯吱……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彻底打破了众人心中残留的最后一丝期望。 凤皇楼修士以肉身横练着称,以江元的修为来说,寻常元婴根本奈何他不得! 这道残魂竟能一指碎其额骨…… 一股凌冽的煞气自江元的虎目之中显露,他脸上的惊骇尽数化作狠厉,咧嘴一笑:“小娘们儿!” 下一瞬,他竟是不管不顾额骨之伤,伸手便探向这女剑修的双眸! “铮铮!” 身后传来高昂的琴律,使得所有人目中闪过战意,一股磅礴的血气荡开,瞬间笼罩了江元壮硕的身躯。 那镇封女子的三十六颗念珠演化出一道金色光幕,覆盖在江元周身……点在他额骨之上虚幻玉指骤然破碎! 一道道通天彻地的阵纹弥漫,渗人的杀意像是要将所有人都绞成血泥,这覆盖百余丈的杀阵并没有持续哪怕一瞬,而是尽数归做一道小阵,贴合在了江元古铜色的铁腕之上。 三道傀儡护持在秦楚欣周围,一座神识演化的倒悬峰岳……狠狠镇向那道残魂虚影。 异香弥漫,使得沈俗一双美眸刹那失神,三颗丹丸化作糜粉,磅礴的药力尽数汇聚于江元后心。 碧翠鸳玉化作流光,瞬间离开了此方秘境! 场中瞬息万变,逼得那道残魂后退半步,她美眸回神之间,手中的逐月剑化作流光在周身一扫而过…… 三十六颗念珠倾刻堙灭,壮硕断手被轻轻扬起,其上青筋与血雾似是被岁月腐蚀,还未曾落在地上便已经风化成为森森白骨。 水袖横荡之间,将江元的身躯抽飞数十丈远,一声声骨裂响动中,那道杀阵也骤然破碎,化作灵雨纷纷。 “剑引风流,一叶知秋……” “玉京弟子便只有这般实力?” 沈俗美眸轻抬,纤手于侧身轻点,一道抱持小剑的元婴真身瞬息显化,而后倒卷镇回陈长生天灵之中。 刘子敬看了一眼江元的断手,眸中寒光一闪而逝。 原本笼罩此地的血气尽数归拢于心脉之中,他身上的灵力波动节节攀升,瞬息超过了金丹修士的极限……一双闪烁妖异血芒的剑眸之内,有龙影盘旋游动。 “丈六身!” “天香引!” “噬心蛊!” 随着他一声声轻呵传出,白婉秋骤然起身,脚下的灵琴三弦瞬断,崩出一声悠长回荡的余音。 小和尚手腕上有一颗念珠脱离珠串,化作缥缈道蕴护持于刘子敬身前。 虽然少了白玉一脉的巫蛊加持,但他此刻散发出的灵力威压已然超出了江元太多,陈长生神色微动,元婴闪现之间,将手中的小剑抛出,迎风而涨……被刘子敬握在手中。 与此同时,十七道傀儡散布方圆十丈,一道道繁奥的阵纹重新凝聚,蔓延向赵庆等人所处的传渡之阵中。 仅需数息时间,众人便能依凭那座传渡阵盘横跨三万里,离开此方秘境。 只不过,那女子手中的剑已然斩出…… ‘当啷’一声,刘子敬手持陈长生的本命灵剑,横拦在逐月剑下,引得本就元婴受创的中年剑修嘴角又是溢出鲜血。 随着秦楚欣浩瀚的神识演化,数之不尽的青年男子凭空出现,一瞬间将沈俗围在其中。 此刻,她周身已然尽是刘子敬的身影,弥漫的血气笼罩之间,竟难以分清虚实! 女子美眸闪露思索,手中逐渐剑化作流光,穿行于这些神识演化的虚影之中。 “铛铛!” “铛!” “铛!铛铛!” 陈长生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些不断与沈俗对剑的身影,体内的元婴也随之变得虚弱不堪…… 与此同时。 弥生小和尚捏碎了一枚玉简…… 浩瀚长空,云霞逸散。 一座楼船凭空虚渡,其上有十多道修士身影低头观望着下方的场景。 有人轻声疑惑:“这是哪里?” “好快的剑!” “真的假的?是幻境吧?” “谁在掌舵?我还要赶回无涯峰修行。” “那不是之前在千幻州停留的小和尚?” “血衣的修士……拿着九剑的本命兵器,这是在演武吗?” …… 沈俗一剑斩灭数道虚影,美眸轻抬凝望长空之上的楼船,轻蔑笑道:“一道不知隔了多少万里的幻象而已。” 小和尚将手中的珠串尽数丢在地上,一步迈出…… “敢问道友,何为实,何为幻?” 听闻此言,沈俗神色骤然惊变,被一剑斩退数丈。 但她的眸子依旧停留在那小和尚身上,只见原本的小光头……此刻已然化作了一位翩翩如玉的年轻男子。 其长发随意披散,一身不染纤尘的白袍上,似有楼船虚影幻灭不定。 身上的气息也开始节节攀升,灵力波动瞬间盖过了所有人,以赵庆对司禾的了解……这修为应该还在化神之上! 这男子轻笑道:“云海楼,姬梦。” “诸位道友,多谢了。” 霎时间,长空之上的楼船崩碎。 赵庆周身的山岳虚影尽数消退,手中的阵盘也泛起了灵力波动,仿佛刚刚才被激活过。 悠长绵延的琴声回荡在秘境之中,那曲月中桂已然接近尾声,白婉秋的身形消失不见,只留下余音袅袅回荡。 十七道傀儡随风堙灭,其布下的也不是传渡阵法,而是封魂之阵! 陈长生的元婴手中多了一柄小剑,刘子敬的血瞳依旧闪烁寒芒…… 赵庆瞪大了双眼,只见身前的男子长发飞舞,一步踏出:“此间才是幻境。” 轰隆! 秦楚欣神识演化的山岳瞬间镇落,她美眸中满是惊骇,感觉时光似乎都退到了几息之前! 刹那间,女子心中生起明悟……他们所有人,都被这位云海楼的修士给骗了。 菩提楼的第九行走从未来过永宁,所有的一切都隐遁在虚实之间……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 沈俗回过神来,轻笑一声:“有何意义?” “风雾隐,逐月行。” 一点剑意瞬息而至,斩在了姬梦身上,将其瞬间化作了漫天血雾。 “是幻境啊……” 在他身后,那青年的身影又凭空出现,轻轻挥手之间,有数座楼船显化,遍布长空尽头,飞速撞向沈俗。 姬梦手中挥舞另一柄取自崖壁的截云剑。 轻笑道:“区区三尺水,如何截浮云?” 天空的云霞似是化作了帷幕,开合之间数之不尽的楼船坠落…… 赵庆脑海中传来司禾的感叹:“好生玄妙的幻术!” 然而,还不待他有所反应,耳边嗡鸣声传彻…… 眼前的世界已经化作了枯黄的深林。 他默默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传渡阵盘,心中满是骇然。 自己刚刚才激活这阵盘吗!? 那之前发生的事情…… 在他身边,沈墨与孔阳满脸惊骇,默默无言。 红柠则是神情复杂,一双美眸凝望着赵庆。 金嫣儿纤手掐腰,狠狠道:“真该死!” 她肩头的青玉雀似是十分认同,不停地点头。 孔阳惊叹道…… “楼船入天镜,帐殿开云衢!” “云海第八行走,姬梦!” 赵庆:……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 “与我们一同推牌九的,并非弥生,而是姬梦!” “一切都在他的幻术笼罩之中!” 金嫣儿愤愤道:“第八行走!?我为何感觉他的修为,比之陈掌门还要高出数倍不止!” 红柠美眸轻阖:“都说了是幻境,是幻境,是幻境。” 金嫣儿美眸一横:“小贱人,废话真多!” “雀儿,咱们走!” 一道妖气弥漫,脾气火爆的娇俏女子跃上青雀,消失在了山林之间。 赵庆:…… 为什么感觉红柠和金嫣儿,这么不对劲? 他疑惑看向红柠:“这女妖脾气一直都这么差吗?” 女子狠狠剜了他一眼:“凤皇楼的人都是蠢货!” 赵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明明记得金嫣儿很温柔啊……还让我骑了一下青玉雀不是? 脑海中的阴华轻轻震颤。 司禾的俏脸上显露思索之色,沉吟道:“自从你们遇见弥生的时候……应该就已经被他的幻术影响了。” 赵庆心思急转:“那些念珠,柳盼的事,还有含光剑,都是假的?” “含光剑还在,只不过你的感知被尽数扭曲了。” 赵庆沉默良久,依旧没有理清思绪,只感觉脑海中一片混沌。 今天发生的事情本就匪夷所思,遇见了沈俗不说,竟然还被蒙蔽了感知! 他目光闪烁,扫视红柠与孔阳的神色。 心中有所明悟……每个人所中的幻术都不一样。 自己眼中的金嫣儿极为和善,但事实上却是个脾气火辣的女妖。 红柠所中的幻术之中,必然和这个金嫣儿发生了冲突…… 盏茶时间后,孔阳身上的翠玉化作流光,一飞冲天。 洛纤凝手中紧紧持握着传讯玉,沉默不语。 红柠轻声道:“咱们五人在长生剑山门,遇见他的时候,便已经沉沦于幻术之中了。” “不只是咱们,就连陈掌门那些元婴大修,以及秘境之中的沈俗,都被他给骗了……” 她美眸轻抬,扫了一眼赵庆,而后又看向洛纤凝问道:“你遇见弥生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女子面露思索之色,轻声道:“咱们将他带到了竹林中,我给师尊传讯,师尊过来见他。” “而后又离开了竹林,他要与咱们共推牌九,我不喜此道,故而没有参加。” “第二天,等诸多前辈都赶到之后,便一同通过剑阁进入了秘境。” 红柠轻轻颔首。 又看向赵庆:“秘境之中呢?” 啊!? 赵庆为之一愣,他思索道:“秘境之中有三百里剑阵,还有洗剑池和流云殿。” “只不过咱们留在了剑阵,诸多前辈则是赶往了洗剑池。” “而后弥生取得了截云剑,引来了陈掌门等人,带着咱们一同赶往了秘境最深处的山殿之中。” 红柠美眸轻颤,沉默不语。 孔阳说道:“在山殿之前,江元要强取桃树残存的妖魂,炼化入体,与陈掌门发生了争执。” “而后秦楚欣禁锢了桃树之上的残魂,引来了……沈俗!” …… 沈墨沉沉叹息:“我与你们的经历有些不同。” 赵庆剑眸微抬,轻声道:“我也不同。” 孔阳摩挲着手中的传渡阵盘,分析道。 “如此说来,人与物都是真实的,但咱们各自的境遇却不尽相同。” “在我的经历之中,江元被沈俗一剑残杀,而后引得诸多玉京弟子围而攻之。” 红柠轻轻叹气。 低声道:“如此看来,白师姐他们倒是不会有危险,毕竟一切都在那姬梦的算计之内。” “他来永宁州的这一趟,或许是早有准备。” 她看向孔阳,轻声道:“说说沈俗?” “据秘境中的境遇来看……” “如意剑宗于三万八千年前堙灭,在楚国离国留有三处遗迹。” “最关键的便是长生剑派的这一处秘境,其中有十五柄奇剑,以及沈俗的残魂和枯桃的残魂。” 赵庆轻轻点头,补充道:“沈俗是第七柄奇剑的主人,自称是逐月剑主。” 沈墨沉声开口。 “据孔阳之前对苗剑的了解,沈俗仅仅是练气修为,但秘境中的残魂却能碾压元婴!” “她应当是与枯桃枯柳同属古修,借助秘境得以存留一丝残念。” 孔阳双眸微眯:“那苗剑身边的沈俗,应该就是类似化身的存在了。” 他抬眸看向赵庆:“你此前与之接触,可曾察觉到异常?” 赵庆:…… “莫说曾经,即便是现在沈俗和苗剑站在我面前,我也无法分辨她到底是不是残魂化身。” 他默默思索着,或许沈俗是和司禾类似的存在,不能离开秘境? 一瞬间,赵庆只感觉自己的修行之路是如此荒谬,周身遍地都是大佬…… 司禾的心念传彻而来。 “错了。” “你周身什么都没有,那些人都是苗剑身边的!” “沈俗是苗剑的道侣,青影跟着苗剑去了离国……你能得到青龙刻印,应当只是顺手而为。” “放在电影里,你就是一个和主角擦肩而过的路人甲,连炮灰都算不上。” 赵庆:…… 他看向身前四人沉吟道:“沈俗既然是古修残魂,为何要跟在苗剑身边!?” 此话一出,孔阳与红柠同时看向了……洛纤凝! “九年前,惊蛰。” “苗家家主晋升金丹之境,名声传彻岭西。” “仲秋,长生剑三位长老将其灭门,是何原因?” 洛纤凝沉默良久之后,螓首轻轻摇晃。 “那些长老已然被师尊外放,不在宗门之中了。” “是镇守剑阁的一位长老,对岭西苗家的剑道传承起了贪念,言语打动其他两位长老去了一趟岭西。” 孔阳剑眉轻佻:“是来了一趟岭西。” “长生剑向西传渡三万里,咱们此刻身处的这座山林,正位于岭西七杀殿的势力范围!” 赵庆眉头微皱,看向洛纤凝问道:“镇守剑阁的长老?为何会对一个红尘宗族的剑道传承感兴趣?” 洛纤凝轻轻蹙眉:“不知。” “那位长老原本是宗派中剑道天赋最高的长老,在剑阁之中悟出了一式如意剑法。” “或许便属于第十五座崖壁上的传承……” “趁着师尊访友之际,他擅离剑阁,造下了累累杀孽。” “师尊得知之后,将他……” 洛纤凝美眸间显露思索之色,不再开口。 赵庆疑惑道:“将他怎么了?” 红柠走近身边,轻声道:“我知道是哪位了。” “慕容铭!出自澜江之北慕容氏……” 他看向赵庆:“血衣考核之时,除却你与血炼小筑的魏永之外,还有一位慕容十四,便是这慕容家的小辈!” 赵庆心神巨震,他赫然抬头看向洛纤凝。 “镇守在松山坊矿脉之中的慕容长老,就是屠灭苗剑一家的凶手!?” 女子轻轻点头。 “松山之中仅有低阶灵矿,又有郑家孙家盘踞,师尊便罚他在松山矿中幽禁三十年。” 红柠轻拢纱袖,低声道:“或许……” “是秘境之中的残魂蛊惑了慕容铭的心智,亦或是与第十五柄剑有关。” “屠灭苗家的人……” 几人诧异对视:“沈俗!?” 感谢‘黑锅煮肉’老板打赏的舵主~! 第二百一十章 吾子稍安 第211章 吾子稍安 一瞬间,赵庆心潮翻涌。 苗剑的悲惨身世,天煞孤星的荒谬定数……难道都来自于枕边人的安排? 苗家被长生剑派的慕容铭所灭。 而慕容铭又是镇守剑阁的长老,剑阁之中有取自秘境的试剑石,还有……秘境的入口! “慕容铭暗自进入过秘境?”赵庆脑海中灵光一闪,惊疑道。 洛纤凝缓缓摇头,低语道:“师尊的静室布下了各种禁制……慕容长老应该没有机会进入秘境。” 红柠美眸一翻,轻语道:“别瞎猜,太乱了。” 她侧目看向孔阳。 这位翠鸳楼的弟子轻轻点头,又取出了两枚碧玉,在其上以灵力刻录文字。 “永宁州,楚国。” “壬寅年,春。” “岭西苗家家主,苗应林凝结金丹,宴请西南诸宗。” “壬寅年,秋。” “长生剑派三位长老赶赴苗家,将其灭门,唯余一子苗剑。” 他抬眸看了一眼赵庆。 赵庆回望几人的目光,默默点头接过了那枚翠色鸳玉。 翠玉入手有些冰凉,其上有莫名的道蕴流转,似乎勾连着云霞之外的某处星辰。 他稍稍思索之后在其上继续刻录…… “苗剑,秋月生人。” “癸卯年清明之后,拜入楚国丹霞宗,火灶坊杂役,时年二十一岁。” “沈俗。“ “癸卯年清明之后,拜入楚国丹霞,火灶坊杂役,年岁不详。” “癸卯年,巳月初夏。” “苗剑与沈俗一见倾心,结发成侣。” “同年秋,白露。” “两人跟随丹霞长老钱洪为,叛宗归入四象门,赶往南泽郡。” 赵庆目光闪烁,缓缓将手中的碧玉交给了孔阳。 回忆翻涌,他记得十分清楚,苗剑离开丹霞之后……自己就入了丹堂。 又过一个月,寒露时节遇上了清欢。 而后还未入冬,风雪便到了火灶坊。 …… 孔阳继续在其上刻录。 “卯年岁末,神刀屿入楚国。” “九剑楼陆青,刀斩南泽坊矿脉……” “苗剑沈俗安然无恙,甲辰之年,两人跟随残存弟子前往四象门暂居。” “乙巳年,永宁州兰庆集开启。” “长生剑派横压楚国,同年初夏,苗剑沈俗离开楚国,经由大漠前往离国,旋即进入如意剑宗枯柳秘境,消失于传渡阵前。” 孔阳将最后一字刻下,看向洛纤凝轻声道:“纤凝。” 女子螓首点动,接过翠玉继续刻录。 “慕容铭,出自楚国江北慕容氏。” “金丹中期修为,常年镇守于长生剑派剑阁。” “壬寅年,秋。” “慕容铭伙同杜习远,汪鼎,两位长老赶赴苗家,将其灭门。” 红柠美眸轻阖,接过那道碧玉仔细审视之后,又交还给了孔阳。 “至此,苗剑的事与咱们再无干系。” 孔阳轻轻点头,又拿起了另一道翠玉刻录。 …… “如意剑宗,堙灭三万余年。” “时至戊申,翠鸳楼探得三处秘境。” “其一位于楚国长生剑派,其二位于清泉郡北行八千里大漠深处,其三位于离国十万大山。” “第一处秘境被九剑楼陈长生占据,第二处空余枯柳,残存青枝现存天香楼中州一脉。” 沈墨在一旁补充道:“第三处秘境所得各种残垣灵刻,皆已交付永宁州血神峰。” 孔阳轻轻点头…… 翠玉上的文字依序排布。 “戊申年,秋。” “九剑楼,陈长生,洛纤凝。” “血衣楼,刘子敬,沈墨,赵庆。” “天香楼,白婉秋,红柠。” “翠鸳楼,孔阳,韩修。” “紫珠楼,程岳。” “离烟楼,秦楚欣……” “碎星楼,冯道远……” “凤皇楼,江元,金嫣儿……” “共二十四人同入长生剑剑阁之内的遗迹秘境。” “但皆尽沉沦于云海楼姬梦行走的幻术之中,所经真相难以考证。” “秘境中共有奇剑传承十五道。” “第十五柄剑疑称如意剑,不知去向,只留下散碎崖石陈置于长生剑派剑阁之中。” “第十四柄剑百余年前,已被九剑楼弟子陆青所取。” “第十三柄截云剑,被云海行走姬梦所取。” “又有流云殿,洗剑池,以及逸散生机的枯桃一株。” “秘境中有古修残魂出现,与苗剑的道侣沈俗同名同姓,相貌一致,自称逐月剑主,实力修为难以揣度。” “后有赵庆,孔阳,沈墨,红柠,洛纤凝,金嫣儿,借助阵法离开秘境,其余玉京弟子死生未知。” “——翠鸳楼,孔阳录刻。” 待到最后一字清晰落于鸳玉之上,孔阳松了口气,低声道:“帮我护法。” 赵庆面露疑惑之色,与几人对视之后各自点头。 他知道这是要通风报信,好让别人知道楚国到底发生了什么,免得事态失控。 只见孔阳直接于枯林之中盘膝闭目。 一股股精纯的灵力汇聚与翠玉之上,像是在施展着翠鸳一脉的秘法。 秋夜寂静,七杀殿的后山散发着极为强烈的灵力波动,两道翠玉在孔阳的手中,竟是直接化作了粉尘飘散。 与此同时,赵庆感觉到了些许异常,瞬间抬头仰望星夜。 排布银河的十七颗星辰,其中一颗垂落下了丝丝缕缕的光辉,眼前的山林骤然光亮了一些。 璀璨的光幕映照在孔阳身前,其上显露出一面不见边际的偌大翠玉。 翠玉之上满是形形色色的山河风云,似乎可以查看天下一切动向。 “永宁州,孔阳。” “你所刻录之玉,经核验后得入水岭注。” “玉京星阙皆以知晓,吾子稍安。” 一道轻缓的女声不知从何处传来,眼前的光幕也随着话音落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庆默默凝望着夜空中的那颗星辰…… 翠鸳楼,水岭注! 那里可以通向其他世界…… 他不动神色的收回目光,心里也觉得稍稍放松了一些。 这明显是有大佬要来管事了…… 看来玉京十二楼还是很强的,就是不知几天能到,来的人是什么修为。 只见孔阳神情振奋,急促道:“入了水岭注!” 红柠几人也显露出了些许轻松之色。 “水岭注?” 洛纤凝轻声疑惑。 “水岭注乃是翠鸳楼的至宝,可勘世间山河,能辨天下是非……” 孔阳的话语戛然而止。 目光难以置信的看向前方……来的这么快!? 无声无息之间,有三道人影出现在了几人身前,明显是渡空而来! 赵庆剑眸微颤,默默退到了众人身后。 脑海中传来司禾的低声言语:“其中一人是炼虚修为。” 他默默回应,这次肯定不是幻境了,是真的化神之上亲临! 眼前三人皆是男子,目光上下审视着赵庆几人……良久之后,才有一人开口道:“兰庆集,傅思。” 赵庆几人相互对视,躬身行礼:“见过傅前辈。” 那名唤傅思的修士微微颔首,神色平静道:“长生剑派之中,没有秘境入口。” 啊!? 孔阳一愣,急促道:“难道那入口也是姬梦的幻境演化!?” “姬梦……” 傅思沉吟一瞬,看向赵庆身边的传渡阵盘:“是通过碎星一脉的阵法逃出来的?” 赵庆低声道:“确是此道阵盘。” 眼前三位大修相互对视,伸手将那道阵盘摄入掌中,轻声道:“此间之事,不必忧虑。” 只见那座阵盘在他手中荡起莫名道蕴,丝丝缕缕的阵纹勾连,似能逆推秘境所在之地。 片刻之后,其中一人笑道。 “确实在长生剑派,应当是入口消失了。” 为首之人轻轻点头,身形瞬息消失不见,另外两位化神修士看了赵庆几人一眼后,也随之消失。 赵庆:…… 支援这么快吗? 沈墨轻声道:“如此,这秘境与咱们再无关系了,只需等待结果便可。” 红柠轻轻点头,看向赵庆。 “苗剑和沈俗的事,应当也会有玉京前辈插手,至此便不用再思虑了。” 赵庆眼眸微动,轻轻叹息。 现在看来,秘境中那道能够碾压一众元婴的残魂,在玉京星阙面前,弱小的就如同蚂蚁一般。 他甚至有种错觉,孔阳只是打电话报了个警,便给这神异的古修秘境画上了句号。 司禾轻声调笑道:“出警速度值得点赞。” 赵庆:…… 孔阳轻叹道:“可惜……总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沈墨轻轻点头,疑惑道:“沈俗的化身为何要与一个练气修士结作道侣?” “慕容铭屠灭苗家,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 红凝美眸轻抬:“苗家灭门,与沈俗明显脱不开关系。” “只是不知她为何又要跟在苗剑身边……” 赵庆轻声道:“第十五柄剑去了何处?” “沈俗一缕残魂便能碾压元婴,其全盛之时又该是什么修为境界?” “还有……” “苗剑和沈俗现在何处?枯柳之下的传渡阵通向哪里?” “云海楼的行走,为何要化作弥生的模样?姬梦进入秘境之前,是否早已知晓其中有残魂遗留?” 沈墨轻声道:“姬梦的幻术竟然连沈俗都能影响到,必然是借助了什么幻道奇珍。” “同为行走,他理应与弥生相熟。” “嗯……” 红柠看向赵庆,轻轻点头:“不论是姬梦还是弥生,与咱们此前的推测差别不大。” “应当是被那株柳条引来的,只不过姬梦的手段更为偏激,将所有人当做了他的工具。” 哦…… 赵庆轻轻点头,而后随之一怔。 咱们什么时候推测过弥生? 他目光凝望红柠美眸,露出一丝丝尴尬的笑意。 应当是红柠在幻境之中经历的事情…… 他沉吟道:“现在怎么办?” 女子美眸扑闪,显露盈盈笑意:“咱们恰巧在岭西。” “可以走走苗家故地,而后前往松山拜访一下那位慕容长老,即便不能寻索到真相,也只当是游历了。” 孔阳转头看向始终保持沉默的洛纤凝:“慕容铭,与你相熟吗?” 洛纤凝微微点头:“我带大家去拜访慕容长老便好。” 沈墨露出些许轻松之色。 “走吧,先找地方休息一夜,属实有些累了。” 他取出了血衣楼的灵舟,横置于五人身前。 赵庆面露思索之色,跟在几人身边,一步跃上了灵舟。 而后给小姨传讯道:“已经离开秘境,不日便回。” 很快的,周晓怡回复传讯:“家中一切安好。” …… 一缕幽香萦绕鼻尖,红柠倾身疑惑道:“倒是有些不像你的性子,难道不是应该直接回家?” 赵庆:…… 他也想先回家,只不过含光剑还在自己身上,在秘境中的消息传来之前,还是跟着玉京弟子比较好。 否则的话,万一有什么状况,容易牵连到妻子…… 跟着孔阳的话,至少报警也方便些。 他微微侧目,凝望眼前的粉黛冰肌,缓缓后退半步:“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返回松山不迟。” 见赵庆后退半步,红柠美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转身望向灵舟之外的夜色。 夜空中星榆遍布,冷月如霜。 一道流光划破云霞,径直赶往九华郡……那是苗氏剑族故居所在。 七杀殿中,一位男修凝望着远去的灵舟,陷入深深的疑惑之中。 自家后山为什么会有灵舟升起!? 由于灵舟遮蔽神识感知,他也不知其中的具体缘由,心中不免更为好奇…… · 楚国之西地势险要,多有山谷沼泽。 而岭西之地便有九座奇峰高低错落,谓之九华郡。 子夜,一道流光宛若星榆坠落,血衣楼的灵舟停靠在九华郡之外的官道上。 孔阳率先步下灵舟,沈墨与洛纤凝紧紧跟随。 赵庆和红柠则是落在了最后。 女子在灵舟的隔间之中,褪去了那身常见的鹅黄纱衣,换上了一身天青色水裙,一抹纤长的丝带系在腰间,将其玲珑身段尽数勾勒。 “怎么味道有些不同了?”赵庆笑问道。 “换了一种香露。” 红柠美眸轻轻扇动,倾身笑道:“我所中的幻术之中……” “小和尚还要卖给我一颗菩提楼的念珠,百万灵石……现在想来应是在拿菩提楼打趣。” “一颗菩提楼的念珠?” 赵庆剑眉轻挑,这倒是和自己的经历有些相似。 “嗯……” 只听得红柠又道:“他跟我说了很多辛密,想听吗?” 赵庆缓缓迈步,感受着司禾的心念,轻声道:“说说?” 女子眼眸中露出一丝促狭,纤手轻抬:“五千灵石。” 赵庆:…… “先听听再说。” 红柠把玩着自己的胸前的发丝,螓首低垂笑盈盈道:“他说菩提的第五行走,给了他一道保命的秘法,蕴藏在佛珠之中。” “能够以百万灵石价格出售给我。” “那天夜里,我还偷偷跟你传音提起过,只不过被小和尚发现了。” 赵庆神色微动,在他的经历之中,红柠那天夜里确实没有给自己传音说过这件事。 “什么保命秘法?” 女子轻轻仰头,望向远处三人并肩而行的身影,轻声笑道:“一式烟系秘法。” 赵庆:“??” “什么系?” 红柠莲步款款迈动,侧目笑道:“烟系。” “他还说了,菩提的第五行走,拥有两道奇异灵根,一道烟灵根,一道酒灵根,正在体悟烟系神通。” “而且酒系神通早已大成,能够纵酒化江,极为不凡。” 赵庆:…… “这你都信?” 红柠胸脯起伏,轻笑道:“只是觉得有趣。” “现在想想,菩提楼是禅修,怎么可能这么不着边际……除了逗弄女修便是赌牌饮酒。” 她伸出三根青葱玉指,在赵庆面前晃动:“加上这五千灵石,你合该欠我十二万六千灵石了。” “什么时候还我?” 哈!? 赵庆沉吟道:“我什么时候欠过你钱?” “在秘境里……”红柠美眸闪烁,侧目望向星夜,又补充道:“在我所处的幻境之中,你欠了我不小的债。” 赵庆沉思片刻,点头道:“在我所处的幻境之中,已经全部还给你了。” “要不,你查看一下储物戒?” 有加更,不用等,可能很晚。 第二百一十一章 真烦 第212章 真烦 “呵!” 女子烟眉轻挑,倾身在男子耳边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赖账。” “就当是送你的好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哈!? 赵庆目光闪烁,仔细查看自己的储物戒……其中并没有多什么东西。 他疑惑道:“我欠了你什么?” 红柠抬手将发丝理在耳后,露出柔和的侧颜:“一道香露而已。” 她一双翦水秋瞳中闪过促狭之色,横斜看了赵庆一眼:“拿你打趣,你还当真了?” 赵庆笑着点头。 “自然当真。” “在我的幻境中,你可是一点都不矜持。” 红柠:…… “不过是你自己的臆想罢了,中了幻术,所接触的人与物都会收到自己贪念的影响。” “指不定我在骂你,你还觉得我在跟你打趣呢?” “嗯!?” 她轻笑道:“话说回来,你为何会觉得金嫣儿比较和善?” 赵庆沉默片刻,轻轻摇头。 “不知,在我的经历中,她少言寡语的……还让咱们骑了青玉雀。” 红柠:??? 女子美眸一撇:“痴心妄想!那只青雀是凤皇楼的弟子,凭什么让你骑?” “你当时难道就没有感觉到异常吗?” 赵庆稍加沉吟,轻声道:“现在想想,确实不太可能……其实乘驾灵禽飞兽,感觉还不错。” “哦?” 红柠抬起纤手遮挡衣裙下的雪肌,倾身在赵庆耳边笑道:“如此看来,你莫不是还臆想了与纤凝和我共赴云雨之事?” “有没有白师姐和秦楚欣?” “金嫣儿骑着怎么样?” 赵庆:…… 他反问道:“你在秘境之中经历了什么?难道不是应该随我一起前往第八座崖壁?” 红柠轻轻点头:“倒是有这件事。” “那时我正想要参悟第八道无尘之剑的传承……” “剑心无尘,神意盈虚。” “只觉得已经琢磨到了一丝意境,如果能停留一月时日,或许我也能取一柄无尘剑也说不定?” 她美眸扑闪,轻叹道:“可惜……以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入三百里剑阵。” “也可能我根本没有领悟到丝毫意境,只是自己的臆想罢了。” 前方传来孔阳的笑声:“这样说来,我当时也觉得自己能领悟一道传承。” 他神识轻扫,又道:“这附近有幻雨阁暗子,咱们过去打听一下最近外界的情况,找找苗家的祖地。” “走!” 女子脚步轻盈,纤长的丝带拖在官道之上,轻拂月下枯草。 赵庆落后半步,目光扫过眼前浮现的虚拟面板,沉默不语。 哎…… 可惜了。 他在心中默念道:“她有点不对劲,难道我把她睡了?” 司禾俏颜闪现,美眸中闪过一丝期待之色。 “那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我的心念跟随你沉沦在幻术之中,怎么知道真相如何?” “不过含光剑确实在你身上。” 赵庆:…… “你说……姬梦会不会发现含光剑在我身上?” “毕竟所有人都在幻术之中。” 司禾思索沉吟道:“不好说……沈俗那道残魂,全盛时期比我都强不少,能让她也坠入幻境的,必然是云海楼的重宝。” “以姬梦筑基境的修为,不一定能掌控的了这么多人的心神幻象。” 白发少女突然狡黠一笑,轻蔑道:“装什么装?” “你自己心里不是有数吗?” “只可惜没有看到……要不再试试?” 赵庆:…… “我甚至不知道当时的情形是如何发展的……” 司禾沉吟道:“你找机会勾搭她一下,看看什么反应?” 赵庆暗自摇头。 “她明显是想揭过这件事了。” “况且,我是真的不知情,这锅我不背。” 少女明眸一弯:“再试试呗?” “你看她都换了一套衣裙……” …… 片刻之后。 赵庆一行五人,在一座县城的县衙后院,找到了一位练气后期的……师爷。 这人姓胡,人称胡师爷,是幻雨阁的人。 也不知孔阳使了什么手段,他竟已经早早的在县衙门口相迎了。 从这位胡师爷的口中,赵庆几人得知了两件事。 第一件,便是苗家祖地的具体位置,就在九华郡南,第一座奇峰之下。 第二件事…… 赵庆接过孔阳手中的玉简,神识轻轻一扫。 “丹郡出现天地异象,巨剑斥云而来,横空三千丈之后消失不见!” 他不动声色的将玉简丢到了红柠手中。 待几人乘上去往苗家祖地的灵舟之后…… 孔阳才轻叹道:“咱们在秘境之中,没曾想外面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红柠美眸一瞪,揶揄道:“修行把脑子修坏了!?” “巨剑斥云而来,横空千丈!” “不就是截云剑的传承意境!?” 听闻此言,孔阳神情一滞,他默默扫视周围四人的目光。 洛纤凝轻轻点头道:“确实如此。” 沈墨:“听你们幻雨阁的描述,时间上也和姬梦取截云剑之事……相互对应。” 赵庆眉头一皱。 “为何他在秘境之中取剑,外界会产生异象!?” “这合理吗?!” 孔阳缓缓摇头:“事出反常……”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他双眸中闪过精光,深深的看了赵庆一眼,轻声问道:“你意识到了吗?” 赵庆:? 我当然知道真相,我亲爹搞出来的动静我能不知道吗? 他疑惑道:“意识什么?” 红柠修长的玉腿轻踢赵庆后腰,揶揄道:“别充楞!” 赵庆:…… 他沉吟片刻:“最重要的一点,为何是在丹郡!?而不是其他位置?” “丹郡有什么?” 洛纤凝一双秀眉蹙在一起,眸间渐渐生出惊诧之色。 “丹霞宗……是沈俗和苗剑曾停留之地!” “而沈俗是逐月剑主,丹郡出现异象丝毫不奇怪,难道说……苗剑还停留在丹霞宗!?” 霎时间,女子明眸闪烁,贝齿轻轻咬唇。 又补充道:“或许,苗剑与沈俗都在丹霞宗。” 孔阳眉头一挑:“他们已经被枯柳秘境中的传渡阵,不知送去了何处。” 洛纤凝来回踱步,容颜上满是思索之色。 她呢喃沉吟…… “说不定苗剑和沈俗又被传渡回了丹霞?” “如果说,苗家被灭是沈俗一手致使,那是否苗剑拜入丹霞宗,也是沈俗一手策划?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丹霞不同寻常?” 她美眸扫视身前四人,低声道:“苗剑和沈俗,就在丹霞宗!” 赵庆:…… 干得漂亮! 当初你操控剑丸乱戳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点儿疯。现在看来,果然脑子不太好使…… 红柠美眸一横:“你笑什么?” 赵庆面露疑惑:“我何时笑过?” 他瞬间反应过来,是天香一脉的七情秘法…… 赵庆又看了一眼虚拟面板。 这没头没尾的破事儿,真烦。 赶出来一些,先发。 为“黑锅煮肉”老板加一章。 第二百一十三章 师兄喊我回家…… 第213章 师兄喊我回家…… 清娆! 赵庆看了孔阳一眼,心念微动。 这一次,不用他再多说,只看孔阳的脸色,赵庆已然明白了眼前女子的身份地位。 玉京巫蛊一脉,白玉楼第八行走! 他依稀记得,在自己所经历的幻境之中,弥生向他讲述过……这白玉一脉的第八行走,乃是一具枯骨诞生灵智。 倒是和眼前女子的手段有些关联,而且他不止一次听人提起,白玉作为辅修三脉之一,甚至能够掠夺他人的修为与精气,手段十分玄妙。 再低头看一眼这金丹枯骨上,盛开的四朵绯红之花,赵庆心中不由生起一股凉意。 他惊的不是白玉修士的手段恐怖,也不是这炼化尸骨精气的膈应行为。 …… 赵庆与红柠对视一眼,两人都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永宁州本就弱小,而楚国更在极为偏远的东海之畔……一位金丹修士便可占据数郡之地,在此开宗立派,留下传承。 最强横的长生剑,神刀屿,乾元宫……这三位掌门也堪堪是元婴之境。 为何此地传出的一道翠玉,能引来如此多的高人? 先是云海楼行走从头到尾都在秘境之内,现在又有白玉行走亲自挖坟,调查苗剑之事的真相。 而且……十几个金丹元婴修士被困秘境中,当真值得镇守整个永宁州的兰庆集,亲自出手驰援吗? 来的还是化神之上的顶尖大能! 赵庆暗自思索……虽然不知玉京星阙之间具体的门门道道,但他心中也已经有了答案。 引来这些大佬的,并不是秘境中的危难,而是……白婉秋送往中州的那一株柳条! 司禾传来心念,轻声道:“苗剑本就不同寻常,否则青影也不会前往离国。” 是。 苗剑不同寻常。 可…… 赵庆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森森白骨,可苗剑九年前就已经死了。 正当这时,他身上的传讯玉荡起一阵波动。 同样的,沈墨此刻也取出了传讯玉……两人对视一眼,看向身边几人道:“刘师兄有消息了。” 那名唤清娆的女子,此刻穿着红柠的法衣,轻笑点头之后,俯身间摘下了颅骨之上剩余的四朵精气之花。 刘子敬传讯:“秘境之行结束,我已回到长生坊,除却凤皇一脉江元之外,无人受伤。“ “只是其中真相已然难以考证。” 赵庆思索之后回复道:“我与沈师兄在一起,安全。” 与此同时,红柠与孔阳他们也接到了传讯消息。 “所有人都已经离开秘境了。”孔阳沉声道。 红柠美眸扇动,轻声叹气:“只是不知,最终的结果如何。” “沈俗的残魂是被除掉了吗?还是被封印?秘境之中剩余的奇剑与枯桃,又如何处理?” 洛纤凝微微蹙眉,递过了自己的传讯玉给众人查看。 其上有陈长生传来的消息…… 如意剑宗的遗迹,已经不属于长生剑派了。 赵庆神情一滞,陈长生的秘境让大佬抢了?那长生剑是不是还得搬家? 清娆的空灵笑声,将众人的思绪拉回了荒冢之中。 她纤手轻轻递过四枚绯红花朵,一双水眸看向赵庆:“见者有份。” 嗯!? 那你看我做什么? 赵庆稍加沉吟,默默点头取出了苗应林的储物戒。 “其中也没有什么珍宝,只是三十多万灵石,还有一些丹药符箓。” 红柠劈手抢过,查看之后轻笑道:“一人六万,这趟不亏。” 她回眸看了一眼骨椅,将储物戒中的灵石尽数倾倒而出,之后以灵力神识隔空摄物,收起了自己的那一份。 赵庆没有多加思索,伸手便从清娆手中取了一朵红花。 还剩下四朵花,但是自己这边却有五个人……明显手快有手慢无。 而且,司禾已经叫唤半天了,言说这精气之花极为珍贵,甚至可以留到自己凝结金丹之时使用。 洛纤凝缓缓退步,螓首轻轻摇动道:“纤凝取些灵石便好。” 赵庆几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可能是小萌新觉得膈应人,也可能是为了避免分赃不均的尴尬。 待到所有人将灵石与奇花收起之后,清娆身边有一只彩蝶飞舞,落在了剩余的灵石之上。 眨眼间,那些灵石便已经消失不见…… 赵庆几人对视一眼,猜测这可能是什么特殊的储物方法。 毕竟以红柠的说法,眼前这位白玉行走,依旧是尸骨之身……那只彩蝶才是她最重要的东西。 清娆缓缓踱步,低声道:“杀人者,慕容铭。葬人者,苗剑。” “如今苗剑尸骨便在眼前,而杀人者显然也不是慕容铭……这荒冢之中能够留下储物戒,便已显得极为诡异。” 赵庆稍加思索,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丢下的剑经剑册,沉声道:“杀人者未取财宝,葬人者也未取财宝。” 红柠烟眉轻蹙:“见一见慕容铭便可知晓。” “一同去看看?”清娆展颜一笑。 正值此时…… 赵庆身上又传来了灵气震荡,沈墨与他一般无二。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这一次,并不是刘子敬的传讯! 而是血衣弟子的血玉散发出了冰寒的灵气震荡。 冰凉的血玉之上,微雕龙刻盘踞,一双妖异血眸闪闪发光。 血玉可以用来传讯,赵庆是知道的……不过这是他第一次接收到血衣一脉的信息。 探出神识仔细感知,其上只有一句话—— “血衣一脉,不可入插手苗剑之事。” 赵庆眼底闪过一丝惊疑,有些不明所以。 沈墨沉声道:“天下九十州,皆尽收到了这条传讯。” 啊!? 苗剑…… 霎时间,赵庆脑海中灵光一闪,青影一直躲在苗剑不远处观望……现如今,苗剑的事被录入翠鸳楼,这难道是她的意思? 赵庆脑海中满是疑惑,真正的苗剑早就死了,那住在自己隔壁的师弟……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何至于这么多大佬汇聚目光!? 赵庆眸中精光一闪,轻笑道:“我得回家了,告辞。” 秘境之行结束,没有人来找自己要含光剑,不如直接回家抱媳妇睡觉…… 但,还不等几人说话,又有一道异香弥漫此间。 红柠美眸一颤,飞快取出了自己的天香令牌,而后沉默不语。 孔阳身上的翠玉也散发流光…… 他皱起了眉头,将翠玉之中的命令展现在众人眼前。 “除却永宁翠鸳一脉,其余弟子不可入永宁州。” 清娆美眸震颤,就连她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了……本命蛊蝶传来消息,让她离开永宁。 但,那株柳条的秘密,可是马上就能揭开了…… 她轻轻叹气,美眸扫视眼前五人:“看此情形,苗剑此人……有大用。” “嗯!?” 女子美眸横斜,望向不远处的一片空地,轻疑道:“小姬?” 赵庆几人神色微动,纷纷跟随侧目。 只见那片满是新泥的空地之上,竟有一道矮小的身影缓缓显化! 一个腰间别着酒葫芦,身上满是念珠的小光头简单行礼:“诸位道友,咱们又见面了。” 赵庆:…… 此刻他哪里还不清楚,这根本就不是弥生,而是将所有人都背刺了的……姬梦! 见到这个熟悉的小和尚再度出现,赵庆几人互相对视,沉默不语。 连陈长生那些大佬都只能认栽,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只见小和尚轻缓迈步,小脸上露出悲悯之色:“何至于惊扰逝者安息……” 清娆朱唇一撇,没有理会这位云海行走的自娱自乐,直接说道:“师姐让我回去。” 小和尚眉头一皱,再次化作了那位长发飘飘的年轻男子,目光扫视眼前几人。 而后又看向清娆:“我知道。” “如意剑宗的秘境,被兰庆集占下了,沈俗的残魂也被带走了。” 女子微微颔首,疑惑道:“可苗剑早就死了,沈俗和苗剑……你是不是还没有收到水岭注的消息?” 姬梦缓缓摇头:“我早就到了,不是去找慕容铭吗?” 他的目光在赵庆身上停留片刻,又道:“我还想去丹郡看一看,据说那边有截云剑的异象出现。” 赵庆:…… 他在心中默念道:“他们要去寿云山找你。” 司禾俏颜闪现,轻笑道:“来呗,我倒想看看,他身上究竟有何种幻道重宝。” 一座偌大的楼船凭空出现,沉浮在荒冢之畔。 姬梦一步迈出,身形幻灭之间,已然出现在了楼船之上。 清娆回眸笑道:“只差最后一步了,去询一下慕容铭?” 赵庆:…… 玉京各脉都有消息,不让再插手苗剑的事,不过眼前这两位行走,明显艺高人胆大…… 在他身边,红柠纤手一握,曼妙身段飞掠而起,直接拉着他登上了楼船。 “慕容铭在松山矿脉之中,总要见一见的。”女子在耳边轻吟,气若幽兰。 赵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此刻正挽在自己身上的纤纤玉手,双眸又疑惑的看向姬梦。 我又中幻术了? 司禾的心念传来…… “不是幻境,她只是发情了,治治她。” 这怎么治? 又不是两人独处……还有五个人在身边呢! 女子微微倾身,在赵庆耳畔摩挲低语:“除却这六万,还欠我六万六千灵石。” 红柠说完这句,便轻笑着收回了藕臂,目光望向楼船之外的荒凉夜景。 赵庆稍加沉吟,对红柠笑道:“家境贫寒,还不上了。” 女子烟眉轻挑,正准备说些什么,不过下一刻……两人纷纷将注意力转移。 只见脚下的楼船渐渐变得虚无缥缈,周遭的荒凉夜景似是在远去,夜空之中斗转星移,银河交错变幻。 然而脚下的楼船却从未动过,给人一种周围风云自行变幻的错觉。 那姬梦长发飞舞,背对众人站在楼船一侧,轻笑道:“先去丹郡看看。” “这截云剑虽然名号有些夸大,但也算得上一柄不错的兵器。” “我倒是要看看,丹郡究竟有何奇异之处。” 赵庆站在后方沉默不语,跟司禾吐槽着眼前这个煞笔……若不是他乱搞幻术,自己怎么会错过和妹子的一夜细节? 一想到这儿,赵庆更加生气,只觉得这个姬梦实在是太爱显摆了。 司禾轻笑道:“装逼。” 赵庆:…… “阿对。” 清娆面露思索之色,低声道:“苗剑遇见沈俗之时,便是在丹霞宗,说不定那里还真有什么奇异之处。” 姬梦剑眸一挑,给身边的白玉女修留下长发飞荡的侧影,无所谓道:“便是兰庆集的那位大修在丹霞,也阻不下你我。” 仅仅一炷香后,楼船周围的景象已经化作了一望无际的远山。 赵庆神色平静,默默望向寿云山之上的枯林,似乎有人在与自己对视。 “这里还真有一丝截云剑意。”姬梦轻笑道。 他身形一跃而起,手中握着那柄截云剑,率先赶往了丹霞后山。 清娆无奈摇头,看向赵庆几人:“去看看?” …… 秋霜在枯叶上映着点点晶莹,天边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寿云山外的官道上,红柠轻缓迈步,笑盈盈道:“倒是到了你的主场。” “听孔阳说,你曾与苗剑是邻院,可曾发现他有何异常之处?” 赵庆稍加思索,微微摇头:“并无异常。” “当时只觉得他有些急功近利,为求修为晋升不择手段,本以为他身负血海深仇,报仇心切。” “现在看来,倒是显得极为荒谬了。” 赵庆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向寿云山脚下的那道白发倩影,不动声色的继续跟在几人身后。 姬梦背手持剑,四处打量着周围,轻声道:“残存的剑意就消失在这附近。” 他抛出了手中的截云剑,交给清娆又道:“你感受一下,这山上有股类似的剑意。” 女子纤手抚过青锋,青葱玉指齐根而断坠落在尘土之中,竟然也不见丝毫血迹。 她缓缓闭目,摇头道:“我感知不到。” “啧啧。”姬梦挥手间,将截云剑摄入手中。 “找到了,就在山上!” 他缓步行走之间,身形又开始幻灭不定,眨眼间已经在数丈之外。 红柠美眸凝望,传音笑道:“这并非传渡之法,而是一种极为独特的幻术。” “在咱们眼中他神出鬼没的,指不定正在拼了命的往前跑。” 赵庆:…… 他传音问道:“你很讨厌这位云海楼的行走?” 女子美眸一翻:“废话真多!” 赵庆几人迈步间,便跨过了那道并不可见的血幕。 清娆微微蹙眉,疑惑的回头望了一眼虚空,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异常。 此刻,姬梦缓缓停步,转身看向身后几人:“剑意垂落在此地消失了。” 他疑惑道:“为何感觉此地与他处有些不同?” 清娆螓首点动,思索道:“有些雾里看花的感觉……” 赵庆不动声色的往旁边迈了一步,与红柠保持距离,而后回望那道站在姬梦身前的白发女子。 姬梦啧啧称奇,叹道:“世间竟还有我云海一脉看不穿的地方?” 他双眸之间闪过一道精光,引动周遭的灵气尽数汇聚而来……俨然是在施展什么勘破虚妄的秘法。 清娆面露思索之色,身侧那只蛊蝶振翅而起,落在了姬梦天灵之上。 只见那长发飞舞的男子显得有些吃力,此刻一咬舌尖喷出精血,尽数被那只蛊蝶吸收炼化…… 他轻斥一声:“显!” 一瞬间,他眼前天地变幻,一道道血色龙影肆意游动……在他身前,还有一位白发女子静静伫立。 但在他的感官中,只觉得这位女子的双眸似是一汪幽深寒潭,能够感受到她绝美容颜之上的一丝悲悯和疑惑。 还有那与沈俗的残魂上相似的气息,来自悠远的岁月熏染。 只不过眼前这位……是活的。 在他身边,清娆借助蛊蝶观望,同样看到了这位白发女子……也感知到了身前浩瀚如汪洋大海的生机。 只见这位不知修为的女仙,一双幽深眸子看向姬梦,轻声道:“我觉得……截云剑不错。” 姬梦:…… “好!我当时一眼便看上了这柄剑!” 他无厘头的话语惹得红柠几人投来疑惑的目光,赵庆一脸茫然的四处打量。 耳边传来红柠的声音:“你在笑什么?” 赵庆:“我没有笑。” …… 姬梦绷紧了身体,只感觉自己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哪里还不清楚自己眼下是什么处境。 自己和清娆,误闯了血衣一脉的九耀天封印,而这封印之中…… 司禾纤手虚握,疑惑道:“我手中这柄剑如何?” 剑? 姬梦眉头一皱,本能的感觉到了一股锋锐剑意,但以他云海楼行走所掌握的秘法,竟然根本看不到那柄剑! 刹那间,他脑海中浮现出了自己最想取的那一柄…… “刹那生灭,含光回春。” 司禾思索道:“你不会用剑。” 姬梦神情僵硬,衣袍之上的楼船虚影开始幻灭不定,远空出现了一座虚渡而来的缥缈楼船。 他苦涩道:“师兄喊我离开永宁州……” 清娆静静站在原地,保持着沉默。 只见眼前女子纤手一挥,天际有无尽火焰升腾,浓郁的香火愿力瞬间冲碎了那座虚幻楼船…… 第二百一十四章 有剑为兵,用者在人 第214章 有剑为兵,用者在人 感觉到那一股完全异于仙道灵气的力量,姬梦不由得绷紧了身子,再也不敢妄动。 丹霞后山……竟有一位如此强横的女子,从气息来看同样也是一位古修。 而且含光剑怎么会在她的手里!? 一瞬间,姬梦汗毛炸立,暗自沟通了云海楼所属的幻道星辰…… 玉京各脉,每一境只有一位行走。 除却天香有护道者跟随之外,其余行走皆以本属星辰为庇。 作为云海楼的第八行走,他能在玉京布道之地,直接引动云海一脉的幻道星辰庇护己身……那能够影响到沈俗的幻术,便是来源于此。 只是不知,这位白发女修,比起沈俗如何…… 在他身侧,清娆感觉到那股奇异的星力垂落,神情瞬变,单以眼前之人的恐怖生机来看……姬梦完全是在找死。 白玉蛊修对生机感知尤为清晰,以至于她见到赵庆的第一眼,便点出了他身上的奇异寿元。 此刻,这女子心间电光疾闪,察觉到了赵庆神情上的些许异常…… 她美眸扇动,上前一步盈盈屈身道:“清娆,见过师姐。” 司禾眸光微凝,露出些许笑意……挥手间,便将赵庆几人送去了寿云山下。 …… 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的世界骤然化作了一片枯黄的杉木林。 哦~这熟悉的味道,这飞一般的感觉~ 赵庆早就习惯了被司禾来回传渡……他非但没有被耳边的嗡鸣所影响神识,反而有种回到家里的舒适感。 红柠美眸轻颤,疑惑的上下打量赵庆,没有开口说话。 孔阳稍加思索,看向几人惊疑道:“师姐!?” “难道山上有一位白玉楼的女修?” 赵庆面露沉吟之色:“应当不会有危险,姬梦不是还说了师兄让他离开永宁?” “许是有一位隐于深山的玉京前辈……” 几人对视之后回望了一眼深山,纷纷疑惑猜测。 随着那道阴华轻轻荡漾,赵庆脑海中传来画面…… …… 清娆一声师姐,使得司禾露出些许笑意,她感觉到周围有一股虚无缥缈的道蕴萦绕,美眸上下打量一眼姬梦,疑惑道:“你在干什么?” 姬梦神情一滞,苦涩开口:“没事……” 司禾轻轻蹙眉:“那枝柳条有何异常?第十五柄剑去了何处?” 姬梦深深吸气,心中满是骇然。 以他第八行走之位格,所引动的幻道庇护,竟然无法对眼前之人造成丝毫影响! 如果现在想走……只能给师兄传讯了。 只不过……他微微侧目看了一眼清娆,缓缓后退一步。 师姐? 血衣的封印之中,怎么会有玉京弟子? 含光剑……苗剑……沈俗……赵庆?红柠? 一时间,他原本已经快要理清楚的思绪,又陷入了一片混沌。 清娆美眸扇动,迈步间挽起这位白发女子的皓腕,笑盈盈倚身贴合:“白婉秋送去中州的那枝柳条,乃是无价之宝。” “水岭注中封存有如意仙宗的信息,这是玉京布道天下之前,横跨东南十四州的远古剑宗。” “而永宁州则是仙宗正殿所在,所遗留秘境远不止楚国离国这三处,大多数已经被兰庆集所占据……” “离国大漠之中的枯柳,很有可能就是如意剑宗宗主……柳义的遗褪!” 清娆美眸闪烁,搀扶着司禾藕臂,缓缓讲述着…… 比起姬梦来,她倒是不怕身边这位神秘女子。 司禾微微颔首,美眸仔细审视着身边女子眉眼间的莲印。 “秘境之中三百里剑阵,十四柄奇剑便是曾经西南十四州的镇州之剑!” “而消失的第十五柄,则是柳义的配剑——如意剑宗,如意剑。” 司禾轻声道:“你找苗剑做什么?” 清娆看向姬梦,这长发飘飘的英俊男子,取出了一道翠玉…… 赵庆感受到脑海中的画面,不动声色的看了孔阳一眼。 这道翠玉,他曾经看过。 是红柠一行人在大漠秘境之中的影像灵刻。 …… 一片昏暗的世界之中,隐隐有青绿流光一闪而逝。 绵延不知多少里的柳林深处,有半颗折断的焦黑枯木,惨白诡异的电弧遍布其上…… 而在这枯柳的断枝之上,则是抽出了一条青翠欲滴的嫩柳。 “就是这株柳条!” 清娆轻声道。 她与姬梦对视一眼,又看向司禾…… “这株柳条,便是白婉秋送去中州的那一株。” “柳仙历劫遗躯,时隔三万多年所诞生的新枝……极为珍贵。” “便是对玉京诸脉的元婴修士来说,都算得上是无价之宝。” 司禾轻轻阖眸,轻笑道:“这与苗剑有何干系?” 清娆闻言,仔细思索之后脸上露出盈盈笑意。 她轻声道:“我曾去中州天香一脉讨要无果,但却亲眼得见这株新柳。” “长约半尺,与灵刻影像之中一般无二。” 女子美眸微凝:“但是……其尾端却有生机逸散,以师姐之境界,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有人提前折走了一部分。”司禾笑着点头。 “正是!” “据我与其他道友推测,这柳条原本至少有一尺之长,其中最精华的部分被人提前折去了。” “而比玉京弟子更早进入秘境的……便是苗剑和沈俗。” …… 赵庆仔细感受着脑海中的画面和言语,此刻恍然大悟。 原来在红柠他们进入秘境之前,苗剑已经折下了半株柳条……那为何不全都带走? …… 寿云山上,司禾伸手抚摸女子容颜之上那道妖异的莲痕:“你要找另一半柳枝,凝练真正的血肉之体?” 清娆螓首缓缓点动。 “我本是枯骨诞生灵智,只能依靠莲蛊……才能显得与常人一般无二,莲蛊是五师姐新创,在白玉一脉中并无传承奇珍使用。” 司禾缓缓转身,迈步间轻声道:“万物皆有灵,你若未曾寻到合适的生机异宝,日后莲蛊大成之时,可来此地……我助你凝聚血肉之躯。” 清娆面色一喜,盈盈屈身道:“清娆先行谢过师姐。” 姬梦:…… “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那白发女子轻飘飘道:“走下去。” “……” 寿云山下,赵庆眸光闪烁,脑海中传来司禾的笑声:“小骨女知道你与我有关。” “含光剑,等你下次回来再交给你。” 赵庆默默传出心念:“明白。” 足足两炷香后,姬梦才愤愤不平的跟在清娆身边,缓步走到了赵庆几人身前。 清娆笑道:“姬道友已经解决了心中困惑,咱们这就去寻慕容铭吧。” 孔阳思索道:“敢问道友,这寿云山上所谓的师姐……是何人?” “玉京的一位前辈。”姬梦缓缓摇头,挥手取出了一只灵舟,迈步而上。 他目光扫过赵庆几人,看向清娆皱眉道:“抓紧时间,我还要回千幻州。” 清娆黛眉一挑,调笑道:“你的楼船呢?” 姬梦将操控灵舟的玉简交给孔阳:“我又不知慕容铭在何处,乘坐楼船有什么用?” …… 片刻之后,一道灵舟化作流光,追逐朝霞而去。 赵庆站在灵舟中段,身边有一抹清奇的异香挥之不去。 耳边传来红柠的传音:“那位师姐,与你相熟吧?” “你方才……是不是能看到寿云山上的情况?” 赵庆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只听红柠又道:“我与你交换一道辛密如何?” “你告诉我刚才寿云山上发生了什么,我也与你分享一件事。” 分享一件事? 赵庆神情微动:“什么事?” 只见身边女子面色凝重,传音轻语:“对我而言极为重要之事,世上也仅有我一人知晓。” 嗯? 听了红柠的话,赵庆默默思索着……难道是幻境里的一些细节? 他思索之后轻声传音:“早在丹霞宗时,便结识了寿云山上的那位。” “方才山上也没有发生什么,只是询问了一些关于如意剑宗的境况。” 红柠美眸轻颤:“可否详告?” “那十四柄剑,是远古剑宗之时,西南十四州的镇州之剑。” “那株枯柳是如意剑宗宗主的遗褪,名唤柳义。沈俗应是他的弟子,第七剑,逐月剑主。” “而消失的第十五柄剑,则是柳义的配剑,如意剑。” 赵庆思索片刻之后,又补充道。 “在你们进入枯柳秘境之前,苗剑和沈俗已经摘走了一半柳条。” 嗯!? 红柠闻言一怔,传音道:“半株?竟然没有发现……应是枯柳的生机将尾端残处封合了。” “为何只折去了一半?” 赵庆苦笑摇头:“或许是与沈俗和柳义有关,毕竟是其师尊遗褪。” “只是这位苗剑的身份来历,依旧没有答案。” 女子思索间轻轻颔首,看向走来的洛纤凝,在赵庆耳边笑道:“我的秘密,独处之时便与你言说。” 赵庆:…… 他转而看向洛纤凝:“洛道友,可是有疑惑之处?” “嗯……” 这位陈长生的亲传弟子秀眉紧蹙,取出了自己的令牌交给赵庆和红柠查看。 “这是我九剑一脉的令牌,大家都收到了不允再牵扯苗剑或是秘境的传讯,但我却并未收到。” 啊? 赵庆闻言,疑惑看向红柠。 红柠思索道:“或许是你们九剑楼另有安排?不妨传讯询问陈掌门……看看他是否有收到消息。” 洛纤凝缓缓点头:“我先带几位去见慕容长老,之后便返回长生剑。” …… 松山郡之东。 绵延曲折的山穴直入地下,还未到辰时,便已经有不少修士穿行在山坳之间。 大多是练气初期的散修,负责为松山郡的孙家和郑家开采灵矿……此地灵石矿脉深入地底,分割收集极为困难,是一份苦差。 然而,在距离这些散修地穴十里之外,则是有清一色的宗门弟子驻守,皆是来自长生剑派。 松山山腹之中最好的灵矿,自然是属于长生剑的…… 在这些弟子的环绕之中,一座清雅小院静静伫立,那是慕容长老的居所。 对于只能外派到松山挖矿的杂役弟子来说,这松山之中的慕容铭,在他们耳中便已是一道传说。 江北慕容家家主的二叔公! 长生剑派,剑阁首席长老! 金丹境剑修! 有这位慕容长老坐镇松山矿脉,使得新入门的小杂役都提起了不小的心气,偶尔有师兄得到慕容长老指点一招半式,返回长生坊晋升外门弟子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清雅幽居飘出淡淡茶香,一位面容姣好的少女恭敬放下茶盏,静静伫立在院中等待。 在她眼前,中年修士穿着短打,手握竹剑缓缓迈步,明明没有丝毫灵气波动传出,便已经能感受到那股锋锐之意。 慕容长老每天清晨都会练剑,而后品一杯香茗,便倚在院外的木椅之上小憩……直到正午,才会进入山腹之中查看。 对于诸多杂役弟子来说,慕容长老休息的时候……他们的劳作也极为轻松。 甚至有不少人都会前往郑家灵矿附近,寻花访友。 只不过今天有些不同……平静的松山有一道流光飞速坠来。 小院之中,慕容铭双眸微凝,放下茶盏轻轻挥手间,那女修便退出了院落。 中年男修传出神识,迎上了那道灵舟。 待到阵法撤去之后,见到那张熟悉的清冷面孔,他才稍稍显露笑意。 “是纤凝啊。” 赵庆一行人缓步穿行在人群之间,引得诸多杂役弟子私下里低声议论。 洛纤凝领在前方,美眸偶尔回望这些师弟师妹,轻轻颔首。 片刻之后,清雅小院之中。 慕容铭笑呵呵的拿起茶壶倒茶,嘴上说着:“这么多年了,我还以为不会再有人来松山看我。” 洛纤凝盈盈屈身:“这幽闭三十年岁月,对于慕容长老来说,眨眼便可挥去……日后定会重返剑阁。” 赵庆站在红柠身边,默默打量着眼前这位和善的中年男修。 看上去还真不像是什么狠厉人物…… 慕容铭不在意的笑着摇头,目光扫过洛纤凝身边的一众筑基修士。 长生坊血衣楼的掌柜…… 天香楼的赵红柠…… 嗯? 他目光在清娆身上停留一瞬,脸上露出些许疑惑之色。 轻声道:“傀儡?” 清娆笑道:“巫蛊替身。” “嗯……” 慕容铭和蔼笑着,将手中茶盏举起轻抿:“几位都不是寻常人啊!” “有何事寻我,纤凝直说便是。” 洛纤凝稍稍犹疑之后,轻声道:“慕容长老……” “我等是想问问,当年苗家灭门之事。” 中年男人听闻此言,剑眉轻轻一挑:“如今我都到了这般境地,再问还有何用?” 他放下茶盏,笑道:“是我做的,一剑屠灭九华第一峰。” 洛纤凝目光闪烁,微微侧目看了清娆一眼,而后轻声道:“剑阁之中出现了古修遗迹的入口……发生了不少怪事。” “师尊派我前来询问,如若当年另有隐情,也好接慕容长老回长生坊。” 慕容铭听到遗迹秘境,脸上竟也没有丝毫诧异,而是双眸凝望那位长发飘飘的年轻男子…… “听你们交谈,姬道友对吧?” 姬梦点头笑道:“后生见过慕容长老。” “哒!” 慕容铭微微颔首,手中茶盏在桌案上磕出响动,墙角不起眼的竹剑上锋芒瞬逝……似乎有一道笼罩此地的壁障被斩破了。 “幻境对我无用。” 慕容铭双眸微眯,又道:“你身上……有一柄好剑。” 听闻此言,众人皆是神色微动。 姬梦的幻术,连陈长生和沈俗残魂都会不自觉的中招,为什么慕容铭…… 只见这中年男子摇头轻叹:“剑心无尘,是如意剑法的入室之境。” 几人相互对视,沉默不语。 剑阁之中的试剑石,是第十五座崖壁碎裂之后所遗留,其上的剑意来自于那位如意剑宗的柳义宗主! 比剩余十四柄剑,高明太多了。 这慕容铭竟然真能领悟? 清娆纤手取过茶盏,笑盈盈端起迈步:“既然血案并非长老所做,何至于枯守于这山腹之中?” “呵呵……” 中年男子点头接过茶盏,目光在眼前女子身上扫过,轻声道:“你怎知晓,不是我动的手?” “苗家之西有一片荒冢,苗应林身上的伤势……一剑穿心,震碎金丹。” 慕容铭轻叹道:“多少年的事了,还提……” 他靠在木椅上,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杯盏,轻声道:“我说出真相,世间也无人相信。” 洛纤凝美眸一颤,低声道:“纤凝相信。” “从何说起是好啊……?” 中年男人单手虚握,将那柄竹剑摄入手中,轻轻挥动间双目出神。 “那一夜……” “一位先天境界的小修,一剑斩灭了苗家所有人的性命。” “包括家主苗应林。” …… 听闻此言,赵庆几人对视一眼,默然无语。 扯犊子呢!? 红柠美眸间满是不可思议,轻声道:“先天小修?谁!?” 慕容铭幽幽低语:“苗……剑。” 清娆微微颔首,复述道:“苗剑屠戮了苗家满门,包括金丹境界的家主。” “正是!” 女子又道:“但苗剑的尸体出现在了荒冢之中。” 慕容铭微微挑眉:“你难道不会疑惑,先天小修当时是如何一剑斩灭金丹的?” 清娆笑盈盈道:“我相信长老的话。” “哈哈哈哈……” 慕容铭朗声大笑,手中竹剑瞬间没入地底,一道剑阵恰巧将小院笼罩。 他瞪大了眼睛,似是回想起了什么极为可怖之事…… 面色渐渐变得狰狞,幽幽呓语。 “有剑为兵,用者在人。” “有剑如人,用者在心……” “世间,有两位苗剑。” “一位,是苗家弟子。” “另一位,也是苗家弟子。” “只不过……” 赵庆神情骇然,脑海中的阴华剧烈震颤,传来司禾的轻语:“只不过,其中一位是兵器。” “有剑如人,用者在心!现在的苗剑,就是秘境中消失的那柄……如意剑!” 第二百一十五章 半曲阳关尽 第215章 半曲阳关尽 霎时间,赵庆身上汗毛倒立,想到了进入剑阵看到的第一道传承……凭心为鞘,以养利剑! 苗剑,是沈俗的……兵器!? 只见眼前这位慕容铭神情又稍稍缓和了一些,痴笑道:“只不过……” “其中一位,是一柄剑。” 众人眼底皆尽闪过骇然之色,互相对视之间,一个不太合理的答案渐渐在他们脑海中浮现。 如意剑宗留下的十五柄剑,第十四柄被陆青取走,第十三柄在姬梦手中,消失的第十五柄…… 红柠美眸微凝:“如意剑!?” 清娆缓缓呼吸,胸脯起伏间疑惑道:“一柄剑如何化作人形?” “如意剑又为何代替了苗剑存活?” “慕容长老又为何要赶去九华郡苗家?” 姬梦微微皱眉,轻声道:“陈掌门说,一百七十年前,他刚入秘境之时……第十五柄剑就不存在。” “这期间的一百六十年……” 此刻,听着耳边一道又一道疑惑,慕容铭侧目凝望远空,脸上露出些许怅然。 他苦叹道:“我修习如意剑诀,自然能知晓他便是如意剑……” “至于其他,无可奉告。” 姬梦还想再问什么,但却被清娆的眼神制止了。 慕容铭回眸低声道:“我也不愿再回剑阁,留在这松山安心修行便已知足。” …… 片刻之后,赵庆一行人乘坐灵舟,离开了松山腹地。 灵舟之上,姬梦满脸疑惑:“为何不再问问?” “有问题……” 清娆黛眉轻蹙,轻声道:“你能够确定他说的是实话?” 她目光望向赵庆,思索道:“这慕容铭,并不知晓如意剑是从何而来,只是一个为苗剑增添仇怨的工具。” “苗剑一直认为自己是孤星之命,身负血海深仇。”赵庆深深吸气。 姬梦皱眉道:“那更要问问,他为何前往九华郡……” “不!” 女子缓缓起身,轻声道:“少了极为关键的一人!” “一百七十年前,陈长生进入秘境之时,如意剑已经消失。” “九年前,有人屠灭了苗家满门,以剥魂炼魄之法,让如意剑成为了苗剑。” “故而,苗剑并不知晓自己的真正身世,只会沉沦在仇怨之中……” “一个先天小修不可能屠灭金丹,他慕容铭也没有实力剥魂炼魄!” 孔阳思索道:“那就是沈俗的残魂,离开秘境跟随慕容铭去了九华郡?” 清娆微微挑眉:“那之间的一百六十年,如意剑又在何处?” …… 红柠美眸扇动:“沈俗一直在秘境之中,她自己取了如意剑……”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容颜上闪过一丝惊骇,缓缓取出了天香一脉的弟子令牌,美眸扫视众人。 在场七人分属六脉,除却九剑楼……其余各有传讯,不允再参与苗剑之事。 赵庆目光闪烁,沉默不语。 他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如果有人早就进过秘境,只取了第十五柄剑,而对其余十四柄不屑一顾的话——唯有青影! 是青影在陈长生之前,就已经带走了如意剑! 甚至苗剑天煞孤星的命数,也与之脱不开关系……只有这样,才显得合理一些。 那位血衣楼主,一直都在观望着这柄剑。 …… 清娆默默打量着赵庆的神色,没由来的想到了寿云山上,那位身处血衣封印之中的神秘女子,其必然是与赵庆有关的。 但如若丹霞有一道九耀天封印,必定意味着有一位血衣楼的前辈曾来过楚国,曾去过丹霞。 若是那位血衣前辈比陈长生更早进入秘境,当时便遇见了沈俗…… 而百年之后苗剑和沈俗的相遇,又是在丹霞宗…… 苗剑气运极差…… 她美眸中精光一闪而逝,瞬间明悟。 但却缓缓摇头道:“应当就是沈俗了。” “不知多少年前,沈俗在秘境之外培养了一具化身,身上带着那柄如意剑。” “一百七十年前,陈长生发现了秘境,依凭秘境开创长生剑派,从此专修剑道。” “第十五座崖壁的碎石,被他取到剑阁之中,让门下弟子领悟使用。” “九年前,镇守剑阁的慕容铭领悟如意剑诀,被沈俗蛊惑利用,带着她的残魂前往九华郡……” “沈俗的残魂出手,一剑屠灭苗家,而后剥魂炼魄。” “如此,一位身负血海深仇的天煞孤星便诞生了。” 清娆美眸直视赵庆,轻声道:“苗剑骤然惊醒,却发现满门皆灭,唯有自己一人独活。” “他在红尘之中辗转挣扎,第二年拜入了丹霞宗,结识了与他同入丹霞的……沈俗!” 听着清娆的分析,众人皆是面露思索之色,缓缓点头。 赵庆双眸看向这位眉眼间莲纹流转的妖冶女子,缓缓点头笑道:“合理。” 孔阳轻叹道:“当真是魔修行径!” “如此大费周章,布局长达两百年,残杀苗家满门……只是为了养一柄剑?” 姬梦目光闪烁:“如意剑宗的如意剑,行走在仇怨之间,必然会杀更多的人。” 红柠在赵庆耳边低声道:“他杀人吗?” 杀人? 赵庆轻轻叹息,岂止是杀人。 “苗剑还是杂役之时,依附于一位内门师兄,在丹霞城当值。” “原本与他同院的几位师弟,私下里骂他是狗……” “后来这些人与苗剑共同参与了一场试炼,皆尽丧命。” 赵庆话音落下,心底掀起些许涟漪。 寿云山试炼的第一天傍晚,自己在山下遇见青影的时候……或是便是苗剑第一次杀人之时。 清娆听了赵庆的话语,轻笑道:“行走在世间的,仅仅是沈俗和她的剑罢了。” 姬梦微微皱眉:“可慕容铭说,是苗剑屠灭了苗家满门,先天小修怎么可能斩灭金丹?” 他疑惑看向清娆:“你为何不让我再询问?” 女子朱唇轻撇:“他的话并不可信,还有询问的必要吗?” 一直沉默不语的洛纤凝点头道:“慕容长老确实着魔了,先天与金丹之别,宛若滴水面对汪洋大海。” 赵庆默默走到灵舟之畔,观望眼前流云逸散。 先天小修,一剑斩灭金丹修士……不可能吗? 青影陪在清欢身边之时,便迟迟无法凝气入体,一直都是先天境界。 他脑海中闪过一副画面。 身形瘦弱的小女孩儿单手持剑,站在九华第一峰上,一道剑芒激发……瞬间斩灭了整个苗氏剑族。 但他旋即又将这幅画面甩出了脑海。 玉京十二楼布道天下,是正道修士。 而自己也是血衣弟子…… 耳边传来清娆的空灵笑声:“柳义留下的如意剑,背负血海深仇,以孤星命数行走在红尘之中,也不知沈俗要用这柄剑做什么?” 赵庆微微侧目,身边女子琼鼻之上,一道奇异的银色莲纹遍布至眉间,使其容颜显得极为诡异妖冶。 四目相对之间,赵庆已然知晓……清娆察觉到了青影的存在,只不过她没有说。 毕竟其中真相太过骇人听闻,那是血衣一脉能够布下九耀天封印的人……但却在以数不清的人命与厄运,帮沈俗养一柄剑。 女子轻叹道:“原本还想追寻苗剑的踪迹,寻找另一半柳枝的下落,现在看来……该走了。” 她美眸望向赵庆,纤手轻轻在玉指间摸索。 ‘咯吱吱……’ 酥脆的骨裂声响起,其尾指竟被自己折断,将一截惨白的小骨交到了赵庆手中:“赵道友,后会有期。” 赵庆低头看了一眼她失去尾指的纤手,缓缓点头。 女子笑道:“等日后再回永宁,便能轻松相见。” 她美眸斜了姬梦一眼,而后环视众人轻笑道:“诸位道友,小姬,走了。” 一瞬间,赵庆眼前的女子身上精气流转,尽数归于其肩头上的小蝶之中……那只蛊蝶振翅而起,瞬间没入了流云深处。 只留下一具再无丝毫血肉的森森白骨,轰然散落在灵舟之上。 白玉蛊修…… 赵庆目光闪烁,将那截小骨收入了储物戒中,清娆专门给自己打招呼,应当是与司禾有关了。 姬梦摇头叹息:“倒是一柄好剑啊……可惜有主了。” “诸位道友,小僧告辞。” 远空出现了一座楼船虚影,灵舟之上那位长发飘飘的云海行走,也就此消失不见了。 血衣的灵舟之上,又只剩下了原本的五人。 孔阳手中还拿着翠鸳弟子的令牌,皱眉沉思……几人相互对视,各自心中都有所猜测。 玉京传讯,各脉弟子远离苗剑,其中定然还有诸多隐情。 此刻,孔阳笑道:“我也该走了。” 沈墨微微挑眉:“回离国?” “离国?” “狗都不去。” 男子朗笑一声,跃下了茫茫云海。 血衣的灵舟沉浮在松山腹地,枯林深处…… 赵庆看向沈墨与洛纤凝,轻声道:“那咱们就此别过。” “沈师兄,明年辽西血神峰再见。” 得知了苗剑之事的隐情,赵庆心中百感交集,纵身一跃离开了灵舟。 身边一抹香风袭来,纤柔的丝带后发先至,缠绕在他腰间……红柠身穿一身天青水裙,借助丝带轻荡而来。 沈墨与洛纤凝站在灵舟上,笑着开口:“赵师弟,告辞。” 话音落尽,灵舟便化作一抹流光,飞速赶往长生坊的方向。 …… 满是落叶的枯林之中,赵庆上下打量眼前的天香女子,笑道:“想去我家做饭?” 红柠美眸扑闪,调笑道:“你哪能养得起我?” 她挥手之间取出一道杏黄灵舟:“一起走走?” 赵庆微微思索,目光扫过眼前的面板,迈步登上了红柠的小船。 【赵红柠】 【萍水相逢】 【金灵根:下品(2\/1000)】 …… 女子额间碎发轻荡,驾驭着灵舟穿过层云,轻声道:“来看,苗剑是玉京的剑。” 赵庆轻轻点头:“可能吧。” “哼!” 红柠修长的玉腿横扫,踢在了赵庆腰间:“你一直都在丹霞居住,现在倒是会充楞了。” 赵庆微微叹息,转而道:“这是去哪?” “随便走走看看。” 女子轻轻转身,倚在灵舟之侧,回望赵庆笑道:“你这趟可谓收获颇丰啊。” “含光剑,被你取了吧?” “还有枯桃逸散的生机,你以血衣功法也吸收了不少。” “苗应林的妄意之花,也在你身上……还有数万灵石。” 妄意之花,便是清娆以巫蛊手段凝练的五朵精气花朵其中之一,除此之外还有浊精之花,游魂之花……分属金丹修士修行所需的三华五气。 赵庆神色微动,红柠竟然知道自己取了含光剑! 他不置可否笑道:“还有红柠道友的芳心暗许?” “呸!” 女子美眸一翻:“痴心妄想!” 她眸光轻颤,转而道:“你之后有何打算?” 我? “我回家。” 红柠抬手梳理耳边青丝,笑道:“你先将欠我的六万结付,而后我送你回去。” 赵庆缓缓点头:“那你得告诉我,我是如何欠下的十二万灵石。” 一抹清奇异香扑面而来,女子朱唇在赵庆耳边摩挲低语:“占便宜没够不是?” 她轻轻挥手开启了灵舟上的神识禁制。 纤手攀在男子肩头,幽幽道:“还想再试试?” 赵庆目光闪烁,轻轻揽住怀中柳腰:“我中了幻术,什么都不知道。” “嗯!?” 红柠美眸一瞪:“想赖账?” 赵庆感受着女子轻盈鼻息,脑海中传来司禾的喧嚣…… 他稍稍思索:“确实不知情,你为我补上些许细节,我试过之后才能知晓幻境深浅。” 红柠一双水眸凝视赵庆,轻笑道:“莫不是贪图我那三百万贡献?” “想再试试,得加钱!” 啊!? 赵庆心念微动:“能先欠账?” “戚!~” 红柠娇躯紧贴男子,翻了个白眼道:“将那朵妄意之花拿来,我以天香秘法助你炼化。” 赵庆笑道:“双修秘法?” 他稍加思索……觉得红柠不像是在骗自己财物。 女子接过那道绯红之花,而后又取出了自己的那一朵,纤手轻轻挥动。 两朵妖异红花在灵舟上漂浮不定。 赵庆见此情形,不由分说的按住了怀中娇躯,认真品尝朱唇香甜。 红柠娇躯轻颤,美眸微微闭阖间,缓缓放下了攀在男子肩头的另一只手。 娇柔的身段缓缓仰下,于灵舟的边缘展现出惊人的弧度。 良久之后,一抹红霞攀上雪颈。 红柠微微喘息,轻笑道:“我也不是什么处子之身,这次算赏你的。” 她起身之间灵力翻涌,将赵庆按在了灵舟之上,一双美眸中满是戏谑之色。 赵庆稍加思索,抽动她腰间的丝带,沉吟道:“那上一次真得结账啊?” 女子水眸间闪过笑意。 “你的那具傀儡,多少灵石?” “十二万?” 红柠按住了赵庆的大手,双眸轻轻扇动:“我赵红柠比起傀儡如何?” 赵庆:…… 他暂时无视了司禾指挥的各种姿势,疑惑道:“你的元阴在秘境之中丢了?” 女子轻扭娇躯,纤手缓缓扯动赵庆的外袍:“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好在对你还有几分兴趣。” 杏黄色的轻舟穿云过岳,径直往北飞去。 …… 良久之后,两枚妖冶花朵中的精气,穿经过脉,于赵庆道基之上盘旋沉浮。 “原来……你也姓赵啊?”刚刚突破筑基二层的赵庆,躺在灵舟之上目光无意识的扫视流云。 红柠螓首轻伏,低声笑道:“难听。” “叫我红柠便好。” 她默默感受了一番自身修为,美眸间闪过诧异之色:“你倒是慷慨。” 赵庆轻声道:“如此佳人俯身相侍,自然要多分你一些精气神韵。” “呵!” 女子仰望远处山岳,从储物戒中取出一身轻纱:“我这人散漫惯了,与你云雨也只是兴致所至。” “你莫非还想将我带回家中,与你那三个美娇娘争风去?” 赵庆微微思索:“总要有些担当不是?” 红柠雪足轻抬,整理自己的纱衣下摆,又取出了一条丝带递过:“帮我束腰。” 感受到纤腰之间的手掌,她回眸笑道:“莫不是觉得一次不够,想要日日欺我?” 赵庆轻轻点头:“还有很多手段,你肯定会感兴趣的。” 红柠美眸扇动,在赵庆耳边轻笑道:“以后吧。” 她取出一只玉笛,倚靠在男子怀中,朱唇轻轻吹奏。 笛声悠长凄婉,与琴曲又有所不同…… 赵庆听着听着,渐渐皱起了眉头……总觉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 “什么曲子?” 红柠美眸回望,轻声道:“《阳关尽》。” “天香一脉除却修行所用琴曲,传承之中还有诸多曲谱,闲来无事偶尔吹奏。” 赵庆轻轻点头,仔细凝望怀中容颜。 红柠容颜绝佳,不过总是笑嘻嘻的……倒是将原本的气质遮去了太多,平静下来时却是华美如神,不可方物。 他感受到曲中未尽意境,轻叹道:“你要去哪?” 红柠回眸轻笑:“中州啊!” “修行奇玄,哪能将时间都耗费在男人身上?” “若是日后再见,你依旧可以对我肆意妄为……但想将我留在身边,还需要些手段才行。” 赵庆出神点头。 “得见巫蛊与幻术两脉道友,才知仙道神奇瑰丽。” 红柠美眸一翻:“我天香女子便比他们弱吗?” 赵庆稍稍思索:“实在是巫蛊手段太过奇异,之前从未见过。” 女子脸上荡起笑意,微微倾身贴近赵庆面庞,四目相对之间气若幽兰。 “小郎君~送你一份心意,免得时日长久将我忘了。” 她朱唇微启,香舌轻抿之间……引得赵庆大惊失色。 只见红柠口中,噙着一枚宛若青翠欲滴的……柳哨! 长约一寸,其中心木条已被抽取…… “唳!” 一声尖锐哨鸣震散流云,红柠螓首微倾,将柳哨渡入男子口中。 而后纵身一跃,藕臂之上灵力喷吐,纤长丝带挂上峰岳,倩影荡入无尽云海之中。 耳边传来神识凝音…… “足够你凝聚绝品金丹了~” 一瞬间,赵庆恍然惊觉! 从一开始! 这位天香女子就将所有人都耍的团团转…… 第二百一十六章 已经很节省了…… 第216章 已经很节省了…… 赵庆默默凝望远空云雾,那道倩影已然消失。 但女子身上的异香依旧充盈于鼻息之间……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柳哨,心绪稍微有些杂乱。 脑海中传来司禾的肯定:“柳仙遗褪!” “有一半在红柠手里!” 没由来的,赵庆突然笑出了声。 岂止是一半在她手里,另一半也是被她折下的…… 此刻,他微微闭目沉思,回想红柠此前的各种行径。 血衣考核之时,自己施展山火贲导致神识受创,醒来的第一眼所见之人便是这赵红柠。 毕竟她当时算半个医疗兵…… 而后自己返回揽仙镇,再有一月……全家出游前往松山郡定居。 在这期间,红柠一直都在离国。 直到秋季,金桂飘香……这位天香女子才返回楚国找到了自己,说是要带自己一起探索大漠秘境。 孔阳怀疑苗剑失踪在了秘境之内…… 赵庆缓缓吸气,心中大概明白了真正的情况。 在那时候,红柠已经取下半枝柳条了,甚至遗留在枯柳之畔的断剑,也是她所布局。 后来她和几位筑基修士再入秘境,另一半柳条……又被她取下,反手交到了中州用以换取贡献和修行资源。 顺便还能了解一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秘境究竟有何奇异之处。 我艹! 坑爹啊! 那么多大佬忙的团团转,又是剑阵又是苗剑沈俗的,就连天下行走都出现了两位!却全都被红柠给蒙在了鼓里。 什么特么的苗剑! 大家认为苗剑消失在枯柳秘境之中,一切都是因为孔阳刻录下的那柄断剑,经查是沈俗所用,赵庆所赠。 可如果……苗剑只是个背锅侠呢? 他将手中柳哨收起,转而取出了红柠的传讯玉。 “那柄断剑是你提前留下的?” …… 清泉郡外,寒冰谷。 前往屈云州的浩大飞舟上人影憧憧,一位面遮轻纱的女子美眸间闪过笑意。 她回眸望向自己方才穿过的那段山岳,葱指在传讯玉上摩挲:“小郎君。” “我一直觉得魅惑之道重在于惑,就留给你自己闲时思索吧,免得以后妻妾成群,将小女子忘却。” 赵庆:…… 他已然可以脑补出红柠的情况。 她在所有人之前就已经进入过枯柳秘境,甚至孔阳能找到遗迹都是在她的引导之下。 这位天香女子发现了生机奇异的柳条,当时孔阳正在寻找苗剑的踪迹。 她便提前取走一半,留下了那柄断剑让苗剑背锅……之后又带人第二次进入遗迹,早有准备的天香女子轻易取到了另一半。 而且是翠鸳刻录之下的另一半,她将第二段柳条,送到了中州换取本脉贡献和修行资源,借机引动风云揭开枯柳神秘面纱…… 我靠! 司禾的轻笑声在脑海中回荡:“你之前不是还疑惑……为何众人一起探索遗迹,单单红柠能够取到其中异宝。” 赵庆默默低头,看向脚下的杏黄灵舟:“因为进入遗迹的人,都是她邀请的,安稳可控。” 他转而又道:“也许苗剑真的消失在了遗迹之内,但也只有红柠自己心里清楚了。” 目光扫过眼前面板。 【赵红柠】 【相敬如宾】 【金灵根:下品(7\/1000)】 这次鱼水,羁绊提升了一层。 赵庆脑海中闪过贴在自己耳边的娇笑侧颜,心中不由得微微叹气。 也不知以后还会不会再见到……这位爱笑的天香女子。 …… 赵庆转而思索起最近几天的收获。 首先是如意剑宗留下的第六剑,含光剑。 据司禾感悟剑意所推断…… 含光之剑,视不能及,神不能感,运之不知所触,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一剑出,刹那生灭。 这也是三百里剑阵之中,唯一一柄取走而不被发现的奇剑。 若是没有领悟含光剑意,根本感知不到它的存在,倒是非常适合用来阴人。 如今这柄剑已经到了司禾手中,等岁末带小姨回寿云山的时候再慢慢研究…… 其次便是枯桃逸散的生机,不但使得自身气血又有精进,周身经络也更为坚韧,可以试着炼制百破丹,跃升一层小境界。 至于清娆所凝练的妄意之花,方才已经被消耗掉了。 极为精纯的灵力与精气入体,使得下丹田瞬间贯通,灵力如泉踊跃,直接突破了筑基第二层。 这其实是两朵花的功效,不过赵庆突破境界之后,便将剩余的精气尽数灌入了红柠娇躯……对这位天香女子的修行裨益更大一些。 再有便是几万灵石和那枚柳哨了。 赵庆仔细打量着手中平平无奇的一寸柳哨,心中满是惊奇。 仅仅是这一小结遗褪,便能帮助自己凝聚绝品金丹!? 但他转念一想,怎么说也是能够帮助程岳突破元婴的异宝,就连那位白玉第八行走都心心念念想要得到…… 司禾的言语传来:“应该差不多,日后辅以紫珠的丹药,至少能助你凝聚极品金丹,如若再有一寸,绝品金丹也并非不可。” 赵庆:…… 我上哪儿再搞一寸出来? 这东西红柠手里也就不到半尺,她能掏出来一截给自己,已经非常慷慨了。 倒真是欠了一大笔债…… 赵庆默默思索着,体内有枯桃生机和妄意之花留下的余韵,这两年安心修行,突破筑基第三层轻而易举。 之后便可服下百破丹,强行跨入筑基中期! 以自己如今的经络状态,服食一枚这种丹药,其带来的副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实力的提升却是实实在在的。 赵庆并没有一步一个脚印修行的想法,毕竟先突破先变强…… 司禾的白发俏颜于脑海之中浮现,她轻笑道:“你还嫖了人家的灵舟。” 赵庆:? 他站在杏黄小舟上仔细环视,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我的灵舟吗? 司禾被噎了一下,转而笑道:“往北八百里,去接一下小禾。” 小禾…… 赵庆轻轻点头,操控着红凝的灵舟,赶往北漠腹地。 他之前为了区分司禾的傀儡,给那张生有桃花眼的容颜,起名叫司小禾…… 灵舟化作流光冲破云霞,径直往北飞去。 片刻之后,赵庆站在灵舟的隔间之内,仔细查看着其中遗留的各种物件。 隔间很小,仅有一丈见方。 墙角的软塌上,有一件鹅黄纱衣随意散落,这是一件筑基期的女子法衣,以往一直都穿在红柠身上。 不过眼下她已经离开,倒是将原本的零散杂物都留在了灵舟上。 赵红柠…… 赵庆微微叹息,将眼前散落的法衣收入储物戒中,而后又将目光望向了桌案上。 一面偌大的铜镜静静摆置,桌案上除去曲谱书册与几瓶香露之外,便只剩下了一架木琴。 由于赵庆不懂天香一脉的各种门道,也不明白这琴到底是怎么使用的,挥手间一并收入了储物戒内。 奉七魄而行的七情秘术……香意乱芳华,琴曲动灵心。 赵庆微微感叹:“这趟出来,倒是发现了这辅修三脉神异之处。” “天香,白玉,菩提……倒是各有手段,怎么感觉比战修还要强一些?” 司禾笑道:“若真是生死厮杀,差距便会显现出来。” “我就在北漠青霞谷,你再往西寻八十里……” 赵庆默默操控灵舟,去寻找司禾的傀儡之身。 由于能够感知到心念,他也没有疑惑司禾为什么又不去离国了。 原本她是要去寻找枯柳秘境的,但眼下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兰庆集的人必然已经将三处秘境尽数占据,她也进不去了。 不过也没有再去的必要……毕竟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们都知道了。 如意剑宗,宗主柳义,草木妖修,亡于天劫之下。 枯桃同样是草木妖修,尚存一缕残魂,在枯桃秘境之中,还有沈俗的残魂遗留。 绵延三百里剑阵,原本有十五柄奇剑。 第六柄含光剑如今在司禾手中,第十三柄截云剑被云海行走姬梦所取,第十四柄剑连带着传承崖壁,都在神刀屿陆青手中。 第十五柄如意剑,是柳义生前所用,也是剑阵之中最为珍贵神异的一柄剑。 被屠灭苗家之人,剥魂炼魄化作了一件人形兵器……目前跟随在沈俗化身的身边。 而屠灭苗家之人,不是沈俗,就是青影。 现在青影在离国万象门当制符小妹,那苗剑必然也在离国。 想到这里,赵庆不由得松了口气。 爱谁谁,只要不在自己家门口就行…… 只是原本要去拜访的慕容长老,倒也不能再去了。 赵庆此刻已经明白,为何当时清娆不再追问真相…… 她是怕引出更大的麻烦,很有可能无法收场。 这时,司禾轻笑道:“所有人都取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玉京弟子明白了秘境的由来,吸收了枯桃生机,多多少少都算有些收获。” “而沈俗的残魂被兰庆集带走,也不一定会身临险境。” 赵庆微微颔首,在心中自语道。 “只有陈长生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陈掌门不光丢了秘境,而且还发现陆青一直以来都在骗他。” 一念及此,赵庆疑惑道:“兰庆集要如何占据秘境?” “长生剑派是不是还得搬走啊?” 司禾轻声道:“不用。” “炼虚大能自有手段,能够将秘境带走。” …… 寒冰谷外,偌大的飞舟御风而起,其上有一间又一间房屋,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购买站票的散修。 一道神识笼罩整座飞舟,传来男子淡漠的声音。 “幻雨阁飞舟,不会在离国停留,如若有前往离国的道友,届时可自行离开。” “明日辰时,飞舟在七夏国停留半日,之后赶往屈云州……” 一处隔间之中,女子摘下了面纱,她把玩着手中的三寸柳条,双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红柠神识凝音,对飞舟上的侍女道:“来壶幻雨。” “稍待,两千灵石。” …… 女子回应之后查看自己的天香令牌,除却划分给白师姐的五十万贡献,她还独留将近三百万,又有天香一脉的各种资源,以及柳仙遗褪…… 更不用说这几年来积攒的数十万灵石。 这些足够自己连踏两境,绝品金丹,九色元婴…… 能使得自己百年之内都不用烦忧资源之事,可以尽情游览天下山河,一窥修行玄妙。 至于那个男人……? 红柠美眸间闪过笑意,等自己资源用尽,或是十余年后……如若午夜梦回还能想起这个人,到时候再回来体悟成双成侣也不迟。 但是现在,她并不想思索这些烦人的事。 原本跟赵庆开开玩笑,偶尔同行,倒也觉得十分欢愉,只是如今却觉得少了几分快意…… “呸!” “浪荡子!” …… 与此同时,她留下的那艘杏黄灵舟上…… 赵庆满脸错愕的看着眼前的司小禾。 身段下作的傀儡依旧是一身墨衣,琼鼻樱唇,一双桃花眼极为勾人。 但…… “你把灵石花完了!?” 司小禾:…… 赵庆伸手取下她纤指上的灵戒,仔细查看其中的物件。 自己给她准备的各种阵盘符箓,一件都没有使用过……但其中散落的三万灵石,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甚至连一块下品灵石都没有剩下。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储物戒里多出来的各种奇异杂物。 能够使得修士体悟到极致欢愉的奇怪符箓…… 吃下之后能够调整发色的冷门丹药…… 能够驱散周围灵气的鸡肋阵法…… 还有散修中类似傀儡的两具机关兽,以及各种凡俗话本和糕点小食。 甚至还有油盐灵谷和寒冰符镇封的飞禽血肉。 除此之外,各种赵庆不认识的玉石奇金也有不少。 “你当真是去游历秘境的?” 司禾柳眉微蹙:“三万灵石太少了些,还有很多东西都没有买。” “已经很节省了,这些物件都挺有意思的。” “而且很实惠,绝对是捡了大漏……” 赵庆缓缓皱起了眉头。 他取出其中一枚阵盘疑惑道:“这是什么阵?” 司禾美眸扇动:“能够自行引动地泉的涌泉阵,这样我就有水喝了。” 赵庆:…… “你以前在寿云山没水喝吗?” “有……” 赵庆微微叹气,将储物戒重新带回了傀儡的手上。 司禾缓缓摇头:“你将这些留着,以后带去寿云山。” “我还要去一趟辽国。” 啊!? 赵庆一怔:“要多少钱?” “五万灵石?” 第二百一十七章 司禾的打算 第217章 司禾的打算 五万灵石? 以司禾这个消费速度,一年没有十万灵石根本养不起。 可特么的……松山坊血衣楼,一年的分润也才六七万! 赵庆目光闪烁,看着眼前理直气壮的司小禾,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女子傀儡也不言语,就用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盯着他看…… 对视良久之后,赵庆沉吟道:“这样,眼下快入冬了。” “我把明年的灵石先预支给你,具体如何使用你自己安排。” 司禾双眼一眯,笑道:“多少灵石?” 赵庆:…… 他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这女人根本就没有听到后半句…… 赵庆无奈苦笑:“十万灵石,花到明年岁末?” 听闻此言,傀儡女子极为水灵的俏脸上,露出了些许雀跃之色。 她美眸微侧望向远空,樱唇轻轻一撇…… “勉勉强强吧!” 稍稍停顿之后,司禾转而又道:“寒冰谷明日招收弟子,咱们过去看看?” 看看? 赵庆上下审视女子眼中的异彩,轻轻点头道:“那就先在清泉郡住上一日。” 他心中知道,司禾要去寒冰谷,根本就没有什么要紧的事,纯属凑个热闹…… 不过倒是可以陪她在这边逛逛,等小禾继续游历之后,自己再回家。 …… 半晌之后,清泉郡的一处修行客栈中,两人并肩而立,站在窗前默默观望窗外随风飘落的枯叶。 身边女子静静伫立,脸上带着些许兴奋之色,保持着沉默。 而赵庆脑海中的阴华却不时荡起涟漪,通过心念传来言语……这种感觉很奇怪。 “寒冰谷占据清泉郡以后,每年都在征收杂役,看来是要在宗门之外开设坊市了。” 赵庆微微点头,在心中默念道:“寒冰谷的坊市一开,必然会引来更多的修士聚集,甚至离国也会有人穿漠而来。” 司禾轻笑道:“乾元宫本就有一处坊市,秦楚欣这是要将整个北漠都揽入自己怀中啊。” 乾元宫和寒冰谷,实际上都是秦楚欣的宗门,这一点玉京弟子皆尽知晓。 早在血衣考核的时候,赵庆就发现了这一点,那司徒菁就是寒冰谷的弟子……同时也是秦楚欣的弟子。 可是……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赵庆在心中如此言道。 秦楚欣不断扩张宗门,不过是为了聚拢更多的资源…… 司禾的白发俏颜浮现在脑海中,她轻笑道:“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想法?” 我应该有什么想法? 开宗立派?留下传承? 我配吗? 司禾秀眉轻蹙:“倒也不至于开宗立派,但诸多琐事亲力亲为,你又能走多远?” “靠血衣的分润和炼丹,或许足以支撑你们几人修行到金丹之境,但其后呢?” “你有没有想过……” 赵庆微微皱眉,他还是觉得谈论这些太早。 而且就算日后全家都到了金丹境界,他也不会考虑过开创宗门这种事,本来自己家的事都忙不过来,哪有心思去管别人? 姝月和清欢本就是碧玉小家女,安稳渡日便已是十分知足,小姨更是出身国公府周家,早已厌倦宗族中的条条框框…… 此刻,赵庆微微侧目,凝望眼前的这双桃花眼。 豁然意识到,司禾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她与所有人都不同。 即便是红柠一人坐拥海量资源贡献,可能也只是想一窥修行玄妙,游历天下追求长视久生。 而司禾却对修行,对长生,并没有抱有太多期许。 这位司幽国的大祭司,这位出身山海界的神明,从未想过开宗立派,天下争雄…… 但她却需要子民,需要广袤的地域,需要浩瀚的山河,需要无尽的香火愿力……需要真正的自由。 幽闭于寿云山的神明,需要属于她的国度与子民,需要将她的神性垂落于世间,以香火愿力神降红尘。 司禾黛眉微蹙,轻声道:“有自己的势力,才算是有了根基,否则即便是成为血子,也不过是风中浮萍。” 赵庆摇头苦笑:“以我筑基境的实力,也庇护不了太多修士。” “修士?” 司禾明显有些错愕,她疑惑道:“你庇护修士做什么?” 听闻此言,赵庆也有些诧异。 难道是我误会了什么? 司小禾的纤柔小手攀来,将他拉到了软塌之上,两人盘膝对坐。 赵庆目光扫过眼前不时震颤的峰岳,一时有些走神。 只听耳边传来轻缓的讲述:“你以为,你日后要如何开一国?” “单枪匹马,独挑万万里山河?” 赵庆眸光微凝,保持着沉默听司禾继续开口。 司小禾游历这两个月来,明显是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再是那个只能借助自己心念的自闭患者了。 此刻,女子的桃花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她笑盈盈道:“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什么想法?” 女子侧身轻倚,使得皓腕支撑下颌,酝酿着言语。 赵庆目光跟随,这是让他最舒服的地方,司禾不喝茶,说话前不会先去找茶盏茶壶。 只不过……她抽卡前必须开一听冰可乐,这个毛病也不知道从哪学的。 司禾轻声道:“菩提楼以寺庙聚拢天下香火愿力,神佛塑像显而化之。” “而翠鸳一脉留在永宁州的幻雨阁,则是遍布村镇坊市,注视着此间的一举一动。”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从村落起步,在这个世界蕴养一部分子民。” 赵庆目光闪烁。 轻声道:“你的意思是,把揽仙镇的河伯塑像,换成你的?” 司禾:…… 她樱唇微启想要反驳,但犹豫良久之后…… “是这个意思。” “但只有香火容器,却没有香火愿力,也没有用。” 赵庆再次点头:“还得让黄学究,卜娘,秦莲……这些人去给你烧香?”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他笑着打岔道。 不过,此刻赵庆已然明白了司禾真正的意思。 她是想在这个世界的凡俗之中,留下司幽的痕迹……简单说,就是去骗人给她烧香。 只不过需要真心诚意才行。 司禾轻轻点头,沉吟道:“我打算先在一处村落养出第一座塑像,而后惠及子民,凡俗乡镇自然会口口相传。” “如此,扩展到一镇一县,十镇十县,一城一郡,十城十郡……” “直至这天下遍布我司幽子民。” 嗯……理想很丰满。 赵庆轻声道:“现在的问题是,你要如何才能使得别人去信仰你这……野神荒祠。” 女子美眸扇动,笑道:“找一处没有修士的穷乡僻壤,以这具筑基傀儡的手段,辅以各种丹符阵法,显化神奇。” “虽说不能保他们风调雨顺,求子得子,求福得福。” “但生活安定,免于灾病祸乱,还是可以做到的。” 司禾俏脸上浮现出一抹兴奋之色,继续道:“这些人于塑像之前……凡有所求,皆有所应,自然会成为我司幽子民。” “而后口口相传,以此方式收拢几城绵延香火,我便可在寿云山外显露些许神道手段,庇护更多子民。” “直至以神道真身显化世间,寿云山的封印对我再无束缚。” 女子轻笑道:“若是香火愿力充足,未必不能开辟一座神道皇朝,届时你赵庆便是司幽国主!” “小女子为你端茶倒水,如何?” 赵庆:…… 行了行了,别吹了。 “你直接说,想要多少零花钱?” 司禾明眸一弯:“再加五万,一共十五万。” 赵庆二话不说,直接取了一千五百颗中品灵石,倾倒在软塌之上,磅礴的灵气瞬间笼罩了不大的房间。 他此刻终于明白了司禾储物戒里,那些奇怪杂物的真正用处。 涌泉阵,对于修士来说非常鸡肋,但是在凡俗中可以帮人引水灌田…… 也不知是哪家农户如此幸运,使得出自太阿山的神明,亲自去他家田地里浇水。 至于那使人感到欢愉的符箓,可能是为了帮妇人镇封分娩之痛? 赵庆心中没由来的,生出一阵无力之感。 总感觉……司禾在自己心目中,瞬间画风歪了不少。 “万事开头难,需要帮忙的话,咱家几个人可以一起去逛逛。”他如此鼓励道。 司禾美眸微凝,笑着点头。 “揽仙镇距离长生坊太近,又有幻雨阁的人留驻……并不适合。” “我打算去辽国寻索一处偏远村落,慢慢发展子民。” 辽国啊…… 赵庆回过神来:“辽国确实合适,明年惊蛰,我还要带清欢去辽西,届时可以去找你。” 永宁州十八国,皇室皆由本国最强宗派指定,唯独辽国的皇室压了宗派一头。 这与血神峰在辽国的地位有关,现如今的辽帝,便是永宁州上一代第七血子。 辽国与血衣关系紧密,而司禾与自己,都是身负青龙刻印之人,在辽国猥琐发育再好不过了。 说完正事,司禾将软塌上的灵石尽数收起,轻笑道:“红柠的屁股倒是挺翘,腿比晓怡还要修长一些。” 赵庆:??? 为什么司禾总是想着晓怡? 他稍稍犹豫一瞬,感知眼前傀儡上残留的那一抹浩瀚神念,而后缓缓探出了神识纠缠上去。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那道沉浮的白发俏颜,明眸狠狠一瞪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传来一声冷幽幽的低语:“你觉得,小禾比起红柠如何?” “……” 不久前红柠就是这么问的,不过被赵庆巧妙避开话题。 但现在…… “主人芳泽无加,铅华弗御,红柠比不了一点。” 随着两道神魂力量纠缠厮杀,傀儡的桃花眼也渐渐闭阖。 司禾纠正道:“小禾是小禾,我是我。” “既然知道我是你主人,竟然还敢对主人不敬?” “主人为你取了含光剑,又御使太阿印一路护持,小奴竟然还想无礼不成?” 赵庆将女子傀儡的束带抽离,动作一顿…… “那要不,你在上面?” 司禾:…… “罢了,一具傀儡而已,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这次算赏你的。” 司禾学着红柠的口吻,如此调笑道。 …… 寿云山,此刻极为热闹。 在丹郡的截云异象消失之后,这附近便下了一场大雨。 而在丹霞后山,出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 本是深秋时节,满山枯黄的树木,竟然重新抽出了嫩枝……夜里再一次传来了使人不安的剧烈响动。 这一切,都是司禾之前剑斩九耀天封印时,逸散的生机所致使。 但对于丹霞宗的弟子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在裴进长老与李元修长老,联袂寻索半日之后,才确定了山上没有异常。 只不过……兽潮应该又要来了。 等程岳返回宗门后,专门在山上打坐修行了一整夜,最终也只能将缘由归因与那位云海第八行走。 但寿云山上的浓郁生机,他却是能够感受到的……毕竟九十年前,他之所以选择寿云山开设丹宗,便是因为此地生机异于其他山岳。 只是近百年的寻索,他依旧没有找到任何奇珍异宝。 但苗剑和沈俗都曾在灶坊居住,使得这位程掌门再也难以安心修行,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第一次,将疑惑的思绪转向了那位……曾经住在苗剑隔壁的血衣弟子。 程不疑如今在离国丹影堡,陪在师妹身边,他便唤了裴进到自己闭关的小院中。 原本只是想询问一些关于赵庆的事情,但…… 他眼前这位即将结丹的裴长老,却带来了意外之喜。 一根极为细长的白色毛发被封在玉璧之中,裴进双手呈递,躬身道:“弟子擅自做主,将符堂符坊划给了离国万象门……” “只是为了寻到这根毛发的线索。” 程岳仔细打量眼前的毛发,轻声道:“钱洪为的万象门?” “他当时在山上设下试炼,便是因为这一丝毛发?” 裴进深深吸气,轻声道:“钱洪为早就得到了这丝毛发,还是弟子机缘巧合之下在法堂发现的。” “其后钱洪为叛离丹霞,弟子便从其子手中,将这丝毛发截了下来。” “而后又寻索数年,终于得到了些许线索……” 程岳随手将封有白丝的玉璧丢到桌案上,轻声道:“什么线索?” “寿云山上,应是有一株奇草!” “很有可能是传说中的雪猁藤,通体生有雪白毛发,静时蛰伏,动时又如生灵一般!” “这雪猁藤丹阁传承之中并未收录,是从七夏国的一册丹草残卷中找到的。” 裴进一边说着,一边又取出一本册子交到程岳手中。 轻声道:“山上的兽潮,应该也与此有关。” “一众妖兽追寻那形如猞猁的奇草,引发了暴动……” 程岳盯着眼前的残册,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道:“这是一册……凡俗话本。” 裴进轻声道:“但雪猁藤在诸多话本中出现,或许真有其物呢?” 程岳:??? 他盯着眼前的毛发沉默良久之后,缓缓开口:“让李元修去南泽一趟,开设分宗。” “下次兰庆集之后,将整个宗门搬往南泽。” 男子挥手之间,一道丹火凭空浮现,将玉璧与毛发尽数化为了灰烬。 以他的见识,自然知道这不是什么奇草。 但如果山上真有什么东西,又涉及到了沈俗苗剑……在突破元婴之前,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 与此同时,寿云山下已经聚集了不少杂役弟子,只等着夜里寻猎兽潮。 而在那座并不可见的青石砌院中,白发少女俏脸微红。 精巧的玉足不自觉的勾起,使得脚踝上显露隐约青筋。 “一具傀儡也能玩儿这么久……” “难道小禾真比红柠还要勾人?” 良久之后,少女鹅颈遍布红霞,秀拳轻颤之间传出心念:“把小禾清洗干净!” 第二百一十八章 疼!别!鹅! 第218章 疼!别!鹅! 半个时辰后。 清泉郡东来客栈,天字二号房。 赵庆倚靠在偌大的浴桶中,身边则是有一具身段丰润白皙的娇躯,只不过其双眸闭阖,俨然一副没有任何生息的样子。 直至赵庆将傀儡从浴桶中抱出,将其身子擦拭干净,又重新整理满头青丝之后……那双桃花眼才缓缓睁开。 女子美眸轻撇铜镜,而后若无其事穿好纱衣,缓缓踱步到窗边观望长街上的行人。 赵庆脑海中传来司禾的调笑声:“怎么样,小禾的触感不比红柠差吧!?” 赵庆:…… “你这样会让我感觉,你和小禾是两个人。” 微微震荡的阴华,明显沉寂了一瞬。 而后才传来司禾的笑声:“你又不亏。” …… 傍晚,赵庆独自在清泉郡的街道上游逛,不时和司禾交谈着,帮她购买一些新奇的吃食与衣裙,等以后带回寿云山。 第二天两人前往寒冰谷,在偌大的宗门附近随意游逛,看了两天热闹。 之后司禾便再次离开了楚国,前往辽国游历。 赵庆站在灵舟上,注视着那道倩影消失在人群之中后,便驾驭着灵舟,调转方向赶回松山坊…… · 是夜,冷月如霜。 赵庆早早的收起了灵舟,迈步在松山坊外的官道上,往家里走去。 “汪!” “汪汪!” “呜呜呜!” 临近官道的县镇之中,传来阵阵犬吠,其中还夹杂着凄厉狼嚎。 萧瑟的夜风中带着些许寒凉,捎来即将入冬的讯息。 又快到渡岁时节了…… 司禾传来幽幽轻语:“你们离开寿云山,也有五年了。” 是啊,五年。 上一次兰庆集开启,自己离开丹霞,那时还未曾筑基。 转眼间却已经有五载春秋飞逝,再有一年……便又是血衣考核的时间,小姨千日筑基到那时也即将圆满。 赵庆笑道:“说不定下次兰庆集开启之前,姝月和清欢都已经筑基了。” 司禾回应道:“若是对兰庆集秘境感兴趣,可以以丹霞宗内门弟子的身份去参加,说不定还能遇见沈俗。” 赵庆稍稍沉默,轻声道:“没有一点兴趣。” 他目光遥望漆黑的松山深处,其中的景象与以往所见并无任何区别。 等到天亮,又会有数之不尽的散修前往其中开采灵石矿脉…… 自己这几天所经历的种种神妙,各方大佬汇于一处,也没有在红尘中留下太多的痕迹。 仅仅是长生坊的桃园对散修开放了,楚国西南的说书先生,从此又多了一段新的故事素材。 那故事……关于丹郡上空,千丈巨剑横空截云,关于陆牛县北,寿云山下虎豹袭人。 幽幽岁月万载遗迹,青柳枯桃逐月残魂,神佛幻灭荒冢绯花,剑化生灵以怨饲魔……也不过是长生剑丢了一处秘境,楚国少了一位红柠。 一切都还很平静。 冷月之下,十七颗熠熠星辰依旧璀璨,默默注视着人世间的故事。 赵庆深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转而将目光望向亮着些许灯火的庄子,继续迈步前行。 “姬梦和清娆,同为筑基期,为何却觉得他们的手段竟那般神异?” 脑海中阴华震荡,传来女子轻笑:“只许你有血衣气运庇护,不许别人巫蛊幻术神妙?” 赵庆苦笑道:“多少有些离谱。” “姬梦的幻术连元婴修士都能影响,清娆更是一只蛊蝶便能在万万里之外掀起风浪。” “天下行走……” 司禾容颜浮现,轻声道:“天下行走,所代表的并非实力,而是一种独特的传承与认可。” “便如你我身负青龙刻印,即为血子之身,有血衣一脉的气运庇护时刻笼罩。” “你若仔细感悟,应当能从星辰之中寻找到丝丝缕缕的牵绊,那便是血子与血衣楼的联系。” “而这两位天下行走,其位格与权柄,远比血子之属高出太多……得云海星辰认可,自可引动幻道庇护。” “至于蛊蝶……永宁州的天下有白玉星辰,清娆便能够于此显化蛊身。” 司禾沉默一瞬之后又道:“能够演化星辰俯瞰人间的庞然大物,若无这点底蕴,那他们的第九行走,岂不是还没出门就已经被人弄死了?” 赵庆:…… 这倒也是,如果那位弥生真的是练气中期,又没有庇护……很有可能半道儿上被劫修直接干死。 赵庆转念一想,那特么的血衣行走岂不都是‘好运哥’? 走到哪里都有机缘? 司禾美眸一挑,轻笑道:“只有在玉京布道之地,各脉弟子才有这种庇护。” “如若天上没有这十七颗星辰照映,便只能各凭本事了。” 赵庆眉头微皱,玉京布道之地……已经很大了。 从中州到永宁,数之不尽的州国都在十七颗星辰笼罩之下,天下九十州都是玉京布道之地。 只不过,据孔阳之前的说法,五千年前天下只有七十六州,自己脚下的这片大地还属于化外之境。 玉京的势力自中州而起,向着四面八方不断扩张留下传承,这才有了楚国这些玉京弟子。 赵庆微微皱眉,轻声道:“那玉京还未曾探索过的地方,便没有十七颗星辰笼罩?” 司禾:…… 她笑道:“山海界,神州界,便没有这些星辰吧?” “除此之外,还有如意剑宗鼎盛之时……你可还记得那些奇剑的传承意境?” 赵庆恍然回神,不由得轻轻点头。 在秘境的剑阵之中,若用神识感知崖壁,便能够感悟到些许画面……但其中皆尽是漫天繁星,与现在全然不同。 因为那时候……还没有玉京十二楼。 赵庆此刻神色微动,露出些许笑意。 他远远的便已经感受到了弥漫在周身的磅礴血气,清欢已经领悟出焚心神通了。 这是血衣弟子的第一式神通,外放能够攻杀敌人,内敛又能加持自身灵力威能,有青龙精血庇护心脉,其带来的副作用几乎可以忽略。 是一式极为神妙的气血神通…… “主人……” 凝练的神识汇聚成音,传至耳中。 赵庆笑着点头之后,继续迈步,问出了心中最后一道疑惑。 “为何九剑楼的弟子,没有收到不允参与苗剑之事的传讯?” 显然,司禾也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不过赵庆也没有多加思索,而是御风飞掠,赶回了家中。 至于这些许疑惑,自然是留在了松山坊外的官道之上,随风消逝。 …… 清池之中的灵鱼欢快游动,而后跃出水面荡起涟漪。 石亭中传来浓郁的肉香,除去桌上丰盛的菜食之外,每人身前都添了一枚杯盏,一滴滴晶莹酒液自雪颈淌下。 小姨手中的酒杯不时停滞,听赵庆讲述着这几天来的见闻。 姝月倚在丈夫怀中,缓缓瞪大了那双清澈的眸子:“苗剑竟然是……一柄剑!?” 她与清欢对视一眼,低声叹道:“可他显然不明白自己的身世,一直以为自己是苗家唯一的幸存者。” 小姨美眸微凝,轻声道:“如此说来,苗剑并没有死,只是换了一具新的躯壳。” “他总有一天会找到慕容铭,找到长生剑派,前去寻仇……只是不知要苦修多少年才有机会。” “但如若有一天,苗剑得知真相,自己的枕边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又会如何?” 顾清欢凤眸扇动,低声道:“那要看他,究竟是以苗剑的身份走下去,还是承认自己是一柄剑的事实。” 女子望了主人一眼,又道:“如若我是苗剑,得知自己从头到尾都活在他人的布局之下,所经一切不过是一场精心谋划的假象……” 清欢话到此处,却突然怔住了。 仿佛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是先找长生剑复仇?还是直接将矛头对准自己的枕边人? 良久之后,女子轻叹道:“得知真相后,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他不会想知道的。” 赵庆目光闪烁,将清欢揽入怀中,喂她饮下灵酒。 在方才的讲述之中,他将关于青影的存在尽数抹去了,所有的锅都推到了沈俗身上。 如若清欢得知与自己相伴许久的小女孩,也参与在其中……想必会极为难过。 小姨低声道:“当真是残忍的邪门魔道。” 赵庆点头笑道:“好在苗剑跟咱们没什么仇怨,否则怕是要赶紧搬家了。” 王姝月在桌下不停踢踏着雪足玉腿,脆声开口:“故事里都是这样描述的……” 她明眸闪烁,回望三人的目光,而后捧起眼前的酒盏斟酌讲述。 “平平无奇的主人公,一步一步的艰难探索修行之道。” “他背负血海深仇,但却不敢宣扬……只因自己实力太过弱小。” “有一天,他拜入了宗门,结识了道侣,却发现自己周身总是莫名其妙的有祸事发生。” “后来他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一处山穴,发现了旷世珍宝!”姝月将这句话咬的很重,毕竟没有奇遇当不了主人公。 此刻,她明眸对上小姨的目光,脆声笑道:“苗剑消失,或许便是撞上了什么机缘?” “有可能。” 娇妻给自己又到了一杯灵酒,继续讲述。 “他依凭各种机缘,以仇恨为动力,不停的挣扎前进。” “他的兄弟手足,皆尽死在了一场场祸乱之中,他的家人父母,早就被邪恶的仇人屠戮。” “但他的妻子……却始终伴随在他身边,他们很恩爱。” …… “终于有一天,他登临绝巅,斩尽天下仇敌,却发现原来一切都是骗局,他始终活在一场阴谋之下。” “他的妻子,是一位十恶不赦的魔修,也是他真正的灭门仇人。” “那一天,利剑出鞘,血溅三尺,只留下他一人俯瞰渺小的人间……” 周晓怡美眸扇动,轻笑道:“有瑕疵。” “如果我是笔者,应该会继续写下去。” “主人公洞悉了所有起因缘由,却发现自己依旧是那么的弱小不堪,那些布局之人拥有通天彻地的修为实力。” “他便偷偷离开了自己的妻子,闭关苦修,历经一场又一场死生危机之后……” 小姨轻抿灵酒,低声道:“就可以出下一册话本了。” “这样可以多赚不少银子。” 赵庆:…… 有必要检查一下姝月的储物戒,她真的有认真修行吗? 当他将目光投向姝月,却没曾想……原本沉浸在小姨话语之中的娇妻,此刻突然起身,放下了纤手之中的杯盏。 王姝月缓缓走到了赵庆身前,将清欢从他怀中拉起。 一双明眸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轻声道:“而我,便是做下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你所经历的一切神异,紫珠楼丹塔试炼,血衣考核,还有这个沈俗秘境,都是我安排的……” 赵庆:??? 他沉吟道:“是枯桃秘境。” “哦!枯桃秘境!都是我安排的。” 姝月明眸间闪过不太自然的狠厉:“赵庆,你……便是我的剑!” 在她身侧,顾清欢笑盈盈的退后,躲到了小姨身边。 赵庆大手一揽,将眼前娇妻按在了自己腿上,狠狠一扯便露出了挺翘的雪臀。 “啪!” 赵庆:“剑没有,棍棒伺候倒是给你准备好了。” “给你一次重新斟酌言语的机会。” 姝月玉腿轻颤,感受到翘臀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和丝丝凉意,她不由得将小手挡在身后,轻轻扭动娇躯。 回眸之间明眸中闪过一丝轻蔑:“以你的实力,逃不出我的手心。” “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声响之后,娇妻挣扎脱离了丈夫的怀抱:“疼!别!鹅!” “我问盛光阁的掌柜要了秘方,鹅还在灶上呢!” 娇俏女子面色涨红,整理自己的衣裙之后,美眸扫过清欢的小姨,又看向自己的丈夫。 她低声道:“晓怡今夜帮帮忙,我们斗不过他。” “嗯!?” 小姨美眸一挑,轻笑道:“你先将桌上的灵酒饮尽,再饮三盏春风渡,我便随你们一起对付赵庆。” 顾清欢微微蹙眉,上前一步将酒壶递道姝月手中,轻声道:“是你们两个对付主人,清欢帮主人。” 娇妻琼鼻微皱,轻轻剜了丈夫一眼,便转身前往厨房取鹅。 四杯灵酒重新斟满。 虽然已过子时,但夜晚……才刚刚开始。 司禾的幽幽心念传彻:“或许,等苗剑得知真相之时,便是魔剑出鞘之日。” 嗯……爱出不出。 赵庆回应道:“你不会在路上把灵石花完吧?” 司禾:“喝你的酒吧!” “……” 赵庆收回心神,眼前有一缕青丝荡过,是清欢纤柔的身段靠在了怀中。 他笑着夹菜,将最后一丝顾虑也放下了。 不管青影是魔道还是正道,都不重要了……毕竟,自己全家都拴在血衣的船上,这条路总是要走下去的。 第二百一十九章 血衣的正确打开方式 第219章 血衣的正确打开方式 这一年,松山郡的冬天比以往更冷一些。 未至深冬,皑皑白雪便已经将偌大的松山尽数笼罩,站在演武场上远眺,入目所见也只有零零散散的马车,于绵延官道上缓慢行进。 这座位于官道之南的庄园,仿佛被世人遗忘,门前的雪层上不见丝毫脚印,在寒风中显得极为寂寥。 晨光朦胧。 松山深处有一头偌大的棕熊慢悠悠的来到了官道上,厚重的掌垫在雪地中踩出‘咯吱咯吱’的微弱声响。 寒风呼啸,棕熊身上生有极为绵密的绒毛,在这片雪白的世界中,如丝如缎极为显眼。 它似是有些愤恨,有些恼怒,又有些无奈。 本该静静冬蛰的棕熊,被地穴之中开采灵石的散修惊醒,只得悄悄离开……另寻他处过冬。 在它身后,一排偌大的脚印深入雪层,隐约能够看到积雪之下腐朽的枯叶。 但狂风席卷着飞雪,很快又遮掩了枯叶的踪迹,将那些脚印渐渐抚平…… 风,很大。 呼啸的寒讯如同神灵的低沉呜咽,被其卷动的飞雪也比昨夜更加凌冽冰寒。 雪,很急。 身形壮硕的棕熊身上开始有滚烫的鲜血淌下,但它却没有发现,依旧在僵硬地迈步,寻找着新的冬蛰地。 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被勾勒在雪层之上,如同水墨晕染开来。 它依旧在寒风中独行,直到眼中的世界尽数化作暗红血色,直到颚下生出一道血色冰碴…… 渐渐地,它累了。 如绸缎般的棕绒压在了雪层之上,潺潺血水将大地晕染,在冰雪的世界中勾勒出轮廓。 深入眉心颅骨的箭羽,在寒风中轻轻震颤。 距此八里之外,崭新的朱漆大门之后是被雪层覆盖的青阶。 演武场上,清冷女子美眸微阖,她素手挽弓,耳畔的一缕青丝在寒风中飘摇荡漾。 磅礴的灵气与神识,裹挟着壮硕兽尸倒卷而回。 女子美眸凝视,青葱玉指拨动暗红的箭羽,震落片片冰血。 石亭之畔,清池依旧荡漾水波,一条条肥美的灵鱼不时跃出,似是对不远处的修长玉腿极为贪恋,想要在女子腰窝中度过这个冬天。 …… 庄园最高处的小院中,有一座正殿。 原本是孟家宗族议事所用,不过早已被收拾的纤尘不染,原本的桌椅木案尽数化作了灶柴…… 大殿之中极为冷寂空荡,娇俏女子穿上了绒衣,雪白的兽领使其看上去更显几分柔弱。 一座暖炉安静伫立在墙角,散发着丝丝温意。 暖炉之旁有一方石案,其上供养了一座玉雕,来自七夏国的暖玉被匠人精心打磨,将司禾那一丝怜悯而圣洁的神意,体现的淋漓尽致。 品样繁多的供果肉食在石案上排布,除此之外又有豆黄桂酥和各种糕点。 终于……朝霞绮散,辰时将至。 女子双手捧起了楠木匾额,缓步走到殿外,以袖口上的绒缎拂过木匾,抹去其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而后御使灵气,将匾额挂靠在了穹顶之下,仔细调整着位置。 匾额上有小姨书下的三个烫金大字——司幽祠。 院中大雪纷飞,灶火上冒着腾腾热气,清甜的粥香扑鼻而来…… 女子轻轻抿唇,取下了环绕在纤腰之间的软剑,将其靠放在殿外的墙上。 而后缓步迈入祠殿,螓首轻轻仰起,解下了玉颈间的雪白绒领。 她又抬手取下发簪,清早刚刚打理好的云髻随意披散,落在精致的侧颜与锁子骨上。 靴袜褪尽,玉足葱趾宛夺天工,踩在冰凉的地面上,缓缓迈步。 石案前的绒毯也被收起,环指上的储物戒被摘下。 最终,女子纤手交握三柱立香,贴于秀额之上……玉足稍稍弓起,跪倒在石案之下。 三柱立香没入香炉,雪白皓腕伏于青砖,如墨发丝垂落之间,沾染了些许灰尘。 玲珑身段绷的笔直,前倾之间秀额紧贴青砖。 一叩首。 二叩首。 三叩首。 “姝月恭请司幽国灵,叩谢神明护佑夫君周全。” 石案之上,圣洁而端庄的玉雕静静伫立,大殿中显得极为冷寂空荡,回荡着女子的低语。 无声无息之间,殿门被人轻轻推开。 周晓怡美眸微颤,褪去靴袜轻缓迈步,同样跪倒在石案之前,默默祈祷。 赵庆带着清欢也随之而来,殿门缓缓闭合,顾清欢摘下耳饰,于石案之前伏地叩首。 唯余男子伫立在玉雕之前,他深深吸气,手掌抚过塑像,又重新整理香炉之后…… 恭恭敬敬的拿起三柱立香,跪地磕头。 “多谢,主人。” 石案上的玉雕静静伫立,一旁的暖炉之中有袅袅烟雾升起。 遥远的心念传至而来,她轻声言语:“好……” · 寿云山上,同样是大雪纷纷扬扬。 白发少女俏颜上荡起一丝笑意:“算你还有半分良心!” 男子的心念传来,回荡在心神之中。 赵庆幸得主人庇护,唯愿司幽香火在此界绵延传承,万世不绝。 司禾微微颔首,沉默着没有回应。 感知到缥缈而来的香火愿力,她竟觉得有一丝沉重。 在这个世界上,她有了第一座塑像,第一户子民…… 但没由来的悲恸与无奈……却如潮水般倾覆而来。 如若司幽的香火能够在此界绵延,那自己届时又该何去何从? 能够自由吗? 要回山海吗? 青影会阻止吗? “告大祭司,听闻大荒之西有昆仑神丘,丰祥欲前往一观。” “告大祭司,我等此行赶赴天之西北,拜会钟山之神。” “姝月恭请司幽国灵,叩谢神明护佑夫君周全。” “晓怡愿一生侍奉,唯求家宅安宁。” “赵庆幸得主人庇护,唯愿司幽香火在此界绵延传承,万世不绝。” 女子美眸微阖,轻轻叹息。 当那双宛若寒潭的眸子再次睁开之时,寿云山上的雪……停了。 无尽的生机弥漫此间,皑皑白雪瞬息消融,化作清泉流淌。 肉眼可见,绵延数十里的杉木抽出了嫩枝,腐烂的杂草与枯叶之间,一片青葱翠郁顷刻笼罩山野。 山下寒风呼啸大雪纷飞,山上却春意盎然,引得诸多弟子驻足疑惑,一道道传讯玉泛起流光……私语声被寒风揉碎。 司禾俏颜之上闪过一丝苦痛与挣扎,任由自己体内生机逸散,她纤手虚握之间,将那一丝微不足道的香火禁锢。 之后踏空而行,纤手缓缓探出了九耀天的封印之外。 血色龙影瞬息躁动,游荡之间侵蚀着司禾的生机与寿元,将她的魂与灵皆尽封印在寿云山上。 少女微微喘息闭上了明眸,但身后却有一道似狐似鹿的神异虚影浮现,乘黄真身狭长的眸子睁开…… 引得整座山岳都在震颤,一声声低沉的兽吼回荡,就连丹霞的那位程掌门,都到了后山汲取生机修行。 乘黄的生机被此间野兽草木肆意侵吞,沉寂了三百余年的山海神术再次施展…… 司幽,虚无界。 青丘,狐行。 昆仑……降神! 这位出自太阿山的神明,凭借着一丝微不足道的香火,回应她的子民。 …… 松山郡外的庄园,祠殿中的三柱立香迅速燃尽,缕缕烟丝勾勒出一位女子,竟与那座玉雕生的一般无二! 她目光掠过赵庆,与小姨对视之后看向姝月清欢,轻笑道:“粥要凉了,快去吃饭吧。” 话音落尽,祠殿的大门被寒风瞬间冲开,但院中却已经没有了积雪,唯有灶火上的清粥还冒着腾腾热气。 姝月望着眼前的虚幻身影,喃喃自语:“好美……” “雪停了!!” 司禾笑着摇头,虚影随着燃尽的立香而消逝。 顾清欢凤眸微颤,以她的神识能够清晰感知……明明官道上还是大雪纷纷,但家里的飞雪却已然停滞,一丝丝暖意充斥祠殿。 不知因何而起。 · 寿云山上的奇景引得诸多弟子惊叹不已,所有人都意识到了此地的异常,先是有巨剑异象横空截云…… 如今仅隔一丈之远,山上却春意盎然,与山下飞雪全然不同。 但裴进长老的声音却回荡在宗门之中——任何人不得入山。 白发少女回望远处的那位程岳,轻轻挥手之间将此地的生机尽数收拢…… 陆牛县的一只花斑小猫腾跃于冰天雪地之间,冲进了寿云山躲避寒风飞雪,但其后颈却被纤手提起,一时间四条小短腿不住地挣扎。 司禾提着小猫一步迈出,传渡到了青石砌院之中。 她将方才逸散的生机尽数归拢,灌向怀中的小花猫…… 霎时间,野猫的瞳孔中有一丝灵性闪过,而后匍匐在女子肩头,不愿离去。 司禾轻轻叹息,一双眸子望向盘旋游动的血色龙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她纤手与身前虚握,一柄短小精致的白玉弯刀凭空出现,在其皓腕上留下一道血痕。 绯红妖异的精血溢出……被小猫舔舐。 一滴…… 两滴…… 三滴…… 服下乘黄精血的花斑小猫开始挣扎,似是无法承受这股浩瀚磅礴的力量,随着汹涌灵力汇聚灌涌,它小嘴上的侧须也震颤不止。 司禾提着小猫的后颈,将其放在了身前,轻语道:“司不寿,前往松山修行,化虎之日点化你为松山山神。” 小猫妖异的瞳孔之中闪过灵光,尾巴微微蜷起…… 它一口咬断了尾巴,将其留在寿云山上,而后循着来时的路,消失在陆牛县乡野之中。 丹霞后山,身着白袍的程岳一脸茫然,他方才在山上感觉到浓郁生机的同时,还察觉到了一丝灵力震荡。 其浩瀚威压远远超出了元婴境界! 苗剑……沈俗……? 男子皱眉沉思,始终不明白自己当初选的山头,到底跟沈俗有什么关系,这浓郁的生机是否和那株枯桃有关? 紫珠楼又为何禁止弟子参与其中? 他沉默着取出了师妹的传讯玉,打算前往离国修行,先安稳晋升元婴…… 松山郡。 赵庆一家吃过早饭后,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便又笼罩了庄子,使得姝月惊叹不已。 她以前总是到城隍庙里烧香,在揽仙镇时还偶尔陪卜娘去河伯庙…… 但如此灵验神异的香火,她还是第一次遇见。 赵庆笑着调侃道:“司禾只有咱们一家子民,自然灵验一些。” 小姨唇角闪过一抹笑意,她收拾好碗筷之后,便从储物戒取出了今早射杀的那头棕熊。 “今年有熊掌吃。” 赵庆微微皱眉,他此前并没有注意到官道上的动静。 但看样子……这熊的尸体还没凉透。 “哪来的?” 小姨美眸一翻:“自己撞上来的。” “我清早在演武场上修习弓阵,突然发现家门口有一头棕熊,走的极为缓慢……” 啊!? 还有这好事儿? 赵庆眉头一皱,这特么大冷天的,这傻熊不冬眠到处溜达什么? 姝月快步上前检查熊尸,惊叹道:“倒是一身不错的缎子,今年渡岁也不用再吃鹿肉了。” 赵庆满脸疑惑,话说……血衣的气运有这么离谱吗? 脑海中传来司禾的揶揄:“你以为自己凭什么能取到含光剑?” 赵庆眉头一皱:“主人帮我取的啊。” “那红柠又为何要将那枚柳哨送你?” 赵庆:“她不是说了么……怕我忘记她。” 司禾:…… 白发少女黛眉轻蹙:“那你又为何会在幻境之中与她产生牵绊?” “我凭自己本事泡的。” 司禾轻轻点头:“很好。” “苗应林死了九年,总和你没关系吧?你为何能得到他所遗留的五气精华?” 赵庆稍加沉吟:“清娆送的……” “清娆为什么要送你,而不是自己留着?” 赵庆:??? “这还用问?自然是看我丰神俊朗,天资不凡,心生结交之意。” 感知到赵庆的心念,司禾的阴华渐渐沉寂,不再有任何言语传出。 良久之后,她才继续道:“你是否还记得我曾讲述的过往……” “三百年前我初临此界,寿云山上什么都没有。” “但第二年便有散修路过,遗失修行书册,使得我能够凝气入体。” “第十年有一条蛇妖寿终正寝,死在了我眼前,留下一本七刹妖术,恰巧适合妖修筑基使用。” “二百四十年前,有一群修士在山上争斗,我又捡到了不少玉简……” “……” 赵庆保持着沉默,这些事情司禾早就说过,她这三百年寸步未离寿云山,但却很是离谱的修行到了化神境界。 原本到元婴之前就已经陷入瓶颈了,但程岳好巧不巧的到了寿云山送功法…… 这么说来,司禾的运气比自己还特么好。 赵庆轻叹道:“看来,血衣的气运庇护真的很强,使得你能遇上我。” 司禾微微蹙眉,轻啐道:“你真该死!” “血衣驻守的气运,并没有这般神异,但血子气运已经能够引发种种因果。” “你与其感叹姬梦幻术神奇,不如自己琢磨一下如何运用这微妙的气运庇护。” 赵庆稍加沉吟:“如果……我什么都不干,在家门口静坐三天,会不会有奇遇发生?” 司禾轻笑道:“试试呗。” 第二百二十章 起作用了! 第220章 起作用了!? 庄园的大门之侧,有一座较为低矮的木屋,原本是给门房居住的位置…… 不过这几天,赵庆将其用作了修行静室,软塌灵阵一应俱全。 他这样做,只是为了验证一件事情。 姬梦作为天下行走,能够引动云海之道庇护己身,以幻术迷惑各脉前辈高人。 而自己身负青龙刻印,虽然位格比天下行走差了很多,但也不是普通驻守能够比拟的…… 至少,运气比沈墨要好很多。 但很显然的,气运一说虚无缥缈,只能被动存在偶尔发挥一些作用。 远不如那两位天下行走,能够主动引发本脉星辰之力…… 赵庆这几天一直在思索一件事。 “血衣一脉的气运庇护,能否更主动一些?” 换句话说…… 假如我运气很好,我现在应该做什么,才能发挥其应有的效力? 身边的暖炉飘荡起丝丝缕缕的烟雾,晓怡美眸微凝,纤纤玉手下意识的在烟雾之中挥动。 她身上只穿了单薄的亵衣,三千青丝如墨披散,这几天一直都在这小木屋之中筑基。 女子轻声开口:“曾念可将血衣商楼打理的井井有条,你只需坐享其成,便已经算得上是运气不错了。” “对于修士来说,想要以气运获利……探古迹,撞机缘,寻奇藏,才是最直接的办法。” 赵庆不住点头。 确实……还是下副本实在。 “如果在家里安稳修行时,好事还能接连不断就好了。” 女子美眸一撇,随手取过一侧的棋盘,将装有黑棋的竹篓递给赵庆,轻笑道:“想的倒是挺美。” 赵庆握起两枚黑子,又接过晓怡递来的杯盏,转而将注意力投入棋盘之中。 “啪嗒!” “啪嗒!” 房间中一时只剩下棋子的落盘之声。 …… 与此同时,松山腹地。 绵延曲折的地穴之中,遍地都是鲜血淋漓的尸体。 幽暗的廊道内,火把熊熊燃烧,照映出一道缓慢行进的身影……随着火光的跳动而扭曲狂舞。 孙炳豪,松山郡孙家旁系弟子,炼气六层修为。 此刻,他手握重戟,一双眸子中满是煞气,一步一步深入了灵矿地穴。 这少年面色极为凶狠,脖颈之间青筋暴起,一枚妖异玉佩在胸口处闪闪发光。 六年前,他在父亲的遗物中发现了这枚玉佩。 从而得知了孙家的真正跟脚……孙家祖上并非楚国之人,而是来自极为遥远的雷皇州! 雷皇州,孙家! 而玉佩之中的师父,则是雷皇州孙家的一位长老! 生前是一位元婴大修,死后残婴自封灵玉,一直到近几年才复苏,正在寻求夺舍的机会。 苍老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向西,再挖十丈。” 少年脸上闪过一丝犹疑,但很快的,便将手中的重戟狠狠插入了灵脉之中。 轰隆! 激烈的声响回荡在幽深曲折的廊道之内,但他身后已经再无活人,没有人会知道他曾来过家族矿脉。 仅仅一炷香的时间,十丈灵脉便被少年搅的粉碎,满地的下品灵矿散发出微弱灵气……分割之后至少也是数百灵石。 但他的目光却不曾停留,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璀璨光芒。 一条晶莹剔透的灵矿倒悬而生,散发着磅礴浩瀚的灵气波动。 中品灵矿!? 耳边传来师父的笑声:“上品。” “仅是一颗,便算作一万灵石。” 一万灵石! 少年二话不说,大手瞬间握紧了眼前的灵矿,凝练的灵气自丹田涌出,直接将这段上品矿石取下。 他低声惊呼:“好浓郁的灵气!” 苍老的声音笑道:“先找一处商楼,兑换成中品灵石,小心被人盯上。” “弟子明白……” 孙炳豪收起作案工具,又催动灵气将眼前的廊道摧毁,之后才沿着绵延曲折的地穴离开了矿脉。 大雪封山,寒风呼啸。 少年面无表情,桀骜的目光狼顾四周,洞悉着一切潜在的危险。 直到师父确认无人尾随之后,他才催动御风符箓,赶回了孙家后山…… 父亲的墓碑于风雪中静静伫立,孙炳豪挥手抹去碑下的积雪,而后撬动木板,躲回了早已准备好的栖身之地。 有了这些灵石,师父传下的噬魂之术得以修行,催生神识,晋升炼气后期指日可待。 墓穴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唯有那枚玉佩散发着妖异光芒。 “补全炼魂幡的材料,不能在松山坊购买……” “煅体所用的丹液,倒是可以再准备一些。” 他推开了身边的棺椁,将一张血淋淋的幡旗铺在枯骨之上,而后又将窃取到的一段上品灵矿藏入其中。 松山地穴中的异动很快就会被族内知晓,在此之前……自己得尽快赶回家中,免得被人怀疑。 片刻之后,孙家前院。 少年面色平和,低头缓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两年不见,炳豪的实力连我都看不穿了!” 一位中年男人笑着跟身边人交谈,孙炳豪低头行礼。 “炳豪见过叔父。” 眼前这位中年男修仅有练气五层的修为,名叫孙连城,是孙家旁系的弟子。 由于在家中没有话语权,便常年在外修行……就在同属松山郡的长生坊,只有每年渡岁之时才会回到家中。 孙连城看着眼前的少年,越看越是心生喜爱。 自己这一脉传下来……也唯有二哥这个儿子还算有些天赋。 他笑道:“等年后吧,随我去长生坊磨砺几天,给你介绍一位女子。” “女修?” 少年眸光闪烁,轻声道:“什么修为?” “嗯……盼儿修为不高,不过年岁比你小一些,在长生剑派修行。” 孙炳豪低头道谢,暗道自己实力提升之后,果然好事接踵而来……不过修为太低的话,可没有资格进入自己的炼魂幡中。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却不想一抹清甜香气萦绕而来,少年面露喜色:“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在房间内的小榻之上,有一位貌美女子笑盈盈的看着他。 孙倩摇头笑道:“还是这么冒失。” “哝,给你带的煅神丹,一共二十枚。” 只有二十枚啊…… 少年将丹药收下,转而看向眼前的女子。 父母过世之后,便只剩下了他们姐弟相依为命,不过由于嫡系打压,姐姐被迫离开了孙家,拜入宗门修行。 他剑眸之中闪过一丝疑惑:“姐姐今年怎么回来这么早?” 女子面露难色。 轻叹道:“我可能要去离国了。” “离国?” “为何?” 孙炳豪反手关上了房门,通过铜镜上下审视着女子的身段。 孙倩深深吸气,但却欲言又止。 她要跟在吕正师兄身边,一道跟随裴进长老前往离国……只是具体缘由尚不知晓。 “是宗门的事。”女子如此笑道。 她盈盈起身,站在比自己还高一头的少年身前,伸出纤手整理他的衣襟:“明年还不知能否回来,又担心你在家中过的不好。” 少年温声道:“姐姐不用担心。” “方才连城叔父还说要带我前往长生坊磨砺呢。” 孙倩轻叹道:“听到了。” “可惜姐姐等不到年后了,否则可以陪你去看看叔父介绍的女修,帮你把把关。” 这时…… 女子目光一颤,低头仔细查看弟弟手上的血痕,轻疑道:“你又跟人争强斗狠!?” 她一双美眸上下打量,微微倾身嗅着那一股腥味儿。 刺鼻的腥臭使她忍不住想要呕吐,像是腐烂数月的臭鱼,又好似灶坊那边刚宰的牲口。 “这是什么?” 孙倩从弟弟领口扯出了一枚玉佩,入手冰寒刺骨,不知是何种材质。 少年一把抢过,将其塞回衣襟之内,急促开口:“没……什么。” “前日里跟随郑家的弟子去山上猎妖,不小心擦伤的。” 正当这时! 房间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喊声。 “矿中出事了!” “全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家主!” 听到门外的凄吼,孙炳豪面色瞬间起了变化,但姐姐还在自己身前…… 他惊疑道:“矿脉被郑家抢了!?” 孙倩微微蹙眉:“矿是嫡系的,你跟着喊什么?” 一瞬间,孙倩察觉到了弟弟的不对劲。 那道冰寒的诡异玉佩…… 手上肩上的血痕…… 还有这满身腥臭…… 她轻声开口:“身上臭死了,去哪儿折腾了这是?” 孙炳豪苦笑不语。 下一瞬,他身子骤然绷紧,自己的储物戒已经到了姐姐手中。 那里面还有从散修身上搜来的灵石丹药和各种符箓! 霎时间,孙炳豪的心神沉入谷底,眸中有狠厉之色一闪而过。 只见眼前女子面不改色的查看储物戒,之后又将其随手丢在了窗下的妆粉盒里。 孙倩笑盈盈的打量着自己的弟弟:“长大了啊……” 她将自己的储物戒摘下,戴在了少年手上,而后倾身笑道:“去沐浴换衣,稍后随我去坊里逛逛,很久没回来了。” 窗外大雪纷飞,孙炳豪目光扫过窗下自己的储物戒,而后沉沉呼吸,迈步走出了房间。 看来……姐姐是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临近年关,孙家原本在外的弟子多数已经回来了,少年从嘈杂的人群之中穿过,听着耳边众人议论着矿脉之中的惨状,不由面露戚戚之色。 所有人都死了,不论是孙家弟子还是寻常散修,矿脉之中无人生还……当真狠毒! 好在旁系弟子根本无权进入矿脉,自己永远也不会死在矿中。 两炷香后,前院已经空无一人,纷纷去往了宗族后山,应是在商讨灵矿中的血案。 沐浴之后的少年换上了一身文士长袍,笑嘻嘻的找到了孙倩。 女子关好房门,将他拉至身边,笑道:“可不能再与人争狠。” 她若无其事的取出一株愈伤药草,以灵气融成青液,小心翼翼的涂抹在少年的肩头,将那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覆盖…… 孙炳豪强忍疼痛,额间渗出冷汗,咬牙问道:“姐姐何时学会炼丹的?” “炼丹?” 孙倩笑着摇头:“只是通晓一些丹草习性而已。” 良久之后,门外又开始变得嘈杂混乱。 是孙家的嫡系弟子跟着家主,要前往矿脉之中查看具体情况。 不过却没有人在意住在前院的旁系弟子,矿脉之中的事,旁系不配插手。 很快的,院外便安静了下来。 孙倩双眸闭阖,仰头深深叹息,她脱力一般的倚在地上,狠狠瞪了一眼孙炳豪:“你当真是胆大包天!” “可有留下什么痕迹?” “现在只是灯下黑,过不了几日你便会被注意到!” 女子并没有思考他为何闯下如此大祸,也没有再多问以他的实力……如何将整座矿脉都屠戮殆尽。 只是低叹道:“我现在便回丹霞。” “如若家中有人注意到你,便将一切推到姐姐身上。” “姐姐要去离国……不会有事的。” 孙炳豪看着肩上青色药液,又看了看姐姐手中紧握的染血丝帕,轻声道:“他们都走了,不会有人发现的。” 听闻此言,孙倩心中一片冰凉。 孙家矿脉被人屠戮,果然是弟弟干的! 她一时有些失神,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你的储物戒中不能有那些东西,我会带走。” “那一杆重戟我也带走,否则必然会被人察觉到。” 少年从窗下拿过自己的储物戒,取出染血重戟咧嘴一笑:“不会有人察觉的。” 孙倩柳眉一蹙,伸手去拿弟弟手中的灵器。 但只听得…… 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传至颅骨,女子怔怔看着眼前的亲弟弟,再也说不出话来。 殷红的血水自颈间涌动不止,她只觉得眼前人是如此陌生。 不过那柄染血的大戟她很熟悉,那是她三年前在丹堂向吕正师兄求来的…… 孙炳豪胸前一抹诡异流光闪过,将孙倩的魂魄拘禁。 他一双眸子中满是厉色:“你这贱人,还想带走我的财宝!?” 少年伸手拍打女子的侧颜,拿起那枚娟秀灵戒笑道:“你的戒子里,什么都没有,还想跟我换?” “姐姐?” “你倒是说话啊?” “是不是觉得二十枚丹药便能打发我?” 孙炳豪满脸疑惑的看着脚下尸身,良久之后才回过神来:“原来你一共只有二十枚丹药啊?” “我错怪你了,以后便在炼魂幡中吧,也不用再去离国。” 苍老的声音传来:“先取幡,我来将她的命魂封进去。” 孙炳豪双眸一凝,冲出房门飞速赶往后山,只留下回来看望他的亲姊倒在血泊之中。 风雪中的墓碑静静伫立。 少年轻轻抚摸碑文,低声道:“父亲,姐姐来看你了。” 隐蔽的木板交错,孙炳豪的身影没入了黑暗之中。 陈旧的棺椁被人揭开,其中有一面血幡,一具枯骨,和一方上品灵矿…… · 夜。 周晓怡靠在男子身上,轻轻翻阅着弓阵经册。 赵庆则是揽着怀中娇躯,累计着焚心神通的熟练度…… 磅礴血气逸散而又收拢,跟随青龙血典运转一个周天之后,归于心脉之中。 眼前虚拟面板浮现。 【获得青龙血典熟练度:1】 【获得焚心熟练度:1】 【青龙血典:融会贯通·炉火纯青(126\/1000)】 【焚心:登堂入室·融会贯通(53\/100)】 他目光闪烁,再次查看另一道面板。 【水灵根:极品(70\/)】 【木灵根:上品(\/)】 【火灵根:上品(\/)】 【金灵根:下品(7\/1000)】 这几天与晓怡日日相处,水灵根已然达到了极品,但若想再有提升……只怕需要数十年甚至百年积累了。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姝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步入。 “夫君说什么钻研血衣气运,倒是便宜了晓怡。” 她将手中银勺递到女子唇边,周晓怡侧目一笑,张嘴吃下滚烫的汤圆。 “那今夜你和清欢一起过来?” 正当这时,赵庆身上有灵蕴荡漾,是曾念可得传讯玉…… “血衣楼客卿,孙炳豪,练气六层。” “被郑家弟子追杀,已至松山坊外!” 嗯!? 赵庆为之一愣,将手中传讯玉丢给小姨查看。 女子微微蹙眉:“孙炳豪,血衣的客卿?” “应该是孙家的人吧?” 两人互相对视,客卿的事一般曾念可直接就处理了,今天为何会给自己传讯? 难道真是血衣的气运起作用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许久不见,孙道友。 第221章 许久不见,孙道友。 一时间,赵庆陷入沉思。 各坊客卿受血衣商楼庇护,早在八年之前,他还未曾结识小姨之时,便曾得到过丹霞血衣楼的承诺,如若城中掀起乱战,自己可以跟随血衣的灵舟离开。 只不过……一个练气客卿被郑家追杀,难道曾念可解决不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种私人恩怨商楼应该不用管吧? 小姨美眸微凝,沉吟道:“曾念可应该会过来,还是先详细了解情况吧。” 姝月坐在床边,捧着那碗汤圆樱唇轻轻吹动,一双明眸偶尔望向窗外……漆黑的寒夜中,飞雪如絮。 …… 片刻之后,一道流光照亮雪夜,直接坠入庄园演武场中。 清欢也走出了卧房,来到石亭中安静听着坊中的异动。 美妇笑盈盈的步下灵舟,开口道:“一个时辰之前,孙客卿在血衣楼购买灵器,而后在坊中与郑家修士发生冲突,逃往坊外……看方向并非赶回孙家。” 赵庆微微颔首。 这附近的势力分布很简单,整个松山郡都是长生剑派的……松山坊自然也属于长生剑派。 除此之外,便是孙家与郑家两个修行家族了,家主都是筑基修为,他也没有太关注过。 小姨轻疑道:“这孙炳豪……可是有何特殊之处,使得曾掌柜单独说明?” 曾念可稍加沉吟,知道跟晓怡说也是一样的,赵驻守家里不像那些宗族。 “孙家郑家如今剑拔弩张,很有可能发生混战,坊中有他们不少商铺,散修客卿都会遭到波及。” “这两年来一直都相安无事,为何境况急转直下?”小姨面露疑惑,如此道。 赵庆则是默默坐在一旁吃着汤圆,甚至还想续个杯,深冬寒夜又下着雪,多喝一碗汤很舒服。 他递过银勺,顾清欢凤眸微颤,螓首低垂将一枚桂子汤圆含入口中。 对于坊中的冲突,赵庆倒是没有太过在意,即便是两个修行家族乱战,也波及不到自己家里。 只不过作为血衣的驻守,得保护商楼和客卿…… 只见曾念可黛眉微蹙,继续道:“这孙炳豪是个新客卿,白日里在商楼兑换了一方灵矿,十二万灵石。” 察觉到赵庆疑惑的目光,美妇又补充道:“上品灵矿,松山很少出现这种东西,至少我还未曾见过。” 哦…… 就是十二块上品灵石呗? 赵庆点头之后继续吃汤圆。 “大约是酉时,我得到消息——孙家倾巢而出,在郑家矿穴之中大肆屠戮,并将其据为己有。” “起因是……孙家矿脉中的弟子和散修被人杀光了。” 赵庆:? 小姨面露了然之色,轻声道:“曾掌柜觉得,孙炳豪手里的上品灵矿,和这件事有关?” 曾念可点头道:“必然脱不开关系,孙炳豪此前多次在商楼购买修行资源,从时间上来推断……” “这个孙客卿应该是发现了地穴中的上品灵矿,闯入其中将自家修士杀了个措手不及,窃而取之。” “之后孙家发现自家矿脉中的惨状,便赶往郑家灵矿地穴,展开屠戮。” 赵庆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玉碗…… 这个孙家是煞笔吗?为啥不先调查一下? 小姨察觉到自己男人的目光,轻声道:“是谁做下的并不重要,孙家应是有所底气,借此挑起事端,抢占郑家的资源。” 曾念可面露思索,苦笑道:“孙召麟脑子没有这么灵光,他应当只是报复。” 孙家家主,孙召麟…… 小姨疑惑道:“如果是报复,为何不先调查清楚?” 美妇面露无奈之色。 “松山坊的境况就是这般,不论是谁危害到孙家利益,孙家只打郑家。” 赵庆:…… 他笑道:“若是长生剑的弟子欺上家门,孙召麟也只打郑家?” 曾念可轻轻点头:“对!” 赵庆又道:“若是你我去抢孙家的矿脉……” 曾念可面色古怪,轻声道:“也打郑家。” 听闻此言,赵庆不由愣在原地。 这特么不是二百五吗? 此刻,他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孙家有个反骨仔,抢了自家灵矿。 孙家家主也是个二百五,问都不问就把郑家的灵矿给抢了。 眼下的问题是……那个姓孙的反骨仔,还特么是血衣客卿。 曾念可斟酌道:“念可难以独自决断。” “这位孙客卿,血衣要不要救?其中的真相是否向两家说明?如若坊中起了乱战,散修也会浑水摸鱼,商楼将会非常被动。” 赵庆目光闪烁,这松山坊的两个宗族若是大打出手,那自己就可以带着商楼的人回长生坊度假了…… 他看向美妇笑道:“我们家晓怡说了算。” 周晓怡美眸横斜,瞪了自己男人一眼,引得几人对视而笑。 女子低声开口:“以曾掌柜看,若是置之不理,最差的后果……” 曾念可道:“血衣楼上下,跟随赵驻守暂时离开松山。” 她思索之后又补充一句:“这两家总共有八位筑基修士,松山坊中有过半商铺都属于他们。” 小姨美眸微凝,看向赵庆道:“这位孙客卿,不能死在郑家手里,先救下来。” “而后见一见两位家主,看看如何解决?” 赵庆放下玉碗,直接起身:“走呗,一起去。” 姝月柳眉微蹙,疑惑道:“我和清欢也去?” 赵庆点头笑道:“就当看话本了。” 他揽住娇妻柳腰,直接将她送上了血衣楼的灵舟。 一直以来面对各种大佬,赵庆都有些麻木了,眼下全是筑基练气,心里也觉得轻松不少。 血衣楼的灵舟腾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雪夜之中。 至于这件事究竟如何解决…… 赵庆摸出了洛纤凝的传讯玉,刻录消息:“松山矿脉,有上品灵矿出现。” 什么孙家郑家又这又那的,我只认识长生剑派,不行就都别挖了。 寒风呼啸。 王姝月站在丈夫身边,凝望隐没于雪夜中的点点灯火,她低声道:“稍后我和清欢在灵舟上等待,免得给你添乱。” 赵庆剑眉一挑,添什么乱? “一个练气六层的修士被追的四处逃窜,怕是你独自出手都能摆平。” 听闻此言,姝月微微摇头,但眸子中却闪过了一丝跃跃欲试。 曾念可缓声道:“孙召麟和郑世昌,都是筑基中期的修士,比我修为还要高出不少。” 赵庆点头不语,自己又不是去跟人干仗的。 再说了……焚心神通施展之下,他还真没将两个家主放在眼里。 自己还是个练气小修的时候,遇上裴进都觉得高山仰止,筑基修士的浩瀚威压无边无际。 但我特么现在都筑基二层了,只等着突破之后嗑药踏入筑基中期,就连凝聚金丹的柳仙遗褪都准备好了…… 搞定这种小事儿还不是轻轻松松? 脑海中的阴华轻轻荡漾,司禾笑道:“怪物太弱,游戏版本该更新了。” 赵庆:…… 他传出心念:“攻略司禾的主线难度,有没有机会下调?” 司禾:“那要看你表现才行……” · 曾念可驾驭着灵舟,带着赵庆一家在松山坊上空横掠而过,沿着此前孙炳豪逃离的方向寻去。 她手中握着一枚传讯玉,低声道:“没有回讯,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美妇虽然嘴上这样说,但依旧控制着灵舟追寻踪迹。 赵庆静静伫立,通幽术加持在神识之上,将方圆数里的境况清晰感知…… 仅仅是一炷香的时间,他便发现了风雪中的一具尸体,是个年轻男子,看情况刚死不久。 “死了!?” 他低声道:“往东五里,过去看看。” 曾念可旋即调转方向,但没过多久她便发现了那具男尸。 美妇双眸一寒,摇头道:“不是孙炳豪,孙炳豪比这人还年轻一些。” 片刻之后,赵庆一家四口和曾念可,齐齐围在了尸体身边。 耳边寒风呜咽,山林间不时有低沉的兽吼传彻。 几人脚下的尸体早已僵硬,至少已经被抹杀一个时辰了,赵庆想起清娆之前的的观骨手段…… 他仔细感知着周围逸散的灵气波动,以及尸体的三关三窍,灵气自颅顶而涌,至少打通了玉枕关,已然诞生神识。 但其手上并没有储物戒,应当是被人取走了。 “练气后期,刚死不久,身份不知。” 赵庆话音落下,而后疑惑看向曾念可,美妇轻声道:“可能是郑家的弟子。” 什么叫可能啊!? 赵庆突然有些怀念孔阳了……他虽然废话多,但所提供的信息极为精确,是个非常靠谱队友。 姝月微微倾身,仔细查看尸体脖颈间的伤口,脆声道:“一枪封喉。” “比寻常枪锋更宽厚,应是一柄大戟。”小姨缓缓摇头。 孙炳豪一戟反杀练气后期? 赵庆心中升起些许好奇,练气六层没有诞生神识,本身便处于劣势,这小子竟然能反杀的如此干净利落…… 他下意识问道:“赵炳豪用什么灵器?” 美妇轻轻蹙眉,摇头道:“不知,没有在商楼中买过灵器。” 赵庆:…… 他默默抬头看了一眼雪夜中的星辰,孔阳在身边的时候,还觉得他没有卵用,但没有翠鸳一脉助力,真的很麻烦。 几人无奈,继续驾驭灵舟寻找孙炳豪的踪迹。 姝月低声道:“我也才刚刚诞生神识,遇上这位孙客卿,根本不是对手。” 赵庆揉动娇妻发丝,轻笑道:“咱们是去救这位孙客卿的。” “嗯……姝月明白。” “不过这孙炳豪连自家矿脉中的亲友都杀,定然不是什么善人。” 周晓怡轻声道:“自然不是善人。” “将他交给孙家,孙家自会处置他。” 灵舟在坊北的官道上来回寻索两次之后,也只是发现了三具尸身,皆是一戟封喉……身上没有更多的伤势。 但始终没有发现孙炳豪的踪迹。 这使得赵庆缓缓皱起了眉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一个普通的练气六层,真有这么猛吗? 同阶无敌? 嘎嘎乱砍? 他想要问问……这个孙炳豪在灵矿中杀的人大概是什么修为。 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曾念可估计也不知道…… 他取出洛纤凝的传讯玉查看,而后摇头道:“直接去孙家,不找了。” “向孙召麟说明情况,免得两家的破事波及到商楼。” …… 孙家议事大殿。 此刻仅有十多个弟子聚集,其余修士则是在松山灵矿之中看守。 殿门外风雪喧嚣,地上的女尸容貌姣好,修长的睫毛上挂满了雪花,脖颈上的伤处已经被雪层覆盖。 家主孙召麟坐在上首,以手扶额眉头紧锁。 旁系后辈中,有一对父母双亡的姊弟……其中稍大一些的姐姐,便是门外这具尸体。 他叹气道:“老二这一脉,算是断了吧?” 旁人低声回应:“说不定炳豪还活着。” “哼!” “残杀手足,他不敢再回来了。” 孙连城站在人群中,脸色悲戚,保持着沉默。 二哥的儿子,怎么可能做出残害亲姊这种禽兽行径!? 白日里他还看见,这对姐弟并肩而行,倩儿刚回家还不到半天…… 但事实就在眼前,倩儿命断于此,而炳豪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人上前开口:“家主。” “松山矿脉中的血祸,会不会也是炳豪做下的?” 孙召麟缓缓摇头。 “三位练气后期联手,都没有丝毫反抗的机会,至少是筑基修士出手。” 正当这时,他眉头一皱,取出传讯玉查看。 是松山坊中的那位曾掌柜…… 她来做什么? 男子稍加思索,便暂时撤去了孙家的阵法,让这位曾掌柜进来。 一道轻盈灵舟落在殿外,熟悉的娇笑声传来:“孙道友,念可给你帮忙来了。” 孙召麟起身相迎,朗声笑道:“快给贵客备茶。” 他目光扫过步下灵舟的五人,不由得有些疑惑。 除却曾念可之外,还有一男三女……男子筑基修为,其他皆是练气后期。 而且看样子,显然是以这个男人为首。 只听美妇介绍道:“赵庆赵道友,楚国在我血衣楼的驻守,这三位……同样也是。” 孙召麟面露了然,见赵庆没有见礼的意思,他也是轻轻点头。 血衣楼是个商楼,遍布永宁州各个坊市,这姓赵的应该就是楚国血衣楼的高层了。 他轻轻挥手间,孙家弟子散去不少,留足了桌案让五人坐下。 “曾掌柜这是……?” 曾念可笑而不语,还是小姨起身开口道:“晓怡见过孙道友。” 她盈盈起身,环视四下,轻笑道:“孙家的灵矿地穴被屠抢一事,我血衣楼已有眉目。” “孙炳豪手中有一方上品灵矿,价值十二万灵石,酉时刚刚离开血衣楼。” 小姨对眼前这孙家家主丝毫不惧,她曾求得解蛊异方,助太爷周云丰延寿突破金丹。 本就权倾楚国的周家,眼下更是如日中天。 她这位相门之女到了寻常宗族,即便是孤身一人,也应是座上之宾。 听到眼前清傲女子的笑谈,孙召麟以及殿中弟子瞬间变了脸色。 “地穴之中有上品灵矿!?” “真是老二家的小子干的?” “以炳豪的修为,不可能做到如此地步!” “定然还有郑家在暗中捣鬼!” 孙召麟沉沉吸气,双眸微眯:“三位练气后期联手驻防,却没有丝毫消息传出……以他炼气六层的修为,做不到吧?” 他将目光投向那位赵姓男修,虽然他始终沉默,但却能够感受到这人身上浩瀚的灵力……绝非寻常筑基修士。 只见这男子缓缓起身,但却并没有提起孙炳豪。 …… 赵庆的目光望向殿下的孙家弟子,轻声道:“许久不见,孙道友。” 在这孙家大殿之中,他遇上了熟人……幻雨阁派往揽仙镇的那位仙师——孙连城! 此刻,众人纷纷侧目,那位练气五层的中年男人苦笑拱手:“连城见过前辈。” 赵庆微微颔首,抬手指向殿外缓声道:“她……是叫孙倩吧?” 第二百二十二章 玉碎风华霸王枪 第222章 玉碎风华霸王枪 “她……是叫孙倩吧?” 平静的话语中带着些许质问,使得孙连城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孙召麟双眸微凝,目光扫过赵庆的神情,而后又看向殿外的女尸,轻声叹气:“倩儿是炳豪的亲姊,今日刚回族里。” “道友可是认得倩儿?” 赵庆眼眸微敛,缓缓点头,看向沉默不语的清欢。 那具尸体的容颜,早已被风雪遮掩过半,如若不是清欢暗中提醒,他还真的没有注意到…… 清欢是丹草坊出身,又在丹堂居住过半年,自然是与这位孙师妹相熟的。 赵庆神色平静,保持着沉默。 若是平时想起这个女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太值得回味的地方。 孙倩嘛! 秋阳师弟的道侣,其后张秋阳身死,这位孙师妹便跟了吕正。 在丹堂还服侍过自己,当时自己给她丹草财物,她也没有收…… 真要说起来,这是姝月之后,赵庆睡过的第二个女人……只不过是别人的道侣。 一路上都没有言语的顾清欢,此刻终于开口了。 “她与我同年入丹霞,是我师姐。” 女子缓缓起身,转身步入风雪之中,俯身清理女尸身上的积雪后,将其横抱送上了血衣的灵舟。 全然没有管顾孙家的家主和弟子还在殿中…… 她与姝月虽然平时都表现的脾性温顺,但实际上全然不同。 清欢自幼便在苦难中流离,修行之后……对身边的师姐师妹,对有所交集之人,都极为在意。 她与孙倩在丹草坊便是邻居,后来到了丹堂,也经常见到这位跟在吕正身边的师姐。 当时赵庆与吕正共谋丹草,走得极近。 若真说起来,清欢和孙倩还算是妯娌…… 女子的身躯有些僵硬,姣好的容颜隐隐显露出青黑之色,弯弯的睫毛上还挂着些许冰晶。 只是其秀颈上的血痕……触目惊心。 赵庆缓缓收回了目光,明白了孙倩是死于其亲弟之手。 时隔八年,再见这位孙师妹,其容颜已不似当初那般娇俏。 许是未曾服用过驻颜丹…… 许是岁月在其容颜上留下了痕迹…… 许是在丹霞宗过的并不顺心…… 许是……生死有别。 赵庆暗地里深深叹气,以往还对孙倩有些瞧不上眼,不过也总比王娇使他顺眼的多。 秋阳死了,孙倩总要有个依靠不是? 修行嘛,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 如若她还活着,说不得今日也是他年旧友喜相逢。 还能坐下聊聊天,喝喝茶,听听丹霞宗最近几年的变故,说说吕正师弟在丹堂的风云。 一路走来,能使赵庆想起往事的人并不多。 孙倩恰巧是其中之一,当年的小杂役初显锋芒,到丹堂有娇俏女修尽心侍奉,孙倩不仅与他有肌肤之亲…… 时至今日,面板中木灵根的进度总比火灵根高出一些,便是孙倩留下的痕迹。 【孙倩】 【萍水相逢】 癸卯年秋,桂香十里。 清欢还未到丹堂,八十号丹室之中仅有赵庆一人,初出茅庐的他还在认真品尝着丹堂的灵茶,仔细查看着外门弟子的令牌。 那天傍晚,乖巧温顺的师妹伏跪在丹台之上,轻声回答师兄的问题:“回师兄……小倩是下品木灵根。” 师兄给她的几枚丹药,她也没有收,只是恭恭敬敬的放在了桌案上。 这使得本就身心愉悦的赵庆,更加回味那几许荒唐——能白嫖,是要加分的。 只不过世事多变,经年风雪……再见之时已是生死两别。 孙倩是吕正的人,而吕正是裴进的心腹,裴进如今是丹霞长老……或许这几年她在丹霞的日子也过的好了很多。 不曾想回家渡岁的第一天,却芳消玉陨。 楚国……还是太小了。 几个大宗,些许小族,掰着指头数也不过是丹丸之地。 长生坊的孙连城,是孙家的人,丹霞宗的孙倩,也是孙家的人…… 只不过赵庆看孙连城,却觉得没有什么旧事可谈,心中也没有那几分凭空而生的怅然。 赵庆侧目看了一眼姝月,似是突然明白了司禾身上的神性从何而来。 自己视为掌中宝心头肉的小娇妻,在旁人看来也不过是个寻常的练气女修。 长相嘛……修行女子也没有几个丑的。 孙倩的一生若得旁人只言片语,也不过是……草坊的小倩啊,练气杂役,回家的时候死了。 清欢迈步回到了赵庆身边,一双凤眸之中多了几分失落。 沉寂的大殿中响起孙召麟的轻叹声:“不曾想,赵道友与倩儿还是旧识。” 赵庆双眸微凝,盯着眼前浮现的虚拟面板,沉默良久之后才轻笑出声。 “萍水相逢……经年故人。” 经年故人? 孙召麟看向赵庆说道:“连城是倩儿的叔父,他们姊弟父母早亡,在族中应是觉得寒凉,倩儿便一直在外修行,偶尔回来看看族弟……” “孙炳豪人呢?”赵庆的疑惑之声打断了孙召麟的叙述。 这位筑基男修一时无言,皱眉沉吟道:“不知,已经派人出去找了。” 真特么费劲啊…… 赵庆摸出一枚传讯玉,嘴上说道:“你家的矿脉是孙炳豪抢的,他有实力抹杀练气后期修士,松山坊外死了几个郑家弟子,都是练气后期……” 他手中的传讯玉上灵气流转,向不知身在何处的旧识传递消息。 是孔阳的传讯玉…… “帮忙找个人,松山郡孙家,孙炳豪。” …… 孙召麟闻言一怔,炳豪竟有如此实力!? 他斟酌道:“多谢几位相告,不知几位来此……?” 曾念可美眸微扫,轻笑道:“孙家势大,要是将怒火倾泄于郑家,坊中的生意可是难做的紧。” 赵庆也轻轻点头:“我们是生意人,只求安稳经营赚些许碎银。” “不过孙炳豪是我们商楼的客卿,倒是不能还给孙家了。” 听闻此言,孙召麟一时有些犹疑。 孙炳豪近几年修为提升极快,身上恐怕是有什么奇珍异宝,否则以一个未曾诞生神识的修士,断然没有实力抹杀数位练气后期。 这位孙家家主不由得重新审视眼前的赵姓男子,缓声道:“商楼的客卿?没有这般规矩吧?” “孙炳豪犯下大错,我孙家自然不会姑息,倩儿的尸身诸位带走便是,只是我孙家自有家法,倒是不能将炳豪交给你们。” 曾念可美眸微动,赵庆的行径与先前所商议的完全不同,她瞬间体悟到些许意味。 或许是这位赵驻守有些念旧,也可能是盯上了孙炳豪身上的十二万灵石。 她心思急转,娇笑出声:“孙家主所言极是,只是这孙炳豪狼子野心,至今未见踪迹,寻到之后未必就会伏法。” “咱们还是合力先寻到再说?” 孙召麟轻笑摇头:“我孙家四位筑基,找一个练气小修就不劳两位插手了。” “郑家如今还在矿外对峙,倒是不便久留贵客。” 曾念可黛眉一挑,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被晓怡拉住了手腕。 小姨轻笑道:“那我等便告辞了。” “孙郑两家盘踞松山多年,应当也不会在坊中掀起厮杀。” “至于那姓孙的,想来自会有人处置。” 女子的纤指轻轻敲打桌案:“孙家可是有四位筑基……定能降下此獠。” 听到女子话语中的嘲弄,孙召麟不由得眼眸微眯,一个练气女修竟然也如此放肆…… 他目光扫过曾念可,缓缓平复心神,朗声笑道:“等此间事了,孙某登门拜访,不知几位在松山何处定居?” 只见那清冷女修挽上赵庆手腕,笑盈盈道:“孟家灭门之后的故地,想来道友不会陌生。” 赵庆不由苦笑,对孙召麟轻声道:“告辞。” 孙炳豪又不在这儿,没必要跟这个二愣子再多说废话。 不过小姨今天倒是火力全开…… 赵庆目光扫过孙召麟,转而迈步走向殿外。 正当这时,孙家弟子中的那位孙连城却大惊失色,他身上有一道翠玉瞬间飞出!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怪事了。 两年前在揽仙镇,他身上就莫名其妙飞出过东西,也是冲向这位赵庆前辈…… 异变突生,孙召麟身上瞬间有灵力逸散,准备应对变故。 只不过那枚翠玉却被赵庆握在了手中。 他目光扫过一脸茫然的孙连城,心中大概明白,这应该是翠鸳一脉的秘法,并不是提前藏好的。 幻雨阁是翠鸳的势力,许是孔阳的本命翠玉能够在其中随意传渡? 赵庆手握翠玉,落后半步走在姝月身后离开。 然而却有一道灵力形成壁障,挡在了众人身前…… 一道道阵纹凭空闪现,俨然是阵法被激活了。 孙召麟沉声道:“那应当是我孙家的东西,几位不能带走吧?” 赵庆:……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翠玉,这也是孙家的? 但特么还真是从孙连城身上飞出来的…… 此刻,赵庆没有理会孙召麟的质问,他身上血气灌涌,激活了手中的翡翠鸳雀。 一道光幕凭空投射,大殿之中瞬息安静了下来。 那位孙家家主双眸一紧,已然是通过传讯玉让族中其他筑基先回来。 一枚翡翠鸳鸯!? 连城是炳豪叔父,难不成他身上也有重宝!? 孙召麟缓步上前,逼近了这些个不速之客。 赵庆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转而将心神放回了孔阳的传讯之中。 只见一位青年男修的身形浮现,其身后是银河倒挂,并无飞雪……应是身在某处山巅。 孔阳手中握着一枚茶盏,放在唇边轻抿。 见此情形,赵庆瞬间明悟,吟唱就要开始了…… “夜,西风,雪落七寸之时,孙炳豪归入孙家后山。” “其父母亡于庚子年,有一姊孙倩,丹霞宗法堂执事。” “近四年来,孙炳豪进境飞速,连跨三境,疑有机缘。” “孙家,雷皇州孙氏支脉,善雷法,吞妖血,通巫蛊,上一代家主亡于丁酉年,寿终正寝。” “现家主孙召麟,筑基五层修为……” “……” 赵庆笑着点头:“在哪?明年请你喝酒。” 孔阳目光微扫,似是能看到赵庆身后面色阴沉的另一位男修,他也没有在意:“我在七夏,明年见。” 孙召麟面色冰寒,但心中却有些发憷……这翠玉究竟是何种异宝? 他正准备质问孙连城,却见得那一面偌大的光幕收拢,化作碧色鸳雀一飞冲天,瞬间突破了他刚刚开启的阵法。 刹那间便消失在了雪夜之中。 赵庆:…… 现在黄泥巴真就掉进裤裆里了。 翠鸳的灵玉连秘境都能瞬息穿透,更不用说这种寻常阵法……但我应该怎么解释孙连城身上的重宝飞走了这件事? 赵庆望向孙召麟贪婪的目光,神色一寒质问道:“孙炳豪就在孙家后山,孙家主莫非戏耍我等!?” 孙召麟:??? 他刚刚提起的威势瞬间泄了大半,毕竟人家有两个筑基…… 他疑惑道:“不可能啊?” 此刻,这位筑基中期的修士神识笼罩,仔细寻索后山各处,也没有找到孙炳豪的身影。 赵庆和曾念可同样也寻索了一遍,两人对视无言。 但赵庆心中明白,孔阳基本上是不会出错的,这是翠鸳一脉的看家本事…… 那就是有遮掩神识的办法? 一念及此,他体内磅礴血气逸散,通幽刺魂同时施展。 火泽睽! 感受到眼前这位赵姓男子体内迸发的威压,孙召麟瞬间撤去了大殿中的阵法。 他突然觉得也没有必要将气氛搞得太过僵硬,而且人家已经将孙家的老底查的清清楚楚……和气生财嘛,都是朋友。 正当他露出苦笑准备开口之际,却见得赵庆双眸瞬间变得冰寒。 “在坟底下!” 在他的气血感知之中,有浓郁的血气汇聚于一处坟下,神识无法穿透,但显然是藏了个活人。 孙召麟诧异道:“坟!?” 他轻轻挥手,带上几位练气后期的弟子,紧随赵庆几人赶往自家后山。 雪夜凄冷,凌冽的寒风无孔不入,荒林间传出诡异的呜咽声。 姝月被赵庆护在怀中,一行五人赶到了那几座枯坟附近。 而孙召麟也是带着孙家弟子,紧紧跟随。 此刻,这位孙家家主稍显阴冷的声音被寒风揉碎:“这是孙倩父亲的坟。” 他没有在多犹豫,鼓荡周身灵力瞬间将那座墓碑掀起,露出一处幽暗的地穴入口。 即便是寒冬腊月,也能嗅到那一股腥臭刺鼻的味道。 姝月目光扫过,抿起了嘴唇缓缓后退一步…… 在这处墓葬之中,偌大的棺板被人揭开,其中除却枯骨腐肉之外,还有一面暗红色的旗幡。 而孙炳豪,正倚在棺木之旁,满脸骇然之色。 “孽畜!” 孙召麟怒喝一声,想要以灵力将其拘禁出来,却感到了一股无形之中的阻拦! 只见孙炳豪胸口正有一道寒玉散发着微弱的流光。 赵庆瞬间明悟,这便是他能够抹杀练气后期的依凭! 脑海中传来司禾的轻疑之声:“幡子,元婴。” 元婴!? “是修士的本命残婴,夺舍练气修士都费劲,奈何不了你们。” 赵庆:…… 真就玉佩里的老爷爷? 此刻孙召麟显然也意识到了那枚寒玉不同寻常,他缓缓后退一步,将目光投向赵庆与曾念可。 自己家现在就一个筑基,一旦出现意外麻烦可就大了。 他选择将接触异宝的机会留给赵庆…… 此刻,孙炳豪回过神来,脸上露出阴森的狰狞笑容,连家主都惧怕自己师父…… 他拿起身侧的重戟,缓步走出了地穴,竟是要直面眼前诸多修士。 练气后期杀过不少,筑基修士……啧啧。 他咧嘴一笑,贪婪的目光在眼前四位女子身上来回流转。 赵庆满脸疑惑…… 对孙炳豪非但不跑,反倒要硬刚的行为不能理解。 是什么给了你这种错觉? 老爷爷吗? 我身上有太阿印,遇见金丹还不是该怂就怂!? 司禾轻笑道:“一个不合格的反派小怪。” 赵庆看着眼前的练气小修,沉默中取出了长空枪,这个孙炳豪已然疯魔,连自己亲姐姐都下得去手……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然而这时,身侧却攀来了纤柔藕臂,青葱玉指缓缓握紧他手中的枪杆,使得身边几人纷纷侧目。 女子的纤手缠绕攀附,巧妙的拧在了枪杆三分之末,是极为常见的握抢姿势。 但伸手之人却是从未练过枪的……顾清欢! “主人。” 清欢凤眸间闪过血色,轻声呼唤。 赵庆微微点头,将长空枪交给了清欢…… 曾念可瞬间瞪大了双眼,只见这位平日里在赵庆家中不言不语的温顺女子,此刻身形微侧,竟是单手挽枪斜于身前,寒锋直指孙炳豪脚下。 是凡俗中极为常见的枪棍架势……多是男人使用——霸王枪。 女子水袖飞舞,搅乱飞雪。 迈步之间身上的气势越来越盛,手中长枪震颤嗡鸣,仅仅是练气八层的修为,但荡起的威压使得曾念可都胆战心惊。 孙召麟更是惊的愣着原地,这踏马还是练气!? 他甚至有些害怕顾清欢一转身,给自己捅个对儿穿。 赵庆神色微动,默默揽着姝月在一旁掠阵。 清欢虽然只炼丹,修为也不如小姨……但并不代表她很弱。 恰恰相反,场中除却自己和孙召麟,清欢的实力足以碾压所有人。 她是血衣楼的中州驻守,身负血衣传承,受青龙气运庇护! 焚心神通施展之下,连小姨没有还手之力。 此刻,清欢单手挽了半个枪花,寒锋走势大开大合,远远的便自男人头顶力劈而下。 孙炳豪胸口玉佩之上流光闪烁,双手持戟想要借助巧势直取女子脖颈,但却被那双妖异的血眸震慑一瞬。 嘎嘣! 他手中大戟竟是被女子一挑而断。 全然没有还手之力! 顾清欢大步流星,单手持枪飞速点出,逼得孙炳豪手握半杆戟兵连连退步,一时间难以招架分毫。 姝月明眸闪烁,清欢竟然使枪这么熟络!? 可平时给自己喂招之时,她明明被自己追的到处逃窜…… 夫君问清欢要用何种兵器,她也只说先炼丹就好。 刹那间,姝月想到了什么。 清欢十五岁离开醉花居,二十岁入丹霞……这期间还有五年,是在凡俗武馆修行! 赵庆目光微凝,仔细观望。 清欢所用并非自己的流云棍诀,而是凡俗中极为常见的霸王枪,但其熟络程度全然不低于自己分毫。 下一刻,赵庆面色惊变,磅礴的血气瞬间涌出…… 只见孙炳豪胸口的寒玉竟是直接撞向了清欢,但他显然是多此一举了。 清欢身上有抵御筑基后期的护身符箓,那枚寒玉奈何不了她分毫……如果残婴有碾压筑基的实力,孙炳豪也不用躲在这坟地里面。 啊不是……如果残婴能碾压筑基,根本不会有孙炳豪这个人了。 顾清欢凤眸如电,身段以奇诡之势倾侧,手中长枪不偏不倚的点在了寒玉之上! 一股极为惊人的气血之力涌灌四周,使得曾念可都退了一步。 赵庆双眸微颤,在他眼中,清欢周身气血威势更盛,雪夜之中隐隐间有一股星力垂落,灌入她心脉之中! 那枚属于血衣弟子的令牌,仿佛化作了流水升腾,融于清欢周身…… 这不是焚心神通! 焚心玉碎两全法,血戮残阳九耀天……这是玉碎! 赵庆深深叹息,仰望雪夜寒星。 果然青龙精血也是有差别的对吗?为什么清欢比自己还要提前领悟第二道神通? 说时迟那时快,顾清欢手中寒枪一拧,磅礴血气灌涌之间,竟是将那道寒玉压制的无法逞凶! 孙炳豪满脸惊色,暗中取出一道符箓激发。 趁着寒玉抵挡女子,他的身形瞬息间御风而起,手中的残戟直劈女子天灵! 噗呲! 当啷! 女子双腿交错,纤腰瞬间弓出了夸张的弧度……她单手握在枪锋之下,枪柄以奇诡的角度挑起了男子的脖颈。 殷红的鲜血如利箭迸发,染红了她一身素裙,消融了满地白雪…… 顾清欢,十年习舞,五年锻枪。 其后再十年,才是一位潜心研习丹草经册的丹师。 女子长发飞舞,凤眸中的妖异血色缓缓褪去,重新凝聚成一道血玉令牌。 她以灵气将那枚诡异寒玉摄入手中,拖着长空枪在雪夜之中划出一道悠长的血痕…… 第二百二十三章 九筒神玉 第223章 九筒神玉 寒风呜咽,纷纷扬扬的大雪在夜中飞荡。 冷月寒星将女子高挑的身影映照在雪地之中…… 顾清欢缓缓走近,神情变得柔和,她纤手微抬,将长空枪挽出巧妙的花架,洋洋洒洒的血滴振落,寒锋变得纤尘不染。 “主人。” 女子柔声开口,将长枪与寒玉一并交还,而后便安静站在赵庆身边。 小姨面露笑意,伸手将她额间的血丝抹去…… 见到那枚寒玉落入赵庆手中,一众孙家弟子相互对视无言。 那绝对是一件重宝! 方才那道神异翠雀中的男人已经说过了——近四年来,孙炳豪进境飞速,连跨三境,疑有机缘! 显而易见,那枚寒玉定然不一般! 不仅是孙炳豪修为飞速提升的缘由,而且也是他能抹杀练气后期的根本依仗! 只不过那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子,也太强了些,盏茶时间未过竟将炳豪一枪挑了…… 众弟子保持着沉默,纷纷将目光投向家主。 孙召麟嘴唇微颤,不知该如何开口…… 以他筑基中期的修为,对顾清欢的实力感知更为清晰,怕是曾念可在她手中都讨不到好处。 然而……这仅仅是一个练气女修,还是这一行人中地位最低的人! 她叫赵庆主人,应是被圈养在身边的侍奴,却有如此强横的实力。 那另外两位练气女子……? 一时间,孙召麟想到那周姓女子此前咄咄逼人的言语,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显而易见,这位周晓怡与那跟在赵庆身边的娇俏女修,实力恐怕更为强横。 此刻,孙召麟竟觉得极为不真实,什么时候练气修士这么厉害了!? 虽说他孙家四位筑基,并不惧怕眼前这一行人。 但…… 孙召麟深深看了赵庆一眼,意识到此人必然有极大的来历,血衣楼在楚国的驻守? 一个商楼的高层竟然如此恐怖吗? 他又想到那枚翠玉中的男子,虽然不知是何修为,但能将孙家来历查的如此清楚…… “咳!” 正在跟司禾交流寒玉的赵庆,此刻微微侧目。 只见那位孙家家主整理好了血幡以及孙炳豪的储物戒,朗声笑道:“若不是赵道友在此,我孙家四位筑基恐怕还真降不下这孽畜!” 赵庆:…… 说什么疯话呢?四个筑基打不过练气? 他摇头道:“孙道友说笑了。” 孙召麟沉沉叹息,将手中血幡叠好,低声道:“我孙家确实来自雷皇州,只不过是叔伯之辈的旧事了。” “这幡子是个祸害,那孽障杀人无数,恐怕是与此有关。” 他将手中的血幡与储物戒递过,笑道:“道友不妨一帮到底,将这些邪物一并带走,也免得我孙家再起祸事。” 赵庆:??? 他看了一眼孙召麟手中的储物戒,这不好吧? “清欢。” 顾清欢凤眸微抬,笑盈盈的接过储物戒和血幡,一并收起。 孙召麟眉开眼笑,啧啧叹道:“几位道友放心便是,即便是孙郑两家偶有冲突,也不会波及到坊南的几座商楼。” 曾念可微微颔首,笑道:“那我等再去郑家一趟,将其中误会言明。” 去郑家? 孙召麟大手一挥:“我亲自去一趟郑家说明便好,这寒冬大雪的,再劳烦几位孙某实在是过意不去。” 赵庆保持着沉默,心说这家伙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 …… 两炷香后,在孙召麟一路相送之下,赵庆几人终于到了孙家大门外,乘坐血衣的灵舟化作流光消失在雪夜之中。 另一个方向,有两位筑基修士匆匆御风而来,见到站在门外的孙召麟,急促道:“大哥,家中出什么事了!?” 孙召麟缓缓摇头:“没事……” 他微微侧目,疑惑言语:“老三呢?” 刚刚赶回的两个男修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沉声道:“长生剑的那位长老到了咱家灵矿地穴之中,三哥陪在身边。” 嗯!? 孙召麟瞬间怔在原地,自己家的灵矿本来就是长生剑派划过来的,现在那位慕容长老又找上门来…… 应是与孙炳豪在其中取到的灵矿有关! 他深深凝望那道灵舟消失的方向,心中不由升起些许庆幸。 这个赵庆,家中必然还有修为更高的长辈存在! “走,咱们去矿中看看。” 旁人犹疑片刻后,缓声道:“如若长生剑派要收回灵矿,该如何是好?” 孙召麟稍加斟酌:“那就抢郑家一半?” …… 片刻之后,血衣商楼的灵舟落入坊外庄园,将赵庆几人送回了家中。 曾念可很识趣的没有多作停留,言说商楼还有要事,便直接驾驭着灵舟离开了。 后院东厢,偌大的软塌之侧,是极为柔顺的兽缎绒毯,几颗夜明珠被铜镜照映,使得整个卧房更加光亮。 两座暖炉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隔绝了窗外的风雪。 姝月早已趴在了软塌上,言说着关于孙倩的事…… 虽然不知其中具体情况,但早些年她是听丈夫提起过的。 赵庆刚到丹堂,有极为乖巧的师妹侍奉,他还说当时只能将计就计…… 小姨褪去了靴袜,仔细查看清洗干净后的旗幡,不时低语:“这孙倩之事,显然将清欢惹恼了。” 赵庆沉默良久,缓声道:“虽说并无太多瓜葛,但……” “总也算是半场露水情缘,多年之后再见,却已是一具寒尸。” 周晓怡缓缓点头,起身坐到床边,轻柔捏动赵庆额角:“经年风霜,故人凋零,难以避免。” “仙道浩渺悠长,咱们一路走下去,再回头恐怕已经是另一场岁月山河……” 赵庆默不作声。 转眼间,近十年光景消逝,当年的人与景,已然尽数化作了尘烟消散。 岁月…… 长生…… 修行…… 寂静温暖的卧房之中,只留下一声叹气。 · 与此相对的西厢房中,水雾蒸腾弥漫。偌大的浴桶之中,清欢的玲珑酮体若隐若现。 她将身上的血渍尽数清洗之后,挽起湿漉漉的发丝,精巧玉足跨出浴桶,简单遮了亵衣便步入了风雪之中。 赤足之下寒雪冰凉,呼啸的夜风无孔不入,女子紧了紧亵衣,凤眸扫过这孤寒的雪夜,推开了东厢房门。 眼前的风雪消失,化作了明亮温暖的卧房,脚下传来丝绒绸缎的触感,女子展露笑颜:“主人。” 赵庆笑道:“长空枪你拿去用吧,我再买一柄新的。” 清欢款款迈步,玉足一弓跪倒在男子身边,倚在软塌上笑着摇头:“清欢还是先研习丹草经文。” 小姨美眸扇动,笑看清欢跪在自己脚下,也不觉得有什么异常之处,还随手将暖炉招来,置于清欢身边。 姝月取出了木梳,步下床榻帮她整理湿漉漉的发丝,一家四口围在一起,宁静而祥和。 此刻,赵庆取出了那枚寒玉…… “这便是孙炳豪的机缘。” 姝月坐在地上,纤手把玩着清欢的发丝,脆声开口:“这玉片当时竟然能直接攻杀清欢,应当是有人在操控。” 小姨倾身侧卧于软塌,皓腕支撑着螓首,仔细感知寒玉中的奇异。 还是清欢伸手接过了玉佩,低声道:“这其中有一道莫名的力量,催使的灵力极为凝练……” 四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玉佩。 赵庆笑道:“道友要躲到什么时候?” 顾清欢凤眸轻颤,与小姨对视一眼,旋即将玉佩放在了暖炉之上。 一股微弱的灵气波动传出,苍老的声音幽幽响起…… “多少年没有遇到如此狂妄的小辈了,竟以筑基之身唤本座为道友?” 赵庆剑眉一挑,陈长生我都喊过道友,你特么一个挂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装什么犊子? 听到玉佩之中有声音传出,姝月也不觉得害怕,反倒凑近了仔细观察。 如若这枚玉佩有危险,赵庆是不会让它出现在卧房中的……等清欢沐浴结束之后才拿出来,显然是有趣之物。 赵庆稍加沉吟:“后生见过前辈。” “哼!” “小子倒是有几分胆量!” “你家这小女娃,手段不一般啊!” 赵庆笑道:“后生赵庆,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玉佩之上有灵气传出:“不必多费心思,本座的名号不是你有资格知晓的,小小楚国怎知天高地远?” “本座远渡重洋,来自无尽州国之外……” 赵庆:“雷皇州?” “嗯!?倒也有几分见识,想不到这小小楚国,还有如此博识之人!” “不如拜本座为师,来日也能有远赴中州之机遇!” 苍老的声音徐徐讲述,语气中满是倨傲,对这偏远楚国极为不屑。 不过他等来的确实小姨的揶揄:“刚刚死的那个,也是你徒弟吗?” 赵庆:…… 他轻笑道:“不知师尊能给弟子带来什么好处?” 温暖的卧房中一时陷入沉寂…… 片刻之后,暖炉上的玉佩才重新传出了灵气波动。 “本座能助你在家族之中平步青云,修为实力碾压所有同辈,一雪往日恩仇!” 赵庆揽过姝月香肩:“师尊,我俩父母早亡,没有家族。” “要不要考虑一下晓怡,晓怡在家族中过的并不顺心。” 周晓怡美眸一翻,调整姿势轻声开口:“师尊,我在家中仇人无数,还请师尊教我!” 玉佩之中,孙怀宗的残婴本能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苍老的声音再渡传出:“小女娃资质尚可,不过并不适合本座衣钵传承,本座不收女弟子。” 赵庆笑而不语。 司禾方才已经跟他讲过了,这家伙是想将孙炳豪养成炉鼎,找机会夺舍取而代之。 一个男修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会去夺舍女子……变态除外。 孙怀宗沉吟道:“小子若是没有家族,在宗门之中可有仇敌?” “以你的实力修为,应当不是首席弟子吧?” 赵庆伸手一指:“我们是散修,一家四口,也没有宗门。” “散修啊……散修能修行至今,应当是有几分机缘在身,今日能遇上我,乃是你莫大的气运!” 这倒确实…… 赵庆重重点头:“确实如此!” 那道声音再次传出:“本座真身乃是渡劫修为,一缕神念流落凡尘,但各种功法秘术皆尽知晓,能助尔等纵横天下。” “言说太多对你们并无益处,想来你们也没有见识过大能之莫测手段。” 大能? 血衣楼主如今在万象门当制符小妹,别说见过,清欢还养过半年呢…… 至于什么渡劫修为,明显是在吹嘘了。 雷皇州孙家只有几个元婴,这是孙士轩亲口说的,司禾也说这家伙只是寻常元婴,遭劫之后残婴逃遁,自封寒玉寻求来日生机。 苍老的笑声回荡在卧房之中…… “那炼魂幡如今在你手中吧?本座可传下炼魂秘术,助你炼制一杆神兵利器!” 赵庆微微皱眉。 从身上摸出了一颗灵玉雕刻的麻将:“师尊可知此为何物?” 孙怀宗:…… “倒是有些奇异,以我如今的感知竟洞察不到丝毫异常!” 它根本就没有异常…… 姝月将清欢额角的碎发整理好后,明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脆声道:“这便是夫君的机缘了。” “传说道劫之前,世间散落九枚玉刻,这一枚便是其中的……九筒!” “出自大漠秘境之中,若能汇聚九枚玉刻于一身,便能招至远古仙宗镇州之剑!” 暖炉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那枚玉佩一时间没了声息。 “这九筒乃是九枚玉刻中封印最多的一枚,每一个圆点各是一道封印,解除一道封印便能习得一式秘法。” 玉佩之中传出苍老的笑声:“小女娃觉得本座痴傻不成?” 赵庆:…… 他稍加沉吟,展露焚心神通,本就拥有千日道基的他,此刻周身灵力变得更为凝练,一身筑基威压节节攀升,隐隐盖过了寻常筑基中期应有的气息。 “师尊,这便是第一道封印中的秘法。” “这枚九筒神玉,取自离国万里大漠之下,据长生剑的陈掌门说,此玉极为神异,吸收了无尽生机,才致使楚国离国之间有大漠横亘。” “第二道封印需要雷法来解,不知师尊可有秘法传下?” 孙怀宗感受着玉外的凝练灵力,一时间也有些琢磨不透情况了。 听他们的言语,不像是没有见识的散修。 但九筒神玉……?还需要雷法解除封印? 怎么听着如此别扭!? 他斟酌良久,轻笑道:“雷法本座多的是,用心刻录。” “本座倒要看看这小小玉刻有何奇妙?” “九天应元之下,阅宝笈,考琼书。” “千五百劫之先,位正真,化大权……” 小姨取出了玉简,用心记录听着不太靠谱的雷法秘诀…… 良久之后,苍老的诵法之声结束:“用心修行,此道残诀应当足以解除第二道封印。” 姝月脆声道:“姝月谢过师尊指点。” 孙怀宗哈哈大笑,听着赵庆介绍身边的三位美娇娘。 不管这小子是心怀鬼胎,还是真有机缘……等他取而代之后,这三个女人也不过是他的玩物罢了。 赵庆笑道:“师尊,我等修为浅薄还要歇息,今天就这样吧。” “小子倒是有些福分,这顾姓女娃手段超绝,竟也甘心为奴侍奉!” 赵庆:“我还有一位道侣,明日带师尊去见见,容颜华美不可方物,绝对是一顶一的人间绝色。” “哦?” “没想到……” 那道声音戛然而止,玉佩已然被收入了储物戒中。 赵庆随手将孙炳豪的储物戒丢在卧房外面,揽起清欢纤腰步上软塌。 “是个邪道残婴,明日见到司禾再说吧。” 姝月明眸闪烁,满脸意犹未尽,轻扯绸缎遮盖了夜明珠的光亮,脆声笑道:“晓怡别走了。” “带清欢一起筑基呀!” 周晓怡朱唇轻抿,拿过床头的茶盏笑而不语。 第二百二十四章 师尊在吗 第224章 师尊?在吗? 清晨,雪将住,风未定。 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世界一片寂寥。 姝月轻手轻脚的关好了房门,从雪中捡起孙炳豪的储物戒偷摸查看,一双惺忪睡眼骤然明亮了些许…… 其中除却十多万灵石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丹符阵盘,虽然都价值不高,但也足够一家人盘点很久了。 这都是孙炳豪抢来的,其中单是身份令牌便有二十多枚…… 她将储物戒放到了门外的石阶上,而后裹紧了衣领前往正殿,去给司禾换新的立香和供果。 原本姝月只有每月月初才会去一次城隍庙,有时修行还会忘记…… 不过司禾是自家的神,以至于她每天清早都会到正殿之中待一会儿。 卧房的软榻之上,玉体横陈。 蜷缩在男人怀中的周晓怡缓缓睁开了双眼,神识在家中一扫而过,而后将螓首枕在赵庆手上…… 女子一双美眸失神盯了屋顶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清冷的容颜上显露出几分笑意。 她从男人怀中抽离娇躯,步下了软塌,赤裸裸的站在铜镜之前,审视着镜中女子曼妙酮体,整理香肩上的凌乱发丝。 片刻之后,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 小姨随手捡起清欢的亵衣遮身,拿过姝月的螺子黛轻轻一抹,原本绝美的容貌更显露几分冷艳。 她就这样裹着亵衣到了卧房之外,与正在忙碌的姝月对视一笑,而后俯身捡起了地上的储物戒仔细查看…… 少顷,女子心满意足的将灵戒放回了原处,赤足踏入雪中接过了姝月手中的烙铛…… “前日里熊掌炼的油腥放在哪里了?” “我去取。”姝月轻声回应,而后看了看晓怡的纤纤玉足,不由得紧了紧衣领。 相处这么多年,她自然清楚晓怡是不爱穿鞋的,不仅如此……晓怡也不惧严寒,时常一身纱缎薄衣便已足够。 偶尔几人共同嬉闹云雨之后,她更是随便穿件亵衣就在家中随意走动。 而自己虽然已经练气后期,但到了冬天还是会觉得有些冷…… 至于清欢? 呵! 姝月明眸一扫卧房,快步进了西厢去取油盐面谷。 …… 此刻,清欢收回神识,柔声道:“晓怡做饭至少要三炷香的时间……” 赵庆倚在床头,接过清欢的血玉查看。 玉碎神通,应是借助血衣的玉令,演化血气融于自身进行加持,将灵力与神识短暂提升到更为凝练的地步,用以对敌。 只是具体如何操作的,清欢也说不上来一二。 长生坊血衣楼三层,有血衣一脉的传承石壁,接收青龙血典之时需要将血玉印于其上……许是与此有关。 清欢伏跪之间,螓首微微颤动。 她轻喘道:“少了两万贡献,原本血玉中有五十四万贡献……” 赵庆闻言一愣。 这特么的合着是氪金神通!? 难怪自己不断蕴养气血,也没有触摸到第二道神通的门槛。 赵庆有些无语,他自己的血玉之中根本就没有贡献…… 一时间,他想到了昨夜隐隐感受到的星力垂落,大概明白了其中的蹊跷。 玉碎神通…… 清欢施展之后血玉升腾融于自身加持,血衣一脉的星辰也会垂落星力,但是贡献会减少。 这不就是花钱买挂!? 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收费的…… 这玩意还不如焚心好使,好歹肝熟练度还有些许提升,而且也不要钱。 “咳……嗯~” 清欢脸色涨红,凤眸轻轻扇动间,香舌轻抿唇角,服侍主人穿衣。 · 朝阳初升,风雪渐息。 热气腾腾的清粥在玉碗中荡漾,泛着点点油花的肉饼静置于竹盘……小姨把香椒辛草下锅,猛烈灶火侵吞瞬息后,将其铺设在油饼之上。 玉腿雪足交错,女子轻缓迈步将竹盘放在院中石桌上。 “幼鹿腿骨精肉,辅以灵谷细面和熊掌油腥,算是一次新的尝试。” 小姨纤指轻捻,将最后几许精盐洒下,分发竹筷时还不忘调笑清欢:“还吃得下吗?” 顾清欢笑盈盈的点头,也不见丝毫羞赧之色。 女子递来竹筷的葱指上还沾有些许盐粒,使得赵庆眼底泛起涟漪。 当年初见,晓怡还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相门嫡女,岁月匆匆一晃,如今家里没有小姨已经过不下去了…… 姝月偶尔偷个懒,清欢自己偷吃自己的,全家就只能吃辟谷丹。 要不我改天下厨露两手? 赵庆总会泛起些许念想,将神州界的美食复刻……但转念一想,如果这件事自己做了的话,司禾做什么? 脑海中的阴华荡起涟漪:“你说什么?” 赵庆:…… “没事,问你吃不吃烧烤,香辣的那种……还有小姨冰镇的灵酒。” …… 吃饱喝足,一家人到了前院石亭之中。 赵庆开始一件一件取出孙炳豪的遗产,挨个盘点收获,这使得他有种拆快递的错觉。 而且这算是清欢的战利品,一家人共同清点的感觉……充斥着兴奋与期待,非常微妙。 首先是散落的各种灵石,被赵庆随意堆叠于桌案上。 “十三万三千二百灵石。”姝月纤手轻拢,将这些最直观的财物尽数收起。 “比夫君一年的分润还要多……” 听到娇妻的感叹,赵庆轻轻颔首。 他一个血衣的驻守,在松山坊虽然并没有太多琐事,但一年也就分个六七万灵石。 但是上次在苗应林的储物戒中分了六万,这次孙炳豪又爆了十三万金币。 果然,杀人放火金腰带啊…… 小姨接过散乱的符纸:“御风符四十张,护灵符十八张,金光符二十张,寒冰符一百七十张……” 由于寒冰符能够保存食物,基本上每个修士身上都有一些,孙炳豪抢了那么多人……手上寒冰符的数量特别夸张。 “封尘阵六座,磐石阵三座,二阶聚灵阵盘两座,聚灵阵盘七座……宝花玉露丸六百枚,聚气丹三千七百枚,煅神丹一百六十枚,筑基丹一枚。” 所有的丹药都被清欢收起,阵盘则是留给小姨拆解研习使用。 接下来是各式各样的身份令牌。 其中七枚是郑家的,两枚是七杀殿的,一枚长生剑,一枚寒冰谷,余下皆属于孙家…… 小姨将长生剑的令牌摄入手中查看,轻笑道:“这外门弟子还有两千多宗门贡献,可惜了。” 赵庆微微挑眉,将长生剑的那枚外门令牌塞给清欢,笑道:“之后咱们去看柳盼的时候,试试能不能消费一下。” 除去这些杂乱的身份令牌,还有一枚极为显眼的血玉,其上有青龙刻影。 血衣楼客卿,孙炳豪。 血玉入手冰凉,与自己的一般无二,但是不曾与血衣的传承石壁相印,少了大部分神异功效……只能用来表明身份记录贡献。 姝月接过令牌脆声道:“本来是要去救这位客卿的……” 谁说不是呢? 赵庆苦笑摇头,他和清欢两个驻守在松山坊一直摆烂,不曾想出手第一件事,竟是直接弄死了自家的客卿。 不过也无所谓了,血衣的客卿给钱就能当,算是处于商楼体系内的,无关弟子传承。 真要说起来,这算是私事,毕竟赵庆一家都是出自丹霞宗。 小姨将剩余的杂物尽数取出,该丢的丢,该留的留,不认识的打算一并带去寿云山。 这孙炳豪虽然仅是个练气修士,但他身负奇宝,这些年不知道抢杀了多少修士,才攒下了这些家底。 倒是比当年那个万象门的家伙富裕太多了…… “法堂的丹药。” 清欢凤眸微阖,缓缓握紧了手中瓷瓶。 那是一瓶装有二十枚煅神丹的丹药,瓷瓶上有微刻注明……出自丹霞法堂。 这应当是孙倩的东西无疑了。 赵庆微微叹息,将丹药接过,打算连带孙倩的尸身一并送去寿云山。 不知是不是血衣气运致使,此番最大的收获并非这灵戒之中的财物丹符,而是那枚神异玉佩。 一个元婴修士的毕生经历,见识,功法,极为珍贵。 尤其是对司禾来说……她虽然实力修为深不可测,但至今未能离开永宁州多看一眼,况且元婴修士的见识经历,远非一具傀儡能够比拟的。 而且他所知所习的功法诀要,如果装订成册,也是一笔偌大的财富。 但即便是昨夜的刻录下的雷法,赵庆也不敢让姝月轻易尝试,谁知道这老家伙是不是胡言乱语? …… 晌午,杏黄小舟凌空飞渡,自松山坊赶往西南丹霞。 与之前的商定无二,这次晓怡回寿云山陪司禾几天,姝月清欢则暂时留在了家中。 耳畔寒风呼啸,女子散落的青丝狂舞,拂在脸上有些痒…… 小姨美眸微凝,看着身边沉默不语的赵庆,缓声道:“有心事?” “嗯……” 赵庆思索之后微微点头,取出了一枚传讯玉交给小姨。 “赵红柠。” 女子轻轻捻动手中灵玉,瞬间明白了赵庆在想什么,他倚在男人身上轻笑道:“玉京弟子哪那么容易遇险?” “不如你给她传讯问问?” 赵庆苦笑摇头,轻声道:“或许以后还有再见之日吧。” 小姨美眸一撇。 “若是今日这般境况,再见生死两别,岂非尽是遗憾?” 女子款款迈步,与杏黄小舟之上游逛片刻,又回到了赵庆身边:“或许她当真志在中州,但你若起心动念也应当表明,还想等人家自己找上门来?” 周晓怡拿起手中传讯玉,擅自做主在其上刻录消息…… “旧年曾在丹霞有些许故人,如今再见已是生死两别,念及此、甚忧,一路保重。” 传讯玉上荡起灵韵,小姨将传讯玉交还,静静站在男人身边观望远山雪景。 片刻之后…… 那枚传讯玉有了动静,赵庆苦笑叹气,与小姨对视之后取出共同查看。 红柠:“你怎么跟孔阳一样全是废话?” 赵庆:…… 小姨美眸一挑,将传讯玉拢于袖中,轻声道:“等我筑基之后再还给你。” 你不会要替我把妹吧!? 一时间,赵庆有些好奇,神识观望着小姨在传讯玉上的信息。 “想你。” 我靠! 你特么的……赵庆伸手去拿,却被小姨轻扭间躲开了。 她轻笑道:“你一路走来,脸皮倒是越来越薄了,当年是怎么对我的可还记得!?” 女子抬手整理耳畔青丝,缓声又道:“不管她想不想跟你,总也免得以后徒留遗憾。” 两人在灵舟上等候良久,那道传讯玉也没有再传出波动。 “如今可安心了?她还活着,应当是对你赤裸裸的言语有些不知所措。” 赵庆默默点头。 难道不是你直接一句话给人家干破防了!? …… 寿云山,夜。 风雪尽,冷月如霜。 白发少女纤手虚挽着晓怡,不过却被女子一把按住了皓腕…… 这样会流逝寿元,但小姨显然没有当回事,以她极品水灵根的资质,不用担心寿元不够无法晋升的事情。 至少与司禾偶尔的肢体接触,不至于避如蛇蝎。 司禾明眸微颤,狠狠剜了赵庆一眼,三人旋即由山脚消失的无影无踪。 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那座青石砌院之中。 “呈岳走了,如今丹霞只剩下裴进和李元修撑着。” 赵庆缓缓点头,这跟自己完全没什么关系…… 司禾的白发被小姨轻轻掀起,给她戴了一枚暗红的珠玉耳饰。 司禾明眸一弯,一脸满足还不忘嘲讽赵庆:“你之前回来都不知给我带些首饰!?” ??? 赵庆默默取出了那枚寒玉,抛给了司禾。 砌院之中空空荡荡,三人便席地而坐,直接倚在了白雪之中。 两双晶莹剔透的小脚丫在眼前晃动,引得赵庆不时侧目…… 难道司禾愿意和小姨亲近,是因为她俩都不爱穿鞋!? 心念一起,惹得少女又瞪了他一眼。 小姨轻揽着司禾娇躯,美眸凝望在她手中的玉佩之上。 司禾轻声道:“师尊?” “师尊?” …… 那位自称渡劫真修的修士,此刻没有任何动静。 司禾纤手轻抛,将玉佩丢在了地上,浩瀚元神稍稍压迫…… “前……前辈!” 少女瞬间面露笑意,纤手横抱小姨的藕臂,轻笑道:“姓名?” “孙怀宗。” “性别?” “……男。” “从哪里来,到哪去,什么修为,怎么死的?” 司禾纤手轻挥,那道玉佩之上瞬息有一道苍老的身影显化,看上去极为小巧,宛若一个糖人儿一般。 “晚辈孙怀宗,雷皇州孙家第三脉修士,宗脉战乱之中身亡,残婴自封灵玉,跟随孙氏弟子远渡永宁州休养生息而来。” 司禾明眸一挑,又道:“先后选过几个炉鼎?” “三十年前夺舍孙青云被反噬,一直修养至今,孙炳豪是第二个炉鼎。” 孙青云!? 小姨轻声道:“孙青云是松山的老牌筑基,寿元尽后孙召麟继承了孙家。” 那道小巧虚影连连作揖,阴翳的老脸上挤出十分难看的笑容。 “孙青云并非寿终正寝,死于当年那一场夺舍之中。” 司禾缓缓点头,又道:“炼魂幡的咒言秘语,书刻下来。” “你所知的功法诀要,书刻下来。” “雷皇州孙家宗族明细,书刻下来。” “这些年的修行经历,自凝气入体,哪年哪月,尽数书刻言明。” “如有所知的密藏隐奇,也尽数记录……” 少女疑惑看向赵庆,面露询问之意。 赵庆沉吟良久,在心中默念道:“还有收支明细,以及雷皇州所属的五城秘境见闻,姝月昨夜询问的雷法,孙炳豪之事始末……” 第二百二十五章 只是有些乏了 第225章 只是有些乏了 寿云山深处,冷月照映着皑皑白雪,显得极为幽寂。 临近年关,山脚下的火灶坊中,大多数杂役都返乡渡岁去了。 以赵庆如今的神识强度,已经能够勉强感知到山下的境况……那处丁字末号院住上了新的杂役。 是六个新入门的女弟子。 地宫被几人用作了暗中研习丹草之地,那里还有自己留下的丹炉经册以及些许灵石。 曾经王腾承诺过,他在灶坊一天,这丁字末号院便一直留着。 只不过光阴荏苒…… 丹霞的掌门离开了,程不疑离开了,裴进成为长老已有数年,灶坊里也没有了王腾的身影。 丹霞宗,已经变得如此陌生。 他轻轻摩挲手中玉简,再次查看。 【孙家矿脉之中有极为稀少的上品灵石矿,三十年前被孙青云发现,只是他当时被我强行夺舍,挣扎之下神魂俱灭。】 【我遭到反噬之后,沉寂在孙家休养生息,直到五年之前遇上了孙炳豪,当时他仅是练气三层的修为,极为可控。】 【我引导他炼制邪幡,影响其心智,待他神志彻底沉沦后,夺舍轻而易举。】 【五年来,孙炳豪屠戮练气修士共一百七十人,其中练气后期三十六人……练气……】 【孙炳豪常隐没于其父墓葬之中,在我的帮助下取得些许灵矿后,返回宗族遇上一女修,遂将她杀死炼魂入幡。】 【而后孙炳豪前往松山坊血衣楼,兑换灵矿,共得灵石十二万二千……】 呜咽的寒风穿过枯林,林间有一枚玉佩散发着微弱的灵气波动,玉佩之旁堆叠了数十枚未曾刻录的玉简……那是孙怀宗接下来的工作。 任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赵庆口中的那位道侣,竟然是一位隐居深山的化神真修! 自己瞬息之间便从高高在上的神秘师尊,变成了任人宰割的阶下囚。 不仅如此,自己还得催使本就不多的灵力来刻录玉简,以求生路…… · 青石砌院之中升起了熊熊火光,倒映于司禾的明眸之中,熊掌冒出滋滋滚烫的热油,散发出奇异诱人的肉香。 三人面庞皆尽被火光映得赤红,司禾纤手掐诀御使秘法,原本铺在不远处的旗幡之上,也有火焰升腾而起。 但与三人身前之火又有不同……那是赵庆此前见过的神道之火,与司禾自身息息相关。 随着旗幡被烈火侵吞,一道道阴寒的气息逸散。 赵庆只觉得身前骤然一冷,神识都感受到了些许不适。 是炼魂幡中拘禁的怨魂被放出来了,只不过死者修为实在太低,远远无法做到沈俗那般残魂演化,更没有重新修行的机会。 练气修士身死道消,只留残魂无异于凡人,也不过是冬夜里的几许寒风罢了。 小姨美眸微凝,默默注视着那面邪幡。 白发少女烟眉轻蹙,小手一挥之间,有一道女子倩影显化于火光之中……正是孙倩! 只不过其双眸空洞,对几人视若无物,身上再也没有了那分娇俏灵动之意。 司禾轻声道:“跟在我身边,来日铸香火金身,或可重新行于人间。” 孙倩怔怔失神,似乎对眼前奇景难以理解。 她的身形虚幻缥缈,显化于火光之中,在她面前的人…… 是曾经在丹草坊停驻过一天的那位亲传值守。 是数年前曾有过一日云雨的丹堂师兄。 是一位白发垂肩,华美如神的明艳女子。 “赵庆师兄?” 赵庆微微颔首,疑惑看向司禾。 司禾轻声道:“依红尘仙道来说,她已然身死无力回天。” “不过魂魄可依凭香火愿力暂存,清娆若回来见我,便让她带走孙倩。” 清娆……白玉巫蛊之道那位行走! 司禾上下审视孙倩,缓声道:“你可愿意留在寿云山上?” 孙倩的身影在光火中明灭不定,这缕魂魄显得极为虚弱。 她依旧对眼前这般境况难以理解。 已然身死,无力回天…… 香火金身,重行人间…… 原来这里是寿云山啊…… 她感受到火光中的那面残幡,恭敬伏跪低声道:“赵师兄。” “炳豪……死了?” 赵庆缓缓点头,沉声道:“死于清欢之手。” 话音落下,孙倩身形骤然一颤,抬头之间脸上露出一抹凄笑。 “小倩活够了,若有来世再俯身为奴侍奉师兄。” 熊熊烈火之中,一缕芳魂渐渐扭曲升腾,化作清风拂过人间。 白发少女神色平静,对眼前这种境况早已司空见惯。 不过下一刻她却蹙起了烟眉,美眸轻瞥看了赵庆一眼,她与赵庆之间的心念传递又断了…… 赵庆默默摇头,以神识操控香气浓郁的熊掌反面…… 他眼前的面板产生了些许变化。 【孙倩】 【萍水相逢】 原本属于孙倩的名姓与羁绊,此刻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就连木灵根的进度都下降了十二点。 这位草坊师妹所留下的最后痕迹,也消失了。 赵庆心中升起明悟,孙倩死了,她所带来的加成也会消失…… 他突然有种异样感觉,难以言明。 自己遇见过那么多奇人…… 红尘历劫的青影,孤星入命的苗剑,残魂行世的沈俗,枯骨化生的清娆。 每个人都是那般的玄奇神妙。 但孙倩……却是个普通的练气小修。 生于松山,父母早亡,还要照顾弟弟,在族中苦困寒凉难以为继,旋即投入宗门。 她应当是去过长生剑派的,只不过下品木灵根,对于剑修门派来说毫无功用…… 这位孙家女子最终拜入了丹霞宗。 同年入草坊的,有一位师妹名唤顾清欢,有一位师兄名唤张秋阳。 她与秋阳结作道侣,两年之后秋阳死在了钱师兄手里。 道侣身死,孙倩甚至不敢宣扬,转而委身吕正……一晃八年,终于熬到了出头之日,成为了丹霞宗法堂执事。 或许她是回家照看弟弟,或许是告别,或许是带孙炳豪一同到丹霞修行…… 孙倩,终是死了。 随着眼前的虚拟面板渐渐隐去,丹霞少了一位执事,孙家少了一名弟子,仅此而已。 萍水相逢,经年故人…… 赵庆平复心神,将熊掌再次翻面,感叹世事无常。 “晓怡此前替你准备了很多衣裙,这次都带来了。”他望向司禾笑道。 周晓怡美眸微颤,将心思自孙倩之事中收回,轻声道:“我觉得月白纱衣,亦或是雪青长袍,较为适合你的气质。” 一件件衣袍纱裙被取出,司禾明眸闪烁,出声笑道:“我想要你那两件朱子纱衣……” 款式各异的装扮被神识禁锢,于石院之中轻轻悬浮。 两位明艳女子浅笑嫣然,各自谈论着喜好……将原本有些沉重的氛围冲散不少。 雪中烈火升腾,盖过了冷月撒下的微光。 不过片刻,司禾便选定了一件墨色轻纱…… 在赵庆的注视之下,雪肌玉臀毫无遮掩的显露,少女白发遮于身前,回眸间满是轻挑嬉笑之色。 她赤足轻点,将一袭轻纱拢于娇躯之上,而后转身向晓怡展示。 一眼望去,墨纱在火光的映照下轻荡,少女的白发如缎如雪。 “如何?” 小姨美眸扫过自己男人,唇角抿出笑意:“如青莲摇曳,姿容难喻。” 不知是不是晓怡到了寿云山的缘故,司禾今天兴致极好,又接连尝试了几款不同的裙袍…… 她将晓怡按于雪中,螓首轻倚,还要帮晓怡搭配一套衣裙装扮。 女子纤手抚过身前雪发,欣然应允。 许久之后,火光中的熊掌滋滋作响,一股股晶莹油脂滴落,散发出诱人浓香。 那双红色高跟鞋散落在地上,司禾轻枕小姨柳腰,低声解释…… “寻常练气筑基金丹,如若身死,便回天乏术。” “即便是如同孙倩那般,有魂魄留下,也难以再有作为……与凡俗的冤魂厉鬼并无区别。” “仙道前三境,自丹田演道基,道基凝金丹,旨在蕴养自身威能。” “而金丹化婴之后,为元婴构筑三魂,即为元婴的三层境界。” “至此即便身亡,只要元婴不灭,依旧能够夺舍重修,如若元婴足够强大凝练,即便是残存的元婴之体也能碾压诸多金丹修士。” 赵庆将熊掌分割,缓缓点头道:“那孙怀宗这样的,应该算是元婴很弱的修士了。” “不。” 司禾缓缓摇头:“他只剩残婴,故而需要更为合适的炉鼎来寄存神魂,若是当年全盛时期,即便只留元婴逃遁,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小姨纤手与螓首之下交错,躺在雪中仰望星辰,轻声道:“如此说来,元婴修士遭劫身死之后,也还有来日生机可寻。” “正是如此。” 司禾又道:“但元婴夺舍之巧妙,也仅存于元婴一境之中。” “等破婴化神之后,可依凭元神游朔太虚,便可显化神魂真正的妙用。” “届时即便是一缕残魂,也拥有无尽威能。” 赵庆明白了司禾的讲述,总结道…… “如此说来,沈俗生前至少是化神境界了。” 司禾轻笑一声,否决道:“沈俗的境界远比化神之属更高,我对仙道所研不精,但她生前至少是炼虚之上的修为。” 小姨缓声开口:“玉京十二楼中,应当有不少魂魄重修之法。” “紫珠一脉便能保下弟子命魂,遁回中州。” 司禾笑道:“嗯……命魂不灭,一切皆有生机。” 她看向赵庆:“即便是你死了,太阿印也能将你的命魂带来寿云山。” 赵庆缓缓点头,说到太阿印,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之前购买的绛心珀和镇魂石。 其一是血衣一脉修行所用的奇珍,蕴藏浓郁的血煞之气。 而镇魂石则是一种比较稀少的符箓材料,能够对神识造成一定的压制和影响。 这是司禾让他提前准备好的,用以炼制印型灵器。 少女明眸间闪过捉弄之色,轻笑道:“叫主人。” 赵庆看了一眼小姨,老老实实开口:“主人。” 既然反抗不了,不如直接躺平享受,满足一下司禾的恶趣味又不疼不痒的。 司禾俏颜红润,暗戳戳的看了小姨一眼,原本白皙的秀颈也染上了一抹红霞。 她纤手虚握,一柄小巧的白玉弯刀凭空出现,在手腕上划出血痕。 乘黄精血溢出,如丝如线般滴落在那两种奇珍之上,隐约间渗入其中,不知所踪。 司禾调笑道:“血衣楼就给了你一滴精血,也未免太过吝啬。” 渐渐地,少女纤臂轻颤,生机弥漫之间,皓腕上的血痕瞬息愈合。 “将这两方血石保存,日后炼制成印,在你能够动用太阿前,足够御敌之用。” 她又回眸看向小姨,纤手招来高跟鞋提在手中,俏脸羞红缓缓俯身,为女子穿在玉足之上。 赵庆在一旁默默打量,心中没由来的升起一丝期待。 小姨明显也有些不太适应,但依旧保持着沉默,纤足轻抬之间擦过司禾的小手,踩入冰凉的玉鞋之中。 司禾缓缓起身,俏颜上露出轻松笑意:“这本是一双攻杀灵宝,元婴修士才能使用。” “我为主人加几道封印,虽然隐去太多威能,但通过血衣的考核也足够了。” 听到司禾若无其事的喊出主人,周晓怡美眸轻颤,与赵庆对视无言。 这可不是傀儡之身任由她戏弄,而是化神真修当面! 赵庆不由叹息…… 果然,活得太久脑子是要出问题的。 不过……难道小姨要穿着高跟鞋去跟人战斗吗? 司禾感受到赵庆吐槽自己的心念,俏脸不由更显红润。 她岔开话题:“含光剑已镇于你道基之上,这些时日细心感悟剑意。” “如若血衣考核之时,晓怡有强劲对手,你便暗中引剑阻之。” 作弊啊…… 也行。 赵庆内视己身,依旧没有感受到那柄含光剑的存在,只能以后慢慢琢磨了。 秘境中的那十四柄剑,剑意各不相同,而这含光剑显然是最奇葩的一柄。 奇葩到崖壁之上没有任何异象显化,仅有只言片语的剑痕刻字。 以至于剑都不在了,那群大佬都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唯有红柠始终跟随隐约发现了蛛丝马迹。 司禾轻轻挣脱小姨的玉手,缓声言语:“与我长久接触会流逝太多寿元生机……” “无碍。”周晓怡纤手抚过眼前俏颜,轻声笑道。 司禾抿唇摇头,瞬息间化作了一只小狐,跃入了赵庆怀中。 赵庆:??? 小姨的寿元是寿元,我的寿元就不是寿元了!? 哒。 哒。 哒。 朱玉雕制的精巧鞋子在雪中踩出清脆的声响,使得女子本就清傲的容颜显得更加冷艳。 这并不是晓怡第一次穿这双高跟鞋,前些日子与赵庆云雨之时,还曾踏与其上俯身侍奉…… 只不过这一次,这件灵宝被司禾封印,已经能够当做灵器使用了。 小姨迈步来到近前,伸手将小狐抱在怀中,轻柔抚摸。 赵庆笑道:“她害羞的时候,就会化作这般模样。” 脑海中传来司禾的言语:“只是有些乏了。” 赵庆不置可否,从小姨怀中接回了司禾…… 开什么玩笑,抱一晚上少活十年,小姨又没有三千寿元消耗。 他目光扫过狐耳,而后把玩小狐微蜷的雪尾。 耳边传来少女的调笑之声:“怎么,小奴就连兽身也有兴趣?” 赵庆眉头一挑,看向小姨:“司禾向我传递心念,说想被你蹂躏折磨,俯身称奴。” 司禾:…… “滚阿!” 第二百二十六章 含光 第226章 含光 冷月如霜。 整座寿云山都显得极为寂寥。 秋末之时的兽潮引来了不少散修,将山上近几年的野兽屠戮一空,以至于此刻这座冰雪笼罩的孤山之中,只剩下呜咽寒风。 原本位于山腰处的符坊显得极为破败,其中的修士早已到了离国。 赵庆怀抱小狐,与小姨漫步此间。 符坊的长街上,留下了一排并肩而行的脚印…… 不远处的符池之中,还残存着些许符血,只是早已不再纯净,其中满是枯枝败叶,结上了一片深褐色的冰层。 夜风穿堂过院,扯动窗纸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小狐的一双绒耳轻垂,狭长的眸子微微眯在一起,显露出几分慵懒困倦之意。 周晓怡美眸注视纤足上的玉鞋,轻笑道:“你早就想让我穿这双鞋子了吧?” 赵庆把玩狐耳,沉吟开口:“再如何也是一件灵宝,即便是被司禾加了封印,对灵力的增幅也在三成之上,更不用说还能加持御风的速度……” 他侧目对上女子的美眸,小姨穿上高跟鞋后,双眉已然能与自己齐平,真御阿……阿不是。 赵庆笑道:“总不能我来穿吧?” 小姨神情一滞,美眸再次扫过玉雕小鞋上的朱红纹带与钉扣,陷入了沉默。 “确实不适合男子穿戴。” 赵庆眼见小姨没有异议,旋即岔开话题:“咱们家住上新的杂役了。” “嗯……” 周晓怡神识感知比赵庆弱很多,并没有感知到山脚灶坊中的情景。 她稍稍思索之后轻声道:“王腾走了?” “应是如此,在灶坊中没有发现他,也可能是身处封尘阵中,甲字排院有不少遮蔽神识的阵法。” 哒。 哒。 轻盈的步子踏过,穿透雪层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姨玉手探出,与男子十指紧扣,同时将一枚传讯玉递给了他…… 是红柠的那枚。 只不过对方并没有回复讯息,赵庆轻扫一眼之后便将其收起。 周晓怡唇角显露一抹笑意,默默打量着赵庆的神情。 赵庆回望对视,不知小姨到底想干什么,可能是想跟自己聊聊红柠的事,但是又不开口…… 良久之后,女子轻声道:“随后陪我回丹霞城西坊血衣楼转转?” 听闻此言,赵庆含笑点头。 自己还是个菜鸡的时候,小姨便住在西坊血衣楼的第二层,那是一间很小的客卿隔间。 转眼间,她也要去参加血衣的弟子考核了…… 步过符坊,两人于山腰中携手踏雪。 小狐时而轻盈跃出,引在两人前方不远处嬉闹,时而攀于女子香肩上,将雪尾藏在如墨青丝之下,在小姨耳边窃语。 “那边是陆牛县,姝月便生自陆牛县牛尾岗。” “据说是镇子里早年出过一位将军,幼时是个放牛娃,途遇恶狼……失了牛尾。” 小姨朱唇轻抿,静静听着身边男子侃大山。 然而赵庆怀中的小狐却是不乐意了,一跃环抱住他的脖颈,以秘法向两人传音:“胡言乱语!” “寿云山上哪有狼!?” 赵庆:…… 司禾又道:“让你给我带的狼呢?” 周晓怡轻笑侧目,露出些许询问之色。 赵庆笑道:“司禾之前说松山有狼,寿云山却只有虎豹,让我给她抓两头狼送过来。” 他轻轻揉了揉司禾头顶,显然她是太无聊了,直接在寿云山当起了动物管理员…… 寒风幽咽,冷月如霜。 女子随意寻了一处雪地坐下,螓首倚在赵庆怀中,任由那只小狐偶尔踏过自己的发丝。 她默默打量着纤足上的朱鞋,修长的玉腿交错之间,将那双灵宝蹬去,精巧的珠玉在月下映出暗红血色,一枚枚钉扣排列之间,于雪中印出凹痕。 小姨轻拢纱袖,缓缓闭合美眸,在月下发出轻柔微弱的鼻息声。 赵庆靠在雪中,眸子注视着怀中的清冷容颜,取出一件锦袍遮盖了女子随意交叠的玉腿。 小狐狭长的眸子显露笑意,窝在赵庆臂弯中静伏。 下一瞬,它娇小的兽躯微颤,额角被男人紧握,带来的感觉如同有雷电灌涌全身,像海啸、火山一样汹涌…… 司禾狐眸闭阖,一双绒耳微微耸起。 · 深冬寒夜,偌大的落地窗外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林立的高楼大厦之间满是绚丽霓虹,与寿云山上的幽暗冷寂又有不同。 白发少女明眸回望一眼,而后趴在玻璃窗上哈气,纤指划动之间,随意勾勒出一只小狗。 “滴。” 墙角的那方塑制柜体上,有幽绿荧光浮现,随着耳畔的滴滴声不停变动。 “滴。” “滴。” “滴。” 电子显示屏最终定格:16-°c 赵庆将空调遥控丢在床头,蹬掉了拖鞋将整个身子埋入柔软大床之中。 窗前的少女穿着卡通睡衣,生有一头异于常人的白发…… 司禾转身离开阳台,随手将窗帘扯上,轻巧的靠在了电脑前的老板椅上,一双晶莹玉足从棉拖中抽出,交叠于偌大的电脑桌上。 音响里传来不知名的旋律,时而激昂时而轻缓,暗紫色的氛围灯与少女雪趾相映,宽松的睡裙依旧可以勾勒出修长美腿。 “咔!呲……” 司禾将易拉罐的拉坏丢入垃圾桶中,俏颜上显露几分快意:“你是不是恋足啊?” 赵庆神色一滞。 犯法吗? 他疑惑道:“谁说的?” 少女樱唇轻抿,良久之后吐出三个字:“不犯法。” 窝在被窝里的男人旋即陷入了沉默。 他仔细思索自己的取向,斟酌道:“脚跟脸是差不多的,好看才引人注目。” “……” “死变态!” 吨吨吨~嘶……哈! 少女痛饮可乐,以纤柔的脚踝敲击键盘,显示器上的歌词旋即不再滚动,耳边也安静了下来。 “给你留了一口。” 赵庆将脸埋在被子里,大手乱挥抓住了冰凉的易拉罐,而后起身抿了一丝甜头。 糖浆与香精的味道充斥口腔,碳酸饮料独有的激喉感使他恢复了些许状态。 司禾反手将他推在床上,轻盈一跃扑入怀中,枕在赵庆臂弯中疑惑道:“明天早读去吗?” 赵庆沉吟良久:“按理说,是要去的。” “但是做梦就不用这么拘谨了吧?” 以前上学赶早也就算了,但特么在我的幻境里,还能让班主任叫我的家长!? 不可能! 少女白发凌乱,轻笑道:“这次心念交融营造的幻境,也不知持续多久。” “嗯……” 她从身上摸出了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并没有任何意义的时间。 随意扒拉两下屏幕之后,少女明眸中闪过一丝促狭之色。 她旋即收起了笑容,俏颜倾侧趴在赵庆身上,低声开口…… “海港区精神病院,有一对刚跑出来的情侣。” “总幻想着自己在另一个世界,还有一层身份,一人是左拥右抱的修行者,一人是俯瞰山海岁月的神明。” 赵庆笑道:“那你还挺大方的。” “我有好几个老婆,多吓人啊……” 嗯!? 他仔细凝视司禾认真的眸子,一时有些发癔症。 司禾又道:“总是幻想自己有另一个身份,这是一种心理障碍,属于精神科的幻觉症状,具体表现为强迫观念下的分离性遗忘。” “其实患者只有你自己……” 少女起身,整理自己的睡衣认真道:“重新认识一下,我是你的主治医师,司禾。” 赵庆沉默许久,笑道:“治病治到床上来了?” 他暗自思索片刻之后,又道:“有点像是电影情节,如此说来,我在寿云山能遇上你……?” 少女怜悯道:“是本医师在给你添加心理暗示。” 哦…… 赵庆一把将少女拉过,按住香肩索取。 司禾明眸瞪大,小腿踢打着将自己抱紧的男人。 许久之后,少女微微喘息:“你的病情加重了,赵先生。” 听闻此言,赵庆一时间也有些懵了,可特么我刚刚还在和晓怡谈情说爱啊? “哼!” 司禾明眸一弯,露出笑意:“逗你的。” 哦…… 去尼玛的。 她倚在赵庆怀中,轻笑道:“如若此间真实,异世的一切才是幻境,你怎么办?” 赵庆沉吟道:“我应该先去自首,和一个还在上高中妹子同居,怕是要坐牢……” 少女微微颔首,旋即又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她才低声道:“骗你骗的我自己都有些信了。” “姬梦那天在寿云山上引动幻道庇护,我接触之下稍有体悟……” 赵庆轻抚白发,问道:“什么体悟?” 司禾调整姿势,以手腕支撑侧颜趴在床上,斟酌道:“他不是说了嘛,何为实?何为幻?” “难道他不是为了装个逼吗?”赵庆很直接了当的评价。 “……” “对。” 司禾又道:“但接触云海星辰垂落的幻道,我确实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她对上赵庆的双眸,轻声开口:“为何此间就一定是幻境?” “这是真实的世界啊,赵庆。” 少女似乎觉得自己言语太过高深,转而解释道:“如若有一天,有人告诉你晓怡姝月,一切都是你的精神幻想,你会如何?” 赵庆沉思良久:“我会继续当一个病人……” “即便都是虚假的,我也甘愿沉沦其中。” 少女明眸一笑:“对呀。” “那天我突然意识到,真与幻并不能依存修行术法而定,仅在人心一念之间。” “你认可此间的经历和故事,那此间的一切便具为真实。” “嗯……独属于你我的真实。” 赵庆:…… “听起来很唯心。” 司禾微微蹙眉,想要将自己的体悟灌输给赵庆,但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斟酌良久之后,她又道:“一个人的存在,因他的经历而真实。” “如若你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无怨无求……你今年二十岁,站在海港大学校门口……” 赵庆思索良久,轻疑道:“那我还上个毛的大学?” 一瞬间,他心中升起明悟。 重新思索着言语道:“那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毫无意义,便是我的幻境?” 他勉强明白了司禾的体悟。 但…… “我觉得你应该去和玉京十二楼的大佬们论道,而不是在这里忽悠我。” 司禾轻笑点头。 缓缓道:“如此,心念交融之间,亦为你我之真实。” “若是红柠对你没有任何好感,她只会将秘境中的经历当做幻术,不会与你单独言明。” 赵庆听着头都要大了。 毕竟他是只是一个筑基修士,不像是司禾活了那么多年,每天无聊到思考人生…… 但此刻隐约之间,他也感受到了一丝不同的意境。 即便自己真是病人,司禾真是医生,又能如何? 拒绝治疗,犯病之后带晓怡去丹霞血衣楼,来个回忆啪,然后回松山找老婆,没事还能调戏一下主治医师…… 司禾感受到男子的心念,俏颜上露出些许笑意:“这便是你的世界。” 她将白发理在耳后,转而道:“你觉得红柠多久才会回复你的传讯?” 赵庆:??? 神明的脑回路都这么奇葩吗? 话题的跨度是不是太大了点? “可能三五日之内?” 赵庆斟酌之后又改口道:“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大概率不会理我,除非我再次给她传讯。” 司禾发出轻挑的鼻音,撇嘴道:“小心机婊……” 她起身将赵庆拉倒床上,两人站在电脑桌前。 少女再次从打开一罐可乐,轻声言语:“你若真能寻到自己的真实,应当能感悟到含光剑意。” “不。” 她转而又道:“你早已感受过含光剑意,在秘境中,在寿云山上。” “只不过你无法理解它的存在,对含光剑并没有任何体悟,即便它就镇于你道基之内。” “现在……你握住它。” 赵庆疑惑道:“在……幻境里?” 他看了看身边的电脑桌,一时有些无语。 司禾微微蹙眉:“你接触过它的……为何不能凭借记忆找到它?” 赵庆接过少女递来的可乐,喝光之后做出评价:“一直喝有点儿腻……” 他看着眼前空空荡荡的地板,缓缓抬起了手腕。 手掌虚握之间,像是拿起了什么不存在的东西…… 赵庆诧异道:“只是我臆想出来的,应当不是真正的含光剑吧?” 司禾笑而不语。 她从打印机中抽出一张a4纸,随手抛落。 那张纸被空调的冷风吹动,飘荡之间脱离了原本的弧线,但依旧……化作了两半! 少女轻笑道:“臆想?” “你亲眼见过含光剑吗?” 赵庆微微皱眉,含光剑如若真是视不能见,神不能感,那特么谁能亲眼看见? 司禾纤手伸出,握于男子手腕上轻声道:“我也没有见过。” “但……它就在你的手中。” 赵庆眼眸微缩,被司禾牵引着手腕轻轻挥动,远处的玻璃窗上瞬间多了一条细微的缝隙,阳台上的半面纱制窗帘似被巧手裁下,无声无息之间飘荡坠地。 司禾轻语道:“刹那生灭,含光。” 第二百二十七章 我这次慢一些 第227章 我这次慢一些 赵庆单手虚握,又拿起一张a4纸轻斩…… 无声无息之间,纸张化作了两半,但当他将手伸向那并不存在的剑锋之时,却又毫发无伤。 这种奇异的现象让赵庆陷入疑惑。 为什么自己毫无触感? 他皱眉沉思,如若此刻手中有一把无形之剑,那方才的行为无异于挥手穿透了剑身! 赵庆虚握的手掌缓缓收拢,像是捏碎了什么东西一般。 在他身后,白发少女蹲坐在老板椅上,纤柔的藕臂环抱双膝,轻笑道:“不是这样的,错了。” 她解释道:“视不能及,神不能感,运之不知所触,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 “剑有形,也无形。” “不要以修行界的常理去揣度如意剑宗的传承。” “那十五柄剑,并非灵器灵宝,也非神兵道兵,不是天地奇珍炼化而成的。” 司禾盈盈起身,走到男子身边笑道:“简单说,那些剑不是造出来的,而是猜出来的。” 哈!? 神特么猜出来的…… 赵庆疑惑道:“没有材料,凭空诞生?” 少女微微蹙眉,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以生物能飞翔在天空的摩托车。” “嗯……我比喻的应该还算恰当。” 赵庆沉默少许,点头道:“怕是得给摩托车克隆一双翅膀,装一颗人造心脏……还真没办法制造。” 司禾缓缓踱步,樱唇轻启。 “观想啊,那是十五柄观想之剑。” “便如截云剑,胸中若有截云之意,自可观想截云之剑。” “只不过如意剑宗一代代的传承,为这十五道剑意以心念塑造了载体。” 少女对上赵庆的眸光,轻笑道:“俯仰天地之大,窥视万道之妙,以心为鞘养利剑。” “而含光剑,便是一代代先辈们探寻虚实之奥秘,所观想出的奇物。” 她总结道:“这是一柄很唯心的剑。” “修行并非只是引渡灵气那般简单,涉及心、道、意、精、气、神。灵气炼化仅仅是修气这一层的的呈现,而如意剑宗在修心一道上走得很远。” 赵庆眉头紧皱,坐在床边自语。 “凭心为鞘……以养利剑,原来那道剑痕是这个意思。” 他渐渐明白了司禾的言语,确实太过唯心。 此刻,赵庆看向少女,缓缓开口。 “我是一个凡人,并没有修行过,但我每天都观想日出日落,深感光阴飞逝,风月不能永存……” 司禾接道:“这便是逐月之意,追往昔之惜,悔旧时之憾。” “沈俗的残魂能突破寿元束缚,历经数万年光阴不灭,便是因此缘由,她……是逐月剑主。” 一时间,赵庆陷入长久的沉默。 这与他此前的修行全然不同,并非一点一滴的累积,也不是灵气神识的演化,更不同于丹器符阵的构筑与打磨。 而是玄之又玄的心,妙至毫巅的意…… 心中若有含光之意,自可观想含光之剑。 一柄……隐遁于虚实之间的奇物。 司禾明眸闪烁,俏颜上露出笑意:“对。” “你得先欺骗自己,不停的暗示自己,你有一柄神异无匹的心剑,仔细感受那一丝微妙的剑意。” “去认可自己的真实,即便身处幻境也寻找到自己的路,方能将含光剑运用自如,心之所向,剑之所向。” 赵庆眼底泛起涟漪。 默默体悟司禾的话语,良久之后他才叹道:“如此说来,如意仙宗修的并不是剑,不如叫如意心宗。” 但他又突然想起在秘境中隐约听到的轻吟——引剑自风流…… “牛逼。” “你说这个宗门鼎盛时期,他们的宗主是什么修为?” 司禾打开了冷柜,取出一块雪糕,微微蹙眉满脸呆萌:“应当不弱于青影。” “这么厉害的宗门都堙灭于劫难之下了……”赵庆闻言轻叹。 道劫…… 山海界的太阿山神便是陨于这场劫难之中,之后才有天降祥瑞,乘黄诞生。 赵庆心中一直有个疑惑,司禾今年到底多少岁!? 但是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问。 少女轻挑一笑,吃着雪糕走向房门:“回房间了,不许偷看,夜里好好体悟含光剑意。” …… 即便是在心念交融的幻境中,司禾除却第一夜打游戏玩了个通宵之外,也是和赵庆分房休息。 用她的话来说……不能随便赏赐小赵,要做禁欲系女友。 不过今夜,赵庆手机上倒是收到了司禾发来的消息。 屏幕亮起,一条新的消息弹出,备注是……跪在地上叫爸爸。 司禾:“我又要护着你,又要教你修行,还随时随地陪你解闷聊天,让你叫主人过分吗?” 赵庆:…… “一点都不过分。” 他想了想又道:“必须承认,我已经是你的形状了。” 赵庆心念一动,恍然惊觉。 自己好像真的潜移默化接受了这件事情,竟然觉得喊司禾主人也没有什么问题,难不成我被小反差制服了!? 这可不太美妙…… 可是有大佬贴心助力的感觉,真的好爽…… 而且还是御萝双修的化神妖修,不时化作小兽挑逗自己! 怎么办!? …… 隔壁的卧室极为温暖,白发少女倚在床头,默默感受着小男人的心念,明眸中显露几分快意。 她发现了新的乐趣。 论——如何能让一个花心的男人臣服在自己裙下,让他心甘情愿的叫自己主人。 需要长久而微妙的驯服…… 少女凌乱的白发中,有一双雪绒兽耳渐渐显露,她稍稍斟酌,还是选择暂时收起尾巴。 房门无声无息打开,赵庆疑惑侧目。 一瞬间,他怔在了床上说不出话来! 宽松的睡袍之下,少女曼妙身段隐约显露,她发间的兽耳轻轻抖动,与明艳容颜与凌乱白发加持在一起,有种突破次元壁的禁忌美感……而且还会爬。 赵庆:…… “你是比清欢懂刺激的。” 白发少女如同一只名贵小猫,明眸中闪过促狭之色,晶莹雪足轻扫之间,关上了房门。 皓腕撑在地上,白发垂落之间娇吟道:“抱我。” 赵庆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心跳都漏了一拍,耳鸣声贯彻神魂…… 这可不是cosy,这是真的兽耳娘! 太阿神明!司幽国灵!化神真修!乘黄瑞兽! 这就是司禾的惩罚吗? 爱了。 男子旋即步至近前,将地上的少女抱入怀中,白发轻荡之间,一只小兽窝在了他臂弯之中。 赵庆对此早有预料,竟也觉得眼前的狐目十分灵动。 司禾的心念传来:“困,睡了。” 赵庆:? 这特么我哪能睡得着啊!? 绒被轻轻遮掩,小狐伏在男人耳边,一声声微弱的鼻息声……气的赵庆咬牙切齿。 狭长的狐眸轻阖,转而钻入了绒被深处,消失不见。 …… 第二天傍晚,海港区金沙碧湾。 这是闻名全国的景区,只不过对于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来说,也不觉得景色有多么秀丽。 不过每年夏天,还是会有不少游人来到海边打卡…… 只是如今正值寒冬,很少有人会选择到沙滩上观潮。 但这天傍晚,海边却多了一对神经病情侣。 晚霞染红了天空,漫天繁星在深郁的雾霾中若隐若现,天色将暗未暗。 从远处传来“隆隆”的响声,海水开始涨潮,海浪越来越大,如同闷雷滚动……白发少女光着脚丫,缓缓步过细腻的沙地。 赵庆也光着脚走在一旁,两人携手同行,静静地听着浪花拍打岩石的声音。 直至夜幕遮天,皎洁的冷月洒下光辉,眼前的大海变得深邃可怖……幽暗而汹涌,宛若能撕碎世间一切有形之物,将光阴与岁月尽数葬于其中。 司禾明眸闪烁,纤纤玉手虚握之间,像是拿起了什么东西。 赵庆旋即取出了一根木棍,施展流云枪诀与她过招…… 少女身形轻盈如燕,纤手轻舞之间逼得赵庆连连闪躲。 这便是司禾想出来的蠢主意——让赵庆心中有一柄虚幻之剑的轮廓,借此体悟含光剑的存在。 只见赵庆时而侧身闪躲,时而仰身借助木棍反挑,宛若一个神经病般躲避着并不存在的兵器…… 有时他闪躲不及,被少女的纤手于身前扫过,两人错愕间对视一笑,从头再来。 哗啦啦的海浪声混着少女的轻喝,荡出很远很远。 直至海边飘出一股独特的肉香…… 寒夜中的海水并不冰凉,反倒使人凭空升起丝丝暖意,两人倚在湿沙上,将腿探入海水中,迎接着一股又一股轻浪。 冷月下,酱红色的肉串泛起诱人油亮色泽,微辣中带着些许鲜香,即便是有少许膻味儿,也比异世的美食强了不少。 司禾随手将竹签丢在身边,打开一罐啤酒与赵庆相碰,蹙眉道:“碰杯的时候,你的手腕不能高于主人。” 啊行行行。 赵庆将易拉罐重新递过,清脆的碰撞声荡起了些许泡沫,顺着手臂淌入汪洋之中。 “你在上面,你在上面。”他如此笑道。 司禾明眸一瞪,鼓着腮帮将肉串下咽后,冷笑道:“我就要在上面,不服?” “那你能自己动吗?” 少女闻言倾身,眸子间满是轻挑之意:“跪地俯首,主人的真身兽身,皆可交于小奴。” 赵庆眉头一皱:“之前司幽祠中香火初立,不是已经给你磕过头了吗?” 司禾缓缓摇头拿起易拉罐,螓首一仰之间,潺潺酒液自唇边淌过秀颈,浸入圆领毛衣深处。 仅是几秒时间,她便将空空如也的酒罐丢弃,眸间闪过戏谑之色,以手指勾起男人下颌笑道:“心不诚不作数的。” 少女在赵庆耳边轻轻发出鼻音,像是要将男人的魂儿都勾出来:“我就是耍赖了,你能怎样?” ? 还带这样的? 赵庆反手将她按在沙滩上,捏起少女的樱唇深吻。 司禾明眸轻颤,藕臂环抱之间闭上了双眼…… 荡来的轻浪再次浸染湿沙,浑浊的海水托起凌乱的白发,在其中肆意荡漾。 片刻之后,一抹红霞攀上鹅颈,少女的俏颜在寒夜中显得分外妩媚。 她轻哼两声,将赵庆一把推开冷笑道:“今夜想自己睡?” 赵庆:…… 其实小狐在被窝中钻来钻去的感觉也不错。 他沉吟道:“我本来是对小兽没什么兴趣的。” 司禾躺在一侧嗤笑:“除非是兽耳娘?” “挺胸翘臀?会爬会叫?是不是还得喊你爸爸?” 少女起身打开一罐新的啤酒,在赵庆耳边媚声道:“看你表现。” 她转而躺在男子胸膛之上,玉腿交叠踏在海水中。 湿漉漉的白发之间沾染了些许砂砾,一双绒耳凭空出现,被赵庆握在手中把玩。 赵庆轻轻揉捏绒耳,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 他望向海边的巨石,随口讲述道…… “我没到这个城市读大学之前,是没有见过海的。” “大二的时候跟几个同学喝多了,就傻乎乎的骑着共享单车到海边来闲逛。” “那边的大石头下,有几个人蹲在沙滩上烤火,我趁着醉意爬上巨石,跟他们一起烤火,一起看海。” “后来……” 司禾俏颜绯红,轻声道:“后来怎么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这边的海葬习俗,人家是在上坟。” 噗呲…… 司禾轻盈一笑,玉足在海水中轻轻踢动:“那也肯定是跟女同学来。” 赵庆笑道:“要是晚上跟几个男同学来看海,岂不是更吓人?” …… · 青冥之下,山海遥疆。 西海汹涌,有绵延万里鹊山。 鹊山之首名唤招摇,高耸如云,伫立于西海之岸。 深山多桂树,悬壁垂玉石。 赵庆身穿一身麻衣,单手虚握含光剑,靠在参天大树之下看海。 白衣女子静静伫立,黛眉间闪过一抹欣慰笑意。 朱唇轻启,嗓音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清冷之感。 “招摇山上多迷谷,是一种树,随身携带迷谷之叶,便可在群山之中穿行自如,往返皆有有兽群引路。” 她玉手轻招,将一片清脆絮条摄入手中,美眸望向男子:“这是祝余,服下之后数月不饥不食。” 赵庆缓缓点头。 司禾上次说要带他来招摇山,不过心念交融突然结束了,直到今天才赶到此地。 他剑眸凝望手中幻影,轻轻挥动之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女子俯身之间玉手接过含光剑,纤指一点剑锋,荡起一股极为恐怖的道蕴逸散,使得远空西海巨浪都瞬间平息。 “主人教你几招剑式,得于含光剑中,日后你可暗中引剑护身。” 司禾踏空迈步之间,一粒粒尘埃升起,覆于手中的含光剑上,将其勾勒成有形之物。 “感悟三分真意便可。” 女子美眸间闪过笑意,玉指轻抚剑锋尽处…… 还未见丝毫动作,便有极为神妙的凌冽剑意荡开,赵庆默默注视,仔细体悟其中的意境。 在他眼中,司禾云髻高挽,瑰姿艳逸,但身影却渐渐化作虚无,似是隐没于天地之间。 唯有那一柄砂砾堆积而出的三尺寒锋,肆意游荡与长空之上。 眼前的世界明灭不定,变化万千,还未待他有所体悟,含光剑便骤然出现在了自己眉心之前,其上的砂砾随风飘散,凌厉的剑意尽头,站着一位笑盈盈的白发仙子。 “没看清?我这次慢一些。” 司禾轻缓迈步,转身之间凭空生出道道幻影定格破碎。 定睛再看……云袖轻拢含光尽,青锋摇指天西北。 第二百二十八章 即便星辰不能永驻 第228章 即便星辰不能永驻 “这招摇山上有一种异兽,形似猿猴,名唤狌狌。” “其可通晓过去之事,但无法预知未来。” “若能食得其脑,便可在山岳之间御风飞行……” “狌狌善走,但又贪酒,我在山巅等你。” 赵庆手中提着陶罐,驻足凝望女子渐远的身影。 …… 深山密林之中,到处都是不知名的藤萝缠绕,走上三五步便能捡到质地相当不错的玉石,数之不尽的溶洞被数人难以合抱的迷谷树遮挡。 缓步穿行期间,能够感受到一股独特的宁静轻松之感,放眼望去,头顶似有千万柄倒悬之剑,仿佛随时都会落下来。 “咚。” “咚。” “咚。” 隐约间传来水滴落入清潭的声响,转身回望,也只能看见一片幽暗中散发着盈盈青光的奇石异景,尽显岁月的鬼斧神工。 赵庆最终驻足于一片三面环峰的山坳之间,打算在这里诱猎狌狌,体验含光剑的妙用。 陶罐倾倒,浑浊的酒液散发出一股奇异清香,淌入石缝深处。 阵阵海风荡来,将浓郁的酒香送入一望无际的深山之中……赵庆则是靠在溶洞之内,仰头吞饮浊酒,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他时而凝望身前散发着幽光的凌乱玉石,隐约能感受到自己刚刚放下的含光剑。 触之如无物,静观不能识,唯有以心去感受它的存在,方可运之无迹,剑出无痕。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暗,海风中多了一股腥味儿,在溶洞深处荡起幽咽之声。 赵庆倚靠在迷谷树的枝杈上,一双剑眸中闪过幽光。 他看的真切,一只毛茸茸的小兽飞速从悬壁之上跃来,身形如风似电,一不留神便再也找不到它的踪迹。 狌狌! 这是一只生有灰白毛发的小兽,匍匐之间仅有一尺之高,以四肢交替赶路却又能履悬崖如平地,健步如飞。 仅是刹那之间,那道灰白兽影便自赵庆不远处跃过,再定睛一看,已是只剩下隐约的残影。 “吱!” 一声凄惨厉鸣传彻深林,小兽在长空之上洒落的血液飞出数十丈远。 不知是什么时候,含光剑已然将其斩中! 小猿脖颈极短,其上有一道暗红血痕,它蜷缩着身子自藤萝之间坠下,再无声息。 招摇山的夜极为死寂,有的仅是幽咽不止的海风。 良久之后,一道身穿麻衣的身影才缓步来到近前,将地上的小猿提起,转身往山顶走去。 在他身侧,缠绕的藤蔓依旧轻荡,一滴滴鲜血顺着荆条浸染,沉入大地深处。 …… 参天古树之下,升起了熊熊烈火,火光映照着女子的面庞,使其看上去多了几分娇艳。 “不剥皮了。” 她随手将狌狌丢入火光之内,转而看向赵庆轻笑道:“我不止一次来过招摇山,曾见到狌群于海中游潜,极为有趣。” “可惜只是记忆演化,否则还能让你感受一番此兽通晓岁月之神妙。” 赵庆默默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即便是携手同游数日,也依旧感觉有些陌生。 他思索良久之后才渐渐明悟,或许是自己闯入了她的记忆,并不适应此间的一切风光。 又或许是她身上那股缥缈出尘的意境,使得自己有些自惭形秽。 对上司禾如寒潭般的眸子,赵庆笑道:“通晓过去这般神异,它能口吐人言?” 女子螓首轻摇:“难以言喻,只有真正触及此兽才会有所感应。” “只是过去之事无可挽回,也只能当是猎奇寻乐了。” 赵庆深以为然:“确实,若能知晓未来才真正神妙。” 司禾美眸扇动,转而望向幽深西海,轻声叹道:“未来啊……不可知晓。” 女子侧身轻倚在赵庆腿上,仰望漫天繁星。 她言语间多了些惆怅,使得赵庆低头凝望,原来神明也是会忧虑的。 “你看山海间的星辰,是否比寿云山上的亮一些?” 烈火炙烤着男子面庞,他抬起头仰望星空…… 浩瀚无垠的长夜尽头,漫天漂浮的尘埃散发着微光。 如匹练般的银河坠入深海。 难以分明的星辰勾勒出一幅又一幅星图,被狂浪侵吞撕碎。 夜,在水中摇晃。 是倒影。 怀中娇躯温润如暖玉。 火光扭曲了视线。 皎月在其中沉沦。 云烟自山巅而起…… 含光生灭。 如梦。 “是比寿云山的亮一些。”赵庆最终如此说道。 司禾美眸闭阖,如烟黛眉微蹙,幽幽低语:“神州的星辰呢?” “也要亮一些。” 女子笑道:“招摇山上的迷谷树叶,能使得游人寻到返乡之路。” 赵庆也笑:“我已经不想返乡了,在松山就挺好。” “可是我想。” 气氛一时有些僵滞。 司禾轻笑,将男子的手掌按在自己额头,一双美眸多了几分灵动之意。 赵庆不再言语,静静打量着怀中的……神明。 她的根,终究不在寿云山啊。 没由来的,赵庆心中泛起一股失落之感。 耳边传来幽幽呓语。 “即便星辰不能永驻,但山海却不曾变过。” “我要寻的是山、是海、是身前的神火……是此间的天地。” “不过……” 女子美眸微颤,螓首轻仰与赵庆对视,一抹笑意使得其圣洁容颜染了几分尘埃:“我已经回来了。” “这是幻境吗?” 赵庆笑道:“不是。” “我们在招摇山上。” 司禾脸上的笑意更盛,随着美眸闭阖化作了一缕幽幽叹息。 “赵庆……按山海的说法,你是我的郎。” “应该经常带我回来看看。” 西海涌来巨浪,拍打在崖壁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郎。” 赵庆低头凝望女子,轻声复述。 “好,我会经常带你回来。” “哼!” 司禾轻笑一声,这位满是神性的大祭司,似乎也沾染了一些俏皮。 “你没有那么多寿元消耗。” 她转而调整姿势,安逸的窝在男子怀中,幽幽道:“刚到寿元山的时候,我还有些疑惑……” “为什么要将自己的男人,唤作丈夫?” 不叫丈夫叫什么? 赵庆笑而不语,轻抚怀中白发,听司禾讲着她的故事。 女子笑道:“丈夫就是一丈之夫啊!” “山海便有座丈夫国,与女子国分列巫咸南北,咫尺天涯遥不能望。” “丈夫国只有男人,生的也极为高大,身高足有丈许,即便是刚出生的婴儿也是三尺落地,不同寻常。” 赵庆缓缓点头。 原来是这样……一丈之夫,怎么也得有三米高了。 下一刻,他疑惑道:“丈夫国都是男人,如何生下婴儿?” 听闻此言,司禾美眸轻轻扇动:“你觉得呢?” 赵庆旋即陷入沉默。 他转而道:“郎……” “你让我带几头狼回寿云山,莫不是太过想我?” 司禾美眸一翻:“你倒是会自作多情。” 她缓缓道:“我们是同样的人,对于晓怡而言,我们是天外来客。” “或许那个世界有很多游人,但我只遇见了你。” 女子的玉手轻轻攀附,将有力的臂膀揽入怀中。 “即便你如今只是筑基境界。” “但我等得起,我不缺时间,不缺寿元……” “修为再高又有何意义?” 这位太阿神明,似是与那位爱笑的少女缓缓交融在一起,美眸间多了一丝促狭,少了一些清冷。 “嗯……反正没有我修为高。” 赵庆:…… 火光中的肉食泛起油光,一股奇异香气被海风吹散。 女子纤手轻挥,将其一分为二,直接握起一条后腿慢慢啃食。 咬下一口后,她又将手中的兽腿递过:“也只能尝尝味道了,倒是和鹿肉有些相似。” 司禾朱唇之畔沾染了些许油腥,在月下映出点点光亮。 赵庆接过兽腿,另一只手在女子脸上轻轻抹去油腥……凝香雪肌入手冰凉。 女子美眸宛若幽深寒潭,静静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让你喊我主人,是否会觉得心中有些不适?” 啊!? 赵庆看着眼前认真的容颜,大脑瞬间宕机。 他还没有开口,女子便微微倾身又道:“如若我没有仙道修为在身,你是否还会每年到寿云山看我?” 她烟眉间闪过思索之色,感受到了赵庆的心念,不由露出几分笑意。 “如若我重获自由,想回山海,你便失去了庇护。” “若我离开,你是否会念起我?” 眼前的女子失去了那股神性,美眸中满是秋波荡漾。 “赵庆。”司禾轻声道。 赵庆微微颔首:“我在听。” 司禾幽幽道:“你全家都在血衣的庇护之下生存,如若有一天我与青影反目,你怎么办?” 听闻此言,赵庆一时无言以对。 他仔细思索片刻,缓声道:“至少小姨姝月和清欢,要有安稳的置身之所,若无后顾之忧,我带她们跟在你身边。” 女子烟眉轻挑,抬手啃食手中的兽腿,油腥沾染了白发。 她含糊道:“若有后顾之忧呢?” 月下的女子白发凌乱,油腥沾染之间使得其显露几分魅意。 “若你心有顾虑,我可以将你的精魄还给你。” 赵庆沉默良久。 轻声道:“我……不认识青影啊,为什么要帮她?” 司禾双眸之间闪过几分妖异,似是有一瞬化作了竖瞳。 她望向西海轻笑道:“心念交融,本就是最极致的双修之道了……” “不过,主人今日甚是欢愉。” 她云袖轻挥,将火光扇的更盛,瞬间弥漫了整个山巅。 “走进去。” 赵庆不假思索,瞬间跨入了司禾的神火之中。 有力的藕臂攀来,将他按倒在地上。 身下是炽热的山石,狌狌留下的油腥,焦黑脆弱的草烬。 眼前是熊熊神道烈火,但却并未感到太多的灼意,甚至有些微暖,但鼻息之间的燥感却与寻常无二。 他瞪大了双眼,看着身上的麻衣化作灰烬消逝。 眼前的女子一步跨出,云袍水袖随着夜风荡入西海之中。 只留下凌乱白发下的玲珑玉体,在神火的笼罩中隐现。 司禾轻轻俯身,纤手勾起赵庆的下颌,妖异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调笑:“即便是狼,也是一只小奶狼。” 赵庆心神震颤,看着眼前这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毫无保留的于眼前展现,而且……两人处于升腾神火之中。 他伸手去抹火光中的那一抹油腥,却被女子抬手挡开。 她美眸间满是轻挑之意。 “我是神,也是……妖。” 司禾猛然俯身,将赵庆按在地上深吻,通过心念传出言语:“我是妖啊……” “你的精魄落入妖兽手中,只能沉沦。” 妖异的竖瞳缓缓闭阖,女子螓首高高仰起。 神明坠入尘埃,沾染了油腥与草烬。 幽暗的汪洋映照着山火,白发在其中……狂舞。 第二百二十九章 我的奇幻冒险 第229章 我的奇幻冒险 寿云山,寒风呜咽。 十七颗星辰与冷月相呼应着,映照着皑皑白雪。 夜色朦胧而幽寂。 一双玉雕高跟鞋散落在雪中,呈现妖异的暗红血色……大小不一的脚印被风雪抹平。 修长的玉腿交错微蜷,微弱的灵气涌来,周晓怡缓缓睁开了美眸,疑惑望向男子怀中的小狐。 不知什么时候,小狐的绒耳两侧,生出了两只小巧精致的短角。 被赵庆握在手中不说,一双狭长的狐眸还不时微微颤动。 以小姨的心智,瞬间明白了眼下的情况,应当就是那所谓的心念交融了……清欢还偶尔在耳边提起,言语中对这司幽的交心之法很是羡慕。 她微微倾身,仔细打量着赵庆的面庞与身躯,想要洞察更多的异样。 然而下一刻,小狐便已经睁开了双眸,轻盈一跃挣脱了赵庆的怀抱,转而攀上了晓怡的香肩。 一双狐眸回望赵庆,能感受到其中的一丝捉弄之意。 周晓怡将小狐揽入怀中,轻轻梳理其雪白绒毛,一双美眸注视着身边眉头紧皱的男子。 终于…… 赵庆睁开了无神的双眼,微微喘息间引渡周围的灵气灌涌经脉。 他像是经历了什么极为可怖的事情,又如同凡俗稚童噩梦骤醒。 冰凉的纤手缓缓捏动男子后颈,青葱玉指自风池穴引气游于浮白……小姨轻声道:“怎么了?” 赵庆怔怔摇头,许久之后才失神道:“没事。” 【司禾】 【亲密无间】 【心念交融加成:三百天】 【获得寿元:三百一十天】 【寿元:三千一百六十年】 又少了二十九年…… 赵庆突然觉得眼前的面板很是鸡肋,心念交融四个字完全无法形容他经历过的折磨,如果幻境中的双修也能加成的话…… 怕是自己现在已经长生不老了。 他看了一眼女子怀中的小狐,司禾以狐吻亲昵的蹭着晓怡的侧颜,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赵庆心中满是犹豫与挣扎,最终还是将小狐接回了自己怀中。 司禾的狐眸眯成了月牙,一双绒耳微微耸立,静伏在男子胸口,以狐尾轻扫他的手臂。 赵庆神情木讷,如今再看司禾,已经全然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娇俏之意。 心念交融的幻境分为两面…… 司禾进入他的记忆幻境之中,是少女与小兽,娇俏灵动而又欢脱调皮,像极了高中学妹,但又比学妹更多了几分突破次元壁的涩气。 而自己闯入那片瑰丽奇幻的山海世界,迎接自己的……则是那位清冷中带着一丝忧色的大祭司。 赵庆原本以为,如若真有什么紧张热血的情形,也应当是发生在自己的记忆中,毕竟小司禾对那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也还算乖巧。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 那位汇聚神性于一身的清冷神明,竟然…… 一念及此,赵庆额角渗出冷汗,被晓怡轻柔抹去。 他低头与怀中小狐对视,似乎又见到了遮天蔽日的白尾…… 白尾紧缚于脖颈,雪蹄踏下,极致的欢愉与濒死的挣扎交汇。 神火蔓延整座山岳,升腾着、扭曲着、带来一股奇诡的异香。 女子的烟眉,朱唇,忧郁的容颜,宛若一柄布满荆棘的弯刀。 妖异的竖瞳,轻蔑的嘲弄,俯身之间四目相对,她说那是青丘古国的禁术。 最初赵庆只觉得享受,安逸躺在火光中观望山外汪洋。 一如他最初庆幸自己的精魄在司禾手中,不会被天香一脉的魅惑秘术所影响。 但直至此刻他才发现,原来红柠的魅惑是那般美妙,是点到即止的朦胧,是一吻而笑的腼腆。 而不是被妖神肆意蹂躏的挣扎。 赵庆甚至不清楚幻境持续了多长时间,只记得玉体在深海里沉浮,白发在山火中狂舞。 最初,他说…… 我飞升了! 后来……没有后来。 寒风幽咽不止。 脑海中的阴华荡起涟漪,带来司禾的心念:“三十年寿元,亏吗?” 赵庆心如止水,毫无回应。 娇俏的小狐在雪中腾跃,晓怡的雪足踏入了朱红色的高跟鞋……赵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青石砌院。 他觉得自己需要安静的独自呆一会儿。 即便只是虚幻的心念交感,但赵庆依旧体验到了久违的枯竭之意。 精神恍惚,神识混沌,眼前的世界有些昏沉。 小狐化作了白发少女,俏生生的站在院中,晓怡的高跟鞋踩踏出哒哒声响,微苦中带着些许甜涩的清香萦绕鼻尖。 内视己身,道基上依旧空无一物。 但他已然能够察觉到含光剑的存在,甚至能够取出使用,但想做到足够隐蔽,还需要一些御剑的诀窍才行。 小姨缓步行至近前,坐在赵庆身边静静陪伴。 司禾依旧是白发赤足,宛若天工的俏颜上带着些许笑意。 她轻倚在石案上,挥手间将散落于深山之中写作业的孙怀宗招了回来。 依旧是那道玲珑残婴,充斥着点点仙道真蕴,只是那扭曲在一起谄笑的老脸,总给人一种阴翳之感。 见此情形,赵庆强行打起精神,将晓怡揽入怀中观望。 孙怀宗被突兀传渡,瞬间挤出了难看的笑脸,对司禾纳头便拜。 “怀宗已将所知各种明细尽数刻录,还望前辈高抬贵手。” 司禾明眸一挑,轻笑道:“如何高抬贵手?” 孙怀宗只是笑着,没有回应。 以眼前这位女子的修为,想要屠灭自己一道残婴……可谓是轻而易举,既然她没有抹杀自己,之后还有其他吩咐也说不定。 散落的玉简分做两份,其中一部分司禾自己查看,另外的则是交给了赵庆和小姨检索。 赵庆随意拿起一枚玉简。 【雷皇州孙家,共有六位元婴修士,分属孙家六脉之祖……】 【三百二十年前,我经由家族传法,得以跨入先天境界……】 这是关于孙怀宗修行经历的玉简。 不过赵庆此刻显然是一点都看不进去,随手交给了小姨。 再拿起一枚新的玉简,其上的灵气还未曾消逝,应当是刚刚刻录好的。 神识一扫之下,灵刻映入眼帘。 【雷皇州每隔二十八年,便有一场事关各个宗族的秘境试炼。】 【拾光集秘境二十八年一启,金丹境界之上的修士才能进入其中,以宗派或是家族势力为主。】 【我一共跟随孙家参与过三次拾光集秘境,所见各不相同。】 【其中一次是各宗之间同境较量,以此划分州属灵矿资源,其余两次则是以寻索秘境奇藏为主,上交对应奇珍可获得贡献,秘境关闭之时用以则定优劣,贡献也可兑换灵宝法诀等其他资源。】 【七十年前……】 赵庆仔细审视数遍,稍稍有所了解。 雷皇州也有一个类似兰庆集的存在,名叫拾光集。 但又有不同之处,永宁州的兰庆集每过十年便会开启一次,同样是宗派家族进入其中,秘境结束之后裁定各方势力未来十年的资源……筑基修士便能够进入其中。 而雷皇州的拾光集则是要二十八年才开启一次,金丹境界才能进入。 耳畔传来司禾的声音:“永宁州并无太多高阶修士,十年一次便足够了。” “但对于雷皇州来说,十年也许是匆匆一晃。” 赵庆和小姨对视一眼,缓缓点头。 永宁州遍地都是筑基练气,能有个金丹境界便足以横霸一方了。 而雷皇州一个家族便有数位元婴,可想而知修为更高的化神境界也有不少,十年时间对于高阶修士来说,可能还不够一次闭关…… 孙怀宗的残婴静静伏跪,见到三人不再查看玉简,恭敬道:“前辈可是还有吩咐,怀宗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司禾轻巧一笑,回眸与赵庆对视。 见到这双天真明眸,赵庆没由来的又想起了那道遮天蔽日的白尾。 白发少女穿了墨色纱衣,缓缓踱步,玉足葱趾落于残婴眼前。 孙怀宗感受到那股浩瀚的元神气息,不由更加恭敬,深深低下了头颅。 “你为何觉得我不会杀你?”司禾蹲在地上,明眸打量着眼前的阴翳老脸。 孙怀宗低声道:“以前辈的手段,抹杀怀宗轻而易举,但以怀宗残婴之体,应当是对前辈有用。” “嗯?” 少女轻疑一声,笑道:“让你跟在赵庆身边,护佑他一家修行,你可愿意?” “怀宗……求之不得。” 司禾又道:“将你留在寿云山,以身为阵,为我聚拢灵气,你可愿意?” 以身为阵…… 孙怀宗脸上显露几分挣扎,但犹豫瞬息之后还是答道:“怀宗愿意。” 少女伸出纤手,笑盈盈的托起了眼前灵体:“若将你炼制成傀,封入灵宝之内,永世为兵……” 孙怀宗瞬间心凉半截,但他深知,能多活一刻便多一分生机。 只是他还未曾开口,眼前的女子又开口了:“献出命魂,奉我为主。” 孙怀宗瞬间展露笑颜,献出命魂虽说失了自由,但也总比封入灵宝强太多了。 一道晶莹玉柱漂浮而出,落入司禾手中。 少女轻蔑笑道:“叫主人。” “主……” 苍老的呼唤戛然而止。 只留下司禾冷幽幽的声音:“主人赐你解脱。” 她紧握的纤手缓缓伸展,其中再无孙怀宗的身影…… 少女嫌弃道:“喊得真难听。” 赵庆心神巨震,一位修士的本命元婴,瞬息之间便消亡在了司禾手中! 他似乎从司禾的笑颜上,又见到了沉浮于汪洋中的妖神。 “如若不除,日后他恢复元气,可能对你们有所威胁。” 赵庆和小姨听到迟来的解释,轻轻点头…… 司禾浅笑嫣然,手中抓着一把玉简走到赵庆身前:“怕了?” 赵庆微微挑眉,我要是能弄死他,我早就下手了。 他知道司禾说的不是这件事,故而沉默不语。 不过却是在心中默念道:“赐我解脱的时候,能让我自己脱吗?” 司禾回应道:“三十年寿元,这次亏吗?” 赵庆:…… “明年再来。” 小姨美眸默默打量着眼前的少女,伸手将其拉入了自己怀中,司禾并没有反抗。 周晓怡也只能是破罐子破摔了,自己家多了个化神妖修,还能怎么办呢? 不过少女方才显露一瞬的莫测修为,依旧在她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司禾将雪足倚在赵庆腿上,娇躯则是乖巧的窝在晓怡怀中,察觉到女子眼底闪过的复杂之色,她轻轻摇晃小姨藕臂,娇声道:“主人,小禾方才是跟赵庆开玩笑的……” · 晨光熹微。 一道杏黄小舟离开了寿云山,带走了数十枚玉简。 那些都是司禾筛选出来的功法和一些秘术诀要,除却给姝月留的雷法之外,还有几式御剑灵诀……倒也不用赵庆再去购买。 暗中驱使含光剑阴人,足够使用了。 至于其他的功法术册则只能用来出售,小姨马上就要参加血衣考核,不至于现在改修功法。 而血衣楼则是有自己传承的青龙血典,也只有姝月的那道雷法有些功用。 小姨依旧穿着那双高跟鞋,静静伫立赵庆身边,缓声道:“司禾……虽不至说是喜怒无常,但总感觉有些难以琢磨。” 难以琢磨……如果是以前的赵庆,肯定会说司禾多乖,很好养。 但现在,他只想告诉小姨,请用力蹂躏这个小反差! 他稍稍沉吟,斟酌道:“她在山上太久了,性情多变,或许是太过孤寂所致使。” 小姨蹙眉:“你触及兽角之时,经历了什么?为何那般失神?” 赵庆一时无言以对。 沉默良久之后,他才想到了措辞:“她……太热烈了。” 嗯!? 周晓怡美眸一挑,默默体悟着其中的韵味。 片刻之后。 丹霞城,血衣楼。 赵庆两人再次见到了曾经的那位接待女修,婉儿如今已是练气后期的修为,见到往日来往于二层的两位客卿,她也极为意外。 不过却也未曾再多聊什么,她还要忙着清点拍卖的明细玉简,只是将两人引入了二层隔间,恭敬奉茶之后便告辞离去。 依旧是曾经的客卿隔间,推开窗还能看到满街的桂树。 近十年岁月飞逝,这些树看上去倒也没有什么变化。 凝练的神识轻扫,被第三层的阵法所阻挡,但掌柜不在楼中,婉儿方才已经说明。 小姨催动水法,将木漆地面认真清洗,而后褪去玉鞋放在门后。 赤足落地,女子换上了那身朱子纱衣,浅笑盘坐于小案之前。 婉儿送来的茶水被倾倒,一枚枚青柑散落在地上,随着纤指揭开果皮,刺鼻而又有些酸涩的清香弥漫开来。 微黄果肉沉入白水,女子轻笑道:“赵客卿,手谈一局?” 下棋啊? 赵庆欣然应允,如同当年那般对坐于女子身前,随手握起了几枚黑子。 周晓怡美眸轻抬,与眼前男子幽幽对视。 下一刻,啪嗒一声。 其青葱玉指从棋盘上拂过。 落子天元。 青柑的汁液刺鼻而酸涩,一瞬间将赵庆拉回了往昔岁月,眼前的女子依旧是那般清傲……天元落子,也同样是当年的棋局。 他不由想起了在灵舟上时,小姨对自己说过的话。 “修行苦闷,结一道侣,当高歌远游。” “万里大漠,清欢独舞一曲。” “苍茫冰川,剑鸣与风雪同荡。” “云海朝霞,熔岩落日,春桃夏荷,红枫雪夜……” 赵庆神色微动,落子之后抬头轻语:“明年惊蛰,我与清欢前往辽西,咱们尽早出发吧?” 小姨举杯微抿,瞬息感受到男子的心意,轻笑道:“多早?” “今日,稍后便回家接上姝月和清欢。” 女子展露笑颜:“去哪?” “由北漠而过,先到七夏国。” “咱们在七夏渡岁,而后前往海外琉璃岛,入夏之前应有冰川。” “游玩几日后,前往辽西暂居。” “惊蛰一过便返回长生坊,也不知今年还有没有桃花。” 女子不再观望棋局……螓首抬起,清冷的容颜上尽是笑意。 她缓缓起身,玉足一迈便蹚倒了棋盘。 青柑滚落,滚烫的热茶在地上晕染。 “阿爹,给晓怡讲讲司禾的热烈?” 司禾啊…… 我原本以为她只会口嗨,没想到她真的很会口嗨。 怎么说呢? 一场紧张而热血的奇幻冒险。 第二百三十章 温柔亦同残酷 第230章 温柔亦同残酷 北漠,清泉郡。 关口寒风正盛,零散的士卒借着烈酒暖身,谈论着换值之后回家渡岁,亦或是去县里的花楼好好快活一番。 对于凡俗乡野来说,这道关口宛若一道壁障,将楚国与离国分断开来。 关内是人间烟火,是清泉郡一十八县的百万生民,而关外则是无尽大漠,除却风沙之外便只剩下飞雪。 山坳之间的古道宽阔而悠长,直通关口。 王姝月一双明眸之中异彩连连,她生自西南深山,从未见过关外的飞雪大漠……也没有骑过灵驼。 纤柔的小手整理着玉颈间的绒领,青蓝色的棉袍将女子玲珑身段尽数遮掩,即便是精致的脚踝都束上了雪白裸袜。 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要离开楚国,去大漠,去冰川,去辽国游玩,去七夏吃美食,去长生剑派看晓怡参加血衣考核——自岁末直至入夏。 女子脚步轻盈,赶在最前方…… 一向精打细算的小娇妻今日极为大方,她眼睛眯成了月牙,清脆的笑语传出之时,呼出丝丝白气,引得商客与修士不时侧目。 这位明眸皓齿的女子,方才花费了八千灵石,购下了四头灵驼。 八千灵石! 一颗又一颗饱含灵气的中品灵石散落,足足有八十颗。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练气女修能拥有的财富……一枚筑基丹也才不到四千灵石。 但事实上,任谁也想不到,这位娇俏女子的储物戒中,灵石足足有数十万之多。 她倚着驼峰侧乘在灵驼上,棉袍之下的玉腿交错在一起,荡悠悠的。 雪白裸袜被寒风揉出褶皱,姝月手中握着四股绳索,一双明眸向身后看去。 顾清欢凤眸轻抬,看向姝月之时露出盈盈笑意,目光交错之后,她便又螓首低垂,默默跟在主人身边。 她穿了一件雪白轻纱,水袖与纱带随风而动……无关冷暖,只是觉得这件纱衣很漂亮。 便如眼前一身红衣的倩影。 纤柔的脚踝上偶有青筋显露,被朱红玉带环绕着,雪足玉趾晶莹剔透,纹带与钉扣点缀其上,在雪地中分外显眼。 细长的玉跟没入雪中,原本清脆的落地声被隐没……但依旧引来了不少目光。 清欢记得这双鞋子,以往仅有晓怡求欢之时,才会踏于其上。 小姨纤手轻拢纱衣,美眸回望各种目光,款款迈步而行。 或许在旁人看来,穿这种尽显玲珑玉足的鞋子,有些不知检点……可她本来也没觉得自己是什么矜持玉女。 司禾说这双鞋子是攻杀灵宝,封印之后也能当做灵器来施展腿法,不过她依旧将其当做了闺中玉器,既然自己男人喜欢,那就穿着便是。 至于赵庆究竟喜不喜欢,她早在紫珠灵舟上时就已经心如明镜了。 “一人一骑,夫君!”姝月侧倚在灵驼上,脆声道。 赵庆笑着接过了手中绳索,递给身边的清欢。 红衣女子轻盈一跃,便如同姝月一般侧乘在灵驼上,纤手微抬梳理着耳畔青丝。 “到了夜里烤制驼峰,咱们便转成两人一骑。”姝月脆生生道。 赵庆:…… 两头用来骑,两头用来吃,姝月是懂食材的。 四头灵驼悠闲迈步,踏入了大漠飞雪之中,离开了楚国。 赵庆在心中默念道:“有点儿像出国旅游。” 司禾轻笑:“周游列国应该骑牛……不过小姨的玉足好美啊,你说呢?” 赵庆反咬一口:“你是不是恋足啊?” 司禾没有回应。 只是赵庆脑海中浮现出一副画面,雪地之中少女的白嫩小脚俏皮晃动,一条轻柔的白尾不时扫过,荡起些许碎雪…… · 是夜。 皎月与寒星同映,飞雪如絮。 一望无际的大漠之中,尽是皑皑白雪,映着幽暗的月光,宛若梦境。 天地俱寂,在这片无垠大漠里,就连寒风都失去了声音。 此地距清泉郡六十里,对于万里黄沙来说仅是寸许,但已足够赵庆一家纵情天地之间。 遥望远空天地相接之处,银河落入雪层,划出一道又一道柔和的线条。 此刻,世间似乎仅剩下这一家四口。 遮蔽神识的封尘阵布下,数颗中品灵石堆积在阵盘上,用以供应消耗。 小姨褪下玉鞋收起,赤足迈动之间,以灵气将方圆百丈的雪层尽数消融,露出其下还有些干燥温暖的细沙。 赵庆缓步走到最中心的位置,调动道基之内的凝练灵力…… 同时施展神识术诀与灵力秘法。 【离·通幽】 【离·血炼】 【离为火!】 如今他修为大有精进,能够将灵火完全掌控,不至于如同当年那般放火烧山……况且这周围也没有草木。 一团炙热的火光凭空而起,除却最中心的三丈篝火之外,沿着封尘阵的边缘同样也有灵力布下,足以杀伤练气后期的灵火隐而不发。 姝月则是将剑鞘刺入层沙深处,用以固定灵驼的绳索。 而后在三人的注视之下,将其中两头灵驼拉到了阵法边缘…… 多年之后,小姨才做出评价——姝月是个仁慈的厨娘。 女子解下了秀颈间的绒领,用纤纤玉手轻柔抚摸灵驼的头颅……温柔亦同残酷。 一道道紫青电光勾连闪烁,两头灵驼瞬息倒地再无声息,走的很安详。 姝月抽出腰间软剑,轻易取下了四枚驼峰,而后催使寒冰符将兽尸冰封,阻挡血水与腥味儿。 业务很是精湛。 她以短匕将食材剥皮,而后丢出一座铜架,连带驼峰一同置入篝火中。 女子回望丈夫与小姨的目光,俏脸微微泛红,小手宽衣解带,换上了一件新的衣裙……之前的绒衣毕竟沾染了些许腥味儿。 翘臀玉腿被轻轻遮掩,姝月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自灵戒中取出几种香料丢入铜架之内。 清欢取出了四枚玉碗摆置,而后又取出了在清泉郡买的烈酒。 是凡俗极为常见的烧刀子,整整三大坛。 泥封被清欢接连取下,浓烈刺鼻的味道逸散而出,仅是闻上一闻,便已经醉了三分。 这种烧酒不如灵酒美味,也对修行没有任何裨益,但是却够烧够烈,似能灼伤人心…… 灵火升腾,姝月的俏脸被映的通红,她一只手腕撑着精巧秀颌,另一只小手紧握灵剑,翻烤着铜架上的驼峰。 小姨则是躺在火边,仰身翻看着手中的书册,身边还有数十本小册散落。 那是他们此次出行,一路上途径各个国属郡县的县志…… 朱红纱衣随意垂落,宝红纹带被灵火侵吞灼断,小姨毫不在意,并将玉足埋入温暖的细沙深处。 她记忆极好,看完一册之后便会将县志丢入火中,不会再看第二遍。 赵庆微微侧目,女子似是有所感应,瞬息放下手中书册美眸凝望对视:“嗯?” 赵庆笑着摇头。 这是晓怡独有的习惯,除了有点洁癖之外,便是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提前翻阅各种书册资料。 即便只是凡俗县志,可能对一个修士并没有什么用处。 对这位相府中走出的女子来说,或许能从乡俗县志中看到更多的东西,但她很少提起。 寒夜幽寂,驼峰的血水滴落在铜架上,滋滋作响。 除却小姨方才的一声轻疑,此间再无任何交谈。 姝月静静翻烤食材,灵剑与铜架碰撞传出叮当声响。 小姨手中的书册翻页,被寒风撕扯。 清欢跪倒在主人身边,一双凤眸中秋波流转。 此刻无需言语,又似有无尽言语。 终于,周晓怡将最后一册县志丢入灵火,轻声道:“我在红柠的灵舟上看到了琴架,琴还在吗?” 赵庆点头,取出灵琴放到了小姨身前。 女子轻褪纱衣,除去袖口些许阻碍,纤纤玉指抚过琴弦,发出一连串悦耳的叮咚之响。 她面露思索之色,似是在记忆中选定了一首曲子……而后尾指轻轻勾弹。 铮! 娟秀灵戒在琴弦上擦出婉转哼鸣,如同枝雀引吭高歌。 下一瞬,嗡鸣尽去,悠扬如风雨的琴律回荡在无人大漠之中。 小姨自然是会弹琴的。 虽说算不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当年与天香楼的秀姑娘交往颇深,又有国公府幼时的耳濡目染,总也算是一位才女。 哗啦啦…… 烈酒浇灌,清欢将一盏玉碗置于铜架之上,柔声道:“清欢为主人温酒。” 话音落下,女子笑盈盈起身,褪去靴袜缓步走向火光另一侧。 一抹水袖在寒风中肆意荡漾,清欢玉足踏下,似是踩着眸中独特的韵律,摇曳生姿,曼妙轻灵。 小姨美眸轻抬,渐渐放缓了琴律…… 冷月寒星之下,大漠飞雪。 有曼妙女子,清颜白衫,青丝墨染,水袖飘逸,若仙若灵。 天上寒月开宫镜,清欢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 青丝飞荡星宿摇,舞抵花柳莲承步。 姝月捧着俏脸,沉浸在清欢的舞姿内,一时间铜架上的驼峰被烤出半抹焦黑。 赵庆眸光微凝,看着火光后的倩影,更觉得几分朦胧飘逸。 良久过后,耳畔的琴声渐渐消逝。 姝月脆声笑道:“可以吃了,再烤便不够香嫩了。” 顾清欢莲步轻移,笑盈盈的迈步而回,她赤足踏过火光,纤纤玉手端起通红的玉碗,伏跪双手呈递:“主人,小心烫。” 女子动作行云流水,如同起床喝水那般轻松。 但却引得小姨美眸微颤,姝月调皮的吐了吐香舌。 原本飞荡的水袖被灵火灼尽,露出通红的藕臂,十根纤纤玉指被烫出了伤痕,碗中烈酒荡漾。 赵庆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都瞬息停滞,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攥住。 算了,这也不是清欢第一次犯病。 他接过玉碗一饮而尽。 烈酒滚烫入喉,极尽灼感,宛若一道火线直入肺腑深处,浓烈的酒香萦绕鼻尖,女子的玉手上隐现血肉。 她明明可以用神识或是灵气将其取出,亦或是气血外放也能轻易操控……但偏偏选择用肢体。 清欢笑盈盈道:“烫吗?” 赵庆缓缓摇头,端起另一碗烈酒灌入清欢口中。 浑浊的酒液顺着女子玉颈淌下,清欢以藕臂轻抹,笑道:“清欢为主人侍酒。” 赵庆没有说话,将眼前女子揽入怀中,接过姝月切好的驼峰喂给她吃。 脑海中阴华轻轻震荡。 司禾笑道:“清欢在调教你。” 赵庆默默回应:“你发现的太晚了……我早就被她驯服了。” 司禾轻疑道:“你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赵庆:…… “很早之前。” “能怎么办呢?自己女人的小心思罢了,只能默默承受。” 司禾沉默一瞬。 幽幽道:“赵庆你怎么还不死啊?” “让我夺舍你吧,你别修行了,我替你修!” 赵庆:“那不行,这三个磨人的小妖精手段极为恐怖,还是让我来承受吧。” …… 啪嗒。 啪嗒。 啪嗒。 黑白棋子错落,清欢与姝月坐而对弈。 周晓怡枕在男子臂膀上,只觉得身下的细沙极为温暖。 漫天飞雪荡漾,却又无声无息的从眼前消逝。 她已然结束了千日筑基,只等明年芒种去往长生剑派了……之后不管有没有加入血衣楼,都要晋升筑基之境。 不过以她如今的修为底蕴,又有赵庆可以暗引含光剑帮忙,可以说失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女子亲昵的蹭了蹭赵庆,美眸间流露出些许醉意。 火光升腾,扭曲了四人的身影…… · 寿云山,寒夜飞雪。 白发少女双目无神,感受着赵庆的心念与那大漠中的火光,缓缓低下了螓首。 小巧玉足在雪中轻踏,她看着自己的趾尖,幽幽叹息。 世间没有人知道,她的孤寂从何而来。 幽闭寿云山也不过是三百年,对于一位山海神灵,也算不得太过难熬。 她渴望自由。 但却不是赵庆以为的自由。 相较于寿云山的封印,更让她无法应对的是另一件事。 她身上有时间的枷锁,有世间最残酷的诅咒。 眼前似有火光升腾。 …… 一万八千年前。 山海大荒之东,太阿山。 狂风摧折深林,暴雨如注,然而在暴雨中又有升腾的山火混杂着雷霆。 司幽国与白民国的人都说,那是天罚。 是不是天罚她不知道,但她……便生自那一场山火中。 她是天生地养的异兽。 青丘狐族拒绝了她,她额有双角,并非狐类。 鱼龙国的部族驱逐了她,她没有人形。 那些年,懵懂无知的小兽辗转于太阿山周围,最终被司幽部族所捕。 小兽已然能通人言。 她说明来历,自己是太阿山火所生…… 但招来的却是囚禁,被当做祭品奉献给神明。 司幽部族的人都说,她是不详之兽,是天罚孽物。 应当绞死之后,以兽血书刻图腾,求天神不再动怒。 然而后来,她却成为了司幽国的大祭司,庇护着整个司幽部族绵延了万年之久。 她想要改变那些痴愚之民,故而留在了司幽。 这个曾经要将她绞杀的部族,如今却是她心心念念之地。 岁月能够改变一切,那些要杀死她的人,怕是枯骨也已经化作了尘埃。 但她却长视久生,依旧注视着太阿之山。 当年的恨意早已遗失在岁月之中。 那些仇视之人,那些交好的山魈,那些俯拜的子民……皆尽烟消云散。 但又有新的山魈诞生,又有新的子民祭拜,又有新的故事填满了她的心念…… 修士所求的长生,在她看来,实则是世间最折磨的惩罚。 渐渐的,她失去了欲望。 失去了喜怒,失去了悲欢情欲。 即便是青影将她抓来了寿云山,镇封三百余年,她也不觉得对方是自己的仇敌。 她没有仇敌。 只需要安静等待,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作过眼云烟。 这便是长寿的代价。 她是时间的囚徒,永世无法挣脱。 有一天,她发现了有趣的小男人,一个与自己一般无二,身负青龙刻印之人。 赵庆应当也是异世行客吧? 果然。 可是又能如何呢? 她尝试捡起自己失去的悲欢,尝试调动自己的情欲,尝试让生命不再那么枯寂。 这是一个新的世界。 寿云山外,司禾一步迈出,便是新的故事。 没有太阿,没有司幽,没有神明,也没有万年枯寂。 可她心中总有些畏惧…… 即便是自己将生机渡给那男人,又能如何? 为他延寿千年,延寿三千年,甚至是将自己的生机尽数传渡…… 可总有一天他会消逝在岁月中。 而自己……或许依旧孤寂。 江山风雨,岁月山河——她从来都是一位看客。 白发少女黛眉轻蹙,尝试寻找争风吃醋的感觉,但却无法在心中掀起一丝涟漪。 即便是男女之间的爱意情丝,她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 可是…… “我很努力了啊。” 少女化作小狐,窝在石院墙角,默默蜷起了雪尾。 自己的阴华传来男子的心念:“为什么觉得有些悲恸?” 她轻笑道:“你的时间都给她们了,陪我太少,生气了。” “话说姝月的屁股也挺翘的,刚刚才发现。” 第二百三十一章 阿爹 第231章 阿爹 日月既往,不可复追。 岁月匆匆,芒种又至。 天高云阔。 长生剑派上空一道流光坠落,有仙子御剑而行,素衫迎风飘荡。 依旧是那片竹林,清泉流响。 是熟悉的杏黄小舟,但那位天香女子的身影却已不见。 洛纤凝早就听孔阳说起,红柠去了中州。 但眼下看来,她与赵庆之间还有什么更深一层的交集也说不定? “赵道友,顾仙子,许久不见。” 女子亭亭玉立,美眸望向自灵舟步下的四人。 除却赵庆与那位顾清欢之外,还有一位高挑清傲的红衣美人,以及明眸中满是好奇的娇俏女子。 赵庆神识一扫,长生剑的后山依旧空寂。 他笑着看向洛纤凝:“洛道友,这两位是赵某妻子,晓怡,姝月。” 小姨带着姝月盈盈屈身,算是见过礼了。 赵庆又在小姨耳边笑道:“洛道友手段极为不凡,上次差点一扇给我劈死……” 洛纤凝知道他是说笑,不过却也没有回应,只是对晓怡轻轻点头。 一行四人在洛纤凝的带领下,前往长生剑派的演武场。 与三年前不同,今年芒种前后多是晴天,演武场早已被白婉秋布下了结界,隔绝了一众无关人员。 偌大的看台上,仅有零散的玉京弟子对坐闲谈。 数百丈的演武场中,则是有不少修士等候,足有二十二人,皆尽是练气九层的修为。 楚国战修三脉的考核,是天香楼说了算的。 练气期若要入玉京十二楼,通常都是通过血衣商楼,亦或是长生剑派与乾元宫,获得名额前来此地。 而筑基修士的考核则是在东海之外神刀屿。 至于金丹……楚国的金丹修士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大多互相熟识,故而并未设立考核试炼……若是到了这步修为再想入血衣,便只能前往辽西血神峰寻求门路了。 再临此境,赵庆已然不是前来参加考核的修士,而是观众。 沈墨坐在看台上查看着长生坊商楼的玉简,神识感知到赵庆几人,这位沈掌柜缓缓抬头,与赵庆对视后笑道:“血衣的客卿齐了。” 演武场中的二十二位修士皆尽侧目,很快便锁定了赵庆身边的三位女子。 那位红衣女修,练气九层修为! 应当就是血衣来参加考核的最后一位客卿了。 周晓怡美眸回望,纤手俏皮的挠了挠自己男人的掌心,而后踏着玉鞋迈步走向那位金丹女修。 “晓怡见过白前辈。” 白婉秋含笑审视眼前的女子……这便是红柠给自己传讯中提到人? 她微微颔首,轻声道:“入场吧。” 小姨恭敬行礼,美眸回望了一眼看台上的家人后,转身步入了演武场。 …… 看台之上,血衣一共来了三人,自然是沈墨赵庆与顾清欢,刘子敬则是带着筑基期的客卿去了神刀屿。 九剑一脉仅有洛纤凝自己,这毕竟是人家的宗门,陈长生的神识可以轻易覆盖整座演武场。 天香楼除了主持考核的白婉秋,便是苏荷了,至于那位气质出众的红柠仙子去了何处……其实赵庆才是最先得到消息的人。 而且还得了人家不少好处,精巧的灵舟以及柳仙遗褪,就连天香弟子所用的灵琴都在他储物戒里。 赵庆时而感慨,其实还是软饭香。 香意弥漫,结界之内升起了浓雾,白婉秋莲步轻移,缓步迈入了演武场。 顾清欢凤眸微凝,仔细注视着小姨在场中的一举一动,毕竟她是直接饮下的青龙精血,根本就没有参加过楚国的血衣考核。 甚至连客卿都没有当过,直接一步到位,取得了青龙血典的传承。 赵庆低声介绍着看台上散落的玉京修士,这些人姝月大都听丈夫说过很多次了,很快便对上了号。 她双手捧着俏脸,娇躯前倾,明眸同样停驻在小姨身上。 “夫君……” “离烟楼怎么没有人来观战?” 赵庆苦笑摇头。 这些年他不止一次听红柠孔阳谈起那位秦楚欣,乾元宫的掌门,楚国唯一的元婴女修。 “或许是对这场考核并不在意,也可能人家不用到场,也有手段将此间的动向尽收眼底。” 他依稀记得秦楚欣的那式隔垣洞见神通,极为玄妙。 神识横跨数万里,能直接和陈长生交谈…… 据司禾所说,那已经不是神识凝练与否的问题了,而是一种极为玄妙的神通。 赵庆暗中御使着含光剑,在自己周身环绕之后,飞向了演武场边缘等候。 虽然含光剑极为神妙,但他微弱的灵力波动依旧引起了洛纤凝的注意,女子轻笑摇头,没有在意赵庆的小动作。 · 玉足之下传来冰凉触感,脚踝被高挑的玉跟撑起,女子已然熟悉了这种怪异的感觉。 眼前二十二位修士,身上的灵气波动极为凝练,但若与自己的千日道基的底蕴相比,还是差了太多。 哒。 哒。 周晓怡轻缓迈步,走入了人群之中。 算上自己,共有二十三人参加考核,仅有一人能够成为玉京弟子。 女子探出了神识,自己感知每个人的灵气波动,划定了威胁等级。 十四个男修中,有三人气势凌厉,偶尔交谈,这应当是长生剑派的弟子,拥有其他修士难以比拟的主场优势。 但又有几人与其针锋相对,虽然显得极为冷漠,但眼眸深处的那股锋锐丝毫不若于三位剑修。 神刀屿的人……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神识,一位男修浓眉轻皱,侧目上下审视着这位红衣女子。 周晓怡美眸回望,见到对方的目光在自己胸前与脚上停留,她也没有太过在意,而是美眸微侧看了一眼赵庆,露出一抹清冽笑意。 她早就习惯了这种注视,自离开相府之后,她便一直处于这种审视之下。 即便是当年初识赵庆之时,也没少被其偷偷注视,后来她偶尔还会故意轻拢衣袍,让赵庆多看两眼。 女子美眸低垂,目光扫过自己的纱衣。 也仅有颈部与手臂小腿裸露在外,这是每个人都有的东西……虽然她不能理解男人的各种癖好,但这些年与赵庆相处下来,也多少有了一些体悟。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性情和容颜,使得手脚更引人注目? 小姨美眸扫过那个男人,而后将注意转移到了身边的八位女修身上。 哪位神识强横,哪位对自己有敌意,哪位性情暴戾,甚至是哪位男修的目光曾审视过自己的身段,她都在心中推演了数次,浅浅的思索了一些应对安排。 最终,她跟随众人的目光,看向那位金丹女修。 “天香,白婉秋。”女修微微颔首,如此说道。 白婉秋……这股灵力威压倒是比太爷强横了太多。 赵红柠第二次取到的柳条,便是她送去中州的,以赵红柠的为人来看,不会告诉她实情,但应会给这位师姐留下不菲的好处。 只见白婉秋盈盈屈身,向着结界之外某处开口:“陈道友,开始了。” 随着娇柔的话音落下,一股极为奇异的波动自女修身上荡开。 一众修士神色各异,周晓怡缓缓退步,知道这是七情秘法……按赵庆此前所说,这场考核由白婉秋一人主持。 或许会先动用魅惑之术,引诱几位男修自行离场。 周晓怡默默思索着,渐渐的,竟觉得有些疲惫。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往日画面…… 岁末,冬夜。 丹霞灶坊丁字末号院,赵庆带着清欢和姝月下了地宫,自己则是在静室中打坐修行。 那是她第一次到赵庆家里。 见到顾清欢之时,心中还有些异样的感觉,原来这男人家里还养了一个小贱人。 子夜,月下雪影纷纷。 方才与赵庆一家的欢闹对饮依旧历历在目,使得她艳羡不已。 她缓缓推开了静室的房门,注视着院中的场景。 烟花碎屑散落满地,点缀在白雪之间,依旧能够嗅到那股火石独有的刺鼻气息。 寒风呼啸,裹挟着寿云山下的枯木哗哗作响。 飞雪扑面而来,顺着衣襟钻入怀中,冰寒刺骨。 周晓怡缓缓迈步走到院中,西厢的房门敞开着,些许食材散落,灶台之旁还有一口锅未曾清洗。 她伸手揭开盖子,几枚圆滚滚的汤圆在白汤之中翻腾。 应是姝月准备留到明早再吃? 她美眸回望紧闭的卧房房门,轻轻蹙眉取过了一枚瓷碗,盛了一碗汤圆…… 又怕姝月或是赵庆突然出来,见到自己偷吃,她便催使一道御风符箓,无声无息飞上了房檐。 手中瓷碗还有些温意,只是浓汤不够甜腻,汤圆外皮也凉了,但最中心的部位依旧滚烫。 周晓怡将汤圆缓缓咀嚼,而后吞入腹中。 轻轻呼吸之间,凌冽的寒意如利刃划过鼻腔,但其中那股火石的刺鼻味道又使得她极为迷恋。 她是一个对味道很敏感的人。 幼师国公府中的女教习,身上便总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在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后来她没少买过荷包香料,香露脂粉,但总也找不到曾经的味道。 但此刻,这股刺鼻的火石气味,却如当年的清香一般无二。 女子蓦然发现,自己在找的不是气味,而是当年的宁静祥和。 父亲每日都会督促自己下棋背谱,会用荆条抽打自己手心,会带着自己和母亲静候云海日出,会暗自训斥教习对自己太过严苛。 那是他还没有收下义子,也没有继承周家,更不是当朝宰辅。 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世家子弟,修为不高,酷爱下棋,在楚都有一个好听的名号——二爷。 听到二爷,她便知道说的是自己的父亲。 楚都只有一个二爷,经常跟随其他男人前往教坊司玩女人,他棋艺冠绝都城,书画也极为不凡,折服了不少青楼花魁。 二爷风流倜傥,母亲嗅到他身上的脂粉味,也盈盈一笑毫不在意。 还会暗戳戳的让自己去问父亲,今天照顾的是哪位老爷的遗孀。 直到有一天。 太爷中了蛊毒,危在旦夕。 将家主之位传给了父亲…… 刹那之间,一切都不同了。 教坊司的二爷摇身一变,成为了当朝宰辅。 他不下棋了,不逛青楼了,也不管顾自己和母亲了。 母亲孤身离开了楚国,返回了万里大漠深处,她本就属于哪里。 自己突兀的多了两位兄长,那是父亲的义子。 周晓怡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少了一位教习。 她有很多教习,修行、书画、德行、琴曲……唯独棋艺是二爷亲自督促。 不过当朝宰辅以天下为棋,她这个女儿便只能独自对着棋盘发呆。 那位宰辅甚至忘了再给她请一位教习,陪她打谱。 她修行有所精进,凝气入体之后前往长生坊历练,父亲也没有出面…… 反倒是那位陌生的兄长交给自己一块传讯玉。 他说…… 太爷寿元将尽,丹霞宗宗主,噬元蛊丹方,尽快。 以自己极品水灵根的资质,成为一个宗门的亲传弟子,应当是不难的。 房檐上,周晓怡目光呆滞,贪婪的呼吸着寒风中的火石气味。 二爷终于执棋了。 他的女儿成为了一枚棋子。 女子美眸微阖,秀颈颤动,饮尽了不再温热的白汤。 青丝被寒风蹂躏,她缓缓睁开美眸看向院中的凌乱布置。 火树银花坠落,点缀层雪,却不用清扫。 灶房的饭可以留到明天再吃,碗可以第二天再洗。 女人可以和男人坐在一起吃饭,不用守在一旁侍候。 这个赵庆修为与自己相仿,但却只是个杂役……虽然见识浅薄,但却对自己的妻子极好。 他应当是对自己有意,否则也不会将自己接来家中。 女子难以避免的幻想,如若自己和他结为道侣,那个顾清欢真是讨厌的紧,不过赵庆对她倒是挺在乎。 自己会不会和这个男人有个小女儿? 或者自己便是他的小女儿? 这男人笨是笨了些,不过倒也可以多接触一番。 昌水县有花灯节,秀姑娘喊自己好多次了…… 赵庆会独自前往,去见自己? 还是带着他的两个女人,一起去找自己逛花灯? 周晓怡轻盈跃下房檐,将瓷碗清洗干净后放回原位,而后便默默回到静室打坐。 觉得自己肯定是方才喝醉了,怎么会有那种念想? 竟然还想做他的女儿,真是不知廉耻! 他如果趁着自己醉酒,强行要自己的身子怎么办? 呵。 晾他也没有那般胆量…… 脚下传来冰凉的触感,青葱玉趾微微收拢,周晓怡一颗芳心荡漾摇曳。 “神识进入他人明堂,动辄便是万劫不复!” 她似是感觉到了自己娇躯在颤抖,神识被吞没,有清泉淌过地面…… 眼前的身影朦胧,天高云阔。 自己和那个男人结发成侣已经有上千个日夜了。 他会记下自己说过的话,会照顾自己的情绪,会在自己发疯的时候跪在自己身前喊主人,会将遇到的所有事情讲给自己听。 他已经不笨了,自己有时下棋也会投子认输了。 他还是会请教自己应该怎么办,这样做是否妥当。 他说家里晓怡说了算,晓怡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阿爹…… 演武场中,接连不断的修士离场,一炷香的时间便只剩下十三人。 红衣女子缓缓抬眸,灵戒上毫光一闪而逝,她纤手紧握一把青鞭……望向了看台之上。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三两黄金定神刀 第232章 三两黄金定神刀 姝月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红衣倩影,纤柔的小手不知不觉间扯紧了丈夫的衣袖。 这与夫君此前说的有些不同,场中不仅有男修被七情秘法所影响,即便是女子也有三人主动退出了考核试炼。 “他们经历了什么?”姝月低声问道。 赵庆默默无言。 他猜测应当是被白婉秋引起了的情欲,但他是靠作弊直接通关的,根本没有真正体验过天香的七情秘术……被司禾取走精魄的他不配体验。 顾清欢环视看台,又将目光投向演武场中的小姨,始终保持着沉默。 直到那位红衣女子取出青鞭转身望来,她眉眼间才显露了一丝轻松。 赵庆眸光微凝,本能的感觉晓怡状态不对,至少她平时不会用这种目光看自己…… 那双美眸中多了些雾色,有几分朦胧,更多的是陌生。 他笑着点头,示意晓怡注意场中的境况。 暗地里则是调出了小姨的面板查看…… 【周晓怡】 【休戚与共】 羁绊自从搬到松山定居之后,便再也没有过变化。 但赵庆与晓怡日夜相处,却能够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更多的东西,似是有些复杂,但又让他觉得痴傻…… 暗骂一声面板鸡肋之后,赵庆旋即收起了心神,继续关注场中的情况。 只要晓怡没有独自离场便好,其他的事稍后自然可以弄清楚。 他暗暗御使含光剑,在演武场边缘打转,道基之上的灵力缓缓流逝,消失的无影无踪。 【获得清风剑熟练度:1】 【巽·清风:登堂入室·融会贯通(53\/100)】 这清风剑诀……是孙怀宗留下的宝贵遗产。 其不同于寻常兵诀,没有固定招式,也不需要时常研习。 准确的说,这不是剑招剑法,而是御物灵诀——类似于洛纤凝此前御使剑丸的手段,剑斩百丈之外,贴身则是靠玉骨扇护持。 赵庆这两个月也没有精力认真研习,一直都在陪家人游玩。 这些日子虽说有些小插曲,但总体而言还是十分顺利…… 再说起那含光剑,并不具备太多威能,对灵力没有丝毫增幅,若只是以其对敌,可能还不如一柄凡品灵器。 但术业有专攻,这剑明显就不适合用来对敌。 用来下黑手的话效果倒是出奇的好,至少他还没有遇见能感知到含光剑的人。 有这柄剑在,他甚至觉得自己在筑基期已然无敌,任谁也受不了后腰突然被捅两剑的伤势。 即便是对方有护身灵诀与符箓保护,这含光剑也能起到扰敌的作用。 但若非万不得已,赵庆没有打算轻易动用……他可不像司禾,直接大摇大摆的装一波,剑就在我手里,你能怎么样? 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场中再也无人离开,都静静的盯着白婉秋等候。 那位天香女子盈盈一笑:“十三人,接下来倒是好办。” “我天香一脉也不多插手,将选择的权力交给诸位。” “九剑离烟血衣,皆为战修,诸位各有所求,是独斗还是混战……当自行决定。” 听闻此言,演武场中的十三位修士皆是起了心思。 周晓怡美眸微挑,默不作声等候着其他人表态。 如若混战,自己的弓阵灵箭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手中青鞭也是极品灵器,又有磅礴的道基灵力以为后继,自是不惧分毫。 更何况还有他暗中引动含光剑护持…… 若是独斗,以一敌一的话,脚下的灵器倒也能够出其不意,但只有一次施展的机会,之后便会引起他人防备。 女子美眸低垂,将手中青鞭收起,而后整理自己的纱衣,将藕臂也尽数遮掩。 她自认为不是什么太过矜持保守的女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早年在都城的时候,若有男人暗自打量她的身段容貌,她心中甚至还会窃喜。 赵庆也从未对自己的衣着打扮提出过质疑……不知他是否会因为自己被别人多看了两眼而不适? 不过闲着也是闲着,顺手一遮的事而已。 小姨如此说服自己。 渐渐的,场中局势开始明朗,有八位修士想要独斗,觉得混战变数太多,无法发挥真正的实力。 红衣女子依旧沉默,对这些人的看法不太认同。 真正的厮杀并不是演武,应对变数本身便是实力的一部分…… 白婉秋轻轻颔首:“那便独斗。” “我给诸位准备十三枚玉简,到我师妹那里抽取。” “甲一对阵甲二,乙一对阵乙二,以此类推,庚一轮空。” 她笑道:“择定七人之后,再次定签,如何?” “可行!” “遵从白前辈安排。” “这倒是不错,厮杀之间也有变数,这庚一签倒是能好好筹备接下来的对阵。” 周晓怡美眸扇动,默默跟随众人前往演武场边缘抽取玉简。 她心中隐有期待,赵庆和清欢气运绝佳,自己与他们息息相关,会不会抽到轮空的庚一签? 演武场边缘,苏荷笑盈盈的打量着眼前的一众修士。 她将身前灵琴暂时收起,取出一些空置玉简当场以神识刻录,不过由于这位天香女子的神识太过强悍,一众练气修士也感知不到分毫内容。 片刻之后,女子手握诸多玉简,起身轻笑道:“谁先来?” 原本窃窃私语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抽签抓阄也是有讲究的。 最先抽,很难抽到轮空的机会。 最后抽,更难抽到…… 但如若先有人抽走了对阵的甲乙丙这些玉简,那自己轮空的机会便会更大一些。 一位乾元宫的男修微微皱眉,看向了始终沉默的周晓怡。 这红衣女人自始至终都默不作声,不与任何人交谈……而且一直在以神识感知大家的气息波动。 虽说是对手,提前防备在所难免,可谁都不是傻子,自然能察觉到这红衣女子的心思。 此刻,修士与凡人并无太大区别。 先是有一人看向小姨。 刹那之间,所有人的目光便皆尽汇聚在小姨身上。 周晓怡美眸扫视,清冷的容颜上显露一抹笑意,直接迈步走向了苏荷。 演武场中极为安静,诸多修士都在等待着第一签的诞生。 耳边只有那位天香女子的吟吟轻笑。 以及……玉鞋的落地声。 哒。 哒。 哒。 红衣女子随意取了一枚玉简,回眸一笑盈盈屈身行礼:“多谢诸位。” “庚一。” 她纤手轻拢纱袖,握着玉简走向了看台……留下剩余的十二位修士怔在原地。 第一个人,竟然直接抽走了轮空的机会!? 众人纷纷对视,心中隐有悔意,但也觉得无伤大雅。 本来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轮空……只是被这个女人直接带走了庚一,总感觉有些别扭。 演武场外,周晓怡缓步而来。 姝月明眸弯成了月牙,将她迎到身边。 赵庆神色古怪,接过小姨手中的玉简查看……其上赫然有神识刻录的两个字:庚一。 女子轻声道:“运气不错。” 赵庆目光扫视演武场,又看向身边的小姨,两人对视一笑。 难道是自己气运影响的缘故? 姝月撇嘴道:“他们还想让晓怡蹚蹚深浅,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顾清欢凤眸轻抬,笑而不语。 场中修士很快拿到了各自的玉简,由甲字开始对阵,直至己字结束,共六场对局。 这倒是与宗门演武差别不大…… 很快的,苏荷玉手轻抚,袅袅琴音掀动灵气,倒灌演武场中心。 小姨美眸凝望先行对阵的两人,默默思量着他们各自的优劣,以及自己之后的应对策略。 赵庆低声道:“方才你在七情秘术中经历了什么?” 女子美眸轻撇,纤手梳理耳畔青丝:“与男人双修,还能有什么?” 赵庆:啊!? 他皱眉又问:“谁啊?” 周晓怡美眸望向演武场,注视着那两位修士的一举一动,娇躯倾侧倚入赵庆怀中,幽幽道:“狗。” 哦……是我啊,那没事了。 赵庆不再打扰小姨分析战况,同样将注意力放在了演武场上。 女子美眸微颤,清冷的容颜上闪过一抹笑意,往男人怀中钻了钻:“爹爹。” 姝月瞬间瞪大了明眸,望向沈墨与白婉秋洛纤凝那边,不过他们都在观战,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娇妻俏脸羞红,复杂眸光望向丈夫怀中的女子。 小姨又看向清欢,轻笑道:“小娘,你觉得这场谁能胜?” 清欢倒是不觉得羞耻,她纤手轻移,抚摸女子容颜笑道:“甲二胜。” 赵庆默默无言,揽紧了怀中娇躯。 脑海中阴华轻荡,传来司禾的笑声:“七情秘法引动悲欢,晓怡应当是想起往事了。” 赵庆心中暗动:“什么?你说晓怡孝心变质了?” 司禾:“……” “赵庆,我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为什么你这三个女人,家庭环境都不太如意?” “清欢自幼便没有父亲。” “姝月父亲抛弃她们母女离去。” “晓怡倒是有父亲,但也不太和睦……” “你难道是什么特殊体质?” 我是个毛的体质。 赵庆仔细思索,好像还真是这样。 不过谁家又真过的那么如意呢? 他回应道:“缺爱的妹子容易撩,正常人哪能看上我这泥腿子?” 赵庆仔细思索,又道:“若是正经的宗族女子,说不定嫁给我还要这要那的,又要争风吃醋,又要修行资源,还时不时拿娘家人来欺我。” “晓怡清欢多好,只要爱。”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绝美侧颜,不由心中轻叹。 其实晓怡很好哄的……稍微宠溺一丝丝,她就能自我陶醉好几天。 周晓怡依偎在男人怀中,低声和姝月清欢交谈,分析着场中战况。 这其中,有一位神刀屿的男修引起了她们三人的注意。 是一位名叫唐正的修士,灵气凝练,神识强度直逼筑基,各种护体灵诀极为完备,他的对手甚至难以逼近一丝一毫。 几乎是先天立于不败之地,但其刀诀又极为诡异,不仅是角度刁钻出招迅猛,而且灵气自刀身震出,甚至能对十丈之外的敌人造成杀伤。 他的对手连半炷香都没有撑下来,便直接被一刀削去了左臂。 小姨美眸微凝,缓声道:“丙二,唐正。” “甲一,胡箐箐。” “戊一,余婷。” “如若接下来没有相遇,这三人已经胜了。” 赵庆保持着沉默,听小姨和姝月交流。 王姝月捧着俏脸,注视着最后一场对局…… 晓怡口中的三位胜者,自然不是眼下六场对局的胜者,而是接下来七人定签之后,三场对局中的强敌。 唐正,胡菁菁,余婷…… 赵庆将这三人记在心中,也不知待会晓怡会遇上谁? 耳边琴声婉转,苏荷的曲子倒是和红柠还有些区别,并不是三年前听到的天香引与月中桂,但同样对灵气神识的恢复有极强的辅助功效。 没过太久,演武场上便已尽是血迹,败者并未离场,而是在看台上默默打坐恢复伤势。 六位胜者自然是准备重新定签。 那位红衣女子挣脱了男人的怀抱,又到了苏荷身前…… 胡菁菁瞥了一眼小姨,这次没再多做犹豫,索性也就七枚玉简。 她直接从眼前的天香女子手中抽了一枚,而后走向一旁轻声道:“我还是甲一。” 唐正气息平稳,同样没有再给小姨抽取玉简的机会,他壮硕的身形一挡,从苏荷手中接过玉简,翁声道:“我是乙二。” 周晓怡默默看着身前六位修士,安静等待着…… 直到最后一人抽完,脸色难看的走向一旁。 苏荷手中只剩下一枚玉简,她身前也只剩下周晓怡一人。 演武场外借助香露恢复伤势的六名败者,皆尽神情复杂的注视着那个红衣女子。 小姨盈盈一笑,没有再去拿苏荷手中的玉简,直接转身回到了看台上…… 她又轮空了。 望着小姨去而复返的身影,赵庆不禁疑惑。 血子的气运庇护有这么离谱吗? 周晓怡回到身边,在男人耳边低语:“苏荷在帮我。” 赵庆:??? 他侧目望向那位不太熟悉的天香女子,苏荷黛眉轻挑,仰起了精巧的下颌,没有理他。 这…… 小姨轻笑道:“你这情债欠大了。” 赵庆不置可否,心中已然明了,应当是红柠搞的鬼……她早就知道小姨这次要参加血衣考核,之前还向自己提起过。 呵,女人…… 红柠并没有给他传讯过,准确的说,是根本就不回复他的传讯。 但现在又暗地里拜托白婉秋与苏荷,照顾晓怡。 这就是天香女子的手段吗? 司禾心念传彻:“还是软饭香吧?” …… 但是无论如何,晓怡接连轮空之后,依旧要面对场中最强的修士,也只是少战了两场。 其他人有天香一脉的琴曲恢复神识灵气,对最终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影响。 周晓怡美眸轻阖,低声道:“我要对上唐正了。” 她数次推演场中战况,那位名叫唐正的刀修实力远远超出了其他人,甚至可以用碾压来形容。 其灵气与神识的凝练程度,完全超脱了练气期的范畴。 而且稳扎稳打,极为谨慎,根本不会给其他人一丝一毫的机会。 那位名叫余婷的女修,神识千变万化已然极为诡异,但却对这位刀修束手无策。 甚至根本没有近身的机会…… 赵庆轻声道:“对上唐正,你有几分把握?” 他也注意到了那位刀修,若是混战或许还能将他戏耍一番,但单打独斗……小姨甚至无法攻破他的护身灵诀。 神识又不如这唐正凝练……除非动用道基之内的灵力,强行压制这位刀修。 周晓怡沉默不语。 演武场中,余婷刚要引动神识诀要,便被唐正强横的神识直接冲入了泥丸宫。 她失神一瞬,转而抵御对方的神识攻杀,以手中灵剑激出寒芒…… 然而那道剑芒并未建功,仅仅是引动对方刀身轻震。 余婷又引动一枚骨钉瞬息而至,直冲男人天灵! 唐正眉头一皱,转而以手中阔刀横档,将那枚骨钉震飞数十丈远。 女修各种手段尽出,但始终被唐正压制,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一丝一毫的杀伤…… 小姨美眸扇动,低声道:“对上唐正,我有十成的把握。” 她笑道:“这唐正太谨慎了。” 姝月轻疑:“实力如此强横,又极为谨慎,岂不是更难应对?” 红衣女子微微摇头,取出了一支灵箭在其上细心刻录阵纹。 …… 胜负再分,仅有四人的情况下,小姨终于站在了演武场上。 她拿到的是甲二,对阵胡菁菁。 而唐正则是对阵另一位剑修弟子。 赵庆凝望着远处那道红衣飘荡的倩影,暗暗操控着含光剑,以防小姨被那个女人击伤。 周晓怡没有动用灵器。 而是单纯的以术法诀要应对,胡菁菁双眸含煞,飞身以秀拳横压。 小姨多是闪躲,只是偶尔以水法阻挡攻势。 脚下玉鞋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如墨青丝飞荡之间,一道冰刺瞬间凝结,划破了胡菁菁的手腕。 下一瞬,那道冰刺又如白雾升腾,消失的无影无踪。 仅是半炷香的时间,演武场中便尽是水雾升腾,一股滚烫炙意荡向八方。 小姨倩影在雾气中隐现,以神识之力压制对方,使得对方无法察觉到她太多动向。 浓郁的水雾聚而不散,偶尔凝聚成冰,将胡菁菁逼得应对不暇。 她已然发现了周晓怡的心机,或许自己一开始就应该全力出手,眼下水汽越聚越多,迟早会因为灵根劣势落败。 同样的水诀冰诀,在小姨手中施展出来,自然是不同的。 极品灵根之所以能够脱颖而出,便是因为其吸收灵气的速度,以及对法术诀要的高度亲和! 如今赵庆也是极品水灵根,不过青龙血典运转之时,时常压制五道灵根,也只是吸收灵气的效率比以往更高了几成。 最终,胡菁菁也没有斗得过小姨,她被小姨突然取出的青鞭抽了个措手不及,直接飞出了演武场。 赵庆目光闪烁,知道小姨在留底牌,用以应对那个唐正。 如若胜过唐正,自然便是这场考核试炼的最终赢家了。 但…… 唐正与那位剑修的对局,却引得白婉秋都蹙眉凝视。 磅礴的灵力透体而出,凌冽的刀芒呼啸长空,神识在地上不停的刻录一道又一道残阵…… 这位刀修的真正实力显露,仅仅八息时间便击碎了对手的腿骨! 赵庆深深吸气,这人……道基的凝练程度不会弱于小姨的。 东海之外的神刀弟子,竟然能拥有比拟紫珠楼道基丹的机缘! 白婉秋的传音瞬至:“十二寸道基,比你这道侣强太多了,陆青这些年应是另有机缘。” 演武场中,身形壮硕的男子横刀而立,望向场外晓怡。 当啷! 刀锋落地,激起碎石横空而又化作粉尘坠落。 他嗡声笑道:“女娃娃,来!” 周晓怡美眸微凝,与他对视许久,而后低声道:“我自己来。” 她倾身从姝月发丝之间抽走了石簪,缓步走向演武场。 纤纤雪足踩着玉鞋,发出清脆的声响。 女子红衣飞荡,双手轻拢发丝,随意挽了一个云髻…… 那是姝月此前在琉璃岛游玩之时,购买的石簪。 虽然并非玉制,但胜在绚丽夺目,用的是琉璃岛特有的石料,其上似有寒星点缀,品相不凡。 当然,价格也极为昂贵,足足三两黄金。 赵庆平心静气,绷紧了心神,随时准备出手。 如若这唐正体内的道基灵力尽出,拼着下一境修行艰难也要压制晓怡,晓怡很有可能重伤…… 红衣女子静立于唐正十丈之外。 清冷的容颜上看不出喜怒,她也没有提前见礼或是打个招呼,直接取出了一套弓箭……纤指一勾,势如满月。 唐正微微皱眉,瞬息以刀身阻挡可能到来的灵箭。 但…… “唰!” 那支箭羽还未近身,便化作了木屑飞落,其中蕴藏的灵气在唐正周围三丈,刻录下一道道引而不发的纹路。 阵纹! 这男修心神一紧,想要飞身脱阵,但眼前已有红袖荡来! 唐正反手提刀,瞬劈眼前女子! 而且时刻提防着可能爆发的阵纹,以他的见识……这些阵纹他从未见过,根本不知是何功用。 但这周姓女子是那赵庆的道侣,其手段自然不凡。 一念及此,唐正周身灵力流转,竟是直接动用道基灵力加持护身法诀,根本不给小姨任何机会。 女子纱衣飞荡,眼前寒光凛冽的刀锋直取心脉而来。 她寸步不退,硬是要将眼前的刀修缠在阵纹笼罩之中! 纤手迎锋而上,刀芒闪烁之间……一层层寒冰粉碎,被小姨牵引着自身侧落下。 她依旧没有动用道基灵力,而是以冰诀阻挡刀势,在身前划出一道升腾水雾。 但唐正的神识比她更为强横,一直在压制她的泥丸宫,根本不惧些许的视线阻碍…… 一道道冰刺如影随形,但都没有在唐正身上留下任何伤痕,甚至无法阻下他的刀芒。 沧浪! 耳畔似有寒风呼啸,女子柳腰弯曲,玲珑身段后仰,刀锋几乎是沿着她的鼻尖掠过! 周晓怡朱唇紧抿,凝练的神识瞬间涌出,演化刺魂术攻向唐正,但同时她的泥丸宫也遭受了重创。 侧身闪躲刀锋之际,如墨青丝散落,那枚石簪被纤手紧握…… 她竟是不管不顾拦腰斩来的阔刀,瞬息倾身直取唐正眉心三寸之处! 赫然要以手中石簪刺穿男子头颅,如若顺势而下……她下一息便会被腰斩。 不过小姨对赵庆有信心,自己不可能死在这里。 而且她心中更加清楚,以唐正的谨慎,必然会收刀抵挡石簪。 因为这个簪子上……没有灵气波动。 说时迟那时快,唐正感知到那支诡异的石簪,刹那之间收刀横架与头顶! 那是一枚没有灵气波动的簪子。 但却比灵器更为诡异,周晓怡拼着被腰斩也要刺向自己…… 刺拉拉! 石簪被刀芒一震,瞬息化作糜粉落入周围灵阵之中,女子以神识引动阵纹,一股股灵气渐渐聚拢向此地…… 但她藕臂也被刀芒划出了一道血痕,好在有灵气护持,并未伤到经络。 唐正感知到阵纹的异动,双眸之中霎时闪过寒意,旋即不再犹豫。 磅礴的灵力自道基中涌现,手中阔刀震颤嗡鸣,一刀侧劈,绵延数十丈的寒芒自周晓怡头顶轰然垂落! 凌冽刺骨的寒风掀起了女子的纱衣,她玉腿飞速交错,迎刀而上! 啪! 一声清脆的鞭声传彻,小姨手中青鞭紧缚于刀柄之上,使其无法落下。 但垂落的刀芒依旧斩断了她一侧青丝,在香肩之上留下了血痕……朱红衣袖随风荡起,一截白生生的藕臂展现于男人眼前。 唐正早已有所防备,手中刀柄一扯,借助磅礴的道基灵力将女子的青鞭拉倒近前…… 赵庆已然动用了含光剑! 但…… 小姨竟是直接弃鞭,飞身以玉膝撞向了男子下颌,俨然是要搏斗! 她道基中的灵力顺势灌涌,唐正感知到这股凝练灵力,自然没有给她机会。 而是大手一挥握紧了刚至胸前的脚踝! 发力一抽便要将女子力砸在地上! 正当这时! 地上的阵纹灵气震荡,石簪化作的粉末被小姨神识聚拢在一起。 唐正分心防备可能存在的异变…… 噗呲! 女子的纤柔脚踝被他紧握,白花花的大腿在红衣之下若隐若现,但那双朱红色的玉鞋……踏碎了他的胸骨。 磅礴的道基灵力涌灌,直接冲破了他的护身灵诀。 咔嚓! 一声脆响之后,小姨腰身轻扭,飞身而起接连踏碎男子双肩。 借势将其踹向了演武场外! 轰隆! 壮硕身形轰然落地……唐正失神很久之后才感觉到胸前钻心的疼痛。 他败了…… 终于,唐正嘶声开口:“那是什么阵法?” 女子螓首低垂,看着纤纤玉足上的血迹,轻声道:“我也不知道,随手刻录的。” 唐正:??? “那簪子呢?” 小姨回眸一笑:“三两黄金一支。” 第二百三十三章 酒剑蹉跎 第233章 酒剑蹉跎 原本平整的地面被刀芒以及鞭痕击碎,散落的碎石之中有血迹遍布。 纤柔白皙的玉足上沾染了血色,踏过狼藉的演武场,凌乱而锋利的碎石嵌入柔嫩的足底…… 女子脚踝上多了一道紫青握痕,温热的血水自纱衣底部淌过小腿,潺潺不绝。 她手中提着那双高挑玉鞋,藕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是方才被刀芒斩出的。 白生生的纤臂暴露在空气中,一截朱子纱袖早已荡到了数十丈外……小姨耳畔青丝齐断,香肩上的伤口不断溢出鲜血,顺着纱衣滴入演武场。 空气中弥漫着未尽的寒意,荡漾着独属于天香一脉的奇异的芳香,其中还有腥甜的血味儿。 女子轻笑着,款款迈步走向看台,只不过……那抹清冽的笑颜显得格外妖艳。 在她身后八十丈外,躺在地上的男人胸骨尽碎,锋锐的骨刺已然伤到了心脉,更何况一个刀修被踏碎了双肩,便意味着他无法再动用灵刀。 直到此刻,唐正都不能接受自己的失误。 准确的说,他并没有失误。 那个女人从一开始就穿着那双玉鞋,她很自然……那就是她平日里穿的鞋子。 挣脱七情秘法后,她第一时间取出了青鞭。 得知并非混战时,她似是松了口气,又将青鞭收起。 抽完玉简之后,她在演武场外认真刻录阵纹…… 对阵胡菁菁,她始终以术法对敌,直到最后才突兀的取出青鞭一招制敌。 她神识不如自己,道基灵力不如自己,甚至功法灵器都不如自己。 但自己确实是败了,被对手击伤了心脉,踏碎了双肩……唐正双目空洞,躺在地上仰望头顶的结界。 自己小心提防的阵纹……竟然是一座废阵,灌注灵气之后没有丝毫的功效! 这女人在那般紧要的关头,用神识收拢而回的簪粉,竟然一颗灵石能买三支! 他没由来的感到一阵恶寒,甚至是灵魂都在战栗。 唐正看到迈步而来的白婉秋,缓缓闭上了双眸。 脑海的画面依旧不断的闪烁重现…… 女人突兀的取出了青鞭,但是被自己轻易压制。 她动用了道基灵力,以膝盖撞向自己咽喉…… 红衣飞荡,纤美白皙的玉腿逼近,自己扣紧了她的脚踝……而后胸骨便刺入了心脉之中。 他知道自己被骗了,但却没有丝毫怨悔。 即便是再来一次,或许他依旧无法战胜这个恶心的女人。 因为……当那个姓周的刚入结界之时,就已经开始行骗了! 可恶的婊子! …… 赵庆默默收起了含光剑,内心感慨不已。 小姨竟然独自摆平了这位刀修! 以唐正表现出的实力,恐怕三年前的自己都难以应对…… 两位女子缓步而来。 一位红衣飘飘,是自己的女人,另一位笑靥如花,是天香一脉的苏荷。 小姨伤的并不重,只是手臂上被刀芒斩过,这种伤势在凡俗都能轻易解决,更不用说有天香的奇蜜与灵香救助。 至于泥丸宫受创,后续认真修养便好……与明堂受创区别不大,小姨早就习惯了这种状态。 姝月依旧捧着俏脸,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 赵庆起身快步迎上了晓怡,将其横揽抱在怀中,走向那位天香女子。 怀中娇躯温润,鲜血浸染了轻纱。 女子笑盈盈的与男人对视,她负伤的藕臂耷拉在怀抱之外,手中还提着那双玉鞋。 “如何?” 周晓怡如此笑道,宛若一个等待夸奖的幼童。 赵庆本来想说一句牛逼,但是话到嘴边又变了:“妙棋。” 他自始至终都盘算着场中局势,自然明白小姨的套路。 兵者,攻心为上。 那石簪与阵纹,便如同棋盘上的闲子,并非正手,但却始终影响着唐正的状态。 那个实力强横的刀修,将大半的神识与灵气都锁定在了簪粉之上…… 毕竟,未知的才是最让人恐惧的。 身前传来苏荷的笑声:“将周道友交给我吧。” 赵庆微微侧目,而后与小姨对视一眼,怀中女子缓缓闭上了美眸,被自己男人递到了苏荷怀中。 赵庆点头道:“多谢。” 苏荷黛眉轻挑,又笑:“红柠嘱咐我帮周道友筑基,你欠我们天香的债越来越多了。” 赵庆苦笑:“等日后我见了红柠再了结吧。” 赵红柠根本不理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脑海中传来司禾的轻啐:“小心机婊!” 一枚灵秀的玉盒被取出,其中有一滴浓稠的香蜜落向小姨藕臂,虽说伤痕并未完全愈合,但已经见不到深处的白骨了。 周晓怡银牙暗咬,忍受着伤处的瘙痒感,宛若有万千虫蚁钻入了其中…… 但伤口敷药就是这般,至少愈合之后不会留下疤痕。 她感受到有极为精纯的灵力灌入了自己的经络,围绕道基而行,过奇经八脉。 引导着自己道基中的灵力周游全身,替代了原本稀薄的灵气,待到灵力尽行经络,便算是跨入了筑基之境! 不远处,赵庆和姝月低声交谈,顾清欢笑盈盈的守在一旁。 之前在看台上观战的其他败者,离开结界之前,皆回眸深深望了一眼那道红衣倩影,无一例外。 他们原本以为唐正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九剑弟子了。 却没有想到杀出了一个周晓怡,以奇诡手段诱骗唐正,差点将这位十二寸道基的拥有者直接抹杀! 至于唐正……简单与白婉秋交谈几句,带了神刀屿宗主的问好之后,便直接耷拉着双臂驾驭灵舟离开了长生剑。 白婉秋远远看着苏荷与周晓怡的身影,一双美眸中闪过些许复杂之色。 她觉得有些难堪…… 刚刚自己还给赵庆传音,说他道侣不是唐正的对手,示意他可以直接出手结束演武。 但仅仅是半炷香的时间,唐正便差点心脉寸断。 想到红柠之前给自己说过,周晓怡机会不小…… 她保持着沉默,暗中与沈墨苏荷传音几句,而后直接离开了长生剑。 这结果,实在是让她感到羞耻。 …… 赵庆一家并未在此地停留太久,等小姨晋升筑基境界后,便直接驾驭灵舟前往了揽仙镇稍作休息。 至于长生剑后山的茶话会,早就不存在了。 陈长生丢了秘境遗迹,也没有心思再搞什么聚会。 而且赵庆一家三位血衣弟子,周晓怡也不用再与各脉弟子相互熟络一番,以后自然多的是机会。 至于青龙精血,则是需要白婉秋与刘子敬共同前往辽西血神峰,取回之后再接受血衣传承。 · 是夜。 圆月皎洁,星辰璀璨。 揽仙镇家家户户都熄灭了灯火,很少有人注意到镇北那处闲宅的主人回来了。 回揽仙镇这一趟,赵庆打算过几日带小姨去上滁那处小宅独处,好好庆祝一番。 不过周晓怡显然没有那般心思。 为什么要过几日呢? 她已经躺在了男人的怀中…… 院落之中,火光朦胧。 不知是不是受了司禾的影响,赵庆一家最近对生火很感兴趣,总觉得夜里围在火堆之前闲谈对饮,是极为快意之事。 但是今夜在院中闲谈的只有姝月和清欢了。 对饮的人则是到了房檐上。 依旧是浓烈刺鼻的烧酒,八两银子一斤,六十两一坛。 酒汤浑浊,辛辣灼心。 喝过这北漠的烈酒之后,再去品尝那些功效神异,价值昂贵的琼浆灵酒,总觉得缺了一丝味道。 赵庆也说不出少了什么味道。 灵酒虽好,但饮酒之时似是感觉不到夜风,感觉不到圆月……感觉不到怀中美人的一颦一笑。 总之,就是不痛快。 女子身着一袭朦胧轻纱,藕臂上有娟秀丝带裹缠伤口,至少要三两天才能完全愈合。 她青丝飞荡,螓首枕在男人腿上,仰头吞饮浊酒。 赵庆双眸中尽是笑意,觉得晓怡今夜又美了不少……他仔细寻索,找到了答案。 “说起来,唐正的刀工还是挺不错的。”赵庆如此感叹。 晓怡轻撇一眼,而后纤手撑着酒坛,娇躯倾侧与男人对视:“少了半缕发丝,倒还有些不习惯。” 赵庆凝望近在眼前的容颜,已经能够感觉到女子轻盈的鼻息……带着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很美。” 他再次审视晓怡的新发型,如此肯定道。 厮杀之时唐正刀芒垂落,晓怡闪躲不及被击伤了香肩,耳畔的一缕发丝也迎风逝去了。 但……单侧公主切的小姨真的很飒,尽显其冷艳清傲的气质。 不过对于周晓怡来说,她并不觉得漂亮……这关乎到两个世界的审美碰撞。 女子大大咧咧的打了个酒嗝,呼出一口稍稍刺鼻的浊气,剜了男人一眼:“油嘴滑舌!” 赵庆笑着摇头。 周晓怡真的醉了。 她轻笑着枕在赵庆肩头,单手倒举酒坛,贪婪的吞饮江河,还时不时的浇灌在两人头顶。 一时间,江河自屋檐淌落,院中火光更盛三分。 女子美眸凝视幽暗的坛底,湿漉漉的发丝铺散,漫天银河朦胧,在房瓦的沟壑中摇曳。 她眼中浸入了浊酒,隐隐显露血丝。 哗啦! 酒坛被纤手甩落,在院外破碎,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晓怡止不住的轻咳,呛酒之下琼鼻甚至淌出一丝清液,她娇躯震颤着,痴痴笑看眼前模糊的身影。 “这样还美吗?” 眼前容颜上多了一抹不自然的绯红,湿漉漉的发丝凌乱交错,朱唇轻启隐约显露贝齿,纱衣被酒液浸染,勾勒出玲珑曲线。 赵庆轻轻点头,认真道:“美不胜收。” 女子脸上笑意更胜,缓缓倚在男人怀中,仰望星辰。 藕臂上的丝带有血迹显露,是酒液浸染了伤处,不过她此刻也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她在赵庆耳边幽幽道:“我筑基了。” 赵庆默默揽紧滚烫的娇躯,陪她一起仰望银河。 不知过了多久。 周晓怡轻叹:“突然觉得,这天上白玉京也没有什么意思。” “不如与你浪迹红尘快意。” “酒剑随马,蹉跎一生。” 赵庆笑道:“那咱们一家便浪迹红尘。” 女子轻轻拍打他的手腕,笑盈盈的不说话。 她看着夜空中的十七颗星辰。 那些星辰依旧璀璨,点缀在银河之间,神秘而朦胧。 以往她时常倚在房檐上观望,但此刻,周晓怡突然没有了再看的兴致。 晓怡缓缓伸手,与男子十指紧扣,倾身趴在他身上傻笑。 “你为何处处让着我?” 赵庆看着眼前痴痴容颜,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这…… 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男人和女人是个永恒的话题,不过对老婆好这种事,是赵庆与生俱来的优良品格。 毕竟前世谈个对象挺难的,搞不好就得打光棍儿,不像现在可以三妻四妾…… “嗯!?” 周晓怡轻哼追问。 赵庆笑道:“我不让着你,难道要让伊清斋的掌柜让着你吗?你去买桂花糕不还是原来的价格?” 女子轻笑一声,将容颜贴在男人胸膛。 幽幽道:“只有你处处容忍我……”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道。 “我平日穿纱衣,手臂小腿被别的男人看了去,你会不会生气?” 赵庆:…… 建议加大力度,司禾都已经开始穿热裤了,你还搁这整纱衣呢。 其实穿着清凉这种事,赵庆并不在意,晓怡不认识自己之前也是这么穿的,而且这个世界的穿纱衣的多了去了,遍地都是…… 他轻抚怀中湿发:“爱穿什么衣衫是你的自由。” 女子美眸含笑:“国公府的教习说,女子要贤良淑德,不允饮酒,不允衣不蔽体,不允顶撞夫君,不允口无遮拦……” “你看我是不是个浪荡的女人?” 赵庆仔细一想。 嘿,还真别说…… “确实。” 晓怡美眸扇动,鹅颈攀上一抹红霞。 轻声道:“那年你跪在我身前,心中定然极为羞愤吧?男儿的尊严都丢掉了。” “为了哄逗我这个浪荡女子……” 赵庆沉默不语。 他甚至觉得有些刺激,但是他不说。 女子随意拢了两下湿发,解下藕臂上缠绕伤口的丝带,递到了自己男人手中。 她美眸中闪过三分醉意,三分轻挑,其余尽是春色。 纤纤玉手环颈而过,将丝带系在自己玉颈间轻笑道:“今夜,我陪你到山野……” 赵庆目光望向丝带的尽头,精巧的锁子骨在纱衣之下显露,原本如羊脂白玉般的鹅颈遍布红霞。 藕臂上伤口依旧狰狞,皓腕伏着青瓦,晓怡笑盈盈的抬头,与男子深深对视……似要将这道身影刻在灵魂之中。 第二百三十四章 第七年的夏天 第234章 第七年的夏天 今年芒种正值满月,偌大的白玉盘倒悬于清渠之中,被银河牵引着荡漾。 不知是不是浊酒浸染了伤处的缘故,晓怡的藕臂微微颤抖着,颈间的纹带上晕染了点点血迹,她醉意朦胧中有些后悔。 至少不应该一冲动便打了个死结…… 青丝滴落酒液,伏首之间,眼前的杂草被夜风轻拂,压弯了腰身。 凌乱的碎石划过小腿,有些疼痛,皓腕之下青草摩挲,带来类似于伤口愈合时的瘙痒。 纤细的葱指微微收拢,娟秀的白玉灵戒映着皎洁的月色,映着幽暗的密林,映着葱郁的杂草以及那张清傲容颜。 这是白日里那位长生夺魁的红衣女子吗? 她美眸轻颤,一股异样的感觉充斥心腑之间。 隐约间明白了一些清欢和司禾的快意。 但一贯强势的她并不适应这种感觉,暗道仅此一次便好。 朱唇轻启,湿热的鼻息中带着浓郁酒气,呼在杂草之间,女子嗅着鼻尖那抹山野中独有的清香,一颗芳心起起伏伏,从未有过的感觉直灌颅顶……许是自己醉了。 …… 镇北高处的那座院落,火光依旧在夜风中张牙舞爪。 但原本在石桌旁交谈的两人已然消失不见。 姝月和清欢自然是悄悄跟在了身后……她们的神识能感知到晓怡,晓怡自然也能感知到她们。 只不过姝月脚步轻盈,一双明眸中满是兴奋与好奇。 似是想看看平时清冷的晓怡,今晚到底会经历什么…… 而顾清欢则是款款迈动着莲步,心思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去。 清渠流淌之间,发出哗哗声响。 水流声混着下游池塘边的蛙鸣,呼唤黎明的到来。 梯田上谷稻还很孱弱,流萤飞舞,散发着微弱的亮光。 清欢停下了脚步,一双凤眸微阖,秀颈间的红霞更胜了几分。 …… 寿云山。 这是一个寻常的夜晚,或许并不寻常。 司禾皓腕撑着下颌,倚在山脚的杉木之上,静静观望着星空。 感知到赵庆此刻热烈的心念,她似乎也有些醉了。 那可是晓怡啊! 是平日里高傲清冷的少御,会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自己,甚至是看赵庆。 嗯,这个夏夜并不寻常。 是赵庆离开寿云山……第七年的芒种。 · 翌日,晨光熹微。 朦胧的水雾遮掩了深林,潺潺细泉汇入清渠。 赵庆揽着怀中女子,细心地为她包扎藕臂上的刀伤。 小姨美眸微撇,轻哼一声仰头不再看他。 直到此刻,她才感受到伤处的疼痛,因彻夜厮杀而崩裂的伤口甚至浸染了酒液,灼烫的痛感直击神魂。 女子咬牙道:“丝毫不知怜香惜玉!我真是瞎了眼!” 赵庆眉头一皱,凝望她水润的美眸。 缓声解释:“我若是怜香惜玉,你才真的瞎了眼。” 周晓怡:…… 她绷紧了朱唇,强迫自己不露丝毫笑意,轻声开口:“姝月和清欢一直在看着。” 赵庆微微颔首,默不作声的用手指梳理凌乱青丝。 岂止是在看着…… 他眼前的面板重新浮现,是昨夜跳动不止的内容。 【司禾】 【亲密无间】 【获得寿元:十天】 【获得寿元:十天】 …… 【顾清欢】 【休戚与共】 【获得水灵根资质:15】 【水灵根:极品(7255\/)】 【获得木灵根资质:15】 【木灵根:上品(\/)】 【获得火灵根资质……】 回到镇北的宅院之中。 清欢在默默研习草木经册,姝月早已准备好了清粥小菜。 娇俏女子看到丈夫与晓怡返回,明眸骤然亮起:“你们去了哪里?” 小姨微微侧目,看向赵庆。 赵庆沉吟少许:“今天晚上多喝点酒,我单独告诉你。” 姝月吐了吐香舌,旋即不再调笑两人,张罗着让清欢来院中吃饭。 …… 时间一晃便过去了数日。 小姨在长生坊血衣楼取得了那滴青龙精血,接受了《青龙血典》筑基卷的传承。 自此,楚国又多了一位血衣弟子。 只不过,赵庆与刘子敬和沈墨商议驻守坊市之时,却是犯了难。 血衣的驻守,是能够领取商坊分润的。 便如他自己在松山,每年可以从松山坊血衣楼拿到三成分润,去年少一些,仅有六万灵石……往前两年都是七八万。 清欢直接便是中州驻守,她身在楚国自然没有分润领取。 但小姨不同…… 这钱虽然看着不多,一年也就十颗筑基丹的样子,如今对他们一家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但修行无岁月,其中变数也多。 一年五万灵石,十年便是五十万……况且清欢用自己的贡献帮小姨兑换了血石奇珍,练气筑基两境所用总共花费了二十八万。 虽说清欢这边还剩下一些,但她筑基之后也是需要凝萃血石蕴养气血的。 姝月也还未曾筑基,如若将她以后的花费也算上,家里马上就入不敷出了。 这就导致一个巨大的问题摆在眼前。 晓怡的驻守分润还要不要? 总不能和晓怡分居两坊吧? 赵庆暂时告别了两位师兄,说等仔细思虑之后再做决定。 长生坊外上滁镇。 街道上零零散散的修士各自忙碌着,小姨穿了一身花枝锦袍,纤腰之间裹束宝红纹带,往常的高挑玉鞋也换成了长靴。 她轻缓迈步,手中捧着刚买的豌豆黄,小口小口的低头抿着。 还不时喂给身边的男人。 女子带着赵庆找到了三年前的绸缎铺,又买了两床崭新的胭色被褥,才回到了那间独属于他们两人的小宅。 青榆巷深处。 带着些许锈痕的铜钥打开了老锁,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前厅空空荡荡,阳光透窗而入,映照出空气中弥漫的尘埃。 晓怡随手将糕点塞给赵庆,转而开始细心整理卧房,换上那套崭新的胭色被褥。 她不常来青榆巷。 准确的说,很少来这里。 这处小宅是她当年离开国公府后,前来长生坊历练之时购下的,不过并没有住太久。 其后便是偶尔和赵庆来这里小憩。 虽说上滁镇内多是凡人与散修,这些年来巷前的榆木也长得枝繁叶茂,使得这处小宅不复往日明亮,甚至妆台木案都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但她对此地极为在意。 仿佛只有在这里,眼前的男人才独属于自己。 赵庆三两口啃完糕点,将油纸暂时收起,凝望着眼前忙碌的倩影。 此刻,这位刚刚成为血衣弟子的筑基女修,仿佛一个凡俗妇人一般,轻笑着收拾小床,缓缓擦拭妆案与铜镜。 这些年一路走来,赵庆已然见过了晓怡所有的面孔。 她会满脸轻蔑的挑逗男人,会蹙眉凝视默默注视棋盘,会趁着酒意发疯,偶尔胡言乱语,偶尔媚眼如丝。 哪有什么清冷孤傲的仙子,这就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女人。 喜爱酸甜口味的水果糕点,和寻常女子一样钟爱红色胭色,被人夸赞相貌会窃喜,遇到烦心事也会皱眉。 不是小姨变普通了,而是她被赵庆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女子青丝垂落,感受到身后抱来的有力臂膀,一时间娇躯绷紧鼻息有些沉重。 她抬眸看向铜镜中的男人,轻笑道:“怎么了,要跟我分家?” 赵庆微微摇头。 “当年初见之时,我连多说一句话都要斟酌许久,你太美了。” 周晓怡美眸间闪过笑意,纤手攀上男人:“如今看不上我这卑淫的女人了吧?” 赵庆将她拉到床边。 “这些日子咱们一家走走看看,试试能否寻到安稳清闲一些的血衣商坊,如若没有的话,那些许分润便不要了。” “都听你的。”女子轻轻点头,挣脱了他的怀抱,继续收拾卧房。 并不是每个坊市都太平安稳,松山郡内有长生剑派,商楼的掌柜曾念可也有些手段,大多不会麻烦到赵庆。 如果能找到一处类似的血衣商楼,晓怡去当驻守领取分润,人在松山家里也无所谓。 但总还是要关注另一处坊市动向的…… 除非是玉京弟子的道场,才可以放心摆烂偷工减料。 比如长生剑派的长生坊与松山坊,乾元宫山门内的修行坊市,亦或是丹霞城也行,不过丹霞那边分润太少了些,一年几千灵石,大可不用如此麻烦。 算了,与其心烦还不如抽时间肝一肝百破丹,能使得筑基修士强行跃升一层境界,如果品质高的话……多卖一些丹药就补上那点儿灵石了。 半晌之后,女子抬起纤指梳理耳畔青丝,美眸环视纤尘不染的卧房,轻轻舒了口气。 她随手取出一座遮蔽神识的小阵,这是她平日拆解研习阵纹所用,不过笼罩三五丈也足够了。 美足自长靴中抽出,裸袜尽褪。 锦袍亵衣落地,玲珑酮体钻入了胭被之中。 女子轻枕赵庆臂膀,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舒适。 她稍稍侧了侧身子,轻笑道:“咱们有灵舟,横跨楚国也就半日光景,往返两座坊市也来得及。” 赵庆轻揽娇躯:“麻烦了些,毕竟还要关注另一处商坊的动静。” 晓怡旋即不再多说。 转而笑道:“清欢见到我那般姿态,肯定会用在你身上的。” 她终究是与顾清欢不同。 赵庆稍加沉吟,柔声道:“不要强迫自己,你觉得欢愉就好。” 嗯!? 女子美眸间闪过一抹调笑,倾身伏在赵庆肩头,仰起了修长白皙的玉颈,稍稍示意。 而后鼻腔中哼出一声不屑的轻笑,气若幽兰:“松开了绳子就是嘴硬,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凶。” 耳边传来男人的笑声,温热的气息厮磨耳鬓,使得她有些情难自已。 “呵!” 晓怡冷笑,旋即不再提起那些荒唐。 她往男人怀中倚了倚,任由他有力的臂膀紧揽纤腰,而后随手拿起了床头的账册。 与赵庆一同翻看。 “我那时是打算拜入长生剑派的……后来终究拗不过兄长,在春天去了丹霞宗。” 晓怡的父亲周宗良是当朝宰辅,筑基期修为,有两个义子都比晓怡年岁大,算是兄长。 赵庆侧目,与她一起翻看这本账册。 【灵石兑换黄金百两,结余八百二十枚。】 【购买符箓两张,辟谷丹三瓶,结余七百九十枚。】 【与虹姐去坊北看了莲池,购买灵鱼一条,结余百六七十枚。】 …… 这些他早就偷偷翻过好几遍了,不过晓怡没说,他也很少问这些让人心烦的事。 晓怡很少对自己提起她的父母。 不过今天…… 女子柔声解释着:“这虹姐名叫邓虹,是在上滁镇暂居的一个散修,不过她早就搬走了。” “我们是在一家售卖法诀的商铺结识的,当时还有一位男修,我们三人关系很近……” 晓怡话音落下,轻笑挑眉:“不好奇?” 赵庆:…… 你是处子之身,当时嫩的要命,关系还能有多近? 他稍加思索,沉吟道:“我很好奇。” 女子美眸一剜,似乎因男人不关注自己的过往而烦闷,轻声道:“那个男修是邓虹的道侣,他们早就搬走了。” “我还没去丹霞,他们便已经离开了上滁镇,也有十年没见过了。” 嗯……看来晓怡那时候没少吃狗粮。 周晓怡美眸扇动,放下了手中的账册。 “秀姑娘说我很适合在天香楼修行。” “我刚到丹霞的时候,上交符箓成了血衣的客卿,经常去天香楼与她探讨琴曲。” “却不想如今却成了血衣弟子。” 她倾身望向赵庆,调笑道:“你真该见见秀儿的,她生的可美,一双眼睛像是能勾走男人的魂儿。” 赵庆笑道:“那我要是看上了人家,你怎么办?” 秀姑娘是丹霞城天香楼的一位琴师,与晓怡关系很近,不过赵庆很少听她说起关于自己的朋友和往事。 筑基之后,似乎晓怡有了些改变……不过赵庆也不清楚是什么事情导致的。 这很神奇。 听了自己男人的话语,周晓怡嫌弃道:“你看上人家有什么用?” “一个小杂役……也就我当时被你迷了心智,上了贼船。” 她皓腕撑着螓首,另一只纤手轻轻揉捏赵庆的肩颈,缓声笑道:“跟了你七年,你才筑基二层。” “那时候秀儿便要为我介绍一位天香楼的豪客,人家可是筑基中期的修为。” 赵庆微微侧目:“为何不嫁?” 晓怡缓缓思索,她根本就没有见过秀儿口中的男人,只是随意拿出来说一说…… “嗯……生的太丑,没你英俊。” 啊!? 赵庆瞪大了双眼,你是认真的吗? 女子安稳的躺在胭被中,诉说着往事,一开口便是两个时辰过去了。 她轻吻男人脸颊,柔声道:“你呢?” “你是怎么把清欢变成那样的,我想听……” 第二百三十五章 赐你浴火重生 第235章 赐你浴火重生 晓怡成为了血衣弟子,并没有在楚国掀起太多涟漪。 陈长生与白婉秋早就将一切看在眼里,至于其他的玉京弟子…… 紫珠的程岳去了离国,在自己师妹身边安心闭关突破元婴。 翠鸳的孔阳本就不常在楚国,如今更是不知在何处逍遥。 红柠已经到了中州,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唯独赵庆两眼一抹黑……那位曾有过半场露水的天香女修,仿佛捏碎了他的传讯玉一般,根本就不理他。 不过赵庆一家有三位血衣弟子,倒是在辽西掀起了些许议论,不少血衣修士都等着明年见一见那位周姓女子。 松山郡南的官道一侧,依旧宁静祥和。 前院的演武场上遍布阵纹,都是一些基础的防御阵法,连聚拢灵气的效果都没有。 这是小姨最近研习的内容。 她这个血衣驻守,并没有选择一处商坊留驻,相对应的也便没有了每年的分润。 赵庆一家反复商议过后,还是放弃了那每年的数万灵石。 有钱就花,没钱了就等有钱之后再花,至少眼下的修行资源还很充裕。 虽然以小姨的能力,即便在家里摸鱼,也能将另一处商坊安排的井井有条,但终究要时常过去看看,甚至是与赵庆暂时分居。 这是他们一家四口都不太能接受的事。 灵石虽好,却远不如一家人每天凑在一起吃吃喝喝逍遥快意。 偶尔还能抚琴对弈,夜里到前院搓一夜麻将,闲时便共乘灵舟访友寻故,虽然他们修为不高,但却也觉得日子过的远胜仙人。 前院演武场旁的偏房之内,暖阳透窗而来,窗柩旁的高挑玉鞋映出丝丝缕缕的光影。 这是一间很小的静室。 一枚枚阵盘堆叠在墙角,或是石制,或是玉制,都未曾刻录过阵纹。 小姨筑基之后便着手研习各种阵法,这与她所用的弓箭灵器有关,弓器不同于寻常灵器。 主要依靠弓身上的微型阵纹激发箭簇…… 而且阵纹排布之道,与棋盘推演也有些相通之处。 除却墙角的阵盘与妆案,静室内还有一张小榻,足够她与赵庆休息使用。 她平时刻录阵纹之后在演武场试验,累了便在这间小屋之内小憩——毕竟刻录阵法消耗神识,睡觉是恢复神识的不二法门。 此刻,偌大的紫青玉盆摆放静室之中,其上水雾升腾,散发着一股独特的幽香。 绯红的药汤显得有些妖艳,在玉盆之中荡起丝丝涟漪。 女子轻倚在红汤之中,如墨青丝随意披散着,她取出一小块血石灌注灵力,将其溶于浴盆中。 体内经络运转青龙血典,稀薄的血气逸散而又收拢,吸收着药汤之中的精华。 距血衣考核那日,已经过去了数月之久。 但那晚被爹爹牵引着的画面,依旧不时的闪过脑海,仿佛有一股魔力般冲击着她的神魂。 周晓怡美眸微阖,压下诸多杂念,随意取出一册书籍倚在浴汤中翻阅。 ‘赵庆还挺喜欢自己那副姿态,等他晋升金丹之时,再好好陪他三日……’ 与此同时。 赵庆漫步在枯黄的山林之间,离家并不太远。 在他身侧,有一柄神识难窥的奇剑悬浮跟随…… 他最近一直在研究这柄含光剑,顺便磨砺清风剑诀,御使着灵剑在山林间飞转停歇,如臂指使。 关于那雷皇州孙家,赵庆依旧不太了解。 只不过这些法诀的名字倒是挺好听…… 孙士轩送他长空枪之时,还有一本《流云棍法》,早就已经被他肝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说是烂熟于心也不为过。 前几个月又拿到了孙怀宗的遗产——《清风剑诀》。 清风流云…… 赵庆心中稍有疑惑,难不成这些法诀是孙家自己创的? 眼前虚拟面板浮现。 【巽·清风:融会贯通·炉火纯青(122\/1000)】 【离·通幽:登峰造极·出神入化(15\/)】 自当年拿到秦楚欣的《通幽术之我见》至今,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年岁月。 他终于把这本寻常的神识法诀肝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可是……特么的! 赵庆本以为登峰造极便已经是面板的极致了,毕竟从炉火纯青到登峰造极,没有几年的磨砺根本不可能达到。 但当他真正达到登峰造极之后,却发现还有一个出神入化…… 十万次的磨砺! 这还不是简单施展十万次就足够的,全身全意的磨砺三五次,便已经能将他的状态消耗殆尽。 十万次之后才能臻至化境,怕是得百年时光才能达到,毕竟法诀虽好,可修行境界更为关键,平日里还是要多花时间打坐修行,陪陪家人。 而《通幽术》达到登峰造极之后,终于产生了一丝奇妙的变化。 说是变化,倒不如说长久的磨砺之下,赵庆有了些新的领悟……如今感而遂通,得以窥见神识的玄妙功用。 通幽术本就是加持于神识之上,使得自身感知更为清明,控物御物得心应手。 寻常筑基修士的神识,大多能够覆盖周身百丈范围。 神识强横一些的,甚至能够感知到二里之外的动静。 而赵庆的神识在通幽加持之下,虽说依旧无法比拟金丹修士的感知,但瞬息明了周身数百丈之事,已经十分轻松写意。 这式神识法诀达到登峰之境后,更是给他带来了诸多神识领悟。 便如同…… 以神识锚点的方式,随意布下些许印记,每隔百丈可互相感应,如果操作得当,以他如今的神识强度,能够洞察数百里之远。 但这种方法不同于神识感知,更像是一座座信号基站传回的画面,没有留下神识印记的地方,便感知不到丝毫动向。 赵庆多次尝试之后,便在自己家周围布下了诸多印记,能轻易将松山郡南的动静收入眼底。 这种感觉像是多了很多监控一般。 他也稍稍明白了一些秦楚欣的那式神通。 离烟楼专修神识攻杀,在神识一道上自然走的极远。 秦楚欣便施展过离烟一脉的隔垣洞见,能够远隔万里而不借助任何灵器法宝,直接将以神识在长生剑后山构筑影像,与诸多修士随意交谈。 赵庆隐有体悟,这隔垣洞见的原理,其实和布下信号基站的方式差不多。 只不过以他筑基期的神识,想要感知万里之外,无异于痴人说梦了。 秦楚欣是元婴大修,又身负离烟传承,才能将神识演化施展的那般神妙。 不过赵庆如今已然知足。 只等刘子敬得出空闲,带他去七夏国寻一位炼器大师,打造自己的印兵了。 日后对敌如若操作得当,以神识御使灵印,瞬息镇压数十里外的敌人,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这能是寻常筑基修士的手段!? 赵庆神识稍加感知,洞悉到自己家西面十八里外的一白鹤,生的极为神俊。 刚好适合今晚烧烤…… 他在那边留有神识印记,仔细感知之下,那只白鹤身上没有丝毫灵气波动,赵庆排除了这是别人坐骑的可能。 而后才不断的操控着含光剑,无声无息之间去将那只白鹤猎杀,而后带回来。 含光剑飘飘摇摇,被一道道神识印记操控传递,很快的便赶到了那只白鹤附近……它正在梳理着自己秀美的羽毛。 而后只觉得一阵刺痛,眼前的世界瞬息倒转,便断了生机。 赵庆优哉游哉的迈步回家,另一边操控着神识印记,直接将含光剑和禽尸带回家中。 虽说控制起来十分吃力,但他心中的满足却是溢于言表。 飞剑十里,取敌将首级。 这种仙道手段他以往也只能想想,如今却成了现实。 好好好。 好鹤将,今夜赐你浴火重生…… …… 后院宽敞的卧房中,一双白嫩的小脚丫在床榻上有节奏的晃动着。 净灵阵笼罩整个卧房,他们一家如今修行睡觉都在这里,没有再去专门的修行静室。 虽说有专门的修行之地,是每个修士梦寐以求的待遇…… 但他们一家也就爽了那么几天。 每天还要穿好衣衫,凑在一起打坐引渡灵气,虽说很有仪式感,但不如躺在床上舒适。 有时姐妹三人一起摆烂,饭都没得吃。 在卧房里一躺就是一整天,无聊了挑战一下小姨的棋艺,或是打扑克。 晓怡神识感知到赵庆暂时离开了家里,她还会向姝月打听赵庆的糗事。 娇俏女子百无聊赖的趴在软榻上,一双明眸闪闪发光,逐字逐句的阅读着凌琳书斋新出的话本。 如今晓怡已然筑基,清欢更是依凭着炼神经与神识交修,达到了练气九层……只有她还是练气七层。 姝月和两个姐妹还有些不同,她并未经历过太多风雨。 虽说生父跑了,可当时她已经长大了,为母亲守孝之后更是直接嫁给了赵庆。 没有当过宗门弟子,也没有经历过宗族中的脉系争斗,即便如今已是练气后期,却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修为在身。 她前两年很是努力,修行甚至会忘记时间,将晓怡的厨艺拔高了不止一截。 那时候,王姝月除了练剑研习雷法,便是在静室之中打坐。 但当她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是家里的吊车尾之后…… 松山郡的凌琳书斋便多了一位女豪客,每期的各种话本图册,全订! 每天修行两三个时辰,剑经剑诀当话本看,偶尔和小姨清欢过过招……姝月直接开摆了。 此刻,她便捧着一册凡俗的剑经在翻阅。 这是一位武馆老剑客的自传,其中夹杂了大量的剑道感悟。 虽说并非修行书册,但其中的见解却也有几分剑诀真意。 当然,主要是看着真的很有趣。 她已然能够想象出自己御剑斩敌的挺拔英姿。 连日来,竟也领会了不少以前剑诀的晦涩难通之处。 【夫剑道虽曰全在天资,若无巧势,亦不能通……剑势本有次序,意灌剑身曰活身,活身之后曰活步,活步而运力,运力则知势,知势则通法……】 【二十年前,老夫一人一剑,于澜江之中感悟势之神妙,有宵小之辈窥吾神通。】 【小贼姓榆,竟也通晓几分剑招,但却被吾一剑败之。】 【终是大意,不曾想临江村镇之中有黄口小儿得见,遂一传十,十传百……前文所述横扫澜江诸多武馆,便是由此而始。】 姝月感觉到手臂有些不适,旋即翻身倚在床头,蜷缩着纤柔玉腿,环抱双足低头继续翻看。 【神意篇】 【夫剑道以精神为主,精神若到,知剑之迟缓,识步之虚实,晓人之静动。】 【癸卯年秋,老夫做客青霞山庄,有十数山匪前去拜庄。】 【哼,那些人说是拜庄,实则一路过关斩将威风得很,吾并未听过金阳帮的名号,但青霞庄主已然被吓破了胆,两股战战几欲奔逃。】 【吾虽不染江湖之事,但故人遭此大劫,岂能袖手旁观?】 【那年,老夫一剑败尽青霞山,以一敌众,非神意灌剑不可。】 【当是时,金阳帮爪牙尽亡,帮主寻仇而来……】 王姝月小手刚要翻页,神识感知到丈夫回来,瞬间将书册收入了储物戒中。 殊不知,卧房里早就被赵庆布下了神识印记,甚至能够将话本上的叙述看的一清二楚。 赵庆先是在前院陪了陪晓怡,而后便提着白鹤来找姝月。 对于最近姝月修行有所松懈,赵庆也没有在意,反倒乐见如此。 这个世界也没有可乐电脑,没有手机电视,寻常女子打发时间也就是做些女红看看话本,与闺中密友出游逛街。 姝月嫁给自己后也没有什么人际交往,只是在揽仙镇时去卜娘家里坐坐,听听闲话。 还有便是和秦莲一起去县里逛街,秦莲嫁人之后她们的来往也少了。 对于赵庆来说,晓怡和清欢更像是恋人,姝月则是如同自己的女儿一般。 娇妻未经太多世事磨砺,早年跟着自己担惊受怕的,在回马巷的蜗居陪自己用砂锅烧丹草……不挑吃不挑穿,自己回家晚了她都能哭红眼。 这些事,晓怡和清欢都没有经历过。 如今日子过的好了,姝月有自己想做的事,赵庆看在眼里也觉得非常高兴。 房门推开。 赵庆看向乖巧坐在床头修习功法的娇妻,走到床边轻轻捏了捏她通红的耳根。 “打了只鹤,晚上给晓怡展示一手?” 姝月明眸亮起,轻轻点头:“咱家附近还有鹤?” 赵庆:…… “不知从哪飞来的吧,刚好碰见了。” 王姝月明眸闪烁,俏脸渐渐染上了红霞…… “夫君,你是不是发现了?” 赵庆笑道:“赶紧读,读完了给晓怡看看,她整日里研习阵纹都有些痴了。” 娇妻明眸亮起,光着脚丫跳下床榻。 “晓怡还在沐浴吧,我去捉弄她一下!” 似是觉得偷看话本又被丈夫抓到了,有些难以面对,姝月接过了冰灵符镇封的白鹤,便小步跑出了卧房…… 看着只穿了亵衣的倩影离开,赵庆不由笑叹一声。 转而收拾起心情,去迎接自己最大的挑战…… 清欢要开始千日筑基了! 这是一个噩耗。 姝月偶尔耍小脾气惩罚自己,也只是吃干抹净,杀敌一千少吃两顿。 但清欢不一样。 她心智坚韧,修行之时心无旁骛,研习丹草时常通宵达旦,鱼水之时也能将自己抓的死死的。 总有办法以各种卑淫的姿态,引诱自己交出所有。 早年赵庆还觉得清欢乖巧,说什么做什么,仿佛没有自己的心智一般,像是个彻头彻尾的玩物。 可最难消受的便是这美人了。 如今他倒是觉得…… 清欢才是那位丹师,自己是她的药奴。 她真的……太会了。 如今自己一天见不到清欢,便感觉心头上少了一块肉似的。 炼丹房的门被推开,女子神识演化的丹炉瞬间崩碎,其中的药液散落一地。 清欢瞬间停下了手中忙碌,盈盈起身柔声道:“主人。” “主人以后安心修行便可,清欢今天炼制出了这个。” 她伸出纤纤玉手,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枚筑基丹。 神识一扫,其上有灵巧的丹纹内敛,宛若天然形成的一般。 已是入品之丹,虽说只是良品…… 赵庆双眸微凝,心中深感惊讶。 清欢不像自己,能肝熟练度,她只能靠自己给的感悟摸索…… 练气九层便能炼制良品筑基丹,这怕是在整个楚国都算奇事了。 赵庆握着女子纤手,让她将丹药拢起。 女子又道:“日后清欢与曾念可对接便好,家里的灵石交给清欢。” 赵庆缓缓摇头,没有拒绝也没有肯定,甚至没有对清欢的丹技做出任何评价。 而是笑道:“我教你练枪吧,长空枪给你用。” 女子凤眸扇动,清丽的容颜上闪过一抹笑意:“那清欢便做主人的枪侍。” 地震了,先请假。 地震了,先请假。 hd地震了,楼都晃起来了,先请假,明天不一定有更新。 第二百三十六章 司禾就是我爹! 第236章 司禾就是我爹! 白露,澜江。 一艘轻舟在汹涌的江水中起起伏伏。 赵庆倚在船头,不时的布下神识印记,继续试验着通幽术的新用法。 经过些许时日的熟练磨砺,他如今已然能够布下三十道印记,每隔百丈相互勾连,神识蔓延出二十里丝毫不是问题。 即便已经离开天水郡码头一个多时辰了,可他依然能够清晰的感知到码头上来往的商客贩夫。 虽然只是定向感知,但对如今的他来说,已经足够使用了。 只要提前做足准备,便相当于比寻常修士多了很多眼睛…… 眼下他只研究出了两种用法。 第一种就像是安装监控那样,神识印记能够残存数日,可以洞察极远处的动向。 第二种则是用神识印记控物御物……御剑三千丈,但用来对敌的话,还需要更熟练的控制。 不知不觉间,泥丸宫传来阵阵刺痛。 神识又被他消耗殆尽了,需要休息恢复一番。 这段时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在丹塔试炼中的日子,每天都在折腾自己的神识,探索着各种妙用。 在他身侧,清欢静静盘膝,一双含水春眸注视着身边的主人。 她本来是跪在身边的,不过赵庆强行改变了她的姿势。 这趟出门只有他们两人,是陪清欢去贺阳山白马寺看望顾清辞的。 赵庆将清欢揽入怀中,轻轻摩挲着她的鹅颈和秀颌。 女子被他拉过,一双纤柔玉腿缓缓舒展,眉眼间闪过一抹春色。 清欢总说要独自回天水,但这两年来却一直跟在赵庆身边,丝毫没有出门的打算。 没办法,赵庆只能强行带着她回来一趟。 毕竟顾清辞要是没有修行,也活不了多少年了,不带清欢多见见……她日后难免会心气郁结。 而强行带她回来的方法很简单。 只需要说上一句跟我去天水,这女人便会默默跟在身边。 清欢在家里少言寡语,自己有什么想法从来不会说出口,只能靠猜。 不过赵庆对她已经很是了解,也没有什么太难猜的。 不外乎就是想让自己多陪她安静待一会,或者是想去天水看看姐姐,亦或者想听一些夸她有用的话。 ……至少,赵庆是这样认为的。 清欢究竟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无声无息之间,指上传来温润湿热的触感。 眼前有面板浮现。 【顾清欢】 【休戚与共】 【获得水灵根资质:15】 【获得木灵根资质:15】 【获得火灵根资质:15】 女子凤眸微颤,绛唇轻轻吮舐赵庆的手指,对视之间也只是盈盈一笑。 江面上起了秋潮,汹涌而来。 但被凝练的灵力所阻,也只是化作了星星点点的水滴落在轻舟上。 赵庆低头看着怀中娇媚卑微的容颜,宠溺的揉了揉清欢的额头。 自己三道灵根的进度飞速提升,全靠清欢在默默出力。 自动产粮这种事,也只有清欢能平稳的发挥了。 姝月和晓怡很难戳到她俩的癖好……司禾更像是一个旁观者,会在自己云雨之时随机掉落奖励。 赵庆稍稍逗弄女子红唇,而后便抚上了她的双眸,将其紧紧揽在怀中。 感受到抚过容颜的温热手掌后,清欢的双眼再也没有睁开过,即便心中的欲念早已无法压制,可她很习惯在这种状态中沉沦。 感受到怀中令行禁止的娇躯,赵庆甚至会有种这是一具傀儡的错觉。 那天小姨问他,是怎么把清欢变成这样的。 赵庆有苦难言。 这跟他没有丝毫关系,他完全就是个受害者…… 是清欢在一点点侵蚀着他的心智,改变着他的癖好。 现如今,赵庆的各种癖好已经完全被清欢扭曲了。 可是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干,只是当年让清欢喊了自己一声主人,就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赵庆也缓缓闭上了双眼,任凭轻舟在江水中摇曳。 他将清欢的螓首按在自己胸膛上,柔声道:“晓怡私下里问我,是如何将你变成这幅模样的。” 女子轻轻点头,默不作声。 赵庆又道:“我告诉她说,是你在改变我。” 顾清欢依旧沉默,凤眸微阖,静静地听着主人的心跳声。 耳边传来男人的轻笑,顺着胸骨传入耳中,如同擂鼓一般。 “司禾说,你在调教我。” 女子闭着眼柔声回应:“主人不喜欢吗?” 赵庆:…… 清欢睁开了双眸,仰起修长的鹅颈与他对视:“如若姐姐始终不愿修行,等她寿元尽后,清欢便带上锁链,此生都守着主人。” 啊!? 又来? 看着眼前清丽的容颜,赵庆恨不得立刻将她按进江水里,就地惩罚。 可是马上就到贺阳山了,就算要欺负人家女儿也不能当面欺负不是? 清欢感受到眼前男人磅礴的气血涌动,又柔声开口:“清欢还要做主人的枪侍,手脚不能被束缚。” 她捧着赵庆的手掌,放在自己鹅颈间,一双凤眸闪过盈盈笑意。 赵庆明白她意有所指,深深呼吸而后摇头。 清欢也是人,怎么能那样对她? 他沉声道:“不行。” “嗯……” 女子柔弱点头,而后一双皓腕贴合在一起,缓缓举过头顶。 赵庆大吃一惊。 觉得自己想这样跟清欢谈谈心,还是太难了。 他本来是想要开导一下清欢的,所以才摒弃了灵舟,在码头上买了一只小船,两人依偎着飘向贺阳山。 但很明显的,他失败了。 顾清欢柔声道:“主人不必担心清欢。” “清欢回到松山便认真研习枪诀,日日守在主人身边。” 她见赵庆神色稍稍柔和了些,便笑盈盈的将螓首探入江水中,如墨青丝披散浮荡,江底的游鱼和碎石清晰可见。 …… 一日无话。 第二天,清晨。 赵庆紧握清欢的纤手,来到了贺阳山深处的古寺。 本来昨天就该到的,但赵庆没有忍住,屈服了自己的内心,安静陪了清欢一日。 身边的女子一身白裙,浅笑嫣然。 丝毫不见昨日在江上那副娇柔姿态。 赵庆捏了捏清欢的手腕,抬头看向这座古刹的残匾。 白马寺。 顾清辞在这里出家了。 这里有个曾经的玉京行走,七百年前菩提一脉的第六行走,道信! 这位道信七百年前便是元婴修为,如今恐怕已经是化神甚至更高了。 但赵庆也没有太过在意,这个世界奇人异士多了去了,人家什么修为又跟自己没有关系。 也不会来欺压自己,真要说起来都是玉京弟子。 老和尚要愿意说两句,那他便陪两句,要是不想搭理他更好。 反正他是来寻人的。 “清欢去敲门。”女子想要挣脱他的手腕,但却没能成功。 赵庆深深呼吸,拉着清欢上前两步,叩响了紧闭的寺门。 咚。 咚。 咚。 满是铜锈的门环撞击门板,荡起些许木屑与尘埃……这门太破了。 很快的,寺院中传来了快步奔走的声音。 虽然神识无法查探,但只听这脚步便知道,应该是一位年轻的男子,没有修为在身。 赵庆缓缓松了口气,他也有些怕一敲门便撞上那位菩提行走。 虽然无冤无仇的,但面见陌生的大佬还是有些紧张。 嘎吱吱。 残旧的木门被人打开,一个小沙弥合掌相迎:“两位是……?” 赵庆默不作声,将说话的机会留给清欢。 清欢虽然在自己跟前不说话,但肯定不是个傻子,她段位真不比小姨低。 顾清欢很自然的双手合十:“清欢见过小师傅。” “不知顾清辞是否在这白马寺中修行?” 顾清辞? 小和尚瞬间想起了什么,一双大眼睛上下打量眼前的女子,而后又看向赵庆。 “两位随我来吧,方丈已经等候多时了。” 方丈? 赵庆微微挑眉,看着小和尚转身离去,他拉着清欢跟在身后。 光头说话就是费劲,但方丈等候多时……应该是那位道信了。 一念及此,他的心神渐渐绷紧了些。 反倒是清欢神色平静,还挣脱了他的手臂,转身将寺门关好。 此刻,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在寺里,也没有什么好紧张的,道信是化神还是元婴,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凤眸轻撇,望见主人稍显凝重的眉眼,女子用小手轻挠他的掌心。 赵庆与她对视一眼,稍稍放松了些。 寺院之中并无香客,只有来来往往的和尚忙碌着,虽然神识无法探出,但周围的灵气波动说明了一切。 这个白马寺里都是凡俗和尚,目之所及没有任何修士。 偌大的铜炉中飘荡着丝丝缕缕的烟气,院墙边还有一块菜地,有小和尚在那边摘取菜蔬。 不远处的草棚之下,有僧人抱着木桶缓慢挪步,一股清香飘来……那是他们的早饭。 就如同寻常的寺院那般,自给自足。 铛! 铛! 铛! 钟鸣在寺院中反复回荡,赵庆拉着清欢跟在小沙弥身后,终于到了寺院深处的一处禅房外。 有平静的声音穿过残旧的窗柩,是一位老人。 “两位进来吧,慧广去盛些粥菜来。” 小沙弥走后,赵庆推开了狭小的木门,步入了幽暗的禅房之中,顾清欢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入目所见,一座小巧青暗铜像摆放在木案上,香炉中还有尚未燃尽的立香。 赵庆脑海中的阴华剧烈震荡,司禾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赵庆也有些疑惑,那青暗铜像不是人形,而是一颗龙头! 准确的说,应该叫龙首像。 这么不吉利的东西,赵庆甚至以为菩提和血衣是死对头了,但仔细看过之后,这龙首像与血衣传承的那道龙刻根本不一样。 血衣的灵玉上,龙首的双眼散发着妖异红芒,隐隐有勾连星辰的趋势。 而这颗青暗龙首像,则是极为模糊,一双偌大的龙目闭合着,仿佛在沉睡一般。 四个蒲团随意摆置,像是早就准备好了。 一位老僧留着白须,盘坐于其中一个蒲团上,平静的打量眼前的一男一女。 赵庆稍有迟疑,不知应该叫方丈……还是叫前辈。 很快的,道信给了两人台阶。 “两位施主稍作歇息,慧广盛粥去了。” 赵庆别扭的合掌行礼:“多谢方丈了。” 既然大佬愿意当方丈,那他也没有办法。 他并没有落座,而是拉过清欢低声道:“这是贱内清欢,她生母在寺中修行,想要探望片刻……” 老僧露出慈祥的笑容,微微颔首:“稍后让慧广带你们去。” 他见赵庆和顾清欢没有落座,便长身而起整理自己的衣袍…… 顾清欢见到眼前的景象,缓缓瞪大了凤眸,饶是她心境平和不在意道信是谁,眼下也露出了惊容。 至于赵庆,更是直接愣在了原地。 在他身前,老僧恭敬屈身施礼:“道信见过前辈。” 赵庆:…… 如果不是司禾方才有动静,他都以为清欢是什么大佬转世了。 妈个杯的。 脑海中司禾的阴华沉浮,传出心念:“我不认识他。” 赵庆沉默不语,很显然,他是认识你的。 眼下的情况非常僵硬,赵庆代司禾受了菩提大佬一计重礼,然而司禾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此刻,赵庆头顶有一座山岳虚影显化,是太阿印。 司禾的幽冷的声音传出:“借香火一用。” 老僧轻轻点头,小心翼翼的拿过了那颗青暗龙首像,将其暂时放在一侧,之后才折断了三株立香。 铛! 似有古钟震荡传彻神魂,在禅房中止不住的回荡。 顾清欢渐渐放松了心神,又恢复了那看谁都一样的状态……她只认赵庆和顾清辞。 赵庆并不知晓,此刻整座白马寺的香火尽数灌入了太阿印中,供司禾驱使。 钟鸣晓觉梦中梦,云霞聚散身外身。 那道小印之下渐渐有纤手显化,将其按回了赵庆命宫之内。 如云雾般缥缈的倩影不知从何处行来,站在了道信身前。 白发女子先是回眸打量赵庆,给了他一个有我在你放心的眼神,而后传出清冷的话语:“坐吧。” …… 禅房更为幽静了,赵庆和清欢坐在了蒲团上,道信老僧也坐在了蒲团上。 唯有司禾的神道虚影,随手拿起了那颗青暗龙首把玩。 她轻疑道:“你见过九阴大神?” 赵庆默默将清欢揽入怀中,有爹在,一点不慌。 什么面板金手指,司禾就是我爹! 地震了,在楼底下呆了半天,没睡好。 明天多更。 第二百三十七章 卧底竟是我自己! 第237章 卧底竟是我自己!? 九阴大神! 老僧白眉轻颤,看上去有些昏沉的双眸渐渐升起了神韵…… 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赵庆身上,默默感受着太阿印的存在,那方小印上,有第六界的气息。 眼前的这位白发女子,神道手段远超自己,应该也是来自第六界。 司禾的身影有些虚幻,稍稍踱步站在老僧身前,恰巧挡住了他注视太阿印的目光。 “呼……” 道信转而抬头看向司禾,浑浊的双目中尽是复杂之色。 禅房中尤为寂静,这位曾经的天下行走,鼻息渐渐变重,干瘪的嘴唇有些颤抖。 这应当便是血衣楼主三百年前封下的那位! 苍老的声音幽幽响起,如同梦呓。 “七百年前,老僧与其他诸脉第六行走,前往第六界。” “曾停留于九幽之国,度化万千亡魂。” “并未得见烛龙真身。” 司禾神色平静,随意将手中的龙首铜像放下,而后倚靠在木案上……在她身后,古朴香炉倾翻,香灰散落一案。 “第六界?” 道信看着倾翻的香炉,缓缓讲述:“前辈不知,诸脉行走可前往其他世界,第六行走所探索的世界,便称为第六界。” …… 于此同时,赵庆默默给清欢神识传音。 简单讲述烛龙到底是什么东西……司禾在心念交融的时候,曾向他提起过这些。 顾清欢凤眸无神,默默记忆着主人对自己讲的故事。 “司禾的家乡,有一座太阿山,在大荒之东。” “而在大荒之北,则是有钟山耸立,钟山之神名唤烛九阴,是一条烛龙。” “无尽岁月之前,她的家乡发生过一场神战,是一位名叫共工的大神争帝,败而怒触不周山。” “这不周山乃是天柱,折断之后天倾西北,造下了数不清的杀孽。” “西北成为一片绝地,尽是无处安身的游荡亡魂。” “而钟山恰在西北,烛龙大神便创立了九幽国度,收拢这些亡魂。” “自此,天地之西北,幽冥无日之国是为九幽,龙衔烛而照之。” “这烛九阴极为厉害,手段堪比仙人。” “睁目之时九幽国便是白昼,如若闭眼,九幽国便暗无天日。吹为冬,呼为夏,即便是鼻息也可化作狂风倒卷数万里山河……” 赵庆缓缓讲述着,至于天下行走能够前往其他世界的事,他和司禾早就知道了,也没有太过意外。 他心里清楚,道信口中的第六界,便是山海界了。 司禾轻轻颔首,又道:“不曾见过九阴大神,为何如同九幽之民一般,供奉烛龙铜像?” 道信面露苦笑,缓缓摇头。 “老僧虽出身菩提一脉,但却深感烛龙大神善举,甘为九幽子民。” 赵庆听着眉头一跳。 这菩提楼的行走,不养自家的香火,反倒成了烛龙的迷弟,这特么不是二五仔吗? 他聚精会神,想要仔细听听道信经历过的事。 七百年前的菩提行走,知道的东西可太多了…… 如果没有司禾,这些隐秘他根本不可能触及到。 然而司禾却对道信在山海界做了什么,并没有任何兴趣。 听了道信自称九幽子民的话语,她没有丝毫意外。 毕竟那些大神的传说太过莫测,这异界行走到了山海,为烛龙所折服也不是什么奇事。 道劫之前诸多大神并未沉睡,留下了数之不尽的传奇,即便是她自己……也曾一步一步登过昆仑。 只可惜,那些山海大神早已不可触及了,否则自己也不会被青影抓来此界。 她看了赵庆一眼,而后默默打量着眼前的老僧。 缓声道:“玉京十二楼为何要布道天下?” “天下行走前往异界,所为何事?” “何为天下行走?” 一连串的问题使得道信有些无从开口。 他苦笑看向赵庆和顾清欢,似是觉得有些隐秘并不适合这两位小修倾听。 不过赵庆没有丝毫避退的意思,这个道信虽然很强,但以他对司禾的态度来看……不至于一脚把自己踢出去。 况且,这天下行走他听过无数次了,还真不知到底是干嘛的。 血衣驻守是守庇护商楼的,血子蛰伏一州之地,是竞争行走时的败者。 而天下行走……究竟是做什么的? 总不能真就到处游逛吧? 司禾感受到赵庆的心念,轻缓踱步走到了顾清欢身边,伸出虚幻的纤手将她按在蒲团上。 “且讲便是。” 顾清欢双眸微颤,身侧这位白发女子瑰姿艳逸,目若幽潭,仿佛俯瞰着世间万物,全然不似寻常女修,使得她有些自惭形秽。 老僧轻叹一声。 不再管顾赵庆和顾清欢的存在,他看向白马寺数百年香火所凝聚的那道倩影,轻声问道:“前辈的神道修为,应当已经触及了道的层次吧?” 道的层次…… 神道修行中也有道的存在,与仙道修行中的合道境界相对应。 以心合大道,渡劫筑仙身。 司禾面色平和,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静静看着老和尚不说话。 以往心念跟随着赵庆,一直都在楚国屁大点儿地方转来转去,即便是接触过两个天下行走,也弱的不像话,什么都不知道。 她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始终停留在永宁州……因为赵庆太弱了。 眼下碰到了一个炼虚境界的修士,曾经还是天下行走,自然要问个清楚。 不过她并没有对赵庆言明眼前之人的境界,以免他太过紧张。 见司禾保持沉默,道信也不再多问,只是话语中多了一丝怅然。 “天道有缺,如若世间合道修士太多,便会有道劫降临。” “最后一次道劫是在三万八千年前。” 司禾美眸中掀起涟漪。 如意仙宗便是堙灭在那场道劫之中,包括太阿山神,也是消亡在了道劫之下。 “天道残缺,不足以承担太多修士合道。” 道信如此言语。 顾清欢神色平静,这些东西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赵庆甚至有种听故事的感觉,毕竟几万年太过遥远,也和自己沾不上边。 他算是听懂了,暗地里向清欢解释。 清欢感受到了主人的神识传音…… “老天爷是个美人儿,每个修士达到合道境界,都可以睡她一晚。” “睡的太多就会撑不住,降下劫难堙灭世间修士,一切从头再来。” 不知不觉间,女子绛唇微抿,清丽的容颜上绷出一丝笑意。 老僧疑惑的看了顾清欢一眼,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司禾微微颔首:“天道有缺,如此说……下一次道劫快要到了?” 道信摇头道:“还很早,据翠鸳一脉估测,至少万年之内不会有道劫出现。” 赵庆:??? 他原本都紧张起来了,甚至开始思索如何迎接世界末日……谁曾想还有那么长时间。 自己根本活不到那时候,一点不慌。 只要我死的早,道劫就跟我没关系。 不过司禾倒是没有这种想法,她是真能活到那时候的…… “所以,玉京十二楼布道天下,是在找什么?”她轻声问道。 道信双眸轻颤,这位白发女子瞬间便明白了自己的言语。 他轻叹:“找遗失的天道碎片。” “玉京十二楼,天下行走布道在前,玉京弟子寻索在后。” “如若能在下次道劫降临之前,将天道补全,世间将永无道劫。” “而且修士合道之后便可飞升,再无渡劫之境。” 遗失的天道碎片…… 赵庆默默思索,没想到竟然是一出拯救世界的戏码。 可是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肯定不会去拯救世界,除非真能活到那个时候…… 司禾静静打量着眼前的老人。 良久之后,才继续开口:“天道碎片,每一界都有?” 道信重重点头。 “有些世界的界壁孱弱,无法承受太多高阶修士进入,故而九境行走各有所属。” “据翠鸳一脉演测,因时空大道的影响,天道碎片可能出现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 “又有虚实变幻之道影响,可以任何形式显化。” 司禾轻轻蹙眉:“那如何能寻得到?” 听闻此言,老僧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情绪有些低落——这使得司禾极为好奇,一位炼虚修士如此惺惺之态,是想起了什么事? 道信叹息一声,深深呼吸。 “异于常人之物,异于常人之人,皆有可能是天道的一部分,亦或是身负天道残片。” 司禾美眸微眯,像是要将眼前之人看穿一般。 而赵庆…… 则是看着眼前缓缓浮现的面板陷入了沉思。 【顾清欢】 【休戚与共】 …… 我特么的不能是卧底吧!? 这些天下行走找的,竟是我自己!? 这奇异的虚拟面板,能够影响自己的资质,甚至给姝月加一道雷灵根。 不是老僧口中的天道残片,还特么能是什么东西!? 一念及此,赵庆转头默默打量着禅房中的布置。 他突然觉得这禅房还挺讲究的,木案木椅,蒲团香炉,都很符合自己的审美,一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 司禾深深注视着眼前的僧人。 这位炼虚境界的修士,七百年前的菩提行走。 如果她所料不错……道信应该是找到了一枚天道残片。 女子没由来的露出了些许笑容,有些嘲弄,有些轻佻。 “道信方丈,敢问何为善,何为恶,何为正,何为邪?” 老僧默默捻动珠串,浑浊的双眸侧目望向倾倒的香炉,闭目的烛龙铜像。 咚咚咚。 禅房外有敲门声响起,是方才的小沙弥取粥食送来了。 “方丈,粥菜取来了。” 老僧整理了一下自己破旧的衣袖,笑声传出。 “慧广,进来吧。” 小和尚推门而入,而后看着眼前这道白发虚影愣在了原地。 他手中的木案上有三碗清粥,三碟小菜。 但方丈的禅房里却有四个人……如果这道宛若神明的虚影也算人的话。 他先是惊愕禅房里出多一个人的事情。 而后才反应过来,这位白发女子存在的方式竟是如此不可思议! “方、方丈……只取了三碗。”慧广脚步僵硬,缓缓放下餐案颤声道。 老和尚笑着摇头,示意慧广离开禅房。 他正襟危坐,木案上的一粥一菜便被传渡到了身前。 另外两份则是到了赵庆和顾清欢身前,司禾是香火显化,根本不能吃东西。 这位炼虚境界的修士,竟然也如同凡人一般,每天跟着寺院的僧人吃饭撞钟。 他自顾自的用破袖擦了擦竹筷,而后便夹菜入口,似乎是变了个人。 赵庆更是直接摆烂了,直接就带着清欢吃早饭,卧底就卧底吧! “呼噜噜……” 道信双眸轻阖,慢条斯理的享受着滚烫的清粥。 咽下一口之后才抬头对上那位白发女子。 “这寺院之中,尽是孤寡残民,便是善,是正。” 司禾坐在桌案上,修长的玉腿交错,倾身看着眼前吃饭的老人。 她笑道:“你屠了苗家满门,便是恶,是邪。” 听到司禾的笑声,赵庆和顾清欢皆是为之一怔。 两人缓缓抬头看向那位面目慈祥的老方丈,收留孤残的悲悯行走…… 苗家,竟然是他屠的? 赵庆心思如电光急转,在长生剑秘境一事中,据清娆的推测,很明显的少了一位关键人物。 他们一直讳莫如深,都以为是布下九耀天封印之人干的。 赵庆甚至一度思考该如何对清欢讲这件事,她养了半年的小姑娘,一剑便屠了数百无辜之人。 可如果楚国还有第二个人…… 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因为老僧脸上的笑意更胜了几分,似是对自己做过的事极为感慨。 赵庆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 在陈长生之前进入秘境,结识沈俗,取走如意剑,剥魂炼魄。 这位七百年前的菩提行走,都能够做到。 楚国离国更是他当年的布道之地! 此地若有遗迹秘境,他应当能够洞悉,甚至是七百年前就已经见过沈俗! 可是……为什么? 青影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赵庆心中有些好奇,但更多的是想先远离这个二五仔…… 司禾倒是对这老僧没什么惧怕,甚至有些想多跟他说说话。 她笑道:“如意剑,是一枚天道残片?” 道信夹着竹筷的手稍稍停顿。 “是,道劫之前一直在如意仙宗宗主身边,道劫之后在剑阵秘境之中,沈俗残魂手里。” “哎……” 他缓缓放下竹筷。 “我与沈俗早有约定,助她炼一柄魔剑。” 司禾靠在桌案上,皓腕撑着螓首自言自语:“你这个天下行走不是应该收集残片,上交菩提楼?” “为何反倒将这残片赋予神魂,依仇怨而行世?” 道信双眸闭合,默默捻动念珠,保持沉默。 司禾又道:“玉京十二楼对天道残片是何态度,赶尽杀绝,还是收为己用?” 老僧依旧沉默不语。 “血衣楼主就在苗剑身边,她在干什么?” 终于…… 道信缓缓睁开了浑浊的双眸。 “道劫灭世,补全天道何其之难?” “不如破灭天道,那柄剑……是斩天之剑。” 他苦叹道:“只是尝试罢了,至于血衣楼主,如此行径自然是受她指点。” “如今想来……以天道斩灭天道,无异于痴人说梦。” 司禾轻轻颔首,美眸横斜扫过赵庆,旋即不再多问。 道信注视着白发女子,轻声道:“依前辈看,老僧屠灭苗家,是善是恶?” 司禾笑而不语。 老和尚自说自话:“善者,道劫灭世,老僧为全天下修士之贪欲,屠戮百人而已。” “恶者,苗家无辜,老僧为全一己之私念,屠戮百人之众。” “敢问,以百人性命,易天下修士万世传承,可行否?” 他目光扫过司禾,在赵庆身上停留,最后看向顾清欢。 “可行否?” 清欢默默低头,不言不语。 司禾轻笑道:“万年之后究竟如何,与苗剑何关?与道信何关?” 道信也笑:“老僧屠戮苗家,与前辈何关?” 白发女子暗骂一声,没有回应他。 毕竟她此刻依凭的是白马寺香火演化,没必要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上怼这和尚。 她只是在尝试着寻找一些喜怒哀乐,捡回自己的情欲悲欢。 道信笑着笑着,神情渐渐落寞。 他拿起木案上的烛龙铜像,扶起倾倒的香炉…… “烛龙大神力挽天倾,开九幽之国,渡亿万亡魂。” “于九幽之民而言,自是大善。” “然烛龙左右昼夜明晦,息风吹雪,所害的生灵又岂止千万?” “岂非大恶?” 老人重新取出三株立香点燃,插在香炉之中。 背对三人继续道。 “前辈所言在理。” “道信明悟之时,却悔之晚矣。” “只得自囚贺阳山,救助一些孤寡残民。” “以百人性命,易天下修士万世传承,道信无能为力。” “然以百人性命,易天水郡再无地动天灾,老僧已经在做了。” “玉京有玉京的道,菩提有菩提的道,我也有我的道。” “玉京代代天下行走,所为不过是寻己之道,求天之道。” “白马寺,道信。” “三位施主,慧广带你们去见清辞。” 司禾美眸扇动,问出了最后一句:“泰山之属,哪一界?” “第五界,夏皇。” “第六界,山海。” “道信该下山去施粥了,恕不能多陪前辈。” 第二百三十八章 九妙 第238章 九妙 贺阳山,白马寺。 秋阳杲杲,空气中弥漫暖涩沉寂的气息,是香烛焚化之后特有的味道。 耳畔只有布鞋踏下的沙沙之声。 残破的院墙下是一片又一片菜地,目光越过残垣,甚至能够看到山下若隐若现的贺阳县。 慧广小和尚引路在前,显得极为拘束。 赵庆一行三人跟在他身后,离开禅房之后,司禾的神道虚影更凝实了些,看上去与常人也一般无二。 道信方丈已经离开了寺院,带着一众僧人施粥去了。 但赵庆脑海中的阴华依旧沉寂,他心中明白,是司禾在压制两人的心念传递……免得被那位道信洞悉了自己的秘密。 顾清欢凤眸之中隐隐显露期盼,姐姐在白马寺这两年,不知有没有踏入修行之道? 那位曾经的菩提行走是否会给她一些机缘? 相较于赵庆心中的小九九,清欢便显得更为平淡。 至于什么天道有缺,什么夏皇山海,她也只是默默记下,并没有太过关心。 终于。 一行三人跟着慧广到了寺院最深处,一处偌大的木阁之前。 “这是寺里的经阁,李清辞便在其中居住,三位施主请自便。” 小沙弥虽然对司禾的出现极为好奇,心中知晓这可能是仙道手段,但却也没有表现的太过卑微,反倒是更为拘谨了。 顾清欢盈盈屈身,柔声道:“多谢慧广小师傅。” 小和尚合掌还礼,而后便转身离开。 眼前的木阁极为破败,满是孔洞残痕的梁柱之上,布满了蛛网。 清欢正要上前敲门…… 却发现自己眼前的世界逐渐模糊,耳边的风声,钟声,远处僧人的交谈之声,尽数沉寂了下去。 赵庆深深吸气,握紧了清欢的纤手。 嗡! 司幽,虚无界! 刹那之间,赵庆与清欢有一种被传渡的感觉,但周围依旧是残垣与菜地,极远处山下的小城也没有变化。 但探出神识却又不可感知,仿佛一切都是梦幻泡影。 世间唯有他们三人存在,其余皆是幻象。 白发女子轻声道:“神道结界,道信无法感知此间的动静。” 赵庆旋即陷入了沉默。 司禾从他手中拉过了清欢,而后直接倚在地上,将女子揽在自己身边…… “我的神道显化借用了此地香火,只能在白马寺中存留,无法离开。” 清欢凤眸扇动,她被司禾揽住了柳腰,一双翦水秋瞳注视着眼前的主人。 结界……她隐有一种微妙的直觉,司禾应当是有话要说。 此刻,白发女子面露笑意,朱唇微启刚要开口。 却被赵庆一句话堵了回去。 “我身上可能有一枚天道残片。” 没有太多可说的,他直接选择了一手老实交代。 司禾与他心念相通,虽然感知不到面板的交互,但心念传递总被屏蔽这件事,她已经疑惑很多年了。 更何况等三道灵根皆尽极品之后,吸收灵气如鲸吞牛饮,晓怡也会察觉到更多异常。 司禾旋即白了他一眼,随之莞尔一笑。 但她回应的话语,却是让赵庆直接愣在了原地。 她说…… “好巧,我也有一枚。” 赵庆:??? 顾清欢凤眸刹那失神,方才听道信所言,道劫的出现是因为天道残缺,玉京存在的意义便是寻索残片,补全天道,以求消除道劫。 这么重要的东西,关乎世间所有修士的前路与生息。 主人竟然有一枚!? 司禾竟然也有一枚!? 不知不觉间,清欢唇角露出一抹苦涩。 如果能够选择,她更希望赵庆只是一个平凡修士。 赵庆也坐在地上,从司禾的怀中抢回清欢,紧紧揽于怀中。 “是一个面板,长久磨砺功法兵诀,能够使之更为精进。” 听到主人的言语,清欢双眸之中升起一丝明悟。 但司禾的话语却又让她有些茫然。 只见那位方才还飘忽若神的女子,再也不复之前的气质,反倒是有些出乎意料的俏皮。 司禾不屑道:“我早就察觉到了,多废肝,垃圾!” 她轻盈一握,一柄精致的白玉短匕便出现在了手中。 “我的道兵,也就是我额顶的双角,应当是一部分天道所化。” 她挑衅的看了赵庆一眼。 “我开局比你欧,自带锁血挂。” 赵庆:…… 他轻轻捏动清欢柔弱无骨的耳朵,低头看向绝美容颜上迷茫的双眸。 解释道:“司禾是一只寿元极为漫长的异兽,这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汇聚于额角之上,应当便是道信口中的天道残片显化。” 顾清欢轻轻颔首,沉默不语。 赵庆看着怀中这位日夜陪伴的女子,没由来的感觉到一阵轻松。 仿佛对妻子讲出这个秘密,便等同于放下了一杆极为沉重的担子。 司禾看着顾清欢,这个寻常的妓子之女,似乎能够感受到她平静神情之下涌动的心潮。 “如此,一切便明了了。” 赵庆轻轻点头,一切迷惑自己的云雾,此刻尽数消散一空。 他看向司禾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谈起。 感受到赵庆的心念,司禾笑看顾清欢,讲述道:“天道有缺,残片散落诸天。” “三万八千年前,最后一次道劫灭世,十二楼五城自仙界降临中州,布道天下。” “玉京诸脉行走,存在的意义便是行走于诸天之下,收拢散落遗失的天道残片,以求在下次道劫之前补全天道……消弭未来的道劫。” “界壁孱弱,难以承受太多高阶修士进入,故而有了九境行走。” “元婴境为第六行走,会前往山海界。” “化神境为第五行走,会前往夏皇界。” 她看向赵庆:“那双高跟鞋,必是紫珠一脉第五行走打造的灵宝,经由他人之手转交于你。” 赵庆轻轻点头。 道信口中的夏皇界,也就是神州大地了。 他看向清欢,接过司禾的话头继续讲述。 “天道残片显化方式各不相同。” “司禾额顶的双角与生俱来,是散落在山海界的残片。” “我身负的奇异机缘,只看其各种言辞进度,应是散落于夏皇界的残片。” 他暂时没有提起自己是怎么到这个世界的,但心中也隐约有了猜测…… 只不过让三位妻子接受自己还有上辈子这件事,需要慢慢来。 他与司禾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如意仙宗……” 刹那间,心念相通的两人似是有了什么更奇妙的感应。 白发女子莞尔一笑,不再言语。 赵庆重新开口:“如意仙宗的宗主柳义,手中也有一枚天道残片,是一柄剑。” “数万年前,他依凭着泼天的机缘,创立了如意仙宗,横跨东南一十四州,那其余十四柄奇剑的诞生,应当便是天道机缘致使。” “或者说,是属于如意剑的衍生。” 司禾笑着接话。 “道劫灭世之后,柳义身死道消,如意剑沉寂于遗迹秘境之中。” “时隔无尽岁月,玉京星阙布道天下,有一位菩提行走到了楚国离国。” “他见到了沈俗的残魂,取走了如意剑。” “后经血衣楼主指点,尝试走上了另一条路,与玉京诸脉的补天之道完全相反。” 白发女子笑看赵庆。 “所以说,青影早就知道你我身负天道残片之事。” “癸卯年,寿云山有三枚天道残片汇聚,许是青影刻意安排,许是因缘交错恰逢其会。” “住在丁字末号院的赵庆。” “住在丁字五十九号院的苗剑。” “封印在寿云山上的司禾。” 她轻笑:“我们是邻居。” 赵庆:…… 司禾美眸扑闪:“玉京诸脉想要补全天道,很显然血衣楼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青影想要斩灭天道,借用世间诸多天命机缘之手。” 她继续斟酌道:“青影毁境重修,如若不是于此有关,便是与道劫有关。” 赵庆深深呼吸,叹了一口长气。 对于青影来说,自己应该是个工具人? 而对于其余玉京诸脉来说,自己很明显是个卧底。 虽然这其中的真相太过玄妙遥远,但赵庆洞悉部分之后,竟也感觉念头通达了太多。 至少…… 他明白了自己的挂是怎么来的,最终要到哪去。 至于自己会不会当好青影的工具人,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不知不觉间,道基之内的磅礴灵力灌涌周身,直达泥丸宫。 一瞬之间的心境转变,竟使得神识更为清明凝练。 灵力灌涌之间,五道灵根飞速流转周身,之前与红柠双修所残存的一丝妄意精华,竟渐渐消逝的无影无踪。 嗖! 赵庆感觉到一阵破空声自心腹间传来,灵力直接将丹田尽数打通,再入龙脊! 神识至,灵力归,筑基三层已然是水到渠成。 司禾美眸微凝,轻笑道:“还未结丹,便已经生了五气之一,以后的路倒是好走了些。” 五气之一? 女子看着他疑惑的双眼,缓缓摇头,并没有打算解释太多,眼下谈这些为时过早。 “金丹境界的修行,凝三华而蕴五气。” “识神、游魂、妄意、鬼魂、浊精,辅以精气神三华,始能归原无极本体,而达圆通究极之境,破金丹以成婴。” 赵庆出神片刻,确实是为时过早。 这都关乎到凝聚元婴的事了,只能说自己先行解锁了金丹化婴的一层桎梏。 司禾轻声道:“妄意生,即为意定,你应当知道自己日后要做什么了。” 赵庆微微点头,这倒确实。 明悟了各种疑惑之后,他当然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应该在松山郡陪妻子摆烂,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陪姝月小姨享受生活,等待清欢筑基,没事肝一肝百破丹的熟练度,丹药品质足够之后……直接嗑药破镜,一步跨入筑基中期! 至于青影是否想对自己做什么,也完全没有办法反抗,索性直接不去管顾,日后再说。 赵庆稍有感叹。 本以为自己有挂就已经很变态了,没想到司禾身上也有挂,而苗剑更恐怖,他自己本身就是天道残片。 嗯? 怀中女子螓首轻仰。 眼前的面板再度浮现。 【顾清欢】 【羁绊:生死相随】 【羁绊经验:20】 【羁绊奖励:九妙药体】 赵庆不由错愕,这种情况他并不是第一次遇见。 姝月达到这个羁绊的时候,得到了雷灵根…… 而清欢…… 赵庆没有太过在意那个九妙药体,反而对羁绊的提升产生了疑惑。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更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危机。 “主人?” 赵庆微微摇头,笑道:“没事。” “可有感觉到身子有什么异常?” 顾清欢默默无言,还没有反应过来。 而司禾却已经看出了端倪:“特殊体质?” 赵庆点头道:“九妙药体,没听说过。” 司禾美眸间闪过思索:“天道残片赠予的?” “能不能给我也弄一个玩玩?” 赵庆:??? 他没有回应司禾的话,而是取出了一些丹草,压制清欢的神识让她闭上双眼感受。 特殊体质与灵根类似,都是资质的一部分。 只不过更为稀少一些,当年在丹堂,裴进的小弟吕正,便是赤灵体,对火系术法更为亲和,是火灵根带来的收益无法比拟的。 九妙药体…… 或许给孔阳传个讯就能得到答案,不过赵庆更倾向于让清欢自己摸索。 这种事还是不要引起太多关注才好。 顾清欢纤手紧握主人,凤眸微阖倾身而嗅,混杂的草木似乎在脑海中各自划分寒暑…… “微寒二十七味,小暑三十三品,藤植六株。” “极寒七味,三味新摘,眼下深秋……是茯神芝、墨莲、津贞。” “共计七十三属丹草,心经十三属,脾经六属,肝经二十一属……” “除此之外,还有滑石,斗殇各八钱。” 赵庆瞪大了双眼,就连司禾也面露诧异之色。 她就在寿云山,一直守着丹霞宗,对于炼丹这种事虽然没有认真研究过,可也知晓只凭轻嗅便要做到如此程度……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这九妙药体,无异于给清欢推开了一扇大道之门,独属于草木亲和的大道。 赵庆微微叹息,当年自己在丹塔要是有这本事,直接就特么的杀穿了! 面板给的炼丹感悟,都交给了清欢。 清欢又得到了九妙药体,甚至自己肝了近十年的流云枪诀也要传给她…… 怎么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是清欢的外挂一样? 赵庆看着凤眸微阖的清欢,缓缓露出了笑容。 第二百三十九章 我也不是不能做女红 第239章 我也不是不能做女红 “主人,对吗?” 清欢柔声问道。 下一刻,她便感觉到照映于脑海中的各种药性消失,自己的脸颊被男人轻抚…… 清欢缓缓睁开双眼,主人已经将方才的丹草收起了。 自己的神识被压制,闭目之下只能靠一点灵觉以及味道分别。 九妙药体…… 赵庆笑看清欢:“回家之后,你不妨自己找些丹草尝试印证。” 他没有再多做研究,毕竟身在白马寺。 司禾微微颔首,旋即撤去了结界,周围的风吹草动瞬间被三人的神识所感知,那种虚幻隔绝的感觉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清欢与赵庆四目相对,容颜上多了一抹笑意。 她心中清楚,自己方才所辨识的丹草,自然是准确无误的。 但主人却避而不谈,是在逗弄调教清欢吗? 那太好了。 赵庆看着清欢莫名的笑颜,捏了捏她的耳朵,让她去经阁敲门。 他隐有所觉,应是清欢知晓了面板的存在,才导致了羁绊直接拉满。 清欢或许是觉得与自己更为亲密了? 生死相随…… 姝月和清欢都得到了羁绊的奖励,也不知小姨之后的羁绊奖励会是什么。 赵庆目光扫过偶尔浮现的虚拟面板。 原来这是一枚天道残片,怪不得这般神异。 真说起来,这应当是属于自己一家的机缘。 咚咚。 顾清欢轻拢水袖,缓缓敲响了破败的木门。 很快的,便有妇人的娇笑传来:“小慧广,姐姐不吃早饭。” 清欢凤眸扇动,柔声道:“是我,清欢。” “还有主人和姐姐。”似乎是为了提醒母亲,她如此补充了一句。 木阁中的妇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之后,李清辞才缓声道:“稍待。” …… 赵庆耳边传来司禾的笑语:“鱼水的事你是一句不提。” 并非心念传递,而是一种传音秘术。 鱼水? 他知道司禾是说双修加资质的事情,自己每次双修之后,面板浮现时会阻断心念传递,司禾早有所觉。 可是…… 难道双修不加资质,我就不睡老婆了吗? 他回应道:“你又没真正试过。” 司禾静静望着远处三五成群的僧人,轻笑传音:“心念交融之时,在招摇山不是已经试过了?” 赵庆矢口否认。 “那个不算,顶多算是咱俩凑一起看片,不作数的。” 司禾稍加斟酌,短暂施展结界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天道残片在你身上为何会变得这么龌龊?” 话怎么能这么说? 赵庆皱眉:“阴阳大道乃是情欲的终点,生灵的起源,哪里龌龊了?” 耳边传来司禾的嘲弄。 “呸!” “我看你本身就不是什么正经人,才会导致天道残片演化的如此不堪!” 我特么不是正经人?不可能啊? 赵庆短暂沉吟。 认真道:“有件事我想问一下。” “为什么摸你头上的角,你的身子会颤抖甚至抽搐?是不是很疼啊?” 司禾狠狠剜他一眼:“你觉得呢?” …… 无声无息之间,经阁的房门被人打开。 身段妖娆的美妇笑盈盈的站在门后,赵庆瞬间心中一惊。 时隔两年再看李清辞,她笑的更像清欢了……阿不是,哪有这么论的。 美妇比起上次,看上去显得更娇艳了一些。 湿漉漉的发丝不停滴落水珠,即便是一身褪色的禅服也难掩其骨子里的妖娆。 如墨发丝垂落在身后,水迹晕染大片衣衫。 赵庆心神一荡,并非是因为起了龌龊心意,而是惊诧李清辞竟然还留着长发。 他本以为今天见到的会是一个尼姑…… 李清辞的长相与清欢极为相近,只不过更丰润泼辣一些,如今再看,她眉眼之间少了些风霜,多了一抹慵倦之意。 “是赵庆来了啊!” 她娇笑着拉过清欢,目光自司禾身上扫过,惊诧女子气质不凡的同时,也有些担心自己女儿在家里会受到排挤。 赵庆笑着点头:“伯母。” 感知到司禾的心念,他没有再多相互介绍。 白发女子美眸微凝,与美妇对视一眼,而后螓首低垂迈步跨入了经阁。 世事荒谬。 天水郡贺阳县的妓子,山海界太阿山的神明,竟也能产生些许交集。 李清辞终是个凡俗妇人,如果只有清欢过来她倒是不会拘谨。 只不过翻阅过几册经籍之后,她已经明白筑基修士意味着什么。 或许,整个贺阳县都没有一个筑基…… 美妇推了清欢一把,清欢很自然的去将书架旁的浴桶倾倒,姐姐清早应该是在沐浴。 李清辞笑的还算自然:“庆,你们几时到的贺阳?” 赵庆察觉到对方的无措,轻声应答:“清早刚到,就直接过来了。” 美妇点头关切道:“乘舟?” “前夜里自天水郡开河码头入的江,清欢觉得乘舟比骑马舒适。”赵庆如此道。 其实他想说灵舟一转眼就到了,但考虑到李清辞没有修行过,也就如同凡俗那般说些寻常家话。 哗啦! 清欢直接将浴桶抽翻在了经阁外,而后将其靠放在向阳的一侧晾晒。 经阁之内不同于寻常房屋。 其中满是凌乱的枯黄书册以及交错纵横的木架。 也并没有专门用于休息的卧房…… 李清辞移动了木架与书册,简单围出了一处休息起居之地。 余下的空间便尽是外厅了,寺院里虽然都是男人,可也没有人对她再有非分之想。 下山施粥之时还偶尔喊她一起,有小和尚时常来经阁送饭,她也会外出帮寺里带一些餐食糕点。 美妇时而轻叹,时而娇笑,讲述着这两年的见闻。 “前两天方丈还找过我一次,给了我些银钱,托我寻些好手修缮一下院墙。” “以前小光头们都自己缝衣,偶尔去县南边的布庄置布,不过现在都会送来我这。” 清欢握着姐姐的手,对赵庆笑道:“姐姐带着我刚到贺阳的时候,便做过一段时间女红。” 赵庆轻轻点头,安静听着。 司禾则是在经阁中踱步,时而与李清辞搭话,注意力都放在那些枯黄书册之上。 经阁中也没有太多坐的地方,只有一座偌大的无面神像伫立。 神像早已破败,呈盘膝捻动珠串之姿,不过那一挂石珠也早就断裂了。 干净整洁的褥单搭在神像手上,还有美妇换洗的禅服与绣鞋……这也免去了男女之间的尴尬。 毕竟寺里全是男子,她一个女人也不好将自己的贴身衣物晾晒在外面。 赵庆目光扫过,与司禾对视一笑。 他甚至已经能够想象到,菩提一脉的神像,被李清辞用来晾晒亵衣的场景。 美妇盈盈起身,从自己的小卧房内取了一些老茶,为三人冲泡。 褪色的瓷盏被摆放于神像双腿之上,氤氲的水雾飘荡,阳光透窗而来,映照出丝丝缕缕的光痕。 司禾琼鼻轻嗅,而后美眸一凝。 赵庆瞬息感知到她的心念,轻声道:“这茶倒是不错。” 顾清欢如今身具九妙药体,也察觉到了些许异常。 母亲取出的老茶……或许是仙道奇珍! 李清辞笑道:“慧广带来的,刚到这儿的时候,给送了半斤过来。” “年前又拿了一罐,约莫有个三五两。” “庆你们带些回松山。” 司禾美眸微抬,仰起头来打量着眼前的这座神像,沉默不语。 她没有去喝那杯茶。 不过赵庆却是拿起了茶杯…… 轻抿之下,浓郁的茶香似乎脱离了杯盏,由七窍而入直灌天灵。 明明手中瓷盏滚烫,赵庆却没由来的打了个寒战。 特么的半斤? 这茶他没喝过,但是以他如今的眼界来看……半斤的价值可能是他无法想象的财富。 血神峰每年惊蛰小聚,都有极为珍贵的灵茶出现。 这两年喝的都是倾神,出自紫珠一脉。 饮下之后似有一汪甘泉浇灌在泥丸之中,使得神识更为明澈,感知也更为清晰。 对自身修习的法术兵诀,更容易领会贯通。 而李清辞取出的老茶,其功效甚至还在倾神之上! 功效就是……没有功效。 至少赵庆还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用,只是神识更为舒适了一些,似乎又看到了姝月身穿大红嫁衣的傍晚。 他突然觉得岁月飞逝,光阴难追。 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不真实。 天道。 神明。 妓子。 丹师。 破败的神像。 自囚的老僧。 眼前浮现的面板似乎扭曲变化。 又回到了那个雨后的清晨。 【王姝月】 【相敬如宾】 少女的青丝紧贴在颌下,淋湿的衣衫将娇躯尽数勾勒,她站在雨中轻笑。 “夫君,你买的灵种都被雨水冲出来了!好多都已经发芽了……等姝月晾一些,还有不少能活过来。” 那些种子……最终都烂了。 耳畔似是有晓怡的轻语,那天她枕在自己肩头讲了很多。 说是她和秀姑娘在画舫之上等了很久,花灯节人来人往,昌水县的长街上商贩很多,画舫的光影映照与初融的河流中,配上漂浮的纸灯,很美。 可惜没有等到赵庆。 孙倩还挺乖巧的,只是死了。 红柠笑起来也没有多漂亮,可能是看习惯了……不知以后还能不能见到。 眼前的神佛似是化作了人,他悲悯的看着自己。 好像是道信,却又不像。 寺院里的味道有些熟悉,是春寺忘息? 遇到司禾的那一天,他在天香楼听过的曲子又重新浮现,断断续续的有些记不清了。 是夜,寿云山深处。 白发狂舞。 那位清冷的妖神似是与少女渐渐融合,她踏在自己胸口,轻蔑冷笑:“重新认识一下,我是你的主治医师,司禾。” 嗡! 一幅幅扭曲的光影在眼前交叠重现,不知不觉间一杯苦茶已经饮尽。 神像上的禅衣迎风飘荡,晨风穿透穿窗柩,贺阳山的秋天还有些冷意。 脑海中传来司禾的低语:“不是筑基修士该喝的东西。” “凡人能喝,你不能喝,类似于悟道明心的功效,元婴修士破境用得上。” 赵庆:??? 顾清欢缓缓放下茶盏,一双水眸凝望着赵庆,不知在想些什么。 唯有李清辞依旧如常,又冲了两杯笑道:“司禾姑娘不尝尝吗?” 她并没有修行过,没有神识,无法体悟这奇珍的精妙。 赵庆内心惊叹。 大佬啊! 这天下行走的手笔,也太大了些,这是一个凡人喝得起的东西? 每年半斤!? 司禾婉拒了李清辞,她是香火演化,不能吃喝。 枯黄的经册被清风吹拂,哗哗的翻动着…… 被清扫过的地面上还有些墨烬,出身灶坊的赵庆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是书册燃烧之后的残留。 一时间,他有些无言以对。 神佛晾鞋,奇茶当水,经册作柴…… 要不然,我也来做几天女红呢,带着姝月一起来缝衣服。 司禾的话语在耳畔响起。 “她已经在修行了,却不自知。” “只不过与寻常修士还有些区别,菩提一脉的路有些奇特。” “有些像话本里的证心明道,一夜飞升。” “虽说不至于这般夸张,但对境界的提升大有裨益,完全摒弃了灵根的效用。” “有些好奇……没有灵根的话,其后如何凝气入体。” 第二百四十章 司禾的提款机 第240章 司禾的提款机 赵庆并没有在经阁停留太久。 他与这位伯母闲聊了一些寺里的近况之后,便陪着司禾离开了经阁,让清欢与生母独处。 道信此刻不在寺中,但浩瀚的元神必然能够感知到此间的一举一动。 不过赵庆也没有太过在意,除了面板这个秘密,倒是也没有别的事不便提及。 况且道信是受过血衣楼主指点的,即便知道了自己身负天道残片,也不一定会采取什么动作…… 他现在倒是对李清辞的事有些好奇了。 让一个凡俗女子使用仙道奇珍,那不知名的灵茶应该是属于菩提一脉的东西。 放在玉京诸脉中,兑换下来也需要不菲的贡献。 但寺院里都是道信这些年来收留的孤寡残民,如同清辞这样得到特殊关照的,或许并非个例也说不定。 赵庆与司禾不断的传递心念,两人在寺院中闲逛,打算详细了解一番这古刹中的情况,权当参观了。 …… 寺院深处的经阁之中,此刻只剩下了一对母女。 美妇随意倚在书架旁,拿起一册经籍翻阅,这并非是她沉迷禅道,实在是在经阁待得太久了…… 平时什么也做不了,只是挑几本经文书书画画,帮寺里记个账,时间一长也能看的进去。 残破的无面神像伫立,头颅直达穹顶,如同在俯视着两人。 “怎么没见那两个女人?”美妇轻声问道。 顾清欢细心收拾着书架,好让这座经阁看上去规整一些。 她笑道:“姝月和晓怡都在松山,没有一起来。” 这样啊…… 李清辞无意识的翻动枯黄书卷,黛眉一挑:“那个司禾,是他新找的女人?” 听闻此言,清欢也有些无言以对。 她稍稍思索后应道:“不是。” “我和晓怡在丹郡修行的时候,是丹草坊的弟子,主人姝月还有司禾,则是在灶坊修行。” “我们相识也有近十年了。” 妇人轻轻颔首,旋即又对赵庆的家事起了担忧,毕竟她也只有清欢这点牵挂了。 “那这么说来,你是家里的小四?” 清欢放下手中的忙碌,倚在美妇身边攀上肩头轻声道:“是主人担心我心事太重,专程带我回来的。” 李清辞双眸轻阖,看来清欢在家里也没有太吃亏…… 她笑骂道:“人家不带你回来,你自己就不会滚回来?” 顾清欢静静的看着姐姐的双眸,良久之后才轻笑出声:“你看上去年轻了些。” 她从灵戒中取出铜镜,置于两人身前以做照映,凤眸稍稍审视镜中之人后,罕见的露出娇憨小女之态:“这不是回来了嘛。” “这趟我就留在寺里陪你,让主人先行回松山。” 李清辞诧异看着女儿:“嘿!?” “顾清欢。” 她鄙夷的仰起声调唤了一声,看着镜中的妹妹反问:“怎么的,转性了?” “不去给人当狗了?” 清欢笑盈盈的拿起铜镜,举到美妇脸前,让她仔细看看自己的容颜。 “我从没跟主人提过什么要求,这次回来多住些日子,也免得主人担心我。” 美妇轻哼一声,没有言语。 她接过铜镜稍稍侧首照映,清欢的铜镜倒是比寺里的铁疙瘩清晰的多…… 良久之后,李清辞才对着镜子痴痴笑道:“你说我现在回茶居,得有多少男人排着队折腾我?” “姐姐这副丰润慵懒的面孔,怕是要被男人折腾死的。”清欢按捏着姐姐的肩颈,轻飘飘道。 听了女儿大逆不道的话语,美妇竟显得更为喜悦。 没有女人不想着年轻紧致些,何况她半辈子还是县里的妓子。 清欢的话,她也只当是在变着法的哄自己开心了。 李清辞之前拒绝驻颜丹,不过是担心拿了赵庆的东西,清欢在家里会吃亏…… 她侧目看着眼前只比自己小十三岁的女儿,笑叹一声:“可惜寺里的光头没那本事。” “你说我要是再给你找个爹?” 清欢凤眸扇动,知道是在说笑,也笑盈盈的应答:“姐姐还是好嫁的。” “呸!” “别恶心我,在这儿住两天赶紧滚,既然人家宠着你,你就好好待着陪着。” “我就在寺里了,哪也不去。” 顾清欢转而又去帮姐姐整理小卧房,一边动作着,一边传出话语:“那些经册好像挺有趣的,姐姐闲下来可以看看。” 得知寺院的方丈是天下行走,又对姐姐稍有照顾,清欢便也没有再提让她修行之事,也没有留下丹药。 以免破坏了道信的安排。 那菩提一脉的珍贵灵茶,价值远超寻常丹药功法,虽然不知给凡人喝着有什么用,但肯定不会是胡乱安排的。 美妇风风火火的钻进小卧,在妹妹翘臀上啪的抽了一掌。 “老娘想看就看,你管的倒是宽!” 清欢轻笑:“那就不看。” “哼!” “那茶叶,不一般吧?”李清辞突兀问话,使得清欢一怔。 她斟酌言语:“是一种药材,可以用来炼丹。” “是吗?” 美妇反问,旋即又补充了一句:“我清早烧水的时候,可是撞见了小慧广的,他说你们先去见了方丈。” “你们三个修士,找那老驴做什么?” “他也是修仙的,对吧?” 刹那间,顾清欢凤眸中闪过明悟。 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姐姐早就知道自己来了。 那方才敲门姐姐为何先喊慧广? 顾清欢:…… 她瞬间明白,自己被姐姐套话了。 李清辞笑盈盈的将她按在小榻上,而后当做垫子轻轻倚躺,轻飘飘道:“还想糊弄我?你有几斤几两不都是我教的?” 美妇短暂沉默,又道:“那苦茶我早就喝着不对劲,心头总有一种灼热感。” “喝了之后总想着安静歇一会,想想这些年的男人,想想你那死爹,想想那年的交萍县发的大水。” “清欢……” “当年我要是将你直接丢下,你过的会不会更好些?” 她侧身扒拉清欢的发丝,取出枕头下的一本枯黄小册。 “书上写着,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我问了老驴,老驴倒是好心,他说诸多苦痛都是人的自我折磨,如若没有纲常伦理,便不存在妓子的低贱。” “如若没有世间贪欲,便也无谓生死之别,生灵畏死,不过是对尘世还有贪恋。” “若能求得本真,诸多过往也不过是半场大梦……” 顾清欢凤眸轻颤,看着美妇手中的经卷沉默良久才轻声开口:“我也不懂。” 美妇怅然一笑。 “这些书,我看了不少。” “有些编的在理,有些胡言乱语……” “见诸相非相,离尘世幻灭,穷尽世间天台境。” “群阴剥尽,一阳复来,玲珑岩下,娑婆裂作红尘沙。” “慧广经常来陪我,给我讲是空,是幻,是念。” 李清辞看着女儿,缓缓摇头。 “这些我都懂。” “我本来就没觉得妓女低贱,也不畏惧生死……” “你有了归宿,我也放心了。” “这半生权当是场噩梦,伦理纲常,生死贪欲,我早就不在意了。” 妇人怔怔道:“可……” “可我对他死心塌地,饭都吃不饱还要为他生子,他为什么要走?” “顾清欢,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上辈子作孽太多?” 她狠狠的掐住清欢的脖颈,幽幽道:“你这小贱种倒是有个好男人。” 女子绝美的容颜渐渐涨红,却一动不动的看着姐姐。 姐姐虽然很少提起那个姓顾的男人,但这却是她一生的心结。 如若她真的不在意,或许自己早就溺死在交萍县的大水中了。 不知过了多久,美妇松开了手,静静看着容颜绯红的清欢。 “好好跟着赵庆吧,少来见我。” “我是个被人欺尽的妓女,配不上做你们的娘。” “早几年,我都想着等你有了男人,我便陪嫁跟着你,即便你没人要了还有我。” 她怔笑:“可每天清洗,这身子早就洗不净了……” 无面神像伫立,禅衣飘荡,秋风卷动经册。 顾清欢双眸溢出晶莹,默默倚在妇人怀中。 …… 巳时,烈阳高照。 白马寺木门敞开,有一位又一位香客到了贺阳山,前往正殿贡香拜佛。 丝丝缕缕的烟气飘散,一声声钟鸣回荡不止。 赵庆和司禾并肩而行,竟也有一瞬间忘记了道信的修为实力,只觉得这就是一处寻常的古刹。 有一位老人默默站在正殿之前,注视着神像之下跪拜的身影。 有人低声诵经,有人沉默叩首。 笃。 笃。 笃。 小和尚们缓缓敲打着木鱼…… 赵庆站在不远处观望着大殿中的情景,能够隐约听到香客的哀求低诉。 司禾美眸微凝,传出心念。 “这个名叫承远的主持,也在修菩提的路子。” 赵庆轻轻点头,保持着沉默。 白马寺中,如同李清辞那样得到道信照拂的,并不是个例。 单是他们两人察觉到的,就已经有三人了。 小沙弥慧广,手中的念珠乃是神道香火凝聚,并非白马寺的香火,而是那位菩提行走自身的香火。 寺里的主持承远,则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在大殿前倾听着世间悲苦寒凉。 司禾认为,这也是一种独特的修心之道。 只不过,当他们得知慧广的身世之后,却又发现了更微妙的地方。 寺外的香客偶然言语交谈,有人认得那忙前忙后的慧广小僧。 那小家伙本是天水郡祝灵县的一位贵公子。 是县太爷的亲孙。 只不过刚满七岁之时,家中遭了变故。 并不复杂,一众囚犯合力闯出了县牢,将县官家中的男丁尽数屠戮,妇女皆尽辱杀…… 唯一留下的小孩,被死囚阉了身子,丢到了妓院受辱。 祝灵县县令,一家连带仆役整整二十六口,灭门绝后。 这在当年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整个天水郡人尽皆知,甚至有人专程去妓院瞧一瞧那个畸人。 后来白马寺的方丈得知此事,贺阳山上便多了一个小沙弥。 司禾轻声道:“他灭了苗剑一门,又续了慧广半脉……” 赵庆沉默不语。 他隐约间察觉到,被道信照拂的人,大多都很惨。 与其说是传下仙道机缘,不如说代替世间理法给了慧广一些补偿。 菩提一脉七百年前的天下行走。 贺阳山深处的枯寺。 在交萍县大水中,带着妹妹挣扎活下来的十三岁幼女。 祝灵县县令一家,被人肆意欺凌之后的半条残命。 至于老主持承远的身世,并没有人提起,他们也无从得知。 但是也不想再听了。 司禾美眸微侧:“这具香火化身,离开白马寺后便弱了很多,离开贺阳山就会直接消散。” 赵庆轻声道:“你打算留在这里?” 白发女子微微颔首:“我问老家伙要间屋子,也正好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顺便了解一些以往不知道的隐秘。” 赵庆明白情况,缓声道:“正好让清欢在经阁也住几天,之后我再带她回松山。” 司禾留在这里也好,也只是一道香火化身,能够从道信口中知道不少事情。 女子轻笑:“我替清欢守着她娘,以后让清欢去寿云山陪着我。” 寺外传来沙沙错乱的脚步声。 是下山施粥的僧人回来了,他们两两担着偌大的木桶,经由寺门鱼贯而入,前去准备正午的餐食。 那位神色平静的老僧走在最后,浑浊的双眸扫向赵庆两人,缓步而来。 道信合掌倾身,低声道:“前辈。” 赵庆很自觉的侧开一步,以他的岁数可当不起人家的大礼。 司禾轻轻点头,笑道:“那么多人,你救得过来吗?” 道信微微一怔:“老僧救的是自己。” 白发女子若有所思,美眸扫向来来往往的香客。 “借用你寺这些年攒下的香火,不打紧吧?” 老僧摇头轻叹:“前辈自便,这些香火对我的修行也无甚用处。” “我给前辈准备一处禅房,等清辞唤了匠人还能稍加装点一番。” 司禾沉默片刻。 突然问道:“你有灵石吗?” 道信:…… 老和尚看着眼前飘忽若神的白发仙子,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司禾笑着又道:“我教你些山海界的神道秘法,触类旁通对你也有些好处。” 道信稍加斟酌,低头看着自己的布鞋:“前辈若对此界有所疑惑之处,道信知无不言。” “好!” 司禾纤手一伸:“借点小钱,以后还你。” 她自然不会将眼前的家伙当做一个老人,这道信的容颜也不过是为了遮掩些许异常…… 道信面露疑惑,看了一眼赵庆。 “百万灵石?” 司禾美眸一挑:“上品?” 第二百四十一章 那个女人的传讯 第241章 那个女人的传讯 居诸不息,跳丸日月。 松山郡的采芝斋又摆出了桂花糕。 不同于在揽仙镇吃到的那些糕点,这郡城的桂糕只有仲秋前后才有。 周晓怡双手捧着油纸,小口小口的抿动着。 轻柔绵软的糯粉入口,清新怡人,微甜的桂香在口齿间逐渐散开,浸润心田。 依旧是前院的那座小石亭,依旧是他们一家四口。 啪嗒。 啪嗒。 棋盘上玄素交纵,清欢用手腕撑着下颌,伏在石桌边上看主人和晓怡下棋。 姝月则是悠闲的靠在石亭边缘,一条紧致修长的纤腿耷拉着,沉浸在精装的图册之中。 …… 赵庆已经带着清欢回来有些日子了,不过司禾的化身却是留在了白马寺。 用她的话来说,她要先在前方了解一下情况,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其实赵庆心中有数,司禾还是太无聊了,好不容易有个能交流的修士,修为境界也极为高深,她只当是在白马寺做客了。 那位道信行走,七百年前便是元婴境界,如今至少也是化神。 嗯……准确的说,必然是化神之上。 因为司禾并没有提起道信的境界,这本身便代表了一些东西——那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认知范畴,不属于永宁州该有的东西。 清欢在经阁陪姐姐住了三天,赵庆带她离开之前,拿到了那位道信方丈的馈赠……百万灵石。 这是司禾借来的,不过不用还就是了。 对于那种层次的大佬来说,这点灵石根本不算什么——反正赵庆是没打算还钱。 如此一来,家里的境况瞬间又变得富裕了,司禾的零花钱也有了。 该说不说,这电子宠物还挺好养活的,竟然能自己弄来灵石花…… 司禾的质疑声传彻心间。 她轻佻笑道:“谁是宠物?” “必然是在下无疑!” 赵庆很不要脸的接受了富婆的包养,甚至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小姨吃完了一块桂糕,将油纸暂时放在一旁,又取出了一大堆柑果和梅枣。 她盈盈起身,将清欢推到了棋盘面前,自己则是在一旁剥起了果子。 “这么说来,楚国还有一位炼虚境界的菩提修士……” 晓怡深感不可思议。 毕竟楚国的国历也才七百年,一国岁月还抵不过那位方丈的寿元。 七百年前,玉京行走布道永宁州,开楚国离国,这道信方丈是真正意义上的国父了。 她听了清欢讲述的情况,明白了不少东西。 仙道九境,化神之后便是炼虚合道,那位行走已然是接触到了这个世界最顶端的秘密。 姝月撇了撇嘴,脆声搭话:“我还在练气呢,你们都聊起来大道了。” “这在话本里,至少也是末章的故事。” 赵庆笑道:“本来就是故事,万年之后的事又和咱们没有关系。” 或许是境界的缘故,他对这种苍生劫难,并不畏惧。 即便明天就是道劫降临,他也会选择先陪妻子吃了今天的饭——天塌了有个儿高的顶着。 对于他个人来说,天道有缺的荒谬程度,不亚于恐龙灭绝的重演。 ……如果说科学家发现了地球将进入下一个冰河时期,人类仅剩最后的三千年,赵庆会选择关掉新闻,开一把紧张刺激的跳伞游戏。 姝月又道:“那道信前辈还挺有意思,那么高的修为却只是在山上当个方丈。” 赵庆轻笑摇头。 道信可是一点都不有趣,如果没有司禾在,他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顾清欢默默思索着盘中残局,柔声道:“清欢觉得那位前辈,很是矛盾。” 小姨将刚刚去核的梅枣,塞进了赵庆嘴里:“确实矛盾。” 一家人随意闲聊着大佬的八卦。 “若说起胸襟眼界之宽广,这位前辈早已在为百世之后谋生息。” “可如今又枯守深山,眼中只有天水郡的俗世恩仇与孤寡残民。” 姝月合上了手中的图册,来到小姨身边一起剥果子。 她脆声道:“说他修为高深,在整个永宁州都是一等一的存在。” “但也只是白马寺的老方丈,一身修为丝毫无法体现。” 嗯? 赵庆侧目看向满脸惋惜的娇妻,轻笑道:“你想怎么体现?” “嗯……” 姝月想到了话本中的那些描述,如若自己有那般实力修为,自然要好好风光一番,最不济也是仗剑千里…… 她抿紧了粉唇,没有说话。 一家人又说起苗剑的事,更是唏嘘不已。 至于这其中的善恶正邪,以他们的眼光境界根本不足以评判。 也只有司禾当起质问一句,天下如何,与你何干? 不过从道信身上,赵庆发现了很关键的一点。 或许玉京十二脉,本就不分彼此? 至少楚国的玉京弟子,相处的都极为融洽。 而那位菩提行走,能够与血衣楼主对话沟通,也印证了这一点。 但孔阳却又经常提起,其他州属各脉之间争执不断。 甚至是同脉之间都划分出了不同的派系…… 脑海中的阴华荡起涟漪。 司禾轻笑道:“杂鱼抱团取暖,大能无所畏惧,剩下才会上蹿下跳。” 赵庆深以为然,好在自己属于杂鱼,抱团取暖就挺好的。 眼前有纤纤葱指递来柑果,他很不自觉的咬了小姨一口,惹得女子美眸间显露娇嗔。 没过多久,一家结束了午后的小憩。 清欢拖着长空枪,在演武场上独自踱步思索——虽然她得到了九妙药体,但最近却对练枪之事更上心了。 她已经开始千日筑基,炼丹耗费神识灵气,对道基的蕴养有所影响。 赵庆也让清欢先放下手中的草木丹册,多出来走走转转,偶尔两人出门闲逛。 晓怡千日筑基的时候,两人经常腻在一起。 现在到清欢了,赵庆只会不自觉的陪她更多,也不知是为何。 他总觉得自己像是欠了清欢什么东西。 此刻,姝月直接回了后院卧房,借助净灵阵打坐修行。 石桌上的棋盘杂物被小姨收起。 她以纤指沾了水渍,在青石上随意勾画着。 赵庆也没有在意,晓怡不是寻常人家出身,平时就爱下下棋,自己研制一些茶水香露,亦或是书书画画,偶尔还和清欢一起探讨琴曲。 两个女人一起谱曲的时候,虽然赵庆不能参与其中,甚至根本不懂什么是宫商角羽,但也愿意在旁边看个乐呵。 姝月则是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她更爱修行,爱练剑,还爱空想…… 正当这时。 赵庆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异样,似是有什么东西冲出了自己的身体,内窥己身却又无法察觉。 眼前一道山岳虚影显化,似乎整个世界都处于群山之中。 这当然只是错觉。 如果身前有一面铜镜,他便会发现……在他的双目之中,出现了一座山岳虚影。 如同司禾那般。 是太阿印! 司禾的轻笑传来:“太阿印有动静了,等你能将它完全掌控,便可自由驱使。” 赵庆双眸一紧,心中升起一丝期待。 司禾将太阿印交给他,也有些年头了…… 这些年,除却司禾主动操控,他便只能和太阿印相面,他不认识印,印也不认识他。 偶尔小印镇入命宫,他甚至都无法内视寻到。 眼下终于有了进展…… 难道是因为司禾借助太阿印吸收了香火? 小姨勾画的纤指一顿,抬头诧异看向赵庆,美眸中闪过不解。 “是太阿印?” 她旋即取出了自己的妆镜,让赵庆查看双眸中的异常。 太阿印以命宫为根,直透双目,凭赵庆筑基期的修为根本做不到内视命宫,故而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 赵庆微微凝神,仔细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这男子好生俊朗!” 他惊叹一声,旋即仔细感知太阿印的变化,双眸闪现印形,他曾经在司禾身上见过。 男人不要脸的话语引得小姨白了他一眼,应和道:“确实是个美男子。” 赵庆笑而不语,他旋即注意到了小姨随手勾勒的字迹。 浅薄的水痕晕染,看上去并不美观,反倒有些杂乱。 不过依旧能够分辨那句话——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是晓怡听了道信之事后的杂感。 赵庆默默注视良久,也没领悟出太多真意,只是觉得太阿印与自己多了些联系。 司禾的心念传来。 “你两年前就带着太阿印见过道信,前些日子它又吸收了白马寺的香火,故而对你也有了些许认可。” 赵庆暗自尝试着消除眼中的山岳虚影,但却无法做到。 还是司禾将其重新镇回了命宫。 他仔细感受着自己与小印那一丝微弱的联系,反问道:“我还得和它培养感情!?” 司禾:…… “太阿印本就与太阿山息息相关,这世界对它来说也极为陌生,你可以带它走走看看。” 不是说它没有灵智吗? 司禾沉默一瞬,斟酌道:“你就当培养感情好了。” “道兵无灵,但却对道极为亲和,你见识过方丈的道,就没有任何感悟?” 赵庆:? 我应该有什么感悟? 他稍稍回味,确实没有太多感悟。 以他的经历见识,去感悟那位方丈的心念与道意,还是太难为他了。 赵庆旋即收起了心思,眼下想要靠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去加强和太阿印之间的联系,根本无从下手。 也只能慢慢磨合,等待其他的契机。 傍晚。 赵庆和晓怡两人出了家门,前去郡城游逛,买一些新鲜的餐食。 刚过仲秋,晚风还很清爽,吹拂漫天枯叶。 女子耳畔青丝荡起,低声道:“看来青影早就知道你身负奇异机缘之事,你之后有何打算?” 赵庆漫无目的踱步,两人并肩迈过枯黄的林野。 “先安心修行吧。” “这机缘,玉京十二楼的态度并不明确。” “但如若咱们真有机会共渡几千年,却也不得不面对。” “我与司禾,倒像是青影手中的筹码……” “毕竟缺了我们两人的残片,道劫终是要落下的。” “但取走司禾的额角,她便失去了寿元生机的天赋,可能会丢了性命。” 赵庆怅然一叹,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虽然他一直说着道劫与他无关,但也只是自我安慰罢了。 他不是拯救苍生的英雄,但却是其中一部分不可或缺的材料。 如若真有那一天,自己丢了面板倒还好,可司禾…… 也不知那青影到底想要做什么。 小姨察觉到赵庆的低落,轻笑道:“说不定到时候咱们早就化作一捧黄土了。” “也对。” 赵庆应了一声,拉住晓怡的纤手继续向前。 此刻,他突然想起来司禾在招摇山问自己的话语。 自己与青影并没有太多交集,面板没了也就没了,但司禾能活这么久……全靠天道残片带来的寿元天赋。 阴华荡起涟漪,传递司禾的心念。 “做你自己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担心主人。” 似是觉得自己太凶,少女的俏颜又浮现于赵庆脑海。 她皓腕撑着螓首,轻笑道:“小赵庆,等你以后修为境界高了……” “有人要取电子宠物的性命,你怎么办?” 赵庆心神一滞,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是真有可能发生的事…… 司禾失了双角,便也就没命了。 他默念道:“现在你护着我,以后我护着你。” “是吗?” 寿云山上,少女的明眸笑成了月牙:“那如果你打不过那些人,还护你的宠物吗?” 赵庆旋即陷入沉默。 良久之后,幽幽心念遥寄万里。 “你是我女朋友,那些人又不是,打不过也得上啊,要不然多怂。” 司禾轻笑着,撑着俏脸遥遥注视着,不知不觉间,耳根竟有些泛红。 她轻啐揶揄:“我看你就挺怂的!” 赵庆也笑:“那我可太怂了,怂点儿好啊,不疼不养的多安稳。” “可要是我老婆被人欺负了,总不能当乌龟吧?” 白发少女轻轻咬唇,全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有了情绪。 “煞笔阿你!” “真老套!” 脑海中的画面瞬息消失,司禾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赵庆默默回味着小狐娘的娇羞,竟忘记了方才的担忧。 晓怡美眸倾侧:“在跟司禾说话?” 赵庆:??? 有什么明显吗? “呵!” 女子揽紧了有力的臂膀,轻哼不语。 一道传讯玉荡起了丝丝灵蕴,有人给赵庆传讯了。 两人疑惑对视,取出了那枚灵玉查看。 原本还有些不在意的晓怡瞬间凝神细看,是赵红柠! 红柠:“中州有传言称,血衣第八行走即将破境,届时天下共启血子试炼,切记认真考量参加试炼的州属,以免追悔莫及。” 第二百四十二章 安稳休息 第242章 安稳休息 血子试炼快要开启了! 赵庆心里咯噔一声,似是突然感觉到了时间的力量。 自己成为血衣弟子,在长生剑后山醒来……仿佛就在昨日。 一转眼,血子试炼也要来了。 光阴流逝,无法琢磨。 他摩挲着手中的灵玉,回复道:“多谢,以后再见一并结账。” 小姨轻笑看着赵庆,对红柠的接下来的回复很是好奇。 然而让两人都没想到的是…… 短短几息时间之后,传讯玉再次荡起灵韵。 红柠:“呦!还留着我的传讯玉呢?” 赵庆侧目与小姨对视一眼,惹来女子满是调笑的言语:“人家问你呢,回讯呀?” 赵庆:…… 他犹记得多年之前,便是通过传讯拉扯小姨的,虽然不是很成功。 他硬着头皮回复红柠:“恰巧驾驭着灵舟,传讯玉就在灵舟静室之中。” 红柠:“我的灵舟还舒服吗?” 一见这话,赵庆顿时有些招架不住。 红柠本就爱开玩笑,但当着晓怡的面传讯,无异于将他架在火上慢烤。 女子美眸间满是戏谑:“我帮你回讯?”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赵庆以灵力刻录消息:“很舒适,小榻很软。” “血子试炼之事,永宁州血神峰并未传出消息,你若念起了我,倒也不必用这般借口。” 红柠:“舒适就好,不过这两年倒还真有些忘记你了,再见之时可得把欠的灵石还上。” …… 此刻,赵庆选择了一手中断传讯,将红柠的灵玉直接收进了储物戒。 小姨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们两人加起来也只有半句真话!” 赵庆无言以对。 那半句真话自然是血子试炼将要开启,其他的都做不得真。 他稍加沉吟:“红柠爱开玩笑。” “她爱玩笑,跟我说什么?”女子螓首一扭,继续迈步向前。 良久之后才轻飘飘的补了一句:“只此一人……” “你若是胆敢再与陆嫣纠缠不清,我就改嫁给别的男人!” 嘿!? 当初不是你说让我多联系红柠,以免日后徒留遗憾? 啧,女人…… 赵庆突然诧异道:“陆嫣是谁?” 小姨回眸一笑:“我幼时的婢子,早已生儿育女了。” 赵庆:…… 那想要有所瓜葛,确实不太可能。 虽然小姨也是玩笑话,但却能感受到醋瓶子都已经摔碎了。 他二话不说连忙跟紧小姨,默默低头陪在身边。 女子容颜清冷,美眸凝望远空夕阳迈步,轻轻将纤手递给赵庆。 一道又一道赤霞晕染,交叠于天地尽头。 层云如同绸缎,微冷的晚风卷动红叶,在官道上纷纷扬扬宛若飞蝶。 两人便在悠长不知尽处的官道上,走着,走着。 不知过了多久,脉脉余晖之下,那副清冷的面孔终是仰起了唇角:“很久没吃烧鹅了,去盛光阁给姝月带两只?” “好。”赵庆如释重负,揽紧了晓怡的腰肢。 小姨黛眉轻挑,笑道:“这么怕我不高兴吗?” 她缓缓转身,与男人交颈相拥。 “抱紧我,御风。” · 深夜。 姝月早已褪尽亵衣,安逸的躲进了薄被之中。 她侧身夹着薄被,发丝随意散落在枕上,感受着绸缎的柔顺与舒适,静静听着耳边的交谈。 足够四人共眠的软塌,此刻被姝月独占。 晓怡则随意躺在地面的绒毯上,一袭轻纱散落于墙角。 女子修长的美腿交叠抬起,玉足搭靠着桌案,纤柔的脚踝在石桌边沿印出轻痕。 “血子试炼,辽西血神峰没有消息,应该是还有一段时间准备。” “不过红柠说的倒也有理,确实应该仔细斟酌参加试炼的州属。”她美眸凝视着自己的纤纤雪足,想着今晚是不是以此惩罚一下这朝三暮四的男人。 不过赵庆显然没有意识到晓怡在想什么,他逗弄着清欢的粉唇,惹得怀中美人双眸满是情丝。 “就在永宁州参加,之后还能回来楚国。” 虽然不知血子试炼究竟是什么内容,但他身负青龙刻印,所有人都说……这是血子的凭证,能够在试炼之中直接晋升。 如此一来,选定参加试炼的州属便尤为重要了。 这相当于是随便挑随便捡,选了哪一州,就能成为哪一州的血子。 相比较来说,在中州,雷皇州,千幻州,骨州……这种大能遍地的州属成为血子,待遇自然是比偏远的永宁州好了太多。 这虽然是事实,但自己若真的到了中州,可就身不由己了。 至少在永宁州,一家安安稳稳的,去寿云山陪司禾也方便,而且玉京弟子也极少,根本没有什么纷争。 即便是获取的资源差了些,可也足够一家使用。 姝月侧躺在床上轻声道:“姝月也觉得永宁州合适。” “试炼之后咱们便从辽西回来。” “若是要去那些大州,恐怕现在就得出发了……且不说人生地不熟,高阶修士太多也不适合咱们一家定居。” 血衣的试炼不同于紫珠。 紫珠楼的弟子考核,所有人都得去紫珠圣地的丹塔,迈入第四层为驻守,第七层为圣地弟子,踏过九层便可直达星辰,为紫珠行走。 而血衣并不集中,是一种自下而上的筛选。 先成为商楼的客卿,而后才能考核商坊的驻守,驻守有资格参加血子试炼,直到天下九十州新一代血子齐全,才会争锋血衣行走之位。 顾清欢凤眸轻颤,鹅颈的红霞稍稍褪去,柔声道:“庞师兄当年说起过,血衣第八行走已经进入潜龙之渊,即将晋升金丹……” “这才过去六七年,血子试炼便要开启了。” 姝月明眸间闪过疑惑,庞师兄……听着有些耳熟,但她却也想起来是哪位了。 “庞师兄?” 赵庆微微颔首:“庞振,是永宁州如今的化神境血子,当年我与清欢第一次到血神峰,见过这位师兄。” 他稍加思索又道:“明年咱们早一些到辽西,可以先去司禾布下香火的村镇住些日子。” 小姨今年刚成为血衣弟子,还没有去过血神峰。 以往自己和清欢出门几天,晓怡在家里陪着姝月倒是还好。 可晓怡总是要去听一听血子传道的,自然不能将姝月独自留在家里,他打算明年一家人整整齐齐,直接全都去辽西暂居半月。 而后独自拜会一下那几位血子,详细了解血子试炼。 他沉吟片刻之后又道:“过几日我独自离家一趟,两天之内便能回来。” 嗯!? 小姨美眸轻撇,收回了搭靠在桌案上的双腿,转而倚在软榻边缘:“不带清欢一起?” 带清欢去做什么…… 赵庆笑道:“跟随刘子敬师兄再去一趟七夏,将炼好的印兵取回来,顺便再出售一些道基丹,当年丹塔带出来的丹药还剩一些,这次将凡品丹药一并售卖掉。” 至于印兵…… 则是以符材镇魂石,血衣的绛心珀,经乘黄精血浸润之后,请一位金丹后期的炼器大师炼制的。 虽然只是极品灵器,但量身定制的灵器总是更为适手,之后也能无缝切换太阿印。 而炼器师炼器,与丹师的差别倒是不大。 提供三份材料,交付一件灵器——赵庆自然不会再找司禾要血,而是选择了用灵石补齐,单是劳务费便花了八万灵石。 周晓怡微微颔首,缓声道:“虽说不至于即刻动身前往其他州属,可该做的准备也不能少。” “毕竟事关一州血子乃至行走之位……指不定会有什么变故,也不知时间是否来得及你步入筑基中期。” 清欢柔声道:“主人修为提升已经很快了。” “那位血衣的第八行走,七年前便准备凝丹,至今才传出将要晋升的消息。” “主人七年时间却已经到了筑基三层……” 赵庆默默思索,这段时间肝一肝百破丹,达到筑基中期应该不是问题。 当初他还想着,二十年时间跨入中期便已经不错,如今不过十年便已经遥遥在望了。 他轻笑道:“不能这样比,人家拿着最顶尖的资源,自然会认真打磨境界,多花些时间也很正常。” 王姝月有些不解。 既然夫君能够在试炼中直接晋升,为何还要做足准备…… 还没等她问出,清欢便察觉到了她疑惑的眸子。 顾清欢柔声道:“主人急切提升实力,是为了应对试炼之外的变故。” “嗯。” 小姨轻轻应声,对姝月解释:“咱们能在试炼中直接晋升是不错,可总也得先参与试炼不是?” “姝月,你有没有想过。” “如若赵庆前往中州参加血子试炼,中州本属的那些世家仙门,定然会对其横加阻拦。” “那些大州自然不缺血衣驻守,早已对血子之位虎视眈眈,岂能任由一个外来的修士直接摘走果实?” “若有人不顾血衣规则,在试炼之前便对赵庆出手,到时也是麻烦事。” “虽然咱们在偏远永宁,并没有这些顾虑,但尽快提升实力总是无错的,毕竟人心难测……修行界终是实力为尊。” 赵庆听着晓怡的话语,捏了捏清欢的耳根。 轻叹道:“是啊。” “楚国还有规矩,除却兰庆集开启,否则不能擅起纷争。” “可寒冰谷还不是把清泉郡给吃了?如今清泉坊都汇聚好多散修了,也没有人站出来说秦楚欣的不是。” 规矩毕竟是死的。 按理来说,自己在道信面前连个屁都不是,还不是司禾小手一伸,借点灵石? 那是因为司禾即便是身处封印之内,也有与道信平等对话的资格,虽说司禾的神道手段需要依凭香火,可她本身也是一位化神境的大妖。 单单是那悠久绵长的寿元,包罗万象的见解,都足以使得道信唤一声前辈。 脑海中传来司禾的轻语。 “还以为你不会夸人呢!” 赵庆:“也就是你出不来,否则我特么直接站在血神峰峰顶撒尿。” 他本来是随便吐槽,没想到司禾却笑道:“好啊,主人脱困之后,你想在哪撒尿就在哪撒!” “……” “那不是撒尿,是撒野。” 赵庆继续传递心念:“你可快点想办法出来吧,我也相当主角。” “人家都有老爷爷,我有个主人不过分吧?” 司禾轻笑:“你不是有金手指?” “这玩意只能提升资质,算什么金手指,不如召唤妖神来的实在。” …… 一家人随意交谈,敲定了赵庆接下来的安排。 这段时间又得整天炼丹了,虽说不惧百破丹对经脉的损伤,可若是能肝出来品质高一些的,肯定是择优而食。 剩下的丹药在松山不好卖,可以经由血衣商坊转售其他州国,总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炼丹之余,还要寻一式印诀磨砺,不管是动用血印,还是以后驱使太阿,都用得上。 血衣的神通目前只有焚心一式可以动用,早就肝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倒是可以先放一放。 倒是含光剑这杀手锏,还得继续熟练。 小娇妻纤手一挥,用绒毯遮住了一颗夜明珠,卧房中瞬间暗淡了不少。 朦胧,暧昧,夹杂着清冽扑鼻的芳香。 姝月娇躯一扭,直接躲进了薄被之中,她今晚必将成为战至最后一刻的人……虽然有些不太现实。 清欢依旧四肢脱离地面,如同布偶般被赵庆揽在怀中捉弄。 月色透窗而来,光影横斜。 周晓怡美眸轻阖,抬起纤足踏上了高挑的玉鞋,打算以此欺负一下赵庆。 哒。 哒。 哒。 柔顺轻薄的纱衣顺着藕臂坠落,青葱玉趾柔嫩白皙,绯红的纹带与精金钉扣映照着微光,显得分外妖娆。 狱卒? 赵庆当时便抱起了清欢,前往西厢独处。 只留下一句:“清欢千日筑基!” 周晓怡:??? 姝月从薄被中探出螓首,轻笑道:“明早让清欢做饭,反正她不饿。” 娇俏女子抽离夜明珠上的绒毯,卧房瞬间光亮起来。 她掀开薄被拍了拍身侧,取出了一册话本。 “前日刚买到的,《妖媚师尊的亵衣》。” “师徒不伦诶,这种册子卖的还挺好。” 小姨钻进了被窝疑惑侧目,两人倚在床头翻看图册。 “为什么是女师尊,男主人公?” 她有些不解,姝月怎么会爱看这种? 王姝月低声道:“有女主人公的,我没敢买,怕夫君生气。” 周晓怡:…… · 西厢,月华透过窗柩照映,如水流淌。 顾清欢笑盈盈的跪倒在地,仰起了白皙的玉颈:“主人。” 她轻唤一声,以湿润温热的纤指抹过绛唇。 赵庆深深呼吸,我特么还能让你给拿捏了? 绝对不可能! 他没有理会清欢卑淫的姿态,直接将其丢到了榻上,而后紧揽娇躯:“安稳休息。” “这些天太累了,主人陪你好好休息一夜。” 不双修吗…… “清欢明白。” 女子枕着男人的手臂,凤眸缓缓闭合,娇躯除却呼吸间的微微起伏外,再无丝毫动作。 赵庆欣慰梳理她的发丝,帮她压好另一侧的薄被两人就此休息。 他真有些心疼清欢了,长此以往会累坏的。 一侧的水袖被清欢的神识操控着,系于她脚踝与双手之间。 女子柔声道:“清欢不碰自己。” 第二百四十三章 晚了 第243章 晚了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赵庆仿佛又回到了在丹霞城回马巷的日子,每天练练丹,打打坐…… 那时他仅有练气三层,刚娶了小娇妻,因寿云山兽潮之事,只得离开宗门到坊市暂居躲避。 姝月还很稚嫩,一口砂锅一张小床,十几颗灵石——便是全部。 夜里仰望星辰,只觉寻常的同时,偶尔还会念起前世的父母,想着整天泡在网吧的弟弟有没有考上本科,想着自己的小侄子是不是双眼皮。 那时的长生剑派,还高不可攀…… 岁月一晃。 前尘往事皆已化作了过眼云烟。 赵庆已经不知有多久没有想起前世的事了,他在这个世界彻底扎根,眼中有了更重要的人。 楚国虽小,可却也足够安身立命。 三位妻子称不上人间绝色,却都是交心伴侣,足以厮守一生。 昔日的炉火不再,神识演化的丹炉有些缥缈,一如这飞逝的十年光景。 卧房之中尤为安静,他炼丹之时,姝月依旧陪在身边。 仿佛一切都没有变过。 当年他是练气三层,好巧不巧,如今的他……筑基三层。 曾经进入血衣商楼都极为拘谨的小杂役,已经在准备着血子试炼之事。 百破丹是筑基期的破境丹药,药性极为繁杂,虽然丹材昂贵,但对于如今他们一家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只不过姝月却再也看不懂丹方,更无法将药属的名称与实物对应,帮忙研磨…… 她只是倚在床边默默陪伴着。 无声无息之间,房门被人推开,一丝冷意瞬间席卷卧房。 清欢准备好了晚饭的食材,回到卧房陪在主人身边。 没有任何言语传出,姝月随手扯了一件水袍,前往前院找晓怡拆招对剑。 正在专心控制丹炉的赵庆,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这些日子他炼丹的时候,姝月清欢和晓怡像是探监一样,轮番放下手中的忙碌,陪在身边。 不过总得来说,还是清欢陪的更多一些。 毕竟她能够帮着准备丹材,不管是研磨成粉,还是提前催化药液,打起下手来能够节省不少时间。 女子稍稍驻足凝望,而后将姝月方才抱的软枕收拾规整,又将窗柩打开一道缝隙,驱散了稍显浓郁的香露气息。 她褪去外裙与裸袜,莲步轻移走到主人对面盘膝而坐。 炼神经施展,凝练的神识化作另一座丹炉,提前凝萃着接下来要用到的丹草。 不知过了多久,赵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又是一颗百破丹落炉。 这丹药虽说炼制起来并不费力,但对神识要求较高,他也只能一颗一颗的炼制。 眼前有面板浮现而出。 【获得百破丹熟练度:1】 【百破丹:登堂入室·融会贯通(16\/100)】 他仔细审视了一下手中的丹药,而后直接丢进了身边的玉盏之中。 对于寻常筑基修士,有这么一颗服下,晋升一层小境界并非难事,只不过对磅礴药力冲刷经脉,所带来损伤会影响修行。 更没有机会服食第二颗,那无异于自毁前路。 不过对赵庆来说,他显然是将眼下的丹药当做了垫子,至少要将熟练度肝到融会贯通之后,尝试认真炼制几颗良品乃至极品的丹药。 不管是自己吃,还是日后留给妻子吃,都用得上。 他本来打算直接买的,这极品丹药虽然珍稀,但天下能人异士多的是,托六师兄联系程岳就能买到,根本不需要借助血衣商坊的长久调配。 不过考虑到炼神经能够磨砺神识,他也就自己炼制了。 能赚些灵石不说,筑基之后他也没有专门修行过神识,以至于空有布下神识印记的玄妙手段,而无法完美的掌控数十里之外的神识力量。 想要真正的御剑千丈,还得靠极致的神识操控才行。 眼前盘坐的女子神情温婉,凤眸中藏着一丝笑意。 她早已准备好了接下来要用的丹液与骨粉,并且已经提前以神识稍加熔炼…… 两座神识演化的丹炉缓缓相触,融作了一方更为凝练的神识药炉,而后又各自分离。 赵庆接过了清欢准备好的丹液,直接准备成丹。 神识的交替使得女子娇躯轻颤,不过她心中倒是并没有太多旖旎,而是专心准备着佐药辅材。 赵庆以往并没有和清欢一起炼制过丹药,只是最近才开始尝试。 也是这几天,他才真正体会到了自己这‘药奴’的妙用。 有清欢给自己打下手,炼起丹来当真是得心应手,根本不用太过操心炉中境况。 至于什么丹草顺序,次第加入,凝药气而入灵液,相辅药性的保留……全都不用管。 拥有九妙药体的清欢都能做的很好,甚至是比他这个开挂的还好。 他也只知道丹材的各种药性搭配,如何取量,如何最大限度的保存药力。 而清欢甚至通晓这些丹材是从哪来的,在什么环境下生长几年,如何培育,寒暑之分又如何对待等等。 这其中一部分是特殊体质带来的,更多的是她这些年来始终未曾停下研习丹草经册。 而且美人相伴,炼完一炉丹药之后还能稍加放松。 如若极情恣欲,兴不能制。 清欢更是一只挠人心痒的小猫。 屈膝之间藕臂低伏,亦或是弓身展现极致柔软的身段,精巧的鹅颈仰起。 真真是一发不可收拾。 时间飞逝。 终于,丹炉中的药液骤然凝聚,化作了一道利箭飞刺。 “呜……” 清欢面颊绯红,眼角有一抹晶莹浮现,她轻咳两声之后微微喘息。 玉颈起伏之间,带着泪水的笑颜显得分外妖娆。 赵庆见状,将女子揽入怀中安抚,温声道:“不能饮太多,姝月刚刚还说,今夜准备灌你喝酒呢。” 清欢气色红润,修长的玉腿绷紧。 “多少酒清欢都咽的下。” “主人是否更爱清欢醉酒?” 赵庆面露思索,如若不用灵气驱散酒意,清欢醉后哪有人样儿啊…… 爱惨了。 他笑着点头,将清欢唇畔的丹液抹去。 看着怀中女子的笑靥,赵庆一时有些感慨。 清欢很少像今天这样问自己是否对她喜爱,准确的说,此前从来没有过。 这些年来,羁绊不停地变化着。 从当初的萍水相逢、相敬如宾……直至休戚与共、生死相随。 清欢好像并没有变过,但其实已经变了很多,至少赵庆自己能够隐约察觉到。 他深知清欢性情坚韧,很少使用语言表达的心意。 比起晓怡偶尔的戏谑,大胆的尝试,清欢更适合安静下来默默陪着,能够体会到一丝微妙的依恋。 他和清欢之间并没有过暧昧,没有过晓怡那般的心跳。 而是一种共生,仿佛他们两人本就该如此相互成全。 此刻,赵庆笑道:“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问我这种话。” 顾清欢凤眸扇动,柔声开口:“清欢也是女人,自然是想要主人多宠一些。” “只是……” “有些嘴笨。” 嘴笨? 赵庆诧异:“刚刚不是挺灵巧的吗?” 女子绛唇微抿,缓缓露出笑意。 她自然知道赵庆说的并非言辞之事:“主人喜爱就好。” 赵庆宠溺的揉了揉美人眼角,笑道:“叫夫君。” 顾清欢声若蚊虫:“夫君。” 一时间,微妙的满足感充斥着男子心神。 仿佛自己完成了什么千秋大业,平时想从清欢这里听一声夫君,那可不容易。 脑海中的阴华荡漾,仿佛司禾也很是兴奋。 赵庆不太能理解她在磕什么病娇调教记…… 他稍稍沉吟:“叫……老公。” 听到这有些拗口的言辞,顾清欢一时间有些错愕。 饱含春意的双眸对上主人,言语缓缓出口:“老公……” 听着耳边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称呼,赵庆一时有些无法自拔。 怀中美人身段纤柔,性情温和,容颜放在前世,也称得上一句颜值乱杀……不知不觉间,他竟有些情不自禁。 顾清欢凤眸微阖,感受着主人轻吻自己的发丝,一滴滴晶莹泪珠滚落,划过精巧的颌线滴落绒毯。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的泪水如同泄洪一般,瞬息间变得汹涌。 女子娇躯轻颤着,紧紧依偎在主人怀中,贪婪的呼吸,不住地抽泣。 赵庆默默无言,安静的抱着清欢陪伴,他猜测或许是清欢压抑太久了…… 眼中布满泪花的女子更显娇柔。 “清欢该死……是清欢不好,让主人担心了。” 赵庆错愕,不过还是尽力安抚着怀中的娇躯。 却不想清欢如同得了蜜糖的孩子一般,紧紧揽住他的肩膀不放手,泪水更加汹涌。 良久之后。 晓怡和姝月准备着夜里的盛宴,神识却都笼罩在后院的卧房。 顾清欢梨花带雨,容颜上却又尽是满足的笑,一时间显得极为妖冶,但更像是个疯美人。 她躺在地上,螓首枕着主人的手臂,美眸怔怔无神。 绛唇被泪水晕染,更显丰润。 “清欢自幼便在青楼长大,虽说被姐姐护着,但也听过见过很多荒唐。”她原本柔和的嗓音有些嘶哑,言语断断续续。 “没有过媒妁婚约,十多岁的年纪也没有情郎,根本没有男人会正眼看清欢……更不提什么郎骑竹马来的故事,想想都是奢望。” 她泪眸凝望赵庆。 低声又道:“清欢遇见主人的时候,已经二十二岁了,在凡俗中大多是两三个孩子的母亲……” “哪有资格像是二八少女那般,跟主人身前亲昵。” 清欢沉默良久,徐徐低诉。 “清欢是主人从丹草坊捡来的,难免觉得相遇不如寻常女子那般完整。” “更不敢轻易表露依恋,求夫君多宠一些。” 女子紧紧揽着赵庆的手臂,双眸闭阖轻语:“清欢已经三十岁了,主人。” “是个妇人了。” “半辈子都已经过去了。” “清欢打记事起,挨的便是姐姐与恩客的训斥,到了武馆浣衣烧饭,因为过往免不了被小姐言语羞辱。” “跟了主人这么多年,清欢如今突然想要些宠溺……却太晚了。” 赵庆靠在床边,轻抚着女子的娇躯,低声道:“不晚。” “筑基之后寿元远超练气,将近三百年的时光,主人把老天爷欠你的,都给你补上。” 他揽着清欢暗自叹息,用手指梳理着被泪水浸润的发丝。 一个逃离青楼的十五岁少女,在凡俗的武馆想要触及仙道,要吃多少苦? 赵庆不知道。 直到当年的少女青春不再,大好年华消逝如烟,才想着要自己男人多宠一些,再多宠一些。 顾清欢贝齿咬唇,怔神良久之后才幽幽道:“不用主人补。” “清欢早就将那些年遭过得罪忘了。” 她盈盈笑颜有些凄美。 “清欢没读过书,一直跟着姐姐,说话难听的紧。” “并非不愿跟主人多说,只是自幼听来的都是污言秽语……” “也没有太多本事,除了舞曲便只剩下身体能取悦主人,这几天能陪主人炼丹便已经很是知足了。” 赵庆深深吸气,扣紧清欢纤手按在地上。 “叫夫君!” 女子螓首摇动,媚笑道:“喊了这么多年主人,突然改口心里不踏实。” 她被牢牢按着双手,凤眸轻轻扇动:“主人不要将清欢当做妻子。” “当做药奴便好。” 似是想起了往事,清欢双眸闪过促狭之色:“当年主人可是对清欢凶的紧,要跪在地上才行。” 赵庆沉默一瞬。 “可是我现在后悔了。” 女子微微喘息,脸颊攀上绯红:“也晚了呀!” “主人……太晚了。” 赵庆看着眼前娇媚容颜,感觉胸中有炉火焚烧,可最终他还是暂时压下了欲念,将清欢揽在怀中安静陪着。 顾清欢静静依偎,偶尔有话语传出。 好像此刻变了一个人,再也不复以往的少言寡语。 “清欢写字丑得很,偶尔看到晓怡书书画画,便也想着读书,不过还是先研习枪诀吧。” “姐姐在经阁看了很多书……” 她笑着侧目,枕在男子肩头:“可是……她说的我听不懂,真的听不懂。” “黄学究那人还挺好的,去县里教书还带上了柳盼,至少柳盼日后修行有成,不会跟清欢一样。” 赵庆微微皱眉,疑惑道:“我倒是觉得你写字挺娟秀的,无钩无顿别有味道。” “噗~” 女子娇躯震颤。 笑盈盈道:“书法自然是大气才漂亮,清欢写字没有钩顿,是因为不知该如何处理最后的墨点。” “而且毫无章法,只能一句话一句话的看,连在一起便丑的无法入眼。” 第二百四十四章 夜未央 第244章 夜未央 “没读过书又怎么样?咱们家有姝月和晓怡足够了,你就安安稳稳的守在我身边。” 赵庆感受着耳畔断断续续的微弱鼻息,低声安慰道。 顾清欢双眸轻颤,心间似有一股暖流充斥,要将她整个人都融化做一团蜜浆。 她罕见显露少女般的调皮与娇憨,在主人耳边厮磨低语:“守在主人身边……做什么?” 嗯? 赵庆轻笑侧目,对上女子饱含灵动的双眸。 有些红肿,但又仿佛能够言语一般,闪烁着轻佻与玩劣。 他从未见过清欢这幅姿态,不过倒也福至心灵,瞬间抓住了清欢隐藏在心底的一丝丝欢脱。 如铁枷般的有力手掌紧扣清欢皓腕,使之双手交叠举过头顶,凌乱的肩袖滑落,露出白嫩细腻的香肩。 顾清欢感受到自己的手腕传来酥麻的痛感,眉眼间的轻佻之意更重几分,她笑着与男子对视,轻轻吞咽口水。 白皙修长的玉颈起伏着,与轮廓柔美的锁子骨相映。 巧夺天工的凤眸有些红肿,能够看到不少血丝,但其中的笑意早已溢出了眼眶。 两条纤柔藕臂被举过头顶,女子吃力的倾身,咬耳道:“主人喜爱清欢做药奴吗?” “跪在身边。” “令行禁止。” “毫无尊严。” 她媚笑着:“清欢给你做一辈子药奴。” 赵庆看着眼前妖娆妩媚的女人,感觉有些陌生,但却又极为熟悉。 他们已经相拥而眠了很多年。 不过此前清欢并没有这么多言语,大多时候都柔柔弱弱的当一个看客…… 脑海中传来司禾的笑语:“清欢火力全开,你危险了。” 不过赵庆倒是没有觉得自己危险,反倒是替姝月捏了把汗。 他以微蜷的食指勾起清欢下颌,使其凄美容颜仰起。 刚刚哭红的双眸,水润柔嫩的红唇,耳畔的发丝有些凌乱,她绷紧了玲珑身段……红唇微启痴笑着。 像是一个疯子。 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女人。 不过也正是这张沾染泪痕,瞳孔又遍布血丝的笑颜,深深刻在了赵庆脑海中。 她确实没有太多本事。 生来低贱,修行天赋也极差,早年只会一些凡俗的曲舞,即便是通晓很多丹草知识……那也是她一点一滴从经册里啃出来的。 死记硬背抵不过天赋异禀,不过她早已习惯死记硬背了。 世间贫苦之人多如过江之鲫,心善女子也没有多么罕见,通习丹草的小杂役……每个丹宗都养了成百上千。 不过顾清欢却只有一个。 赵庆甚至感觉清欢如同一条毒蛇,不偏不倚的将毒液注入了自己心脉深处。 确实,这就是当年那个枯守丹室的药奴。 她很卑贱。 只不过,赵庆却已经被拿捏死死的,感觉自己的情绪都被清欢牵引着。 ……她实在是太疯了。 赵庆沉沦在女人轻佻而又卑微的荒唐言语中,死死按着她的头颅与双手虐吻,即便是清欢在口中藏了剧毒……也甘之若饴。 · 月色入星楼。 前院火光冲天,将整个庄园都照的极为亮堂。 演武场上的阵纹错综复杂,聚灵阵引来灵气,使得灵火更旺。 这是晓怡最近刻录的素火阵,效用不大……仅是练气阶段的阵法。 本该由赵庆施展火诀引火,但他显然被清欢缠在了卧房,当下是出不来的。 深秋的萧瑟夜风拂动着火舌,演武场上的倩影扭曲跳动……被火光拉的很长很长。 姝月枕在小姨纤腰上,蜷着双腿等待夫君与清欢来一起烤羔羊。 她手中把玩着那柄软剑,不过心思却早已飞到了后院的卧房之中。 “还没有听过清欢说这么多话……”她自语道。 周晓怡微微叹气,百无聊赖的摆弄着纱衣:“这样也挺好,总是闷着不言不语,会影响心境的。” “嗯……” 姝月低声随意聊着。 “感觉清欢有些不一样了。” 她明眸间闪过笑意,与小姨对视一眼:“赵庆像是更爱这样又卑微又轻挑的姿态。” 这样吗? 晓怡螓首摇动,接过姝月的软剑把玩,锋利的剑刃在火光的照映下,紫芒扭曲而妖异。 “他喜爱的是清欢,不管是什么姿态。” 姝月面露思索,狠狠道:“今晚灌死清欢!” “至少让她独饮一坛烈酒!” 小姨撇嘴:“为什么要帮她?” 姝月:…… “难得清欢发泄一下情绪嘛。” 周晓怡美眸扇动,其中满是笑意:“清欢那么狠,至少要三坛才行。” 三坛!? 北漠的烈酒,三坛的怕是寻常的壮汉都醉死三五个了,十多斤的浑汤……清欢能承受的了吗? 姝月蹙眉道:“会不会太多了些?” “不多。”小姨轻笑。 …… 后院卧房中,赵庆亲昵的轻抚怀中柳腰:“听到了吧,晓怡要灌你三坛。” 顾清欢笑盈盈的点头,柔声道:“咽的下。” “被她们两人灌酒,十坛也咽的下。” 赵庆看着女子双眸,低声笑道:“这话被晓怡听去了,你今晚怕是要醉死。” “嗯?” 女子仰起笑颜:“要是能醉死在主人怀中便更好了。” 她稍加思索,眉眼闪过促狭:“不对,应该是醉死在主人脚下。” 啪! 女子腰间留下了鲜红的掌印,以做惩罚。 顾清欢似是感受不到丝毫痛觉,她抬起纤手梳理着沾染在唇畔的发丝:“姝月和晓怡还在等主人。” 什么叫等我? “不等你吗?” 顾清欢笑而不语。 赵庆帮她整理着素裙,温声道:“以后想说什么,便直接说出来,多陪姝月聊聊天。” “好……”女子声音很微弱。 她稍稍沉吟,纤手又反握男人的手腕,低声细语。 “清欢本以为自己能忍得住。” “就在主人身边守着便已知足。” “可心中总觉得还不够,清欢给主人的太少,也想要主人多宠一些,再多一些……” 赵庆揉了揉女子额发:“那如今够了?” 顾清欢轻笑,娇躯贴上男人耳语:“不够。” “要做主人一生的药奴,即便是清欢化作飞灰成为枯骨,也觉得主人宠的太少。” 女人双眸闪过春色,媚笑着。 “清欢和晓怡姝月可不一样,清欢贪心的紧。” “一日十二个时辰,千年万年都守着主人……也不知足。” 赵庆捏了捏她小巧的耳朵:“那还真够贪心的。” · 火光摇曳,扭曲了月影。 女子的水袖随意系在腰间,如墨青丝极为凌乱。 眼前晓怡的笑颜有些朦胧,姝月递来的香排晃动不止。 耳畔的夜风与灵火嘶吼着,呜呜幽咽。 顾清欢感觉自己像是一条即将涸死的鱼,难以忍受身前火光的炙烤。 但男人的怀抱又是如此温暖,在她的感觉中甚至比烈火更灼烫…… 耳边嗡鸣阵阵。 令人作呕的辛辣气息充斥着鼻尖,一股股酒液逆涌而上,却又被她强行咽下。 “太少了~主人,这酒没有味道。”轻飘飘的话语传出,其中有不尽的轻蔑与不甘。 头痛欲裂。 灵气可以轻易消除这种折磨,但是她没有这样做,甚至是停下了青龙血典的运转。 醉死梦死多好啊……至少还守在主人身边。 往日温婉绝美的容颜,此时泛着不自然的红润,朱红的口脂被浊酒清洗,混着夜风倒灌入喉。 赵庆揽紧了怀中的女人,轻轻叹气将姝月那边未开泥封的酒坛取过,放到了清欢身前。 这已经是第四坛了。 即便清欢是一个将要筑基的修士,也难以承受这种醉意,甚至神识都不再明澈。 不过赵庆却并没有制止清欢的意思,反倒是不断的喂给她…… 大不了之后用灵力帮她消除这些浊汤,作为一个男人,赵庆很清楚醉酒之时的状态……清欢想喝就让她喝。 顾清欢凤眸朦胧,粉唇扯出笑意。 “主人……” 她提起酒坛贪婪的吞饮。 浓烈刺鼻的酒水灌入鼻腔与檀口,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觉得舒适,觉得放松。 她双眸紧闭,感受着腹间的汹涌。 大量的酒水呛进气道,她也毫不理会,意识逐渐混沌不清,男人的容颜与秋夜的明月融在了一起。 …… “咳咳咳!” “呼噜噜……” “船!” “船!” “有船!” 耳道灌满了江水,鼻腔中涌动着热流,小女孩死死抓着姐姐的衣襟,被大水裹挟着不知飘往何处。 耳边灾民的嘶吼与喊叫声极为模糊,年仅五岁的顾清欢脸色煞白,她觉得自己聋了……还好不是饿死了。 聋了还能吃蜜糖,死了可真的什么都吃不到了。 她纤细的手臂被姐姐拖拽着,娇小的身子在大水中无助的扑腾,早已失神的她甚至忘记了闭嘴,任由浑浊的泥水冲灌着自己的鼻腔与小嘴。 丁亥年秋,天水郡的大雨连下七天七夜。 澜江溢满决堤,交萍县的江堤在大水面前,薄脆如纸。 是夜。 汹涌的江河倒卷而来,冲垮了房屋,无数奔逃的灾民被卷入泥洪,浑浊的大水中漂浮着梁柱,漂浮着堆砌成块的泥石,漂浮着数不清的残肢断臂。 好在顾清欢与姐姐本就居无定所,并没有被倾倒的房屋直接砸死。 女孩儿哭喊着,小嘴中灌满了泥流,她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别叫唤!” 姐姐粗暴的拉扯着她的头发,两人挤上了一艘破船。 她已经很难听清楚那些人的交谈,只知道姐姐在哀求…… 姐姐的衣衫被人拉扯撕碎,满身泥浆的男人们将她拖进了船舱——这是上船的代价。 只不过,顾清欢没并没有得见姐姐被人欺凌的场景。 因为她被男人直接丢进了泥洪之中。 在那种时刻,船上不会多留任何一个无用之人,而她恰巧无用…… 用姐姐的话说,小贱种除了会叫唤,什么都做不了。 顾清欢在泥流中挣扎,她第一次在浑浊的水下睁开了双眼。 想象中的黑暗并没有如期到来,她依旧能够视物,只是眼睛混进了泥沙,但被绳索缠绕倾斜的木梁清晰可见。 女孩儿不通水性,好在木梁上有绳索。 她感觉自己身体里已经尽是泥水,极致的窒息感使她慌得六神无主。 顾清欢奋力的蛄蛹,想要站在木梁上求救,可她实在太轻了,即便是抱着绳索也无法挣扎一丝一毫,反倒是被大水裹挟碎石划出了满身血痕。 她要死了。 真的要死了…… 顾清欢闭上了双眼,又吞了两大口泥浆,失去了意识。 …… 当耳边再次传来声音,依旧是水声。 不过水声之后她感觉到了细腻的绒巾,在擦拭着自己的身体。 “咳咳……” 顾清欢瞬间倾身,吐出了大量腥臭的泥水,其中沾染了血丝。 啪! 小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姐姐的巴掌如期而至,女人骂道:“早知道就把你丢了,贱种。” 原来自己没有聋,也没有瞎。 她看到了姐姐在给人赔笑,细心收拾着满地狼藉。 那是一家绸缎铺子,有郡城的老爷雇了好手,撑着船队去接布庄上好的料子。 是姐姐回去救了自己,又想办法登上了布庄的船。 自那以后,她顾清欢便一直在布庄的倒座房内,陪着姐姐做女红了。 偶有商客要缝补衣裳,姐姐便会教着她穿针引线。 那时候她们两人什么都没有,姐姐说等攒了银子,先租住一处小宅,不能总是在人家布庄住着。 还要让她在贺阳县读书,以后在贺阳县嫁个好人家,姐姐好跟着她一起享福。 那段日子,虽然过的凄苦,但对于死过一次的顾清欢来说,却也十分满足。 至少还能吃得上饭不是? 姐姐终是没有攒下银子,不过却用残存的绒缎给她缝了一个布偶,歪歪扭扭的却也十分喜人。 她整日抱着把玩…… 直到第二年,布庄的生意太差了,她们姐妹被赶了出去。 那个时候顾清欢才明白,原来自己和姐姐是那么的低贱。 姐姐有手有脚的,却没有任何一家铺子收留。 即便是嫁给行将就木的庄稼汉,人家都会嫌弃。 很快的,她们吃不上饭了。 顾清欢饿的肚子咕咕叫,但却也没有再说出来,在布庄的一年时间,姐姐用巴掌教会了她保持沉默。 “为什么他们都不让你去做工?” 她很是疑惑,姐姐生得这么漂亮,那些铺子竟然都不要她,连村镇里的老汉都嫌弃她…… 那时候李清辞年岁也不大,还未满二十。 她看了看脸色蜡黄的妹妹,轻笑道:“老天爷就是这样,欺负人呗。” “咱们是难民,是流民,清欢。” “你以后可得嫁个好人家,没有乡籍不能做工的。” “所有人都知道交萍县发了大水,流民没有家室,没有顾虑……会偷会抢。” “他们不敢收留。” 顾清欢瞪大了双眼:“可是咱们不偷不抢呀!” “呸!” “老娘不偷不抢怎么养得活你!” …… 贺阳县,醉花居。 多了一个妓女,名叫顾清辞。 她每天对妹妹又打又骂,逼着她在马厩里背谱子。 可一个连书都没有读过的女孩儿,怎么可能认得谱子? 女人笑道:“那我不管。” 记不下来就用柳条抽打,慢慢的……顾清欢还真就弹了一手好曲儿。 女人用麻绳吊着她,将她身子肆意曲折,教她习舞。 偶尔没有客人的时候,姐姐会抱着她在月下看星星,给她唱小曲儿。 “女人一嫁,命就定了。” “你可得嫁个好人家,嫁不出去就在醉花居卖身吧。” 顾清欢小脸愤愤,梗着脖子道:“一定要有男人?” “一定。” 还很小的女孩儿挨了巴掌,她说:“我偏不,我想习武,不嫁人。” 姐姐轻声道:“顾清欢,你会明白的。” …… 眼前的火光张牙舞爪。 顾清欢醉意熏熏,又抱起了一坛浊酒。 她现在知道了,姐姐从来没有错过…… 朦胧之中她看到了主人关切的注视,看到了主人身后的明月。 当年在醉花居,姐姐便是这么抱着她唱小曲儿的。 “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 “梧桐雨落,夜未央~孤酒冷蕉……” 她轻轻哼唱着,娇笑着,走着李清辞没有走完的路。 夜未央,明月清霜。 杯中晃,浊酒断肠。 第二百四十五章 涟阳异闻 第245章 涟阳异闻 初春又至。 辽国,紫陌郡南。 朝阳洒落大地,丝丝缕缕的霞光仿佛能够洗尽陈年旧事,带来新的生机。 河畔的青草已经沐浴着春风抽出嫩芽,清澈见底的小渠哗哗作响,裹挟着圆润的卵石汇入河流。 两匹骏马并没有束缚缰绳,优哉游哉的漫步在河畔,不时吹唇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在马儿身后,娇俏女子被丈夫揽着香肩,脚步轻盈而欢脱。 清欢亦步亦趋的跟随。 小姨则是离三人很远,赤足在河流中踩着小步,一双美眸跟随着游鱼汇向远方。 天空浮云飘动,偶尔有鸿雁横掠长空。 惊蛰快到了,血神峰又将汇聚一州血衣弟子。 赵庆一家提早到了辽国,不过他们是来踏春的。 确切的说,应该是来参观一下,司禾在紫陌郡南收拢的些许香火。 而且晓怡第一次去血神峰,自然不能让姝月独自在松山守着,赵庆便早早的带着一家到了辽西。 百破丹的熟练度已经达到了融会贯通的境界。 再肝下去总也赶不及血子试炼,便暂缓了一些进度。 如今他已经炼制出了六枚良品百破丹,打算着回到松山之后再静心炼制几炉,尽量以极品丹药破境……这样对以后修行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 储物戒中安静的躺着一方血色小印,与长空枪同样是件极品灵器。 不过却更合适他使用,由于材料的特殊性,近身攻杀的同时还能够压制对手的神识,又能对自身的气血有所加持,称得上是量身定制。 但眼下他也只能以清风剑诀御使,反正是御物灵诀,御剑御印差别不大。 本来他是打算到辽国的血衣商坊等等拍卖,买一册精妙神异的印诀……也免得日后换来换去。 辽国毕竟是血神峰所在,拍卖的规格冠绝一州,即便是元婴境的功法都能找到,更不用说印兵印诀。 不过司禾却制止了他…… 赵庆不太理解,司禾又没有印诀,不买还能怎么办呢? 总不能指望到处都是机缘,天上再掉一本精妙至极的御物神诀? 怎么可能嘛? 嘿! 还真别说,司禾还真能搞来不同寻常的御物诀要。 她从道信手中换了一套,已经在自己研习了,说是等她玩够了之后,给赵庆安排一个精简版的。 毕竟她和道信境界高深,使用的手段并不适配赵庆。 得知此事之后,赵庆整个人都懵了一下,好半天都没有缓过来。 这就是富婆的爱吗? 简直不要太香。 …… 血神峰依旧没有传出血子试炼即将开启的消息,赵庆估摸着今年惊蛰应该会听到些许风声。 如果血神峰那几位大佬没有找他的话,他便主动登上顶殿拜访,仔细打听一下时间,以及试炼的形式规则。 “马要跑喽!” 粗狂的笑声自远处传来。 赵庆抬头凝望,原本踏水而行的小姨也穿上了高挑的玉鞋。 “跑不了,我跑的比马还快!” 赵庆远远笑着。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赤着膀子的壮汉,像是个凡俗乡野的渔人。 那男人摇头晃脑,如同吃过早饭遇上外乡人后的随意招呼。 再走近些,他看清了那三位女子的容貌身段,黝黑的脸颊有些滚烫,从身后的竹框中取出短衫套在了身上。 即便那三位美人已有家室,可自己也不能赤着身子不是? 会给涟阳镇丢脸的。 渔人带好了斗笠,光着脚踩在河泥中朗声大笑:“涟阳还没有这么般美貌的闺女儿,兄弟好福气!” 听闻此言,姝月的眸子都笑成了月牙。 她也是村镇里走出来的,见了这种淳朴乡民,总会不自觉的感到亲近。 而且…… 涟阳镇便是司禾布下香火的地界了。 赵庆顺杆就爬:“老哥哥觉得,我这三个小美人,哪个生的更白净?” 章良偌大的眼珠子一瞪,脸上露出尴尬的笑意。 他从竹框里取出酒葫芦抛给了赵庆:“兄弟也是来涟阳定居的?” 赵庆心神微动,与小姨对视一眼轻笑道:“赵庆,郡城人。” “听老哥哥这话,你也是搬来涟阳镇的?” 章良点头笑叹。 “原来是赵兄弟,我姓章,前年搬来的涟阳……兄弟怕是来晚了,如今镇上没有空宅,只能自己找些好手再搭盖了。” 赵庆拿着黑乎乎的酒葫芦,晃了晃又还给了渔民。 “只是听说这边有些奇事,带家里女眷出来转转。” 周晓怡静静倚坐在远处的草地上,以凤仙花浆点缀着清欢的葱指…… 姝月则是满脸好奇,跟在赵庆身边听故事。 渔民摘下了斗笠,抱着腿蹲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给这几个外乡人疯狂的安利着。 “我们一家原本在郡西打鱼,经常听说涟阳这边的水好鱼大,一开始只是偶尔过来。” “后来也是在镇上听了不少奇事,这才决定搬来涟阳镇定居。” 他啧啧叹道:“我到的时候涟阳已经不剩几所宅子了,贵的紧……比寻常乡宅的赁价高出一半还多。” 赵庆倒吸一口凉气,诧异道:“这是为何?” 姝月看了赵庆的神态,樱唇微微抿起,默不作声的当看客。 “很难说,涟阳镇有福气啊!” “据传是镇上有位禾奶奶,照应着这片山野河泽。” 啊!? 这下赵庆是真的惊到了,特么的禾奶奶? 是认真的吗? “不知这禾……奶奶在何处居住,难不成是修行的仙子?” 渔民仰着脸,双眸轻闭缓缓摇头,鼻腔中拉出高深莫测的哼鸣。 “非也,非也。” 他低头贴近了赵庆,低声道:“我估摸着是什么山精!” “他们家家户户都供着奶奶像,看不清脸!够呛是个人。” 我靠! 你胆子还挺大,竟然敢说奶奶的坏话,我都不敢说…… 姝月压低了声音,细声道:“伯伯家里没有奶奶像吗?” 看到章良诧异的眼神,小娇妻又低声道:“这是我爹,那边两个是小娘。” 赵庆面庞颤动,恨不得现在就给小姝月的翘臀来上一巴掌。 渔人面露了然之色,似笑非笑的看了赵庆一眼,而后回答姝月的问题。 “我家那婆娘天天去烧香,不过却没有往家里请塑像,我总觉得不太安逸。” 他似是有些畏惧。 “说起来实在邪乎,那拜过奶奶像的人,地里的田都不用浇水。” “大旱天儿的嘿,清早到了地里……竟然跟下过雨似的!” “不过我个臭打鱼的,在涟阳也没有田地,只管弄些鱼蟹卖到郡城就行。” 男人打开了话匣子,再也没有停下。 姝月时而满脸惊奇的应和着他,将镇上的故事给扒的一干二净。 “早几年这河里是没有鱼的。” “倒是有个水龙王,家家户户都来河边祭祀,每年光是黄酒都倒进去好几百斤。” “还要吃牲口,谁家得了病灾,送头青花骡子沉进河里,要不了多久就有的救。” 赵庆双眸闪烁,低声道:“奶奶吃不吃骡子?” 脑海中的阴华剧烈震荡,传来司禾的骂声:“你还是个人!?赶紧给我死一死!” “嗯……” “这倒是没见过,镇上的大庙里都是些供果,一到月初或是过节,庙里呼啦啦一大片黑影,全是人!” “那铜炉子里的黄纸,光是土灰一天都装满了。” “我那婆娘不知从哪听来的,说是大庙里的铜炉都烧化七八座了,妇人家见识短,庙里虽然人多,但铜炉都烧化……怎么可能嘛!” “兄弟你是不知道……” “伯伯不是讲水龙王?”姝月捧着俏脸,靠在赵庆身上打断了对方。 章良一愣,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扯远了。 “水龙王啊,水龙王被奶奶赶走了,如今这涟阳河里,大好的肥鱼随便打。” “你们在郡城没有吃过涟阳鱼?” “涟阳鲜鱼可是三十钱一斤的,比那一挂一挂的死鱼好卖多了。” 姝月螓首点动,又问道:“奶奶是怎么赶走水龙王的?” 章良:…… 这小闺女儿,怎么感觉有点折腾人? “听说的呗,庙里人都这么说的。” 男人远远的回望一眼,低声道:“今天赶个早,纪先生给我挑了好水坑,我得赶紧过去了。” 章良似是被姝月问的受不了了,草草几句之后直接告辞。 “纪先生是个守在大庙外的命师,也能打卦。” “小指头那么一掐,就知道今天哪里的鱼更肥嫩,也不收银子,只要最大的两条鱼……” …… 赵庆告别了刚刚结识的好兄弟,带着一家开拔进了涟阳镇。 光是听章良说的,好像司禾在这边搞的还不错? 他揽住了小姨的纤腰,笑道:“这都是咱家的地界!” 女子黛眉轻挑:“阿爹,想吃豌豆黄。” 赵庆神情一滞,还是清欢快走两步到了糕点铺子,买回来了豆黄。 顾清欢脸上时常带着笑意,玲珑葱指上被小姨点缀了胭色花染,看上去也十分漂亮。 她将油纸解开,放到了晓怡手中,而后陪在主人身边轻笑不语。 三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在街上说笑漫步,引得镇民纷纷侧目,偶尔有人路过也是远远的绕着,不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至于此前的那两匹马,早就被赵庆给放跑了。 他们一家出来游玩,飞舟乘久了也会乘船渡水,或是夜里在画舫中嬉闹,听小姨弹奏竹琴,虽然清欢弹得一手好曲儿,却很少显露。 兴致一起,也会信马由缰,或是四骑,或是双骑……总之马儿骑过之后就放了。 即便是精打细算的姝月也觉得放了好——她说马肉不好吃。 此刻,赵庆在心中默念,询问着有关涟阳镇的事情。 司禾说镇上有几个散修,都是练气期,丝毫不影响她在这当奶奶。 而且有个信民挺有趣,打着她的旗号招摇撞骗,就守在庙外给人算命,骗吃骗喝……就是那个纪先生了。 没过多久,赵庆四人便到了镇子最中心的奶奶庙。 这镇子周围有七村,零零散散加上搬来的,足足有过万百姓。 比揽仙镇大太多了,揽仙镇说是镇子,实际上就是个山缝里的荒村。 姝月驻足仰望,俏丽容颜上露出一抹惊色。 眼前的庙宇比寻常的宅子都大得多,青金铜门齐开,门槛足足有半丈之高! 青砖绿瓦泛着古意,飞梁画栋,檐牙高啄。 鲜红的绸带缠绕着,悬挂着,迎风飘荡,比寻常县衙还要气派。 一条又一条红锻整整齐齐,自主梁飞向檐角,使人凭空生出敬畏之心。 作为一个乡民,她自然清楚这些红缎都是香客来打理的,每月初都会换新,一般是镇上的豪绅出钱,亲自带着匠人到庙里修整。 缕缕烟气飘荡升空,纸木焚烧之后独有的气味逸散,其中还有些许酒香。 他们一家四口站在街边,看着来来往往的香客深感不可思议…… 这才几年,司禾便已经收拢了一镇香民! 神道修行与仙道修行相似。 只不过如赵庆一家这样的修仙者,依凭的是天地间的灵气,这是最根本的基石,如若没有灵气吸收……也就不存在什么凝气入体了。 而司禾本身的神道修为,同样需要基石来支撑,也就是……香火。 用司禾的话来说,灵气与香火,差别不大。 只不过香火独特的产生方式,决定了修仙者与修神者最根本的区别。 修神需要香火根基,如若能有一座神道皇朝,甚至能给司禾凭空增加数成战力。 而修仙则是蕴养己身,所依靠的阵符灵器,也多是加持自身使用。 仙者,取天地于己身。 神者,奉己身于天地。 仅此而已。 此刻,赵庆看着远处的庙宇,终于明白为什么章良管这儿叫大庙了。 真的……很大。 门也大,院子也大,香客也多,而且给人一种超然物外的缥缈感。 来往的香民大多是妇人,这个时间家里的男人还要做工……也有不少二八少女携手同游,亦或是带着情郎暗暗立誓。 除却来往的香民之外,还有三五人围在庙旁的摊子上。 那里有一位命师端坐。 残破的旗幡也很大气,上面有铁画银钩的大字。 如意高洋知天命, 逢凶化吉扭乾坤。 算命打卦这种事,赵庆一家也不是第一次接触了。 揽仙镇便有个姓秋的瞎子…… 此刻,他们一家来到了纪先生身前。 这中年男人留着长须,不时轻抚,对着眼前的妇人笑道:“我给你指点的这些务必谨记在心,依我的安排行事,所产必是男儿!” 他眼前的妇人已经挺起了肚子,显然是有孕在身。 妇人依照此前的打听,取出了十两碎银放在红布上,恭敬递过。 她柔声道:“如若生下来的是个女孩儿……” 纪先生笑着捋动长须:“若是男儿,十两纹银纪某孝敬奶奶,若是女儿,十两纹银纪某如数奉还!” 赵庆:? 他与小姨对视一眼,这姓纪的手段还挺巧妙。 生男血赚,生女不亏…… 中年男人轻笑侧目,望向赵庆一行人。 目光扫过清欢和晓怡,一双眸子瞬间亮了不少,至于姝月……在他眼里其实缺了些味道。 男人幽幽道:“几位,看看命吗?” 第二百四十六章 禾奶奶的日常工作 第246章 禾奶奶的日常工作 看看命? 听了这话,姝月一双明眸中瞬间蹦出些许期待。 在揽仙镇的时候,她也陪着秦莲去找秋瞎子测过姻缘,只不过是帮秦莲测的,她只是看个热闹。 今天又碰上个算命的……虽然他只是个凡人,而且满嘴胡话。 以姝月的机敏,自然能够洞悉这纪先生的小心思。 那孕妇想要男儿,若产下男子皆大欢喜,若产下女儿也能收回十两卦金,聊以安慰……又能帮着这纪先生将名号宣扬出去。 至于帮章良测算捕鱼方位之事,更是白白拿了人家两条肥鱼。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想要试试。 不为别的,只是想听听这纪先生嘴里能说出什么话。 赵庆面带笑意,他心里清楚姝月遇上这种事,肯定是要掏荷包的,便也就蹲在了地上,听纪先生给姝月批命。 清欢凤眸轻轻扇动,一抹灵动瞬息隐没,陪在小姨身边静静观望。 “多少银子?”王姝月明眸扫过来来往往的香客,脆声问道。 纪安捋动长须,一副高人做派。 “批命五两,问事十两。”他声音有些微弱,使人不得不屏息静听。 王姝月轻轻抬眸,与小姨对视一眼,不动声色道:“那我问事。” 批命要给人生辰,如若拿出真实的生辰,年岁与容貌不符的话,也就无甚趣味了。 姝月如今也二十八了,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懵懂少女,不过她很早便服下了驻颜丹,又被丈夫照顾的很好,性情倒也没有显得太过稳重。 反而是比以往更俏皮跳脱了一些。 “姑娘所求何事?”纪先生手中掂量着铜钱,幽幽道。 “嗯……” “问我此生有无机会踏入修行,御剑飞渡长空。” 当啷。 几枚铜钱落地,纪安双眸紧闭,缓缓皱起了眉头。 娇俏女子的话语在庙外掀起了些许议论,这纪先生的摊子前……有求子的,有求安的,也有问家宅或是择吉的。 但还从未有人……问自己能否修行! 修仙悟道证长生,御剑千里斩妖邪,并非空谈。 但对于寻常百姓来说,也只是茶余饭后的闲话罢了,即便真有仙根在身,若无海量金银财富,也是寸步难行。 想要修行有所成就,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小姑娘不懂,那些仙人看着风光,可背地里被人弄死了,连个管事的都没有。” “又要天赋,又要金银,可能几千两黄金都买不到一本册子。” “哪有在乡野耕种快活,一辈子不长,不过这日子磨着磨着,也许比那些仙师还要顺心。” 听着耳边嘈杂的议论。 赵庆心神微动,怎么的……乡野耕种还快活了? 他仔细一想,原来是司禾在帮他们浇地啊,那没事了,确实快活。 纪安的眉头越皱越紧,周围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下一刻,他蓦然瞪大了双眼,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娇俏女子。 “你……你!” 王姝月诧异道:“怎么了?” 众人纷纷屏息凝神,只见纪先生颤抖着拿起身边的瓷碗,咕咚咕咚的喝了半碗井水。 而后又深深呼吸,才急促道:“你身负仙根,若能得遇名师,修行进境一日千里!” 他双眸震颤,死死的盯着红布上的铜钱,又惊叹补充了一句:“纪某还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卦象。” “变数……太多了。” 赵庆暗自咂舌,要不是司禾说这家伙骗吃骗喝,他差点就信了。 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王姝月俏脸绯红,显得很是激动:“什么是变数?” “变数……就是变数。” “我能修行到什么境界?” “御剑横空,日后对你来说轻而易举。” “什么是仙根?” “自然是修仙者才有的灵根。” 女子仔细重复着纪先生的话,突兀开口:“你不会骗人吧?” 纪安:…… 他沉声道:“若姑娘二十年后,还未曾踏足仙道,今日的十两卦金如数退还。” 王姝月面色古怪,陷入了沉默。 周围一片死寂,远远围观的香客心思各异,目光在纪先生与那女子身上流转不停。 “爹!明年送我去仙门拜师吧!” 姝月交付了十两碎银,俏生生的站在了赵庆身前。 赵庆宠溺的揉了揉小娇妻的发丝,将她揽在了身前,准备去给司禾上柱香。 然而,清欢的莲步却有些缓慢。 很显然,她也想讨些好听话。 这姓纪的没什么本事,就是说些客人想听的话,骗点儿银子。 姝月的明眸笑成了月牙,她将清欢推到摊前:“先生给我娘也测测。” 顾清欢面露无奈,轻轻白了姝月一眼,在别人眼里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姝月娇俏灵动,清欢容颜温婉清丽,主要是言语较少更显沉稳……说是母女也没有人会奇怪,只不过这做娘的是不是有些太年轻了? “小娘……”有人低声道。 “这样啊,难怪。” 纪安心中一喜,今天运势不错啊,还没怎么费力就到手三十两银子。 他稍稍沉吟,抬头看向身前的美人:“夫人贵姓?” 女子盈盈屈身,揽着姝月的纤腰半蹲在红布之前,柔软的丝袖沾染尘埃。 “姓赵,赵清欢。” 姝月绷紧了樱唇,暗戳戳的给晓怡和赵庆使眼色。 清欢又道:“便以我之名姓测字吧,问能否与夫君厮守一生。” 测字…… 纪安从怀中取出了一块崭新的红布,铺在地上,拿起墨笔缓缓书写:赵清欢。 他这次没再闭眼,不过依旧是皱眉沉思。 清欢也不言语,帮姝月整理束腰,安静等待着。 足足过了盏茶时间后,周围的香客已经离去了不少,纪先生才轻捋长须,缓缓解字。 “赵以走为根,夫人自要是与老爷长相厮守的。” “共渡春秋,年年岁月不分离。” “清在欢前,自当取天清轻,欢显墨重,便是地浊重。” “神藏经曰,气之轻清上浮者为天,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 “夫人当会与老爷踏过千山万水,如那天地间的逍遥客。” “赵清欢具为左右之形,又有阴阳交叠其间,自是生同衾,死同穴。” “清者,清也,不似汪洋大海深邃,但却是一汪甘泉……”纪安还在绞尽脑汁盯着地上的三个字,继续讲解。 但眼前递来的一只精巧的酒壶却打断了他。 赵庆将手中的灵酒放下,笑道:“先生高明,多谢。” 顾清欢绛唇微抿,从姝月手中接过碎银放在了红布上,而后跟随主人离开。 好话听几句便足够了,看那先生编的也挺吃力,她真怕说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赵庆给小姨传音:“你测吗?” 周晓怡美眸扇动,挽着清欢的藕臂轻笑不理他。 直到赵庆一家跨过了奶奶庙的门槛,那纪先生才回过神来,眉眼中充斥着无法按捺的喜色。 他拿起地上的酒壶晃了晃,又仔细端详,不时用袖子擦拭着壶身。 还含住壶嘴儿抿了一口……甜甜的,应是玉器没错了! 奶奶庙很是宽敞。 入了庙门并非正殿,而是一座偌大的影壁石,通体墨绿之色。 其上刻着一位仙气飘飘的女子,正在俯身用指尖触碰小人儿的头颅,那些小人儿自然便代表着涟阳镇的镇民。 角落有一排小字,注明了是哪年哪月,镇上的哪户人家出钱出力修整的奶奶庙。 赵庆目光扫过清欢,虽然她看着面色平静,估计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顾清欢被主人拉到了身边,手腕被扣紧,她耳根的绯红依旧没有消退,只是轻轻咬唇跟随。 影壁之后才是大殿。 殿外的铜炉中满是香烛纸张燃烧过后的灰烬,他们一行人绕过香炉,步入了宁静幽暗的殿宇之中。 暖涩沉寂的气息萦绕鼻尖,殿宇周围被高墙环绕,并不透光。 一条足有三丈的供案上,摆放了形形色色的吃食,除却瓜果菜蔬之外,还有窝窝或是酱肉。 小姨将手中的另一包豌豆黄,放在了供案一角,而后屈身行礼。 大殿深处那女子塑像极为模糊,并非玉制,也看不清面容。 不过他们家里还有一座更精致神异的塑像……更何况司禾的傀儡之身也在家里住过。 这趟来涟阳,倒更像是来帮忙打下手的。 突然,赵庆剑眉一跳,感觉到了清欢手腕的轻颤。 眼前有虚拟面板浮现。 【顾清欢】 【生死相随】 【获得水灵根资质:20】 【获得木灵根资质:20】 【获得火灵根资质:20】 霎时间,一股股灵气汇聚而来,尽数灌涌进入赵庆的身体之中。 于道基上凝练,而后又跟随着磅礴的血气游走经络…… 小姨感知到这异常动静,瞬间侧目凝望。 赵庆深深吸气。 三道灵根,皆尽极品了! 虽然其上还有绝品,但耗时动辄百年,他也没再抱有太多期许。 不过血子试炼在即,拥有三道极品灵根的话,不管是对阵还是修行,灵力的恢复速度都提升了不少。 他握紧了清欢的手腕,顾清欢笑盈盈看着他,不言不语。 不过她的神识显然没有这么安静,如同雷火般勾连着,与主人缠绕在一起。 赵庆神识一扫,这庙宇周围都是凡人,便也就用神识逗弄着清欢,陪她嬉闹。 同时给晓怡传音:“没事,资质有所提升。” 周晓怡美眸微眯,传音回应:“压制一些,在外不要显露太多,容易引来不必要的目光,不差这一时修行。” …… 清欢静静看着殿外认真供烛的香客,玉颈上的绯红更胜了几分。 她细细感受着泥丸宫的震荡,贝齿轻咬朱唇…… “呦,清欢!” 听到耳边突如其来的笑声,顾清欢不加理会,缓缓闭上了凤眸轻喘。 她知道是司禾的傀儡…… 高大的塑像之后走来一位明艳女子,身穿朴素的男式阔袍,玲珑身段尽数隐没。 一双桃花眼水润明亮,如同能够言语一般,上下打量着清欢绯红的脸颊。 司禾迈步间,拿起了竹竿挑动穹顶的木牌,将之挂在了殿外。 而后背身关上了殿门。 香客们都知道,庙里有一位女师傅,是禾奶奶最亲近的人,关上殿门也就意味着,今日不受香了。 司禾轻佻笑着,很不正经的揽住姝月香肩揶揄道:“你们竟敢在奶奶座下,当面神识交修?” 顾清欢凤眸微颤,脸上的红霞更重几分,几乎要滴出水来。 不过泥丸宫中的震荡并未停息,她也没有制止主人的意思,反正只有晓怡和姝月在,司禾也不是外人。 赵庆笑道:“奶奶要一起吗?” 司禾这具傀儡的面容,是赵庆亲自挑选的,当时有五张……不过他选了最妩媚的那一张。 女子随手拿起供案上的砂果抛给晓怡,而后又剥着红栗喂给姝月,轻蔑调笑道:“奶奶的元神你承受不住~” 顾清欢缓缓睁开了双眸,一汪春色依旧为尽。 司禾很自然的从赵庆怀中抢走了清欢,将之抱在怀中捏动滚烫耳朵:“我告诉你娘说。” 顾清欢笑着与之对视:“好呀!” 司禾如今在寿云山外有两道化身,其一便是这具傀儡。 其二则是在贺阳山白马寺做客,因为香火显化的缘故,也只能留在白马寺,偶尔还会去看看李清辞。 司禾没再说话,而是解开了那包豌豆黄,用纤指掰弄着喂给清欢。 她是傀儡之身不能吃喝,平时的供果也没尝过,眼下来了自己人,也能帮着她吃点。 赵庆倒是不用喂,他直接取走了供奉给禾奶奶的酱肉,又从储物戒中取出灵酒,直接开始干饭。 小姨轻声道:“水龙王是什么?” “一条小鱼妖,早就被我丢海里去了。”司禾笑着回应,由于姝月清欢都在,她也没有口称主人嬉闹。 女子纤细的手指沾染了豆黄的油腻,在宽大的衣袍上随意一抹,便去扣赵庆的储物戒。 赵庆很是自觉的撤去了储物戒上的神识禁制,任由司禾取用灵石。 很快的,堆积如小山般的灵石倾泻而出,又被司禾收入自己的储物戒中。 “呐,只取了十五万。” “明年记得早点来送。” 赵庆嘴唇微颤,有些心疼。 并不是不想给司禾花费灵石,毕竟这些都是她问道信要来的,可是……到底在做什么事,一年要十五万灵石!? 不过司禾很快给出了答案。 她微微叹气:“好在你们来了,我单是元神操控着傀儡,都感觉有些疲累了。” 姝月轻轻蹙眉,等待着司禾接下来的言语。 “要先把供果肉食送去镇南,分发给今天没有吃饭的镇民。” “涟阳河那边,前几天刚给他们抓的鱼,又快打完了……” “鹤林和下洼两个村的田地,这个月还没有浇水,庄稼都要旱死了。” “镇上的里正想要升官,天天来庙里磕头。” “八里沟的漳泽还没有铺平,小孩读不了书。” “曹文度被县里的衙役栽赃嫁祸,人还在大牢里。” “鹤林村有一家子得了瘟病,我还没去看。” “古桐巷的井里没水了……” 司禾一边用手指着桌上的供品,一边讲述。 良久之后,她笑眯眯的看向赵庆:“你想先从哪里做起,夫君?” 赵庆:…… “这以前都是你自己干的吗?” 司禾瞪了他一眼:“大多数都不管,保个平安了事,偶尔会出手。” “可终究天天给我磕头供香,总还是记在心里的。” “其实香火能解决大多数琐事,只不过我想攒着……” 第二百四十七章 惊蛰将至 第247章 惊蛰将至 涟阳镇正中央的奶奶庙后,有一处不大的宅院。 满是铁锈的锁链被司禾解开,带着赵庆四人鱼贯而入。 这是她在涟阳给自己留的小家。 并没有阵法保护,也不用上锁或是看顾,这儿距离庙上很近。 再者说了,在涟阳这地界,她便是真正的神明,丝毫不担心自己家被偷被抢。 一路上,这生有桃花眼的明艳傀儡,一直都挽着姝月的藕臂低声说笑。 谈论的都是一些涟阳的趣事。 如她当年是怎么拿下的鹤林村,又是怎么把涟阳河里的鱼妖赶跑的。 亦或是说说那纪先生过往的丑事,甚至还有谁背地里说她坏话,她都一清二楚,拿出来当做谈资。 清欢和小姨在一旁静静听着,姝月偶尔搭话。 赵庆看在眼里,也就任由她们自己相处了。 清欢和小姨倒是还好,姝月却对司禾的亲近有些不适应,毕竟她没有真正见过那位白发女子,也只是从晓怡或是夫君口中时常听闻。 但司禾却完全不同,她与赵庆心念相通,已然与他们一家共处了十年之久。 没少暗地里和赵庆讨论姝月的小心思,之前还经常说要把赵庆炼成傀儡,霸占三位美娇娘。 某种层面上来说,司禾对姝月已经极为熟悉,丝毫不比赵庆差在哪里。 即便是姝月窝在赵庆怀中睡觉时,司禾也能将她弯弯的睫毛数得一清二楚,私底下经常编排小娇妻…… “原本我只是在鹤林村留驻,帮那边的百姓祛个小病小灾,偶尔使用灵阵灌溉梯田。” “这涟阳镇里的人大多喜爱河祭,就是我方才说的那条小鱼,将近筑基期的修为,不过脑子不太灵光……就当它是河伯吧。” “后来镇上有个姓曹的乡绅,每月都乘着马车到鹤林给我烧香,还塑了一座玉像带回了家里。” “时日一长,镇民口口相传,我也就来镇里布道了,那座奶奶庙便是曹家为我改建的。” 周晓怡轻轻颔首。 “先把这些琐事解决一下吧。” “我去一趟县衙调取卷宗,把曹文度捞出来。” “至于镇上的里正想要升官……” 晓怡稍有迟疑,以她的身份虽然不能在辽国安差,但稍加打点也如同吃饭喝水那般简单。 之所以犹豫……并不是因为官员的功绩德行,这些东西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司禾美眸微凝:“不管他,等以后县里的香客多一些,再把他放到县衙当差。” 她撇了撇嘴:“哪有这么好的事,整天在家里躺着,便想要升官发财……他要是想当皇帝咱们也得管不成?” 小姨轻笑点头,她正是这个意思。 一味的满足,只会使得司禾以后行事更艰难。 顾清欢盈盈起身:“那我先去把供果分发一下。” “给那些小孩吧,有手有脚的大人先别管了……记得使用神识放置,不要显露踪迹。”司禾娇笑叮嘱。 毕竟当面递送与天降神迹,效果完全是天差地别。 赵庆稍加沉吟:“我陪司禾去下洼灌田,清欢忙完之后直接去找我们。” “那我去多抓些鱼放进涟阳河里。”小娇妻明眸扑闪,有些跃跃欲试。 “雷法轻点用,别把鱼都弄死了。”司禾调笑道。 …… 很快的,五人明确分工各自行动,打算先把司禾欠的旧账给补上。 她受着涟阳的香火,自然是要管顾百姓的,否则百姓觉得不太神妙,香火便会日渐稀薄。 关于镇上的一些琐政刑罚以及陈年旧案,皆尽交给了小姨,以她的出身见识,处理这些事极为轻巧。 而瘟病饥荒之属,则是由清欢负责……她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很是熟练。 赵庆和司禾选了最朴实无华的任务,去给那些枯井里加涌泉阵,顺带给梯田灌水。 至于姝月……只能说纪先生白天算的那一卦,应验了。 夜幕遮天,春风轻拂。 王姝月踩着小步离开了镇子,到了涟阳河畔的官道上。 独属于乡野的草木幽香萦绕鼻尖,耳边充斥着此起彼伏的蛙鸣。 娇俏女子站的笔直,谨慎的使用神识探寻方圆动静。 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浩浩汤汤的神识才从眉心上二寸灌涌而出,如今她已经达到了炼神第二境,更进一步便是练气九层了。 炼神自明堂为始,过洞房,入泥丸,便可准备筑基之事,姝月也只差最后一道门槛了。 女子纤手轻握腰间,微微发力。 唰! 一道璀璨紫芒闪过,腰间的软剑被她抛向了半空。 这是赵庆刚刚成为血衣弟子的时候,陈长生送的极品灵剑,一直都留给姝月平时研习使用。 此刻,姝月神识勾连,控制着那柄灵剑于半空沉浮。 赵庆最近研习的《清风剑诀》本就作御物之用,有面板熟练的加持,各种感悟技巧自然是全家共享。 只不过……这御剑之法,在姝月手中却有新的用途。 她并没有尝试着以神识操控灵剑,直斩数十丈外,搅动风尘云烟…… 女子不自觉的露出笑意,一双明眸左顾右盼,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纤手微拢衣袖,盈盈一跃踏在了灵剑之上! 而后以神识操控着灵剑前往涟阳河深处,好在她神识较为凝练,私下里也尝试过很多次,勉强能够站稳。 事实上,当她跟着赵庆第一次见到洛纤凝的时候,女子御剑横空的英姿便已经深深刻入了脑海。 经过长久琢磨,她也成功做到了这一点。 以灵剑为舟御空虚渡,不比话本里骑什么白鹤潇洒多了? 夜晚的涟阳河,不急不躁的向西流淌。 水中倒映着明月与星辰,还有一道御剑横空的玲珑倩影。 夜风吹拂,使得水中的光景微微扭曲。 波心荡,弦月无声。 姝月踏着灵剑,渐渐放缓了速度,压低剑身紧贴水面划出一道悠长波痕,她明眸盯着摇曳水波,樱唇显露一抹笑意。 “夫君,这附近有你的神识印记吗?” 女子的轻语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也没有在意。 纤指掐诀,体内的灵气运转着独特的经络,一抹紫芒瞬息灌入了河流。 王姝月拔高了剑身,以倾斜之姿横渡江河,在身后拉出了一条璀璨绚丽的紫青电光。 …… 下洼村,处于山坳深处,被层层密林遮掩。 赵庆以神识印记感知姝月那边的情况,脸上露出些许笑意。 司禾轻声道:“姝月电鱼还挺高兴的。” “她在松山有些闷坏了。”赵庆替小娇妻辩解。 身边女子美眸横斜,转而道:“现在明白灵石都用到哪里去了吧?” 赵庆默默点头,看着山坡上一望无际的梯田陷入了沉思。 司禾款款迈步,话语中满是调笑之意。 “辽国赋税繁多,不过乡民能够在山野间便宜开垦。” “只可惜引水极为困难,若值旱年便颗粒无收,雨水充足的话……亩产倒是能有一石。” “为了抵扣赋税,涟阳的百姓大约人耕三十亩,下洼八十户三百一十人。” “共有山田八千亩,涌泉阵覆盖之后,若使用聚灵阵引动灵气,更是一笔极为恐怖的开销。” “若以灵石为源,每年涟阳乡的山田,能吃下过万灵石。” 赵庆嘴角抽搐。 这个账他是不认的。 如若一年一万灵石灌田,那不是相当于十万两黄金? 那还耕什么田啊,直接给百姓把赋税交上,也花不了这么多钱啊! 司禾感受着他的心念,轻轻叹息:“就当是用灵石买香火了。” “这样香火极为繁盛,百姓也有事情做,不容易出太大的差错。” 她低声在赵庆耳边笑道:“鹤林村有一年天上掉了黄金,抵扣赋税之后还有盈余,你猜他们拿银子去做什么?” 赵庆微微侧目:“做什么?” “作死呗。”司禾轻挑一笑。 赵庆轻叹,已然能够想象出村民锻兵买马,或是相互厮杀抢夺金银的景象。 人还是不能吃太饱…… “我原本还打算试试小姨的水法,眼下看来,还是涌泉阵好使。” 开什么玩笑,这么多山田,就算把小姨累死,她也浇不过来! 两人在山田上空御风飞渡,每隔一段距离便洒落一枚灵石,供给涌泉阵的消耗。 赵庆越洒越觉得别扭,总感觉自己跟特么个冤大头似的,大晚上跑山沟里到处丢灵石,多吓人啊…… 司禾唇角噙着发丝,盈盈笑道:“祈晴祷雨,解厄嫁梦,是香火神道最基本的手段。” “只不过我想给自己攒一些香火,以备不时之需。” 赵庆轻叹:“要是能有几个精研水法的小修士,时常帮衬着就好了。” 女子美眸微侧:“灌田坊杂役是吧?你是懂宗门的。” 她抬起纤手轻拢发丝:“一镇香火倒还撑得住,如若日后有一郡子民,没有修士帮衬是绝不可能的。” 赵庆沉思不语。 司禾在山海界,受着数之不尽的香火,降雨这种小事,随便就能做到。 可她现在很缺香火,只能一点一滴的积攒…… 御风之间,女子的长发随风荡漾。 “等你成为了永宁血子,应该会经常到血神峰,咱们再从长计议。” “在辽国为我谋一郡之地,应该不难吧?小赵庆?” “到时候咱们就住在涟阳,养些小杂役帮衬着,这些琐事都能轻易解决,根本花费不了太多资源。” 赵庆微微点头,这样倒是很安逸,他轻声道:“那你呢?” “我?” 女子桃花眼一瞪:“我又要罩着你,又要给你睡,还想怎么样?” 赵庆:? 你什么时候给我睡了? “戚!” “我就说你怂吧!” 女子轻蔑道:“你若到寿云山按住我的头欺负,我还能把你杀了不成?” 赵庆没有理会她。 我按着你的头,你不会弄死我,但是肯定会揍我一顿,然后按住我的头让我跪下叫爸爸。 没过多久,清欢的倩影便出现在赵庆的神识感知之中。 她很快找到了主人与司禾。 “镇里的瘟病和饥民都解决了,只是八里沟的漳泽还没有铺平,小孩读不了书。” 顾清欢柔声又道:“以我的实力,不足以填平漳泽。” “这简单。” 司禾稍加思索,对两人笑道:“等晓怡把曹文度捞出来,我降下神道虚影指引曹家还愿,让他们雇人把路给修了。” …… 一连半个月,赵庆一家都住在涟阳,帮着司禾完善涟阳的各种布置。 一时间倒也乐在其中,只是姝月有些意兴阑珊,赖在司禾身边再也不去抓鱼了。 御剑横空布下雷法这种事,尝试几次倒是新鲜,可时日一长……也觉得无甚趣味。 眼见惊蛰将至,又是子夜。 赵庆倚靠在房檐之上,整理着这些日子使用神识印记的感悟。 房檐最早是晓怡的专属位置,后来司禾也时常倚在房檐上观望他们一家,直到今天……赵庆终于被她们四人踢出了牌局。 “六万!” “二条!” “等下,碰一个!” 春夜的庭院之中,葱郁的老槐树微荡枝身,混着月光投落斑驳光影。 时光如水流淌。 赵庆一家远离楚国,竟也没有觉得陌生,反倒沉浸在异域的不同风光之中。 有司禾的傀儡在涟阳,到了深夜她们还能凑一桌麻将。 以往麻将扑克这种东西,姝月晓怡也只是偶尔把玩……但遇上通晓夏皇界风俗的司禾,却又显得不同了。 司禾很是熟络的以指肚捻动玉雕的凹痕,小手轻轻一挥,便将手中的玉牌丢入了牌堆之中。 小姨单手微拢热茶,思索着每家的牌型。 在她看来,这种玉牌与下棋也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添了些许气运需求,恰巧她这个血衣弟子运气不差。 赵庆枕着胳膊,仰望属于翠鸳楼的那颗星辰,银河交错之间,星空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脑海中阴华微荡,传来司禾的笑语:“日后境界高了,带着我们一起去夏皇界泡游戏厅吧。” 赵庆:…… “即便是真有那一天,神州大地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哪还有什么游戏厅。” “若真回了神州,倒要看看老家的修行者都是怎么回事……” 他双眸微眯,凝望着倒挂银河。 心中对于那曾经的疑惑,已经有了答案。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千年前的那位盛唐诗仙,很有可能是玉京诸脉曾经的第五行走…… 司禾又道:“血子能够争锋血衣行走,日后你不就知道了?” 赵庆眼眸微阖,没有回应,言说这些还太早了。 耳边传来顾清欢的笑声:“主人你来玩一会儿,清欢有些累。” 第二百四十八章 切记不要应承太满 第248章 切记不要应承太满 翌日卯时,晨光熹微。 一道流光自涟阳镇外升起,赶往了辽西血神峰。 原本赵庆是打算带着全家一起去的,他在血神峰虽然没有太多熟人,但沈墨刘子敬总不算陌生。 不过姝月觉得自己不是血衣弟子,不适合参加惊蛰宴,便留在了涟阳陪着司禾。 清欢也留了下来,算是跟姝月做个伴,反正去血神峰也只有三天……主人很快就会回来。 杏黄小舟穿行于云雾之间,小姨轻伏在灵舟边缘,静静凝望着下方云海。 这是她成为血衣弟子后第一次前往血神峰参加宴会,在那里会遇见整个永宁州大多数血衣弟子…… 耳畔青丝飞舞。 女子美眸看向远空,轻声道:“咱们早年去紫珠圣地的时候,也是这般伏在灵舟边缘说话。” 赵庆稍稍回忆,揽住晓怡柳腰笑道:“我记得,那时候你没穿靴袜。” “段文欲和太后就在另一侧看风景。” 周晓怡轻轻咬唇,又想起来自己半推半就,跟赵庆交修神识致使明堂受损的事情。 自那之后,她才偶尔走出房间,陪着赵庆在呈岳的灵舟上看看风景,说说闲话。 一念及此,女子纤足轻抬将靴袜褪去,侧目给了自己男人一个眼神。 她缓缓探出了神识……与当年相比,如今她的神识极为凝练,即便是与赵庆随意厮杀,也不会再致使境界跌落。 随着神识相互勾连,晓怡的眸光有些溃散,远空的绮丽风光再也无法入眼,心思渐渐沉浸在神识的碰撞之中。 突然,她似是想起了什么,蓦得收回神识一双美眸紧盯赵庆。 嗯!? 赵庆旋即一怔,不知道晓怡抽什么风。 耳边传来冷幽幽的低语…… “除了红柠和孙倩,你再没有碰过别的女人吧?” 赵庆:…… 他轻笑道:“即便真有,我也不会瞒着你。” 小姨满脸狐疑,清冷的眸子上下审视赵庆。 “曾念可身段那么丰润,之前帮你驾驭灵舟时……你们没做过?” 我特么! 赵庆深深吸气:“没有。” 女子面露思索,胸脯微微起伏,半晌之后鄙夷道:“我不信。” 她实在是对赵庆太了解了,深知他和曾念可独处会发生什么。 以那位商坊掌柜的性情,和自己男人独处时必然会自荐枕席。而赵庆显然不是个什么守身如玉的小书生,否则他就应该陪姝月终老…… 女子乌亮的眸子轻转,琼鼻中发出一声不屑哼鸣。 “那孙倩是别人的药奴,你都愿意滋润,怎么这筑基期的掌柜反倒是不碰了?” 这我要怎么解释? 赵庆自己也琢磨不清,但他当年是真的被孙倩给勾引了,根本承受不住小药奴的暴击。 而曾念可被沈墨玩过,又是商坊掌柜,他怕以后跟松山的商坊牵扯太深…… 终于,赵庆总结出了缘由。 他讪笑道:“收心了,曾念可修为高又怎么样,完全无法与你相提并论。” 小姨轻挑一笑,转身望向云海。 “女人不是用来比的,应该像是收集瓷器那样,没有见过的都摆放在家里,时不时地拿出来把玩……” 她话锋一转:“我娘说的。” 啊!? 岳母这么前卫吗? “我爹有很多女人,经常去教坊司或是青楼,在楚都有不少风流韵事。” 女子只是稍稍提了一句,转而盯上了赵庆:“司禾的兽身,你吃过吗?” 赵庆无语道:“人身我都没吃得上。” 小姨再次咬唇思索。 良久之后,她缓缓倚回了赵庆怀中,轻声道:“姝月,清欢,与我,谁服侍的更舒服?” 赵庆保持沉默,暗地里跟司禾吐槽果然日子不能过太好…… “嗯?是清欢吧?” 周晓怡轻笑仰起玉颈,与男人对视。 赵庆沉吟良久,认真道:“说实话,与你在一起我很安心。” “我问你更爱谁的身子!” 赵庆脱口而出:“自然也是你!” 小姨间歇性犯病,也只能委屈姝月和清欢了。 女子轻盈一笑,心知自己男人肯定不是这么想的,不过也没再多说。 反倒是继续了此前的话题:“我爹虽然女人不少,不过当年对我娘却也极为在乎。” “我娘更是不管他,还会私下里跟我说爹爹的糗事。” 她一边随口说着,一边取出了那双朱红玉鞋,雪足轻抬踏入。 哒哒。 周晓怡倾身咬耳,气若幽兰:“瓷器虽好,可不能贪多~夫君。” “在外面看上了什么女人,冷艳的卑贱的,是人是兽,晓怡都可以学着服侍自己男人。” 是兽怎么学!? 赵庆旋即心神一颤,感受到耳朵被晓怡轻轻吮舐,鼻息灌入耳道酥酥痒痒的。 女子抿唇轻笑道:“可别看上了男人,龙阳之好我学不来。” 俯身之间玉膝落地,纤柔的脚踝交错。 她跪在地上仰起鹅颈,轻笑道:“别动,我自己来。” …… 血神峰的春天,依旧是一望无际的青坪。 那只杏黄小舟在山崖间沉浮良久之后,终于赶到了峰峦之下。 赵庆收敛了唇角的笑意,拉着晓怡的纤手踏上了青坪。 此刻血神峰下已经停驻了十数只灵舟,大多是血衣商坊的规制,也有一些是血衣弟子的私人财物。 赵庆摩挲着手中的传讯玉,很快找到了刘子敬一行人所在,带着晓怡前去拜访。 早几年他和清欢来辽国,都是到长生坊跟着刘子敬一起的。 不过后来全家出游,走过不少地域之后,也就独自前来辽国参宴了。 只是每年惊蛰到了血神峰,都还会去找刘子敬和沈墨小坐片刻。 此刻依旧有零散的修士御风而来,目光扫过赵庆身边的女子后,目光免不了停留片刻。 他们已然对这位楚国的赵驻守极为熟悉,都知道他的妻子顾清欢同为血衣弟子,而且还是中州驻守,很是不一般。 可今天他身边这位……却不是那顾清欢了,但身上同样血气浓郁,必是本脉无疑。 不少筑基修士扫过一眼后,径直赶往峰顶,去和熟悉的道友谈论着赵庆的闲话。 那位金丹境的青年站在灵舟边缘,轻笑着对赵庆两人点头示意。 “刘师兄。” 赵庆先是见礼,而后登上小舟接过了沈墨递来的杏子。 “这是……?” 沈墨笑道:“今年出门早,我陪刘师兄去了一趟七夏,从药王谷带了些吃食。” 这样啊…… 我出门也早,可惜没给你们带吃的,只带了一张嘴。 “沈师兄,刘师兄。”晓怡盈盈屈身,在近前认真行礼。 刘子敬笑着摆手:“也不是第一次见,不用这么多繁琐礼节。” 他看向赵庆打趣道:“莫不是还想问我要一份见面礼!?” 赵庆腹诽,看不起谁呢? 他苦笑摇头:“晓怡如今也是血衣弟子,应当与两位师兄认真见礼才是。” “这见面礼的话……晓怡怎么也算得上是弟妹吧?” 刘子敬瞪了赵庆一眼,笑着取出一壶灵酒交给小姨,算是应下这个师妹了。 周晓怡美眸扇动,知道两人是在说笑,也没有扭捏,直接收下了刘子敬送的酒壶。 赵庆直接拉着晓怡靠在了灵舟边缘,随口问道:“师兄最近有没有听说血子试炼的事?” 刘子敬从沈墨身前又拿了几颗杏子,抛给周晓怡,没好气道:“第八血子的事,你问我一个金丹境的修士,能有消息才显得奇怪。” “这样说来,师兄没有听说?” 刘子敬:…… 他上下打量赵庆两眼,心中有些惊讶这师弟的修为境界,竟然已经筑基三层了,倒真不算慢。 按这个势头大约三十年便有机会触及金丹,虽然修行一步一槛,但血衣弟子少有无法晋升金丹之人。 毕竟青龙血典不太依靠资质,而且筑基修士寿元将近三百年,只要不是半路夭折……大多血衣弟子都能平稳晋升金丹境界。 此刻,这位面相极为年轻的师兄翻了个白眼,取出一枚玉简丢给了赵庆。 “屈云州翠鸳一脉的消息。” “血衣楼潜龙之渊下沉三丈,疑似在其中闭关的第八行走已经破境。” “血子试炼也就这两年之内的事了。” 赵庆心下一喜,就知道刘子敬有消息,否则也不会在峰底给自己传讯。 他仔细审视玉简上的内容,而后将其交还。 【血衣一脉潜龙之渊,岸升三十尺,血衣第八行走空位,血子争锋在即。】 说实话,他是没太看懂的。 “潜龙之渊,究竟为何物?” 刘子敬挑眉一笑:“这你就得去问顶殿那几位血子了,他们都入过龙渊。” 沈墨在一旁把玩着新买的机关兽,不忘插话。 “潜龙之渊,渊深千尺。” “算是一处修行秘地,除却天下行走能在其中闭关之外,新晋行走的争锋也是在其中展开,天下九十州的血子皆尽入过潜龙之渊。” 他稍加思索,低声道:“修士能够汲取其中机缘,机缘被取之后龙渊便会下沉。” “血衣一脉以岸升尺数为准绳,描述修士所获机缘。” “这龙渊岸升三十尺,便是第八行走获得了新机缘。” 小姨美眸微凝,低语道:“三十尺的机缘?” 刘子敬轻笑:“正是。” 赵庆瞬间明白了,那位血衣行走晋升金丹之事,原来是猜出来的。 龙渊深处有机缘,但是行走闭关肯定不能取,这便意味着在其中闭关之人已经出关,而且时间上也相互吻合,故而才有了血子试炼即将开启的传言。 脑海中阴华荡起涟漪,司禾不忘好奇三十尺的机缘到底算大算小。 赵庆也没有犹豫,反正刘师兄也熟的很,他直接转述了一番,详细询问潜龙之渊。 刘子敬仿佛早就准备好了答案,他先是对着青坪上行过的熟人点头,而后缓缓讲述。 “曾有一位血子,在潜龙之渊连跨十一境,岸降六百尺,那位血子直接被踢出了龙渊。” “再有我所了解的,便是庞振师兄了。” “庞振师兄参与化神境行走争锋,曾取过五尺机缘,是一件良品灵宝……非要折价的话也算得上一尺机缘十万灵石。” 赵庆微微咂舌,还真特么是做生意的。 师兄比喻机缘的言辞当真是……朴实无华。 然而还不待他言语,刘子敬突然开启了灵舟的神识禁制,将周围的感知瞬间隔断。 赵庆眉头一皱,静待对方开口。 小姨也扇动美眸陷入思索,不知刘子敬要私下里谈论什么事。 “呼……” 刘子敬与沈墨对视一眼,微微叹气。 “庆。” “我原本是依照庞振师兄的意思,将你留在永宁州参加血子试炼。” “只是……” 他稍加迟疑,像是做出了决断。 “身负青龙刻印之人,极为罕见,即便是顶殿那几位血子也只是听闻过,你还是第一例。” “师兄们想要把你留在永宁,成为血子。” “等日后天下九十州血子共入龙渊,你或许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成果,拔高我永宁血衣一脉的地位。” 沈墨放下了手中精巧的机关兽,低声道:“九十州争锋,除却选出一位行走,还会给各州排位,拟定资源等级。” “即便第八血子位格不高,可咱们永宁州本就孱弱,已经排在末位很多年了。” 赵庆微微皱眉,他知道永宁偏远孱弱,可……没想到这么弱。 他屏息凝神,与小姨对视之后继续看向刘师兄,知道其言语的重点还在后面。 刘子敬遥望高耸入云的血神峰,缓声道:“拥有直接通行试炼的资格,守在这偏远永宁太可惜了。” “你去千幻州吧。” “千幻州高阶修士不多,通常化神修士便可为一宗之首,血衣一脉在千幻话语权极重。” “若能成为千幻州的血子,你们一家的前路远比永宁更宽顺些。” 他稍加思索,又道:“我在千幻州有一位至交好友,可以托他来接你。” “其余州属也有相熟道友,你可以自行考虑。” “只是……这青龙入命在永宁州太过可惜了,师兄也帮不了你太多。” 啊!? 赵庆认真盯着刘子敬的双眼,知道他不是做戏。 红柠想让自己离开永宁,师兄也想让自己离开永宁,都是为了自己好。 可…… 可特么我小老婆还在涟阳搞发展呢,再说离了永宁人生地不熟的,干啥去啊? 最主要的是,在永宁自己有亲爹护着。 “到底是小老婆还是亲爹,说清楚。”司禾笑道。 赵庆:“这不冲突。” 他对刘子敬恭敬行礼:“赵庆会认真考量,先行谢过师兄提点了。” 刘子敬轻笑着,话锋一转:“我在峰下等你是为了另一件事。” “如若你在永宁州登临血子之位,楚国所有商楼的分润,全都归你。” “血神峰不取一丝一毫。” “这是庞振师兄让我转告的,明日他应当还会传你去顶殿,切记不要应承太满……” 第二百四十九章 特么的还有这种好事! 第249章 特么的还有这种好事!? 告别刘子敬后,赵庆直接带着小姨入了传道殿。 正好也让晓怡详细了解一下这惊蛰宴的与众不同。 高昂的穹顶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璀璨珠玉,在幽暗的殿宇之中显得极为绚丽。 磅礴的灵气几乎要凝化成为汁液,足以供给一众修士共同修行。 此刻,传道殿内极为安静。 大多数血衣弟子都是两人一桌,或是四人一桌,也有共属一国的修士围在一起打坐。 有女子轻灵明澈的嗓音回荡…… “庞师兄,离国崔师妹曾修行过一式名唤《化血刀》的兵诀,其经络运转灵气之时调动气血,与青龙血典相冲,无法共游大周天,这是何故?” 庞振的笑声通过阵法传彻而来。 “化血刀,演血咒,九阳六破,煞心枯诀……凡兵诀灵诀所行经络,绕行任冲双脉而直取阳跷者,应以自身血气拟用伪阳,先行兵诀之后再演血典。” 赵庆拉着晓怡的纤手迈步踏入大殿,随意找了个空桌坐下,听着回荡不止的问答声。 他熟练的取过玉案上的茶水,以神识给晓怡传音讲解。 “血神峰传道就是这般问答,极为迅速,囊括了大多数修行疑难之处,每日四个时辰,其余时间则是行宴作乐。” “可以先将师兄师姐们的对话记下,等返回楚国之后再详细琢磨,亦或是不去记忆,只映照自身修行稍加辅正便好。” 他稍加思索继续传音。 “这问话的女子姓许,练气修为,是永宁州第九血子。” “答疑之人便是庞振师兄,化神境界的血子,永宁州血衣一脉真正的掌舵人。” 小姨美眸扇动,没有在意偶尔望来的目光,自顾自的轻抿茶盏,体悟此间奇珍的妙用。 庞振……便是想将赵庆留在永宁的那位了。 她没少听赵庆谈起,永宁共有五位血子,化神境的庞振师兄总领十八国血衣事宜,余下四人各有分工,血子的分润也有差异。 而第八行走空位之后,天下所有第八血子更迭交替,永宁州老一代的血子将会进入辽国皇都,协调各大宗门为血神峰出力。 总之,血神峰凌驾于整个辽国之上,虽然不占郡县,不采灵矿,仅有一隅安身之地,但地位却极其超然。 而且血衣弟子相互交谈时,也不会提起血神峰,只说是去了一趟辽国,亦或是以辽西指代。 她咽下茶水,玉颈微微起伏。 不提蕴养神识催动功法的奇异功效,单是这馥郁醇香的余蕴,便与寻常茶水大不相同,值得细细品味。 小姨惊诧之余向赵庆传音。 “如若将玉京诸脉比作宗门,当真是拥有遮天之势。” “丹霞的外门弟子也只是驻守杂役坊,或是在西南四郡做法堂任务,内门虽然地位较高,也不过是统一堂口,驻一丹铺……” 赵庆微微颔首,回应道:“咱们便相当于是血衣的外门弟子。” 小姨的葱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玉盏,传音道:“外门驻国,内门驻州,当真是以天下为棋。” 她清冷的容颜上渐渐显露笑意。 自从当年在国公府的宗籍之中,无意见到玉京十二楼只言片语的描述,到如今参加血神峰惊蛰宴,一晃自己也为人妻了。 不行万万里遥途,不识天地之广阔。 世间玄妙之事甚多,但外门弟子驻国相望,一年仅有三日共聚之事,她现在想来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 没过太久,回荡在穹顶的言语便消失了,恰巧到了巳时,该行宴了。 大殿中的修士逐渐交谈起来,一时间显得有些散漫嘈杂。 赵庆早已习惯了各项流程,直接把晓怡揽到了身边,静等各种奇珍佳肴被人送来。 “辰时初至巳时末传道,之后便是行宴作乐,到了夜间还有两个时辰的功法答疑。”他轻声讲述。 很快的,一位位宫装女修鱼贯而入,清一色练气中期修为,出身辽国皇都。 但她们……也只是来递送奇珍菜品的侍女。 一位元婴境界的女子缓步行走在最后,赵庆瞟了一眼不再多看。 是方才传道中答话的那位孟姓女修,元婴境血子,行事财大气粗,对大家很是照顾。 每年惊蛰宴的彩头便是她准备的。 只见那位孟师姐随意穿行在侍女之间,轻笑出声:“今年珍宝不多。” “金丹境界依旧是两件绝品灵器。” “筑基境界今年买了骨州的焚神蛊,能够使得神识修行事半功倍,共八只。” “练气境界则是三具机关兽,安置上品灵石后能够发挥筑基期的实力。” “除此之外……” 赵庆轻叹,这惊蛰宴也没什么意思,依旧是朴实无华的撒钱。 这种类似公司年会的操作,在其他势力根本不可能见到。 请人吃饭还要送人钱财,除非是需要别人的帮助,才会有此行径。 但血衣不同,血衣只是单纯的钱多。 这还只是最偏远的永宁州…… 至于刘子敬清早给他的建议,他直接当做没听见了。 原本听着都准备认真思虑去其他州属的事了,但是后来说到楚国的分润全都给他……赵庆直接屈身行礼:多谢师兄! 刘师兄的提议很完善,刘师兄的安排我也很认同,刘师兄的好意我赵庆记在心里。 但刘师兄想让我离开永宁,绝对不可能! 楚国分润,每年没有百万灵石也差不多了,这特么养着自己全家修行到金丹都绰绰有余,甚至还能包养小司禾。 自己生在楚国,亲爹在楚国,成为血子后花着楚国的钱,很合理。 大殿中极为纷乱,一众修士三五聚集,说笑谈论着一年来的见闻趣事。 有人直接放弃了宴席,吵闹着前往峰下演武对战。 也有十多人起哄直接抢了金丹师兄的绝品灵器,说是筑基弟子也想要试试…… 四位筑基修士穿过人群,来到了赵庆桌前直接坐下。 两男两女,是驻守离国商坊的血衣弟子,与沈墨极为熟络,赵庆和清欢也跟他们一起乘过灵舟。 “周师妹!” 男人哈哈大笑,直接拿起灵酒给小姨满上。 赵庆介绍道:“这位姜师姐在离国丹影堡驻守,翟师兄在离国绝尘谷,还有张师兄……” 周晓怡一一见礼,轻声道:“绝尘谷晓怡去过,便在离国极南大漠边缘。” 赵庆笑而不语。 离国南漠绝尘谷,是晓怡母亲所在族地。 之前他还担心离国有太多风波,不适合前往,如今一切安定……等血子试炼之后可以全家去一趟离国。 翟姓男子朗声笑道:“翟某在绝尘谷也驻守二十多年了,倒是有些巧。” “二十年前晓怡尚是个幼女,也恰巧是那段年月去的离国。” 小姨轻笑着与几人交谈,她本就不算内向,倒也能和四人聊到一起。 期间提起孔阳红柠,众人也皆尽熟识。 永宁州本就不大,楚国离国又相互接壤,玉京诸弟子之间都极为熟络。 没过多久沈墨也来了,一行七人凑在一起去看了金丹境师兄的演武,赵庆还与离国几位修士交换了传讯玉,言说到了离国再好好游玩。 宴会之后又是传道,一直持续到子夜将近…… 明月如霜镜高悬,夜风温柔拂过峰峦与崖壁。 三三两两的修士交谈着,在青坪上漫步,亦或是取出灵舟歇息,还有不少人哄闹着赶往了辽国皇都游玩。 白日里的那几位师兄师姐便在此列,他们还叫赵庆和小姨一起。 说是去畅游一番辽都的夜花楼,看看美人品品茶,还有才子出口成诗,争抢美人的青睐。 赵庆其实是想去看看的,小姨也没有意见,甚至觉得夜里陪赵庆出游也算得上兴事。 只不过…… 赵庆还在等着顶殿的传唤,只得拒绝了大家的邀请,陪小姨躺在另一座矮峰上看月亮。 万一今天晚上庞振找自己,结果自己在辽都看乐子,多尴尬? 他揽着晓怡的柳腰,随意讲述着自己之前在血神峰的见闻。 女子慵懒的闭上了美眸,侧枕着赵庆的臂膀,不时低声搭话,倒也十分祥和。 大约是丑时。 天地万籁俱寂,赵庆身上的血玉突兀闪烁起妖异红芒。 来了! 小姨睁开双眼,两人一同查看血玉。 “来血神殿。” 只有短短四个字,但能通过血玉给弟子传讯的,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五位血子了。 赵庆早有准备,并没有让小姨在灵舟上等他,而是两人一起前往了顶殿。 虽说其中有五位血子,庞振师兄更是化神境修为,是实打实的大佬。 可赵庆已经不是当年初临辽西的那个菜瓜了,至少已经能够见到金丹前景,也就二十年之内的事。 他手中还有红柠留下的柳仙遗褪,能够轻松破境凝丹。 而且这些年大佬他也见了不少,两位筑基境的天下行走,还有那位枯守贺阳山的道信方丈,司禾的心念时刻跟随…… 如今看来,这顶殿的大佬,其实也没有那么遥望而不可及。 夜里的血神殿极为幽暗,也没有夜明珠照映,只有偏窄回廊的尽头散发着微微亮光。 两人的脚步在大殿回荡,更显此间冷寂。 “师弟师妹,这边,后庭。”一道温柔女子声音传出,是那位孟师姐。 没过多久,赵庆和晓怡便到了回廊尽头的幽静庭院。 偌大的玉盘上阵纹此起彼伏,一眼望去,似是月光都在其中扭曲着,灵气与月华混作细泉,无声流淌。 这庭院中只有三人……化神,元婴,筑基三位血子。 至于另外两人却不知去了何处。 “赵庆见过师兄师姐。” “周晓怡见过师兄师姐。” 庞振朗声笑道:“快坐。” 那元婴境的孟师姐察觉到赵庆的目光,还随口解释着:“饮月阵,庞师兄修行所用,偶尔我们也私下里偷他的月华。” 庞振笑着摇头,上下审视晓怡而后诧异道:“清欢今年没来?” 赵庆恭敬答话:“清欢在友人家中做客,恰巧耽误了时机。” 他对这位庞师兄的态度并不疑惑,自从提起永宁州还有一位高深莫测的血衣行走后,他便温和了许多。 不过赵庆也并没有撒谎。 青影不就是初代行走吗? 虽然跟我没什么关系…… 另一位男修开口轻笑:“早就听白师姐说你家有三位美娇娘,另一位叫什么?” 啊!? 赵庆微微侧目,是那位筑基境的血子,平时不怎么出现,据说是在辽国皇都住着,名叫梁羽。 自己之后要接替的,便是这位梁羽师兄的位子。 既然是聊家常,赵庆便也陪他们随意言语:“还有一位名叫姝月,白师姐也只见过一两面而已。” 这白师姐自然便是白婉秋了。 虽然梁羽是血子,但永宁州屁大点儿地方,一共没有多少玉京修士,属于是那种凑在一起修行,也算是抱团取暖。 “姝月啊……” 孟雪柔声复述,而后看向庞振笑道:“去年血神峰还有一个名额,我看可以给小庆。” 庞振微微颔首:“你们说这姓白的,我一直都极为不满!” “凭什么楚国的战修名额天香说了算!?” “赵庆,别让姝月走楚国的路了,直接用血神峰的名额,之后问你孟师姐取传承精血!” 赵庆:??? 搞什么飞机? 不是应该劝说我留在永宁吗? 他对于突如其来的亲和有些不适应,扫过小姨怔神的美眸后,也只能顺着接话。 “多谢师兄师姐栽培!” “庞师兄,为何楚国如此奇异,血衣的名额要天香来考核?” 庞振冷哼一声,似是有些愤愤不平。 他稍加斟酌:“与当年楚国布道的几位行走有关。” 孟雪娇笑出声:“情债啊!” “七百年前诸脉布道永宁州,天香行走妩媚动人,战修三脉的行走将楚国传承交给了天香一脉。” 听闻此言,赵庆有些没反应过来。 哦……原来是沸羊羊,他暗自跟司禾吐槽。 “这种事在天下诸多州属极为常见,大多都与当年布道的行走有关。” “骨州一州白玉弟子的考核,皆尽由菩提执掌。” 庞振缓声道:“别听你师姐胡乱编排,其实是那些前辈们私下的交情。” 他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纸扇,轻轻敲打桌案。 “血子试炼这两年便会开启,不少其他州属的小子都想来永宁参加。” “我已经传讯西南七州,永宁血子已定,不用再白费功夫。” 庞振对上赵庆滞涩的目光,缓缓讲述道。 “咱们永宁血衣修士较少,来永宁参加血子试炼,机会便更大一些。” 赵庆心中有数,保持着倾听的姿态点头回应。 旁边孟雪娇笑拆台:“咱们永宁的筑基弟子算是软柿子,都想来捏一捏。” “赵师弟,依我看你别听庞振的,你也去捏他们,直接抢他们的血子名额。” 此话一出,庭院中瞬时有些安静。 赵庆万万没有想到,等待他的不是劝说,而是激将…… “孟师姐说笑了,我倒是想去,只可惜前路艰难,怕是还没到其他州属便会遇上麻烦。” 孟雪美眸微凝,柔声道:“师姐带着你去抢?” 赵庆:…… “我看楚国离国的弟子都去辽都了,让梁师弟带你们也去转转吧。” “恰巧他也要熟悉皇室那边的事宜,你们先做一部分交接也好。” 梁羽早有准备,开口低语:“得快些赶去,晚点夜花楼该散场了……” 赵庆沉思不语。 他哪里还不清楚,自己这是被霸王硬上弓了,血子试炼还没有开启,自己便开始享受血子的待遇了…… 特么的还有这种好事!? 第二百五十章 称职的说客 第250章 称职的说客 流光划破夜幕,激荡层云。 绯红的玉舟极为精巧,通体由奇特的半透血玉炼制,站在上面低头的话,还能隐约看到脚下远去的群山。 这是血神峰的灵舟,虽然能够容载的修士很少,但却极为神异。 似乎能感受到夜穹之上的星辰垂落光辉,能感受到独属于血衣一脉的注视,甚至青龙血典的运转效率都提高了一些。 赵庆拉着小姨纤手,陪梁羽站在玉舟上遥望远去的血神峰。 他已经乘坐过不少灵舟,程岳那只能容纳数百人的紫珠舟殿,血衣商坊能庇下数十人的应急灵舟,还有红柠留下的杏色小舟…… 幻雨阁也做着飞舟业务,每半个月都会带着乘客离开永宁,司禾还调侃说那是公交车。 这些灵舟都是用来赶路的……但赵庆此刻突然有了不同的感觉,似乎夜里躺在这血玉小舟上静静漂浮,也是一件极为享受的事。 身边梁羽剑眸微凝,还在酝酿着言语。 赵庆在这位第八血子身上,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压迫。 毕竟同为筑基修士,梁羽是上一代血子,原本是七夏国驻守,与沈墨孔阳红柠那些人,都极为熟络。 此刻,这位血子轻叹道:“永宁州还是弱了些,元婴修士便可在一国只手遮天。” 赵庆一时有些摸不准他要说什么,但大概也是劝自己留在永宁参加血子试炼。 他应和道:“毕竟永宁州偏远,拥有玉京传承至今也没有太多岁月,与其他州属相比还是个婴幼。” 梁羽颔首轻笑:“确实。” “但也正是这样,永宁的玉京诸脉才没有那么多纷乱,走动来往极为亲近。” “在永宁修行挺自在的,不似其他州属那般琐事缠身。” 他目光扫过赵庆与周晓怡,又道:“我看楚国去年的分润明细……晓怡没有驻留商坊?” 小姨美眸微侧,轻声调侃:“要跟在夫君身边,否则他怕是会睡不着。” 赵庆挠了挠女子手心,脸上带着笑意——他知道晓怡是在缓和氛围。 听闻此言,梁羽啧啧称叹:“自然是要在一起修行,否则还算什么道侣。” 他缓缓踱步。 “咱们永宁的血衣驻守,其实也没有太多俗务,名义上是护着一坊商楼的稳定……” 男子给了两人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实际上根本不用管顾太多。” “便如楚国,血衣的事直接找陈长生师兄或是秦楚欣师姐,就能够轻易解决。” “沈墨倒是鬼灵精,当初直接选了长生坊……在陈师兄的地界上,他这个血衣驻守完全不用出力,每年还拿着极高的分润。” 赵庆深以为然,这话倒是一点毛病没有。 永宁州的血衣驻守,完全就是吃空饷的,天塌了也不用自己上。 尤其是特么的沈墨,怕是他在长生坊一睡二十年,睡醒之后屁事没有还能拿两百多万的灵石分润。 “沈墨师兄平日少言寡语,暗地里实则一点亏都不会吃。”赵庆笑道,跟梁羽一起背刺沈墨。 梁羽挥手取出两座软塌,置于玉舟正中心。 而后直接慵懒的躺在了上面仰望星辰,随口言语:“沈师弟从来都是这般。” 赵庆目光闪烁,很自然的揽着晓怡倚在另一方榻上,他知道这位梁羽师兄要跟自己谈心了。 其实这完全是多此一举,因为自己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反倒觉得在永宁美妙的一批。 不出赵庆预料…… 梁羽双手交错枕在其上,轻声道:“归根结底,还是玉京诸脉对永宁州能够完全掌控。” “血衣驻守相安无事,玉京脉属之间也没有纷争,在血神峰上便会极为清闲。” 他侧目补充道:“比沈墨在长生坊还清闲。” 赵庆露出意外神色,调笑道:“应该比不了沈师兄吧,他根本都不管事的。” 梁羽摇头笑叹。 “血神峰确实清闲。” “小许师妹平日里便在七夏游玩,或是去天香一脉的香痕海做客。” “孟雪师姐更是一年都见不到几次,时常在其他州属游荡。” …… 他侧目看向赵庆,认真道:“其实我做这二十多年血子,也只拿了分润,并没有出过什么力。” “赵师弟,不知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赵庆凝神道:“什么事?” 男子从灵戒中取出茶水,给自己倒了一盏后抛向小姨:“每一代血子的诞生交替,与天下行走之位息息相关。” “而九境行走,修行时日却各不相同。” “练气境界,天资底蕴繁盛者,不过十年便可自凝气入体一跃筑基。” “而如你我这般筑基境界,甚至是金丹……最多百年便会晋升下一境。” “这也就意味着,第九血子,第八血子之属,交替十分频繁。” 小姨美眸扇动,缓声接过话茬:“然而元婴化神境界的血子,动辄便是数百年的留驻。” “正是!” 梁羽轻抿茶盏:“这还是孔阳前年留给我的茶,真难喝。” “对于我和许师妹来说,谁成为下一代的血子并不重要。” “我如今虽是第八血子,却对永宁州并无太多归属感,反倒是打算与你交接之后,前往千幻州游历。” 赵庆保持着沉默,轻轻点头。 他能感觉到梁羽话语中的诚恳,至少这个说客是十分称职的。 梁羽静静看着小姨,而后又与赵庆对视良久,低声道:“永宁啊……” “说是宁静祥和,还不是太弱了?” “赵师弟,你可知咱们永宁有多少筑基期的血衣弟子?” “嗯……清欢快筑基了,将她也算上。”他如此补充道。 赵庆轻声回应:“不足百人。” “八十六人!” “永宁州近千年传承,如今血衣一脉的筑基修士,却仅有八十六人!” 赵庆与小姨对视一眼,明白他的意思。 偌大永宁一十八国,与自己境界相符的血衣弟子,却只有几十个人……自然不是因为名额稀少。 而是都跑了…… 梁羽地叹道:“这过往的几十年里,十八国与血神峰的名额加在一起,也该有三五百血衣弟子了。” “可大多数人接受青龙血典传承之后,便会离开永宁。” “即便是我,也不例外。”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对于这种事,赵庆并不意外。 一个正常的修士成为了玉京弟子,首先会极为庆幸,这是泼天的机缘。 然而只有踏足中州腹地,与天下英杰才俊同代争锋,才是玉京弟子真正的机缘。 如同自己留在楚国养老……也不过是个低保户罢了。 梁羽缓缓闭上了双眼,似是有些感慨。 “如我这般,走了也就走了,在永宁的牵绊也仅有几位至交,三两好友。” “但庞振师兄不同。” “他在血神峰已经有五百多年了,永宁血衣一脉如同他的亲子,是他一手拉扯起来的。” “如今永宁一十八国,商坊足有三百多座,是他一点一滴攒下的基业。” 赵庆点头应声:“年岁久了总会有些牵念,人之常情。” “嗯……” 男子又道:“早几年孟雪师姐私下里跟我谈起。” “庞师兄此生也仅有两件心事。” “其一是寿元将尽之前,能够一窥炼虚玄妙,再续长生仙缘。” “其二便是永宁血衣一脉了,不求潜龙之渊千尺尽褪,为永宁开路……但总也不能任由血神峰没落不是?” 梁羽缓缓起身,轻笑道:“咱们去辽都看看。” 血玉灵舟不再徘徊,径直冲向辽国腹地。 男子还在言语。 “这每年一次的惊蛰宴,也是为了将大家留在永宁。” “小小商坊几万灵石,对于玉京弟子来说轻贱如草,抵不过天地浩荡,仙道悠长。” “孟师姐也只能变着法的从各州调配奇珍,分发给大家聊以作慰。” “咱们永宁一脉在血衣中排位末属,血子分润本就不多,每年惊蛰宴的奇珍花费过百万灵石,也不过是孟师姐将自己的资源匀给了大家。” “若不是有惊蛰宴在,怕是永宁的血衣弟子会更少。” 他深深呼吸:“庞师兄将你留在永宁州,莫要心生怨怼。” “如若不愿,这些日子便准备一下,我与孟师姐护你们一家去其他州属。” “咱们走着看看,有没有资源优渥纷争较少的选择。” “如若愿意为永宁血衣续一段前路,自今夜起,你便是永宁第八血子。” 赵庆双眸巨震,饶是他清楚这是恩威并施,却也有些动容。 至少血神峰与他想象中的有些不同,在梁羽口中也没有那么超然物外了……反倒像个可怜巴巴的孩子。 他沉默良久,轻声道:“敢问师兄,为何非赵庆不可?” “弟子不知该如何为永宁血衣续一段前路。” 梁羽缓缓转身凝望小姨,斟酌着接下来的言辞。 周晓怡美眸扑闪,知道有些隐秘可能不适合自己听,她轻声道:“我先前往辽都等你们。” “不用。” 男子缓声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又看向赵庆:“师弟青龙入命之事,是哪位行走做下的?” 啊!? 赵庆大吃一惊,难道说血神峰这几年找到了青影的踪迹? 他继续当鸵鸟,轻声道:“我也不知。” 梁羽脸上露出笑意,啧啧摇头。 “庞师兄对这青龙入命之事,极为在意。” “他是第五血子,曾于潜龙之渊争锋行走之位。” “他曾经的对手,也就是如今的血衣第五行走,便是青龙入命!” “张瑾一,据传这位血衣五师姐的命魂中生有异象,青龙虚影蚕食命柱。” 绯红玉舟化作流光,落于偌大的皇城之内。 “所以……庞师兄觉得你有机会为永宁血衣一脉续路。” 辽都长街宽广,灯火通明。 高阁之上有美人轻遮薄纱,抚琴奏曲。 街道上人声鼎沸,纷乱不休。 然而赵庆却并没有心思观望半分,他感受到阴华剧烈震荡,传递着司禾的心念。 时隔多年,他俩终于听说了另一位青龙入命之人! 而且还是如今的血衣五师姐! 张瑾一! 她是否也是异界行客?或是身负天道残片?是否知晓永宁州的事?以后是否有机会见到? 一连串的期待与疑惑在赵庆跟司禾的心念中闪过。 梁羽轻声问道:“赵师弟,考虑清楚了吗?” 赵庆与小姨相互对视,缓缓点头。 至于梁羽说的什么心生怨怼,根本没有的事…… 对于寻常血衣弟子来说,庞振师兄如此安排,无异于断了他人前路。 但赵庆不一样,他本来也没打算带着一家子跑到陌生的州国,挤破头去抢别人的名额。 梁羽深深看了赵庆一眼。 低声道:“你如今便是永宁第八血子了,等血子试炼开启后,简单过场便可。” “其他州属有几位强横弟子,想要来永宁参与试炼,抢占血子名额,但都被庞师兄拒之门外了。” “永宁州第八血子,占一成分润,除此之外还有庞师兄承诺你的楚国分润。” “等试炼结束后,你的血玉便会晋升位格,能动用血子级的资源。” “日后可入潜龙之渊,争锋天下行走。” “辽国皇都与血神殿,你可随意进出,无需通禀。” “至于在永宁州血衣一脉内的权力,则是要孟师姐分给你了。” “每三年一滴传承精血,供你选定血衣弟子,应是可以预见的。” 赵庆暗自咂舌,差点被天花乱坠的待遇冲昏了头脑。 饶是他没有抱太大的期许,也不由得心神狠狠震颤一瞬。 整个永宁州血衣一脉留在血神峰的分润,自己能拿一成,还有楚国的分润……这特么直接灵石管够了。 更不用说血子级的资源以及进入潜龙之渊的机会,还有独属于自己分配的传承名额! 感受到小姨的神识触碰,他才回过神来。 “梁师兄,不知这血子试炼与行走争锋,究竟是何内容?” 男子思索道:“行走争锋,我与师兄师姐的境遇完全不同,这些经历对你来说并无太多价值。”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当年在潜龙之渊并无任何作为,那只是一处独特的修行秘地。” 赵庆微微点头,能够理解。 他猜测应该是和紫珠圣地的丹塔秘境类似,反正都是选定天下行走用的…… “至于血子试炼,届时所有境界相符的修士都会收到血玉传讯。” “九十州同时开启,为时三日。” “一日证心,一日求道,一日演武。” “除却血子之位外,各州属也会拿出奇珍资源勉励弟子。” “不过对你来说,只需要静等三天便好。” 赵庆不动声色,将目光投向辽都灯火通明的长街…… 特么的,十年了! 老子也有今天! 这青龙入命的待遇,不就相当于在紫珠丹塔直升七层!? 司禾的心念紧随而来:“别忘了给你亲爹弄一滴传承精血!” 第二百五十一章 血子的权力 第251章 血子的权力 琴音袅袅,月朗风清。 面遮薄纱的妙龄少女倚坐高阁,如同被圈养的金丝雀。 大红灯笼在鼎沸人声中摇曳不止,映照出的暗影荡漾、扭曲、而又交叠错乱。 “岳姑娘!” “好!” “让岳姑娘摘去面纱!” “……” 辽都的夜晚并不宁静,反倒有种纸醉金迷的痴乱。 赵庆和晓怡靠在一处屋檐上,远远的看着那些争闹的凡俗百姓。 梁羽已经离开了这里,径直去往深宫——他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只等着血子试炼之后与赵庆简单交接便好。 周晓怡美眸闪烁,纤手中拿着一张女子沐浴的草图。 这是她随手从长街上摸来的,此刻正在认真琢磨画师的工笔。 赵庆则是揽着小姨怔怔出神。 远处摇曳的灯火,面如冠玉的书生,轻捏丝帕的姑娘们,争相高喊的慕客……在他眼中越发朦胧。 他的神识感知到了脚下房屋中熟睡的婴童,感知到了正在翻墙越院的窃贼。 点着油灯算账的妇人,倚在门后默默剔骨的伙计,书生的折扇中有银针藏匿,岳思盈的薄纱下朱唇如玉。 侠士的阔袍之内宝剑含锋,老鸨向酒水中加着霜粉…… 错综杂乱而又井然有序。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就如同自己即将成为永宁第八血子。 不需要经历厮杀争斗,不需要与人勾心斗角,只是走在别人铺好的路上,便可直达彼岸。 直到此刻,他依旧对这一日的经历感到匪夷所思。 但又觉得十分合理。 以后不用守在松山郡了,松山坊每年几万灵石的分润,即将变成百万之多。 姝月不用参加考核了,血子拥有另外调用血衣传承的权力。 司禾想要借助精血琢磨血衣的神通,以后也能轻易取到了。 这些日子肝的剑诀熟练度,好像暂时也用不上了。 血子晋升之事,出乎意料的顺利,顺利到让他不敢相信。 可事实就在眼前……如果这不是自己在做梦的话。 小姨缓缓折上了手中草画,轻笑道:“怔着做什么,看那姓岳的生的白净,想要带回楚国?” 赵庆捏了捏她的纤腰:“只是觉得有些梦幻。” 女子美眸微凝,低叹道:“浮生本就一场大梦。” 下一刻,她美眸轻挑横斜:“是不是在松山坊随意漫步,才觉得真实?” 赵庆稍加思索,好像还真是这样。 难道是因为自己穷惯了,不太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地位和机缘? 小姨翻身趴在他身上,纤足踢动青瓦发出声响。 一双美眸中秋波流转,轻盈的鼻息扑在脸上略感瘙痒。 与赵庆对视良久后,她才轻启朱唇:“是否觉得自己踏在云端,一脚深一脚浅的走着,不知下一步能否踩实。” 赵庆微微颔首,轻抚晓怡发丝。 “嗯,空中楼阁,梦幻泡影。” 女子美眸含笑:“那这空中楼阁,你要不要?” 要啊!为什么不要!? 赵庆轻笑道:“我是杂役出身,难免有种穷人乍富的错觉。” “呵!” 小姨揶揄道:“你还没富呢!” “这些日子咱们便还在松山守着,安心修行,等血子试炼结束之后便踏实些了。” 赵庆思索沉吟:“此行如此顺利,会不会与气运庇护有关?” 小姨深以为然的点头:“等姝月接受了血典传承,咱们一家便都是血衣弟子了……到时候运气应该会更好。” 两人靠在房檐上看着朦胧灯火,随意交谈着。 “以后可以常来辽国,帮司禾收拢更多的香客。” “搬家倒是不用了,松山坊便挺舒适的。” “不过可以回寿云山住些日子,丹霞搬去了南泽郡,程岳在离国闭关,那边倒是没有什么修士了。” “嗯……血子试炼后带你们去离国绝尘谷如何?” …… 惊蛰宴第三日。 赵庆和小姨又到了血神殿深处的庭院中。 这次是孟雪找他…… 余晖脉脉,洒落斑驳光影,庭院中仅有他们三人。 这位永宁第六血子看上去十分年轻,长发随意披散着,一缕青丝自额前垂落,遮挡了半抹淡眉。 水墨法袍上有薄玉点缀,紧束的银丝纹带勾勒出柳腰,使其看上去更多了几分英姿。 当然,赵庆并没有将这位孟师姐当做什么丹心侠女,再怎么说一个元婴修士也活了几百年,已经不能单从外貌分辨性格了。 活得久经历得也多,看上去是个二八少女,实则已经是个老怪物……甚至心思都无法琢磨。 “你想死?”司禾冷幽幽的声音回荡在神魂之中。 赵庆:…… 咳,我不是说你。 孟雪目光在赵庆与小姨身上流转不定,娇笑着摘下了皓腕上的玉镯,拉过小姨给她戴了上去。 “算是新奇玩意儿,与储物戒功效相同。” 小姨盈盈屈身,低声道谢。 平日里清冷的相门嫡女,此刻也成了一个乖巧后辈,态度极为恳切端正。 虽说在血神峰上大家都喊师姐,可总也是个元婴境的女修,正常修士没人会真拿她当师姐。 赵庆神情平和,欣赏着小姨罕见的淑女姿态。 对于孟雪赠送玉镯一事,他倒是没有太过意外。 一个能储物的镯子……也不算神异稀奇,只是永宁州没有。 经常来惊蛰宴的修士都知道,这位孟师姐财大气粗,经常会送一些东西给师弟师妹……包括惊蛰宴的彩头,也是她从其他州属的商坊调配购买的。 孟雪真正打量周晓怡的手腕,轻笑道:“还挺配你这身衣裳。” 而后她又帮小姨梳理耳畔青丝,小姨也只能乖乖的配合。 片刻之后,这位元婴境的女修取出了一枚精巧玉瓶,其中有一滴血珠散发着妖异红芒。 赵庆和小姨眸光瞬凝,他们一家对这东西还算熟悉。 这便是血衣一脉的传承精血! 服食之后可自行调动血气归拢心脉,再接受血典传承……便是一个合格的血衣弟子。 孟雪随手抛出玉瓶,赵庆赶忙以神识相接。 只听女子轻声道:“莫要滥用,给你妻子服食便好,血神峰也没有太多。” 赵庆郑重点头:“赵庆明白利害。” “嗯。” 孟雪平静的应了一声。 而后又一改正经姿态,娇笑道:“庞师兄没有言明,但血神峰已经收到了传讯。” “血子试炼两年之内便会开启,届时你便可真正成为永宁血子。” 赵庆认真答道:“梁羽师兄已经与我讲述过了。” “好。” “以后你可随意来血神峰,有不解之处可与我传讯。”孟雪又将一枚传讯玉抛出。 感叹道:“等血子试炼之后,你我便可通过血玉传讯了,眼下还是使用传讯玉。” 玉京弟子的令牌,是能够传讯的。 不过寻常弟子只能接收消息,不能发送…… 赵庆保持沉默,只是点头。 对于这个孟师姐,他找不到太多的共同语言,即便是有……也不好显得太过随意——毕竟境界差距在中间摆着,而且又不熟。 不过这孟雪却没有觉得生分,很是自然的与两人交谈着。 “这两年的血子分润还不能给你,否则梁羽该暗地里骂我了。”她螓首侧倾,以手腕支撑着,如此笑道。 赵庆继续点头,如同一个腼腆的白脸小书生,看的小姨都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 即便赵庆身负青龙印记,但他什么都没有做,在松山当驻守时也差不多是吃空饷,现在又得了这么多好处…… 饶是他脸皮不薄,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至于这两年的血子分润,自然该是给那位梁羽师兄,毕竟人家才是血子,自己想要上位还得等一段时间。 “你怎么不说话?”孟雪突然问道。 赵庆稍加斟酌:“我怕打断师姐的思路。” 孟雪:? 她上下审视这个未来的新血子,突然觉得他好像也没有那么腼腆。 “这样,眼下有件事与你商议,你看看应该怎么处理。” 跟我商议? 赵庆稍稍挑眉,以示自己打起了精神。 “嗯……”女子轻声道:“咱们永宁有筑基境血衣弟子八十五人,都会参加血子试炼。” “虽说其中志在血子之人不多,但应该也有一些。” “而你直晋血子,这些人便没有了丝毫机会。” “你看是不是应该……给血子试炼中添些奇珍资源,以做补偿?” 不能是让我出钱吧!? 赵庆低声道:“这些事师姐决定便好。” “嗯!?” 孟雪美眸扫过赵庆,又看了小姨一眼:“你身负青龙刻印之事,所知者并不算多,大家也不知你即将成为永宁血子。” “但即为血子,便是血神峰的一员。” “这筑基境弟子试炼之事,你也应拿些主意才是。” 她缓缓踱步,轻声道:“如若按照正常试炼的勉励定额准备,是否会有弟子心生怨气?” “毕竟咱们永宁州的试炼,比其他州属少了唯一的血子名额。” “师姐不是让你负责善后,只是筑基境的事宜,本就该以第八血子的主意为准。” “师姐与庞师兄早已不属此境,确实有些难以决策。” 赵庆听着一个头两个大。 特么的那你不是应该去问梁羽?问我干嘛? 庭院中一时尤为安静,小姨美眸扇动,暗自思索着这位孟雪师姐的意图。 赵庆也是陷入沉思,看着眼前眉眼含笑的师姐,只觉得她是有意捉弄自己。 良久之后,他轻声道:“照此来说,是应该有些补偿,否则试炼之后会流失不少驻守。” “嗯。” 孟雪撑着俏脸,又问道:“补偿多少?可有数额?咱们需得提前准备才行。” “千万灵石的资源?” “亦或是五百万?三百万?” 赵庆瞬间麻了爪,这特么也是我能决定的? 他把皮球踢了回去:“师姐觉得呢?” “我怎么知道!?我只管出钱。” 赵庆试探道:“三百万?” 女子面露思索之色,低语道:“试炼中拔得头筹者,给予三百万的资源贡献以作勉励,与血子之位比起来是不是太少了些?” 赵庆:…… 他转而道:“八百万?” 女子轻盈一笑:“会不会太多了些?” 看着孟雪促狭的眸子,赵庆没来得感到一阵恶寒。 灵石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让他做这种决定实在是杀人诛心,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三百万灵石凑在一起是什么样子。 他与小姨目光交错一瞬,肯定道:“八百万不多。” “师姐既然是问我的主意,我个人倒是觉得第八血子之位,价值远超八百万资源贡献。” 女子微微颔首。 “好,八百万。” “那就如此决定,便以驻守贡献的方式给予好了。” 她像是结束了一场微不足道的闲谈,甚至说话的时候还在把玩腰间的环佩。 “明年惊蛰,记得早些到血神峰。” …… 直至赵庆与小姨踏上了杏黄小舟,也依旧没有从方才的交谈中回过神来。 八百万灵石,说话间便算是花出去了…… “她是有意提点你,即为血子,便不能将眼光拘泥一国一坊,应以永宁血衣一脉传承大局为重。” 小姨如此推测道。 “也可能是为了让你提早感受一番,第八血子在永宁的话语权……好使得你不会暗中跑去其他州属。” 这个观点倒是得到了赵庆的深切认同。 “应该便是此意了。” 他摩挲着孟雪的传讯玉,将其单独存放在储物戒的一角。 元婴修士的传讯玉,这还是他接触过的第一枚…… “一州血子竟有这么大的权力,我倒是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周晓怡轻轻咬唇。 “掌舵之人便是这般,随意的抉择就能够影响其他人的前路。” 她没再多说,静静站在灵舟边缘观望云海,白皙手腕上的玉镯映照着血红夕阳。 与此同时。 涟阳镇的小宅院中,司禾讲述着赵庆这两日的经历。 她左拥右抱,对姝月说道:“那滴精血先给你用,等你筑基之后再让赵庆给我弄一滴。” 姝月一双明眸此刻显得有些无神。 “这血子的权力是不是太大了些?” “夫君不喜这般的,他会自己想很多……” 司禾轻笑道:“那孟雪纯粹是捉弄赵庆,再说八百万灵石对于一州之地根本算不了什么。” “莫说是八百万,即便是两千万,她也会欣然应允。” 她揉动清欢发丝:“到时候让赵庆带你们过好日子,我也跟着沾光。” 顾清欢下意识点动螓首,而后低语道:“有没有秘法能使得清欢与主人心念相通?” 第二百五十二章 足够了 第252章 足够了 丙辰年。 本是陆牛县凡俗乡民的王姝月,成为了隐现于万丈红尘的玉京弟子。 长生坊,血衣楼。 冰凉的龙刻之上,血瞳闪烁着妖异红芒。 姝月白皙的小手紧贴传承龙刻,默默感受着自身经络中的灵气流转。 青龙血典没有玉简载体,只有服食过传承精血的修士,才能够通过一国首坊的传承龙刻习得功法。 好在她早就陪清欢在此地接受过血典传承,倒是不至于因自身气血的异象而惊疑。 稀薄的血气逸散而又收拢,女子弯弯的睫毛不时轻颤,以神识内视着经络中的灵气流转。 而在幽暗的传承静室之外。 五位修士围坐一起随意交谈,等待着姝月。 这五人,自然是赵庆一家和长生坊的两位师兄了。 刘子敬目光扫过周晓怡与顾清欢,心中满是感慨。 岁月匆匆一晃,当年在长生剑派应敌都十分吃力的赵庆,如今一家都成了血衣弟子。 他剑眸闪烁,心知这也是必然之事。 赵庆身负青龙入命之机缘,或许以后还会在血衣一脉大放异彩。 但一念及此,他又感到惋惜。 王姝月未经天香考核便拿到了血衣传承,这说明赵庆选择了永宁州,甚至已经在行使血子权柄。 刘子敬也明白人各有志,他代替不了其他人做出抉择。 但至少……若是自己身负如此机缘,必然会去中州闯一闯,最不济也会选择那些底蕴深厚的州属参加试炼。 “现如今永宁的五位血子之中,庞振师兄很少出面,也只有惊蛰宴讲道时言语几句。” 他看向赵庆,向他详细讲述着自己对血神峰的了解。 “而孟雪师姐身为第六血子,全权负责永宁州一切事宜。” “其后便是金丹境血子李锋,曾为离国驻守,筑基境血子梁羽,此前在七夏国商坊留驻。” “永宁血衣一脉,弟子大多是筑基期与金丹期。” “这两位的血子便也有些话语权,他们配合着孟师姐维持一州商坊调度与运转。” …… 一连半个时辰的交谈,赵庆彻底明白了永宁州血衣一脉的整体结构。 化神境的庞振自然是掌舵人。 只是大佬放权了,是个甩手掌柜,大大小小的事宜都交给了师弟师妹。 这其中,孟雪境界最高,在血神峰的时间也最长,若有什么调度都是她出面安排。 赵庆暗自跟司禾吐槽着…… 当自己还在惊叹血子权柄太大之时,真正的大佬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而关于永宁州诸多商楼的分润,他也得知了不少明细。 如他和沈墨这般的商坊驻守一级,每年能取商楼的三成分润,除却留给掌柜经营的灵石之外,其余便尽数到了长生坊。 之上便是如同刘子敬这般的金丹元婴修士,每个国属都有一两位坐镇,刘子敬每年拿整个楚国的三成分润,大约是三十万灵石。 以此类推,一州盈利尽数汇聚血神峰,由庞振统一调配。 至于向血衣星辰上交多少,各个血子能分多少,留在血神峰的有多少,则是与州属排位有关了。 小姨看向沈墨,轻笑道:“连日来的遭遇,我都忘记了血衣弟子是战修,满心都是那奇异的气运与繁琐账务。” 确实,在玉京诸脉中,血衣楼也算的上是很奇葩的存在了。 沈墨叹道:“周师妹这话倒是没错。” “玉京十二楼中,紫珠、南仙、碎星、血衣,这四脉弟子是最不缺修行资源的。” 小姨把玩着清欢的柔荑,对赵庆轻眨美眸。 前三者包揽丹符阵傀,自然不缺修行资源,而血衣楼则是剑走偏锋,直接做起了生意…… 沈墨转而看向赵庆,稍加沉吟言语道。 “洪延国宗正坊的聂驻守,已经离开了永宁,应该是提早赶往其他州属准备试炼了。” 赵庆点头轻叹:“等消息传开,恐怕还会有更多的师兄师姐离开永宁。” 这是必然之事。 血子之位不仅仅是资源与地位的象征,更是争锋天下行走的入场券,永宁没了血子位置,他们便会去其他州属参加试炼。 只不过试炼的难度会大一些,毕竟别处不像永宁州人这么少。 对于那些实力强劲,心智高远的修士来说,即便是拔得头筹会得到八百万贡献,也无法将他们留下来。 赵庆也没有太在意,关乎一州盛衰之事,轮不到他操心。 而且他心中也很是清楚,当庞振与孟雪将自己留在永宁之时,必然考虑过其他修士的前路…… 传承静室的木门无声开启。 女子俏生生的站在门口:“夫君……” “刘师兄,沈师兄。” 刘子敬朗声笑道:“王师妹。” “血衣弟子中,咱们楚国也有三位美人儿了,可惜都跟了这小子。” 嘿!你这是什么话? 赵庆打趣道:“刘师兄可以悉心培养一位女徒,便如陈掌门那般,到时候弟子变师妹,自己养的才有趣。” 他轻轻招手,将姝月揽入怀中。 王姝月脆声笑道:“两位师兄直接唤我姝月便好,姝月没有入过宗门,这王师妹乍一听还以为是叫别人。” “好,索性相识也有些年月了。” “至于姝月驻守商坊一事,你们一家自己斟酌便好,若有选择可以直接过去,不用再与我言说。” 赵庆马上就是血子了,他也没再多谈驻守之事。 反倒是平时少言寡语的沈墨,此刻面露思索之色:“赵庆方才的话,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他与赵庆很是熟络,也没有再喊师弟或是按照血子地位叫一声师兄。 “纤凝不会与陈掌门结为道侣吧!?” 赵庆:…… 我就是随便那么一说。 姝月清欢以及小姨,都是面露笑意没有多言,她们即便是聊八卦也是回到家里,在卧房暗自编排。 刘子敬微微颔首,也露出饶有兴趣的神情。 “洛纤凝还是幼童之时,便已经跟在陈长生身边了。” “端茶侍水很是亲近,前些年陈师兄还带她去离国取了九剑传承。” 他面露追忆,尤能想起当年那位婴童。 “一晃这么多年,婴童变弟子,弟子变师妹……” 沈墨缓缓放下茶杯,接茬道:“师妹变道侣,很合理。” “纤凝这些年性情倒是温婉了很多,行事也没有那么莽撞了,看来陈掌门调教有方。” 赵庆眼看两位师兄越聊越歪,赶紧告辞带着一家子离开了长生坊。 杏黄小舟划破云霞,飞往松山坊。 姝月站在灵舟边缘,一双明眸中充满了智慧的光芒:“还记得咱们看过那册师徒不伦的话本吗?” 小姨轻笑点头:“即便是陈掌门将纤凝纳做妻室,也实属正常。” “修行无岁月,年岁差距与世俗伦理,也算不得什么。” 她美眸扫过清欢,而后轻轻瞥了自己男人一眼。 揶揄道:“这种事还是问问赵庆,以他那些龌龊癖好,应该会更有心得才是。” “嗯~~” 女子琼鼻中发出一声极为妩媚的哼鸣,还不忘在赵庆耳边轻轻吹气:“你说呢,爹爹?” 我特么! 赵庆轻按晓怡香肩,对方顺势伏跪,仰起修长玉颈显露卑淫姿态……而后又满脸轻挑的起身离去,只留下一抹香风。 姝月早就习惯了晓怡这种勾人的样子,她挽着清欢藕臂轻笑。 “夫君觉得呢?” 我觉得? 可能洛纤凝还没有修行的时候,就已经被陈长生玩坏了……哪还等到的什么收为弟子又变成师妹,熬鹰呢? 赵庆稍加沉吟:“我也不知。” 作为一个正人君子,不知道这种事情很正常。 清欢看着晓怡伏跪而后又逃离,绝美容颜上显露盈盈笑意,她挣脱了姝月的小手,莲步轻移走到主人身边安静跪侍。 赵庆挑衅看向晓怡:“还是清欢好。” “呵~” 女子轻哼,揽过姝月香肩遥望远去的山水。 “爹爹油嘴滑舌的,自然是跟谁亲近便说谁好~” 她又轻笑在姝月耳畔低语,讲述赵庆与她在血神峰独处时,还说她服侍的最舒适云云。 自长生坊回松山坊,驾驭灵舟也只需半个时辰。 赵庆听着两人的大声密谋,也没有任由清欢跪着,而是取出小榻将其揽在怀中相伴,静静看着姝月和晓怡编排自己。 司禾的心念传彻而来。 “前几天清欢问我,有没有能与你心念相通的秘法。” 赵庆无声回应,轻柔捏弄美人琼鼻,惹得清欢一双凤眸满是春波流转。 心念相通与司幽的精魄秘法有关,他的先天阳精在司禾那里,自然便没有办法与清欢再交换精魄了。 不过他以神识传音道:“心念相通与神识传音并无区别,只不过关系到距离远近。” “你时刻都在我身边,便也等同于心念相通了。” 清欢螓首点动,传音轻笑:“清欢本就一直守着主人。” …… 时光静静流逝,回到楚国之后,赵庆感觉踏实了很多。 至少比面对孟雪之时踏实,不是他畏惧那位师姐的修为境界,实在是当惯了社畜,突然要变成地位极高的血子,他还不太能适应。 此刻,脑海中的阴华再次荡起涟漪。 那张许久未见的白发俏颜浮现于脑海,少女慵懒的躺在林间,樱唇微微开合。 “我记得秦楚欣好像也有两个弟子吧?” “司徒鹰和司徒菁,还是兄妹。” 少女的俏颜浮现丝丝兴奋:“秦楚欣养个小男人,还要让人家妹妹看着,玩的真花。” 赵庆:???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龌龊的想法? 司禾明眸闪烁,笑着点头:“我本来就龌龊呀!” “老师不是经常说嘛,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老师? 老师哪懂修仙的快乐? 司禾深以为然:“也不懂养成的快乐。” 赵庆吐槽:“就你懂。” 司禾蹙眉反问:“我现在不就在玩儿养成吗?嗯~?小狼狗。” 她侧身以小手撑起精巧下颌:“要不要主人踩踩你?” 赵庆:“那我能骑一下吗?” “好呀,主人对你向来大度……” · 天水郡,贺阳山。 宁静幽暗的禅房之中,白发女子随手放下刚刚翻看的经册,起身推开了房门。 远空赤霞晕染,夕阳洒落斑驳。 司禾穿行于古刹之中,径直找到了正在菜地里拔草的老僧。 这位炼虚境的大修,还每天跟个凡人似的,跟在寺里的僧人一起做工。 对于这种行径,司禾倒是饶有兴趣。 但善恶是非在她看来,也只不过是世间的阴阳轮转。 但道之一言,太过玄妙。 修行至最后,实则是自囚囹圄,不断补全践行自身之道。 正如她此前对赵庆所说,修行涉及心、道、意、精、气、神。 元婴之下,始终都是在磨砺自身灵气,神识,精血。 只有破婴化神之后,才会真正开始修心,明意,悟道。 遍历世间种种纷乱,寻求自身本真归属,每一位大修的信念与道意都极为坚韧,并非他人所能轻易明了。 故而她对道信的作为,也只是默默当一个旁观者。 “施主。” 道信放下了手中的杂活,转身看向司禾。 这位出身山海的神灵,已经不让他喊前辈了,说是可以与他同辈论交。 “嗯。” 司禾轻轻点头,转身走向一处偏僻的禅房之内。 残阳透窗而来,将女子的美眸映照的更显深邃。 道信容貌也渐渐变化,化作了一位俊朗的年轻男子,只不过依旧是个和尚。 但其悲悯的双眸似是看遍了人间繁华,与寻常僧人全然不同。 “赵庆即将成为永宁血子,欠你的灵石倒是可以还了。”女子随口道。 道信微微颔首:“些许灵石,身外之物。” 司禾美眸微凝:“那再借点吧。” 道信:…… 他保持沉默,静静看着眼前的女子。 司禾正色道:“潜龙之渊,何地?” “血衣一脉的秘境,以三魂入之,进入其中可获青龙刻印映照命魂。” “过往的血衣行走也可在其中闭关修行。” 原来如此…… 青龙刻印是血子的象征,是在龙渊争锋行走之时,被秘境赋予了刻印。 女子又道:“张瑾一,何人?” “当今天下血衣第五行走。” 司禾把玩着一念珠:“她去过夏皇界?” “化神境十二位行走时常探索,最后一次是在五十年前。” 哦…… 司禾黛眉轻蹙:“紫珠一脉,第五行走叫什么?” 道信有些不解,思索道:“这一代的行走名唤查胜,是一位男子,化神后期修为。” 司禾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转而笑道:“我以降神秘法,向你换些东西。” “施主需要什么?” “一道凤皇楼的传承信物,还有李清辞。” 道信双眸轻颤,缓缓低头。 “清辞踏入修行之后,前辈带走便是。” “凤皇一脉的传承信物我取不到,但元婴境之下的功法我能拿到。” 司禾盈盈起身,转身离去。 “足够了,多谢方丈。” 她要功法并不是给自己用…… 七夕快乐~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不寿 第253章 不寿 宁静的卧房中,清欢正带着姝月一起打坐修行。 躺在床上的赵庆突然神情一滞。 什么!? 你特么还养了一只猫? 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大为震惊。 司禾的心念传来:“但凡我动用自身手段,都会引动九耀天封印,逸散的生机被野兽汲取,化作兽潮。” “你不觉得那些猎妖的修士太烦人吗?” 确实。 寿云山就是司禾的家,到了夜里,还有成群的修士在山上乱逛的话…… 赵庆大致明白了情况。 他疑惑道:“所以你将逸散的生机全都注入了一只猫的体内?” “嗯!” 少女俏颜浮现于脑海,理直气壮哼哼道。 “前两年程岳应是察觉到了什么,跑到寿云山借助那些生机修行,我就直接喂猫咯。” 赵庆:…… 程岳要是知道怕是得气死,掌门的待遇还不如一只野猫。 生机是一种很奇异的东西,除却奇珍异草能够为修士供给之外,鲜有其他的途径获取。 当年枯桃秘境中的桃树,便有生机逸散,能够为修士延寿,洗涤经络,凝练灵力。 然而司禾的生机是天道残片带来的,效果更为神异,除却延寿之外,甚至能将野兽化妖,使其拥有修行的机会。 不过赵庆从没想过借助司禾的生机修行,这无异于用她的生命来武装自己。 “那你之前怎么不喂猫,早些年的兽潮岂不是把生机都浪费了?”赵庆反问道。 司禾明眸一弯:“之前无聊,看着他们猎妖也能打发时光。” 赵庆不自觉露出笑意,引得在一旁修行的姝月撇了撇嘴,不用想就知道丈夫又在跟司禾打情骂俏。 “那现在是否觉得日子有趣了很多?” 少女乌溜溜的瞳孔转动:“还行吧……” “不过你陪我的时间太少,我有新宠了。” “我向道信交换了一些凤皇楼的修行资源,打算把小猫养起来。” 司禾的笑语中充满了玩味。 “以后小猫变弟子,弟子变男人,陪我在寿云山终老。” 赵庆:??? “公的?” 少女螓首轻点,似乎很诧异赵庆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自然是公的。” 赵庆:“阉了?” 司禾轻挑秀眉,笑道:“没有。” 呸! 我不信。 赵庆腹诽不已。 虽然司禾骗他也不是第一次了,但还是有点慌…… 白发少女趴在石桌边缘,轻咬着葱指含糊道:“你养着晓怡清欢和姝月,我多个男人怎么了?很公平。” 那我特么不是被绿了? 感受到赵庆的想法,司禾不动声色隐没了自己的心念,只是传出言语:“你在外面三妻四妾的不说,也不听话。” “还比不过一只野猫让主人顺心。” “小猫修行有成后还能给我当坐骑,而你却只想着让主人给你当坐骑!” 赵庆默默思索着司禾的抱怨,渐渐放下心来。 这种状况应该是发情了…… 可我特么不是刚从涟阳镇回来? “你才发情了!” 司禾蹙眉啐道:“你之前还暗地里骂我老妖怪,没良心的狗东西。” “自己带着女人游玩,我还要对你发情,你脸皮真厚!” “也不照镜子看看……” 赵庆:“我想见你。” 震荡的阴华瞬间安静了下来,少女不屑道:“不见!” 哎…… 赵庆感叹,司禾的段位好低,实打实的恋爱脑。 他默念道:“我现在就去寿云山。” “还不快滚回来!?” …… 赵庆没再专门向姝月解释,只是给了一个眼神,娇妻便明白他要去做什么。 松山坊到丹霞并不算近,不过全力御使灵舟的话,用不了一个时辰便能赶到。 脑海中少女的俏颜消失,也没有再传出任何心念言语。 赵庆站在灵舟边缘,暗自琢磨着司禾的情况。 明明自己前两天还在涟阳…… 难道说妖兽比人的需求更强烈? 落日熔金。 斑驳昏黄的光影洒落,使得丹霞城看上去显得极为萧瑟冷寂。 赵庆神识一扫而过,城里的散修比以往少了太多,纵横交错的长街上很是冷清。 甚至还比不过当年四象门作乱的时候。 丹霞宗搬去了南泽,整个宗门也只几个散修稀稀落落的走动搜寻。 看着灶坊空荡的街道,赵庆微微叹息。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闪过脑海,王腾、吕正、裴进、谢艺涵……这辈子应该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岁月匆匆,流年飞逝。 往昔的一切风月早已化作尘烟。 他缓步行过丁字末号院,并没有再回家看看。 只不过心中却总觉得空落落的…… 夕阳被繁茂的杉林遮掩,只留一丝余霞。 恍惚中,他见到了那头神异的白狐——就静静伫立在山脚看着自己。 其不再是以往那副小兽模样。 她通体生着如丝绒雪缎般的毛发,偌大的狐尾轻轻摇摆。 四肢虽有些短,但辅以修长雪颈,幽冷而妖异的竖瞳,额顶高高仰起的双角……却给人一种圣洁不可亵渎之感。 天生地养,瑞兽乘黄。 “回来了。” 赵庆凝视着独属于兽类的竖瞳,缓步走近。 当他穿过血衣封印的一瞬间,熟悉的感觉传来……眼前的世界定格破碎。 耳畔风声呼啸,他被传渡到了半空,急速下坠。 一道雪影瞬息而至,柔软的触感入手,司禾颈部的绒毛细腻顺滑。 赵庆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乘黄身上,侧坐扶住了修长狐颈。 浓郁的生机席卷而来,他本能感觉到自己的寿元有所增长,但并没有面板浮现。 河出图,洛出书,地出乘黄。 乘黄者,身披白发,圣人则之,乘增寿。 赵庆心神震颤,能够感受到身下兽躯中蕴藏的神异力量,还有血肉骨骼的轻微颤动。 眼前流云映照晚霞,司禾踏空而行,在寿云山上空掠过。 狭长的狐眸微眯,额顶双角被男人触碰的一瞬……她化作了人形。 青石砌院中尤为死寂。 白发女子黛眉若烟,肌肤胜雪。 修长的玉腿与雪足在素裙下隐现,但却给人一种不容侵犯之感。 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她美眸轻抬看向男子,寿云山上的晚风都停了下来。 夕阳似是定格,司禾本就深邃如幽潭的瞳孔,染上了一抹胭色。 赵庆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的狂跳。 这并不是每日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傲娇少女,明明眼前玉颈雪肌大片暴露着,却也不显丝毫媚意……这是山海间那位妖神。 他一时间心中生出荒诞的想法。 这特么也是我能睡的? 女子直接坐在沾满灰尘的青石上,纤手轻拍身侧,示意赵庆给他留了位置。 “母猫。” 朱唇轻启之间,清冷而慵倦的嗓音传出,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宣判刑罚。 赵庆讪笑,坐在司禾身边轻揽纤腰,本来极为寻常的动作此刻也多了几分生涩与试探。 “我知道是母猫。” 女子微微低眸看了看自己腰间的手臂,白发轻荡。 她轻声言语道:“寿云山上没什么人了,白马寺也都是些无趣僧人,便想着见见你。” 温润如玉的纤手轻轻梳理男人的发丝。 四目相对,司禾平静总结自己此刻的状态:“我发情了。” 赵庆一时无言,有些难以应对。 如果是少女般的调笑,他肯定不会惯着小狐娘…… 但现实显然不是幻想,赵庆也只是尝试揽紧身侧娇躯。 他感觉再多任何一个动作,自己都会难以安宁。 司禾美眸扇动,上下审视男子。 而后倾身倚在他怀中,慵倦开口:“陪傀儡的日子,不能算作陪我。” “好,我记下了。” “嗯……” 女子琼鼻中拉出冗长哼鸣,而后轻疑:“主人段位低吗?” 赵庆:…… “我错了。” 司禾美眸开阖,圣洁的容颜上多了一丝玩味。 “乘在主人身上,感觉如何?” 赵庆认真回忆,沉吟道:“很舒适,感觉自己像是真仙一般,胸腹都有些滞闷,不敢妄动。” 女子轻轻颔首,神情柔和了一些,对赵庆的回答还算满意。 她揽起垂落的几缕白发:“我答应你的,乘便乘了。” “但只允侧乘,且不可触碰主人双角。” 赵庆默默无言。 自从他乘上司禾真身那一刻,直到现在……心潮都没有平静下来。 时不时地就会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两拍。 他轻轻梳理女子白发,帮她稍提垂落的肩衣:“为什么今天是这幅姿容?很少见。” “呵。” 司禾美眸轻扇,静静看着赵庆,嘲弄道:“你的心念告诉我……大车比小车好开。” ? ? 女子雪发之间灵巧狐耳轻颤,又道:“我特意没有准备靴袜,你这次在寿云山多陪我几天。” 赵庆感受着指尖的温度,目光错开了司禾的容颜。 赤足,玉腿,狐耳,雪尾。 还是妖神的慵倦姿容。 这所有的一切让他难以适应,感觉比自己即将成为血子还要梦幻。 赵庆尝试着轻抚朱唇,惹来司禾抬眸注视。 她稍稍思索,而后吮舐指尖的同时,纤足轻抬微晃。 …… 与赵庆十年心念相处,没有人比她更能拿捏这个男人的七寸。 一抹红霞攀上玉颈,司禾鼻息渐重,仰首之间如丝绒雪缎般的狐尾卷动,微微震颤。 “嗯~” 极尽妩媚的哼鸣,如同擂鼓锤打赵庆的心神。 …… 月上枝头。 司禾躺在地上,轻枕赵庆臂弯。 “小猫名叫司不寿,我让它前往松山修行,也不知有没有什么进展。” “等你成为血子之后,小猫可以去涟阳找我,猫妖有虎身,能为收拢香火出一些力。” 她微微侧身,美眸凝望。 “还有李清辞,她没有灵根。” “但菩提一脉有办法让她凝气入体,等她修行之后,便接回去吧。” “可以跟在你们身边,或是帮我打理香客也好。” 赵庆稍加斟酌。 思索道:“以后不在松山了,不用留驻商坊的话……” “我们去涟阳找你定居。” “辽国的皇室归属血神峰,更适合安身,而且收拢香火也方便。” 司禾侧目:“在丹霞定居如何?” “程岳即便是从离国返回,也是去南泽郡。” “你们搬回来吧,就在丁字院,或是在山上修一座大宅。” “寿云山封印之事,即便被庞振孟雪注意到也无所谓,他们奈何不了我。” 回寿云山? 赵庆一想,好像也很不错…… “那涟阳香火怎么办?” 司禾轻笑道:“到时候你都是血子了,养些杂役很难吗?” “姝月不是陆牛县出身?” “楚国这边也布些香火,便从陆牛县开始。” “丹霞宗的故地可以养些散修杂役,帮着咱们收拢乡民……也不至于还要用阵法灌田。” “寻常水法便能解决大部分凡俗愿念。” 赵庆剑眸一凝,与身边女子对视。 司禾狐耳轻抖,用沾染灰尘的手腕撑起下颌,像是在从男子眼中审视自己的姿容。 “美吗?” “华美如神。” “哼!” 司禾侧身,以雪足踏上男子胸膛。 轻蔑道:“周晓怡比的了吗?” “晓怡比不了一点……”赵庆很是狗腿的奉承着。 小姨算是说对了,他跟谁独处,就会说谁的好话。 司禾白发轻荡,美眸凝望自己的葱趾雪足,突然显露些许笑容。 月色下的妖神风华绝代,在赵庆眼中越发朦胧缥缈。 “我是兽,配子而已,主人不会对你吝啬。” “现在羁绊是什么?” 赵庆:…… 眼前面板浮现。 【司禾】 【亲密无间】 【获得寿元:十天】 “亲密无间。” 司禾微微颔首,轻声道:“你觉得咱们是否亲密无间?” 赵庆认真道:“简简单单四个字不足以描述。” “呵。” 女子眸光轻蔑:“不够,你以后得在这里陪我百年,才算得上亲密无间。” …… “对了。” “给你高跟鞋的人,名叫查胜。” “紫珠第五行走。” “还有血衣那位青龙入命之人,张瑾一。” “他们五十年前曾去过神州大地。” 五十年前? 赵庆心神微动,轻声言语:“我到这个世界,也恰巧五十年了。” “我知道。” “这些日后再寻索,最近不可怠慢修行。” “血子争锋行走时,以三魂入龙渊,我的心念无法跟随,只能靠你自己。” 第二百五十四章 赵驻守的安排 第254章 赵驻守的安排 一晃数日。 赵庆这次回寿云山,并没有再与司禾心念交融。 准确的说,司禾根本没让他触碰自己的双角。 寿云山最深处的青石砌院中,并没有什么卧房厨灶,两人也只能席地而拥。 司禾本就是异兽,餐风饮露,眠于山林。 她又对红尘美食极为贪恋,爱吃荤腥……但那是少女版的司禾。 会很傲娇的跟赵庆心念交流,心软嘴硬不说,对万事万物充满了好奇,一到难堪时刻便会化作小狐钻入赵庆怀中。 但他这次见到的,显然是司禾的另一面。 比晓怡更清冷千百倍,但身上又有一种独特的亲和。 女子轻靠在枯林之间,如烟黛眉轻蹙,握着赵庆的手腕,带动着他体内的灵力运转御物诀要……是从道信那里要来的。 精简之后给赵庆驾驭含光剑与血印使用。 化神境界的浩瀚灵力并没有给赵庆带来不适,反倒如一汪甘泉滋养着他的道基与经络。 直至法诀运转三个小周天后,她才收回了灵力,直接将男人的胸膛当做石枕,倾身而靠。 虽说是再平常不过的动作,但当她慵倦侧目看向赵庆之时,却更像是不容拒绝的恩赐。 赵庆没有理会那股使人神魂战栗的威压,直接掰过女子螓首,将她拖到了自己臂弯之间。 当年第一次见到司禾,他还慌得六神无主。 不过如今也早已习惯了,而且与司禾这幅妖神姿容接触,稍感陌生的同时……更多的是刺激。 “嗯。” 感受到赵庆的心思,司禾淡淡发出哼鸣。 “不必觉得陌生,只是化形的相貌不同而已。” 赵庆轻抚白发,疑惑道:“这样吗?我甚至觉得性格和语气都变了。” 司禾美眸轻阖,再睁开之时化作了幽暗深邃的竖瞳。 她居高临下与赵庆对视,撑在他胸膛上淡漠言语:“这样你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卑贱。” “不是吗?” “蝼蚁……” 赵庆:??? 合着就是为了整我呗!? …… 回到松山之后的时光,赵庆一家紧锣密鼓的修行着,时而畅想未来的日子。 等之后不用再驻守商坊,他们便准备搬回丹霞。 姝月是陆牛县生人,对那边很是熟悉。 至于小姨和清欢,更是不用多说,她们本就是丹霞宗出身。 而且丹郡如今没有宗门,很适合他们长久定居。 只不过这一次,肯定不会住在丁字末号院就是了……可以在山上修一座大宅,一家人都能陪着司禾。 这样司禾也不会觉得山上太过冷寂,而且整个永宁州都没有比寿云山更安全的地方。 搞基建这种事情,完全戳中了姝月的兴奋点。 当赵庆还在与清欢共同炼制丹药,晓怡汲取血衣奇珍之时,小娇妻便已经开始描绘蓝图了。 秋日的松山已有寒意。 宁静的卧房中,赵庆与清欢神识交错,精研着极品百破丹。 即便清欢神识的凝练程度不足以炼制这枚丹药,但以她九妙药体对丹草的极致亲和,也能帮着赵庆补全些许疏忽之处。 长久相处的两人完全不需要任何交流,自凝炼丹液区别佐使,直至分化药性后进行极其细微的调整,都配合的天衣无缝。 偌大的软塌之侧,氤氲水汽升腾,使透窗而来的日光更显斑斓色彩。 姝月便泡在药石红汤中凝萃着气血,湿漉漉的长发盘起,她极为放松的倚在浴桶边缘……以神识缓缓刻录着玉简。 等赵庆那边一枚丹药落炉后,小娇妻轻声自语。 “咱们家以后应该用不上地宫了,基台便用青松石堆砌,宅子修大一些。” “给晓怡留三十丈的演阵台,最好在正房之后,这样咱们在床榻上便能透窗看到她。” “清欢要炼丹,也得有专门的静室。” “直接将四阶聚灵阵砌进床榻,时时刻刻都有充裕的灵气调度使用……” 赵庆面露笑意,静静听着姝月的讲述。 这也算是荣归故里,虽然往日丹霞的那些弟子都搬走了,但这正合他们一家的意愿。 以前住的丁字院,或是揽仙镇与眼下松山的宅子,都是别人修建的,终究不如自己规划的符合心意。 眼下清欢即将完成千日筑基,再等姝月筑基之后,全家寿元悠长,修行资源充裕……在寿云山一住百年都没有任何问题。 这真正属于自己一家的宅院,肯定是要好好规划一番。 赵庆轻抱起顾清欢娇柔身子,将她放到软榻上,又给小姨神识传音让她先回来卧房。 清欢凤眸扇动,在主人耳边轻笑道:“清欢炼丹的静室不用太大,与早年丹霞八十号丹室相同便好。” “只能放下不大的床榻,虽说能够用神识演化丹炉,但丹台与锁链还是备下吧……” 赵庆听着耳边大胆的言语,轻轻捏动美人琼鼻:“你是去炼丹的吗?” 顾清欢笑盈盈道:“主人炼丹的时候,清欢陪着。” 卧房外传来晓怡轻挑的揶揄声。 “到时候只有你们两个在里面独处,将我和姝月都丢在卧房?” 房门被推开,冷风扑面而来。 一身芙蓉锦袍的周晓怡笑吟吟看向清欢,顾清欢回眸而望:“你和姝月也可以去呀,清欢陪你们炼丹。” 周晓怡黛眉一挑,笑而不语。 她反手关好房门,随手取过绒巾,俯身帮姝月擦拭湿发。 “我和清欢还需要一间琴室,闲时给你们奏曲儿。” “嗯……”姝月稍加思索,点头道:“记下了。” “还给你留了书房和小卧。” 长久以来,他们一家夜里休息时,都是赵庆带着姝月和清欢大被同眠。 晓怡很少跟他们凑一起荒唐,一个月也只有两三天,她更爱和赵庆独处。 小娇妻接过绒巾,擦拭肩上的水露,脆声笑问:“晓怡要不也去陪夫君炼丹吧?” “啪!” 浴桶里的药液被水法引动,结结实实的拍在姝月翘臀上。 女子挑衅看向赵庆,红唇轻启:“看你本事~只要能制得住我,什么都依你。” 还不待赵庆说话,姝月便轻啐道:“嘴硬!” “阿!我错了……错了错了!” 两人哄闹推搡着倒在床上,一家四口腻在一起,查看姝月刻录的宅地玉简。 “演武场倒是不需要了,寿云山上随处都可以拆招对阵。” “还得给司禾留一处较大的院子……” “正殿依旧作供奉香火之用,到时候带着司禾一起给她自己烧香。” …… 冬日。 赵庆凭借着极品百破丹,直晋筑基中期。 自他成为血衣弟子至今,连破三层小境界,虽说离不开妄意之花和百破丹的辅助,但修行速度也极为恐怖了。 更不必说如今赵庆身负三道极品灵根,也不缺修行资源……凝聚金丹的奇珍更是早已备下。 可以预见,最多三十年,楚国便会多出一位金丹境大修。 突破境界之后,赵庆便将所有的精力用来磨砺神识,研习着司禾交给他的御物诀要。 除却面板肝出来的组合技之外,血印与含光剑便是他如今最主要的手段,一明一暗,配合的出神入化。 连司禾都予以高度肯定,即便是他没有青龙刻印,也能轻而易举的在永宁试炼中成为血子。 闲暇之余。 他们一家共同回了一趟寿云山。 从陆牛县找了很多匠人,在深山之中破土动工,提早修建宅院。 原本简陋的图纸经过不断的修改斧正,一座瑰丽华美的庄园被小姨的妙手勾勒而出。 单是那些石匠瓦匠见到草纸,便已经惊的说不出话来。 以晓怡对石料材质的要求,动辄便要花费上万两黄金,只要将这宅子建好,丰厚的酬劳足够他们富裕数代了。 赵庆直接显露修士手段,将整箱整箱的黄金自储物戒取出交付,甚至还多给了不少。 些许金银也只是过千灵石,还抵不过一颗筑基丹的价值。 修士所欠缺的从来都不是多大的宅子。 而是安稳的生存环境,充裕的修行资源……这些都已不是问题。 在寿云山上修宅,更不需要什么修行奇珍和阵法刻录,凡俗匠人足以胜任。 司禾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监工,默默看着深山中的杉木倾折,土石被挖开……匠人们开始堆砌基台。 她偶尔还会暗中出手,驱散野兽,以免阻碍宅院的修建进度。 白发少女轻倚在枯林之中,一双明眸中显露丝丝复杂。 三百多年了…… 以后的日子应当不会太过无趣。 …… 短短半年转瞬即逝。 赵庆没有等来血子试炼的开启,却遇到了另一桩麻烦事。 丁巳之年,岁初。 永宁州十年一度的兰庆集秘境开启,各大宗门的高阶修士进入秘境,一十八国纷乱不休。 当然,这宗族之间的资源争斗,与赵庆没有丝毫关系。 但…… 松山坊的孙家和郑家,显然不是省油的灯。 积怨已久的两家大打出手,在松山坊掀起了腥风血雨。 仅仅是一夜之间,坊南的商铺便毁了数十座,死伤散修过百人。 好在血衣楼有曾念可坐镇,并未受到波及。 天空飘荡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前院的石亭之中,这位曾掌柜向赵庆一家讲述着眼下境况。 美妇接过小姨递来的热茶,轻声道谢。 她此刻并不显丝毫慌乱,商坊有驻守坐镇,就是这个时候用的。 “坐镇矿脉的慕容长老,跟随长生剑派进了兰庆集秘境。” “孙家应是早有准备,打算在秘境结束之前,将郑家屠灭,之后便能独占松山。” 赵庆微微颔首。 他并不清楚长生剑派跟两家到底是什么交代,但大差不差相当于是小弟了。 松山坊的商铺每年从散修身上赚很多资源,松山这两个修行宗族,但凡少了任何一家,另一家都会如鱼得水。 虽说是孙家动手在先,可显然郑家也没安什么好心。 “商坊的几位筑基客卿,都已经离开了松山坊。” “郑家昨夜死了一位筑基修士,如今还有筑基修士八人,孙家有十人。” 赵庆尴尬一笑。 这两家的修士加起来特么的快有二十个筑基了,之前还没有这么多……是因为他和清欢在松山卖了不少极品筑基丹,这两家的实力才得以迅速壮大。 小姨美眸扇动,轻声问道:“曾掌柜有何打算?” 曾念可掩口娇笑:“念可自然是听赵驻守的安排。” 赵庆缓缓放下茶盏,与小姨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这个还安排个毛啊! 松山坊过半商铺都是这两家的,一打起来散修都跑光了,血衣商坊也赚不到钱,不如直接带着跑路。 虽说以他们一家如今的底蕴,即便是面对十多位筑基也丝毫不惧。 可孙召麟那个二愣子,明显是早有准备,攒了十年的劲就等着现在撕巴一下。 自己吃的是血衣的分润,总也算半个生意人。 可总不能为了生意,把这两家的修士全都弄死吧? 而且自己马上参加血子试炼了…… 曾念可还是沈墨的女人…… 惊蛰的时候还能跟着刘子敬去血神峰参宴…… 赵庆大手一挥。 “半日时间,将商坊的事宜收拾妥当。” “传讯所有客卿,另外带上在商楼做工的女修,我带你们回长生坊暂避。” 曾念可美眸一亮,盈盈起身:“念可这就去安排。” 赵庆点头道:“之后带人来这边就行。” …… 美妇离开之后,姝月撑着下巴啐道:“那个姓孙还真不安稳!” 周晓怡轻笑摇头:“他们两家现在不动手,又要互相忍受十年,有个了断也好。” “咱们在长生坊租住些宅子?”她看向自己男人。 “华舒巷包下来一些宅邸,半年时间也够这些修士安身了,那边还有二阶聚灵阵。” 赵庆很是大方,打算给商坊的客卿和女修花费过万灵石,向长生剑派租用顶好的安身之所。 华舒巷在长生坊正中心,通常都是筑基散修居住,最不济也是练气后期,各种修行灵阵一应俱全,这种规格安置商坊客卿也绰绰有余了。 “我给沈墨传个讯,曾念可还是他的外室,这小子也不言语半句。” 赵庆这些年在松山摆烂,也拿了大几十万的分润,现在马上就不当驻守了,打算吐出来一些,权当是回馈。 而且他和小姨曾经便是商楼客卿,让客卿过的好些,也觉得安心不少。 第二百五十五章 你好拽啊 第255章 你好拽啊 天空有些昏暗,飘荡着纷纷扬扬的大雪。 整个松山坊都弥漫着散不去的腥甜,万籁俱寂。 那些原本生意兴隆的店铺早已化作了残垣,石架与青砖在倾倒的梁柱之间若隐若现。 闪烁着暗淡光芒的阵纹与潺潺血水交映着…… 猩红的血。 如絮的雪。 融作长街上最后一抹胭色。 松山坊作为长生剑派的附属坊市,一直都是由孙家与郑家共同执掌,两家虽常有摩擦,但二十年来也还算相安无事。 不过最近几年,他们触摸到了一丝契机——大量的极品筑基丹。 极高的筑基成功率,改变了松山原本的对峙局面…… 然而致使松山坊一夜之间化作废墟的,并非是两家的争斗。 而是那些混杂在其中的散修。 当孙家的灵舟招摇过市,向着郑家街道倾泄术法与符箓之时,大量的散修冲入坊市,烧杀抢掠展开疯狂的洗劫。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 修行坊市之所以能够聚集大量散修,不外乎是因为更方便的交易环境,更安稳的容身之所,亦或是更高效的资源获取。 这一切的根本,都是因为那类似凡俗集镇的秩序。 散修可以在商铺做工,能够替郑家开矿,或是在坊南摆个摊位…… 丹师符师可以享有极高的地位,成为各个商铺的座上宾。 生存艰难的小修也能在坊中坚持下去,铺子的接待女修,青楼里的廉价炉鼎,总也算是安稳的活着。 对于此间多数散修来说,拥有大量筑基修士的孙郑两家便是天。 两家厮杀,直接导致了松山坊的秩序崩坏。 天倾之下,修仙界血淋淋的生存法则瞬息取代了规则与秩序。 …… 赵庆最终没有等曾念可去找他,而是一家人直接到了松山坊,接应自己庇护的商坊修士与客卿。 杏黄小舟沉沉浮浮,在幽寂的长街上显得极为刺眼。 磅礴血气逸散弥漫,赵庆能够清晰感知到……这周围还有很多散修。 都躲在阵法之中不敢出门。 王姝月看着眼前的血火在大雪中飘摇,一双明眸中满是震撼。 赵庆和小姨都是筑基修士,但她从来都没觉得筑基修士竟然拥有如此威能——将整个松山坊化作人间炼狱。 周晓怡美眸横扫,轻揽着姝月的香肩解释道:“坊市的惨状与孙郑两家关系不大。” 清欢跟在主人身边,微微螓首点动,她很认同晓怡的见解。 但显然姝月从未真正经历过修行界的残酷。 小姨站在杏黄小舟边缘,看着零零散散的客卿与女修踏上了商坊灵舟…… “弱肉强食,天下皆行狼道。” “争权夺利,世间几尽饿饕。” 女子如此感叹。 赵庆揽过姝月柳腰,在她耳边低语:“因为零元购。” 娇妻明眸一颤,恍然大悟。 零元购夫君早就跟她讲过,大致就是劫修行事。 当孙家出手践踏秩序之时,整个松山坊的散修,就只剩下抢与被抢两条路可走了。 一道道身影走出了血衣楼,踏着满地血水登上灵舟。 这其中大多是女子,毕竟在商楼做工女子适合一些。 也只有客卿中有些练气男修了,他们在曾念可的安排下,是最先登上灵舟的一批人。 曾念可的灵舟很快变得拥挤不堪,赵庆没有犹豫,直接让剩下的修士登上自己的小舟。 大多客卿都低着头,没敢与那小舟上的四人对视。 不过也有不少人曾见过赵庆一家,知道他们与掌柜很是熟络…… 零零散散的女修踏上杏黄小舟,拥挤在另一端,感激的看着赵庆几人。 如果不是这位前辈开口,她们便会被丢在这里自生自灭。 在商楼做工这么多年,她们自然明白血衣楼是一个很大的组织,甚至比孙郑两家还要强不少……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们能够得到商楼的庇护——除非成为客卿。 曾念可站在灵舟之前,认真屈身行礼,使得一众客卿瞬间变了神情。 “赵驻守。” “松山坊血衣楼,筑基客卿五人,皆已自行离开。” “练气客卿七十二人,唯有郑妍未归。” “商坊女修六十人,皆尽在此。” 赵驻守! 曾念可的言语,在众人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掌柜可是筑基修士……但此般恭敬作态,这赵驻守又是何人? 龚少青心神剧颤,他稍有畏惧的抬起了头,望向另一只杏黄灵舟之上。 但当他与那清冷女子眸光交错的一瞬间,又极为迅速的低下了头颅……并且往人群中挤了挤。 小姨美眸扫过,而后又回望那几个男修一眼,旋即看向赵庆。 “郑妍?” 赵庆轻声问道。 一听这名字,不用想就知道是郑家的修士,可能不需要庇护。 但本着尽职尽责的态度,他还是追问了一句。 这真是谁遭过的罪,谁心里清楚。 有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只有先成为客卿,才能考核血衣的驻守。 至少拿自己来说,便曾经得到过丹霞城血衣楼的承诺,如若城中掀起乱战,客卿先行离开! 在很长一段时间,血衣客卿的身份,都是他唯一的退路。 曾念可将目光投向了一位在商坊做工的女修。 女子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心底充满了恐惧。 “昭昭,你可知郑客卿身在何处?” 轻柔的话语传出,使得赵庆都愣了一瞬。 只见小姨很是亲和的看着那位女子…… 那女修不认识周晓怡,但周晓怡早就将整个商坊的人尽数记下了,很轻易的便唤出了她的名字。 “前……前辈。” “郑客卿是一位符师,练气五层修为。” “郑家旁支第三代弟子。” “平时跟随族人在郑家六矿留守。” 赵庆剑眸微凝,轻轻颔首做出决定。 “驾驭灵舟带路。” “咱们先到郑家矿脉,而后去长生坊!” 他罕见的没有征求小姨的意见,打算看看这位郑客卿是否还活着,如果需要庇护的话便捎带上也不费什么功夫。 两道灵舟化作流光,在漫天大雪中激荡远去。 只留下空无一人,空无一物的血衣商坊。 …… 灵舟上皆尽是练气修士,大多都是练气中期,并没有诞生神识。 此刻也只能使用眼神交流,但不难看出那一张张面孔上的疑惑、振奋、畏惧中又带着些许期待。 这自然是因为那赵驻守的抉择。 要去郑家矿脉了! 是否会与郑家发生冲突!? 曾掌柜与那位赵驻守是否会出手? 另一只灵舟上风韵各异的三位曼妙仙子,是否也是筑基修为!? 当劫后余生的喜悦退却,众人心中不免生起了更为复杂的激动。 很明显那位赵驻守手段非凡,如若遇上郑家的筑基高人,是否会展露些许实力? 一颗颗心脏磅礴有力的跳动,人们苍白的脸色开始变得红润,仿佛这位前辈出手碾压郑家,他们也与有荣焉。 …… 大多女修看向那道挺拔身影之时,都暗自抿紧了红唇。 实力强大。 地位高绝。 容貌更是俊逸不凡! 而且还极为亲和,让大家都能登上灵舟暂且不说…… 还要冒着与郑家发生冲突的风险,去接应一位素不相识的郑客卿。 此刻。 那唤作昭昭的接待女修,一双水眸早已荡起了春意。 恨不得自己也身陷险境,让赵驻守去解救自己。 饶是她接待过不少前辈,如今也被那道挺拔身影蚕食了心神。 男人这种东西,自然是实力强大才好。 但如若俊朗的同时还极为温和,再带上一丝神秘的话……若能抱一下自己,少活十年也知足了。 昭昭双眸紧闭,纤柔玉腿交错之间,微微震颤一瞬。 周晓怡感知着周围古怪的气血波动,神识一扫而过。 而后对赵庆传音轻笑道:“这些女人,你只要一招手,她们就能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在你身前侍奉。” 赵庆笑而不语。 默默传音回应小姨的调侃:“我当年成为客卿时,也是练气五层。” “即便是在丹霞宗住着,也依旧觉得朝不保夕。” 小姨自然明白这些,但还是揽着姝月的纤腰暗自编排赵庆的坏话。 顾清欢神情平静,笑盈盈的守在主人身边。 赵庆则是收起了心神,回应司禾的喧闹。 “完了完了,要去了。” “那个昭昭又去了。” “你好拽啊庆爹,司禾爱死你了!” 赵庆:“叫爸爸。” 司禾俏颜闪现,眼睛笑成了月牙:“要不要先跪下再叫?” 赵庆:…… “那就先跪下吧。” 少女明眸一剜,轻挑道:“什么时候你这样把我接出去,我让你握着方向盘玩儿大车。” “嗯……随意调教哦~” 赵庆早就习惯了司禾的口嗨,表示会狠狠的惩罚她。 但理想很丰满,眼下的现实……他依旧是被妖神蹂躏的对象。 以他的神识,自然能够感受到身后一道道隐晦而炙热的目光。 尤其是那几个女修…… 他很能理解这些客卿与女修。 当年要是钱洪为硬气一些,没有选择投敌的话,丹霞城也会化作废墟。 在生死面前,如果有一个美貌仙子把自己和姝月接走,并且安排稳定居所与资源……那简直是太美妙了。 正当他感叹之际。 司禾的疑惑声不合时宜的回荡在脑海。 “你说的不就是我吗?” “我又要罩着你,又给你争取资源,仙道修为还是化神境界,还陪聊陪睡。” “怎么没见你有什么表示?” 赵庆:? “我不是以身相许了吗?” 司禾瞪大了眸子:“你还要脸吗?” · 大雪封山。 郑家六矿一片死寂,满地的残肢断臂诉说着此前的故事。 鲜红晕染雪层,点缀妖冶血花。 矿坑之外的尸体,大多是孙家人的。 郑家的旁系弟子成功守下了这座矿坑,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他们提前备好的阵法。 熊熊烈火侵吞着尸骨。 一众郑家弟子在矿坑深处清点着储物戒。 有孙家的,也有自己人的。 原本还有些隔阂的族人,此刻已然放下了往日仇怨,心中只剩下了畏惧与惶恐。 这处矿坑的胜利,并不能代表郑家如今的处境。 一旦族老被人屠戮,他们也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至于现在偷偷离开,脱离这场是非……更是痴人说梦。 整个松山遍布争斗,即便是逃离之后没有遇上孙家人,但矿坑深处那些长生剑的弟子,也丝毫不会介意随手捡一枚储物戒。 两道灵舟瞬息而至,使得幸存的修士绷紧了心神。 纷纷扬扬的大雪中,上百修士的出现对于如今这座矿坑来说,根本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没有任何言语,一道道阵纹瞬间勾勒,足以绞杀练气后期的红沙阵顷刻笼罩。 小姨美眸闪烁,轻而易举的破去了阵眼。 通幽术本就适合布阵使用,以她如今筑基境界的修为,又常年钻研弓阵,破去一道低阶阵法轻而易举。 咯嘣。 随着一声清脆声响,阵盘轰然溃散。 “郑妍。” “可还活着?” 曾念可目光扫过被烈火侵吞的尸体,平静问话。 矿坑外的修士听闻此言,瞬间放松了下来…… 这些人好像是商坊那边的,并非趁火打劫的修士。 为首之人怔怔看着那位破去阵盘的清冷女子,说不出话来。 矿坑深处传出嘈杂的喊叫声。 “活着!” “前辈,活着!” 很快的,有人将郑妍抱了出来。 女子气息薄弱,只是力竭昏迷了过去。 赵庆没有多说废话,直接用神识一裹,将其禁锢带到灵舟之上,便离开了此地。 力竭昏迷这种情况,在修士中并不多见。 好在他曾经经历过,当年血衣考核时,他神识受创的情况下施展山火贲,就是直接失去了意识。 至于这个郑妍是什么情况,倒也不重要,只要人还活着就行。 灵舟在松山上空呼啸而过,远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顾清欢凤眸微颤,纤手轻轻握上了主人的臂膀。 赵庆回眸,四目相对。 两人都没有说话…… 又有一位故人逝去了。 孙家,孙连城。 方才那些杂乱的尸骨之中,他很轻松的认出了那个中年男人的脸。 小姨和姝月自然也看到了,只不过谁都没有多说。 当年他们在揽仙镇时,幻雨阁往那边派了一位‘仙师’。 便是这孙连城。 之后他一直守在揽仙镇,还曾教导柳盼修行,将其送入长生剑派。 但兰庆集开启是在岁初,他应当是没有来得及赶回长生坊…… 清欢低语道:“主人。” “不知柳盼如今怎么样了。” 赵庆轻声道:“等到了长生坊,咱们去长生剑派转转。” 第一次写这种剧情,脚趾抓地…… 不知道什么效果,求反馈。 第二百五十六章 江湖归来叙旧茶 第256章 江湖归来叙旧茶 兰庆集的开启,使得整个永宁州再一次风起云涌。 对于楚国来说,这关系到各个宗门未来十年的资源,关系到大小家族之后的处境。 对于进入秘境的弟子,更是关系到他们自身在宗门的地位与前途。 …… 各大宗门的修行坊市,都或多或少产生了些许变故。 唯独长生坊,依旧风平浪静。 不断的有散修从四面八方赶去暂居,相较于其他集聚地,长生剑派所设下的坊市显然更为安定。 赵庆摩挲着手中传讯玉,与沈墨联系着。 小姨静立在灵舟边缘,一双美眸凝望漫天风雪与远去山河。 十年前,他们一家从丹霞宗离开,自昌水取道澜江,目的地便是长生坊。 为此,她还提早调度了周家的势力,改换了临安县的县令,之后更是在揽仙镇生活了近千个日夜。 流年飞逝,赵庆的修为与地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长生坊依旧如故,称得上是楚国所有散修心中的圣地。 身后的女修们修为不高,但也大多算得上青春靓丽,应该比自己年轻很多吧? 思及往事,女子神情渐渐柔和。 向赵庆传音笑道:“这么多女客卿,有没有看上眼的?” 嗯? 赵庆稍感错愕,玩笑言语:“要放我出去玩儿几夜?” 小姨美眸横斜:“生的都不丑,说不定还有不少处子之身,总也比我们这被你摆弄了十年的身子新鲜。” 听着晓怡的自怨自艾,赵庆的神识扫过诸多女修,还真有几个水润明艳的俏妹妹。 但是再水润,能有极品水灵根润吗? 他笑着传音回应:“她们可不会给我带过万灵石的嫁妆。” 小姨不屑回眸。 缓步走到清欢身边,朱唇在自己男人耳边摩挲低语。 “给你带灵石,只怪我当年眼瞎~” “我方才仔细思虑,你当年把我和清欢骗到手,并非是因为对我们心生爱慕……” 女子笑吟吟的看了清欢一眼,又道:“而是你接触不到更多的女修。” 赵庆:…… 好像是这样的。 “如若当年有十多个美人儿让你挑,你哪能看得上我们?” 姝月明眸闪烁,也凑了过来听小姨编排丈夫。 清欢自然是力挺赵庆,娇柔身段贴上主人,轻笑回怼晓怡。 “并非如此。” “清欢便是主人挑回来的。” “当年在丹草坊,与清欢一起的可还有三位师姐,主人当时便对吕正说,就要顾清欢……” 听闻此言,赵庆感到十分欣慰。 看着清欢满是笑意的明艳容颜,确实比当年初见开朗了太多。 他挑衅看向小姨,好像是在说……清欢可是我日日夜夜调教养成的,怎么可能跟你一起说我的坏话!? 然而,背刺总是来的猝不及防。 顾清欢微抿绛唇,而后对姝月和小姨低语:“最初,清欢一直认为主人是看上了自己的草木天赋,能帮他炼丹。” 嗯呐,可不就是这样? 赵庆疑惑:“难道不是?” 清欢凤眸深处闪过一抹促狭:“后来渐渐意识到……主人是看脸的。” “当年是看上了清欢的容颜身段与脾性,跟通识丹草没有任何关系。” “清欢的容貌算不上绝美,但眉眼温婉平和,唇瓣丰润琼鼻高挺,恰巧符合主人的喜好。” “主人说什么天赋灵根,都是搪塞之言。” “他只认容颜与身子。” 赵庆:??? 我特么! 周晓怡美眸扇动,补充道:“还认美腿雪足……” · 三日之后。 长生坊,华舒巷最深处的宅院。 卧房温暖而舒适。 纤柔美腿轻微颤动,小姨将自己精巧的雪足递到赵庆怀中,看着他帮自己细心涂抹着蔻丹。 松山坊血衣楼的女修与客卿,都已经安置在了这条坊巷之中。 虽然长生剑派的熟人都不在坊内,但使用修行宅邸这种事……交付灵石就行,并不需要太过繁琐的流程。 纤足秀美白皙,晶莹玉趾上多了妖艳绯红的点缀。 即便是相处十年有余,周晓怡依旧对这件事十分享受。 事实上,她并不认为脚趾染上胭色有多么漂亮,反倒觉得有些放荡,有些碍眼。 她只是喜爱这个过程。 享受赵庆对自己的忍让与照顾,当纤足被自己男人紧握细心饰染,仿佛一切不快与烦闷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娇妻在一旁撑着螓首:“这都岁初了,巷口的桃园还开着门。” 赵庆握起纤足欣赏自己的杰作,自语道:“卖不出去了。” “现在的灵桃比起往年,功效少了太多。” “一颗灵桃的效果可能还比不上三五枚聚气丹。” 华舒巷就在长生坊正中心,距离那片桃园很近。 只不过长生剑派失去秘境遗迹之后,坊中的灵桃便渐渐没了神异功效,已经无法洗涤经络祛除丹毒了。 周晓怡眸光如水,抽回纤足俯身吮舐男人的手指,以示自己的乖巧与顺从。 丈夫对自己如此包容呵护,那她完全可以抛弃自己的清傲与尊严,使得赵庆更为舒适顺心。 赵庆并没有太过欺负晓怡,只是捏了捏她微烫的耳根,逗弄了几番红唇。 时至正午。 一家四口慢悠悠的走出了宅院,打算一起去拜访沈墨与刘子敬,顺便到长生剑看望一下柳盼。 松山坊的客卿与女修如今都在这边,他们也没有再返回松山居住。 毕竟那边乱糟糟的,整个坊市都毁了大半,暂时还安定不下来。 楚国很小,长生坊对于赵庆一家来说,并不陌生。 暖阳照映之下,冰雪消融。 宽广的街道上人影绰绰,大多都是练气后期的修士。 他们安置下的客卿与女修,基本上不会在坊市中游逛,而是选择借助聚灵阵默默修行。 小姨身着锦袍,腰间有宝红纹带紧束,环佩摇晃之间映射丝丝缕缕的日光,十分耀眼。 她挽着清欢藕臂,轻声道:“早年住在上滁镇,还未与你们结识。” “总想着到这边看看桃花,只是当年没有赶得上时机。” 桃花惊蛰前后才会盛开,时日很短,大约三五天便会凋谢。 赵庆一家进了桃园。 入目满是孤零零的枯枝,往日盛极一时的长生坊灵桃,早已无人问津。 干枯的枝杈有些狰狞,放眼望去……整个桃园一片荒凉,只有冰雪与积水映照着阳光。 赵庆随意扫视,远处屋宅之外还有几个长生剑的弟子,正在百无聊赖的说着闲话。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 早几年带着清欢路过之时,便来买过灵桃,一颗就要八百灵石…… 赵庆心念微动。 暂时停止了青龙血典的运转,以磅礴灵力勾动隐没于道基中的极品木灵根,施加于眼前枯枝之上。 感知到丈夫身上逸散的灵气,姝月明眸渐渐亮起。 只见原本枯败的枝杈渐渐抽出了新芽,肉眼可见的生长化作新的枝杈。 短小青郁的叶瓣之间,一抹抹桃色开始点缀。 冰雪与暖阳交映,虬曲多姿的桃枝被折下,肆意绽放的小花透着如纱般轻盈粉白。 芬芳馥郁,灼灼其华。 小姨面露笑意。 美眸中似有水波流转,接过桃枝别在了自己束腰纹带之间,甜甜唤了一声:“阿爹~” …… “道友,可要购些灵桃?” 林川被师兄们打发了过来,兜售去年积攒的灵果。 即便知道卖出去的可能性很小,可总还得尝试一番。 目光扫过清冷女子腰间的桃枝,他心中渐渐生起期待……能够催使木法蕴养桃花的修士,怎么也是练气后期,应当不太会在意灵桃的价格。 赵庆微微侧目,上下打量眼前的男修。 “多少灵石?” 林川大喜过望,而后又有些扭捏,毕竟价格是宗门定的,他自己都觉得贵。 “十颗灵石……一枚。” 赵庆神识扫过堆积的灵桃,又轻笑抚揉娇妻秀发:“两百枚。” 对于曾经八百灵石一颗的桃子,如今的价格已经是跳楼甩卖了。 虽然功效很弱,但也能留着解解馋。 在林川惊诧呆滞的目光之中,赵庆交付两千灵石,直接以神识筛选两百灵桃收入了储物戒。 直到那位豪客带着三位美人儿离开,桃园内依旧是一片死寂。 坊南长街上。 小姨轻缓迈步,把玩着手中的桃枝轻笑道:“打算给曾念可?” “嗯。” “也没多少灵石,让商坊的修士分一分,还能给柳盼留不少。” 赵庆本身是个很自私的人,不过这些年受了清欢的影响,也愿意照顾一下底层小修。 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两千灵石对于商坊的驻守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他深知即便是血衣客卿,也并没有太多修行资源使用。 王姝月脚步轻盈,脆声道:“夫君刚开始炼丹的时候,每颗灵石都恨不得当成两半来花。” “能吃上妖兔都是发了狠心的才买的。” 赵庆笑叹:“说起来,倒是还得感谢裴进拉了我一把。” 当年上了裴进的车,一个月炼丹直接赚了五千灵石,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了。 否则的话,即便是他有面板提供的炼丹经验,但想要靠微薄的家底慢慢滚雪球赚取资源,也不是太容易的事。 四人一路穿行,长生坊外围游逛的散修渐渐稀少。 姝月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倚在丈夫身边笑道:“以往倒是不见夫君对商坊的客卿这么好。” 赵庆随口回应:“毕竟咱们家这些年拿的分润,都是从商坊来的。” “哦……那如果只有客卿,没有女修,夫君还给他们买灵桃吗?” 赵庆微微怔神,我是那种见了女人就走不动路的人吗?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小姨与清欢也投来了满是好奇的目光。 “自然。”赵庆如此肯定。 小姨调笑道:“那如若商坊中都是男修呢?松山坊做工的修士与掌柜客卿,都是男人的话……还将他们安置到华舒巷吗?” ??? 赵庆神色平静,与小姨四目相对:“你觉得呢?” 周晓怡黛眉一挑,笑而不语。 · 寿云山。 一座华美庄园已经初见轮廓,要不了半年便能完工。 白发少女慵懒躺在雪层之间,沐浴午后暖阳。 她听着赵庆与姝月的闲话,不知不觉间露出些许笑容。 “挑选几个修士送来寿云山吧。” “就养在山下火灶坊,有现成的宅院使用,补些聚灵阵就行。” “以后可以帮衬陆牛县的香火。” 赵庆回应心念:“不送去涟阳镇吗?” 司禾微微蹙眉。 “毕竟是楚国出身的修士,到了涟阳可能不太好使唤。” “等你们回来寿云山居住,咱们都在楚国也方便些。” …… 另一边,赵庆一家也在谈论着这件事。 “程岳应该不会在意这些,大不了出灵石买下丹霞故地。” 小姨觉得可行。 总靠着司禾的傀儡与灵石去填补香火,并非长久之计。 况且这关系到司禾自身的实力,不能安排的太过随意。 “资源待遇的话,总要比商坊那边高出一些才好。” 咳。 赵庆轻咳一声,对小姨发出灵魂拷问:“选男修还是女修?” 顾清欢笑盈盈的低垂螓首,不发表任何见解。 小姨轻啐:“之后咱们回了寿云山,除你之外都是男人,你若是自己心里舒适就好。” 太好了! “那就如此说定,先挑选几个之前在松山做工的女修。” 娇妻樱唇一撇,揶揄道:“要处子之身,肤白貌美,最好是水灵根女子?” 赵庆皱眉沉思。 “雷灵根也行,酥酥麻麻的,不比水灵根差太多。” …… 这自然都是笑谈,不过司幽香火便是他们一家的有力保障,还需要小姨认真考量一番具体的规划才行。 这也算不上开宗立派,只是慢慢培养一个散修团体,帮着司禾收拢香火。 若真说起来,更像是幻雨阁那般,只用练气中期的修士便足够了。 · 与此同时。 离国十万大山深处,大雪纷纷扬扬。 崖壁之间,有幽深不知尽处的山穴,面容坚毅的男子站在峰顶,一双剑眸凝望着脚下群山。 “夫君。” 沈俗迈动莲步来到近前,将自己的绒缎外衫披在青年肩头。 苗剑微微叹息,握紧妻子冰凉玉手:“俗儿……咱们回万象吧。” “兰庆集已经开启,以你我筑基修为,应当不用再入什么未知的秘境了。” 女子轻轻倚靠,神情有些落寞。 “咱们回了万象门,夫君再娶一位妾室如何?” 苗剑听着妻子提过多次的言语,依旧摇头拒绝。 他转而叹道:“天地浩渺,如今得了如意仙宗传承,竟突然觉得往日仇怨如此虚幻。” 沈俗面露欣慰,轻轻按捏丈夫额角:“夫君放下了便好。” “谈何容易……” “如若真的放下,我便应跟随万象师兄进入兰庆集,直面长生剑派。” 女子深深呼吸:“咱们寿元悠长,总也不能只看过往。” “罢了。” 苗剑揽紧妻子,一跃荡下群山。 “你我身负仙宗传承,日后在万象晋升长老也并非空谈,与长生剑总有相遇的一天。” …… 揽仙镇。 赵庆一家在镇南找到了柳盼。 依旧是当年王德仁留下的老宅,门前是被岁月磨平的青石。 只是宅子的主人早已化作了一捧黄土。 少女一身劲装,身负灵剑,恭敬的在青石上摆下茶盏。 “倒是让姐姐好找……” “盼儿每年回镇上渡岁,等孙叔叔回来之后,才会前往宗门修行。” 当年的婴童出落成了明艳少女,青春靓丽,身段玲珑有致。 而赵庆一家仿佛被岁月定格,容颜未改。 看着眼前青丝飞荡的明媚少女,赵庆深感岁月无情。 顾清欢与当年一般无二,蹲在柳盼身前笑盈盈的梳理她的鬓发,少女只得跪坐,才能使姐姐舒适一些。 “孙连城每年什么时候回来?” “盼儿有孙前辈传讯玉,他说今年会晚一些。” “好在兰庆集开启,宗门的轮值师兄不在,盼儿不做任务也不会有人管顾。” 少女明眸皓齿,炫耀着如今自己在宗门的处境。 小姨与姝月相互对视,共同前往镇上游逛…… 柳盼端起了青盏,将滚烫热茶双手递给赵庆:“盼儿早年无知,对前辈多有冒犯,以此赔罪。” 她明眸璀璨,早已将当年对赵庆的爱慕忘却,如今再见只觉得高不可攀。 “盼儿不常饮酒,没有备下。” 柳盼出身长生剑派,动静之间落落大方,与其身后破败的老宅显得格格不入。 门前的老槐树不复葱郁,早已枯死,积雪堆成了小山。 赵庆接过了似曾相识的青盏,轻抿之后低语道:“有没有想过离开长生剑?” 嗯!? 柳盼双眸瞬间亮起:“能跟在前辈身边吗?” 赵庆稍加沉吟:“去司幽,便在丹郡。” “我们一家也在丹郡居住。” 少女瞬间怔神,一双明眸中闪过犹疑与顾虑。 幽咽的寒风一时安静了下来…… 良久之后,她颤抖着藕臂将青盏倒满热茶,再次双手呈递。 “盼儿本就是镇上的孤女,此生得遇前辈一家与孙叔叔照顾……才能走到今日。” “柳盼愿意去!” 负剑少女站在老槐树下,笑靥如花。 第二百五十七章 血衣楼一见 第257章 血衣楼一见 柳盼看着眼前男人饮下自己倒满的热茶,白皙的俏脸渐渐变得红润。 年幼时多次出现在梦中的容颜,如今不再朦胧。 她娇躯渐渐绷紧,侧目看向对待自己如同亲女儿一般的女子,顾姐姐依旧笑盈盈的仿佛没有任何烦忧。 少女不自觉的抿紧了唇瓣…… 顾清欢明显感觉到柳盼周身的气血开始变得躁动,作为一个过来人,她只看一眼那水波荡漾的眸子,便知道少女在想什么。 女子凤眸扇动,与主人对视一眼,纤手抚上柳盼香肩轻笑道:“盼儿有话要说?” 听到耳边柔和的笑语,柳盼的双颊腾一下变得滚烫灼热。 “嗯!” 少女重重点头,一双明眸与男子对视。 赵庆好整以暇,随意坐在青石前笑看少女的扭捏姿态,十年前穿着小破袄在黄学究学堂里读书的女孩儿,如今也开始思春了。 “前辈!”少女的嗓音清澈纯净,但却掷地有声。 “早年盼儿遇到一件怪事,一直压在心底。” 嗯? 赵庆稍感意外,诧异审视少女水润的明眸,而后恍然大悟……他大概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了。 “什么怪事?” …… 柳盼的心神荡漾着,回到了多年前在长生剑仙门之外的夜晚。 “戊申年,秋。” “有一段时间,整个宗门的师兄师姐都去了法堂,盼儿作为杂役弟子,被轮值师兄派去看守山门。” “是夜,盼儿遇到一位名叫弥生的小僧,恍惚中还见到了前辈……” 赵庆微微颔首。 他知道柳盼说的是姬梦之事,当年一众玉京弟子探索枯桃秘境,姬梦使了幻术,在众人眼中是小和尚模样……自称弥生。 少女明眸闪烁,偷偷瞥了顾清欢一眼。 坚定道:“小和尚很是神秘,他说自己略通缘法。” “他还说,盼儿此生的归宿是一位名叫赵庆的男子,盼儿当时自然是不敢妄想。” “只是后来得见前辈与洛师姐出现,如今想来……宛若一场大梦。” 赵庆闻言一愣。 那时候就已经开始布下幻境了吗? 他与清欢对视一眼…… 顾清欢轻笑传音道:“盼儿自幼便鬼灵精,说不定是谎借此事表露心意。” 赵庆:…… 他玩味盯着少女,缓缓言道:“果真吗?我有弥生的传讯玉。” 赵庆自然是没有传讯玉的,连特么弥生都是别人冒充的,哪来的传讯玉? 柳盼听着男子的笑言,一双秀眉微蹙,乌溜溜的眸子转个不停。 “嗯……”鼻腔发出微弱哼鸣,少女银牙暗咬:“那年盼儿才十二岁,记不太清了。” “总之,定然是与赵庆前辈有关的缘法之事!” 赵庆剑眸微凝,当年柳盼才十二岁……这么说来如今还不满十八!? 他神识探出很远,能感受到小姨和姝月正在镇北暗戳戳的盯着这边。 司禾的心念传来…… “很水灵,童养媳,要判刑的。” 少女脸颊泛红,娇躯紧绷之间,挺胸翘臀被劲装勾勒的淋漓尽致。 即便是满心忐忑,一双清澈水眸中也洋溢着青春年华独有的异彩。 她说出这番话后,甚至都不敢再去看清欢姐姐的眼睛…… 终于,赵庆开口了。 “咱们本就有缘,否则我们也不会来找你。” “这是我的传讯玉。” “你可以先到丹霞城血衣楼暂居,或是回长生剑派修行,之后清欢与我会去接你。” 男子笑容温和,宛若拂散积雪的春风。 但少女的双眸却渐渐暗淡,这并不是她想听到的回应。 好在她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想要小腰一挺便抢占顾姐姐的男人,那是不可能的事。 柳盼重重点头,笑道:“只是将这件怪事讲给前辈听,宗门好多师兄还都爱慕洛纤凝师姐呢,只是没有多少人敢说出来。” “第一次说这些话……盼儿方才都有些害羞了。” 不光你是第一次,我也是第一次被女人贴脸开大…… 赵庆不在意的轻笑,拉过少女揉乱她的青丝,而后将其推向了清欢怀中。 即便是多年不见,他依旧能从柳盼的赤诚与果敢中感受到亲切,这姑娘与他们一家,本就不是生人。 顾清欢依旧笑盈盈的梳理少女发丝,与之额头相印低语:“等姐姐去接你。” 柳盼微微抿唇,藕臂环抱顾清欢,作小女儿态。 “那孙前辈回来之后,盼儿便去宗门等待。” 清欢凤眸微凝,斟酌开口:“松山坊孙家占了很多新矿脉,孙连城最近应是赶不回来。” “恰巧我与他言说你的事,免得他找不到你,传讯玉在身上吗?” 少女不疑有他,取出孙连城的传讯玉交给姐姐。 “孙前辈这些年很少回镇上了,总也见不上几次。” …… …… 临安县,伊清斋。 小姨又找到了这家糕点铺子,只不过老板已经换人了,桂花糕也不如当年清甜软糯。 她双手捧着油纸,小口小口的抿动。 顾清欢纤手之上灵气鼓荡,一枚传讯玉化作糜粉……消散了。 “夫君……姝月当年也是这般吗?” 赵庆揽着娇妻柳腰,沉吟笑道:“不一样,你当年爱咬我肩膀。” 他们一家缓缓迈步,赵庆双眸遥望山坳之间的浮云,揽仙镇早已隐没于云雾深处。 姝月当年嫁给他的时候,与柳盼年岁相差不大。 只不过当时他也没什么本事,小娇妻只能喝药膳,每天惶恐的在家里等他到很晚,经常哭的梨花带雨。 一生气便会直呼其名,大喊赵庆你怎么回来这么晚……然后在他身上留下血迹斑驳的齿痕。 岁月匆匆,当年爱咬人的病娇少女,也一去不复返了。 小姨调笑道:“柳盼倒是美人坯子,性情大大方方的,虽说青涩了些,但把玩起来应是别有味道。” 赵庆自然知道晓怡是在点他,不要到处留情。 不过他倒真没有对一个小姑娘起色心。 他蹂躏娇妻发丝低语:“总不能苦都让姝月吃了,福却让别人来享吧。” “这倒是像句人话!” 晓怡揽着清欢藕臂,满是妩媚的剜了男人一眼。 姝月听着丈夫的话,心中满是暖意,她明眸扫过稀少的行人,也学着清欢大胆言语:“姝月那些年可不只是吃苦,还有腥涩……” 女子香舌抿唇,双手环抱丈夫臂膀,媚眼如丝。 然而当她对上丈夫灼热的目光,却又瞬间怂了——这毕竟不是在卧房之中。 “嗯!咳咳!” 姝月轻咳一声,转而低叹:“卜娘的眼花了,镇上如今也买不到布料了。” 卜娘啊……现在也是个老太太了。 “岂止是卜娘,方才神识一扫,听年轻人的交谈。” “秋瞎子死了,黄学究也不教书了,据说是被黄铁心接去了上滁镇。” “乐善人的三个儿子分了家宅,各自离去。” “可惜没有见到秦莲的踪影,她现在应该为人母了。”小姨情绪有些低落。 在揽仙镇的三年,他们一家与乡里乡亲走的很近,如今却也物是人非。 再临揽仙,所见到的是一张张天真面孔,小脸黑黝黝的,在雪地里甩着鼻涕追逐打闹。 修行多年回头再看,世事恍若一场大梦。 还记得第一次听到卜娘的名字,便是在柳盼所站的那块青石之前,老槐树郁郁葱葱。 有一位名叫王德仁的老汉,佝偻着身子,声音嘶哑。 “老汉每月都去县里买药,抓药可以过来。” “西头儿卜娘家里卖布……来吧来吧,都来吧。” “人多了,要是能引来仙师才好……” 唏嘘之间,也不过是仙凡有别。 · 当年借着昌水县画舫,离开寿云山之时,便是他们一家四口。 斑驳岁月尽去。 如今这一家依旧是四口人。 赵庆即将成为永宁第八血子。 姝月也享上了清福,看看话本练练剑……她已然能够御剑飞渡长空。 清欢偶尔回天水看看生母,丹师技艺足以睥睨当年整个丹堂。 唯有小姨,依旧是那般清冷,也只有动情之时,才会在自己男人面前放荡一些。 岁月悠悠,兜兜又转转。 十年流离之后,他们竟又开始筹备着回寿云山的事。 柳盼可以跟他们一起去寿云山,帮着养养杂役,替司禾开辟香火。 至于商坊做工的女修,小姨这段时间还在观察之中,尚未择定人选。 华舒巷最深处的宅院内。 赵庆暗自磨砺着神识,等待血子试炼的到来。 司禾偶尔传来心念,百无聊赖的打发时间。 “等咱们有了三郡香火,我便能凝聚真正的神道化身,跟着你们出去转转。” “或者时日长久也行,涟阳的香火攒个几百年,也能如同白马寺那般为我凝聚化身。” “那些匠人将宅子已经建的差不多了,数月之内便能完工。” “……” 赵庆眼前面板浮现。 【获得《神御精要》熟练度:1】 【乾·神御:融会贯通·炉火纯青(12\/1000)】 他目光闪烁,轻轻吐了一口浊气。 这是司禾从道信那里弄来的御物神诀,精简之后交给他修习。 不管是以神识操控血印还是含光剑,都得心应手……而且神识消耗较小,算得上是续航完美,能够支撑长时间战斗。 这是司禾帮他改良的,说是神识消耗小一些,更方便他用面板肝熟练度…… “主人。” 在一旁默默打坐陪伴的顾清欢睁开了凤眸,揽着主人的肩膀让其躺到自己腿上,帮他按捏额角。 晓怡和姝月出去逛街了,没走太远,就在华舒巷附近。 颈下的纤柔玉腿触感温润,很适合枕靠。 赵庆缓缓闭上双眸,享受着清欢的葱指,小憩恢复着神识。 脸颊上有青丝拂过,酥酥痒痒,女子轻盈的鼻息扑来,使他忍不住贪婪呼吸。 清欢凤眸微敛,轻吻男子脸颊。 “主人这些天似是有些烦闷。”她低声言语道。 听闻此言,赵庆诧异睁开双眼,与女子对视之间露出笑容。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确实感到了一丝焦躁与无措。 眼看已经入春了,血子试炼迟迟未有动静。 即便能够直通血子试炼,但没有落到自己口袋终究不是自己的。 而且不管是炼丹还是磨砺神御诀要,如今都没有太大的意义…… 修为境界更是刚突破不久,灵力与神识距筑基五层还差很远,总也不能指望一时半会儿再破一境。 这与当年去紫珠试炼的感觉差不多。 越是临近,便越是焦躁紧张……或者说期待更合适。 他手掌抚过女子容颜,轻笑道:“血子试炼始终没有动静,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只能尽量提升修为。” “或许是因为不在家里吧。” 松山坊如今到处都是争斗,回去反倒更是心烦。 顾清欢笑盈盈道:“如今也只有等了。” 她轻轻眨眼,牵引着男子的灵力在自己体内游荡周天。 赵庆瞬时一怔:“十三寸了?” 女子绛唇微抿,凤眸中多了一抹满足。 “呼……” 赵庆起身将清欢揽入怀中,仔细以神识查看她体内那座盈实的灵力基盘,三道灵根散发着微弱光亮,在其中沉沉浮浮。 凝练到不可思议的灵力几乎溢出了丹田,在经络中横冲直撞。 赵庆一时间有些怀疑人生。 同样都是千日筑基,凭什么差距这么大!? 他和小姨都是九寸有余的道基,然而清欢却蕴养出了一座十三寸的仙基……还是他眼睁睁看着到如此地步的。 即便知道这与九妙药体有关,但他依旧觉得夸张。 清欢的体质对于丹草极为亲和,服用丹药之后能够尽数汲取其中药力,以至于服下极品道基丹的效果更为强悍。 可特么的…… 人和人的体质真就是不一样的呗!? 他发觉清欢不适合打坐修行,更适合直接嗑药……九妙药体对丹草的极致亲和,将她修行的难度大大降了下来。 完全可以依凭海量的丹草灵气提升修为,实打实的氪金修仙。 顾清欢静静打量男子的神情,在主人望来之时恰到好处的跪倒在地。 仰起白皙玉颈微启绛唇,自琼鼻中发出娇柔哼鸣。 甚至是去撕咬赵庆的袍带…… 玲珑小足像是失去了筋骨,被玉腿拖在身后,女子喘息之间柔弱呓语:“主人不要太过烦闷,有清欢在。” 娇躯绷紧,丰润曲线宛若是催命的断肠药。 赵庆自然不会放过清欢这幅卑淫姿态,当即便将她按倒在冰凉的地砖之上…… …… 时间一晃,到了雨水时节。 春风染绿大地,长生坊的桃园也多了些杂草。 天色时常阴沉着,飘落毛毛细雨…… 这一日,天下九十州皆尽得到了消息——血衣第八行走空位,血子试炼,入秋开启!行走争锋,岁末开启! 小姨把玩着手中玉简,这些日子她已经选定了两位女修,可以帮着到寿云山开辟香火。 此刻她正和姝月商议着,每月给这些人三十颗灵石是否显得太少。 亦或者将这些尽数交给柳盼打理,但又怕她修为低年岁浅,再吃了亏。 正直此刻! 一股极为稀薄的气血之力逸散,引起了他们一家的注意。 这股气血不属于他们任何一人,而是来自……血衣的弟子令牌! 不仅仅是赵庆,连小姨身上的血玉都有了动静。 接收到的消息自然也是一样的。 “各州属第八血子试炼,入秋开启,筑基弟子应知。” 除此之外,赵庆身上的传讯玉也有动静。 沉寂已久的红柠再次传讯:“若是前往其他州属参加试炼,小心被人截杀。” 刘子敬的传讯也如期而至:“血衣楼一见。” 除此之外,还有第六血子孟雪的单独消息:“跟随刘子敬提早来辽西,于血神峰暂居等待试炼。” 第二百五十八章 骨刺 第258章 骨刺 血子试炼,来了! 仅剩半年时间…… 赵庆与小姨对视,两人将各自的血玉交给姝月和清欢查看。 “时间很紧,入秋开启血子试炼,岁末便是第八行走的争锋。” 清欢凤眸间显露疑惑之色,又取出自己的血玉翻看,有些不解。 为何只有主人和晓怡收到了传讯? 见到清欢望来的目光,赵庆也愣了一下。 很明显,这血玉上的传讯并非永宁州独有的,而是血衣所有的筑基弟子都会收到。 更像是统一通知,但却把清欢漏了。 她这两天刚刚完成筑基,如今已经是一个筑基境的修士了。 这反常之处,很快勾动了他们一家的心思,难道是那位血衣楼主另外给清欢留了机缘? 赵庆难以避免的幻想…… “并非如此。”脑海中的阴华微微荡起涟漪,司禾轻语解释。 “是与血衣楼的传承龙刻有关,清欢还未接受筑基境的青龙血典,本命血玉也没有与龙刻相印,现在还算不得筑基弟子。” 原来是清欢的个人信息没有更新…… 赵庆转述司禾的言语:“稍后去刘师兄那边接受一下龙刻传承便好。” …… 卧房中稍显阴暗,连日不停的小雨使得空气极为清新。 其中还夹杂着些许香露气息,长久以来与妻子窝在此处,如今赵庆身上都满是甜涩。 姝月取了一身崭新外袍,为丈夫的出行做好准备,他要前往血衣楼见刘子敬。 方才赵庆收到的传讯内容,自然不会瞒着家人。 床榻显得极为凌乱,小姨蜷缩玉腿随意搭在清欢身上,纤腰如弓高昂。 她红唇噙着一缕发丝,分不清是清欢的还是自己的……此刻正在蹙眉审视赵庆收到的三道传讯。 红柠提醒如若前往州外,应留意自身安危。 这是必然之事,毕竟参加血子试炼,也得活着赶到才行,若是去取其他州属的血子名额,很有可能遇上麻烦。 好在赵庆只是在辽西试炼,并没有这些顾虑。 但第六血子孟雪的传讯,却又有些太过急迫了。 让他们一家提早到血神峰等待…… 血子试炼还有半年才会开启,而半个月后便是惊蛰宴,到时候孟雪完全可以将他们留在血神峰。 眼下专门传讯倒显得多此一举。 周晓怡不知不觉间显露凝重之色,她轻声道:“可能有危险。” “嗯!?”姝月神情一怔,疑惑侧目。 赵庆倒是没有太多表情变化,看到孟雪传讯之时他便已经有所猜测了。 小姨起身揽过清欢香肩,两人靠在床头…… “血子试炼入秋开启,而血神峰宴会在惊蛰,孟雪是担心有人暗中给你使绊子。” “所以要错开惊蛰宴的行程,再有刘师兄相随,才可万无一失。” 赵庆微微颔首。 他沉吟开口:“在永宁试炼,也只有那八十多个筑基弟子可能心怀鬼胎。” “这段时间消息应是传开了,他们都已经知道了永宁州内定血子之事。” 王姝月神情渐渐变得凝重。 小姨思索道:“这与紫珠楼的丹塔试炼还有些区别。” “当年赵庆只是无数丹师之中很不起眼的一位,根本没有人会在意他的行程。” “但如今的血子试炼,他身负青龙刻印,已经影响到了其他弟子的前途。” 女子黛眉紧蹙,言语不容置疑。 “咱们即刻赶往血神峰!” “你带清欢先去见刘师兄,我和姝月将家里的阵法杂物收起,商坊的修士稍作安排,之后便交给曾念可安置吧。” “半日之内动身……” 赵庆深以为然的点头,既然孟雪那边有消息过来,定然是给刘子敬传讯过了,喊上他把自己一家送到辽西应是没什么问题。 他没有多说废话,直接揽着清欢的纤腰离开宅院御风而起。 杏黄小舟于华舒巷上空显露,径直赶往血衣楼。 赵庆渐渐绷紧了心神,意识到如今永宁州的八十五位筑基弟子,除了小姨之外,每一个都可能存在威胁。 乌云密布。 绵绵细雨倾斜飞过眼前,如同一串串自天幕垂下的珠帘。 耳畔风声呼啸,清欢的发丝被狂风蹂躏着,她双眸凝望近在咫尺的血衣商坊,对主人传音:“当心……沈墨。” 赵庆诧异看向女子双眼,轻笑捏了捏她的手腕,让她放松一些。 他们一家人身上都有高阶护身符箓,寻常金丹境的攻杀都能挡下不少,即便是沈墨真的暗怀鬼胎,也没有什么威胁。 在他看来,更应该担心的是刘子敬……万一他想帮沈墨除掉自己呢? 一念及此,赵庆不由暗自叹息。 除了自己家人之外,其他修士终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阴雨绵绵,商坊外有不少散修驻足凝望,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驾驭着灵舟在坊内飞渡而来。 一男一女联袂飞荡长空,赶到了此地。 眼前朱漆楼阁高大巍峨,高啄檐牙尽处,雨线滴滴答答的坠落。 “赵客卿!” 有女子相迎而来,身穿一件斜行针月华裙,浅绛红补点缀其间,显得十分亲近。 赵庆驻足审视,微微点头:“尚姑娘且忙便是,我们去见掌柜。” 他拉着清欢皓腕与女修擦肩而过,踏上了商坊偏侧的古朴木梯…… 当年他与小姨初到长生坊,接待他们的便是这尚婵,自那以后相遇,对方便一直以赵客卿相称了。 至于什么驻守血子以及行走,对于血衣楼的接待女修来说,还是太过遥远。 …… 血衣楼三层。 磅礴的血气聚拢而又逸散,呼啸之间如同嗜血的妖魔喷吐鼻息。 一丝丝飘荡的血痕几乎演化实质,尽数归拢于女子心脉之中。 顾清欢以手中血玉印于龙刻之上,接受着筑基阶段的血典传承…… “师妹这般道基根底,即便是在紫珠圣地,恐怕都极为罕见。” 刘子敬感受着顾清欢修行之时的动静,轻叹评价道。 赵庆也有些诧异,清欢身上逸散的血气,比自己都强的太多了,即便是有十三寸道基助力,也不至于有这般动静才对。 他神识传音:“不要急。” 顾清欢当然着急,她怕因为自己耽误了行程,此刻正忍受着钻心痛楚强行推进新功法的周天运转。 在焚心神通的驱使之下,经络中的灵力与气血宛若离弦之箭,原本数个时辰才能游走周天的功法,如今只需几炷香的时间便能完成。 沈墨双手捧着茶盏,笑言道:“半年之后的血子试炼,恐怕清欢也有机会崭露头角。” 赵庆不置可否,直接取出孟雪的传讯玉交给刘子敬查看。 “师兄。” “孟师姐唤我提早到血神峰等待。” 刘子敬早有准备,神识轻扫传讯玉之后点头道:“我已知晓。” “你想何时出发,我可护送你们一家去辽国。” 见刘子敬应下,沈墨也不像是有偷袭自己的意思,赵庆这才松了口气。 “师弟打算……现在便启程!”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刘子敬好歹也是坐镇一国的血衣弟子,如此提溜着使唤事实上有些过分…… 果不其然,听此言语刘子敬稍显错愕。 “这般急切?” 特么的我也不想啊! 赵庆苦笑道:“孟师姐的意思,或许是怕有其他弟子对我出手。” “不会的。” 沈墨皱眉缓缓摇头:“咱们永宁血衣同气连枝,前些日子我在七夏小住,几位师弟言辞间也只是对你有些艳羡。” 赵庆思索道:“那如若是有其他州属的修士,想要永宁的血子之位……我也是别人的绊脚石。” 刘子敬笑叹一声,不做评价。 这个赵师弟有些过于谨慎,马上就要成为血子的人。有谁会冒着偌大风险,狙杀一位青龙入命之人? 且不说同脉弟子鲜有内斗,单单是兰庆集秘境期间,永宁州之外的修士也是进不来的。 “好,等清欢修行结束,咱们便出发。” 无声无息之间,传承静室的房门开启,顾清欢笑盈盈的迈步而出:“刘师兄,清欢这边已经结束了。” 刘子敬与沈墨心神微动,相视无言。 赵庆暗自叹息,将清欢揽入怀中:“师兄,姝月与晓怡已经在华舒巷等……” 随着木案上的茶水洒落些许,他的话语也戛然而止。 大地…… 在颤动!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赵庆瞬间失神,仿佛又体会到了被寿云山兽潮支配的恐惧。 以他遍布数十里的神识印记,能够清晰感知……颤动的不是商楼,不是长生坊,而是整个松山郡! 不知不觉间,他有力的臂膀死死揽住了清欢的腰身。 沈墨凝望洒落的茶水,疑惑道:“是大地动?” 刘子敬渐渐皱紧了眉头,也探出神识寻索…… 感受到这股动静的不只是他们几人,整个长生坊的修士都有些诧异了。 小姨和姝月瞬间收到了赵庆的传讯,让她们在华舒巷待着,不要惊慌。 阴沉的天幕似是又压低了一些,暴雨倾盆而下。 交错纵横的长街上,散修们各自攀谈着。 “马道友!” “马道友你怎么了!?” 马廉双眸无神,默默回味着方才的动静,对同行的几人道:“我是武安郡生人。” “十一年前,便感受过这种威势……” “陆刀神,刀斩南泽!” · 松山坊,一片死寂。 磅礴暴雨洗不尽天地间的血色。 原本厮杀争抢的散修,搅动风云的孙家郑家——皆尽化作了亡魂。 一位男子神情冷漠,单手负在身后,缓步行过碎裂的砖瓦……血雨不能近身。 赵庆一家原本的庄园,早已被凌冽刀芒夷为平地。 但遮蔽神识的阵法被摧毁后,陆青却没有在其中寻索到任何生灵。 走了? 他双眸穿透雨幕,遥望长生坊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深山之中,一只断了尾巴的花斑小猫,颤抖着躲进了矿坑深处。 …… 长生坊,血衣楼。 刘子敬看着手中的传讯玉,沉默不语。 兰庆集秘境结束,楚国未来的十年……属于神刀屿。 他双眸间闪过一抹血色,低语道:“陆青,要杀你。” 霎时间,赵庆汗毛倒立。 我特么跟陆青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要杀我? “来贺阳山!”司禾的心念迅速传来。 然而长生坊距天水郡数万里,总也是来不及了。 元婴修士瞬息传渡,顷刻便到了长生坊上空。 凌冽的刀芒斩碎风雨,裹挟着天倾威势直压血衣楼。 阴云密布之下,天空飘荡的雨水瞬息停滞,化作了殷红血滴…… “陆青!” 刘子敬只来得及给赵庆留下两道护身符箓,便迎上了铺天盖地的刀芒。 好在是两张南仙楼的九岳符,即便是元婴修士想要索命,也不能一击建功。 滴滴血雨倒卷而回,血戮神通携千星之势托起了刀芒…… 然而赵庆早已无暇顾及刘子敬与陆青的战斗,他正揽着清欢拼了命的御风逃窜,血衣楼上空是两人交战的中心! 焚心神通加持周身灵力,激荡的血气将他双目染作妖异绯红。 眼前的面板上,离艮交叠……火山旅! 耳畔风声呼啸,大地上散修也在疯狂奔逃着,他的速度在焚心与火山旅的加持之下,已然触及了金丹境的层次。 但依旧躲不开那道刺骨的气机锁定! 一柄阔剑穿透雨幕越来越近,其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只是被神识驱使。 赵庆心神一片空白,无暇思索陈长生去了何处,也无暇思索陆青为什么要杀自己。 他只知道,身后那柄激荡而来的阔剑……恐怕是南仙楼的符箓也不能完全阻挡! 那是三百里剑阵中,消失的第十四柄剑! 一直都在陆青手里! 生死瞬息之间,他只顾着远离华舒巷,以小姨的心智不会乱来,用不着自己担心她和姝月。 其次便是清欢了……陆青找的是自己,并不是她。 好在自己有太阿印护持命宫……只要让清欢安全就行。 周身血气鼓荡之间,道基灵力尽出,甚至是冲断了几处经络。 司禾心念时刻不停:“一炷香!” “半炷香!” “给我半炷香!” 然而在一位元婴境九剑弟子的气机锁定之下,便是一息时间都显得分外珍贵。 赵庆甚至不知道自己冲到了什么地方,经络撕裂的痛楚席卷周身。 身后的阔剑穿透层云,裹挟着浩瀚威压直扑而来。 此刻,赵庆取出了一枚阵盘。 是一枚传渡阵盘,当年在枯桃秘境中以此脱身之后,他便暗自在辽国血衣楼拍下了一座类似的阵盘,一直留作压箱底的保命底牌。 道基疯狂涌灌灵力,阵盘顷刻激活。 赵庆发力直接扭断了清欢的藕臂,将阵盘塞入了她衣襟之中,而后抛下远去…… 始终沉默的女子瞬时呆滞,娇躯在长空坠落。 刹那间,她双眸之中血色大盛,竟直直迎着阔剑锋芒,冲向赵庆用另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脚踝。 嗡! 一瞬寂静之后。 两人眼前的世界化作了一片青翠竹林……是长生剑派后山。 赵庆心中发苦,这点距离给清欢逃命足够了。 但带上自己……远远不够。 那柄阔剑已经遥望不见,但濒死的恐惧从未褪去。 陆青连长生剑都不怕,就算是跑到剑阁深处都没有任何作用。 一点寒芒如期而至。 赵庆两人依旧在奔逃,只不过是清欢带着他…… 呼啸的风声像是催命咒。 要死了…… 清欢的速度根本比不过这柄剑。 赵庆神情有些恍惚,拖着他身子的女人,纤白的水袖滴落鲜血。 他感受到身上的各种符箓燃烧化作灰烬…… 男人的大手鼓荡灵力,一掌拍在顾清欢身后。 死死拉扯的藕臂折断,水袖间穿透出森森白骨,使人不寒而栗。 看着顾清欢坠落的身影,赵庆骤然转身。 双手于身前交错之间,一柄无形之剑被他握实。 他也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只知道自己死了还特么能重来! 但是清欢跟着自己,没办法重来。 有力的心脏磅礴跳动,青龙血典的运转停止。 道基之中为数不多的灵力开始改变路线,三道极品灵根熠熠生辉。 剑锋即将刺向他的眉心…… “你特么多等几秒能死!?”司禾还在咒骂。 但是她也清楚,赵庆真的等不到了。 男人双手紧握含光剑……更像是握着一柄巨斧。 艮·劈山。 离·通幽。 山火贲! 上艮为山,下离为火,火燎群山,是为贲。 此式思及猛火燎山,玉石俱焚,草木皆尽,却应慎行,切不可威猛断狱。 含光剑力劈而下! 空荡荡的泥丸宫使得他再也无法感知周围的景象,仿佛自己又成了一个凡人。 恍惚朦胧间,他感觉到太阿印脱离了自己的身体,飞向身后。 枪影自耳边穿来,如同雷霆驰掠长空。 十三寸仙基轰然崩碎,同样崩碎的……还有长空枪。 血雾之中,一道锋锐之物刺入了男人的心脉。 是一截……森白的骨刺。 第二百五十九章 还没有 第259章 还没有 长生剑派之北,雨水渐渐稀疏。 覆压大地的浓云之间,有斑驳阳光垂落。 玉碎神通之下,女子娇柔的身躯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世所罕见的大道之基无声溃散。 寒枪裹挟流云穿星之势,自赵庆肩头而过,后发先至! 长空枪死死抵住了古朴阔剑,原本无往不利的枪锋开始寸寸崩裂。 顾清欢单臂擒枪,双眸之中闪烁着明灭不定的血芒,肩衣滑落……另一侧被扯断的藕臂透出森然白骨。 以往白皙精致的玉颈,此刻满是狰狞青筋,沾染鲜血的水袖随着九岳符共同焚尽。 但筑基……终究只是筑基。 即便是血衣神通加持,大道根基自散,也依旧无法阻挡被元婴修士御使的古剑。 女人湿漉漉的发丝凌乱贴在颈下,她感受到了赵庆此刻的虚弱。 顾清欢的眼睑如同痉挛一般止不住的颤抖。 终于,在剑芒搅碎她手掌的前一瞬…… 经络中横冲直撞的灵力透过了肌肤,瞬息释放! 道基崩碎之下,整整一千个日夜的蕴养与积累,炸出娇艳凄美的绯红血花。 纤柔柳腰连带着两条紧致玉腿,瞬息化作腥甜血雾、化作零碎白骨。 磅礴的血气与灵力将两人推的更远。 …… 强大的冲击使得阔剑停滞一瞬,而后其速度更快威势更胜。 但清欢终是拖住了最后几息时间。 当那柄存世数万年的古剑,再次斩向这对夫妻之时…… 空间震荡。 纤柔白皙的玉手握住了剑柄,原本裹挟着浩瀚威压的古剑,此刻在司禾手中如同一只断了气的鸡崽。 女子白发轻荡,神情淡漠。 幽暗深邃的眸子中满是寒意,使其看上去更像是择人而噬的魔神。 竖瞳的妖异摄人心魄,其中倒影着一具人彘。 失去双腿与腰身的女人……断骨与脏器之间沾满了血水泥浆,她原本姣好温婉的容颜此刻扭曲而丑陋,像是一条即将溺亡的野狗。 她挣扎着,脖颈起伏间发出难听的嘶吼,用断臂拖着赵庆,森然骨刺穿透了他的胸膛。 男人眼角淌着潺潺血泪。 泥泞山野之间的两具残身,与那位踏空而行的白发女子,仿佛不在同一个世界。 “送他们去香痕海。” 平静的话语响彻数百里,直抵长生坊上空。 正在艰难缠斗陆青的刘子敬,被一刀劈碎了护体灵力,后退数十丈远……过半长生坊都化作了废墟。 如若不是陆青神识蔓延太远,他根本坚持不到现在。 送他们去香痕海! 随着不容置疑的话语传彻,这位镇守楚国的血衣弟子瞬间失神。 只见得……阴沉的天色像是被人揭开了幕帘。 自天北而来的横空巨剑裹挟层云,一位白发仙子伫立剑芒之上。 在她身后,晴空万里。 同一片天地之下……阴晴有别。 陆青原本坚毅而满是桀骜的脸庞,此刻瞬息失了血色,他周身空间震荡不止,刹那间便消失在长生坊上空。 · 辽国,紫陌郡南,涟阳镇。 家家户户都有禾奶奶的塑像,或是泥塑,或是玉雕……此刻却也都齐齐崩碎了。 奶奶庙外人头涌动,不明就里的乡民吵闹着,想要找到庙里的那位女师傅。 然而那具生有桃花眼的傀儡,早已闭上了双眸——借着香火将司禾游离在寿云山外的一缕元神送往了楚国。 楚国,丹霞故地,寿云山。 隐没三百多年的九耀天封印显化实质。 一道道血色龙影通天彻地,缠绕侵蚀司禾的浩瀚生机。 白发女子神情平淡,一双美眸默默注视着周身的血影。 天水郡,贺阳山,白马寺。 李清辞恰巧下山采买,丝毫不知自己女儿的境况。 在她平日居住的那处经阁之中…… 晾晒禅衣与绣鞋的无面神像,化作了满地碎石。 随着丝丝缕缕的香火被抽离,道信老僧的脸庞止不住的抽搐。 …… 这一日,整个楚国乃至永宁州都见到了天地间的异象。 万丈巨剑由云霞凝聚,横空裹挟无尽灵力与香火,直直推向东海。 寻常的筑基金丹,只是遥望一眼……便已被那道朦胧虚幻的白发倩影填满了心神,深知那是此生再也难以窥视的浩瀚。 而处于剑芒之下的陆青,早已慌了心神,只能不断传渡企图脱离对方的气机锁定。 作为一个元婴后期的玉京修士,他动静之间传渡数百里,比赵庆使用的阵盘更远,也更为迅速。 然而这点距离对于横亘长空的截云异相来说,却显得极为可笑。 元婴即将枯竭…… 但他深知自己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不断的对着后方传音。 “陈长生没有死!” “第十四柄剑名唤天倾!” “沈墨没有死!” “赵庆没有死!” “那个女人还有救!” 他一时间甚至不知对方是何修为,是从哪里来的! 兰庆集秘境刚刚结束,怎么会有如此强横的女修找上自己? “我有天倾剑的传承!” 或许是因为那道横亘天地的异象,又或许是因为司禾没有对赵庆两人施救。 陆青失去天倾剑后,一直认为对方是与枯桃秘境有关。 嗡! 男人顺着澜江向东海传渡,想要赶往屈云州。 极致的惶恐使得他慌不择路,还在不断的尝试说服身后的女人。 “要杀赵庆的不是我!” “我有办法为那个女人延寿!” “楚国未来十年的资源给你!” 渐渐的,他发现了一些恐怖的细节。 那道由云雾汇聚的剑影……还在不断壮大,似乎是有一股股神异的力量,自四面八方涌来。 那股力量属于菩提一脉,香火! 菩提楼的……女人!? 陆青一时悲愤不已,自己堂堂神刀屿宗主,竟然被人追的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这不是追杀。 而是戏耍! 那个贱女人明明有实力将自己瞬息化作虚无…… 可她没有杀自己,是在等什么? “有人要杀赵庆,不让他进潜龙之渊!” “我在兰庆集取到了异宝,延寿三百年,都给你!” 陆青真的慌了。 成名近百年,他还从未遇到过如此生死危机。 他甚至不知道身后女人的名字,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留着自己的性命,也不知道她……在等什么。 男人惊慌失措,阵法符箓,丹药灵宝,手段尽出却也没有给对方造成任何阻碍。 他暗自咬牙,激发了身上最后一道翠玉,是楚国宗门魁首向兰庆集求援的翠玉,以往都在陈长生手中,这是他第一次拿到。 其本命元婴更是抱着小剑,提早遁入汪洋之中的岛屿。 护山大阵开启,密密麻麻的阵纹能够轻易挡下元婴修士的攻杀。 也正是这一刻,陆青感受到了傅思前辈的回应! 他骤然转身,锋锐目光死死盯着天地尽头的女人。 “玉京布道之地,你敢屠九剑传承宗门!?” “兰庆集治下,你敢私自掀起厮杀!?” 云霞凝聚的巨剑之上,司禾白发狂舞,一双幽深的眸子盯着身侧虚无处。 她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赵庆见过这个人……兰庆集,傅思。 无声无息之间,一道身影凭空挡在了陆青面前。 傅思深深看了一眼贺阳山的方向,斟酌笑道:“道友,楚国神刀屿乃是……” “滚。” 司禾第二次开口说话,只有一个字。 却在陆青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竟然胆敢辱骂傅思前辈! 这可是炼虚修士,兰庆集的掌舵人,整个永宁州的天! 傅思眉头一皱,瞬息出手禁锢了方圆万里空间,要将这具神道化身擒下。 但却只见女子轻挑烟眉…… 自寿云山的方向劈来一丝白玉刀芒,所经之处——天地一息枯荣,红颜瞬时白发。 微不起眼的波动并没有太多杀伤力,甚至无法斩断一条绳索。 可傅思却骤然一惊,竟感受到了自身的寿元开始流逝。 “告辞!” 他没有任何犹豫,躬身行礼之间身形消失不见。 在陆青错愕的目光之中,万丈剑芒垂落,整个神刀屿在他面前化作了火海。 弟子与长老们疯狂的腾挪传渡,在嘶喊与绝望中化作血雾。 化不开的血水与升腾火焰仿佛成为了一道牢墙,将所有土石瓦片连带着骨与肉,拖入了汪洋大海之中。 无尽东海掀起了血浪,涌动着,咆哮着。 与长生剑齐名百年的神刀屿……沉了。 再也不见丝毫存在过的痕迹,只有殷红的海水滚烫而炽热。 女子的身影渐渐变得虚幻,一指点在了陆青眉心,在他耳边倾身笑道:“陆刀神,再见。” 语调轻盈而欢脱,传入耳中却使得陆青感受到了彻骨冰寒。 他目眦欲裂,元婴抱着本命灵剑冲向司禾,但却被女子单手禁锢,肆意搅动着魂与魄,寻索着他的记忆。 冥殇州,梁卿…… 随着白皙葱指轻轻收拢,陆青的身体轰然炸碎,散入无尽汪洋。 司禾站在海边静立片刻,心中默念着。 “主人尽力了……” 血潮涌过沙地,浸染了粗布麻鞋。 道信化作了年轻模样,蹚着海水走到了女子身边。 他轻叹道:“血衣楼主将你封印,不是没有道理的。” 司禾美眸微眯,言语轻挑:“你能乱杀,我不能乱杀?” 道信沉默一瞬。 “可你杀人,却是用的我菩提香火。” 女子侧目凝望身边男人,只觉得他的光头分外扎眼…… 司禾随手递过那柄阔剑,诚恳道:“我欠白马寺的,以此补偿吧。” 道信:…… “几百年前,我便见过这柄剑。” 司禾蹙眉,将天倾剑随手抛入了汪洋:“不要拉倒。” “我留在外面的元神没了,想讨债去寿云山。” 女子身影渐渐消散。 道信突兀抬头:“前辈!” 司禾瞬间回眸,慵倦道:“你也想喊我主人?” 道信合掌行礼:“道信要回中州了,愿他年能与前辈联手共抵道劫。” 女子微微阖眸,身形化作云烟飘散。 · 丁巳年,春。 恰逢雨水时节。 兰庆集秘境结束,神刀屿横压楚国大小宗门,陆刀神君临天下。 楚国由来已久的刀剑之争有了变化,但皇室却并未传柄移籍,长生坊依旧是散修心中的圣地。 因为在兰庆集秘境结束的当天……天下再无神刀屿。 至今尚未有人能够领悟的青云壁,伴随着无尽尸骨沉没在深邃汪洋之中。 …… 海风扑面而来。 其中并没有腥臭,反倒是多了一股使人神魂舒畅的异香。 永宁州,天香,香痕海。 周晓怡怔怔站在海边,一双通红的美眸使其看着分外憔悴。 她几次拿起了父亲的传讯玉,却又缓缓放下。 “冥殇州,梁卿,筑基九层。” “九剑圣地出身,夺舍转修血衣,为天下行走而来。” 赵庆醒来数日,也只说了这么两句话。 其余时间便一直独自待在清欢身边……像是痴傻了一般。 王姝月抿着粉唇,抱膝蹲靠在礁石之下,也是连日来不言不语。 她到现在都不能理解。 夫君成为永宁血子之事,究竟与那从未有任何过节的梁卿有何干系? 他想当天下行走,可夫君从未有过这般念想,根本就不会去与他们争抢…… 他只是想安安稳稳的陪家人守在寿云山。 甚至血神峰都不愿长留,他们一家已经在寿云山建好了宅院…… 为何会有如此咄咄逼人之事! 夫君人在长生坊,还没有成为血子,便有人要赶尽杀绝,只是为了阻止他进入龙渊? 女子披头散发,贝齿在粉唇上咬出血痕,不知道该对夫君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 水晶棺中,散落的珠玉和药草散发奇诡异香。 顾清欢赤裸着残躯,腰身尽处狰狞的伤痕与白骨上沾满了灵蜜,正在缓慢蠕动着。 但她的容颜早已不复往日清丽,即便是服食过驻颜丹,但缺少了灵气的滋养也显露了几分老态。 道基的崩碎撕裂了丹田,她没有办法再修行了。 会如同一个凡人一般老去,惨重的伤势使得她生命如同风中残烛,寿元不足二十年。 赵庆靠在棺外,面色苍白如纸:“司禾能够延寿。” “凤皇楼与白玉楼,都有办法使你重新修行。” “清饶一具骨头架子都能够修行……你也能。” 顾清欢脸颊上满是泪痕。 生着妇人的面庞,却如同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可……修行好累。” 她努力绷出笑意。 “主人。” “咱们回寿云山吧。” “清欢还没死,能接着陪你走下去。” “不要再想梁卿的事了。” “陆青已经死了。” “咱们可以在寿云山活很久很久。” “等清欢有了双腿,还能跟在你们身边……” 赵庆双眸无神,看着眉眼因剧痛而扭曲的妇人,心如刀绞。 这些日子,他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司禾的话语。 “主人尽力了……” 他颤抖着伸手抚平顾清欢的眉心。 笑声中满是苦涩。 “你这幅容貌,倒是刚好配上我的年岁。”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玉京弟子……” “若是没有天道残片,我就是条狗。” “路边没有人管的野狗。” “被欺负了只能跑,只能躲。” “我带着姝月跑,带着你们去揽仙镇……” “修行这么多年,自己老婆成了这幅样子,还是只能跑……只能躲……” “那我还修它做什么?” 顾清欢沉默不语。 耳边传来主人的涩笑。 “我的主人尽力了。” “可你的主人……还没有。” · · · ——《水清浅》终。 第二百六十章 小女子唐突 第260章 小女子唐突 香痕海地处七夏之南,游离永宁州外。 是天香一脉在永宁州的修行地,便如血神峰一般。 血衣与天香以商坊布道,不同于紫珠九剑这些在中州拥有圣地的脉属。 华美的宫殿群伫立于礁岛之上,形状各异的嶙峋海石常年被灵气滋养,似是也有了一些独特神韵。 海风扑面,氤氲雾气起起伏伏,宛若遮掩素面的轻纱。 一道绯色流光坠落,血玉灵舟静静悬浮在宫群之上,两位元婴大修联袂而来。 一男一女…… 是血神峰第六血子,孟雪。 以及楚国长生剑派宗主,陈长生。 永宁州真的很弱,高阶修士也极少……少到楚国的宗门魁首与血衣的血子,都是陈年旧识。 “孟道友,陈道友。” 空灵轻柔的言语传彻,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孟雪轻轻点头:“魏脉首,我们来见赵庆。” 赵庆一家没有到血神峰,她便只能过来香痕海。 如今外界已经闹翻了天,任谁都知道楚国有一位白发仙子,修为实力深不可测。 兰庆集秘境定下一十八国宗门魁首,而神刀屿还未曾入主楚国,便已经化作了汪洋中的碎骨。 神刀屿过万弟子横死,九剑弟子陆青神魂俱灭,兰庆集竟然……无动于衷。 这意味着什么? 不言而喻。 如若那位白发女修不是兰庆集的人,那便代表……横压永宁州的兰庆集,奈何不了这位戮命如魔的女子。 无人知晓,那位掌舵永宁的傅思前辈,已经与司禾交过手了。 相较于傅思,同为炼虚境的道信显然识趣的多,见识也比其深远数倍不止。 修行自然是以实力为尊,但如若对方的寿数以万年为计,那最好是直接认怂……更不必说是血衣楼主亲自出手封下的怪物。 …… 琴声悠扬,使得大殿中更显幽静。 “陈前辈,孟前辈,夫君尚在疗伤,诸多事宜晓怡可代为转告。” 这匆匆而来的两位元婴,无论如何也万万没有想到,见一个筑基修士还被拒绝了。 周晓怡身着华美墨裳,躬身之间执男子礼。 王姝月神情漠然,静静坐在玉台上,根本就不理孟雪与陈长生。 如若陈长生没有败,陆青或许没有机会到长生坊……而孟雪便更为可恶,她很有可能明白其中的凶险而不曾告知。 虽然明白这根本怪不得两位前辈,但姝月从来就是一个不讲理的小女人,尤其是当她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深深恶意之后…… 小姨纤手提壶,给两人倒了茶水。 陈长生率先开口:“我在秘境之中负伤,没能及时赶回楚国。” “却不想长生坊遭此重创……” 周晓怡报以笑容,知道他解释的自然不是长生坊的事,有此解释也并非因为清欢濒死,而是与司禾的出手有关。 “此事与陈前辈无关。”女子如此言语。 孟雪缓缓放下手中玉盏,双眸扫过王姝月,而后看向眼前眉眼尽间是笑意的周师妹。 她竟莫名感觉到了一种淡漠。 “陆青出手屠我血衣商坊,九剑一脉如若问责,血神峰一力担之。” 周晓怡美眸轻抬,再次恭敬行礼。 “多谢师姐庇护。” 孟雪起身搀住女子藕臂,轻声道:“庞师兄让我送来了一份云芝,出自紫珠圣地,能为清欢延寿百年。” 听闻此言,姝月的神情渐渐缓和了下来。 她和赵庆实际上是一样的,谁对他们好,他们就认谁。 无关缘由,无关目的,即便是当年裴进让丈夫窃取宗门的丹草,她也不曾对其有过怨恨。 玲珑锦缎包裹着晶莹紫玉,以神识能够轻易感知到其中的一片云芝。 鹅掌大小,丝丝缕缕的脉络之间,晶莹剔透灵液如同蜜浆。 为修士延寿百年的奇珍,根本不是筑基修士能够享用的,更不必说清欢如今只是一个凡人。 这种东西在红尘中,已经算得上无价之宝。 百年寿数,甚至能使得原本无望化神的元婴大修,再续一段仙途。 其价值远非灵石所能估量。 周晓怡轻轻抬手,将这份重宝暂时放在了桌案上,并没有立即收起。 她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陈前辈,不知九剑弟子梁卿,您可曾听闻?” 陈长生目光闪烁不定,思衬良久之后方才开口。 “有所耳闻。” “其人百年之前,便是九剑圣地的一位剑首,修行天赋极高。” “然破婴之际遭同脉暗算,自那之后便消失在了中州。” 小姨面露思索。 轻语道:“如今他是一位血衣弟子,筑基后期修为,身在冥殇州。” “夺舍重修?” 孟雪疑惑出声。 她瞬息间便明了事情的起因与经过。 这消息自然不是赵庆拿到的,而是那位神秘的白发仙子对陆青进行了搜魂。 “血神峰并未得到此人参与血子试炼的申请。” “如此说来,这梁卿心气不小,欲染指天下行走,要先除掉青龙入命之人。” 孟雪望向陈长生懵懂的目光。 解释道:“血衣一脉早有先例,如今第五行走便是青龙入命。” “曾于潜龙之渊争锋中横扫九十州血子。” 陈长生好歹也是老牌玉京修士,刹那便明悟了其中的缘由。 根本没有人要抢永宁的血子之位。 而是要剥夺赵庆进入潜龙之渊的资格! 只要他死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青龙入命……那梁卿想来实力极强,有很大的把握横扫天下筑基。 孟雪轻叹道:“陆青与这夺舍重修之人,应是故交了。” 周晓怡神情平静,没有搭话。 陆青帮别人出头也不是第一次了,往前数十年,他就帮程岳打过四象门。 孟雪看向姝月,关切道:“清欢伤势如何了?” 一提到清欢,王姝月的情绪瞬时变得低落。 “白师姐说……以天香的手段想要使得凡人断肢重生,至少要蕴养十余年。” 修行界中,经络修复或是断肢续接,是极为轻松之事。 但如若肢体残缺,只有金丹伟力才能使得断肢重生。 天香一脉手段固然超凡,但清欢如今体内无法留存灵气,只靠外力能为其补全身体便已是花费了很大代价。 即便是那位白玉骨修,地位碾压世间修士,但也只是莲蛊之身,并无血肉躯体。 孟雪安慰几句,看向小姨开口。 “回血神峰吧。” “清欢修行之事,我去寻凤皇一脉炼妖之法。” “可将她的魂魄封入异兽体内,吞食月华修行。” 陈长生剑眸微动,也提出了一条路子。 “丹田道基与金丹,也只是留存灵力的容器而已。” “不如以本命灵蛊取而代之,转修白玉巫蛊之道。” 周晓怡缓缓摇头。 一双美眸中闪过寒意。 “清欢修行之事,暂且不劳师姐忧虑。” “至于血神峰……” “我们一家打算先回楚国,还请师姐对外言说之时,便言赵庆已在血神峰等候试炼。” 嗯!? 孟雪心神一沉,这是什么意思? 赵庆不打算在永宁成为血子了吗? “如此不妥,如今风雨飘摇,龙渊争锋在即……你们不在血神峰,恐怕还会有危险。” 女子美眸扇动,轻笑道:“我们在血神峰呀。” “只是夫君想多陪陪清欢,带他回家半年,血子试炼会如期参加。” 孟雪眼底闪过惊疑。 如果不是刘子敬言说过赵庆的性情,她甚至认为这个赵师弟……现在已经去冥殇州抢夺血子名额了。 “切莫冲动!” “即便是寻仇,也应当在龙渊之中与那梁卿碰面。” 周晓怡诧异看着孟雪,似乎不能理解她为何有这种想法。 她诚恳道:“师姐多虑了。” “夫君行事,向来三思而后行,绝不会逞匹夫之勇。” 孟雪与陈长生相互对视。 叹道:“我会放出消息……永宁州赵庆,青龙入命,已于血神峰守候,诸多弟子若求血子之位,另寻其他州属。” 她虽然对周晓怡的话语有些怀疑,但仔细一想。 那梁卿筑基后期修为,又是剑首转修……赵庆应当不会去冥殇州。 …… 在离开之前,孟雪才斟酌问道:“那位白发前辈……?” 周晓怡提起紫玉云芝,慢条斯理的收入储物戒。 “并非刻下龙印之人。” “师姐若是真有兴趣,不妨去离国万象门走走看看。” 小姨自然不会吐露司禾的来历,即便是寿云山的异动早已人尽皆知,她依旧还是直接卖了青影。 女子没有等待孟雪的回应,而是直接看向了陈长生。 “陈掌门。” “神刀屿在楚国未来十年的资源,可否留下一些?” 陈长生驻足回眸,看着身后笑盈盈的墨裳女子,一时间竟忘记了她只是个筑基修士。 满脑子都是东海血浪滔天,灵气卷动碎骨呼啸的场景。 没了神刀屿,长生剑自然还是楚国魁首。 但划分资源之事,是在兰庆集秘境就定下的,各自有各自的矿脉与郡属。 虽说这是整个永宁州都遵守的规矩……可在倒灌澜江的血河之下,却也没有什么不能更改的规则。 他心中早有预案,只是没想到周晓怡真的会向自己提起这件事。 看来长生剑派……还是得搬离松山。 那是整个楚国灵脉汇聚之地。 “松山郡,邝康郡,虞仲郡,陇西四郡,江北万仞山,楚国皇室归属,都是神刀屿的资源。” 女子缓缓摇动螓首,笑道:“自然不能取陈掌门的松山。” “我要西南四郡,丹霞故地。” 陈长生心神一动,敏锐察觉到这位女子言语之中,说的是她自己……并非赵庆。 好在西南四郡极为贫瘠,远远比不过松山腹地。 “丹霞丹郡、武安栾离……是七杀殿的资源,我去调和便是。” 他言语出口的同时,也在暗暗思衬着。 这点资源用陇西四郡交换便好,根本不疼不痒。 “多谢前辈!” 周晓怡上前一步:“小女子还有一事相求。” 陈长生:…… 好好好,都依你。 反正这些资源也是我白捡的。 “周道友但说无妨。” 周晓怡神色平静,又上前一步行礼道:“杜家入主皇城也有几十年了……” 原来是要皇权,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作为长生剑派的掌门,陈长生根本就没有太过在意皇室的资源,所带来的收益还抵不过几处灵矿。 他不在意的轻轻摆手:“周云丰,金丹境界,总也撑得起楚国百年了。” “亦或是宰辅周宗良,也担得起国君之位。” 小姨轻笑不语。 在一旁看戏的孟雪渐渐显露意外之色,赵庆这个妻子不会是想…… “小女子唐突,欲担楚国万民生息!” 她要称帝! 陈长生错愕无言,甚至忘了自己是来找赵庆的。 “……” 算了,反正她爹也是宰辅,都是周家的,没有任何区别。 “三日之后,传柄移籍。”男子点头言道。 “如此,多谢了。” 周晓怡迈步之间,墨裳轻荡。 看着这个女人又上前一步,陈长生只觉得心力交瘁。 有什么事,不能一次说完吗!? 王姝月已经神色平静,撑着俏脸坐在玉阶上静静看着,这些事小姨早已与她言说过缘由了。 女子青丝荡漾,并未挽髻,倒显得有些亲和。 “血子试炼之后,我们一家于丹霞故地开宗立派,还望陈掌门包容些许。” 孟雪渐渐变了神色,突然觉得永宁未来的第八血子,可能不会在辽国常居了…… 陈长生上下审视女子。 如若周晓怡一开始便说这话,他会认为是赵庆要聚拢资源,虽说筑基修为的宗主很少见,但若是一州血子……也足够了。 不过眼下他显然改变了看法。 赵庆? 还真有些陌生…… “周掌门言重了。” “若是杂役之属欠缺,长生剑派可送去一些。” “还不知咱们楚国这新宗门,如何称呼?” 女子美眸微凝,低语道…… “司幽。” …… 小姨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接着司禾的威势强取了神刀屿的权柄。 一国君主。 一宗掌门。 西南四郡。 皆尽收入囊中! 她并没有与赵庆商议过这些,赵庆还在陪着清欢。 但以她对自己男人的了解……他真的是个匹夫。 被欺负了就跑,被欺负急了就拼命,做事完全不顾后果,从棋路上便能窥见一二。 跟他下棋这么多年,他从来都不是靠布局赢的棋,都是以子易子,以气易气。 莫说三思而后行,即便是三十思,三千思之后……他也会去冥殇州把梁卿弄死。 甚至是在血子试炼之前,随时都有可能动身。 不为别的,只是单纯不想让那个姓梁的活着,莫说血衣行走,即便是血子试炼都不让他等到了。 虽说对方是九剑圣地出身,元婴转修筑基。 但终究也只是筑基…… 同样都是筑基,赵庆死了有太阿印护持命魂,根本不会管顾对方是什么来历。 但清欢如此残躯,她又说不出任何阻止赵庆的话。 只能尽快聚拢资源,协同楚国皇室的金丹供奉,跟他一起走上一趟。 至于宗门之事,自然是为了司禾…… · 翌日清晨,寿云山。 赵庆摒弃了水晶棺,抱着清欢一步一步来到了青石砌院之中。 女人眉眼扭曲,血与骨都还在蠕动着,显得极为可怖。 她挣扎着奋力倾身,在赵庆耳边嘶哑道…… “主人。” “你觉得清欢此刻……像不像你的布偶。” 看着妇人憔悴的容颜,男人下意识将她抱紧,却疼的对方更显丑态。 顾清欢苍白的嘴唇都在打颤。 “把清欢炼妖吧,可以当主人的坐骑。” …… 司禾的轻语传来:“他才不舍得让人将你抽魂炼魄。” 再一次见到清欢苍白的面孔,司禾又补充了一句。 “我要先抢道信的香火,未能及时赶到。” 她已经向赵庆说过很多遍了,不过自己这小奴才并没有对清欢说这件事。 清欢努力绷出笑颜,将自己此刻最美的一面展示给司禾。 那位白发女子依旧慵倦清冷,依旧华美如神……仿佛此前出手并未付出任何代价。 赵庆默默无言。 他依稀记得小姨提起过,清欢当年为了能帮得上自己,跪在血衣客卿的隔间之中磕头。 “主人。” 男人缓缓跪倒,手中攥着一截柳哨…… “白玉行走当年为了凝练血肉之躯,所寻找的柳仙遗褪……能否为清欢补全残躯?” 司禾默默凝望赵庆的双眼。 轻叹道:“拿来吧。” 第二百六十一章 天,刚好黑了 第261章 天,刚好黑了 春风遍染,朝阳初升。 姝月和小姨走入了砌院,和赵庆一起,将目光锁定在顾清欢身上。 残躯在半空漂浮,清欢双眸闭合,唯有垂落的乌发微微荡漾。 司禾单手虚托,炼化着一团暗青色的奇异物质,整体像是一团雾气,但其中又有电光缠绕勾连,跟随丝丝缕缕的青雾流转不定。 浓郁的生机虽然被司禾禁锢在手中,但她身边依旧有一株株柳树挤破了层岩。 最初只是青黄孱弱的幼苗,但仅仅是数息之间,便拔地而起。 暗青色枝杈依旧只有寸许,生有些许鹅黄嫩叶,更像是没有竹节的竹木…… 一株,十株,百株。 隐没于深山之中的庭院开始崩塌。 似乎整个世界的春风都扑到了此地,一颗颗挺拔青柳崩山裂土,原本遍布的杉木轰然倒地,拔出沾满泥土的狰狞根须。 轰隆隆…… 柳林开始向着山腰蔓延,如同旧代的君王归来,势破千钧! 王姝月明眸震颤,紧紧握住了丈夫的手臂。 这简直是神迹! 不经岁月,不经风雨,整个寿云山片刻之间满是葱郁青柳! 就连他们那座即将完工的宅院,都倒塌了大半…… 山石滚落,大地震颤,野兽的嘶鸣越发高亢。 柳条如鞭,根若盘虬,细长的青叶蔽日遮天。 “小郎君~送你一份心意,免得时日长久将我忘了。”耳边似是又响起了女子的笑声。 赵庆暗自叹息,目光依旧死死注视着清欢的身子。 这是红柠离开永宁州之前,留给他凝聚极品金丹使用的仙珍。 离国万里黄沙之下的柳仙遗褪! 毁灭于道劫之下的枯柳,历经三万余年所残存的最后生机…… 当年被红柠藏匿起来的柳条,牵扯到了太多人与物。 永宁州,屈云州,数十位玉京弟子。 当今天下两位第八行走。 翠鸳楼水岭注昭告诸脉。 还有那苗剑,沈俗,甚至是掌舵兰庆集的傅思前辈。 数万年前横跨东南一十四州的如意仙宗…… 关系到道劫,关系到天道残片,关系到长生剑与神刀屿的百年恩怨,关系到长生坊的桃园……牵扯太多了。 如此仙珍,即便是只有一寸,也足以使得赵庆筑基九层之后,立地金丹。 即便是白玉楼的天下行走,都求而不得。 如今用来为清欢补全残躯,绰绰有余了。 在自己的修为与清欢的全躯之前,赵庆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虽说等上二十年,清欢也能依凭天香奇珍的蕴养断肢重生,那时他应该也已经凭借着柳仙遗褪凝聚极品金丹了…… 但是让自己妻子以人棍模样,躺在棺中受尽煎熬,以凡人身躯日日承受碎骨拔髓之痛。而自己却享受着其他女人留下的仙珍……赵庆做不到。 更不用说清欢是为了他才变成这幅模样。 本来肉身尽灭,只留命魂重修的人……应该是他。 这是清欢用自己的命,把他给换了回来。 以至于那个平日里笑盈盈的绝美女子,如今丑态尽出,容颜衰败,甚至五官都被贯彻神魂的剧痛所扭曲。 顾清欢……本来就已经很苦了。 ……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司禾才将那团青雾之中的雷光除尽。 她美眸低垂,看着清欢触目惊心的伤处陷入沉默。 “怎么了?” 赵庆缓步上前,凝重问道。 司禾轻轻叹息,扫视一望无际的柳林,轻声道:“天香的奇珍封合了清欢伤处。” “清欢的药体对这草木仙珍极为亲和……但天香的灵蜜有些阻碍了仙柳的效用。” 她尽量让自己的言语不那么残忍。 同时以阴华对赵庆当面传递心念:“要拆线,能明白吗?” 姝月默默转身,走到了柳林深处,不再观望这边的景象。 赵庆轻抚女子额头:“忍一下。” 顾清欢满是血丝的双眸睁开,柔弱道:“主人……帮我祛除灵蜜吧。” “好。” 赵庆看着狰狞伤处,终是没有忍住……用神识镇入了清欢眉心,让她暂时昏迷。 女子双眸蓦的睁大,难以置信的望着赵庆,而后玉颈倾斜闭上了双眼,神情渐渐变得平和。 她还想看主人细心为她处理伤处……但却没能如愿。 日上中天。 暖阳穿透繁盛柳林,洒落斑驳光影。 赵庆额角渐渐淌下汗珠,空荡的泥丸宫使得他眼前的世界阵阵恍惚。 依旧在用神识小心翼翼的分离着血肉之间的灵蜜灵浆。 事实上,只需要一剑挥落,将愈合的伤处斩下,柳仙遗褪顷刻便能将残躯补全…… 又过半个时辰,赵庆胸膛起伏,终于松了口气。 在那一缕缕青雾浇灌残躯之前,他无神的双眸死死盯着,像是要将眼前的残躯刻入自己灵魂深处。 不远处,姝月又转身走到了近前,静静陪在小姨身边看着。 在浩瀚生机浇筑之下,骨与肉像是初春的野草,疯狂的蔓延生长。 数息之间,女子紧致的纤腰被勾勒完全,白皙纤柔的双腿与雪足……美如璞玉。 司禾美眸微凝,元神尽数涌入女子身躯之中。 “还有些生机,给她重铸经脉吧,比原本的经络坚韧通畅数倍不止。” · 酉时。 顾清欢缓缓睁开了双眸,那些能够撕裂神魂的痛楚已经消失不见。 身下的绒缎极为舒适,她下意识蜷起了双腿…… 刹那间,滚烫热泪夺眶而出。 男人有力的臂膀将她揽入怀中,静静陪伴着。 晚阳透过窗柩,在小榻上铺满了胭霞。 顾清欢止不住的抽泣,泪目凝望着自己纤美的双腿,暗暗咬紧了牙关。 “主人……” “帮清欢染一次蔻丹吧。” 她知道赵庆很喜爱晓怡的腿足,而晓怡也时常以自身修长美腿,与赵庆嬉闹。 她在水晶棺中的几日,曾一度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走动了,更不用提什么修长紧致的玉腿……无异于痴心妄想。 赵庆会心一笑,指了指窗柩下被夕阳晕染的玉瓶。 “花染早就备好了,躺下。” 隐约有青筋显露的脚踝被大手紧握,晶莹如玉的葱趾上点染了一抹抹绯红。 顾清欢有些失神,默默看着主人细心为自己打理身子,似乎自己受过的一切煎熬都不重要了。 赵庆蹲在床边,像是前世足疗店里的技师一样,卑微的帮清欢按压足底。 还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活像是一个痴汉。 这是毫不犹豫为自己付出生命的女人,自己在这世上走一遭,跟清欢相处,还特么要什么面子? 顾清欢很不适应主人对自己的爱抚,有些憔悴的容颜遍布红霞。 “主人,这是哪里?” 她绷紧了自己的身子,并没有制止主人帮自己揉捏足腿,反倒心中窃喜不已。 赵庆瞬间体悟到了清欢此刻的满足,于是更加卖力,在她紧致小腿上拍拍打打,甚至想帮她推个油……只可惜前世还没体验过spa就挂了,自然也是没学到什么精髓。 “丹室啊。” “那些柳树直接将咱们新家拆了大半,好在丹室较小,没有受到波及。” 顾清欢微微抿唇,低落道:“可惜日后不能为主人炼丹了。” 赵庆:? 还特么想炼丹? 能捡回来一条命就不错了。 他笑骂道:“活该。” “我死了有太阿印护持命魂,你死了有什么?” 女子目光有些呆滞,宛若幽潭的眸子再次溢出泪花。 她怔怔看着男人温和的笑容。 不知不觉间勾起了唇角,颤声笑道:“死了就死了。” 她低眸看了看自己新生的半截藕臂,脑海中又闪过风雨之中主人的决然。 主人折断了自己紧抱他身子的手臂,将传渡阵盘粗暴的塞入自己衣襟,而后抛下远去…… 女子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腕。 “自主人折断这条胳膊的那一刻。” “顾清欢……” “百死不悔!” 赵庆缓缓停下了手中动作,神情有些落寞。 “你死了,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清欢脸上荡起明媚笑容,倾身与主人对视:“那样主人才能永远念着清欢。” “清欢死了,下辈子还做主人的药奴。” 赵庆听着清欢满是病态的言语,罕见的点头应好。 他单膝下跪,托起女子白皙的足背,低头吻了上去……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的仪式。 顾清欢感受着足背酥酥麻麻的触感,一时间神魂震颤。 这宛若梦境的一幕,像是一只大手死死的攥住了她的心脏,甚至感觉到了窒息。 赵庆将清欢横抱而起:“姝月烧好饭了,有你爱吃的青葵。” “你这些年太累了,修行之事不要想了。” “先休息两年。” “以后不要这么傻。” “拼命这种事……应该交给男人。” · 寿云山,余晖脉脉。 被姝月提早规划的演阵台,足有一丈之高,通体由青岩堆砌。 本来是留给小姨试验阵法用的,但数不清的柳树破土而出,使得这座阵台成了寿云山为数不多的净土。 司禾化作了少女模样,抢走了姝月的掌勺大权。 正在精心准备着自己酝酿已久的黑暗料理。 事实上,除了那一小碟盐水青葵之外,整桌菜食都是司禾烧制的。 姝月被迫下岗,只能和小姨在一旁默默观望。 能看得出来,司禾心情很是不错。 寿云山上以后又会有很多很多人了,不再是丹霞子弟,而是司幽子弟。 赵庆和小姨都陪在自己身边……整个楚国都会握在小姨手中,足以为她聚拢香火。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留在寿云山外的一缕元神消散了,精心照料数年的涟阳乡民,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虽然被九耀天封印蚕食了不少生机,但这对拥有天道残片的她来说,也不算伤筋动骨。 可这一切的一切……不能成为她在饭菜中下毒的理由。 爱美食的人,也爱做美食。 当顾清欢被主人拉着手腕,来到阵台上的时候。 天,刚好黑了。 “清欢!” 白发少女明眸闪烁,在姝月惊恐的目光中,递出了自己的小砂锅。 “佛跳墙!” 赵庆:…… 你是认真的吗!? 司禾心念瞬时传彻:“跪在主人身下,亲吻主人的美足,原谅你的无知。” 方才赵庆和清欢的互动,以她的浩瀚元神,自然是感知的一清二楚。 赵庆轻笑回应:“好啊。” 历经生死之后,他才感觉到……能和家人在一起打情骂俏也弥足珍贵。 晓怡轻声道:“这粥很是美味。” 姝月重重点头,附和道:“可惜太过繁琐,想要学会还得多加观摩。” 在赵庆满是疑惑的目光中。 清欢缓缓捧起了小砂锅,连饮数口浓稠的粥饭,笑盈盈道:“味道果真鲜美,清欢能学吗?” 赵庆:…… 拉倒吧,司禾做个麻辣烫都费劲,还特么跳墙? 可这天……终究不遂人愿。 赵庆最终还是在司禾满是期待的目光中,小小的抿了一口黑乎乎的粥饭。 “说好喝!” “美味!” “微苦,很适合我的口味。” 首先是司禾的心念传彻。 几乎在同一时间,姝月晓怡的神识传音也来了。 只有清欢没有修为在身,只能用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表示自己的无奈。 赵庆缓缓放下了小砂锅,突然觉得想在异世吃夏皇界的美食,这辈子是够呛了。 ……也不知道那些个天下行走,身上有没有方便面? 他与司禾对视一眼。 蓦然发觉,司禾身上有一种似是无知而又理直气壮的奇特美感。 “确实不错。” 司禾明眸一弯,纤手一直远处的临时灶台。 “富贵茄花。” “葱爆羔羊。” “芙蓉鹿片。” “鲜鱼琵琶丝羹。” “红烧狼掌。” “……” 周晓怡指了指身边的玉坛,轻声道:“还有司禾今天刚研制的冰可乐。” 夜风轻抚,弦月无声。 在司禾满是笑意的目光中,赵庆一家将全部的美食,尽数下咽。 两日之后便是小姨继承楚国大统,他们免不了商议着接下来的安排。 “父亲可以代我留守皇城。” “不过那三位金丹供奉,咱们得想办法拿下。” “太爷还好说……另外两位稍显棘手。” 周晓怡有些犹豫,看向清欢之时言语滞涩。 “我想……征税。” 劳民之事,并非她幼时所习。 父亲也经常告诫他,为天下谋,为万世思。 但当这一天真正来临,她却不得不去做一个恶人。 供奉需要资源,宗门需要资源,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她想尽快为司禾的香火之事铺路,将百姓推向司幽神国的怀抱…… 一念及此,她更是不忍。 当年在揽仙镇时,她还替乡民补上了丁税,并且对朝廷杜家所行之事表示不瞒。 可岁月一晃…… 司禾看着小姨为难的样子,轻声道:“桂花糕还有吗……” 第二百六十二章 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第262章 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小姨抛出了自己的储物戒,丢给司禾。 方才司禾烧的饭菜,她自己自然是一口都没有尝的…… 毕竟做饭和吃饭是两码事,尤其对于司禾来说,更是单纯体验一下厨娘的乐趣。 月色温柔缠绵。 少女取出了小姨所有的糕点,形状各异的油纸包,在地上堆积成一大片。 白发凌乱。 司禾随手按下了清欢娇躯,枕在她纤腰之上,慢条斯理的拆着糕点的棉绳……并将一双晶莹雪足踏在了赵庆怀中。 就在三个女人的注视之下,随意挑逗她们的男人,甚至不时用葱趾勾动赵庆的下颌。 ——仿佛在宣告自己对赵庆绝对的主权。 不过姝月和晓怡也觉得无所谓了,如果司禾要自己男人去陪侍,那她们完全可以独守空房。 毕竟没有司禾,现在丈夫和清欢早已尸骨无存。 “在寿云山上,自觉一些,不要等主人亲自出手将你传渡。” 阴华荡漾,司禾轻佻的言语传来,使得赵庆心神一荡。 看着姝月和小姨如同看戏一般的目光,他不由悲从中来。 我终究不是这个家的主人了,对吗? 关于小姨要不要征税的讨论,司禾自然是不参与的,只是枕着清欢不停的吃小姨的零食。 赵庆也保持着沉默。 他们一家都很清楚,小姨口中所说的征税,并非是楚国现有的人丁税,而是……再加一些赋税。 她想让周家做恶人,司幽宗做好人,更快的为司禾聚拢香火。 神道仙道,香火灵力,其实并无太大区别。 司禾此前出手不仅耗费了自身所有的积攒,还借了道信的香火以做支撑,这才得以显露自身神道威能。 毕竟就算是十六缸发动机的跑车,没有油也动不了一点。 而司禾的神道修为比起跑车,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需要山海界整个司幽国的香火愿力持续支撑,才能显露真正实力。 如此巨量的香火消耗,怕是整个楚国所有的修士与凡人都信仰于她,也难以供应。 司禾鼓着腮帮子,白发沾染了些许糕点残渣。 她含糊道:“香火之事,取信于民,不可太过急切。” “就算楚国生民尽数信仰于我,也不足以将我的实力维持在道陷境界。” “山海司幽,乃是古神帝俊的后裔所传,比楚国庞大十数倍不止。” 周晓怡美眸微凝,轻声问道:“道陷境界?” “嗯……神道修为。” “大致等同于炼虚之后的合道,只是我未曾陷身于道,不足以比拟真正的合道修士。” 赵庆听着有些耳熟。 此前在白马寺的时候,那老方丈便曾经问过司禾,她是否触及了道的层次。 当时司禾并没有回答。 姝月轻轻抿唇,内心充满了无力感。 自己还没有筑基,而司禾却是仙神同修,不提无法施展的神道手段,即便是较低一些的化神境界,也是她此生难以企及的巍峨高山。 司禾咽下口中的残食,侧身用脸颊贴紧清欢柳腰,并且双手环抱她紧致丰润的大腿,而后又用双足勾动姝月玉颈,让她趴在自己身上。 “那是我老婆……”赵庆传出心念。 “现在是我的了。” 司禾原形毕露,表示赵庆只配当她后宫中的一员。 她的心念一直跟随着赵庆,自然是清欢姝月什么样子都见过,甚至还暗中指导了不少姿势,眼下更是喧宾夺主…… 若真说起来,她还没有享受过姝月的怀抱,只知道赵庆很喜欢让姝月像是八爪鱼一样趴在他身上。 小姨渐渐露出玩味笑容,看着优哉游哉的白发少女,暗暗想着什么时候跟司禾独处一下。 也不知道她的真身在自己身前是否依旧卑贱? 当然,她自己也做好了被司禾欺负的准备…… 全盛时期比拟合道的妖神,如若跪在自己脚下? 女子美眸渐渐涣散,轻盈的鼻息断断续续。 “你完了,晓怡变心了。” 阴华震荡,赵庆再次受到了来自司禾的暴击。 周晓怡稍加酝酿,暂时压下了心中旖旎:“那便依照前朝旧例,只征丁税。” 她转而看向被司禾美腿随意挑逗的女子,姝月此刻已经羞的不敢睁眼了。 “等我取来楚国七百年所有的前朝卷宗,你与清欢共同研读。” 小姨又恢复了清傲神情,甚至言语中多了一丝冷意。 隐隐有要与司禾一争高下的趋势。 姝月被司禾揽着香肩,将自己纤柔脚丫塞进丈夫衣襟之中,柔声笑道:“姝月谨遵陛下口谕。” 赵庆:??? 我陪着清欢这两天,特么的发生了什么!? 怎么感觉自己在家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夫君。” 墨裳女子又看向赵庆:“你明天陪清欢出去转转,将长生剑派的杂役接一些回来。” 陆青刚死,孟雪又向永宁之外传出了赵庆在血神峰的消息,有神刀灭尽的前车之鉴,总不至于再有人跑到楚国追杀赵庆。 带清欢一起!? 赵庆剑眸微凝,倾身从司禾身边将姝月和清欢抢了回来,点头应下:“谨遵宗主法旨。” 小姨美眸扇动,听了丈夫的笑言,身上气势不由更盛了一些。 “司禾。” 少女白发凌乱,如同一只小猫般躲到了周晓怡怀中。 “三日之后,朝廷下诏,丹郡更名为司幽郡。” “楚国西南四郡,便让皇室三位金丹供奉的家族各守一郡,灵矿资源便与宗门五五分成。” “唯留司幽郡,咱们自己经营。” “从寿云山下陆牛县开始,逐村逐乡的聚拢香火。” “直至西南四郡百万凡俗,皆尽成为司幽子民。” 司禾明眸闪烁,低声笑道:“听你的~” “嗯……” 小姨淡漠颔首,纤手轻抚怀中白发,一颗芳心早已飘到了云端之上。 “那三位金丹供奉,虽然有我周家一位。” “但以我与夫君和姝月的修为,依旧难以驱使。” “楚国有白发仙子,御剑横空直入东海,此事人尽皆知。” “等那三位供奉到了寿云山,还需你出面片刻。” 她口中的那位白发仙子,早已面红耳赤,娇媚道:“知道了,主人。” 赵庆:我特么!? 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小姨,他竟也感到了一丝丝畏惧。 由于清欢的遭遇,小姨真的是火力全开了…… 言语与气质,都比以往更盛三分不说,井井有条的安排也使得她真有了些许女帝气度。 然而……这仅仅是不眠之夜的开始。 “陈长生应允了咱们分派杂役之事。” “有柳盼作应,应当不会太难管理。” “寿云山下,丹霞故地启用,火灶坊重新排布。” “以丁字末号院为首,甲字排院为终,此外还需要择定诸多轮值弟子。” “一应资源供给与宗门任务,姝月全权负责。” 姝月早在香痕海之时便与小姨商议过这些,此刻明眸间显露坚定,看向清欢柔声道:“以前你们总是护着我,之后在山上好好修养,换我来护着你。” “是我们护着你。” 小姨如此重申。 她揽着司禾娇躯,望向赵庆:“夫君……” “不为刀俎,便只能沦为鱼肉。” 赵庆面带笑意,不由得感到一阵轻松。 他轻声道:“陛下有什么吩咐?” 小姨狠狠剜了他一眼,啐道:“不允嬉笑!” 哦,好。 赵庆挺胸抬头,严阵以待。 女子神情渐渐变得柔和,夜风轻抚,柳影摇曳。 “咱们日后长居寿云山,在山上有司禾庇护,可在山外你的实力便是一家人唯一的保证。” “我最近认真思虑了天道残片之事。” “你身负如此机缘,此前无法接触太过高明的法诀秘要,可此后也该有所准备了。” 她斟酌道。 “既然要磨砺法诀秘术,自然应取最适合自身的研习。” 赵庆凝重点头。 他之前缺什么东西只能买,拿到一柄长空枪和一式流云棍法,就已经满足的不得了,可如今显然是有了更多的选择。 顾清欢在一旁笑盈盈的看着,即便如今她修为尽失只是凡人,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别扭的地方。 她柔声言语:“晓怡的意思,是取玉京诸脉的秘法研习?” 周晓怡深深呼吸,沉吟道:“早年咱们不懂其中门道。” “如今看来,玉京诸脉的法门也并非不传之秘。” “便如咱们这些年凝萃血气所用的血石奇珍,用贡献兑换之后,也可交于他人使用。” “虽然没有青龙精血护持心脉,效果难免大打折扣,可也比红尘的燃血燃命之法神妙太多。” “其后又有司禾手中的凤皇楼各种法门,不也是那位道信所传出来的?” 赵庆凝视眼前面板。 斟酌道:“这山火贲,离为火……诸多秘法,确实桎梏甚多,无法应对各种局面。” 更不用说他早年肝的那些,诸如刺魂术,秀鸾剑,劈山诀等等。 本来就是练气期的垃圾东西,就算是面板能带来各种改善,说到底也还是个垃圾,总有淘汰的一天。 而且这东西又费时费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眼下有发展前景的,也只有司禾给的《神御诀》以及血衣的焚心神通。 除此之外,还有双修用的《玄姹引阳》,能够使用到金丹境界之前,但也快要下岗了。 而玉京十二楼的各种法门,虽说不属本脉很难习得精髓,但……肝下去前景明显更光明。 可怎么才能拿到……显然是个问题。 周晓怡美眸微眯,望向姝月。 “是否还记得昨日孟雪的言语?” 娇妻轻轻颔首,转述道:“孟雪说,血神峰能为清欢寻来凤皇楼的炼妖之法。” “陈长生也说……白玉一脉的灵蛊可以代替丹田。” “这至少说明,玉京秘法是有机会拿到的。” 小姨将司禾交到姝月怀中,盈盈起身在阵台上踱步。 “这些不急一时,只是日后得多加留意了。” “以何为攻,以何为守。” “眼下咱们修为太低,守御之术便显得尤为关键。” “显而易见,云海一脉的幻术,才是世间至强的守御之法。” “改头换面,乃至神识不能洞察,各种情形之下都能用得上。” “其外护持泥丸宫的神识诀要,抵御法诀的防御秘术,皆尽不如凤皇妖修锤炼肉身合适。” …… “又有攻杀一道,不知九剑修士有无御兵之法。” “离烟一脉,秦楚欣应该手中有不少神识秘术,也需留意。” 司禾百无聊赖编织着姝月的长发,此刻打断小姨的话语。 “神御诀足够赵庆使用了。” “至于守御之法,道信给了我凤皇楼元婴之前的各种功法秘术,其中便有几种增强肉身的法门。” “等我稍作精简之后,再交给你们使用。” 她眉眼含笑,一副看戏不嫌摊子大的模样:“还有双修秘法呢!” “问你那小情人要天香的法子。” 赵庆:…… 这特么不是为难我胖虎吗? 白发少女稍显兴奋,添油加醋:“清欢身子孱弱,有你筑基精气的滋养,也能帮她消除一些疲劳。” “嗯……” “与清欢双修,每日必须达到三次。” “此外姝月也要,晓怡也要。” 少女香舌抿过红唇:“诶呀,还有你主人……会不会太难为你了?” 赵庆大惊失色,本来是不算难为的。 可怕只怕,单单是司禾的压榨自己都无法承受。 小姨缓缓走到丈夫身边坐下,与之四目相对,凝重道:“打算何日去冥殇州?” 一语出,四下皆静。 原本欢闹的气氛瞬息变得沉寂。 去冥殇州啊…… 男人轻抚顾清欢发丝,低语道:“入夏之前,我想先陪清欢一些日子。” 他没有言说太多。 那梁卿欺上家门,直取自己性命而来。 清欢遭此大劫,即便如今补全了身躯,也是修为尽失。 十余年苦修化作虚无。 她不像是小姨拥有极品灵根,更比不了姝月的悠闲……每天不是在打坐修行,便是在研习草木,研习枪诀,唯余一丝闲暇也是守在自己身边。 修行对于她来说,真的很苦很累。 如若不是柳仙遗褪的存在,清欢未来十余年便只能在水晶棺中受尽折磨。 冥殇州,他肯定要去的。 那姓梁的即是剑首转修,又想染指天下行走,如果真的让他成了血子,便更加难以应对了…… 顾清欢在身边低声道:“主人。” “陪清欢在寿云山吧……不要冒险了,清欢不觉得委屈。” 赵庆轻笑揽过娇躯。 “修行累吗?” “不累。” “可你躺在棺中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他深深呼吸:“我有分寸,以含光剑取巧,不会以卵击石。” 顾清欢神情低落,不知不觉间,贝齿在粉唇上咬出血印。 她转而望向姝月求助,姝月也只是微微摇头。 赵庆将女子容颜捧近,笑道:“等入夏。” “寿云山的事宜稳定下来,主人去为你讨个公道。” “活着便活着,死了陪你一起重修。” “反正咱们以后都在寿云山,什么血子之位不要也罢。” “十几年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顾清欢凤眸呆滞,神情怔然。 原来主人说让她好好休息,暂且不要考虑修行之事,是这个意思…… 感谢‘东风万谷吹’老板打赏的舵主。 老书友了,从上架时候就在。 没有记错的话,司禾出场的时候还留了长评,不过由于章节屏蔽修改,评论也丢了。 但应该是没有记错。 再次感谢! 第二百六十三章 你们不知道我挨打了吗 第263章 你们不知道我挨打了吗? 圆月皎洁,无尽的璀璨银河倒悬交错。 清凉的夜风拂动满山柳条,婆娑起舞。 往日的寿云山极为喧闹,有人猎妖,有人伐木,也有丹霞的男女修士跑来深山过夜。 可现如今,也只有他们五人在阵台上对饮。 其中当属司禾最不顾忌自身形象,衣裳凌乱春光乍泄不说,还不时欺负姝月和清欢,就连赵庆都不放过。 少女一双明眸笑成了月牙,按住姝月的俏脸给她灌酒,要看她和赵庆深吻传酒。 其后又在清欢身边使坏,以精妙术法将她的娇躯禁锢,摆弄出各种各样的姿势。 顾清欢只剩眉眼尚能动作,不过对于少女的欺辱与捉弄,她心中却是没有丝毫抵触……司禾是自己和主人的救命恩人,而且对自己一家极好,更不用说还在白马寺照顾过母亲。 唯有小姨在旁边笑看一切,一双美眸中隐现思虑之色。 司禾与丈夫感情自然是很好,虽然言语间丝毫不顾及赵庆的颜面,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姝月和清欢,其实对于这位山海妖神,并不算太过熟络。 即便是听丈夫讲了十年,往日又多有交集,可终究还是有些陌生。 而对于司禾来说,自己一家却是再熟悉不过的伴侣,毕竟她时时刻刻都在看着…… 小姨轻咬朱唇,一时也感觉有些棘手了。 她还在思索着如何消除那些许陌生,不过并没有将自己算进去。 毕竟她玩弄过那具傀儡,像是跟司禾有另一种奇妙的羁绊。 …… 永宁楚国,司幽宗。 丹霞故地,寿云山。 星辉与月华交融,夜风轻拂,垂柳荡漾之间,化作了一股生机勃勃的汹涌浪潮。 “晓怡,我给你讲个故事~”空灵清澈的笑声回荡。 司禾握紧了女子的纤手,两人的身影瞬息之间……消失不见。 阵台上只留下了赵庆以及姝月清欢三人。 男人神情错愕,只觉得耳畔的夜风分外喧嚣,可恶啊! 司禾竟然带着晓怡去过二人世界了! 他直接背刺:“司禾喜爱被小姨踩在脚下,不想让咱们看到。” 姝月明眸间闪过促狭:“夫君不喜爱吗?” 啊!? 赵庆凝望眼前两张隐隐含笑的容颜:“喜爱什么?” 娇妻抿唇看向山下,羞涩道:“姝月也尝试过,倒是觉得晓怡很温柔。” 赵庆:??? 他旋即凝望清欢的眸子,面露询问之意。 顾清欢轻笑道:“主人当年前往长生剑枯桃秘境那些天,晓怡时常捉弄我和姝月。” 这样啊……趁我不在家,欺负我老婆? 很好,周晓怡! 赵庆面露思索,想着今天晚上去哪儿过夜。 新家都被柳树拆的不剩下什么了,司禾和小姨大概率也是露天…… 正当他认真考量之际,娇妻的神识传音到了耳边。 “清欢也欺负过我和晓怡,可凶!” ??? 赵庆诧异看了一眼清欢含笑的眸子,他实在难以想象,自己乖巧的药奴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不知不觉间,脑海中有一副画面浮现。 顾清欢神情冷漠,凤眸低垂看着伏跪在身前的女帝,像是在看什么腌臜之物,轻蔑言语出口:“把头低下,你只配……” 咳咳。 赵庆揽住两人御风而起,还不忘传音询问姝月:“你有欺负过她们吗?” 然而他凝练的神识传到姝月耳畔,却如同泥牛入海,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这使得他心里咯噔一声。 继续传音:“姝月……你也不想自己的秘密被司禾知道吧?” 娇妻轻轻翻了个白眼,表示对他的威胁无所畏惧。 …… 很快的,三人回到了最初的家——寿云山脚下,丁字末号院。 丹霞如今搬到了南泽,整个宗门都空置了。 看着眼前满是蛛网与杂物的小院,姝月不由叹了口气。 时隔十年,再回到家里,她依旧能够感觉到些许亲切……只可惜这座院子被人住过了,各种摆置与窗棂的样式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反倒是清欢不觉得有什么,她在丹霞宗的回忆,更多是在丹草坊苦修与八十号丹室独居的日子。 东厢的房门被推开,一股陈腐微酸的烂木气味扑面而来。 岁月如刀,东厢卧房里的妆柜早已失去了昔日的色泽,化作了虫蚁窝藏之地。 “早年姝月在村里的时候。” “就听老人们常说,房屋宅邸需要活人的生气滋养,如若长久无人居住,便会腐朽的更快。” “可能原本能用二十年的木柜,仅仅几天就烂掉了。” 她一边言语着,一边取出香囊拆碎,打算等气味舒适一些后,再御风稍作清扫。 顾清欢粉唇微张,欲言又止。 “怎么不说话?”赵庆笑问道,他随手拉开了地宫的隔砖,以火法将其中照亮。 清欢微微抿唇,细想一番好像也没有什么不能说。 “清欢也听过类似的话。” “女人需要男人的阳气滋润,如若长久无人照料,便会衰老的更快。” “嗯……姐姐说的。” 赵庆:…… 倒真像是李清辞能说出来的话。 地宫中光影朦胧,墙角镶嵌的夜明珠早已被人拆走,同样是一片凌乱。 好在姝月的储物戒中随时都带着被褥,三人只是稍加规整,当年的地宫便被轻而易举的复原。 穹顶之上,三面精巧的铜镜轻悬,映照着夜明珠的微光。 地宫南侧,那块完整青石刻制而成的丹台上,多了一些斑驳印痕。 偌大的软榻上,丝绒绵锻极为舒适,姝月褪尽了亵衣,玲珑酮体躲入了被窝之中。 她一边挑衅看向丈夫,一边说着往事。 “当年清欢可是没少跪在那个丹台上服侍你。” 顾清欢笑吟吟的倚在床头,与主人十指紧扣,陪着姝月嬉闹。 姝月依旧随意言语:“晓怡让我管理宗门,以后你和清欢可得帮着我。” 赵庆啧啧称叹。 “楚国七百年以来,你应该是第一个练气修为的代掌门。” “以后可以自己着书立传。” “就叫《史上最强练气宗主》,放在凌琳书斋应该能卖的不错。” 听闻此言,姝月撇了撇嘴,把玩着自己的发梢。 “松山坊都没了……哪还有什么凌琳书斋。” 她起身之间春光乍泄,白皙的玉颈与锁子骨下,丰润身段圣洁无暇。 女子对此丝毫不在意,她倾身看向丈夫,神情肃穆认真言语:“夫君。” “姝月再也不看话本了。” “那些书册在香痕海就已经烧掉了。” “以后静心修行,研习经册。若是……” “呜呜!” 赵庆宠溺的蹂躏娇妻发丝,没让她说下去。 姝月不像是清欢,她如若情绪低落,一眼便能看出……此刻正揽着清欢娇躯帮她盖上一角薄被。 “呼……” 赵庆宁心静气,暂且不去想那些惹人心烦的事。 耳边传来清欢轻柔的嗓音:“到头来竟还是回了这里。” 谁说不是呢!? 揽仙镇有个家,不过早已物是人非,十年岁月对于凡俗来说……已经是一代新人换旧人。 松山坊也有个家,却被陆青这个狗娘养的夷为平地了。 寿云山上刚修建的新宅,一次还没住过呢,便被漫山遍野的柳树拆了个稀巴烂。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最坚挺的竟然是丁字末号院! 世事荒唐,最早娶姝月的时候,就是在这院子里……当时她才十八岁。 “过几天给你们补一场婚礼吧,没有宾客,自娱自乐。” 赵庆很神经质的说道。 顾清欢凤眸轻轻扇动,俯身在主人身边斯磨耳语。 她绵柔的嗓音间极尽捉弄之意,轻盈的鼻息宛若春风。 “好呀!” “清欢的处子之身,便留到新婚之夜。” ??? 不光是赵庆,姝月也瞪大了明眸,难以置信的看着顾清欢。 这、这……处子之身!? 清欢螓首轻点,咬唇之间媚眼如丝:“清欢如今可是新的身子。” 赵庆神情滞涩,看着眼前娇柔美人惊叹道:“如此神奇吗?” 女子只是笑盈盈的靠在床头,一双灵动的眸子在主人与姝月之间来回扫视。 气氛一时有些旖旎。 姝月啐道:“那你今晚便行喉舌吧!” 她一边笑骂,一边从储物戒中取出几枚口脂,找到了清欢平时最爱用的浅绛色,帮她晕染粉唇,而后又在眉间补了一抹螺子黛。 顾清欢简单用手指梳理了一下长发,跪坐在两人身前展示自己此刻绝美容颜。 黛眉若烟,丰润绛唇与挺翘琼鼻,周周正正的排布着,丝毫不显凡人的颓态。 凤眸扇动之间女子轻笑道:“应该比苦着脸美一些。” 赵庆心神荡漾,清欢此刻看上去,反倒比拥有修为之时放松了不少。 姝月收好了自己的妆盒,重新收回储物戒,纤柔玉手挑起清欢容颜,认真审视:“比司禾漂亮多了!” 轻挑的言语脱口而出。 她转而又疑惑道:“司禾的元神,应该感知不到这边吧?” 赵庆:…… “她的元神无法离开寿云山。” “可你是不是忘了,她与我心念相通……” 姝月瞬时改口:“其实还是司禾更美些。” 顾清欢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的笑意渐渐收敛。 她掀起一角薄被,穿着亵衣挤到了赵庆身边。 “主人,清欢的戒子丢了。” 赵庆轻抚娇躯,没有说话。 当时清欢胳膊都断了,哪还有功夫去护着手上的储物戒。 女子又道:“明天去长生剑派的时候,在那附近找一下吧。” 姝月轻声言语:“怕是很难寻到了。” 储物戒这种东西,但凡是个修士看到,都会捡走的。 “是要找灵戒里的物件吗?” 顾清欢轻轻呼吸着,胸脯起伏少许,展颜一笑:“那便不找了,让主人惩罚清欢就好。” 赵庆疑惑:“储物戒里有什么东西?” “嗯……” 女子无神的双眸打量着自己空荡荡的纤指。 “这些年积攒下的丹草经册,和一些丹药。” “主人从丹塔带出来的那座红砂丹炉也在里面。” 当年赵庆在紫珠丹塔第二层,取到了一座极品绯红石砂炉,不过他有了炼神经使用,就把炉子交给清欢了。 赵庆轻笑安抚:“也不值多少灵石。” 顾清欢缓缓抬眸,四目相对。 “还有主人在丹霞时的外门令牌……以及那只布偶。” 原来是娃娃没了啊。 赵庆恍然大悟,当年他带着清欢在丹霞城北坊,做了一只布偶,头发用的还是她之前裁下的青丝。 当时只当是把妹,还告诉清欢不许弄丢了。 没想到……真的丢了。 他一时间有些麻爪,心知以清欢的性子怕是难受的要死。 能怎么办呢? 他笑道:“之后再给你做个新的。” 清欢双目失神,螓首微微摇动,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 赵庆脑海中阴华轻荡。 “对了,陆青的储物戒还在我这儿,明天一起开盲盒呀!” · 与此同时。 丹霞城上空,一道流光划破星夜,有人驾驭着灵舟径直赶往寿云山的方向。 “据刘师兄说……清欢当时几乎没了人形,所以切记不要提及顾清欢,只会让赵庆更难过。” 平日里少言寡语的沈掌柜,此刻正认真告诫着身前两人。 孔阳笑道:“放心便是,我素来不爱多嘴。” 洛纤凝美眸含煞,一想到那个风华无尽的顾师妹,只觉得心头怒火中烧。 她低声道:“还能恢复吗?” 沈墨摇头轻叹:“丹田道基都没了,缺失了自身灵气滋养,想要断肢重生……难上加难。” 他取出了传讯玉:“赵师弟,我和孔阳还有纤凝,来看你们了。” …… 丁字末号院的地宫中。 赵庆三人盯着眼前的传讯玉,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他们一家在寿云山的事,刘子敬是知道的……毕竟是往返司机,一路护持回来的。 那这样看来,沈墨知道很正常。 洛纤凝是长生剑派的人,也知道司幽宗的事。 可特么孔阳干嘛来了? 无奈之下,赵庆一家只得穿好了衣衫,到寿云山下等候三人。 清欢也跟在身边,毕竟山上数不清的柳树是无法遮掩的,也只能顺着红柠的谎话往下编了。 司禾的轻笑传来:“当时不是说苗剑手里有半截吗,就说是苗剑给你的。” 赵庆:“好主意!” 很快的,一道灵舟落于寿云山脚。 沈墨孔阳以及洛纤凝,站在灵舟边缘看着满山青柳,又看了看俏生生站在赵庆身边的顾清欢,相互对视无言。 而赵庆三人更是无语,这特么大晚上的,沈墨搞什么飞机? 修士不像是凡人那样,需要每天睡觉。 赵庆算是很宅的,毕竟夜里要陪老婆…… 不过他也很清楚这些玉京弟子的行事作风,当年前往长生剑秘境,他和红柠沈墨孔阳等人,便是夜里去逛的街,还遇上了柳盼和假和尚。 在血神峰的时候,也很流行夜里组团去皇城游玩。 可特么…… 你们不知道我挨打了吗? 上我家干啥来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赵红柠怎么这样! 第264章 赵红柠怎么这样!? 耳畔风声喧嚣。 洛纤凝的目光在顾清欢与满山青柳之间,流转不定。 她稍加斟酌,暂时没有提起清欢伤势恢复之事,而是笑道:“师尊与我说了司幽宗分派杂役之事,旧友开山,纤凝便想着来转转,也能出得上力。” 来帮忙的? 赵庆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他突然想起来了另一件事。 前几年在寿云山上,也有截云异象横空,那两位天下行走还跑到了寿云山上探查。 当时清饶姬梦与司禾有过对话,清饶还口称师姐,言语甚是恭敬。 而同行之人……便是红柠孔阳与洛纤凝和沈墨! 原来如此…… 赵庆心中有数,对于这几位早就有所猜测的人来说,很轻易就能联想到……将神刀屿沉没之人,便是当年寿云山上那位‘师姐’。 而自己又回了寿云山,说跟司禾没有任何关系才显得蹊跷。 他渐渐露出笑容,这几位要说是旧友,当年在秘境中也算是患难与共了。 孔阳以往曾多次到松山坊家中做客,是当年在揽仙镇通过翠鸳灵玉结识的。 而洛纤凝更像是化敌为友,自己还抢过她的扇子。 沈墨自是不用多说,长生坊血衣掌柜,曾念可的男人…… …… 片刻之后,丁字末号院中支起了桌案,姝月临时烧几个拿手好菜……毕竟司禾之前搞得那些确实难吃。 “几位也知道,苗剑是我师弟。” “早十多年,便在这隔壁居住。” “哝,丁字五十九院。” “若不是他慷慨解囊,为清欢截下一寸仙柳,只怕此刻清欢还在棺中。” 顾清欢笑吟吟的给三人斟满浊酒,柔声道:“多谢三位还惦念着清欢。” 赵庆自然不可能拆红柠的台,毕竟她骗的人实在太多了。 此刻直接给苗剑添了一口大黑锅…… 他深深叹气,看向孔阳。 言语间满是唏嘘:“依稀能记起,当年我与苗剑还都是杂役,两家人便在这院子中把酒言欢,直至天明。” 姝月在西厢房门口收拾着灶台,插嘴道:“姝月也记得。” “那日恰逢白露时节,苗剑便坐在如今孔道友的位子上,喝了不少酒。” 孔阳:…… 他不自觉的后撤身子,偏离了原来的坐位。 苗剑可不是什么简单修士,来历极为复杂,牵扯甚多,他甚至觉得坐在这里会沾染霉运。 沈墨看着孔阳的动作,轻笑道:“你怕什么?” 身后传来王姝月清脆嗓音:“哦对了!” “沈俗当时便坐在沈掌柜的位子上……好巧,你们都姓沈,说不定几万年前还是一家。” 沈墨:??? 他沉吟道:“今夜月色不错,咱们不如去街上小坐?” 火灶坊丁字排院尽头,寿云山脚下。 一桌人坐的整整齐齐,清欢端来了第一道菜…… 孔阳摩挲着手中的翠玉,眉头渐渐皱起。 他左右看了两眼沈墨与洛纤凝,叹道:“查了幻雨阁的记录,消失已久的苗剑确实出现在了离国万象门,如今已是筑基修为。” “幻雨阁推测他此前一直躲避,是不想进入兰庆集秘境,以免遭遇长生剑派。” “却不想是与赵师弟有关!” 洛纤凝美眸凝望赵庆,似笑非笑,玩味言语:“看来赵道友此前一直与苗剑有所联系,隐匿之深……纤凝佩服。” 赵庆笑着摇头,没有接话。 我有个毛的联系,纯粹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女子见赵庆不置可否,也没再多说苗剑的事,毕竟其中的牵扯,远非她能够触及的。 “怎么不见晓怡?” 赵庆以酒盏轻磕桌角,笑道:“北漠的凡俗烧酒,三位不妨尝尝。” “晓怡还在寿云山上,规划着未来宗门的布局,很快便会过来。” 他转而笑对三人:“不像三位闲情逸致,夜里出来游逛。” “哎!” 沈墨面露无奈之色,自嘲道:“长生坊的血衣楼都被陆青平了,念可那边也没有了商坊,我实在是没有地方去了,才想着到你这儿来住些日子。” “刘师兄如今还住在长生剑派。” 赵庆面不改色,与三人碰杯。 沈墨一个玉京弟子,自然不可能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他暗戳戳的向司禾传递心念:“应该是来抱你大腿的。” 司禾灭了神刀屿,永宁州兰庆集毫无表示,又有此前白玉行走的恭敬姿态映照着……这么粗的大腿,即便是玉京弟子也不可能无视。 更不用说他们与赵庆本就是陈年旧友,此前也曾一起来过寿云山,算得上近水楼台了。 司禾轻笑回应:“稍后带他们上山见我,把他们留在山上打工。” 这属实是送上门的苦力了。 清欢帮着姝月一起又赶了两道菜,也上了桌案,与三人各自见礼。 …… 酒过三巡。 洛纤凝郑重言语,起身之间双手敬酒。 “我长生剑与神刀屿素有恩怨,此番还请赵师兄代纤凝谢过那位白发仙子。” 赵庆侧身避让,与女子共饮。 “纤凝这几日小住寿云山,不妨当面道谢。” 当面道谢! 三人神色微变,相互对视无言。 然而各自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惊涛巨浪。 赵庆早年是丹霞的杂役,能够成为青龙入命之人,甚至是有机会争锋天下行走,应当与那位白发女子脱不开关系……可见其地位。 更不用说其剑沉神刀屿之凶威! 如若神刀屿当真那般孱弱,也不会在楚国传唱百年,更没有资格与长生剑一较长短。 一位九剑楼留驻在外的元婴修士,一座兰庆集定下的魁首宗门,顷刻之间化作虚无。 直至此刻,澜江入海之处,依旧有数不清的修士在观望着,有人下海寻宝,有人岸上买戒,已然成了一处小型的探宝之地。 孔阳深深呼吸,低声道:“赵师弟……” “我们此番前来助你,并非是与那位前辈有关。” 他取出了一枚白玉,以自身翠鸳在其上印下灵纹,交给了赵庆。 赵庆接过白玉,满脸疑惑。 他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为什么洛纤凝是那样的眼神!? 有些暧昧,饱含灵动,审视之中又有着期待,更多的是属于吃瓜群众独有的狡黠。 “这枚白玉经翠鸳秘法刻印,可多人传讯。” 赵庆听着耳边的讲解,心中有数……之前他们就曾通过孔阳的翠鸳神识传音交流。 神识沉入其中,他感受到了四股熟悉的波动。 除却眼前三人之外,还有……赵红柠!? 他一时有些错愕,疑惑抬头重新审视眼前三人。 孔阳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酒盏,轻咳两声准备吟唱。 “此事说来话长。” “我永宁州虽小,可也不是任人欺辱之地。” “几日之前,当你们一家被送到香痕海之时……当然,我也只是猜测。” “我猜测是白婉秋师姐……” 洛纤凝黛眉颤动,默默双手奉酒,将孔阳的言语堵了回去。 她言简意赅道:“红柠怕你自己死在冥殇州,托我们跟着你。” “没有翠鸳弟子相随,怕是你的行踪遮掩不了多久。” 这样啊…… 赵庆即便是心中有了猜测,可依旧觉得不可思议,毕竟自己从来向外人说过要去冥殇州的事。 更不用说此行万分凶险,他甚至都没有把握能活着回来。 洛纤凝补充道:“当然,太过危险的话我们不会出手。” 赵庆身边,王姝月明眸闪烁,不时回望寿云山,心说晓怡怎么还不过来? 不知不觉间,她樱唇微撇,心中五味杂陈。 夫君去冥殇州,晓怡自然会陪着,她已经在尽力整合资源与三位供奉了,甚至是给很久没有联系过的父亲传讯,与太爷提及当年丹方旧事。 哪用得着赵红柠……可红柠也的确一直都在帮忙。 姝月暗自叹气,要是自己也能出得上力该多好…… 她纤手轻抬,按下清欢的酒盏:“少饮些,一会儿去休息。” 清欢如今没有修为在身,总不可能跟他们一样整日整夜的不合眼。 赵庆很敏锐的察觉到了娇妻情绪变化,旋即将她揽至身前安抚。 他剑眸扫过眼前三个吃瓜群众的目光,心说赵红柠怎么这样!? 每次有什么事……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之前小姨参加血衣考核的时候便是如此……这次又是。 但如若有孔阳三人相随的话,前去冥殇州倒真是会顺利不少。 此刻,赵庆已经大致明悟了其中的缘由。 沈墨三人虽然与自己相熟,但也不至于要陪着出去干仗,这其中除了红柠的请求之外,也与青龙入命以及司禾的出手脱不开关系。 而且红柠应当能猜到司禾无法离开楚国,否则自己不会拥有成为血子的机会,却不去其他州属,只是待在楚国之内。 “呼……” 这些玉京弟子,一个个精的跟特么鬼似的。 他先是对三人言谢,挨个敬酒之后,取出了红柠的传讯玉:“多谢相助,为何不曾提前与我说起?” · 中州,碎星圣地第三脉,明川坊天香楼。 氤氲雾气弥漫,窗外明月皎洁。 女子惬意浸泡在奇香无比的汤水之中,湿漉漉的发丝贴合玲珑曲线,晶莹玉足沾染水渍,随意搭靠在浴桶边缘…… 水花溅落,发出滴答声响。 此刻,她随手从浴桶底部捞起一枚传讯玉,查看之后又丢在了身后精锦钩织的小榻上。 转而取过丝帕,慢条斯理的自纤足开始擦拭身子。 足足过了两炷香的时间,她才穿好了亵衣…… 女子缓步走到了窗前,默默注视灯火通明的长街,又开始用灵牙梳打理如墨青丝。 丑时过半。 清玉镜中照映着明眸皓齿,纤纤素手沾染黛粉,缓慢的划出一道烟眉。 那枚传讯玉依旧静静躺在小榻上,其上的水痕被锦织吸收,晕染出大片湿迹,在光洁平整的锻面上显得尤为刺眼。 她依旧没有回复传讯。 反而是来到了立柜之前,看着一双双精巧绣鞋开始挑选,多次尝试之后,纤美玉足自绣鞋中褪出…… 薄如蝉翼的丝织裸袜笼罩,恰巧延至双膝,但很快又被一袭鹅黄轻纱遮掩。 红柠螓首微抬,遥望窗外皎月,以神识将传讯玉摄入手中,收回了灵戒之内。 一双翦水秋瞳在月色的映照之下,宛若晶莹玉珀,似有星辉在其中荡漾流转。 “红柠师姐!” “这么晚了去哪?” 离开天香楼前,一位娇俏女修唤住了她。 红柠揶揄道:“看男人呗,还能做什么?” “对了,不小心将被褥弄脏了,见到彩儿让她帮我换一套新的。” 她转身揉乱师妹的长发,轻笑道:“跟我一起去?有好多师兄师姐都在。” 青涩女子闻言明眸瞬时亮起:“去圣地?” “离烟的水月师兄在吗!?” 红柠轻轻点头:“据说还没走。” “不过咱们应当只能远远看一眼。” …… 丑时末。 两位天香女修手牵着手,迈着轻盈步伐行至一道传渡阵前,缴纳灵石之后进入其中。 碎星圣地。 一道道阵纹通天彻地,似是将银河裂作了繁星,倒映于光洁无暇的玉壁地面上。 一时间难以分辨何为天,何为地,行至此间……只觉得脚踏璀璨星河,整个世界倒悬于自己眼前。 天地相接之处,隐约有一枚棋子黑白变幻不定,无尽道意流转。 天上的月与脚下的月,皆尽黯然失色。 一道道身影御风穿行,数不清的飞舟呼啸着,如同游鱼落入了星河深处。 赵红柠带着师妹,足足寻了半个时辰,传渡数次之后才赶到了碎星坊。 这是碎星圣地最中心的坊市,其规模在整个中州也称得上首屈一指。 娇俏女子撇嘴道:“水月师兄讲道太过深奥,我竟一句也没有听懂。” 水月是离烟行走,在碎星圣地讲道七日,以她俩的身份……也只配远远的瞥一眼。 红柠浅笑嫣然,低语道:“带你去看有趣的~” 碎星坊正中央,有一座偌大阵盘,天下九十州的缩影皆尽刻录其上。 有不少修士驻足远观,窃窃私语。 中州盛行射彩,每逢玉京大事,血衣楼都会开盘赚一波大的。 但这次不同…… 血衣第八行走即将诞生,出自哪一州属——自然不能由血衣执盘,而是开在了碎星圣地。 “消息刚传出没几日,中州已经吃千万灵石了!” “还是太早了,咱们等各州血子诞生之后,拿到消息再搏不迟。” “这算什么,当年白玉行走诞生之前,有一位师兄买了骨州三百万,最终狂揽无尽资源不说,还与那位行走交换了传讯玉。” 正当此时。 一位面遮轻纱的曼妙仙子缓步行来,站定在阵盘之前,她手中还牵着自己的师妹。 红柠美眸扫过几乎无人问津的永宁州,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冥殇州。 沁人心脾的芳香飘荡,引来了不少目光。 女子动作迅捷,没有丝毫犹豫,将数以万计的上品灵石堆积在冥殇州的纹刻之上,瞬息之间被阵盘传渡消失。 阵纹显化玉碑。 冥殇州的排名飞跃而上,飙升到了第十六名。 “有人买了冥殇州百万灵石!” 然而…… 那位曼妙女修还在不停的投入灵石。 三百万。 五百万! 正值深夜,碎星坊中心的修士却是越聚越多。 都在看着玉碑之上金光璀璨的……冥殇州。 红柠身边的姚思雨急的直扯她胳膊,同时神识传音:“师姐你哪来这么多灵石!” 女子低声回应:“全部身家了。” “你也买些?” 姚思雨自然不会将自己的资源花在这上面,想要中彩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只不过师姐下一句话却是动摇了她的心神。 “冥殇州有位梁卿,乃是元婴剑首转修,绝不会错失这次机会。” “你买多少,若是明年没中,师姐尽数还给你。” 姚思雨思虑再三,实在受不了周围诸多目光,犹豫着取了二十万灵石丢在了阵盘之上。 …… 红柠揽着师妹柳腰,御风而起脱离了人群,只留下数不清看客还在嘈杂议论。 冥殇州梁卿之名,由碎星圣地而始,开始在中州盛传。 其后不知又会有多少人将灵石丢进去。 回到天香楼。 女子褪去绣鞋裸袜,仔细打量着手中的玉简,其上有碎星印记……能够证明她何时买了冥殇州五百万灵石。 看着看着,红柠渐渐没了心情,将玉简收起打算以后找人报销。 窗外朝霞璀璨,又是新的一天。 她取出了那枚迟迟没有回复的传讯玉。 赵庆:“多谢相助,为何不曾提前与我说起?” 女子稍稍思索,回应道…… “总是与你传讯,只怕会惹得你妻子生厌。” 消息传出之后,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随手将传讯玉丢到了妆台上,不再理会。 第二百六十五章 司禾怎么会错呢 第265章 司禾怎么会错呢? 寿云山下。 丁字排院多了三位玉京弟子居住。 姝月本想着清早不做饭了,但考虑到沈墨他们确实是来帮忙的,便起了个大早,准备了丰盛的餐食。 依旧是那座阵台,灶火升腾之间,菜油独有的香气弥漫飘散。 “他们是红柠请来的,说是要陪着夫君去一趟冥殇州。” 听着姝月的吐槽,小姨笑道:“你觉得红柠怎么样?” 王姝月秀眉微蹙,斟酌道:“其实还不错,人挺和善的,跟咱们也都熟识。” “只是想法太多……又爱冒险,即便帮忙也是遮遮掩掩的,明显想让夫君念她的好。” 周晓怡美眸扇动:“那咱们也得受着,她也确实对咱家尽心了。” “姝月自然记在心里,只是有些不明白,她到底看上了夫君身上哪点?” 司禾撑着俏颜,在一旁笑道:“他们之间也没发生什么,只是勾勾搭搭,偶尔说些越界的玩笑话……不过红柠走后几乎不会跟赵庆传讯。” 作为时刻与赵庆心念相通之人,司禾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卧底。 将赵庆与红柠之间发生过的事讲得清清楚楚。 “不过红柠言语不实,许多话根本无从分辨真假。” “倒是提过几句玩笑,说要与赵庆双修,但离开之前也只真真正正睡过一次。” 司禾稍加沉吟。 总结道:“或许只是寻趣逗乐,勾引有妇之夫挑战一下自己的魅力?” 姝月撇了撇嘴,吐槽自己丈夫。 “这样的话,红柠真是挑错了人,夫君哪儿用她费力勾引……” 小姨面露思索之色,觉得赵红柠有些难以看透。 她纤指梳理鬓角青丝,帮着姝月将油饼翻面,低声言语。 “如若不是赵庆有天道残片,能够查看双修事宜。” “红柠说她在秘境失了身子这话,都会让男人辗转反侧。” “会去思虑她所言是真是假……” “她这藕断丝连的游离姿态,更是会让男人魂不守舍。” “若是赵庆有些担当,便会思虑着怎么能照顾到她,是否将她接回家中……可她又偏偏跑那么远。” “如若赵庆只是玩弄她的身子,这样不时的出现,也难免会牵动男人的欲念。” “总觉得有点像是……” 司禾望着阵台下成片的柳林,接话道:“像钓鱼?” 周晓怡:…… 她心神一紧,竟觉得自己遇上了对手。 怎么会有这种女人,安安分分的日子不过,偏要若即若离的引诱别人? 此刻,司禾盈盈起身,身形瞬息变幻,化作了那副慵倦的妖神姿容。 她轻声道:“来了。” …… 寿云山下,赵庆驾驭灵舟带着清欢,身边还跟着沈墨三人,径直前往自己家在山上残破的新宅子。 他笑着介绍道:“师尊性情冷淡,很少与外人交谈。” “不过她早就见过三位了,倒也不算生人。” 顾清欢在一旁笑而不语,她能大大方方的说出来……我顾清欢就是赵庆的药奴,那是我的主人。 甚至是有外人在场也不觉得羞愤,反倒会感觉像是被见证了什么,有一种别样的满足感。 但赵庆显然不可能介绍司禾的时候,言说那也是他的主人。 纯粹是让沈墨几人看他们一家的笑话,况且吃软饭这种事,其中的快乐只有吃过的人才明白……没有尝试过只会投来鄙夷的目光。 而沈墨孔阳与洛纤凝,显然没有闲暇去思虑赵庆与司禾的关系。 他们默默注视漫山遍野的青柳,越临近寿云山,只会越发紧张。 毕竟天下行走到了此地,都要恭恭敬敬的唤一声师姐……那或许是玉京的隐世前辈也说不定。 如若将玉京十二楼比作宗门,他们这些也只不过是最边缘的弟子,就连永宁血子之位,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内门。 然而玉京星阙自道劫之后开始传承,至今已有数万年,其中的绝顶大能不计其数,远非他们所能触及。 也只能保持敬畏之心,走一步看一步了。 洛纤凝美眸闪烁不定,心知即便是师尊都没有机会与那位前辈交谈,这对于自己以及长生剑派来说……都是莫大的机缘。 阴华荡漾,司禾还在怼自己的小奴才:“喊主人让你觉得丢人了?” “如果真是师徒,你此前就是欺师灭祖,顶撞恩师!” 赵庆疑惑道:“那岂不是更好?” 司禾:“你给我等着!” · 很快的,灵舟赶到了深山之中。 一直沉默的孔阳突然皱眉,低语道:“咱们走过去吧?” 赵庆恍然大悟,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一行五人开始在柳林之中徒步缓行。 青翠欲滴的柳梢上,还挂着未曾散去的晶莹朝露。 身后三人皆尽沉默,连神识传音都停了下来。清欢虽然不会紧张,但没有修为无法传音,也只是保持着平静神情跟在身边。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原本没有多远的山路,此刻却显得极为漫长。 赵庆不由沉思,他以往独自来寿云山,只当是探监……以后定居此地算是陪护孤寡老人了。 但此刻却莫名有了一种登山朝圣的错觉。 细细想来,重活一世几十年,自己最大的幸运其实并不是天道残片,而是……遇见了司禾。 虽然总是跟司禾拌嘴,但若是真心实意论起来,他是承认自己这个主人的,大多数时候也愿意顺着司禾的心意去做事。 赵庆是实打实的草根出身,往前十多年,根本就没有人会对他好。 故而早年即便是因为利益相关得了些照拂,也觉得很是满足……便如王腾与裴进。 之后遍历风雨,姝月清欢和小姨,始终陪在身边。 他们一家也结识了不少奇人道友,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司禾已然成为了他们家的定海神针。 赵庆握紧了清欢手腕,暗戳戳的想着…… 当初自己一家离开丹霞宗,还是特么的太年轻了。 年少不知软饭香,错将岁月插稻秧。 如果能回到十年前第一次遇见司禾之时,赵庆会毫不犹豫的抱紧她的大腿,当一个忠实的小舔狗。 特奶奶的,这尼玛不是多走了十年弯路吗!? 阴华荡漾,司禾调笑道:“现在认识到这一点,也不算太晚。” “血衣楼主仙道极境才入红尘重修,清欢筑基境界就直接重修,岂不是少走了数千年的弯路!?” 赵庆:??? 这能一样吗? 山林间的垂柳被清风吹拂,摇曳生姿。 一座崭新的宅子出现在几人面前,只不过土石砖瓦之间,遍布繁茂青柳,已经被拆的七零八落。 赵庆止步看向三人介绍道:“这宅子倒是可惜,还没住过便成了这幅模样。” “姝月和晓怡已经准备好了餐食,师尊也在等咱们了。” “三位随我来……” 坚实厚重的演阵台上,沈墨三人终于见到了赵庆的师尊——那位风华绝代的白发仙子。 姝月和晓怡已经上桌就位了,不过司禾还是静静伫立在阵台中央,纤手背负在身后,身着一袭白袍……背对沈墨几人仰望云霞。 赵庆神情微颤,一时间竟也觉得眼前白发倩影深不可测,但他心中更多的是无语。 这怎么还装上了? 浩瀚元神笼罩了整个寿云山,使得沈墨三人根本无法探出神识查看司禾的容颜,况且他们也不敢。 “夫君有没有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姝月的传音自然不受压制,暗地里询问自己丈夫。 赵庆看着那道曼妙白衣倩影,如果忽略如瀑白发的话……这背对众人逼格满满的架势,还真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程岳! 丹霞宗的宗主程岳,便经常穿着一身白袍,在紫珠灵舟的尽头仰望天空,留下一道孤寂落寞的背影。 当年他只觉得对方威严无尽,后来才知道可能是在想程不疑的亲娘…… 程岳在丹霞几十年,总会到寿云山走走看看的,没想到司禾好的不学,这装逼竟然复刻的如此丝滑。 “沈墨、孔阳、洛纤凝……见过前辈。” 三人自是恭敬执晚辈礼。 只见眼前女子仅是微微颔首,一缕白发被微风轻拂荡漾,打破了原本的舒畅美感。 慵倦清冷的嗓音回荡在寿云山上。 “是庆儿的朋友来了啊。” 此话一出,小姨蓦的绷紧了红唇,默默低下螓首倾身到姝月身后,遮掩自己的表情。 姝月和清欢也都相互对视,尽量保持着肃穆。 而另一边的三人显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之处,并且姿态更加恭敬了。 剑修女子身着劲装,屈身再次行礼柔声道:“晚辈长生剑派洛纤凝,代家师谢过前辈出手救下长生坊十数万散修。” 沈墨有样学样:“晚辈血衣驻守沈墨,多谢前辈护持血衣商坊之举。” 孔阳稍感疑惑,长生坊的血衣楼不是被平了吗?这位前辈什么时候护持过商坊? 他没有多加思考,同样躬身道:“晚辈翠鸳楼孔阳,二十年前在离国……” “嗯。” 司禾轻飘飘的应了一声,没有给孔阳发挥的机会。 “庆儿与我说起过你们。” “你们即为玉京弟子,各有脉属传承,我便也没有什么好相予之物。” “九剑血衣重攻杀,翠鸳也无太多护身妙法……” “凤皇一脉筑基卷功法,便给你们参悟吧。” 话音落尽,还不待三人有所反应。 浩如烟海的元神便将他们笼罩,在识海中刻录下独属于凤皇妖修一脉的功法路径,俨然是唯有化神之上才能施展的灌顶奇术! 司禾早先问道信要了凤皇楼元婴之前的功法,这时候倒是刚好能够用来装逼……这是赵庆万万没有想到的。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下一刻,浓郁的灵气波动凭空出现,堆积如山的灵石散落在三人身前。 即便是见惯了巨量灵石的沈墨,此刻也怔在了原地,只感觉口干舌燥。 他常年坐镇商坊,即便是无法探出神识感知,只凭借分量与灵气的浓郁程度,就能轻易知晓……这是三百万灵石! 白发女子缓缓转身,如渊似狱的妖异竖瞳凝望三人,宛若要将他们拉入深渊之中。 一时间,洛纤凝感受到了无尽威压,似乎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周身气血逆流,瞬间通体冰寒。 这种威压与气势……绝对!绝对!绝对不是化神修为能拥有的! 刹那之间,三人皆尽低头,甚至都忽略了女子卓越倾城之姿容,只记得那双幽若寒潭的眸子。 司禾气势更盛三分,嗓音依旧冷冷淡淡,成熟而充满神秘感。 “些许资源,各自收起吧。” “寿云山是本座清修之地,不可宣扬。” “不过既然是为助力司幽而来,允你们在山中建宅暂居十年。” 孔阳双眸震颤,赵庆的师尊……好大方! 竟然允许他们在寿云山居住! 每人还给了百万灵石,这等资源……怕是连沈墨这个血衣弟子,都要积攒十余年之久。 但他仔细一想,这些灵石在自己看来是泼天的财富,但对于这位前辈来说……或许也只是九牛一毛。 …… 赵庆看着堆积如山的灵石被三个二货收入灵戒,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他急迫传出心念:“你哪来的这么多灵石!?” 司禾语调轻挑欢脱,显然是心情不错:“陆青储物戒里的啊,怎么了?” 赵庆:“不是说等今夜咱们凑一起开盲盒?” “昨晚没忍住,和小姨提前看了看。” “……” 特么的! 特么的! 赵庆咬牙切齿,败家娘们儿! 他清晰记得前几年,司禾可怜巴巴问自己要五万灵石的场景。 可特么一转眼……有了钱就这么败是吧!? “我自己挣得钱!要你管!” 司禾愤然回怼,转而又道:“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哪有这么好的事……” “那也不能给这么多钱啊!”赵庆气急败坏,在心中暗骂不已。 “白马寺都给得起,难道我司幽开山,拿不出百万灵石!?” 赵庆沉默良久后…… 腹诽道:“你就是想装逼。” 脑海中的阴华剧烈震荡,司禾显然无法承受这一波暴击伤害。 可是装逼真的好爽啊…… 她传出的心念中满是嘲讽之意:“我就是出手大方,怎么了?” “给你三千年寿元时,你怎么不替我心疼!?” “把身子给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替我心疼!?” “狗东西,闭嘴!” 赵庆被怼的偃旗息鼓,旋即表示自己知道错了。 他这人就一点好,认错态度很端正,如果觉得老婆做得不对,那一定是自己的问题…… 司禾怎么会错呢? 不可能。 沈墨三人将灵石收起之后再次行礼道谢,言说本就为此而来,定会殚精竭虑为司幽宗贡献力量。 他们身前的女子依旧丰神卓越,像是丝毫没有被赵庆影响到情绪。 “诸多事宜可与月儿商议……” 司禾的身影渐渐化作虚无,消失不见。 这更是让三人震惊万分,他们分明没有感知到传渡波动,这位前辈是怎么消失的? 殊不知,司禾根本就没有走,依旧在原地静静看戏。 九耀天封印本就能隐没她的身形,如若不是她自身强行显化,也只有洞察封印之人才能见到她的真身。 这些年来……青影算一个。 赵庆拥有青龙刻印,也能看到九耀天封印。 除此之外,便只有那两位天下行走合力见到过了。 司禾化作了少女模样,气鼓鼓的站在一旁,一双杏眸像是要把赵庆扒皮抽筋一般。 竟然嫌我花钱大手大脚!? 她旋即给小姨传音道:“昨晚与你说赵庆前世之事,漏了至关重要的一部分。” “赵庆在夏皇界还有八十多位妻妾……” 第二百六十六章 姝月的初次尝试 第266章 姝月的初次尝试(加更) 阵台之上,赵庆一家四口和三个打工仔落座。 唯有司禾隐没了身形,冷幽幽的盯着赵庆…… 她突然有些后悔了,至少不该自己躲起来,而是应该将沈墨三个人传渡送去山脚。 现在搞得她连姝月做的早饭都吃不上了。 可没办法,装都装完了,总不能再跟沈墨三个人凑一起吃饭吧? 以她餐霞饮月的异兽之身,平时根本不用吃饭……不过姝月手艺绝佳,她倒是很想尝尝。 “等他们三个下山,咱们再吃一顿。”司禾如此对姝月传音。 …… 看着眼前凡俗中的寻常餐食,沈墨与孔阳明显有些拘谨,毕竟是在寿云山上…… 反倒是洛纤凝显得轻松一些,她和两个男人还有些不同。 她本身便是受了陈长生的嘱咐,来司幽宗帮忙的,能够见到那位完全是意料外的事情。 女子稍加思索,斟酌低语道:“不知纤凝应如何称呼前辈?” 此言一出,孔阳沈墨齐齐抬头,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赵庆。 赵庆也有些难以应对,毕竟姝月清欢都是直接喊司禾,而涟阳镇的乡民都是称呼禾奶奶——总不能让孔阳喊奶奶吧? 他目光扫过小姨美眸,不知为何感受到了一丝寒意,小姨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咳,娘娘。” “司幽娘娘,如此称呼便可。” 赵庆临时给司禾又按了一个新外号。 他转而望向姝月,示意她接手工作,娇妻虽然修为不高,可这些年一路相伴走来,也不至于应付不来眼前的局面。 王姝月明眸闪烁精光,也学着小姨拿起了架势,不过终究差了三分神韵。 女子脆声道:“沈师兄,孔师兄,洛师姐。” “姝月也是第一次规划宗门之事,如若有荒唐之处,还望指正。” 该说不说小姨是真狠,从陈长生那里接过神刀资源之后,西南三郡与皇室供奉之事,她去协调。 反而将重中之重的寿云山与宗门,交给姝月打理。 以至于王姝月夜里看着空无一人的丹霞故地,满是青柳的寿云山……只能望而兴叹。 至于司禾……自然是等着喂饭,属于编外人员,根本不管这些烂摊子。 而清欢也能陪着她一起享清福,寿元还算充裕,不急修行之事。等赵庆成为血子之后,能够接触到更优质的资源与信息,再帮她寻找合适的路子。 丹田损毁,这在红尘宗门之中,几乎等同于断了修行之路,鲜有补救措施。 但对于玉京十二楼来说,也算不上太过棘手之事。 …… 此刻,一桌人缓缓放下了碗筷,纷纷将目光投向王姝月,就连隐没于一旁看戏的司禾都打起了精神。 女子回望诸多目光,晓怡与清欢皆是给予了肯定的眼神,丈夫也在自己身边…… “有些隐秘当对三位言明。” “娘娘时常在贺阳山白马寺游玩,与道信方丈交好。” “此次吩咐姝月开宗立派,是为了尝试一些菩提楼的香火法门。” “故而司幽之存在,以聚拢凡俗香火为主,并不涉及弟子传承之事。” 姝月先是扯虎皮拉大旗,又引进了道信的名号与故事,至于沈墨三人到底知不知道那位道信方丈的身份……其实给他们留一些疑惑之处也好。 通读各种话本的王姝月,深谙此道。 洛纤凝诧异道:“若无弟子传承,由谁来管理诸多杂役?” 姝月显然也还没有明确的计划,此刻斟酌道:“姝月的意思是,司幽宗并无内外门之分别,唯有几位相熟之人帮忙打理杂役。” “由杂役在凡俗帮着娘娘聚拢香火。” “而娘娘最近在演化修正一式玄妙神通,对寿云山外各种琐事不甚关心,如若不是夫君遭劫,娘娘绝不会破关而出。” 王姝月明里暗里都是在说……司禾是个废物,无法离开寿云山。 好在沈墨三人很轻易便能理解她的话。 此前赵庆安好之时,寿云山从未有过太多动静,而陆青出手……那位前辈瞬间便在楚国掀起了惊涛骇浪。 包括数年之前,丹霞有截云异象横空,应该也是与赵庆在秘境之中遇险有关。 而赵庆早年在丁字末号院居住,应该也是为了随时都能上山见到他的师尊…… “由杂役在凡俗聚拢香火,为了尝试菩提楼的香火法门……” 孔阳呢喃自语,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倒是与幻雨阁的布局有些类似,我可调动隐没于凡俗之中的幻雨阁弟子,帮助司幽弟子布局凡尘。” 王姝月黛眉轻蹙,思忖着步子是否有些过大? 她目光扫过晓怡与清欢,斟酌道:“不急一时,如若之后有此需要,再劳烦孔师兄不迟。” “当务之急是要寻几位得力助手,便算作司幽弟子,能担得起管理杂役的任务。” 赵庆在一旁看着娇妻的安排,心中缓缓松了口气。 等过些日子他前往冥殇州,肯定不能带着姝月和清欢,家里井井有条他也能专心去对付那个梁卿。 姝月虽然布局差了晓怡太多,但一直都是家里的财神爷,精打细算会过日子。 即便是给了她偌大的权力,也只是想着一步一个脚印,以稳妥为主。 沈墨上下审视赵师弟这位妻子……准确的说,是自己的师妹。 毕竟姝月如今也是血衣弟子。 “得力助手……可有人选?” 他不动声色的将自己三人剥离,虽然是可以留在这边帮忙,但总不可能去帮着管理杂役。 王姝月面露思索之色,丈夫晓怡和清欢,都没有丝毫言语……明显是让自己放开手去尝试了。 她银牙一咬,抬头望向洛纤凝。 “洛师姐,长生剑派有一位名叫柳盼的杂役弟子,与清欢乃是至交好友,可担此任。” “此外,长生剑予我一百杂役便好。” 宗门杂役并不是什么太过珍贵的资源,连裴进都能擅自做主,将整个符坊连带着青影卖给万象门……一百杂役对于长生剑来说,几乎是可有可无。 洛纤凝眼底荡起涟漪,有些不解。 “只要一百杂役?” 王姝月很是认真的点头应对:“娘娘常说,信仰之事取信于民,有些修士帮衬着便足够了。” “先从寿云山周围开始聚拢香火,步步为营才好。” 她旋即又望向丈夫,暗自传音道:“夫君,其实姝月还有一位人选。” 赵庆只是点头,表示让妻子放手去尝试。 姝月认识的修士,他们一家自然是都认识的,总不可能姝月自己还有另外的交际圈…… 但事实上,王姝月还真就给了他个惊喜。 至少她所言语之人,清欢和小姨都不熟悉。 “孔师兄,不知可否动用幻雨阁的势力,查一位修士所在?” 孔阳轻笑点头:“自无不可,何人?” 女子明眸中满是促狭,看着自己的丈夫一字一顿。 “旧年丹霞弟子,王……腾。” 王腾! 如果说,在她所相识的修士之中,有谁更适合管理杂役,非王腾莫属。 有足够的经验,能够帮柳盼分担很大的压力,修为也不算太低…… 最主要的是,这位王腾师兄做人做事很是机敏,不会给宗门惹来麻烦。 赵庆神情诧异,听到姝月提起早年那位王师兄,一时间竟也觉得他十分合适。 甚至可以让他光荣复职,继续在火灶坊甲字院当大哥。 至于他愿不愿意来……只要能找到,就能挖来。 毕竟他很缺修行资源,也不是那种为了宗门肝脑涂地的性子……而司幽宗不需要弟子肝脑涂地,只需要稳如老狗。 很快的,孔阳通过幻雨阁查到了王腾的踪迹——甚至没有动用幻雨阁太多力量。 他神情有些古怪,看向赵庆缓缓道:“王腾……就在丹霞城,紫丹阁。” “想来赵师弟应该不会陌生。” 为‘东风万谷吹’老板给清欢的打赏加更。 另外单独感谢——小马车车、时空老船长、魏武门徒、史大狗、山中小黑。 都是老面孔了,没上架的时候就在……感谢五位长久的陪伴。 ps:离合老板那里还有一章加更,先欠着,没有忘。 第二百六十七章 你这些年……很累吧 第267章 你这些年……很累吧? 辰时未尽。 一只灵舟便离开了寿云山,径直赶往长生剑派。 除却沈墨三人之外,赵庆一家也都在灵舟之上……当然,司禾只能是心念跟随。 他们打算先去挑一些杂役弟子,而后再去找王腾。 原本依照小姨的安排,今日应是由赵庆带着清欢散散心,接一下长生剑的杂役,也算是给清欢留些独处的时间。 不过眼下突然多了三个帮手,他们一家便也就齐齐出动,准备尽快将司幽宗的雏形敲定。 姝月浅笑嫣然,站在灵舟边缘凝望远去的山峦,她暗地里与小姨传音商议着。 “是否有哪些安排不甚妥当?” 周晓怡眸光流转,显然心思并不在这上面,还在想着司禾讲述的赵庆前世之事…… 八十多位妻妾! 她始终不能理解,依照司禾所言,赵庆前世应当类似于国子监的监生,虽说有些地位……可一个弱冠年岁的监生拥有八十位妻妾?? 女子胸脯起伏,面露寒意。 难道果真如司禾所言,夏皇界民风开放,交际繁杂? 那赵庆岂不是还有八十多位岳丈!? 好在年岁尽去,那些女人应该也老了……可万一有人通晓修行之事呢!? 不知不觉间,周晓怡绷紧了娇躯,银牙暗咬之间,身上散发出阵阵冷意…… “晓怡?怎么了?” 姝月疑惑看向小姨,传音追问。 周晓怡:…… 她鼻息渐重,强迫自己平复心神,帮着姝月给出了一些适当的调整。 “就按照你的思绪布置便好。” “唯有一点需要留意,杂役不能尽用长生剑之人,否则咱家岂不是成了长生剑下的一个脉系?” “长生剑的杂役要六十人便好,分属各坊而不相熟,男修应比女修多一些。” “此外,曾念可手下的女修带上一些。” “如此安置,才不会使得门下弟子结党为私。” “修士之安定,财侣法地各项事宜,都应思虑周全。” “故而杂役挑选之时,修为天赋并非首选……姿容相貌不凡而又尚未成家者,应优选。” “于宗门成家结侣之修,可设下奖赏,如此方为百年之计。” 听着小姨的传音,姝月不时咬唇思索,大致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此刻,她取出一枚空白玉简,刻录着诸多需要留意之处。 · 杏黄小舟依旧是红柠留下的那只…… 沈墨三人站在灵舟边缘说着闲话,也免不了提及红柠。 不过因为晓怡和姝月就在身边,他们作为吃瓜群众,倒也没有当着正主的面开玩笑。 大多时候都是孔阳长篇大论,洛纤凝与沈墨在一旁默默听着。 而赵庆和顾清欢,自然是在灵舟上的小阁之中——晓怡和姝月有意将丈夫让了出来,以防清欢失去修为之后,情志不畅暗自神伤。 然很显然……她们是多虑了。 作为一家之主的赵庆,此刻正惬意的倚靠在木墙上,怀中揽着美人娇柔身子,优哉游哉的听小曲儿。 清欢也兴致高昂,葱指有节奏地拍打着自己手腕,低吟浅唱。 失去修为之后,她突然发现活着竟是如此轻松…… 不用再每日研习经册,不用打坐修行,不用炼丹练枪。 月上梢头,一家人都会陪在自己身边。 醒来第一眼,便能看见自己的主人。 绛唇轻启,婉转的天水小调回荡在小阁之中。 【窗外雨声声不住~枕边泪点点长吁。】 【雨声泪点急相逐~声声添凄凉~泪泪掩长息。】 【窗外雨如泪……枕边泪如雨……】 女子凤眸之中尽是笑意,嗓音轻灵欢脱,愣是将孤凉女的悲戚,唱出了别致的喜庆之感。 她长发凌乱,螓首自主人胸膛之上抬起。 四目相对之后,丰润绛唇在男人身上撕啃,鼻息轻盈而绵长。 “清欢曾暗暗立誓,即便万死都不会将那只布偶弄丢。” 顾清欢笑吟吟望着赵庆,话锋一转问道:“主人还没应答,清欢像不像主人的布偶?” 赵庆感受着清欢发自内心的欢愉,似乎自己也少了很多心事,只觉得天地与岁月都宽阔了些许。 他揽紧怀中腰肢,温言笑道:“像。” “嗯……” 女子媚眼如丝,与主人交颈厮磨,低语细语:“清欢也觉得自己像只布偶。” “失去腿足的那几日,清欢定是丑的没了人形,怕是丢在乡野间,也不会有人去管顾一二。” “那几日,清欢觉得自己的心与魂都像是被刨开了……” “主人想要留着清欢,清欢便活在主人身边,主人想要清欢死,清欢便别无他法。” 赵庆眼底荡起波纹,温柔轻抚女子香肩。 轻叹道:“定然很是煎熬忧心吧,我不会丢下你的。” 煎熬? 忧心? 顾清欢轻笑摇头,鹅颈飞上一抹红霞。 “那几日主人一直陪在身边,为何会觉得煎熬?” 她娇躯滚烫,声若蚊虫:“如若可以重来,主人不要救治清欢,便让清欢当主人的布偶,时刻被主人拥着……” 赵庆:??? 你在说什么? 眼前香肩震颤之间,美人将容颜埋的更低。 虚拟面板浮现而出。 【顾清欢】 【生死相随】 【获得水灵根资质:20】 【获得木灵根资质:20】 【获得火灵根资质:20】 赵庆瞠目结舌,清欢这样也特么能动情!? “清欢显然是个小受,你应该多欺负她。”阴华荡漾,司禾心念传彻而来。 好过分…… 赵庆显然不能接受,他心神微动:“不要这么说清欢。” “哦。” “那清欢是依存型人格,能够从自我奉献中得到安全感和满足感。” 这还差不多…… 赵庆深以为然,回应司禾:“合理。” 脑海中,白发少女俏颜浮现,一双明眸中满是讥笑之色:“你觉得小姨属于哪种?” 晓怡? 这和晓怡有什么关系? 赵庆沉默一瞬,向司禾发动攻击:“我只知道你很反差。” 少女秀眉一挑,撇嘴道:“你现在道歉还来得及……” 正当此刻,幽暗的小阁中多了几许光亮,木门被人推开了。 小姨清冷的嗓音回荡此间:“清欢,姝月要和你商议一些宗门的安排。” 赵庆诧异望向晓怡,心说今天不是我和清欢的独处时光吗!? 顾清欢不疑有他,在主人耳边轻吻:“那清欢先去看看……” …… 片刻之后,赵庆看着面色阴沉的周晓怡,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特么是犯了什么大错吗? 原本暖涩沉寂的小阁,此刻反倒如同三九严寒一般。 “夫君。” 周晓怡尽量让自己语调轻柔,与赵庆十指相扣。 “司禾说你还有前世记忆,为何不曾听你讲过?” 赵庆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我当什么大事儿呢。 他脸上露出笑容。 稍作斟酌之后,轻笑道:“前尘往事,早已没有什么牵挂了。” “单独跟司禾提及,是因为我们同有异界记忆,心念交融之时也能布下幻境嬉闹。” “原本是打算,如若以后有机会前往夏皇界,再向你们详细介绍一番……” 小姨神情渐渐柔和,螓首不时点动。 “我想听听。” 想听这个啊? 赵庆旋即陷入了沉默,不是他有意藏掖,主要是两个世界文化差异过大,即便是讲出来别人也很难理解。 “我不知夏皇界具体疆域,据我与司禾推测,应是包罗星辰那般浩瀚。” 小姨美眸轻阖,缓缓枕在了男人肩头,静静听他说话。 赵庆面露回忆,尽量说些周晓怡能听懂的东西。 “此界唯有十七星辰,而夏皇界的天地,星辰万千无尽。” “便相似于天下九十州了。” “每个星辰之上都有独特的奇珍,但却皆是绝地,鲜有生灵。” 周晓怡诧异抬眸,柔声笑语:“说说你的故事。” 赵庆深深呼吸。 沉吟道:“其实我在那个世界的生命,极为短暂。” “虽说也有二十年,但始终未曾离开过学堂。” “打记事起,便是在一个偏远的山坳乡村,父母做些小生意,常年奔波在外。” “读了几年书后,被父母接到了郡城,才初见天地广阔。” 说到这里,赵庆不得不向小姨吐槽。 “与此界不同,我记忆中要研习的功课很多,极为庞杂,多是无用之术。” “研习有成之后,便可考取更高一层的学堂。” “许是山川异域,夏皇界大多数父母都会让子女读书。” “直到二十多岁,才能够脱离学堂,踏入万丈红尘体悟世间寒暑。” “日后若有机会,我带你们去看看……也不知还要多少年。” 周晓怡轻盈翻身,抬起自己的柔荑,放到眼前细细观察葱指。 她疑惑道:“弱冠之年还要苦读,倒像是国子监的监生,可监生也大多成家了……你是否留有妻女?” 赵庆:? 我!? 有老婆!? 这特么不是开玩笑吗? 没车没房哪来的老婆? 他苦笑道:“并无妻女,也不知是为何,那一界对姻缘之事极为严苛,要先有宅邸车马,而后交付金银才能成家。” 周晓怡美眸横斜,轻哼道:“如若一事无成,女子跟了你岂不是遭罪?” 赵庆:…… 果然,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不过小姨话锋一转,笑道:“我当年是带着一万六千灵石进的家门,可没跟你要过银钱!” “但父亲代我监国,这两年你得随我回家一次。” 赵庆轻轻点头,心知晓怡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她也是日前才与父亲传讯过几次。 正当他准备将女子拥入怀中之时,却不想被对方轻巧躲避。 小姨美眸轻颤,直勾勾的盯着赵庆。 笑言道:“一位监生,也算有些地位,难道还能缺了宅邸车马?” “赵监生~难道没有媒人向你提亲!?” 赵庆神情一滞,有苦难言。 特么的我不是监生! 是大学生! 有个毛的地位,完完全全就是社会最底层,毕业后的待遇还赶不上技工…… 想要女友只能自己去勾搭,媒婆这种生物更是见都没有见过。 他轻叹道:“监生如若太多,便也就没什么地位了。” “况且我生不逢时……那时候宅邸价格极高,寻常人穷极一生,也换不了郡城的半座宅邸。” 原来是这样…… 周晓怡缓缓点头,朱唇轻启:“我不信。” 听闻此言,赵庆一时有些无措,前世的奇葩情况,对于小姨来说确实很难理解。 怎么会有人从二十岁开始打工,直到入土……还特么欠着银行一屁股债!? 正当他准备认真剖析物价形态之时。 耳边又传来了冷幽幽的低吟:“司禾说,你有八十多位妻妾。” 赵庆:…… 原来是司禾在背刺我! 他笑叹道:“那些妻妾可有姓名?” 周晓怡蹙眉道:“那倒没有……” “你是说,司禾是在与我说笑?” 赵庆捧起女子容颜,四目相对:“你应该相信我的。” “呵!” 小姨轻哼一声,没再纠缠,静静伏在了他的怀中。 “这些事,你记得讲给姝月和清欢,莫要忘了。” “放心,今夜我便与她们详述。” “把红柠传讯玉给我……” “?” 赵庆恍然大悟,原来你特么搁这儿等着我呢? · 中州,碎星圣地,天香楼。 正在默默打坐修行的女子缓缓睁开了双眸,疑惑取出了赵庆的传讯玉。 其上还有她此前给对方的传讯。 【红柠:总是与你传讯,只怕会惹得你妻子生厌。】 此刻白玉之上荡起灵韵,显然是有了回应。 女子凝练的神识探入其中…… 【赵庆:实属多虑,姝月这些年时常念叨着,红柠不在楚国……日子少了很多乐趣。】 赵红柠美眸微眯,随手将传讯玉丢到了一侧,继续打坐修行。 但思虑少许之后,她还是没有让赵庆等太久,又将白玉摄入了手中。 【红柠:姝月觉得烦闷,定是缺了你的陪伴,更应顾好她们。】 【红柠:无需为我担忧,我于中州尚算自在。】 【赵庆:这几日彻夜无眠,总是会不经意间念起你我的过往……】 红柠盯着白玉上的传讯,不由神色微动,呼吸之间,玲珑身段微微起伏。 她不自觉间流露戏谑之色。 【红柠:不必挂怀,阴差阳错而已,反倒是我打扰了你们的安宁。】 【赵庆:若是你我能早些年相遇,应当是一对神仙眷侣。】 屋外隐约传来悠扬琴律。 赵红柠双眸之中波光流转,抿唇思虑良久之后…… 【红柠:你这些年……很累吧?】 第二百六十八章 王师兄,别来无恙。 第268章 王师兄,别来无恙。 前往长生剑派的灵舟小阁之中,小姨笑吟吟的枕着男人肩膀,手中捏着一片晶莹白玉把玩。 微弱的灵气荡漾之后,她牵引着赵庆的神识共同查看回讯。 【红柠:你这些年……很累吧?】 周晓怡美眸扇动,在男人身边轻笑耳语:“夫君,人家问你这些年累不累~” “晓怡应该如何回应?” 赵庆面带笑意,心底却是十分无奈,除此之外还有些莫名的期待感……也不知这期待从何而来。 晓怡当着他的面,和红柠对线。 他自然也没有放过晓怡,在仅有神识禁制的小阁之中,将对方的衣裙拔了个干干净净,在翘臀上留下鲜红掌印,以示惩戒。 “你想怎么回应?” 女子美眸之中春波流转,玲珑酮体往木墙小榻那边稍稍挪动,柳腰顺滑的像是没有筋骨一般。 她别过有些滚烫的面颊,独自回应红柠的消息。 同时嘴上轻啐道:“沈墨和孔阳便在门外,你若是不怕我被看光了身子,便继续羞辱我~” 周晓怡虽然这么骂着,可耳根却逐渐变的滚烫。 灵舟在层云之间穿行,小阁有神识禁制,况且姝月清欢和洛纤凝都还在外面,那两个男人也不会傻到闯入别人夫妻的隔间。 她朱唇微启,口鼻之间喷吐着湿热鼻息,咬牙回复着红柠的传讯。 【赵庆:倒是不累,只是有些厌倦罢了。】 消息传出之后,红柠没有立即回讯,晓怡便也就将传讯玉还给了赵庆。 她随手取出纱衣,遮盖在自己身上,温热的娇躯紧贴男子:“赵红柠显然是在引诱你。” 赵庆心说我特么当然知道。 不过他还是露出了疑惑神情:“那你这番传讯,岂不是遂了红柠的心意?” 小姨轻轻翻了个白眼,没有拆穿丈夫的虚伪面孔。 而是揶揄道:“红柠虽然性情跳脱,多爱嬉闹,但也不至于跟你共度春宵。” “一言到底,还不是你们两个嬉笑同行之时,互生情愫所致?” “咱们便看看,她这样不温不火的挑动你的心念,究竟是想做什么……” · 长生剑派,饲谷坊。 暖阳穿透层云与薄雾,洒落在葱郁灵田之间,使得整个世界都变得分外明媚。 柳盼身姿挺拔,俏生生地站在田垄之畔,一双明眸中充满了期待。 清晨,她收到了赵前辈的传讯,言说今日会陪着清欢姐姐一起来宗门找她…… 同时,长生剑派各个杂役坊的轮值弟子,今日也都传下了相似的命令——楚国西南有宗门新立,向长生剑派租借杂役,如若哪位杂役有此意愿,可提早在各坊轮值处等候。 柳盼最后望了一眼自己照顾的灵田,纤手摩挲着储物戒……显然所有的行囊都已经收拾好了。 她身着素白紧身练功服,胸前有灵剑绣花,逆着人流走向了饲谷坊轮值之地。 耳畔师兄师姐们交谈不断。 “我当年万里迢迢赶来松山,便是冲着长生剑派的名号而来。” “有谁会转投一个无名之宗?岂非痴愚!?” “如今神刀屿没了,长生剑派天下第一,即便是做一个杂役,说出去也是长生剑的弟子。” “那司什么宗,想来也孱弱不堪,否则为何不亲自开山收徒?” …… 是司幽宗啊。 柳盼默念两声,轻盈的脚步落下,没有理会周围的言论。 她也知道去了司幽,日子可能会过得差一些,但清欢姐姐总不会让自己受了欺负。 至于平日里相亲近的几个师姐,她也暗中劝说过两次,想让她们跟随自己一起前往西南,只不过并没有任何成效。 毕竟这里……是长生剑派。 很快的,柳盼找到了灵谷坊的值守师兄,说明意向之后,被告知在一处宅院之中等候。 “柳师姐!” “你也打算去司幽宗吗?” 不少年轻男女早已在此等候,都是练气初期的修为,平时干的也都是脏活累活。 少女明眸闪烁,俏脸上显露几分喜色。 “正是!” 有人疑惑道:“以师姐练气中期的修为,应当不至于离开咱们剑派吧?” 柳盼笑而不语,并未言说自己有亲人在司幽宗当值,以免惹来太多麻烦。 对于宗门弟子来说,租借杂役的司幽宗,与沉没神刀屿的白发仙子,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东西……没有任何关联可言。 也唯有几位玉京弟子,与各大宗门的金丹元婴修士,洞察到了其中的微妙关联。 长生剑派没有任何征兆的,将楚国皇权交给了周家,便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信号……只不过周家的那位女帝,至今未曾露面。 …… 流光划破云霞,落于长生剑派后山。 赵庆一行七人步下了灵舟。 到了洛纤凝的地界,自然是由她引着众人前往各个杂役坊挑选弟子。 原本按照她的想法,将诸多杂役各自汇聚,由赵庆一家随意挑选…… 只不过姝月觉得,还是照顾到弟子们的意愿为好,否则即便是带回了寿云山,可能要不了多久弟子便跑的一干二净了。 长生剑派作为楚国宗门魁首,门下杂役坊划分也极为细致,足有七大杂役坊。 而柳盼所在的饲谷坊,当属最轻松的了。 顾名思义,便是在宗门的灵田之中,蕴养灵谷灵稻,也兼顾灵酒的酿造。 长生剑派的灵谷灵酒,除却提供给自家弟子之外,还会销往各个修行坊市以及其他宗门。 赵庆一行人的出现,很快便吸引了诸多弟子的目光。 但却都是远远的观望着,并无一人胆敢临近……这自然是因为洛纤凝的地位。 虽然这位洛师姐仅仅是筑基修为,与寻常内门弟子差距不大,但在整个宗门却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很多时候,她甚至能够代表掌门的意思,尤其是最近这些年。 此刻,洛纤凝引着小姨和姝月走在最前方,顾清欢自然是亦步亦趋跟在赵庆身边。 至于沈墨和孔阳……早已经轻车熟路脱离了队伍,随意游逛起来,只等着一会驾驭灵舟带走被选中的杂役。 “洛师姐!” 杂役坊的轮值弟子恭恭敬敬的招呼着众人,目光扫过洛纤凝身边的两位貌美女修,也只当是来自司幽宗的内门弟子…… 却不曾想,这两个女人,其中一位是如今楚国的女帝,另一位……则是楚国有史以来第一位练气掌门。 好在司幽宗不搞内门外门那一套。 只是找些练气修士在凡俗宣扬司幽功绩……例如辅阵引水,设桥建学,分发一些强筋壮骨的药膳,救治一些行将就木的孤残。 旨在为司禾聚拢香火,顺便还能发掘有修行天赋的幼童。 虽然宗门没有筑基弟子会少很多威慑力,但只要小姨能够将三位皇室供奉安排妥当,楚国西南也没有任何家族能够兴风作浪。 没过多久,赵庆一行人便见到了等候多时的饲谷坊杂役。 放眼望去,二十三位修士……除却柳盼之外,其余皆是练气初期的修为。 柳盼见到洛纤凝身边的赵庆一家,一双明眸瞬间亮了些许,不过却并没有出声呼唤,而是站在人群之后静静等待着。 她默默感受周围的灵气波动,一时间有些惊疑……清欢姐姐身上竟然没有任何修为,难道是修有秘法阻挡了自己的感知? 顾清欢回望少女目光,脸上露出些许笑容。 她轻轻招手:“盼儿,放心过来便是。” 盼儿? 女子温柔的笑语宛若春风,引得诸多杂役纷纷侧目,转而望向柳盼。 院落之中一时显得极为安静,众人心思各异,大多不过是感叹柳师姐早有准备之类。 有洛纤凝在场,不管是轮值的外门弟子,还是等候挑选的杂役弟子,都保持着绝对的敬畏,并没有私下交谈。 柳盼脚步轻盈,自人群之中走出。 与洛纤凝见礼之后,便默默跟在了顾清欢身边,但很快的又被姝月拉到了近前。 王姝月上下打量柳盼,当年那个幼女……现在个头也与自己不相上下了。 “可有相熟的姐妹?可以跟你一起离开。” 柳盼稍稍犹豫之后,摇头表示没有。 她本来还想言说两句,在场的哪位师弟安分守己,哪位师妹活泼开朗……不过考虑到洛师姐就在一旁,便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王姝月轻轻点头,与洛纤凝对视一眼之后,便将目光投向了等候挑选的男女修士。 不知不觉间,她周身的气血开始奔涌,虽然神情依旧严肃,但多多少少也有些紧张了。 毕竟她从来没有掌过什么权力,更不用说是一宗掌门。 在家中和晓怡夫君纸上谈兵还行,沈墨三人也都相熟,但此刻望着诸多陌生的面孔……难免会怯场。 但该来的总会来,面前的二十二位修士,只要她开口……便会成为司幽弟子。 周晓怡黛眉轻挑,不动声色的退到一旁,以神识对姝月传音。 “夫君和清欢都在等着,洛道友也不会言语什么。” “此刻,即便是陈长生到了,你也是司幽宗主。” “真正的一宗之主,手中握着神刀屿的资源,宗门位于整个永宁州都无人能够进犯的寿云山,楚国三位金丹供奉的家族,会年年向你缴纳矿脉灵石……” “没有人能干预你的决断!” 王姝月屏息静气,缓缓压下自身翻腾的气血,明眸之中荡起涟漪,身上气势越来越盛…… 在一道又一道目光的凝望之下,她平静言语道:“已有家室结发结侣者,退后。” 话音落尽,便有数位男女修士退到了一旁。 王姝月微微颔首,再次开口:“族居祖居位于松山之东者,退后。” 对于司幽宗来说,布置香火是个长久事,如果回家路途太远……也不能要。 便如同清欢当年在丹霞之时,岁尽也没有机会返回天水。 很快的,场中只剩下十一位修士。 王姝月的目光在这些人身上流转不定,她转而望向洛纤凝,沉声道:“洛道友,可有这些弟子的宗籍?” 洛纤凝瞬间意会,给了轮值弟子一个眼神,让他去法堂调取。 没过多久,沈墨便驾驭着血衣的灵舟乘风而起,带着柳盼以及七位杂役前往了长生剑后山。 赵庆一行人则是继续前往其他杂役坊…… 王姝月有过两次经验之后,不知不觉间,身上倒真多了些许气势。 直到午时过半,两只灵舟才化作流光,离开了长生剑派。 他们又在长生坊华舒巷稍作停留,带走了二十多位原本在松山坊血衣楼做工的女修…… 如此,司幽宗的雏形便算是敲定了。 共有练气中期修士十三人,练气初期七十六人,虽然修为不高,但足以行走与一郡之地,在凡俗宣扬香火琐事。 这八十九位修士,皆是未娶未嫁之人,虽说女修多了一些,但也无伤大雅。 依照晓怡的意思,日后这些修士相处久了,说不定会在司幽宗成家结侣,如此对于宗门便又多了一层牵绊。 关于道侣之属,修士与凡人并无区别。 一个长生剑的弟子,总不会与寒冰谷的修士结成道侣,毕竟都没有机会相识相知……赵庆一家便是很好的例子。 值得一提的是——赵庆一行人这趟出门,又带回来一个筑基修士。 曾念可本就是沈墨的女人,与赵庆一家更是共事近十年之久。 眼下沈墨在司幽宗帮忙,晓怡三两句话便将她拉到了寿云山当临时工。 暮云合璧,落日熔金。 原本空荡荡的火灶坊,此刻又恢复了些许生机。 弟子们各自结伴,挑选好了宅院进行着清扫工作……除却柳盼之外,所有人都居住在了乙字排院与丙字排院。 柳盼则是随着曾念可,暂居丁字末号院,整理着这些弟子的宗籍。 而赵庆一行人并未停留太久,马不停蹄的赶往了丹霞城。 晓怡带着洛纤凝,前往商铺购置一些日常杂物,顺带给小杂役们买些糕点丹药。 沈墨与孔阳则是前往血衣商楼,调取一些阵法符箓,另外筹备诸多功法诀要,以供弟子日后兑换使用。 而赵庆带着清欢和姝月……又站在了熟悉的丹铺之前。 丹霞城,紫丹阁。 这是当年他锋芒初显之时,考核丹师技艺的地方。 在这里遇见了裴进,谢艺涵,吕正……第一桶金也是从这里带走的,将近四千灵石之多。 清欢也曾跟着他数次进出紫丹阁。 只不过世事变迁,因缘际会。 当年的裴师兄成为了丹霞长老,掌门程岳前往了离国,整个丹霞宗也搬去了南泽郡。 这紫丹阁也多次转售倒手,成了当年那位王腾师兄的寄身之所。 夕阳被云霞遮掩,洒落一抹抹赤红。 赵庆左手揽着姝月,右手则是与清欢十指相扣,用脚尖推开了眼前熟悉的店门…… 幽暗的店铺之中,有一男子伏案翻阅书册。 他随意招呼道:“需要什么……” 王腾的声音戛然而止,缓缓抬头望向来人。 赵庆一家的身影在黄昏中显得有些朦胧,三张熟悉的容颜上也都带着莫名笑意。 “王师兄。” “别来……无恙。” 我特么!疼死了。 半个脸和耳朵眼儿……牙齿都是疼的。 提醒书友,有智齿赶紧拔了,太折磨人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腾的庆幸 第269章 腾的庆幸 “赵……前辈!?” 王腾看着这三张熟悉面孔,将刚要脱口的‘赵师兄’给咽了回去。 他神色复杂,目光在王姝月身上停留片刻,如果自己感知没错的话……赵庆妻子如今的修为竟和自己一般无二! 只不过他已然忘记了对方的名字,只记得是姓王。 至于另一位女子,应当是当年丹草坊的那位顾师妹。 不知为何失了修为,看来赵庆这些年……过的也不甚如意。 · 夜幕遮天,紫丹阁后院。 被斑驳树影笼罩的石桌上,早已遍布岁月的刻痕。 “自修行以来,使王某印象最深之人,便是当年丁字末号院的赵师弟了。” 王腾面露追忆之色,轻抿茶盏缓缓放下。 虽然赵庆已然是筑基修为,但对方的那一句王师兄……不管是玩笑也好,念旧也罢。 都使得他清晰认识到,这时候明显应该坐在一起说说往事,而是不纳头便拜再次高喊前辈…… 他很清楚赵庆的性子——不喜爱太过生硬的奉承。 “依稀记得当年的寿云山试炼,诸多弟子为求晋升,摒弃同门情谊,甚至手足相残。” “唯有赵师弟见微知着,于寿云山下静观三日,始得圆满。” “那时我便与舍妹娇儿言明,赵师弟知进退明得失,实乃是值得相伴一生之良人……” 王腾言语之间,尽是唏嘘。 他转而看向顾清欢笑道:“都是陈年旧事了,当年见到你与师弟同行之后,我便已将舍妹送去了南泽。” 顾清欢凤眸扇动,纤手与主人紧握在一起。 若说起往昔,她当年什么都没有,修为也只有练气四层,相较于这位外门师兄的亲妹妹,还差了很多。 赵庆轻轻点头,轻叹道:“王娇如今,应当身在离国万象吧?” 听闻此言,王腾神情落寞,他已经很久没有听人提起王娇这个名字了。 男子苦笑摇头避开不谈,转而问道:“此番来寻王某,可是有所吩咐?” 察觉到王腾双眼中的无奈,赵庆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王娇死了? 他给了姝月一个眼神,表示让她这个宗主来说正事。 王姝月会意之后,脆声笑道:“当年姝月与夫君结发成侣,王道友便在家中饮过喜酒。” “此次我们一家来寻道友,是想邀你回丹霞故地。” 王腾诧异道:“回丹霞故地?” “嗯。” 姝月微微倾身,从丈夫手中接过清欢藕臂,玩笑道:“过几日夫君与清欢的花烛之喜,自然不能缺了王腾师兄。” 十余载岁月尽去,那位轮值灶坊的外门师兄看上去依旧年轻,只不过更沉稳了一些。 不过此刻,他显然有些迷茫了。 赵庆与顾清欢……过几日成婚!? 那过往的这十多年,他们又在做什么!? 王腾稍加斟酌,低语道:“丹霞故地如今空无一人……” “已有!” 姝月起身踱步,徐徐言语:“寿云山下,司幽宗初立,姝月是想请王道友回到甲字院,看顾杂役弟子。” 司幽宗…… 男子面露了然,心知这新宗门没有什么修士,否则也至于来找自己。 而且在丹霞城这些年,他还真没有听说过新宗门的消息。 正当他思索如何回绝之时,王姝月轻笑道:“道友可还记得当年寿云山兽潮?” 王腾为之一愣,神情瞬息万变。 他急促道:“司幽宗,是与前几年楚国西南的天地异象有关!?” 作为曾经的丹霞弟子,他对当年之事记忆犹新,那浩浩汤汤的剑形云雾…… “白发剑仙!?” 几乎是一刹那,他便将这些年的风风雨雨联系在了一起。 癸卯年初,寿云山爆发兽潮。 戊申年秋,楚国西南有天地异常出现,以寿云山为中心,剑形云雾浩荡长空。 而就在前几天,比之前更为浩大的异常直涌东海,将神刀屿斩入汪洋。 “司幽宗……是那位的宗门!?” 那位? 哪位? 王姝月明眸一弯,笑盈盈道:“是姝月的宗门。” “如今我们一家居于寿云山上,门下有些杂役,缺人管顾,不知王道友可有意愿前往?” 王腾目光闪烁不定,心思急转。 一位练气期的宗主…… 一位筑基期的男人…… 一位没有任何修为在身的女子…… 他缓缓皱起了眉头,苦笑道:“王某要先问过妻子的意愿,才能做出决定。” 赵庆与姝月疑惑对视,心思微动。 王腾有老婆了? 只听对方继续道:“艺涵在家中炼丹,这时辰……应该快要到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赵庆愕然失语。 谢艺涵不是裴进的女人吗? 难不成我王哥成了接盘侠!? 他只得叹道:“经年风雨,倒是缺了你们夫妻的酒宴。” “我与艺涵也曾在这紫丹阁共事过一些时日,却不想如今还有机会再见。” 王腾深深呼吸,给三人斟满了茶水。 每当说起自己的妻子,他总是由衷感到庆幸。 这也是他并不太畏惧赵庆的缘由,筑基修士怎么了? 还不是每天在家尽心服侍自己? 目光再次扫过赵庆的两个女人,王腾更是喜不自禁。 王姝月练气九层,顾清欢更是没有任何修为,哪比得了自己的筑基妻子? 不知不觉间,他腰杆都挺直了一些。 “说来话长。” “我与艺涵相识之时,她还是丹草坊的弟子,与娇儿年岁相仿。” “只不过她一直被裴进留在身边教导丹技。” “其后钱洪为叛去四象,艺涵便脱离了宗门,在紫丹阁帮着丹堂售卖丹药。” 赵庆看着王腾满脸自豪的模样,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当了接盘侠还这么高兴? “咳……嗯。” “确实如此,当年我与吕正和艺涵,都受过裴进师兄的照顾。” 赵庆如此搭话。 脑海中司禾的笑语传彻:“你为什么还要补刀?” 赵庆:…… 真不是故意的。 只见王腾剑眸轻颤,缓缓将石桌上的茶杯推向清欢,继续道:“赵师兄可知,你离开灶坊的那一年里,丹堂首席换成了陈凡?” 陈凡啊。 赵庆自然记得清楚,程岳考教丹技之时,在场的三个丹堂弟子之中,就有这个陈凡。 只不过赵庆是个挂比,拿到了前往紫珠丹塔的名额,陈凡则是成为了丹堂首席弟子,接替了裴进的位置。 裴进也由此荣升长老之位。 王腾一边查看手中的传讯玉,一边说道:“裴进成为长老之后,便将紫丹阁一并交给了陈凡打理。” “艺涵身为丹铺的掌柜,只得继续跟随陈凡修习丹技。” 赵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开始好奇王腾的故事。 至于姝月……双眸中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早已不加掩饰了。 正当此刻,院外传来动静。 “庆哥!” “清欢!” 随着娇媚的呼喊传来,一位明艳靓丽的女修来到了后院。 嚯~! 好家伙! 筑基一层! 赵庆突然明白了王腾在高兴什么,合着是吃上软饭了……而且看情形他们夫妻感情还不错。 他轻笑招呼:“谢师妹,许久不见。” 说来有趣,修行这么多年,也只有谢艺涵会喊自己庆哥,乍一听还有些不太适应。 顾清欢也面带笑意,起身挤到了姝月身边,给谢艺涵留出位子。 谢艺涵很是自然的坐在了王腾身边,免不了又与姝月相互见礼,嘘寒问暖。 至于她与王腾结发成侣之事…… 女子笑骂道:“腾哥这些年没少炫耀。” 她亲昵的倚在王腾怀中,俨然一副喂狗粮的架势。 姝月自然也不甘示弱,和清欢一左一右贴在赵庆身边,反将一军。 谢艺涵落落大方,笑言道:“我与腾哥很早之前便相识了。” “我在丹草坊时,他便是灶坊的轮值弟子。” “之后的事情人尽皆知,我跟了裴进,帮他打量这边的铺子。” “总也习得了不浅的丹技。” 赵庆深以为然的点头,谢艺涵的丹技他还是认可的。 “其后铺子到了陈凡手里,裴进成了长老,也没有将我这个外室带走。” “我便只得委身陈凡……那时心灰意冷,总不能谁掌着这铺子,我谢艺涵便做谁的玩物不是?” “到了戊申年秋,丹霞城这边的截云异象,吓跑了不少散修。” “坊中诸多店铺,生意一落千丈。” “也算是恰逢其会,那时丹霞便有迁往南泽的风言风语,丹堂首席也换成了吕正。” “我便凭着这些年积攒的资源,向吕正购下了这紫丹阁。” “前两年丹霞搬走之后,腾哥便留了下来,帮着我打理丹铺。” 话音落尽。 赵庆沉默良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有此结果还不错,谢艺涵显然是跟着裴进陈凡,练就了不凡的丹师技艺,如今也是个筑基修士了。 王腾更是没有付出任何努力,便得到了一位明艳靓丽的筑基美妻。 这特么放在前世,也是小老板傍上女总裁了,虽然是二手的老婆……但姿容不俗知性靓丽,也是寻常人做梦都能笑醒的事。 至于谢艺涵大大方方的提起过往,也不过是跟旧友说说前夫。 赵庆稍加斟酌,笑道:“如今我又在火灶坊拉扯了一帮杂役,还打算着请你们夫妇照看一二,看来是白跑一趟了。” 女子俏脸白皙,妩媚双眸中映照着零碎月影,王腾方才便已经跟她传讯提起了自己的猜测…… 她玩笑言语:“庆哥这是想着当艺涵的东家?” “我听夫君的。” 王腾微微皱眉,沉思良久之后对妻子低声道:“丹霞迁往南泽后的这两年,丹霞城也已经名存实亡。” 谢艺涵嫌弃抿唇,抬起纤手将王腾的脸推向赵庆。 “跟我说什么?看顾杂役而已,又不是让你卖妻。” 王腾无奈一笑,显然是有些尴尬。 他目光灼灼与赵庆对视,显然认为赵庆才是话事人。 “这铺子是艺涵多年心血,虽说如今生意冷清了一些……” 王姝月在一旁脆声笑道:“我将这间铺子买下,此外艺涵年俸两万灵石,你们夫妇依旧可以掌着这间丹铺。” “如若宗门有难,亦或是觉得疲累,两位随时自行离去便是。” 话音未落,王腾便已经瞪大双眸。 他不是惊讶姝月给出的宽松条件,而是……赵庆事不关己的神情。 难不成王姝月真是宗主!? 赵庆看着眼前这对夫妻,笑而不语。 特么的不就是吃软饭吗,好像谁没吃过似的! …… 修行者财侣法地,财富资源定然是第一位的。 而对于如今的赵庆一家来说,显然不缺钱。 本属于神刀屿的大半资源都在小姨手中,养一个小宗门些许弟子,完全不用担心开销的问题。 他们已经有了更高的追求。 稳扎稳打帮司禾聚拢西南香火,好让未来有个保障……甚至是一家四口结伴出行时,亲爹也能跟着转转。 至于永宁的血子之位,可能实际收益还抵不过西南四郡的灵矿分润。 清欢遭劫之后,赵庆对于血子的要求只有一个——梁卿不能成为血子,其余一切都随缘便好。 · 深夜。 寿云山下火灶坊,灯火通明。 沈墨与孔阳准备了过万灵石的资源……丹药,符箓,阵盘,功法。 供给山下的小杂役办宴,形式大致与惊蛰宴类似。 只不过没有了讲道环节,而是由王腾带着美娇娘穿行其中,侃侃而谈。 柳盼独自站在房檐之上,一双明眸不时望向嬉闹饮酒的师弟师妹,偶尔看一眼满是青柳的繁茂山林。 曾念可惬意的躺在她身边,手中把玩着刚刚刻录好的宗籍玉简……等待着沈墨或是赵庆接下来的安排。 而在丁字一号院。 各种阵法被布置齐全,院外嘈杂的人声隔绝于耳。 沈墨与洛纤凝满怀期待的盯着孔阳,催促他赶快激活鸳玉,与红柠分享他们这两日的经历。 翡翠鸳玉照应出朦胧光幕,在夜空之下沉浮不定。 其上的画面显得有些模糊,难以分辨。 隐约可见……赵红柠轻倚在床榻之上,美眸轻抬投来慵倦目光。 “这么晚了,你们三个这是在哪?” 孔阳这次没有再提前吟唱,他拍着自己大腿迫不及待道:“我们发现了赵庆的秘密!” 听闻此言,红柠瞬间来了精神。 “什么秘密?” 洛纤凝盘膝坐在地上,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大堆玉简,斟酌道:“关于程岳前往离国,关于赵庆背后之人,关于苗剑之事的真相!” 红柠:??? 光幕中的女子满脸疑惑,甚至有些想直接捏碎孔阳的本命翠鸳。 她自然清楚,是因为顾清欢使用了柳仙遗褪,导致孔阳三人对于苗剑有了另外的猜测。 但显然,柳仙遗褪是她给赵庆的,跟苗剑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此刻,红柠也只得顺着编下去,并强迫自己露出好奇之色:“果真吗!?” “别急,慢慢道来!” …… 寿云山深处,赵庆一家围在阵台上,自然不知道有人在暗中编排他们。 顾清欢腻在主人怀中,衣裙凌乱不整。 姝月和小姨则是手持玉简,记录着被司禾取出的每一件珍宝。 白发少女把玩着陆青的储物戒,一双灵动的眸子笑成了月牙。 “攻杀阵法,三阶的,不明功用。” 姝月将之收入专门存放阵盘的储物戒,轻声道:“不明阵盘一座。” “四阶符箓,应该是南仙楼的东西,不明功用。” 周晓怡美眸含笑,在玉简上刻录着:“不明符箓两张。” …… 第二百七十章 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第270章 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世人常言,松山长生剑,东海神刀屿。 但事实上,神刀屿本身并不属于楚国,对于大多数修士来说,其更像是一座海外仙岛。 作为能够与长生剑并驾齐驱的势力,神刀屿本身的底蕴更是极为丰厚。 只不过…… “陆青原本是有几件攻伐灵宝的。” “可惜我当时大意,随手击碎了。” 少女用手腕撑着俏脸,双眸中尽是惋惜之色。 小姨接过了姝月整理好的玉简,低声叹道:“共有灵石八百六十万,单是这些便相当于楚国四十年的人丁税了。” 十年之前在揽仙镇时,她曾算过一笔账。 楚国凡俗十年的丁税,以金银折合灵石之后,也才二百万左右。 但已然能够支撑起皇室三位金丹供奉的消耗,除此之外,皇室还有留有结余用来培养自己的修士。 而陆青作为一个元婴后期的玉京弟子,单是他储物戒中的灵石却足足有近千万之多……这还不算其他资源。 司禾手中把玩着一只极为精巧的玉舟,是陆青所有遗产中最珍贵的东西。 但对于他们来说,却又显得很是鸡肋。 通常筑基修士与金丹修士,所用多为灵器,自良品极品直至绝品。 碎裂的长空枪便是一件极品灵器…… 只有修为到了元婴境界,才能够动用灵宝。 与灵器不同,灵宝各具威能,最浅显的特点便是能够变幻大小。 便如同小姨那双高跟鞋,只不过以她的修为实力并不能发挥其真正的妙用。 而司禾手中的精巧玉舟,同样也是一件灵宝——能够化作覆压长空的千丈飞舟,携带数万修士同往同归。 赵庆横抱清欢的温润娇躯,有些无力吐槽。 特么的,陆青留下最珍贵的东西,竟然是一架巨无霸客机! 要说珍稀吧……可能整个永宁州可能都买不到。 但对于他们一家来说,用处可以说微乎其微。 好在这种大型飞舟上刻有防御阵法,更像是战争堡垒那般,能轻易抵御金丹境修士的法诀,不过对于灵石的消耗也同样巨大。 小姨面露思索,疑惑看向司禾:“前往冥殇州时,能否用得上?” 白发少女轻轻撇嘴。 “我这几日稍加炼化,抹去陆青留下的各种禁制。” “之后在上面留足灵力,能够激活一次。” “赵庆逃命的时候用得上,至少比他自己御风飞行快得多,而且还能当做防御灵器使用。” 赵庆:…… 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驾驭千丈巨舟逃命的场景。 就好像一个人在海边抢了便利店,而后直接开着跨洋游轮离开那般荒谬。 除却这玉舟灵宝以及灵石之外,陆青的遗产中还有很多奇珍异石,各种神妙精金也有不少……基本上都是炼器材料。 以他们一家的修为,远远用不上这些,好在可以通过血衣楼调往其他州国出售。 各种丹药也都极为珍稀,其中半数都是镶嵌在紫玉之内,显然是出自紫珠一脉的好东西。 只不过阶位太高,赵庆是一个名字都叫不上来。 元婴后期修士所珍藏的丹药,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司禾随手捏碎一枚紫玉,瞬间便有沁人心脾的丹香四散。 月色荡漾,柳影摇曳。 纤柔小手中的丹丸通体晶莹,其上遍布的胭色云纹映着月光,给人一种朦胧难以窥探之感。 她打量两眼之后,便将之抛给了清欢。 顾清欢窝在主人怀中,缓缓闭上了双眸,轻嗅着手中胭纹丹丸。 良久之后,女子蹙眉柔声言语:“清欢没有神识,只是觉得这丹药与天冲魄有些关系。” 听闻此言,司禾面露玩味之色,轻笑道:“不是给你尝试药体用的,直接吃了。” 她回望姝月诧异的目光,思索道…… “这些丹药都是为元婴构筑七魄所用,想来是陆青留着用来冲击化神。” “其中并无太多灵气,不会对清欢的身子造成损伤。” 赵庆与司禾对视一眼,旋即从清欢手中捏起丹丸,拨开温润绛唇塞了进去。 顾清欢也没有推脱,她眸间荡起笑意,轻吮主人手指之后,鹅颈起伏之间,便已经将那颗云纹丹丸吞服。 司禾微微颔首,像是对清欢的乖巧极为满意。 “吃了开窍,睡得香。” 赵庆:…… 开窍? 这像话吗! …… 陆青储物戒中的珍宝,大多数都不是筑基修士所能使用的。 各种阵盘被姝月收起,以后可以用来布置宗门。 丹药和各种功法玉简,司禾则是留在了手中,打算自己尝试使用,也能消磨时间。 值得一提的是,陆青的遗产中还有二十多张符箓,皆尽属于攻杀类型。 有金丹境界极为常见的怒翼符、斩魂符。 也有专门绞杀本命元婴的裂婴咒……更多的则是来自南仙楼的不知名符箓。 这些都被赵庆收入了储物戒,打算之后找孔阳查查功用,可以留着用来对付梁卿。 原本他是打算到冥殇州之后,审时度势寻找时机用含光剑偷袭……讲究一个攻其不备,战术穿插。 但眼下海量的高阶符箓,却又提供了另一种可能。 或许直接火力覆盖也不是不行? 子夜过半。 白发少女独自躺在地上,双腿交叠搭靠在赵庆肩头,正在以自身元神认真的炼化着一枚枚令牌。 由于过多接触小姨,会使得其寿元衰减,她便只能过来欺负一下赵庆了。 反正赵庆命长…… 当啷一声,又是一枚令牌落地。 姝月俯身捡起,和晓怡共同查看——这是司禾为宗门专门炼制的令牌。 并且使用了陆青留下的高阶器料。 墨金小令通体冰凉,其上只有一座山岳刻印,在月华之下泛映着斑斓光辉。 只有用神识查探才能感知到上面记录的信息……司幽客卿,沈墨。 说来奇怪,司禾仅仅给沈墨三人炼制了身份令牌,并没有给姝月和晓怡或是自己炼制。 自从被赵庆戳穿之后,她已经彻底放飞自我了。 此刻正通过精魄跟赵庆絮叨着:“给沈墨他们整一个玩玩,还能装个小逼。” “自己人就算了,至于小杂役们也没什么见识,装起来毫无快感。” 赵庆沉默,权当做没听见,继续轻柔按捏怀中美人的肩颈,好让清欢快些入睡。 姝月则是和小姨商议着接下来宗门的安排。 大抵上是攘外必先安内,准备在寿云山上搞搞建设,先让这些外来的小杂役们安心一些。 “山上咱们的新宅还得重建。” “王腾和谢艺涵平时还要回紫丹阁,就让他们待在甲字院吧。” “至于沈墨三人,也不可能长留寿云山,给他们修一处客卿别院便好……” 司禾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的小令,插嘴道:“道信走了,明日去把清辞接来寿云山。” “就让柳盼住在山上吧,还能给清辞当小侍女。” 顾清欢窝在赵庆怀中,面颊有些滚烫。 她平时说那些低贱的话挑动主人的情欲,或是自饮甘汁一跪数日,都不会脸红。 反倒是被赵庆亲亲额头,捏捏肩颈,会羞的无地自容。 女子颤声道:“明日清欢随主人一起去接姐姐。” …… 赵庆脑海中阴华荡漾,司禾当面传递着心念。 “让柳盼和清辞住一起,你想睡哪个就睡哪个。” “清欢和清辞一起服侍,你觉得怎么样?” “或者清欢带着柳盼?” “还是她们三个挤一挤?” 赵庆心神剧烈震颤,特么的睡李清辞!? 还和清欢一起!? 你还是个人吗? 司禾调笑道:“清欢应当不会太过抗拒。” “李清辞本就是个妓女,玩玩怎么了?” 赵庆暗自叹息。 回应道:“别人怎么都行,但这样……太欺负清欢了。” 司禾轻笑别过俏脸,搭在男人肩头的雪足暗暗发力,以强横的灵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暗骂道:“顾清欢顾清欢,你就每天抱着清欢睡吧!” “自从回来寿云山,你都没抱过你爹!” “赶紧把小贱人哄睡,滚过来陪你主人。” 啊!? 女人翻脸都这么快吗? 赵庆有苦难言,自己做的孽只能自己承受。 以前在松山郡的时候,虽说晓怡也喜欢独处,但一家人凑一起喝喝酒听听曲儿,大被同眠一睡好几天,也不是没有过。 然而到了寿云山,司禾为了维持自己在姝月和清欢面前的清纯人设,肯定不会跟她们一起。 即便她和小姨的龌龊事,全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但表面上依旧是一无所知。 “你说谁龌龊!?” 赵庆:…… “没事,主人。” · 小姨单手捧着茶盏,还在孜孜不倦的帮着姝月做规划。 王姝月靠在她身边,面前摆着一大堆书册。 《陆牛县县志》《陆牛县舆册》《昌水县河道更迭简录》《固令乡丁税摘要》等等。 姝月时而贝齿轻咬墨笔,时而在图册上勾勾画画。 “初期之时,可每乡外放六位弟子,将司禾的塑像置于乡集。” “只需设桥引水,铺路建学,稍作宣扬便可。” “常驻县镇的弟子,互相之间应有传讯照映,可以让他们自行结伴。” 小姨揽过女子娇躯,将茶水缓缓喂入樱唇,点头轻语道:“曾念可手中留有宗籍,柳盼也可以偶尔下山游逛,好在陆牛县不远。” “此外在乡野间发放的药膳也不能疏忽。” “如若是聚气丹液,只怕门下弟子私吞太多。” “先天境界的固本汤药便可,只管交给谢艺涵解决,她常年经营丹铺……通晓其中门道。” 姝月思索着接过茶盏,蹙眉望向司禾:“如若每处都有香火汇聚,能否感知到其中的强弱差别?” 司禾还在跟赵庆聊骚,随意搭话…… “可以。” “奖惩之事我来安排。” “眼下不用管顾,之后香火鼎盛之地,留驻的弟子团体直接满足三个愿望!” 赵庆和顾清欢瞬间侧目。 满足三个愿望!? 你是认真的吗? 白发少女撇了撇嘴,自知没留意说了胡话,但在姝月和清欢面前,她显然不可能认怂。 “我是神!” “三个愿望怎么了?” “总也是练气初期的小杂役,能有什么愿望?” 赵庆:…… 他默念道:“杂役特么的也看话本啊,你不能忽略他们的想象力。” 少女乌溜溜的眸子转动:“那就五万灵石之内?” 勤俭持家的小娇妻显然不能接受司禾的消费观念,琼鼻微皱低声道:“一千灵石之内便好。” “当年我与夫君,手里也只有几十块灵石,恨不得掰开来花。” “练气初期的修士,用不了那些资源的……” 小姨也应声道:“我在上滁镇独居之时,手中也没有多少灵石,大多用来购置玩物首饰了。” 顾清欢低声言语:“我与主人一般无二,每月三枚聚气丹,一年也攒不下过百灵石。” 司禾显然是没有经历过苦日子,最终也不得不妥协,表示让姝月看着办。 …… 没过太久,赵庆便带着清欢回到了残破新宅中的小丹室。 毕竟清欢凡人之躯总得睡觉休息,而他稍后还有活爹要认真对付…… 但有一点被他忽略了。 小姨将宗门的担子交给姝月,并且从旁加以辅正,是为了磨砺姝月的见识心性,好让她能有些手段一正家风。 至于为什么不教导清欢……因为清欢本身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可太费油了! 狭小的丹室之中,夜明珠散发着幽冷微光。 小榻上铺设了丝绒锦缎,十分柔软,只不过顾清欢是跪在地上的。 青岩冰凉,纤柔玉腿之上隐间印痕。 女子俯身之间,自腿足而始轻吻主人周身。 赵庆心痒难耐的同时,咬牙切齿道:“你这些姿态,司禾都会让我再现一次……” 耳边传来司禾的轻笑:“很好,采纳。” 赵庆:!? 顾清欢凤眸之中水波荡漾,柔声言语:“清欢看主人还是很爱司禾的,不必言语遮掩。” 司禾继续背刺:“你看吧,清欢都不在意。” 时间一刻又一刻,缓慢流逝。 顾清欢仰起了白皙玉颈,呜咽轻咳两声之后,笑盈盈的从枕下摸出了一瓶丹液。 赵庆愕然失语,这药他认识啊,清欢以前总吃…… “哪来的?” 女子凤眸轻扇,促狭一笑:“以清欢如今这凡人身子,怕是一瓶春风渡饮下,便会彻底失了人性。” 那就更不能吃了啊! 赵庆心说你特么不是说好搞完就睡的吗? 顾清欢咬唇媚笑,将手中丹液揭开木塞放在赵庆手中。 “要主人亲自喂清欢饮下才好。” 她烟眉轻颤,疑惑呓语:“如若凡人饮下修士所用的丹液,也不知是否会比那些药奴还要低贱百倍……” 这…… “这是哪来的?”赵庆暗暗咬牙,平息自身气血。 女子微微倾身,在主人身边低语:“晓怡给的。” 顾清欢言语之间,无意踢动了丹台下固定丹炉的锁链,发出轻微响动。 “清欢如今只是凡人……” 玉颈起伏之间,腥甜丹液饮下,本该睡觉的顾清欢双眸渐渐多了一抹水色。 绛唇轻启,湿热的鼻息不再轻盈,她不忘提醒:“清欢的处子之身可是要留待洞房的~” …… 那一夜,司禾终究没等来赵庆的陪伴。 毕竟他们家有一个女人,能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第二百七十一章 寂夜 第271章 寂夜 子夜过半,楚国西南寿云山下,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但在这诡异的死寂之中,却又孕育着一股股汹涌而湍急的暗流。 原本属于丹霞宗的火灶坊,成为了司幽宗弟子的聚集之地。 甲字排院外,空置已久的厨仓与庖房中积满了灰尘,灶台上偌大的锅架早已是锈迹斑斑。 月华穿透残破的窗柩静静流淌着,堆积在墙角的森白兽骨不时被虫鼠踩踏,传出咯吱咯吱的诡异声响——在幽静的深夜显得极为清晰。 潮腐的烂木、沉砌的菜油……混合着铁锈独有的腥甜气息,使人忍不住想要作呕。 夜风穿堂而过,拂动了悬在横梁上的剔骨刀。 它震颤着,荡漾着,锋利的寒刃划破夜风,发出呜咽声响。 如镜般的锋刃翻转之间,映照出半张女人面孔。 …… …… 谢艺涵琼鼻微皱,收回了目光。 她低语道:“得安排人手将这里重新修缮,弟子们总不能餐餐都吃辟谷丹。” 隐没于阴影之中的男人缓步行至近前。 “城里妙膳居的菜品很不错,可以直接将整个餐楼雇来司幽宗。”王腾思索应答。 女子诧异回眸,调笑道:“你是自己想吃吧?” 王腾咧嘴一笑,将身前的温润娇躯紧揽入怀,在其精巧白皙的小耳上咬出血痕:“明日我去与柳盼商议此事。” 谢艺涵无奈一笑,旋即挣脱丈夫的怀抱,与其一同回到了甲字一号院。 身后陈旧的院门合拢,遮蔽神识的封尘阵开启…… 两人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王腾深深呼吸,目光凝望自己的妻子:“倒真可以在此地长居下去。” “这司幽宗竟还与长生剑派有关。” “那些杂役大多数都是来自长生剑派,分属各坊但却又不相识,显然是经过挑选的。” 谢艺涵轻轻颔首,美眸微凝。 “能够在长生剑派挑选弟子,赵庆背后之人底蕴极为深厚。” “除此之外……” “还有那些杂役口中的洛师姐,我早有耳闻。” “其人乃是长生剑派掌门唯一的亲传,早年便有传言……洛纤凝金丹之后,会继任长生剑掌门之位。” “如今,她也在这司幽宗!” 王腾面露疑惑,追问道:“洛纤凝?” “为何我不曾听说过此人?” “艺涵你是从何处得知的这些……”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女子面露嗔怒,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这些楚国大宗之间的隐秘,自然是她当年被裴进圈养之时得知的,以裴进的修为和地位,总会比他们这些小修知道的多一些。 谢艺涵上下审视丈夫的落寞神情,娇柔身躯贴合,耳语道:“如今咱们灵石宽裕,我为夫君购一枚极品筑基丹……” “姜掌柜手里便有一枚,是前些年在松山坊购下的,助力修士筑基的功效高达七成。” 眼见丈夫依旧烦闷,女子暗自抿唇俯身扯去自己的肩衣…… 王腾摇头轻叹,将妻子揽入怀中笑道:“并非因为你之过往,只是念起了娇儿……” “这甲字院配有丹室,我陪你去炼丹。” · 夜风轻盈,穿过幽寂的甲字排院,赶赴之后的两条长街,带走了小杂役们的窃窃私语。 丙字排院之中,大多是女修居住。 其中半数来自松山坊血衣楼,另一半则是来自长生剑派。 “昨夜酒宴的花费,总也得数千灵石吧?” “远远不止!” “也不知这司幽宗会给咱们多少月钱?” “放心便是,赵驻守绝不会亏待咱们。” “赵驻守?” “是谁?” 来自长生剑的小杂役,显然不知道什么血衣驻守。 有靓丽少女眉飞色舞,娇声道:“你们长生坊的华舒巷,总该知道吧?” “来此地之前我们就住在那边,即便是长生坊遭受重创,华舒巷也没有受到丝毫损伤。” “这些便是赵驻守安排下的。” “华舒巷!?” “这倒是听轮值的师兄提起过,那附近有桃园禁制,很难被损毁,是长生坊最为昂贵的居宅。” “嗯!” “赵驻守便是……月宗主的丈夫!” 言语之间,两方女修渐渐泾渭分明。 “曾掌柜可是说了,日后我们安心为司幽做事,明年每人都能拿到一枚驻颜丹。” “你们掌柜再厉害,还能比得过洛师姐!?” “噤声!” “有人来了……” “胡言乱语!” 一片嘈杂嬉闹之中,刚刚步入丙字长街的青年涨红了脸,低声道:“叶师妹……我来看你了。” 男子的言语很是温柔,充满磁性。 使得整个丙字排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 丁字一号院。 沈墨,洛纤凝以及孔阳,三人盘膝而坐。 他们身前有一道朦胧光幕……在夜空之下沉浮不定。 光幕之中,赵红柠正在对镜梳妆,偶尔与他们搭话。 女子倾身认真打量自己的烟眉,轻佻的笑语传来:“我早就告诉你们,跟着赵庆总不会吃亏的。” 洛纤凝明眸闪烁,疑惑道:“红柠姐姐早就知晓赵庆与那位娘娘关系亲近?” 红柠稍稍回眸,笑而不语。 孔阳皱起了眉头,仔细审视手中的零散玉简,低语道:“你是何时得知的?” “早几年,咱们跟着姬梦清娆前往寿云山之时。” 光幕中的女子望了过来,美眸之中异彩连连,又道:“她与赵庆绝非师徒关系……” 沈墨蓦然抬头,惊疑道:“是当年通过七情秘法感知到的?” “如若不是师徒……那又是什么?” “这不可能!” 洛纤凝低声道:“那位前辈至少是化神之上的修为,而且跟脚极为深厚。” “甚至七百年前那位菩提行走,都与她相交莫逆。” “而赵庆只是一个筑基修士……” “她亲口承认,自己是赵庆的师尊。” 光幕荡起涟漪。 红柠烟眉轻挑,绝美容颜上尽是玩味笑意:“你们被骗了呗。” “何至于大惊小怪?” 孔阳依旧是难以置信,言语间还有些羡慕。 “一个化神修士,怎么可能与筑基修士结成道侣?” 是啊,怎么可能…… 沈墨深以为然的点头,表示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唯有洛纤凝咬唇不语,甚至感觉到了紧张……师尊也快要化神了。 她回望红柠满是调笑的眸光,直接岔开话题。 …… “癸卯年,春。” “赵庆曾到幻雨阁租借屋宅,丹霞城回马巷三十六居,一月时间。” “同是癸卯年春,寿云山第一次爆发兽潮。” 洛纤凝放下了手中的玉简,轻语道:“这说明,当时赵庆并不认识寿云山中的这位娘娘。” 孔阳面露思索,从女子手中接过零碎玉简,望向光幕之中的朦胧影像。 “而一月之后,赵庆返回了丹霞宗。” “自此时起,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火灶坊杂役,逐渐开始崭露头角。” “丹霞宗宗籍有载,赵庆本就是打柴杂役,每日都会前往寿云山……他与那位前辈结识,定是在癸卯年春无疑!” 中州,碎星圣地,天香楼。 红柠款款迈步,掀开薄被倚在了松软的床榻之上。 她无奈望向房间中悬浮的光幕,疑惑道:“探寻这些有何意义?” 孔阳神情振奋,急促道:“你们忽略了最重要的一处!” “苗剑初到丹霞,也是在癸卯年春!” “而赵庆与苗剑相交莫逆,他们比邻而居,赵庆曾以兄长之名为苗剑证婚。” “一晃十余年,他们依旧未曾断绝联系。” “苗剑甚至是不惜抛头露面,将柳仙遗褪交给赵庆使用。” “而当年枯桃秘境之事,同样与苗剑息息相关。” “秘境之内有沈俗乃是逐月剑主,秘境之外寿云山截云横空!” “如若我所料不错……” “这寿云山上的娘娘,便是养剑之人!” 洛纤凝瞬间变了脸色,蹙眉道:“苗剑还与我长生剑有一段恩怨。” “不如咱们走一趟万象门?” “既然是帮,那便一帮到底。” “或许这位娘娘给我们每人百万资源,也是存了这个意思,好让我们暗中对苗剑照拂一二。” …… 赵红柠轻轻叹息,一时竟无言以对,只觉得心力憔悴。 她沉默良久之后,轻笑道:“乏了,改日再谈。” 眼前的光幕瞬息收拢,化作了半枚翡翠鸳玉,振翅而起融入了夜色之中。 女子自软榻上起身,缓缓关合了窗扇。 她褪去靴袜之后,又以手帕轻拭朱唇,暗啐道:“莫不是痴傻?” · 夜色寂寥,星月如霜。 小姨和姝月互相挽着藕臂,步下了寿云山。 偌大的宗门广场之上,唯有两道倩影越来越长。 悠长绵延的石阶盘旋着,隐入层林深处。 只不过当年形形色色的男女修士,如今已经不见了踪影。 娇俏女子脚步轻盈,于石阶之后寻了一处空地,回眸笑道:“咱们第一次相见之时,我便是立于此地,那天还下着雨。” 姝月面露回忆之色:“你腰间还挂了一枚香囊。” 周晓怡轻笑颔首,揽过姝月纤腰梳理她的鬓发:“你穿了一件浅青水袍,就站在赵庆身边。” 女子明眸笑成了弯月:“是黛蓝衣袍,只不过洗褪色了。” “那咱家当年是挺苦的。”小姨恍然失笑。 王姝月微微摇头,如墨青丝随风飘荡:“夫君给买了很多新衣,只是没穿而已。” 她暗暗咬牙:“当时我只怕赵庆一个修行者,嫌弃我不知节俭。” 两人挽手步过空荡的广场,前往丹堂。 “那后来呢?” “后来……” “后来只怕赵庆修为精进,活的比我长。” 周晓怡:??? 她诧异望向姝月,只见女子眉眼间尽是怅然。 “那时候天道残片还没有赋予我灵根。” “夫君一个小杂役,也接触不到玉京那些奇异法门,谁曾想没有灵根也能有机会修行……” “之后跟着赵庆到了回马巷暂居,他总也不回家。” “但又对我无微不至……” “那时我年岁太浅,甚至想着跟他在兽潮下一起等死,也不枉人世走一遭。” 女子望向丹堂诸多屋宅,转而笑道:“就是这儿了。” “八十号丹室。” 小姨美眸轻颤,以强横的灵力破坏了丹室的禁制,推门而入。 入目所见,仅有一座青石刻制的丹台。 一张空荡荡的木桌,以及没有被褥的床榻。 窗柩之下,泛黄的粥桶崩出了裂痕,里面堆积了一层尘土。 姝月紧随其后,眸光在丹室之中一扫而过,笑道:“我也只来过一次。” “赵庆那时候就让清欢自己住在这边,有时候会趁我睡着了偷偷过来陪她。” 她随手捡起了粥桶的木盖,将其合上后暂时放在丹台上。 小姨没由头的笑出声来,轻语道:“你都睡着了,是如何发现的?” “夫君从来不骗我,直接问他就好了。” 姝月取了两颗夜明珠,又拿出一块铜镜,将不大的丹室照亮。 周晓怡施了水法,两人用丝帕认真的将整个房间清扫擦拭了一遍。 这是清欢的洞房,她们打算等李清辞到了寿云山,便让赵庆和清欢在这里过花烛之夜。 丹堂的飞檐之上,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泛黄的窗纸被揭下,换上了崭新窗花。 小姨坐在丹室之中,将自己珍藏的各种妆饰皆尽取出,细心挑选着…… 唯有床榻上的被褥不是大红,而是与她在上滁镇时一般无二的胭色薄被。 不知不觉间,两人便待到了天亮。 星月退却,晨光熹微。 自寿云山扑来的轻盈春风,拂动满院的红灯笼。 八十号丹室房门紧闭,其中弥漫着清甜微涩的香露气息。 被褥凌乱,小姨轻拥着姝月的娇躯,在她耳边笑道:“宗主,该起床了。” 女子慵倦扯过被褥,撇嘴道:“沈墨他们都在,不去!” “那等我们前往冥殇州之时,你怎么办?”小姨如此调笑。 姝月蹙眉低语:“要去多久?” “往返两月便足够了。” “你得陪着清欢,否则她怕是会伤心的。” …… 丁字末号院。 王腾早早的赶到了此地,找曾念可取了司幽宗籍,带着柳盼去给弟子们排布任务。 “丙一院,丙二院,将厨仓与庖房稍作打理。” “丙三院,丙四院,游走丹霞故地,将此丹丸投入所有井中。” “丙五院,丙六院,前往寿云山腰,将废弃的符坊简单规整。” “乙一院,乙二院,跟随柳盼上山,伐柳。” “乙三院前往陆牛县,请凡工砖石瓦匠来司幽长居。” “乙四院……” · 直到此刻,痴狂了一夜的顾清欢才沉沉睡去,双手如同铁枷般死死的环抱着赵庆。 白发少女推开了房门,笑盈盈的俯身查看女子容颜,以葱指轻抹她的唇角,随口道:“你去贺阳山的时候,顺着澜江走一趟东海。” 赵庆面露疑惑:“去东海做什么?” 司禾轻轻踢动脚下的锁链,把玩着清欢的雪足:“陆青的天倾剑,被我丢在了海里。” “不过留了印记,我会催使太阿印指引你寻找。” 赵庆:??? 既然这样,那你之前为什么又要丢掉? 司禾感知到他的心念,闭口不答。 转而笑道:“主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只管听话就行。” “什么时候你把我从寿云山带出去,这链子……” 少女明眸之中闪过促狭,随手将锁链缠绕在了自己脚踝之上。 第二百七十二章 程岳:谁找我 第272章 程岳:谁找我? 辰时过半,春日的暖阳洒落光辉。 柳影摇曳之间,温暖而和煦的微风拂动少女的乌发。 柳盼乖巧的收起了阵台上散落的餐盘,很是自觉的来到山泉之畔,认真清洗。 她原本是带领着一众弟子在山上伐柳,但却被司禾直接传渡抓到了深山之中……还蹭到了姝月姐姐亲手烧的餐食。 此刻,王姝月迈着轻盈步伐来到了少女身边,帮她简单束起青丝,而后将纤柔白嫩的小手探入了清池之中…… 少女面颊涨红,低语道:“盼儿自己来便好。” 听闻此言,姝月抿唇回眸,与小姨司禾对视之间,明眸中满是狡黠。 “无碍,姐姐帮你。” 她拿起一片沾染了油污的餐碟,俯身认真打量着……像是要从上面找出并不存在的裂痕。 同时樱唇轻启,随口道:“我记得你当年厨艺很不错,倒是有些年没有尝过了。” 柳盼轻轻点头,一缕鬓发随风荡漾。 “那盼儿明日烧好了餐食便送来此处。” 王姝月面露迟疑,思索道:“你在丁字院居住来往不便,今晚就先搬到山上符坊吧。” “这些日子让王腾寻人给你专门修一处宅子。” 少女俯身之间,乌溜溜的眸子转动不停,她似是无意扫过不远处那位白发仙子,低声道:“好,今日盼儿便搬来山上。” “怎么不见清欢姐姐?” 小姨在一旁笑道:“清欢跟着赵庆出门了。” “对了,我这儿有两式兵诀,你拿去刻录分发一下,或许有弟子能用得上。” 两枚精巧的玉简被女子抛出,在半空中映着暖阳。 其上的文字依稀可辨……是《劈山诀》与《秀鸾剑》。 · 楚国之东,天水郡。 灵舟穿行于云雾之间,目光穿透缥缈层云,依稀能够见到波光粼粼的江水。 顾清欢伏在灵舟边缘,容颜稍显憔悴,她昨夜里以凡人身躯承受了太多药量,今早也只是小憩了一个多时辰。 不过主人今日要接姐姐去寿云山,她便也就跟着一起了。 “以柳仙遗褪之神妙,都不能为清欢重铸丹田吗?”洛纤凝在一旁疑惑道。 赵庆暗自咂舌。 神妙是特么的挺神妙,可我手里也只有一寸哨子…… 他轻叹道:“等血子之事结束,再为清欢寻找合适的法门吧,血神峰给了一片紫珠云芝,清欢寿元还很充裕。” 今天前往东海,赵庆把沈墨三个人也带上了。 毕竟这三个本身也是闲的发慌,正好还能带他们去一趟贺阳山,加深一下道信的存在感。 顺便看看空荡的东海……感受一下司禾的余威。 赵庆时常有意无意向他们透露司禾的消息。 借此在楚国玉京弟子之间稍稍宣扬,以后司幽宗的路也会好走很多。 毕竟神刀屿都沉了,司禾的存在人尽皆知,这样与其让他们瞎猜,不如主动引导一下。 赵庆坚信,凭着孔阳守口如瓶的性子,整个楚国乃至永宁州都会知道……司禾是道信的朋友,如今正在尝试菩提香火之路。 这样可以给司禾套上一个马甲,将诸多目光引向另一位有迹可循的菩提行走。 好在道信离开了永宁……是个完美无缺的背锅人选。 然而,每当他提起自己师尊之时,沈墨三人心中无不闪过一丝疑惑。 …… 澜江入海之地。 滔天海浪汹涌而来,当血迹褪尽,整个东海化作了一片深幽的青黑色。 不时有修士破浪而出,御风前往岸上的青崖镇兜售灵器。 赵庆一行五人穿行此间,瞬间便被形形色色的摊位所吸引了,就连清欢的双眸中都显露出几分好奇。 有陌生的传音到了赵庆耳边…… “道友,你们四人都是筑基修为,我这儿有一套四灵剑阵,刚好适合你们共同修习。” “昨夜里刚捞的,此前至少也是内门弟子的宝贝。” “只需六千灵石,筑基境的合击剑阵……怕是也只有长生剑派才能找到了。” “道友!?” “道友我在你后面!” 赵庆不动声色,紧握清欢纤手继续向前。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甚至无法想象…… 这几日来,东海之畔原本的凡俗乡镇,如今已经成为了一处大型的散修坊市。 有练气修士成群结伴,张罗着共同前往深海寻宝。 也有人刚刚从海里回来,正在此地兜售着自己不需要的各种资源。 更奇葩的……甚至有鬼鬼祟祟的散修,竟然声称自己拥有陆青的本命元婴! 不夸张的说,如今整个青崖镇,单单是陆青的残婴就有十多位散修在售卖…… “陆青如果能见到这情况,怕是会气的活过来。”赵庆暗暗跟司禾吐槽。 一鲸落,万物生。 神刀屿便是殒命于东海之畔的巨鲸。 不提那数以千计的杂役与外门弟子,单单是筑基修士便陨了百十位,更何况神刀屿还有六位金丹长老,也皆尽葬在了汪洋之中。 而这些人身上的储物戒,几十年来积攒的资源,包括神刀宗门内各种需要贡献兑换的功法……引来了数之不尽的修士探寻。 赵庆四人的神识围绕在孔阳的翠鸳之上,共同传音交流着。 孔阳:“纤凝你要不要买些储物戒回去,让长生剑的弟子也一起庆贺庆贺?” 洛纤凝:“……” 孔阳:“好在你们血衣没有在神刀屿设立商坊,否则怕是要吃哑巴亏了。” 沈墨回应道:“刘师兄与陆青向来不和。” 孔阳:“有人给向我传音,言说深海之中有遗留的神刀秘境,邀请咱们共同探索,你们去不去?” 洛纤凝黛眉轻蹙:“是圈套,他们早已在海中布下了杀阵,只等将人骗去抢杀。” 孔阳:“我自然明白,但以咱们四人应对十多位筑基绰绰有余,想不想看看他们身上有多少灵石?” 沈墨:“不想。” 洛纤凝:“不想。” 赵庆直接沉默,只当做没有听见了。 他紧握着清欢的手腕,来到了青崖之畔,俯瞰深邃汪洋。 “你确定天倾剑还能找到!?” “不会被人给捡走了吧?” 他向司禾传递心念,如此问道。 脑海中有白发少女浮现俏颜,她吐出樱唇中噙着的柳叶,笑靥如花:“就在海涡之中,六百丈的位置。” “插在一块礁石上,上面没有灵气波动,我用太阿印指引你去取。” …… 当赵庆一行人驾驭的杏黄小舟抵达海涡,皆尽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神识渐渐变得滞涩,周身灵气运转缓慢,即便是赵庆与沈墨修行的青龙血典,此刻也受到了影响……只觉得血气在不受控制的流逝,被卷入宛若渊狱的旋涡之中。 这仅仅只是司禾留下的余威。 反倒是顾清欢一个凡人,体内没有灵气滋养,也没有觉得太过不适。 她此刻双眸呆滞,远远看着那吞饮江海的血色深渊,神情有些低迷…… 血涡卷动着滔天巨浪,森白的碎骨隐现其间,迎面而来的海风之中尽是腥臭,便如同……她幼时饮下的江洪。 也不知当年交萍县那场大水,淹死了多少人? 女子难以抑制的忆起陈年旧事。 临近神刀劫灭之地,就连一路上喋喋不休的孔阳都陷入了沉默。 这两天只听着神刀没了,虽然觉得难以置信,但毕竟世事无常…… 可当他亲眼见到那搅动汪洋的血狱之后,却只觉得通体冰寒,心神悸动难以平息。 一剑之威! 享誉楚国百年之久的庞然大物,瞬息堙灭。 自此之后,天下再无陆刀神,海外仙岛青云壁的故事,也会随着岁月渐渐消失。 他很难将眼前的场景与那位白发娘娘联系在一起。 红柠竟还觉得……她是赵庆的道侣!? 未免太过荒谬。 此刻,即便是以往对神刀极为敌视的洛纤凝,灵动的美眸中也失去了神采。 难怪师尊让自己前往司幽出力……楚国,真的要变天了。 白发少女的笑颜依旧单纯,沉浮在赵庆心神之中,她纤手中把玩着柳叶,白皙精致的玉足与脚踝交叠着,晃呀晃呀…… 赵庆深深呼吸,良久之后才回过神来。 他此刻清晰的认识到…… 司禾,真的不只是神。 她更是妖! 性情乖僻。 暴虐嗜杀。 不是寻常话本中那些变幻成美人引诱书生的妖媚娘子,也不是占山为王驱使小兽的山精野怪。 她通晓善恶阴阳,而又不尊善恶阴阳。 明悟真念与虚妄,但却穿行其间。 是噙着柳叶悠闲听曲儿的少女。 是独倚寿云山那个落寞孤凉的神明。 也是动辄血屠千里生灵的大妖…… “怕了?”司禾轻笑道。 赵庆重振精神:“手很黑,我喜欢。” 事实上,前几年司禾一握抹杀孙家残婴之时,赵庆就已经察觉到了司禾骨子里的妖性。 但如今见到眼前的血海汪洋,却又是另一种观感。 他笑着回应白发少女:“至少这样不会有人来找咱家报仇。” “他们无不无辜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也想活着啊……” · 距此八万里之遥,离国大漠尽处。 狂风卷动着沙尘,遮云蔽日,悠悠大漠,一望了无痕。 在这旷古荒凉的尘土之中,隐约间有烈马的嘶鸣远远传彻着。 整个世界苍凉而又磅礴…… 丹影堡。 乃是紫珠楼于离国布道之地,与楚国的丹霞宗一般无二,程不疑的生母便在此地留驻修行。 奇峻的崖谷之中,磅礴浓郁的灵气倒灌而来。 片刻之后又逸散而去,如同呼吸一般…… 荒谷最深处,于阵眼之上打坐的白衣男子蓦的睁开了双眸! 其周身灵气内敛,全然看不出是一位修行者。 程岳神色平淡,迈步之间踏于虚空,身形瞬息于原地消失不见。 下一刻,已然出现在了山崖之巅! 不知不觉间,白衣男子露出了一丝笑意。 五色元婴果真神妙,初入元婴便可轻易施展传渡之法,堪称半仙根基! 他静立于山崖之上,任由狂风鼓荡着长发与衣袍,轰轰作响。 今日,我程岳跻身陆地神仙之境! 也该出关了…… 修行界中,元婴境界又称陆地神仙之境,能够施展传渡妙法……已然是诸多修行者毕生的追求。 而元婴之上,则又是全然不同的风景,元神游朔太虚,炼山河于掌心,身合大道,睥睨岁月——称之为天上人间。 白衣男子一步迈出,撤去了笼罩此地的阵法。 “胭儿,我结婴了!” 程岳见到守在谷外的师妹,不由兴致更高了几分。 俞胭微微颔首,明艳的容颜上也浮现出一抹喜色。 “不疑呢?” 女子稍加斟酌:“不疑去年回了楚国南泽。” “陆青死了。” 程岳刚要开口,却突然愣在了原地。 “谁?” “陆青。” “死在了兰庆集秘境?” 俞胭上下打量师兄的诧异神色,轻叹道:“死在了东海神刀屿。” 程岳:??? 他难以置信道:“陈道友杀的?” 女子面露无奈,心说师兄真傻…… “不是陈长生杀的,是寿云山上的人。” “他们已经在堡中等你多日了,我知你这次闭关极为关键,一直守在此地相候。” 听了师妹的言语,程岳依旧有些不知所措。 寿云山上的人? 他们在等我? 我不是才闭关两年吗……难道是出了差错!? “谁找我?” …… 半个时辰之后。 丹影堡,烟云殿。 一众元婴金丹落座,皆是玉京弟子。 陈长生、白婉秋、秦楚欣、刘子敬……皆尽在列。 “你在丹霞之时,难道不知寿云山中有一位炼虚大修!?”陈长生现在看程岳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块儿木头。 程岳:…… 他已然得知了寿云山司幽娘娘之事,此刻面露回忆之色:“似乎……” “或许……” 目光扫过眼前十多位玉京修士,程岳有些尴尬:“隐有所觉!” “寿云山上生机本就浓郁,当年我与师妹探查之后,才选在那里开宗立派。” “只不过癸卯年以来,寿云山上的动静越来越多。” “起初我并未在意,直至见到那一缕毛发,才恍然察觉到寿云山上恐有大妖,便就此将丹霞迁往了南泽。” 大妖!? 毛发!? 众人瞬间打起了精神,程岳这边果然有线索! 陈长生倾身低语:“何种毛发?取出一观!” 程岳眉头渐渐皱起,回望陈长生迫切的目光,回应道:“烧了。” 眼见诸多修士面色微沉,他急忙补充道:“并无太过奇异之处。” “只是一丝白色毛发,其上有生机逸散,此种境况与那株枯桃有些类似,我便猜测有一尊大妖隐没于寿云之山。” 白色毛发…… 刘子敬点头开口:“应是娘娘的发丝无疑了。” “程道友,娘娘并非妖修,切莫胡乱猜测。” 程岳目光呆滞,察觉到了刘子敬对于那位娘娘……好像很是亲近? 陈长生剑眸微凝,不动声色道:“贺阳山上,曾有一位七百年前的菩提行走,诸位可知晓?” 江元大大咧咧倚靠在丝柔兽毯上,听闻娘娘并非妖修之后,他便也没有那么好奇了。 此刻虎目微阖,传出粗犷嗓音:“道信前辈。” “修菩提香火之道,曾于红塔山练就琉璃心脉,在菩提诸代行走之中,也称得上是赫赫有名。” “这位娘娘与道信前辈有关?” 陈长生点头道:“不瞒诸位,纤凝如今便在寿云山,这枚传讯玉……” 霎时间,一道道目光锁定在了陈长生手中。 那枚看似寻常的传讯玉,牵动了永宁州诸多玉京修士的心神…… 第二百七十三章 帝命 第273章 帝命 洛纤凝所传递出的消息,被一众玉京修士轮流查看。 那位神秘司幽娘娘的轮廓,逐渐在众人心中变得清晰……其来历与意图,也并非难以窥测。 程岳深深呼吸,目光环视四周,凝重道:“丹霞宗抱山而建,当年的寿云山便已是不同寻常,这位娘娘在楚国停留的时间,至少也应有百年之久了。” “道信前辈在贺阳山,司幽娘娘在寿云山,或许楚国还有另外的隐秘之事不曾被咱们所知。” 江元嗤笑一声,对程岳的言语不屑一顾。 他瓮声道:“来历已然十分明了,这位娘娘是玉京的人。” “出手抹杀楚国宗门魁首,而不受兰庆集所阻,定然是咱们玉京的前辈无疑了。” “洛纤凝不是说了吗?” “戊申年,云海与白玉两脉的天下行走,曾前往寿云山拜访,白玉第八行走姿态极为恭敬,以师姐相称。” 在这虎妖的身侧,一位挽着道髻的女修微微点动螓首,对此十分认同。 她便是乾元宫的掌门,也是楚国唯一的元婴女修。 离烟楼,秦楚欣。 此刻,她美眸微阖,浩浩荡荡的神识尽数涌出了泥丸宫……竟在大殿之中勾勒出了一位白发女子的虚幻影像。 这位白发女子周身云雾缭绕,神情有些淡漠,一双眸子宛若幽邃的深潭,自众人身上一一扫视而过,宛若亲临此间。 而这……仅仅是离烟神通所演化的结果。 如若赵庆在此,定然会极为惊讶。 秦楚欣用神识演化的女子,竟与司禾那副妖神姿容一般无二! 刘子敬瞳孔瞬息收缩,惊诧道:“楚欣也见过娘娘!?” 他前些日子于长生坊阻挡陆青之时,曾有过惊鸿一瞥,心知眼前这道神识幻影,确是司幽娘娘无疑。 “嗯……” 秦楚欣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修士,而后凝重望向陈长生,缓声言语:“她已经见过你们了。” “当年赵庆初入血衣。你与子敬以及婉秋等人,在长生剑后山小坐,我便感受到过这位娘娘的存在。” “还曾与之有过约定,共赴乾元宫论道。” “如今再看,当年楚欣实在是有些不知斤两了。” 女子盈盈起身,一边踱步一边思衬着往事。 “当时我也只觉得她神识精妙,竟然能够附着在赵庆身上……” “想来是留给赵庆庇护己身的一缕元神,但却又有些魂魄的韵味隐没其中,也不知是何种秘法。” 听闻此言,众人的神色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那位娘娘早就见过陈长生等一众楚国的玉京修士! “庇护赵庆的一缕元神?” 程岳皱眉道:“看来确是赵庆师尊无疑,但红柠却又猜测赵庆是她养在身边的炉鼎,白道友?” 他看向白婉秋如此询问。 至于洛纤凝传讯之中,言说赵庆与娘娘可能是道侣之事,也并非不能理解。 炉鼎嘛。 先是将赵庆当做道侣悉心培养,甚至是与其神魂双修。 直到赵庆结婴之时,将其一身阳精与魂魄炼化,用以弥补自身的伤势或是提升修为……倒是极为残忍的邪道手段。 始终保持沉默的白婉秋,此刻终于开口了。 她随手将洛纤凝的传讯玉丢到一旁,没好气道:“这其中关于红柠的诸多言语,只当是不存在便好。” “都是些诬妄不实之言辞,死妮子向来如此。” 白婉秋对自己这个师妹很是了解,表示她嘴里没有半句真话。 然而眼前这些与红柠没有交集的人,自然是不明白其中的缘由,纷纷露出疑惑之色。 只见白婉秋有些自嘲的摇头轻笑:“我这师妹当年曾对我吐露心声,称自己乃是七百年前楚家遗脉,生于紫阳坡下,楚国皇室那一脉。” “香痕海的玉碑之上,她也曾留下名姓,楚红柠。” “可谁曾想没过几年,她突然又姓赵了,你们觉得我这师妹的言语……可信吗?” 程岳面色古怪,无奈摇头。 “诸位,还是商讨一下如何应对吧。” 应对!? 陆青还没怎么样呢,连人带宗一起没了,甚至本命元婴都没有机会逃离。 这还应对什么? 江元哈哈大笑,戏谑道:“司幽宗如今占的可是丹霞故地,程掌门不回楚国讨个说法?” 程岳神情一滞,没有理会江元,转而看向楚国一众修士。 毕竟寿云山在楚国,即便是多了一位深不可测的玉京前辈,也影响不到他江元分毫。 陈长生缓缓起身,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他凌厉的剑眸之中闪过寒芒,沉声道:“其意图已然十分清晰。” “赵庆只是一个借口,这位娘娘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取神刀的资源,要借楚国万里河山为自身蕴养香火。” “即便是陆青并未对赵庆出手,神刀屿恐怕也别无生路。” “而如此修为却不曾显露,要依凭赵庆一家聚拢香火,其自身定然是受到了牵制!” 男子双眸之中精光一闪而逝。 断言道:“她极有可能身负重伤,故而很少出手!” 身负重伤…… “楚欣明白了!” 秦楚欣瞬间想到了赵庆身上的魂魄异样,急促道:“这位娘娘魂魄有缺,需以香火之术弥补!” 听闻此言,在角落静静旁观的刘子敬神色微动。 他还真怕这群人商讨出什么娘娘很弱的结论,甚至是围剿寿云山的荒唐言语…… 咚咚。 身前桌案被敲响,引来众人目光。 “咳。” 刘子敬好整以暇,脸上露出笑容:“血神峰庞振师兄有所交代。” “丹霞迁往南泽,原丹霞城血衣楼应随同赶赴南泽坊。” “松山坊被陆青所屠,血衣商坊已毁。” “该商坊一众修士……皆尽赶赴司幽宗,于司幽立坊。” “而我这个楚国驻守,日后当常驻司幽。” 刘子敬笑望陈长生,拱手道:“陈掌门,承蒙多年照拂,子敬感激不尽!” 霎时间,大殿之中一片哗然。 血衣一脉已经有了安排! 原本留驻长生坊的刘子敬……要离开了。 直到此刻,程岳才后知后觉,难怪刘子敬开口娘娘闭口娘娘……原来是这样! 他瞬间把握到了一丝深意。 朗声笑道:“当年丹霞开宗,陈道友为我建了丹霞城。” “如今的丹霞故地,恰巧可以再建一城,司幽城抱山而立,应当会符合娘娘的心意。” 程岳打出一道符箓,交给刘子敬。 “这是我丹霞护山大阵的阵符,还请刘兄带回楚国。” 这两人的态度瞬间变化,使得秦楚欣有些措手不及。 然而她也明白,血神峰的庞师兄定然有着诸多考量,甚至是比他们更清楚那位娘娘的实力也说不定。 女子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程岳,娇笑道:“程道友也算是与娘娘比邻近百年,不回寿云山拜访一番?” 听闻此言,程岳笑容满面,心中却是暗骂不已。 他曾窃取过娘娘的生机不说,陆青也曾帮丹霞出手斩过南泽,不管是因为哪一点,他都不可能再去寿云山…… 毕竟他刚刚晋升元婴,寿元还很充裕,以后的日子很美好。 此刻,程岳反唇相讥:“秦道友与那位娘娘早有论道之约,打算何时前往寿云山?” 秦楚欣轻哼一声,嘲讽道:“楚欣自会拜访,届时邀程掌门共往。” …… 翌日清晨,楚国皇都。 朝阳穿透层云而来,将璀璨霞光洒落于空荡寂寥的长街上。 巨大的紫金宫门显得沉静而庄重,仿佛亘古永存一般。 禁卫军们身着甲胄,坚定的脚步踏下,整齐的落地之声使得这座城池更显宁静。 无声无息之间,国公府的大门开启。 盈尺有余的门槛骤然崩碎,陈年楠木独有香气飘向四方。 一位书生牵引着华贵马车,由正门而出…… 随着他周身灵气鼓荡,国公府大门之外的两座威严石狮,也化作了满天飞荡的糜粉。 咚! 咚! 咚! 一声声战鼓传彻皇城,节奏愈发明快。 “驾!驾!” 书生嘶吼着,长鞭在空中噼啪作响,车轮碾过长街……赶到了宫城之前。 近前是高墙深垣,远望是金瓦朱檐。 巍峨而雄伟巍宫墙之上,一位白发老人缓缓睁开了双眸。 此人正是皇室的金丹供奉,周云丰! 老人炯炯有神的眸子凝望脚下马车,低语道:“楚国传柄移籍,闲杂人等不得入宫。” 赶车的书生神情肃穆,缓缓揭开了车帘。 一位年轻男子缓步走下了马车,其人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身着简朴长袍,手握一卷经册。 这是一位筑基修士。 早些年,皇城之中便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各家权贵都会称上一声二爷。 当朝宰辅,周宗良! 男子星眸仰望高墙,恭敬行礼轻笑道:“周供奉。” 老人微微颔首:“原来是……周宰辅。” 老少对视之间,紧闭的宫门缓缓开启。 …… 宏伟而宽阔的广场上铺满了朱红丝绒,一方方白玉堆砌的台阶直通金殿。 阶下文武百官躬身而立,气氛显得尤为沉寂。 在他们身前…… 一位女子身着华美墨裳,头戴琉璃凤冠,腰间的宝红纹带被晨风轻抚。 周晓怡拾阶而上。 …… 而在金殿之内,姝月明眸闪烁,俏脸上满是期待之色。 孔阳大咧咧的坐在龙椅上,玩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座这位子。” 赵庆咬牙切齿,拽着他的肩膀把他拉走,对清欢说道:“你去坐坐。” 姝月嬉闹着将清欢拥上了皇位,还从储物戒里取了另一顶凤冠给她带上,如同尽心侍奉主子的小婢一般。 脑海中阴华荡漾。 司禾轻笑道:“我也想坐。” 赵庆:“今天回家的时候把龙椅给你带回去。” 偏殿之中,洛纤凝缓步走来,黛眉轻蹙言语道:“师尊方才传讯,他也会来。” 众人纷纷侧目,陈长生也来!? 洛纤凝从储物戒中取出印玺,暂时交给姝月把玩,思索道:“应当是前来受玺吧,他之前在离国,眼下刚到北漠……应该来得及。” 沈墨身上也荡起了微弱的灵韵,他查看传讯之后诧异道:“刘师兄与白师姐也在路上了。” 赵庆:…… 他们仨一起来的? 正当此刻,大殿之外传来小姨清冷的声音。 “承诸多先贤破土开疆,楚国由来七百二十载有余。” “初时帝命起于澜江,楚氏入紫阳为天下主。” “二十六万昼夜沧桑,大楚北抵黄沙,东飞渊海,西谕七夏,南跨无尽深山,震荡六合,咸际光明。” “松山长生剑,永镇楚国九万里山河,煌煌功业,恢于天地,德泽广布,至仁弥流。” “昔有天命杜氏,守大楚数万昼夜,神文圣武,四海拥戴,然天道有辙,其运亦终。” “今小女以幼冲之姿,嗣守大楚。” “秉九万里山河不尽仙师授命,掌楚印,开司幽。” …… 金殿之外,周晓怡神情淡漠,一双寒眸扫视阶下朝臣。 “宰辅周宗良。” 清冷的言语传出,玉阶之下的年轻男子上前一步,炯炯星眸凝视当今女帝——这是他的女儿。 “臣……在!” 小姨上下审视,冷声道:“朕初掌楚印,欲巡天司民。” “责你代执帝命,以安朝堂。” 男子恭敬躬身,沉声道:“宗良领旨!” 此刻,文武百官心神微动,但却并未感到太过惊奇,他们早就得到了国公府的告知。 正当此刻,一道通天剑意如长虹贯日,瞬息而至。 还不待众人有所反应,陈长生便已站在了周晓怡身前。 而他身边还有一男一女,阶下的朝臣不认识他们,禁军中的修士不认识他们……但周云丰却知道那是何人。 传说中的玉京修士! 血衣刘子敬,天香白婉秋。 周晓怡神色平静,美眸凝望身前三人。 陈长生剑眸横斜,轻笑道:“纤凝,取楚印。” 话语传出。 金殿之中步出一位身着劲装的女子剑修,双手奉过了墨玉印玺。 男人周身荡起浩荡威压,瞬间将阶下的百官冲的七零八落,就连镇守皇宫的三位供奉都难以抵御。 威严的言语传彻万万里,直抵离国大漠深处…… “长生剑派,授周晓怡帝命,此言为证!” 第二百七十四章 故人讯 第274章 故人讯 男人不容质疑的威严陈述,被磅礴而浩瀚的灵力所裹挟着,回荡在九万里天地之间。 其声穿风裂雾,宛若洪钟嗡鸣,远空的云霞都被震散,露出了原本被层云遮掩的湛蓝天穹。 “长生剑派,授周晓怡帝命,此言为证!” “长生剑派……” “长生剑派……” 随着一阵阵传彻神魂的嗡鸣声回荡,楚国所有的修士与凡人皆尽遥望皇都,默默记下了那位新帝的名姓。 在楚国,长生剑派便是至高无上的天。 一国君主既定,单是凭此言传彻,便无人胆敢生有二心。 十七颗璀璨星辰所笼罩的大地上,玉京修士齐聚便可轻易左右天下风云,而九剑一脉,从来都是楚国玉京修士的领头羊。 陈长生的声音…… 各大宗派的掌门与长老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十年一度的兰庆集会,对于楚国来说,此刻正式结束了。 神刀陨灭,司幽初立,周家入主皇城,长生剑派依旧俯瞰天下。 此刻,长生剑山门之南八十里,揽仙镇。 一位正在织衣的老太婆,瞪大了浑浊的双眼。 卜娘颤巍巍的走出了老宅,佝偻着身子嘶哑道:“虎子……方才那轰隆隆的是甚?” 正要赶往临安县学堂的少年驻足回应,声音很是稚嫩。 “是长生剑仙师说的话。” “一个叫周晓怡的人,当了新皇帝。” 老人沉默良久后,缓缓抬头看向镇北空置的宅院,任由充满朝气的读书郎自街上离开。 是……晓怡吗? 她扶着院墙回到了家中,在装满麻布的箱柜里寻索着,瘦骨嶙峋的手臂有些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 春风卷来的尘土弄脏了布料,一幅幅画卷被老人展开,这是当年她们在家中嬉闹之时留下的画作。 有姝月轻抿丝线,帮着妇人穿针引线的恬静。 也有小脸脏兮兮的少女,被清欢放在腿上逗弄的窘迫。 还有秦莲在梯田中耕种,那时候她还没有嫁人……俏丽的容颜上洋溢着满足。 岁月仿佛在枯黄的画卷上定格,画卷上的署名龙飞凤舞,全然不似一个女子的手迹——临安,周晓怡。 卜娘在院子中独自坐了很久,抬头再望青天之时,怅然叹气。 翻滚的记忆仿佛就在昨日,那是杜淳称帝的清晨……天上也有这般轰隆隆的声响。 那年,卜徐彤十五岁。 父亲在满是油菜花的灿黄梯田中抬起了头,笑道:“徐彤以后如果能嫁到宫里就好了。” 一入红尘岁月催,悲欢离合几许多。 揽仙镇上的人早已忘记了徐彤是谁,只知道镇东的卜娘早年卖过布,只是现在眼花了…… 老人恍然失笑,缓缓靠在土墙上嘶声低语。 “泽明,晓怡是个好人,不会欺负你们的。” “等你也老了,把这些画留给妻女收着吧。” “别都带走……” 春风拂动,清渠哗哗作响,半截破碎的墓碑上沾染了新泥。 其上依稀能够分辨出刻痕——爱子泽明。 · 南泽。 丹霞宗。 正在议事的两位男子各自陷入了沉默。 程不疑深深呼吸,大殿之中放置的那座朱红丹炉,仿佛化作了一位红衣女子。 她赤着脚丫,漫步在紫珠灵舟之上,时而遥望苍穹,时而伏着栏杆遥望远去的山河大地。 程不疑看向眼前的裴长老轻笑道:“这周晓怡,我见过很多次。” “是咱们丹霞的弟子,裴长老可还记得?” 裴进神情复杂,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宗籍玉简,取出了一座棋盘…… “我跟她下过棋,倒是个心思细腻的美人儿。” “程师弟,手谈一局?” …… 北漠,清泉坊。 朱漆楼阁在这座属于寒冰谷的新坊之中,显得并不起眼。 血衣楼二层,客卿隔间之中。 一位筑基后期的丹师缓缓收敛了灵力,原本摇曳跳动的炉火渐渐变得平静下来。 男子取出了自己的血玉小令查看…… 血衣客卿,李根。 长街上的修士都在议论着那位楚国的新帝,是个女人。 好巧不巧的,这个女人他认识。 曾和三两好友一起在背后笑谈她的姿容,甚至是她的闺中秘事。 也曾旧年再相逢,于暮春小雨之中坐在一起饮过酒。 他依稀记得,周晓怡似乎……也喜爱饮酒? 男人面露思索,翻找出了赵庆的传讯玉…… “如今身在何处?想混口饭吃。” 很快的,对方的回讯便到了。 赵庆:“李哥言重,司幽郡寿云山随时备着好酒。” 神识查看之后,男子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意。 他随意回讯:“顺带帮着张罗一位道侣可好?” 正当此刻,客卿隔间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甜腻的嗓音销魂蚀骨,隐约间透着房门传入耳中。 “丹鬼大师,楼里最近到了清明的新茶,雅儿特意为您……” 李哥眉头一皱:“不喝!” …… 随着陈长生声音传彻长空,楚国所有的修士都在谈论着这位新帝,以及她背后的周家。 其中最热闹的地方,便属寿云山下了。 司幽宗的小杂役们,这两天自然没少私下说道过山上那三位姿容绝佳的女子。 月宗主的丈夫还有两位妻子。 其中一位……便是那道威严声音口中的女帝。 “是陈掌门的声音!” “我曾有幸听到过,绝不会错!” 出自长生剑派的小杂役,自然免不了吹嘘一番自己的见识。 但话语传出之后,瞬息便堙灭在女修们嘈杂的嬉闹声中。 王腾的神识在院外一扫而过,对怀中妻子笑道:“这些小杂役似是比咱们还要欢欣。” 谢艺涵美眸荡起涟漪,抿唇道:“让他们闹半天吧,反正赵庆一家都不在山上。” 周晓怡成了新帝,对于他们两人来说,自然也是莫大的幸事。 这至少能够证明,司幽宗或者说赵庆一家,背后站着的确实是长生剑派。 楚帝之位,只要长生剑不灭,便稳如山岳绝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相对应的,他们一家也就彻底脱离了朝不保夕的散修生活。 而暂居于丁字末号院的曾念可,此刻却并没有太多的神色变化,只是继续整理着宗门的功法玉简。 沈墨早就跟她说起过晓怡即将成为新帝之事。 而她作为跟随了赵庆近十年的血衣掌柜,也清楚的知道什么是血衣驻守,刘子敬师兄在楚国又是何种地位。 不仅如此,沈墨还与她说明了其中的各种缘由。 西南四郡皆属司幽宗,然而司幽宗从未在意过那些灵石矿脉,也没精力与弟子去看守开采。 周晓怡之后会将这些资源交给三位金丹供奉,让那三位供奉的家族迁来西南,一族守一郡,将司幽郡护卫在重山深处。 寿云山山腰,原丹霞符坊。 宁静的院落之中,柳盼步履轻盈,将沏好的热茶送到了卧房。 原本空荡的卧房经过她和顾清欢连夜打理,此刻已经变得有模有样了。 芙蓉纱帐被微风吹拂,美妇身前的枯黄经册缓缓翻动了书页。 “清辞姐姐,茶快凉了。” 李清辞美眸轻抬,似笑非笑的审视着眼前的明媚少女。 柳盼稍稍迟疑,笑道:“赵庆他们今晚便能赶回来。” 自从听了姝月和晓怡私下的交谈之后,她如今也不喊什么赵前辈了,直接就是一嘴超级加辈的赵庆,万一以后睡到了也不至于乱了辈分。 如果赵庆生气要惩罚她……那就更美妙了。 美妇轻笑摇头,将少女揽入怀中,帮她整理凌乱的发丝。 “盼儿是什么时候遇见的清欢,与我说说?” 少女乌溜溜的眸子转动,心说清辞姐姐倒是和清欢姐姐一般亲近,也不知为何……一个姓顾,一个姓李? “十年之前呀!” “便是上一次兰庆集开启之时,揽仙镇上多了一户乡民……” · 与此同时,幻雨阁的消息也传到了永宁州各地。 【楚国新帝周晓怡,巡天司民,周宗良代执帝位。】 【楚国丹郡更名司幽郡,丹霞故地始建司幽宗,国公府周家已赶赴武安郡,新帝为司幽宗之人。】 丹霞城血衣楼外,一只灵舟在半空中漂浮着。 一众女修与客卿都在忙碌着,将这座商楼最后的物件收入储物戒…… 丹霞宗搬去了南泽,他们也得跟着去南泽坊了,这是掌柜昨日刚刚收到的调度。 “楚国的皇帝竟然换成了一个女人!” 有练气初期的接待女修一边整理着桌椅,一边跟身边的姐妹言语着。 在商坊做工的人,总有离开的一天……如今的丹霞血衣楼,几乎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周晓怡是谁了。 但却有一位负责拍卖结算的女子,从来不曾忘却。 周客卿嘛。 爱饮茶,爱下棋。 尤其是不夜侯与苦口师,还有北漠严寒之地来的柑果。 棋盘喜爱用苦梨木制的,因为喜爱那股微弱的木香……棋子只用琉璃石打磨的,因为入手的触感更凉一些。 嗯…… 还有赵客卿。 当年经常到血衣楼找周客卿,他没有选择住在商楼,应该是因为惦念家中的那位妻子。 只是那年昌水解冻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了。 也不知赵客卿最终有没有抱得美人归? “婉儿姐姐!” “掌柜让我来唤你登舟了,可是还有什么物件遗落在商坊?” 慕容婉儿如今已经是练气后期的修为,在整个商坊的女修中,也是资历较老的一位。 她原本是打算跟着这商楼,直到筑基之后再返回江北。 只不过眼下或许有了更好的选择…… 女子笑盈盈道:“你们跟随掌柜离开吧,我便不去了。” “阿?” 前来唤她登舟的少女面露疑惑,不解道:“婉儿姐姐是打算……?” “留在这里。” 慕容婉儿思索道:“掌柜此前提起过,那寿云山上会建一座司幽城,咱们原本在松山的血衣商坊也会过去。” “我便等建成之后在那边做工吧,总也是待了十多年,还安心一些。” …… 岭西七杀殿。 七杀坊,天香楼。 有女子素手抚琴,欢脱巧妙的琴律叮叮咚咚,宛若清泉流响。 待到纱帘之后的男子沉沉睡去,她才停下了弹奏,缓缓摘取了遮在俏颜上的轻纱。 “长生剑派,授周晓怡帝命?” 七秀呢喃自语,从储物戒中翻出了一枚传讯玉和一枚墨色的琉璃棋子。 是她吗? 女子唇角勾起,妩媚的双眸之中尽是笑意。 她传讯道:“陛下,可还缺侍寝的婢子?” 如若赵庆身在此处,得以见到轻纱之后的绝美容颜,定然会再次拿那位绝世剑修开涮。 什么档次的弟子,也妄想迎娶花魁!? 曾有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四象弟子,给赵庆留下了极为丰厚的宝贵遗产。 《天香楼花榜盘录》有画像描绘了这位女子的容颜。 “丹霞城七秀,练气修为。” “相貌娇美,肤色白腻,乃是西南之地极为罕见之佳丽。” 如今身在七杀坊的七秀,正是当年被赵庆一家白嫖过琴曲的秀姑娘,小姨为数不多的闺中密友。 很快的,她手中的传讯玉有了动静。 “去寿云山暂居吧,我恰巧与一位天香的白前辈同行,可以引荐你们认识一下。” “虽说白前辈生的不算英俊,但好在是金丹修为,做你的男人绰绰有余了。” 女子烟眉轻挑,含笑回讯:“我素来不爱男人,你又不是不知。” 周晓怡:“巧了……” · 陈长生传彻楚国的言语,更像是一声鸣弦令号,将周晓怡的帝位传于世人知晓。 赵庆和小姨手中为数不多的传讯玉,皆尽有了动静。 这十多年来,小姨所走过的路……也是他们一家共同经历过的故事,不算太长。 只可惜松山坊被夷为了平地,否则的话说不定还能收到更多的传讯。 陈长生修为高深,九剑弟子又极为擅长驱使灵力,将一句言语传彻十万里,对于他来说轻而易举。 北漠之北。 大漠的春天并无太多绿意,呼啸的狂风依旧卷动着漫天黄沙,不知疲倦的奔走着。 唯有一处深谷之中,生有葱郁的杉木,甚至还有一汪清澈的深潭。 离国绝尘谷,冷家。 三十年前曾与楚国周家联姻,诞有一女,名唤周晓怡。 此刻,一位身着朱红纱衣的清丽女子,缓缓停下了手中的墨笔。 画板之上,一双纤美玉腿浸泡在幽潭之中,有灵动的鱼儿正围绕着纤足肆意游动——正是她此刻的姿态。 女子年过半百,容颜上却看不出丝毫妇人姿态,反倒如同一个未出阁的少女一般靓丽。 冷娴似是心情不错,用自己的小足逗弄着潭水中的灵鱼,一双美眸间尽是喜色。 “娴儿,不回一趟楚国吗?” 冷家的家主是一位中年男修,此刻缓步来到了近前。 女子美眸微凝,轻挑的笑语传出:“倒是便宜了周家那群狗东西。” “爹爹,你想做皇帝吗?” “我让晓怡给你腾出来位子。” 男人无奈苦笑,轻疑道:“她给你传讯了?” 冷娴将玉足自幽潭之中抬起,飞荡的水花溅湿了父亲的衣袍。 她琼鼻之中传出一声哼鸣,言语道:“晓怡应该快来接我了,我养大的女儿,还能有了差错?” 可能会感觉水。 算是世界线最后的收束吧。 是结束,也是开始。 日常两章之后,同样的人物,全新的故事,启程。 第二百七十五章 终于要对线了吗 第275章 终于要对线了吗? 巳时。 碧空如洗,艳阳高照。 恢弘宫城之上的无数金瓦,将日光映的更加斑斓璀璨,甚至使人无法抬头仰望天穹。 原本戒卫森严的城池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长街上出现了稀稀落落的行人,辘轳车辕之下,风尘激荡。 出身高贵的少爷小姐们成群结伴,带着一众仆从前往城郊寻乐。 清明前后杏花开的正盛,城外的杏林之中山泉流淌,各种美食与美酒早已备下……这是达官显贵之间独有的裙幄宴。 通常由一些富贵子弟和文人雅士主持,行酒取乐之时不忘对弈谱曲,也凑在一起聊一聊最近楚国的风云大事。 期间免不了谈及楚国传柄移籍,可对于这些凡贵来说,也只是课语讹言罢了。 楚国立下新帝之事,并没有使这个天下产生太多的变化。 散修们不会在意是当今皇帝是谁,凡俗的乡民更不会太过在意,这帝位对于他们来说,反倒不如县太爷的位子牵动人心。 这股兰庆集在楚国最后回荡的余韵,也不过是为他们添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与此同时。 宽敞御书房中。 陈长生、刘子敬与白婉秋三人,随意坐在精致的木案前交谈着,赵庆一家与沈墨三人自然也在这里。 小姨摘下的凤冠之上,珠玉摇曳而绚丽。 她慢条斯理的沏好了热茶,帮着姝月和清欢给众人端茶倒水。 世人很难想象,清晨威仪无尽的女帝,此刻竟然在自己的御书房中,像是一个卑微的婢子般侍茶。 不过书房里也就这么些人,总不可能让洛纤凝去端茶倒水,毕竟来者是客,何况陈长生也在。 象牙打磨的杯盏光洁无暇,水雾升腾之间,有沁人心脾茶香弥漫逸散。 楚帝之位,更像是联系各大仙宗与凡俗世界的纽带,同时也算是长生剑派的附庸,管辖协调着大多数修行家族。 此刻,周宗良还在前殿带领着群臣,布置着诸多凡俗策政。 而小姨显然是个甩手掌柜,她当这皇帝,除却想要驱使三位供奉的家族之外,更多的是替司禾未来在楚国布下香火做出准备。 刘子敬目光扫过孔阳三人,最后停留在赵庆身上,轻声道:“松山坊面目全非,如今停留在华舒巷的客卿与女修,一并送去寿云山吧。” “可以将原本抱山而建的丹霞宗,改建为司幽城,在其中设立血衣商坊。” 赵庆闻言神情一滞,小姨和清欢的眸子中更是闪过了不解之色,倒是姝月默不作声静待下文。 “那是程掌门的地方,是否应询问一番?” 赵庆思衬着如此言语。 按照他和小姨原本的意思,也不过是从陆牛县开始,搞搞香火逐步扩散。 可特么直接在寿云山下搞一个城池出来,步子也未免跨的太大了些…… 只见刘子敬与陈白两人先后对视,饱含深意笑道:“血神峰已经做出了安排,我之后便会脱离长生坊,前往司幽城定居。” 他紧接着又补充道:“程道友已然破境出关,并托我带回了原丹霞的护山阵符。” 一道流光自他手中飞出,在桌案上悬浮不定,赫然是一枚灵韵极为内敛的符箓! 通过这枚符箓,能够间接掌控对应阵法的禁制…… 赵庆目光闪烁不定,缓缓拿起了手中的茶盏,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同时对小姨和姝月传音:“他们刚从离国回来,应该是商议过司禾之事了,否则不会有这般姿态。” 很明显的,眼下虽然谁都没有提起司禾。 但这群玉京修士,摆明了是来舔司禾的,绝不可能因为他青龙入命便有如此程度的示好。 赵庆暗自叹息。 终究是彻底吃上软饭了吗? 可是司禾根本没办法离开寿云山…… 脑海中阴华荡漾,司禾的笑语传来:“我出不去,就让他们都进来。” 赵庆:!? 剑走偏锋了不是? 他心下一横,不动声色的收起了眼前的阵符,关切道:“刘师兄到了寿云山,那长生坊由谁来留驻?” “毕竟沈师兄这些日子也在司幽小住。” 赵庆一语带过建城之事,算是默认了。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沈墨的问题,总不能花了一百万灵石雇的打工仔,还没干两天就跑路吧? 那不是血亏? 沈墨也露出疑惑之色,看向刘子敬沉声道:“不如将留驻乾元的吴师兄调往长生坊?” 这位平日里少言寡语的沈掌柜精明的很,直接表示可以抓一个倒霉蛋来顶上。 让他回长生坊,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毕竟娘娘的大腿是他先抱的,凭什么让出来? 更不用说长生坊的血衣楼都让陆青打没了,重新经营起来也是不小的麻烦事。 赵庆似是无意间与小姨对视,两人心照不宣的等待着刘子敬的回应。 这真是让他们开了眼界。 原本还以为玉京的修士不当舔狗呢。 毕竟对于赵庆这个未来的血子,刘子敬和沈墨都没有这么积极过,白婉秋也只是去了一趟香痕海查看清欢的伤势…… 如今看来,不是人家不会舔,只是觉得不至于摆出过低的姿态。 现在司禾一出手,白婉秋和陈长生直接排排坐,等待发言,甚至程岳还送来了丹霞的护山禁制…… 赵庆忍不住暗叹:“禾,你真猛。” “嗯!?” 白发少女神情淡漠,将娇憨的鼻音拉的很长。 赵庆旋即改口:“爹,你真猛!” 他已然发觉,自己家原本的计划,早就被司禾那一剑斩的七零八落……眼下只能重新审视境况,重新打算。 刘子敬稍加沉吟:“那便让吴师弟过去吧,长生坊作为楚国第一坊,每年拿的分润极高,也算是为吴师弟谋了些资源。” 此刻,陈长生缓缓放下了杯盏,插嘴道:“司幽建城之事,直接让朝廷的工匠昼夜轮换便好,晓怡莫要忘却。” 赵庆:?? 这特么还用你说? 竟然还晓怡晓怡叫的这么亲! 周晓怡美眸含笑,盈盈屈身:“陈师兄的吩咐,晓怡谨记在心。” 陈长生轻笑点头。 “司幽初立,宗门中诸多繁琐事务,纤凝都很熟悉。” “纤凝,你今日回长生剑一趟,刻录些法堂的功法带去司幽。” 洛纤凝面不改色,师尊方才就已经跟她传音说过这些。 她起身拿过玉壶给众人续茶:“纤凝记下了。” 赵庆也起身行礼,恭敬道:“多谢陈掌门关照!” “哎!” 陈长生受下一礼,轻叹起身:“陈某原本以为是晓怡执掌司幽,却不想竟是月儿。” “如此也好。” 王姝月恭敬抬头,仰着俏脸看向男子,表示自己在认真倾听。 陈长生上下审视眼前的娇俏女子,脸色愈发沉重,隐约有些惋惜的意味。 “月儿。” “宗门事务繁重,切莫耽搁了修行,眼下对你来说,成功筑基才是重中之重。” “依我看,便让纤凝做个长老帮衬着吧。” “等赵庆身上的诸多琐事落定尘埃,你们再尽心发展宗门也为时未晚……” 男人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赵庆又问:“陆青的那柄剑,是否在你手中?” 赵庆:…… 他选择了一手当面欺骗:“师尊如今尚在钻研其中剑意,未曾传下。” “哦?” 陈长生剑眸微凝,笑着上下打量赵庆:“以娘娘的手段,这等有形之剑宛若朽木一般,何至于钻研?” 赵庆沉默不语。 他不明白陈长生为什么装逼的时候,还能丝滑的舔上一口司禾。 司禾轻笑传来心念:“他见过秦楚欣了,知道我与你一体同行。” 男人摇头笑叹,身形在众人眼中逐渐定格,周围震荡的灵气也都平息了下来,这是将要传渡离开的征兆。 “我曾在九剑圣地换过一式御剑神通,只是纤凝始终未能领悟其中真意。” “月儿若是有时间,可以代她向娘娘请教一番。” 话音落尽,陈长生的身影消失在了御书房,直接传渡离开了…… 赵庆神情古怪,大佬说话就是高深莫测。 不就是送礼吗? 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刘子敬与白婉秋对视一笑,心知陈长生断然不可能前往寿云山拜访。 他是楚国真正的皇帝,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难得了。 洛纤凝以后留在司幽,便已是陈长生最大的示好和诚意。 更何况他还是陆青的师兄,也怕自己去了寿云山会受到迁怒,那可真就得不偿失了。 此刻,终于轮到了白婉秋开口。 这位天香的金丹女修,并没有寻找太多借口,只是玩笑道:“我这些日子去司幽玩玩,不为难吧?” 赵庆心说巴不得你去…… “自无不可,白师姐即便是在寿云山安家,都没有丝毫问题。” …… 没过多久,众人先后离去。 洛纤凝要回长生剑派一趟,去刻录法堂的功法。 沈墨也随着刘子敬一同离开,前往长生坊处理那边商楼重建之事。 孔阳和白婉秋则是先他们一步,一起去了寿云山。 一时间,宽敞的御书房又只剩下了赵庆一家四口。 暖阳透过精巧的花雕窗柩照射而来,空气中弥漫的细微粉尘清晰可见。 小姨缓缓踱步,随手拿起石柜中的瓷器欣赏着。 “起初还觉得没有什么帮手,转眼间便多了三五位筑基修士……” 她美眸扇动看向赵庆:“七秀和丹鬼这两日便到了,也得先养着他们。” 小姨口中的养着,自然是给予资源把他们留在寿云山。 顾清欢把玩着墨玉印玺,静静在一旁听着,也不说话。 姝月思索道:“谢艺涵、秀姑娘、李丹鬼……除却玉京修士,司幽宗也有三位筑基了。” 对于他们一家来说,这等阵仗是以往难以想象的。 但对于一个真正的宗门,三五位筑基根本算不了什么。 当年丹霞都被四象欺负到家门口了,也还有十多位内门弟子撑着场面……那些可都是筑基修士。 此刻,一道柔弱的女子声音传入了御书房。 “陛下,御膳房的餐食准备好了。” 赵庆心神一动,笑着看向姝月和清欢,他差点忘了这皇宫如今也是自己家。 小姨轻轻剜了他一眼,冷声道:“用膳。” 随着她清冷的言语传出,御书房的大门应声开启。 有两位姿容娇媚的女子站在了门后,等候差遣。 除此之外,十数位少女一股脑的冲进了书房,全然不管姝月和清欢的存在,眼里更没有赵庆这一号人物。 她们各自忙碌着,有人将木案上的茶具收起,带往书房之外认真清洗。 有人扯过了丝绒桌毯,平平展展的铺设在了桌案之上。 还有女子脸颊涨红,静静站在小姨身前沉默不语。 周晓怡黛眉轻挑,将手把玩的瓷器交给了侍女,由对方小心擦拭之后放回了石柜原位。 短短半炷香的时间不到,侍女们不单将整个书房打扫了一遍,桌毯小榻也都布置的整整齐齐,恰巧是四张软塌,让赵庆一家躺着吃饭都足够了。 窗柩被层层纱帘遮掩,使得书房之中暗淡了一些。 接下来又有容貌卓越的女子鱼贯而入,人人都是以手抵肩,香肩之上架着整整齐齐的玉碟。 随着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摆放,姝月的目光再也无法移开…… 看似不大的桌案之上,竟足足摆放了二十七道菜! 连玉盘的堆叠都充满了艺术的美感,浓郁的香气瞬间笼罩了整个御书房。 有女子恭敬上前,将每一份菜肴之上的银针取下,低声道:“奴婢在门外候着。” 很显然,她在皇宫之中还是有一定身份的,轻轻挥手之间,所有的婢女尽数退出了此地,御书房的房门也被人从外面合拢…… 赵庆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清欢和姝月相互对视,自然也是同样的想法。 小姨狡黠一笑,轻声道:“把御膳房带回寿云山吧,以后不用做饭了。” 岂止是不用做饭了……连特么碗都不用洗了。 “这春笋竟也能烧的如此美味!?”姝月鼓着腮帮子,含糊出声。 赵庆在一旁补刀:“可以让晓怡学一下,以后烧给咱们吃。” 周晓怡银牙暗咬,拉拢清欢加入自己的战线。 她一边给清欢夹菜,一边笑道:“御膳房汇聚了楚国最好的厨子,即便是寻常青葵,应该也能研制出数十种不同的做法。” “以后安排两位大厨,专门烧清欢爱吃的菜肴。” 顾清欢笑而不语,始终安静的当一个看客。 小姨转而凝望赵庆调笑:“今夜便不回寿云山了。” “小庆、月儿、欢奴。” “你们留下来侍寝,明日再随朕摆驾司幽。” 赵庆:??? 你可以叫我庆,但是不能说我小,周晓怡你死定了。 顾清欢凤眸微颤,笑盈盈道:“奴婢谨遵陛下口谕。” 谈笑之间,一家人其乐融融。 然而正当赵庆思索着如何惩治女帝之时,耳边却响起了一道陌生的神识传音。 “随我走走?” 赵庆神色微动,深感意外。 他疑惑探出神识,在极为遥远的前殿找到了一个男人……他此刻正坐在龙椅上闭目养神。 赫然是小姨真正的亲爹——周宗良! 终于要对线了吗…… 赵庆稍加思索,他其实对于这个岳父并没有太多了解,也只是听过小姨的只言片语。 不过好歹睡的是人家女儿,他没有多做犹豫,神识回应道:“好!” 此刻,赵庆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竹筷,看向小姨:“岳父要见我,你们先在宫里游逛半日。” 此言一出,周晓怡蹙起了黛眉,俨然有些始料未及。 姝月轻轻点头:“夫君且去便是。” …… 赵庆独自离开了御书房,迈步去往前宫金殿。 同时也在思索着,到底该如何应对这个与晓怡关系有些疏远的岳父。 虽说有拜访李清辞的经验在前,可事到临头他还是有些忐忑。 毕竟清欢的家庭与小姨的家庭,哪哪都不一样。 而且这位周宗良,也不是什么乡野村夫——他是当朝宰辅,同时也是一位筑基修士。 不管是在凡俗还是修行界,都称不上弱者…… 很快的,他便见到了迎面而来的年轻男子。 周宗良身着素袍,手中握着一柄金丝折扇,轻笑道:“初次见面,周宗良。” 赵庆持晚辈礼:“赵庆见过岳父。” 说实话,他是有些别扭的。 小姨的父母都是修士,岁月几乎没有在这个男人身上留下丝毫刻痕。 而且……不得不承认,周宗良看上去比自己还要英俊一些,完全称得上翩翩如玉,公子无双。 晓怡绝佳的姿容相貌,很大一部分因素来自眼前这个男人。 周宗良微微颔首,很是自然把玩着折扇:“还没来过皇城吧?” “咱们出去走走。” 一辆马车在旷阔的皇宫之中自由穿行,赶车的书生竟是一位练气九层的修士。 书生躬身向两人见礼:“义父,兄长。” 赵庆心思微动,心知这位便是周宗良的义子了。 他侧身让出了正位,含笑看向男子:“岳父,请。” …… 待到两人皆尽坐上马车,书生才重新握起了缰绳。 车厢之中,男子温润的笑声传来:“去教坊司。” 第二百七十六章 奏乐! 第276章 奏乐! 烈马驰骋于长街之上,激荡风尘。 本就狭小的车厢,此刻更显颠簸,身侧的帷帘微微晃荡着…… 赵庆一时也有些尴尬了,他还从没跟一个男人在这么小的空间内独处过,而且这个男人还是自己的岳父。 当然,他怎么也算是见过大世面,本不至于显得太过窘迫。 可特么的……去教坊司是什么鬼!? 在朝廷二十四司之中,教坊司隶属礼部,算是官办的青楼,其中皆尽是能歌善舞之女,除却内廷使用之外,也会出席祭祀礼仪或是皇城庙会等等。 嗯……至少小姨以往是这么说的。 但赵庆作为一个男人,很清楚那不就是给达官显贵白嫖的妓院吗!? 没由来的,他嘴角显露出一抹笑意。 周宗良很是自来熟,也露出了笑脸问道:“可是想到了什么欢愉之事?” 咳咳。 赵庆自然不是想着去白嫖的。 他沉吟道:“记得当年与晓怡初次出游,她便带我和姝月去了天香楼听曲儿。” “原来如此。” 男子面露了然之色,笑道:“晓怡自幼精通音律,也时常缠着我陪她指弄宫商。” 赵庆心说真是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当年小姨就是带着他逛青楼,今天周宗良又要带着他去逛青楼…… 周宗良惬意的靠在木枕上,随意道:“晓怡跟在我身边近二十年,走后倒也没有回来过几次。” “你觉得她这姑娘脾性如何?” 赵庆闻言有些诧异,似乎从周宗良身上感受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小姨是很不愿意认他这个爹的,他当年有抛妻弃女之实……不过周宗良说起晓怡之时,却也看不出有任何疏远。 此刻,他斟酌回应道:“晓怡虽然看上去冷若冰霜,实则心思细腻善解人意,这些年若不是她在身边,我也走不了这么远。” “呵!” 男人不屑一笑,竟也和晓怡有几分神韵上的相似。 “周晓怡为人骄横且蛮不讲理,当年没少挨我的板子。” !? 这样嘛? 赵庆心里直犯嘀咕,小姨是有点不讲理,至于骄横他倒是从没有感觉到,难道是离家之后心智更加沉稳的缘故? “好在这些年被你调教的还算不错,如今再看倒是收敛了不少。” 赵庆陷入沉思,心说这是一个亲爹该说的话吗? 他只得笑言道:“家中之事,晓怡大多都会与我商议,鲜有无礼之时。” 周宗良轻轻挑眉,用折扇拍打着自己手腕:“女人而已,不用这般护她。” 这位岳父似乎对司幽宗与长生剑之事毫不关心,反倒是搭上了自己女婿的肩膀…… “教坊司里多的是这种女人,琴棋书画养养精通,生的也比她那张臭脸妩媚,我带你去玩儿几个。” 几个!? 赵庆心神一滞,这难道……是来自岳父的考验? 他虽然知道周宗良为人风流,但也不至于这么不靠谱吧? 司禾的心念传彻而来:“将计就计!给他上一课!” 我将个锤子…… 哪有岳父带着女婿去嫖娼的? 闻所未闻! 周宗良一双星眸扫过赵庆诧异的神情,戏谑道:“不信?” “坊司那边都是官宦人家的妻女,不乏早年的名门望族,出身高贵者比比皆是。” “朝堂争斗比起宗派厮杀更为凶险,指不定谁家的妻女就成了别人的玩物。” 赵庆含笑点头,感觉自己这个岳父的想法很难琢磨。 不过教坊司里有美人儿他倒是清楚,一般情况下哪位官员被抄了家,家中的女眷便会充入教坊以示惩戒。 似乎是觉得赵庆没有和自己一起交谈这些,男子转而问道:“你这三个女人,晓怡斗得过姝月和清欢吗?” 赵庆:…… 为什么你的问题总是这么尖锐? 他露出无奈笑容,实话实说:“她们三人情同手足,从未有过争执。” “但若真要说起来,晓怡应当是斗不过清欢的。” “姝月一直被我们关照在身后,倒像是家中的小女儿。” 周宗良微微颔首,眸光中闪过思索之色。 那个顾清欢好像没有修为在身…… “这样啊。” “你应当还没见过娴娴,她倒是活泼欢脱,比晓怡还要顽劣一些。” “如今应该也快筑基了。” 他口中的娴娴,便是周晓怡的母亲了,这些年来一直都在离国绝尘谷的娘家。 赵庆思衬着,小姨家里的情况有些像是父母离异……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都是这些年来的家中琐事,并没有谈及司幽宗或是修行界的风云。 …… 而在另一边,周晓怡则是同样带着姝月和清欢,去往宫城内外游逛。 宫城已然是整个楚国最华美的地方,鳞次栉比的殿群美轮美奂,一片片金瓦玉砖光彩夺目。 又有桃杏园林,亭台水榭,雕梁画栋,飞阁流丹,比之长生剑派的建筑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姨换上了一身红衣,轻缓迈步介绍着。 “父亲当时成为宰辅,是继承了太爷的位子,算是独属于周家的权柄。” “我幼时便经常到这宫苑深处,在桃林之间赏玩琴画……” “当时皇室的供奉还是段文欲,也不曾听闻他与杜淳的生母有何交集,谁曾想离开皇城之后,还能在紫珠灵舟之上见到他与太后同行。” “倒真是有趣……” 女子随口言语,心思却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也不知父亲会和赵庆谈些什么? 这两个男人,几乎已经将她人生不长的岁月平分了。 一个是养育自己十多年的父亲,一个是相伴同行十多年的丈夫…… 不知不觉间,女子心中满是忐忑与好奇。 指尖传来温润触感,清欢笑盈盈的握住了她的柔荑:“咱们在寿云山上建一些殿宇吧,便如同宫城这般,司禾应当会很是欣喜。” 清欢虽然看着柔柔弱弱的,但这些天已经精准拿捏了司禾的喜好——要大的,要好的,要贵的。 姝月明眸闪烁,也脆声笑道:“除却殿宇之外,还能留下几处柳林稍加点缀。” “山顶之上可以开出飞瀑,遗留的那些涌泉阵刚好用得上。” 垂柳、飞瀑、殿宇……? 周晓怡抬眸望向宫苑深处的莲池,眉眼见流露出几分笑意。 搞基建这种事,任谁都无法拒绝,更何况以后整座寿云山都是她们的家…… 倒是可以一点一滴规划打理,也不知多少年才能将那边建的符合自己一家的心意。 · 皇城,教坊司。 一条旷阔幽暗的长街上,遮掩了墨色纱缎,使得这条街道显得有些阴暗朦胧。 书生模样的男子牵引着马车,来到了街道最深处的巷子里。 眼下明明是白天,此地却难见日光。 耳边有轻缓的曲乐回荡,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脂粉味儿。 蹄铁落在地上的踏踏声平息了下来,有身着薄甲的女官等候在此地迎接。 女子眉目清秀,琼鼻高挺,制式的轻甲紧紧包裹着玲珑身段,除却面颊与高高束起的青丝之外,周身没有任何一寸肌肤裸露在外……在这教坊司中显得很是特殊。 她握紧了手中的轻鞭,快步来到了马车近前,单膝跪地俯身行礼:“周公子。” 书生随手递过了手中的缰绳,颔首道:“二爷来了。” 马车的帷帘被人用折扇挑起,有两个男人说笑着先后步出了车厢。 此刻,跪地相迎的俊俏女子更为恭敬,甚至是屏住了呼吸,不敢抬头。 周宗良还在跟赵庆介绍着。 “官宦人家的妻女,姿容与教养大多不凡,到了这边不需要太过费力管教,便能供给给内廷使用。” 赵庆只是点头,没有发表太多意见。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个老丈人竟然真就…… “在这儿还能活着的人,没有任何尊严,你想如何对她们都可。” “即便是……” 男子目光扫过身着轻甲的俊俏女子,轻笑道:“即便是这位乐丞。” 女子神色自若,手中轻鞭放在地上,而后解开了束集青丝的发带,双膝跪地恭敬道:“乐丞殷玉颖见过公子。” 赵庆:??? 他凝望眼前女子清澈的眸子,挺俏的琼鼻与薄唇,凌乱的发丝与紧致轻甲……真带劲啊。 阿不是,真特么过分啊。 …… 片刻之后。 幽暗的乐房之中,香炉上飞舞着丝丝缕缕的云烟。 方才身着轻甲的女官褪尽了外衫,只留下薄薄的亵衣与宽松罗袜,她侧身跪坐在地上,修长紧致的美腿上架着木琴…… 如墨青丝拢于身侧,青葱纤指轻拨丝弦,舒缓婉转的曲子不绝如缕。 而在她身前,芙蓉暖账被薄纱遮掩,两个男人惬意的靠在冰凉玉枕上,同样是只穿了单薄亵衣。 六位美人不着片缕,皆尽跪坐轻伏在软塌边缘。 “呼……” 赵庆双眸微阖,心中很是忐忑。 这是关乎男人尊严的一战,他无法退避。 就好像是被兄弟们拉到了会所门口,没有男人会说自己回家要跪搓衣板…… 即便是真的会跪,也得先挺过这一会儿。 更何况带自己来这里的人,还特么是晓怡的亲爹! 这要是怂了,以后可怎么面对老丈人…… 脑海中司禾的俏颜浮现,她一双狡黠的眸子眨眼眨的,赞叹道:“好好好!”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赵庆:…… 他缓缓放松了心神。 耳边回荡的曲调愈发平缓,期间还伴随着类似泉水滴落的叮咚声响。 香炉之畔有女子轻摇小扇,将丝丝缕缕的烟雾送往纱帐之中。 这是一种名唤十里木犀的脂香,经烤制之后味道更显沉寂,使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多嗅一些。 脖颈搭靠在冰凉的寒玉枕上,微妙的凉意下彻脊骨,上灌天灵……伴随着少许倦意,闭目之间只觉得身处云巅,周围的一切动静都显得那般暧昧而朦胧。 双腿被一抹深邃柔软所覆盖,纤柔的藕臂轻轻按捏着腰身。 唇边传来温润触感,赵庆轻轻张嘴,吃下了被少女精心剥去果皮的红提。 他暗自惊讶。 这便是岳父的快乐吗!? 未免也太过朴实无华。 耳边传来周宗良的笑声:“你耳边那位是太常寺掌簿的女儿,侍香之人是户部侍郎的小妾。” “这两位姿容如何?” 赵庆随口应答:“尚可。” “嗯……” 男人稍加沉吟,又道:“殷乐丞原本是一位练气后期的修士,只不过被废了丹田,流落至此。” 听闻此言,赵庆瞬觉有些不适。 清欢也是这般情况,因为救他而自损丹田失去了修为。 纱帐之外的琴声缓缓平息,那位乐丞放下了木琴,薄唇噙着青丝迈步走上了两人的床榻…… 周宗良笑道:“我原本是要将晓怡接回身边的。” “只不过当年杜淳假借段文欲之名,为松山赵家下聘,我便明白这姑娘终究还是长大了。” 杜淳? 下聘? 赵庆稍加回忆,心知对方说的应该是自己刚成为血衣弟子的时候,楚国一群玉京修士不光给自己置办了宅邸,还补上了一纸婚书。 若真说起来,他和小姨现在算是门当户对,周家嫡女嫁入了松山赵家……这些自然都是杜撰的。 赵庆打起了精神,暂时将乐丞娇柔的身子推向一侧。 “岳父可是有话讲与孩儿?” 周宗良轻笑摇头。 “没什么要讲,晓怡是你的妻子,她是喜是哀,是生是死……皆系于你。” “我知你是玉京弟子,却也万万不可小视天下英豪。” 赵庆心神一动,目光扫过这幽暗乐房中十多位曼妙女子,随便哪一位放在外面……琴棋书画或是姿容身段,都是一顶一的不凡。 原来……? 他恍然间明白了什么,这位执棋天下的宰辅,好似什么都没有说,却又好似什么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就像是有一层窗纸……需要人来点破。 赵庆双眸微凝,低语道:“这不可小视之英豪,是何人?” 周宗良笑叹一声。 “至今不知。” “当年父亲身为宰辅,我只是个风流成性的京城少爷。” “每天带着妻女游游逛逛,来教坊喝喝酒,陪女儿下盘棋……” “可突然有一天……” 赵庆剑眸闪烁精光,致使小姨对父亲满是怨怼的原因,是其继任相位之后,不再管顾她们母女,还收了义子,把晓怡当作寻求丹方的工具。 但这其中最根本的缘由…… 他接话道:“可突然有一天,周家唯一的顶梁柱倒下了,太爷身中蛊毒,周家危在旦夕。” 男人缓缓点头。 轻笑道:“那时我也就是个练气修士,旁系虽说也有筑基,但却不足以抵挡朝堂之中的汹涌暗流。” “族系之别,朝堂纷争,万丈深渊,退无可退。” “她们母女两个废物,只会拖累我的行事,便使了些手段打发走了。” 赵庆沉默良久,轻声言语道:“明白。” 当时周云丰倒下了,但暗中驱蛊之人未曾查明,周家随时都有覆灭的可能…… 男人又道:“她们自然也明白其中凶险,若不使其寒心离去,一旦大厦倾覆,这教坊司也不过是多两具玩物,娴娴连再嫁的机会都没有了。” 赵庆默默思索,没有说话。 如若不是前路凶险,有谁会舍得将自己的妻女抛弃…… 小姨的母亲回到离国,自可置身事外。 小姨被命令前往丹霞,除却丹方之外,或许还与杜家与长生剑的联系有关。 丹霞远在西南深山……程岳曾只身入兰庆,拿下西南四郡得以建宗。 而周家又知晓玉京修士的存在…… 一时间,赵庆竟有些惊叹这位二爷的深谋远虑。 “可曾想过挽回?”他低声问道。 周宗良微微一怔,拍打怀中娇躯不在意的轻笑道:“我又无错,挽回什么?” “不过是两个女人而已。” “丢了便丢了。” 他有力的大手钳住眼前的皓腕,将一枚红提噙入口中。 而后朗声笑道:“接着奏乐!” 无标题章第二百七十七章 我为什么要救她! 时光宛若灵巧的游鱼,不知不觉间自人们的指缝中溜走。 皇城的天空渐渐染上了一抹胭色,丝丝缕缕的晚霞涌入了满是呜咽呻吟的乐房之中。 教坊司的长街上亮起了点点灯火。 清早在城郊举办裙幄宴的少爷小姐们,携带着一众仆从到了此地,待到向女官表明身份之后,被引入了一处宁静的小院之中。 美酒佳肴齐备,有教坊的乐伶准备好了签筒与笔墨,供这些富贵子弟们飞花行酒。 又有身着银白铠甲的将军骑着高头大马,带着满面春风来到了教坊。 可当他一双虎目随意扫视,恍惚间望见了长街尽头的一架华贵马车……还有一位书生靠在车辕上笑望自己。 “郑将军~” “甜姑娘今日无事,恰巧为将军侍烛。” 耳边传来美妇满是讨好的娇媚言语,这也是教坊中的一位乐官。 郑阔心神悸动,凝望女人妩媚的双眸,倾身低语道:“乐丞大人今日可在?” 女官无奈笑道:“殷大人哪会在意这教坊之事,已经有些日子没来过了。” 嘘噜噜。 骏马悠闲漫步,发出阵阵吹唇声。 郑阔沉默片刻,直接扯动缰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教坊,没有留下半句言语。 而在长街尽头的巷口,温润书生唇角勾起,又低头继续翻看手中的书卷。 在他身后,隐约间传来靡靡之声。 这条巷子是乐丞独居之处,其中的女人就连他都没有碰过…… 乐房之中。 精巧古朴的香炉倾倒,尚未燃尽的香脂香膏肆意流淌着。 原本侍香的女子此刻匍匐在地,丰润红唇噙着小扇,眼角躺下两行清泪。 木琴之上有纤柔小足轻轻踩踏,绷紧的丝弦滑入趾间,一抹红霞自修长美腿飞上了少女白皙的鹅颈。 赵庆神情舒缓,瘫靠在寒玉枕上,眼前有如墨青丝伴随着透窗而来的余晖荡漾。 那位乐丞缓缓抬头与他对视,葱指梳理着紧贴于唇边的发丝…… · 直到赤霞褪尽,黑夜的帷幕覆压而下,整个世界如同被遮掩了一层朦胧墨纱。 教坊长街上的喧闹之声,隐约间传入了这条巷子。 神清气爽的两个男人步出了乐房。 身着轻甲的俊俏女子默默跟随着,吹弹可破的面颊依稀透着红润,不过其眸光中的媚意已然消逝。 “贤弟,可有中意之人?” “一并带回西南,可以让她们在身前侍奉。”周宗良仰望夜空,如此笑道。 赵庆心力憔悴。 还特么带回家!? 光是家里的三个都还照顾不过来呢,且不说还有嗷嗷待哺的司禾。 他讪笑道:“周兄独享便好,赵庆恐怕是无福消受了。” 周宗良双眸微凝,含笑点头。 “也罢,免得晓怡日后胡搅蛮缠。” “咱们就此别过吧,我还得去往杜家一趟,那无礼小女便托给贤弟照看了。” 赵庆缓缓驻足,转身与男子对视,恭敬施礼:“赵庆拜别兄长!” …… 待到书生驾着马车消失在朦胧灯火之中,赵庆才轻轻叹了口气,心中很是感慨。 要是让小姨知道当年的缘由,她怕是会黯然神伤很久吧? 也或许她本身就明白? 清凉的夜风裹挟着酒香与脂粉味,扑面而来。 赵庆静立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将周宗良说过的话咽在肚子里。 本就是陈年旧事不说,他对自己提起那些,也并非是想要挽回什么,更像是一场翁婿之间的托付与交接…… 耳边传来女子轻柔的询问声。 “玉颖带着公子在坊中转转?” 赵庆侧目与女官对视,其明艳的容颜在月下显得更加娇柔。 眼前的虚拟面板沉浮不定。 【殷玉颖】 【萍水相逢】 【获得木灵根资质:2】 …… 这也是一位姿容绝佳的女修,只不过成为了宗族与朝堂角力中的牺牲品。 世事万千无尽,不只赵庆一家在此间争渡。 当年的周宗良,如今的殷玉颖……在这皇城之中或许也有很多激昂无尽的风华岁月。 只不过对于赵庆来说,一切都朦胧遥远而不可触及。 他抬起手指梳理女人的碎发,在紧紧贴合香肩的轻甲上拍了拍。 “告辞。” 女官美眸低垂,看着自己被男人拢于胸前的青丝,脸上荡起明媚笑容:“祝公子……万事顺遂。” 赵庆也笑着转身,迈步踏上了灯火通明的长街。 眼前一道道面板渐渐隐去。 【曲盈盈】 【萍水相逢】 【获得阵法经验:2】 【段芷儿】 【萍水相逢】 【获得符师经验:2】 【胡婧】 【萍水相逢】 …… …… 赵庆此刻很是迷茫,自己应该怎么跟小姨解释这件事? 周宗良带着他逛的这趟教坊,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比他前半辈子还要多。 而且困扰他十多年的疑惑也终于弄明白了。 赵庆默默跟司禾交流着。 “如果和拥有灵根的女人鱼水,就会加成对应灵根的进度。” “如果是没有灵根的女人,就会加成技艺进度。” “终于破案了!” 司禾明眸闪烁,调笑道:“不不不,有瑕疵。” “我来帮你总结。” “首先是异兽,带给你的加成应该是血脉或者天赋。” “之后是人,女人可以加成灵根和技艺。” “男人的话,你又没有试过,毕竟实践才能出真知。” 赵庆:?? 不加!加不了一点儿! 白发少女的笑颜在脑海沉浮不定:“我养的那只小猫,你想不想骑?” 赵庆沉默一瞬。 回应道:“不骑了,没意思,照顾不过来。” 他没有多做停留,径直御风赶往宫城。 · 巍峨琼宇足有九层之高,伫立在窗前,甚至是觉得距离星月都更近了一些,能够轻易的将整座皇城尽收眼底。 顾清欢安静坐在窗前,缓缓翻阅着楚国早年的籍录。 姝月则是陪着小姨倚在月台之上,借着星辉作画。 此刻,小姨手中墨笔轻顿,蔓延在外的神识感觉到了赵庆的存在。 她心中渐渐升起期待,对姝月低语道:“回来了。” 没过多久,赵庆便赶到了月台之上,原本在读书的清欢也来到了此地。 月华如水,星辉璀璨。 周晓怡美眸微寒,纤纤玉手扶着丈夫的肩膀,揶揄道:“爹爹与我那生父去了何处?” 姝月面色古怪,缓缓蹙起了黛眉,她再次掀开丈夫的衣衫轻嗅。 “女人的脂粉味儿……” “至少三个女人。” 赵庆:…… 他轻咳一声沉吟开口:“岳父带我去了教坊司,责令我日后务必尽心对待晓怡。” 听闻此言,小姨似乎没有任何意外,嗤笑道:“爹爹在教坊玩儿的可还尽兴?” 你说的是哪个爹? 赵庆不忍欺骗三人,故而选择了沉默。 姝月轻轻扯动小姨皓腕,微微摇头。 周晓怡似是不在意的轻盈一笑,藕臂紧拥自己丈夫:“男人往返风月实属常事……” “想来爹爹应当乏了,倒是可惜了女儿备下的烛鞭罗袜。” “本以为身着帝袍任由爹爹驱使,会更多一些趣味……今夜你自己睡吧~” 王姝月撇嘴补刀:“姝月今晚陪着晓怡。” “那太好了!” 司禾的心念瞬时传来,见缝插针道:“小奴才回来寿云山,主人不嫌弃你。” 赵庆刚要回应,只见清欢盈盈跪倒,仰起绝美容颜柔声道:“那清欢便陪着主人。” 司禾:??? “我真贱呐,我为什么要救她!?” 第二百七十八章 妇女开会 是夜。 偌大的宫城之中灯火通明。 形状各异的华美琉璃盏照映着金砖玉瓦,光彩辉煌而又绚烂夺目,几乎遮掩了夜空中的明月与星辉。 置身于琼宇深处遥望天地,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如同梦境那般虚幻——或许是光影交叠之间太过冷清的缘故。 深宫内苑哪里都好,可惜的是少了太多人间烟火气,没有一丝一毫的人情味儿。 养心殿外。 小姨独倚梁柱而坐,默默看着这片寂寥的天地,一双美眸逐渐失去了神采。 她婴幼之时便对这座宫城很是熟悉了,见过老皇帝,见过杜家数不清的女眷……也曾与那些官员家里少爷小姐在杏苑嬉闹追逐。 其后离开皇城独居临安上滁镇,独居丹霞血衣楼,也曾结识过三两位知心好友。 只不过如今她只收到了秀姑娘的传讯,而邓虹的传讯玉则是没有丝毫动静。 虹姐一家是离开楚国了吗,还是说……早已不在人世。 与赵庆熟识之后,她在紫珠灵舟第三层的狭小隔间中,度过了将近一年的岁月。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她半推半就跟赵庆第一次神识交修,也有了更多的肢体接触,慢慢的接受了顾清欢的存在。 揽仙三年,松山七年。 岁月匆匆一晃,自己竟又回到了这座宫城之中……只是这深宫内苑变得更冷寂了一些。 王姝月紧紧揽着清欢的娇躯,将她的螓首按在身上,纤美玉指小心翼翼的勾连着女子的发丝,帮她挽出一个华美的云髻。 清欢丹田损毁之后,木灵根缺失灵气调动,她曾与赵庆约定的抑扬发丝生长也做不到了,以后若是起心动念再裁短发…… 姝月灵巧的纤手缓缓停下了动作,她侧目看向晓怡轻言细语:“可是还惦念着伯伯的事?” 周晓怡诧异回神,清冷的神情变得舒缓。 “念他作甚?” 女帝取下自己的玉簪,笑着跪倒在玉阶之上,倾身帮清欢打理长发:“只是想起了往事,我婴幼之时便时常来宫苑,却不想遍历岁月风雨之后,还能再回到这里。” 这样啊。 姝月明眸稍稍抬起,直勾勾地盯着眼前恬静而认真的面容,小姨一边将玉簪插入清欢乌发之间,一边轻盈抬头将自己额角的碎发甩向一侧…… 她美眸轻轻扇动,纤手狠狠在清欢翘臀之上抽了一巴掌,惹得女子发出嘤咛轻喘。 啪! 小姨又是一巴掌,没好气的笑骂道:“浪蹄子就这么想男人?少了赵庆一晚不能活吗?” 原本她们三个是统一战线的,可谁曾想到了关键时刻,清欢竟然直接反水,卑贱的跪在地上对主人疯狂示爱。 直接就导致晓怡和姝月没办法下台不说,反倒显得她们很是小心眼。 没办法,小姨只好责令赵庆去偏殿沐浴,直到将他身上那股子脂粉味儿清洗之后,才允许他上床睡觉。 顾清欢凡人身子,哪受得了这几巴掌,疼得娇躯都止不住轻颤。 她脸颊埋在姝月腿上,笑声有些模糊不清:“活不了呀!” 周晓怡银牙暗咬,将冰凉的玉手直接探入了女子衣襟之中捉弄她,还不忘提醒姝月将她紧紧按在腿上。 一时间,笑骂与求饶伴随着窸窸窣窣的衣裙撕扯之声,回荡在养心殿外。 …… 良久之后,清欢面颊羞红,安静的倚在了小姨怀中。 姝月则是随意躺在玉阶上仰望星穹。 盛春之夜,温柔的夜风中带着一抹花草初生的芳香,灯火辉煌之间,隐没着一声声尖锐而短促的虫鸣。 “我和清欢都没有父亲……”女子的轻言细语打破了这份宁静。 “总也是人就在身边,已经比得过千家万户了。” 姝月似是感叹,怕晓怡留下太多遗憾。 父女之间又不是生死仇敌,有什么隔阂是一辈子化不开的? 她早年也曾怨恨过生父离自己母女而去,只不过如今留下的也只剩一些幼时的模糊记忆了。 清欢也低声道:“清欢连当面质问的机会都没有。” 在这一方面,她和姝月更替晓怡感到惋惜。 虽说晓怡心智不俗,可她终究是锦衣玉食养出来的大家闺秀,根本就不明白也不可能明白那种往事陷落于岁月之中的无奈。 两个人都在皇城里,清早还见过面……做女儿的为什么不能原谅将自己养大成人的父亲? 清欢暗自叹息,她根本就没有过能陪自己说说话的生父,也只是想着如果自己是晓怡,绝不会对周宗良有丝毫怨怼。 有总比没有好……可惜晓怡不懂。 周晓怡美眸微阖,纤指无意识的拨弄着清欢的唇瓣,轻声道:“我都嫁人了,要原谅他也是我娘的事。” 她似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而笑道:“你和赵庆都没有死,会不会是血衣的气运在暗中护持着?” 顾清欢罕见露出促狭之色,还想报复小姨方才对她毫不留情的打骂。 “难道不是因为司禾在护持着?” 小姨:…… 她低头看向故意捣乱的清欢,威逼道:“你今天是想整夜跪在床边?” 顾清欢凤眸之间似有水波流转,她自幼跟着李清辞,毒舌起来可一点不逊晓怡分毫:“陛下若是羡慕,与清欢一起跪着便是。” “让主人拥着姝月,尽情欣赏清欢与陛下的卑淫。” 姝月见缝插针,旋即表示清欢的提议很不错,值得尝试。 小姨轻佻一笑,很是不屑的仰起螓首,摆出一副不愿意跟她们一般见识的模样。 清欢见状,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思索着回答方才的问题。 “气运之说虚无缥缈,或许真有一股伟力冥冥之中延缓了天倾剑吧。” 姝月下意识的点头,侧目望向倚在一起的两个女人。 脆声笑道:“现在想来当真是玄妙。” “晓怡当年自皇城走出,如今又回到了这里。” “姝月出自陆牛县,就在寿云山下,以后还得回到陆牛县宣扬香火之事。” 顾清欢神色微动,接话道:“清欢在交萍县本就跟着姐姐流离,如今姐姐也到了寿云山。” “或许这也是气运所致吧。” 小姨怅然失笑:“倒更像是话本里所说的宿命与轮回。” 她美眸扫过两人,又道:“赵庆出自丹霞,如今又回到了丹霞。” “只不过……” 清欢很是自然的接过话茬:“只不过对于主人来说,他早年的那段岁月,或许比不上夏皇界的记忆。” “为何这么认为?”姝月樱唇轻撇,她很难想象钢铁丛林与霓虹璀璨是什么样的场景,也只是听丈夫与司禾讲述了一些轮廓与词句。 顾清欢稍加沉吟,眸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不定。 “主人私下里曾让我唤他……老公。” !? 霎时间,小姨美眸之中闪过寒意,以凝练的灵力与神识,直接将清欢禁锢在了原地。 姝月原本交叠晃动的玉足重新踏下,上前一把掀开了清欢的裙摆。 这一次,绝不手软! · 养心殿,偏殿。 高昂的穹顶镶嵌了零零散散的珠玉,映照着夜明珠与琉璃盏的微光。 氤氲水雾升腾,朦胧雾气之中依稀能见到两具曼妙酮体。 女子纤柔白嫩的小手轻轻抚过男人的身子,以丝绒沾染了精盐与羊奶,轻柔擦拭棱角分明的小腹与胸膛。 赵庆老老实实的躺在浴桶之中,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去教坊不一定是岳父的考验。 可在养心殿沐浴……必然是小姨的报复无疑了。 她有意安排了两位容貌姣好的内侍,在这边给赵庆擦洗身子。 还留下了话语,言说这两位美人阅人无数,如果他心生喜爱可以就地正法,明日带回寿云山。 她和姝月愿意认下这两个姐妹,并且日后端茶倒水尽心侍奉…… 赵庆现在是眼观鼻,鼻观心,心如止水。 曼妙身段在朦胧水雾中显得尤为勾人,女人垂下的湿发在肩上划过…… 但是只能看,不能碰。 否则要想哄好小姨怕是比特么登天还难了。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兄长的教诲:“周晓怡为人骄横且蛮不讲理。” 还真是一点不差…… 明明是岳父带着我去的教坊,我难道就不是受害者吗!? 司禾冷不丁地背刺一句:“你确定你是受害者吗?” 赵庆:…… 大差不差吧。 白发少女笑吟吟道:“要我说,女人不能惯着。” “现在就把这两个一起睡了,小姨她又能怎么样!?” 赵庆:“她能让你跪下叫妈妈。” 司禾跟赵庆的心念交流,车速快飞的起。 她明眸之中满是兴奋:“好好好!” “正中下怀!” 赵庆满心无奈,若是以往,他还会暗骂司禾小反差,只会口嗨。 可事实证明,自己这个活爹不仅仅是个空想言论家,实战起来也丝毫不会束手束脚。 我真特么失了智,怎么会把一个妖兽当成人来看? ……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受尽折磨的赵庆才得以脱身,穿着一身宽松的亵衣迈步来到了养心殿外。 他目光在清欢绯红的脸颊上停留一瞬,而后望向了趾高气扬的姝月和小姨。 清欢为这个家,终究是付出了太多…… 小姨挥退了两名内侍,一双美眸中饱含戏谑缓步迎上了自己男人。 她轻咬朱唇,紧紧怀抱赵庆腰身,在他耳边传出轻盈的鼻息与呓语。 “老公~” “晓怡知错了,今夜任你责罚。” 赵庆:??? 姝月琼鼻微皱,轻哼一声侧目望向它处。 · 午夜寂静。 寝殿之中的琉璃盏与夜明珠被移除。 精致的木雕窗扇被层层帷幕遮挡,将星月的光辉皆尽挡在了殿外。 不尽如此,这其中还布下了一座锁神阵,是陆青留下的宝贵遗产,一直在姝月手中。 能够使得方圆十数丈之内的修士,无法探出神识查看周遭动静。 赵庆对此并不陌生,他在丹塔与血神峰之时,都曾经遇到过这种情况——禁封神识。 整个寝殿漆黑不见五指,一家四口在宽敞松软的床榻上依偎着,耳边只有轻盈的鼻息声。 “夫君,你没有睁眼吧?” 赵庆心说我睁开眼也够呛能看清谁是谁。 下一刻,他肩头感受到一抹温润的湿意,不用想就知道是晓怡吻了过来。 果不其然,耳边传来她轻盈笑声:“我们也没有睁眼。” 赵庆二话不说,顺着肩膀反手将晓怡的头颅狠狠按在了床上。 啪! 不知是谁抽了谁一巴掌,反正赵庆没感觉到疼痛。 不过很快的,他便被一只纤柔雪足踢在了胸膛上,连带被他揽着的晓怡都被误伤。 娇妻愤愤不平的言语传来:“清欢打我!” 顾清欢无奈反驳:“不是我……” 突然之间,赵庆怀中的娇躯挣脱而起!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传彻。 三个女人几乎同时有了动静。 周晓怡:“夫君!?” 顾清欢没有说话,只是发出了轻微的嘤咛声,似乎被打到了痛处。 王姝月:“这次是晓怡打我!” 赵庆一时愣在了原地,到底是谁挨打了?刚刚自己抱的是晓怡没错吧!? 一时间,三人的笑骂与喘息,连带着拳打脚踢,乱成了一团。 赵庆一动不动都挨了好几个巴掌。 他很清楚其中有两个是清欢打的,因为清欢那些年手脚冰凉,他天天握着……已经对那柔若无骨的触感有了刻板记忆。 但清欢是有意打他还是不小心碰到,那就不得而知了。 司禾直接化身泉水指挥官:“你也动手啊!” “按住一个人死揍,听我的准没错!” 赵庆心说开什么玩笑,我老婆我还能分不清? 你等我摸到晓怡的,今晚就揍她…… 可下一瞬,他突然感觉自己进入了温暖湿润的卧房。 这齿感! 绝不是姝月和清欢。 赵庆心中顿时一暖,倒是难为晓怡了…… · 冥殇州,景国。 凉川之上依旧覆盖着一望无际的冰雪,川穹深处偌大的传渡阵上,有密密麻麻的灵纹明灭不定。 皎月下的冰雪世界显得分外明亮,一道倩影凭空出现在了传渡阵上。 女子穿着一身月白丝织裙,美眸中蕴藏着一抹玩味笑意。 有留驻此地的碎星修士露出笑容:“仙子,在下大景杨开。” 红柠双眸之中笑意褪去,一时间竟多了几分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气质,她容貌本就超凡脱俗,不过是喜爱玩笑的性情遮掩了本身的气质。 此刻,她凝望眼前的筑基修士,微微颔首认真道:“离烟,司徒菁。” “原来是司徒道友……”男人失笑言语,与司徒菁交换了传讯玉,目送对方御风而起,身形没入冰川深处。 红柠驾驭着一只杏黄小舟,在冷月之下起起伏伏。 她一双美眸遥望无尽冰雪,取出了传讯玉…… 【他们猜测娘娘魂魄有缺,需要香火补全神魂,故而很少出手。】 【近日中州天香一脉恰逢法会,我无法前往冥殇州,万事小心。】 第二百七十九章 全特么乱套了 翌日,初晨破晓。 一道流光自宫城之内冲天而起,迎着朝霞隐没于层云深处。 灵舟之上,王姝月安静的依偎在赵庆怀中,把小姨和清欢赶到了一边。 他们一家此行自然是返回寿云山,毕竟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在宫城小住也只是体验一下生活。 小姨墨裳凌乱,微蜷着娇躯枕在清欢紧致的双腿之上,她稍稍仰首望向女子恬静的容颜,美眸微微扇动递过一个促狭眼神。 顾清欢回望小姨,轻轻眨眼,纤手搭在她白皙细腻的脸颊上逗弄朱唇。 此刻,两个人出奇的安静,互相之间只有眼神与肢体的交流。 赵庆怀中的娇躯微微扭动,耳边传来姝月的神识传音:“夫君……” “姝月开始千日筑基之后,就不吃饭了。” “每日只饮白粥便好,若是你冷落姝月,姝月便饿着!” 娇妻言语愤愤,表示赵庆这几天只顾着陪清欢,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姝月虽然争不过晓怡和清欢,但是她可以直接申请场外援助,要求丈夫向着自己一些。 赵庆感受到娇妻的情绪,心疼得不得了,紧紧揽着她紧致的小蛮腰,传音安抚:“那以后夜里咱们两个睡一起,让她们单独一间卧房。” 以往大多数时候都是小姨独自休息,姝月和清欢一起陪他过夜。 但如今,赵庆坚决表示和姝月站在同一立场,不能让那两个坏女人破坏他们的感情。 实际上他自己也很无奈,明明很想多陪陪姝月,可是清欢烧起来简直没有边际,更不用说晓怡还间歇性的突破底线挑逗一下。 王姝月依偎在丈夫怀中,一双饱含笑意的明眸与晓怡对视,暗暗传音:“那不行!” “反倒让她们两个看了姝月的笑话。” 赵庆:…… 可是我不帮你,你哪能玩得过她们两个啊! 他传音笑道:“你有什么主意,我听你的。” “嗯……” “等姝月千日筑基的时候,你要每夜都抱着我。” “反正她们筑基的时候你也陪了,这样应该不会被晓怡嘲笑。” “你欺负清欢的时候,也要带着我一起。” “月奴虽然没有清欢做得好,但也是任你摆布没有过丝毫怨言。” 赵庆轻轻拍打着怀中香肩,回应道:“好,还有吗?” 姝月黛眉轻蹙,突然扑在他肩头狠狠咬了一口,甚至动用了灵气,留下了血淋淋的印痕。 “也不能冷落了晓怡,你得多陪陪她们。” 听闻此言,赵庆沉默一瞬,怜爱抚摸眼前的如墨青丝。 …… 小姨抬眸与清欢对视一笑,同样给赵庆当面传音:“这几天让清欢陪着姐姐,你带姝月单独回陆牛县散散心,恰巧调整一下那边的弟子分布。” “等我与太爷详细商榷,将西南矿脉三个家族安置妥当后,咱们便启程前往冥殇。” 她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自储物戒中取出了一枚传讯玉抛出。 笑言道:“红柠的传讯,应是昨晚的。” 红柠!? 赵庆看着小姨狡黠的眸子,心说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接过传讯玉交给姝月,揽着她的娇躯共同查看。 【他们猜测娘娘魂魄有缺,需要香火补全神魂,故而很少出手。】 娇妻樱唇轻撇,狠狠剜了丈夫一眼,神态隐隐显露些许媚意。 “夫君与她传讯便是,月儿又不是不讲理。” 赵庆笑着点头,将姝月的螓首紧紧按入怀中捉弄,惹得她又露出几分嗔怒。 此刻,赵庆盯着传讯玉稍加思索。 大致明白红柠说的‘他们’是指陈长生等人,这应该是白婉秋告诉她的。 不过这群玉京弟子还真就猜的差不太多…… 【赵庆:没想到你还有当细作的潜质。】 他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随便玩笑回讯。 毕竟表示肯定也没有任何卵用,红柠非常精明,反倒不如跟她打打哑谜。 很快的,手中的玉片便传来灵气波动。 【红柠:那你觉得我这个细作,每年给多少酬劳合适?】 姝月在一旁轻啐:“她要是还敢上你的床,你直接把她往死里弄!” 弄? 怎么弄? 赵庆能够明显感觉到,红柠已经在自己家引起众怒了,晓怡和姝月纷纷表示这个女人坏得很。 【赵庆:家里没有灵石了,等日后见面以身相抵?】 【红柠:我要前往天香法会,近些年应没有机会相见,便再让你赖账一次吧。】 【赵庆:何时返回楚国,姝月和晓怡都很想你。】 【红柠:那你呢?】 赵庆抬头扫过晓怡和姝月的灼灼目光,斟酌回复。 【她们也都很想我。】 …… 当他们四人返回寿云山时,七秀与丹鬼都已经到了。 赵庆本以为王腾和曾念可会将这两位安置在丁字排院,但却不曾想…… 短短两日的时间,寿云山上已经建好了整整九座精美宽敞的宅院! 每一座都是三进的大宅,纵横皆达十数丈。 还专门留了最大的独宅给赵庆一家居住。 姝月怔怔站在门外看着自己的新家,一时竟无言以对。 按常理来说,两日时间建这么多宅子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柳盼迈步出了院门,俏生生站在赵庆一家面前:“这些宅子都是盼儿带人布置的,里面很是宽敞。” 赵庆微微颔首,神色有些古怪。 两天时间建宅子,肯定是不够的……但是特么的拆房子就显得绰绰有余了。 当年裴进在山腰上开了一处符坊,留下了很多供给杂役的小宅——便是如今这九座宅院。 原本的符坊被拆的七零八落,到处都是还没来得及清理的碎石和树木。 而剩下为数不多的屋宅各自连接院墙,更换门窗之后又在屋内涂抹贝浆贝粉…… 赵庆诧异道:“谁的主意?” 柳盼乌溜溜的眸子转动,抿唇道:“王腾带着弟子与匠人改建的。” 听闻此言,赵庆一家相互对视,真特么是个人才啊! 虽说看着寒酸磕碜了点儿,但总也是让大家都有地方住了,而且还是邻居。 李清辞和柳盼,现在就住在二号院。 一号院自然是留给赵庆一家……至于七秀和丹鬼,则是被柳盼暂时安置到了九号院。 晓怡听了柳盼的讲述,诧异道:“他们俩人……在一个院子里住!?” 少女轻轻点头:“这是娘娘亲自吩咐下的。” 赵庆:…… “我说你怎么不提王腾在山上搞基建的事。”他如此默念。 司禾的心念瞬时传来,显得很是兴奋:“快来九号院,你们一起来!” 赵庆无奈与小姨对视,这明显是司禾在乱点鸳鸯谱了。 我朋友不能把你闺蜜泡了吧? 这个念头在赵庆脑海中仅仅闪现了一瞬间,便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以李哥那两下子,应该很难泡到七秀,否则也不至于单身这老些年。 很快的,一家人各自分工。 姝月和清欢带着柳盼,先将家里收拾一下,之后去陪一陪李清辞。 而赵庆则是和小姨一起,直接去往九号宅院做客,到了正午姝月和清欢再一起过去吃饭。 这九座宅子距离都很近,毕竟原本的符坊总也不过几百丈长。 神识蔓延而出,九号院已然是开启了阵法…… 小姨不忘停留脚步让赵庆帮她挽一个漂亮的妇髻。 “这中间的院子可以给沈墨他们居住。” “刘师兄还是住在山下紫霞居比较合适,恰巧那之前也是程岳的居所。” “至于白师姐,且看看她是否在这边长久停留吧。” 赵庆屏息静气,给小姨收拾出了一个稍显清雅的出云髻,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此刻,他一边给孔阳传讯,招呼他们来山上选宅子,一边对小姨传音说笑:“司禾现在应当在院子里看戏,只不过你们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不过片刻,赵庆紧握小姨纤手,敲响了眼前的院门。 几乎是一瞬间,其内的阵法被人撤去,崭新的院门无声开启。 映入眼帘的是稍显空旷的院落,石桌上放着两枚青盏、一个茶壶……和一个酒壶。 李哥笑容自然,坐在桌旁对门外的两人点头,将说话的机会让给了女人。 而原本坐在他对面的秀姑娘,此刻已经起身相迎步到了两人身前。 这次再见,七秀倒是没有遮带面纱,她一双灵动的眸子自赵庆身上扫过,盈盈屈身:“秀儿见过赵道友。” 赵庆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墙角的小白狐,回望女子双眸笑道:“咱们很多年前便见过了。” 他稍有感慨。 当年那个练气后期的琴师,如今已然是筑基一层。 而总说在寻找金丹契机的李哥,到现在还特么是个筑基。 当他与李丹鬼目光交错,对方的传音瞬时而至:“这位秀姑娘便是你为我寻的道侣吗?” “虽说相貌还算不错,但修为是否太低了些?” 赵庆:??? 人家还特么看不上你呢! 此刻,七秀笑吟吟的拔掉了小姨的玉簪,任由她满头青丝垂落:“当年我和晓怡可是在昌水等了你整整一夜。” “晓怡怒火中烧,连你的传讯玉都丢到河里喂鱼了。” 小姨无奈挽起七秀藕臂,为自己的男人争回面子。 她美眸横斜,对女子笑道:“那时陪你回到城中之后,我又独自折回昌水县,将夫君的传讯玉捡了回来。” 七秀抿唇轻笑,白了小姨一眼。 周晓怡不由想到自己当年放的狠话,在好友面前一时有些尴尬。 “当年我带姝月和夫君前去寻你听曲之时,便已经是夫君的妾室了。” 她引着女子到院中落座,向丹鬼见礼之后又忙着端茶倒酒,一副在家中没有丝毫地位的模样。 赵庆看着这一切,笑而不语。 李丹鬼的目光不时在小姨身上停留,暗自传音:“御女有方啊!” 赵庆回以诧异的目光。 这不是正常操作吗? 哪有什么大楚女帝,不过是家里的小妾罢了。 司禾心念传来:“醒醒!” “哦,好的。” 该说不说小姨就这点好,有外人在场的时,很愿意放下身段照顾自己男人的面子。 当年在紫珠灵舟之上,段文欲抱着太后看风景,小姨也很是自觉的倚在了赵庆怀中,从那至今十多年,小姨在外从不会让赵庆有丝毫难堪。 至于在家里……那就得看她心情了。 多年不见,丹鬼免不了询问司幽娘娘之事。 赵庆也只说那是自己师尊,日后住在山上有机会能够见到。 至于小姨成为了楚帝,在七秀与丹鬼看来,本就顺理成章。 他们见识比之寻常散修更为深远,心中很是清楚大楚皇位不过是长生剑派一句话的事。 而皇位大抵也是出在三位供奉的家族之中,落在周家并没有太多奇怪的地方。 简单叙旧之后,院中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赵庆陪着丹鬼喝酒,小姨自是饮茶,两人都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把这两个人先分开。 “秀姑娘早年便在丹霞城……”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往事,暗地里已经开始各自传音了。 七秀双眸含笑,撑着螓首与丹鬼对视,不显丝毫扭捏。 同时对小姨传音:“不说是一位姓白的金丹前辈吗?” “怎么成了一个酒鬼!?” 小姨听了密友的质问,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她不放过任何一个揶揄对方的机会:“这位李道友为人直率,你应当也能察觉到,而且很快便会晋升金丹境界。” “配你还不是绰绰有余?” “说起来,昨夜里你们是怎么渡过的?” 女子黛眉颤动,默默捧起茶杯抿了一口:“在院中聊了些楚国的旧事,而后各自回房打坐。” “他总让我品尝美酒,多少显得有些痴愣。” 小姨一边跟赵庆传音,一边回应密友:“如此说来,咱们秀儿瞧不上这男人?” “司幽还有不少良人。” “有一位孔姓道友筑基修为,同样没有道侣。” “还有一位沈掌柜,只有一个外室,那女人很明事理。” “山下还有很多练气修士,年轻俊美不说,也很有潜力。” …… 与此同时,赵庆还在不断开导李哥。 李哥:“清欢晓怡还有姝月……都很不错,你当年是如何寻到的这般佳人?” 赵庆诧异:“秀姑娘姿容出众,琴技超绝,日后与你抚琴对饮难道不妥?” 李哥暗自叹息。 “我想寻的是能够相伴一生的道侣,并非一朝一夕的露水情缘。” 赵庆:?? 还特么没开始泡呢,你就想着跟人家情深义重了? 他苦口婆心:“李哥。” “每一位女子都是世间的珍宝,值得仔细体悟其中的韵味,比美酒更加香醇。” 李丹鬼旋即表示:“七秀不值得体悟。” 听闻此言,赵庆举杯饮酒。 活该你特么单身一辈子! …… 寿云山山腰,九号宅院。 四人相互谈笑,两个女人传音的同时,两个男人也在暗自交流。 而赵庆和小姨自然也在沟通着,还有在一旁看戏的司禾不时传递心念。 场面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第二百八十章 能不能带我一个…… 在这之后的日子。 随着洛纤凝带来了不少长生剑派的法诀玉简,整个司幽宗也开始步入正轨了。 小杂役们各自结伴,散落于陆牛县各个村镇,设桥建学,引水施粥……有着县衙的积极配合,情况进展的十分顺利。 司幽娘娘的祠庙与塑像,也开始出现在了寿云山脚下。 对于凡俗的百姓来说,什么仙道神道都无所谓,拜一拜娘娘也只当是拜城隍了,至少给娘娘供香或许还能有些作用。 至于心诚与否,司禾眼下倒是不太在意,等香火的规模更大一些之后,她可以稍稍显化神迹,真正的教化护持一方百姓,取信于民。 而王腾与谢艺涵两人,本就出自丹霞宗,对这附近的乡情也算有些了解,不过他们很少去往县乡查探弟子们的行事,大多时间都待在灶房甲字院。 王腾处事老道,调度管理一些练气初期的修士,对于他来说如同吃饭喝水那般简单。 而谢艺涵依旧是每天打打坐炼炼丹,虽说无法炼制筑基期的丹药,但平时自己炼丹积攒下的灵石,也足够支撑她修行所用。 更不用说司幽宗每年都会给他们不菲的薪酬……昨天谢艺涵还在曾念可那里小坐了半日,听闻了不少以往不知道消息。 便如松山的极品筑基丹从何而来,亦或是丹霞故地即将改建为司幽城等等。 整个司幽宗的人员结构很是简单,除却赵庆一家之外。 便是洛纤凝这个挂名的长老,几乎不会管顾弟子的事宜,反倒是每天拉着姝月一起研究剑经剑诀。 连司禾都忍不住评价,洛纤凝算是找对突破口了——月儿可是全家的心头肉,和姝月交往繁密显然是融入寿云山的不二法门。 至于陆青的天倾剑以及陈长生送的御剑神通,眼下还被司禾拿在手里把玩。 曾念可也搬到了山上,平时带着柳盼一起整理弟子的贡献和宗籍……原本松山坊的一众客卿与女修则是在丹草坊居住,并不算做司幽宗的弟子。 而是在等待着司幽建城之后,重新在寿云山下经营新的血衣商坊。 如今的寿云山上,洛纤凝、孔阳、沈墨、七秀、丹鬼,各自都有一座宅院暂居,曾念可则是跟沈墨住在一起。 这其中孔阳还算出工出力,可以调动幻雨阁的势力帮着收集民诉民怨,或是监察弟子在外的行事是否太过敷衍。 但沈墨显然是指望不上了。 自从赵庆认识沈墨到现在,也有不短的年头了,他很清楚这人就是个摆烂鬼才,纯纯的只吃馒头不下地。 以前在长生坊吃空饷,每年惊蛰宴的时候,沈墨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但又是什么好处都不落下。 而且各种大小秘境遗迹,他都会凑个热闹,便如同与赵庆红柠等人同行三百里剑阵之中…… 说他没用吧,好歹也是个筑基后期的血衣弟子,人脉与实力在整个楚国都算很不错。 可说他有用吧……真没看出来有什么用。 这次他到了寿云山上,更是先拿了红柠的好处与人情,之后又被司禾灵石砸脸,未来还能在新建成的血衣商坊之中抽取分润。 即便是抱不到娘娘的大腿,与青龙入命之人交好也肯定不亏——至于他之后能发挥多大作用,赵庆根本就没有指望他一点儿。 这些天,沈墨除却在寿云山上到处串门,便是下山前往丹霞故地的法堂,这边已经有偌大的朱漆楼阁在修建了,显然是一座新的血衣商坊。 之后刘子敬和沈墨都会在这里留驻。 而当年整个丹霞宗连带着山门之属,都已经被匠人围出了一座新城,不过眼下也只是初具雏形,恐怕要两三年才能改建的有模有样。 寿云山下,司幽城与血衣楼在紧锣密鼓的修建着。 而山上的动静则更大一些,小姨调来了皇室整个御膳房与各种名匠,自深山开始修整殿宇园林,山石流水,俨然是要将整个寿云山打造成另一座宫城。 至于御膳房的厨子们则是安置在了山脚下。 以后不仅能为山上的家人好友烧制菜肴,就连偶尔回到宗门的弟子们也能沾一些光。 …… 与此同时。 楚国西南四郡之中,武安郡被周家占据,栾离郡被杜家占据,包括原本苗剑的家族所在——岭西九华,同样归属了皇室供奉吴家所有。 而此前伫立岭西的七杀殿,则是经由陈长生调和,迁往了江北万仞山,与慕容氏族做了个邻居。 这些日子楚国可谓是风起云涌。 兰庆集秘境刚结束不久,神刀陨灭,长生剑出面,七杀殿迁宗,帝位传柄移籍,西南司幽初立…… 如今,这个新创立的宗门在诸多大佬眼中,已经没有那么神秘了。 人们或多或少都会将司幽娘娘之名,与神刀堙灭一事扯上关系。 而西南三个金丹家族更是将寿云山牢牢拱卫。 虽说皇室的三位金丹供奉,都是如同周云丰那般初入金丹的修为,加在一起也完全不够刘子敬单手捏的,但金丹毕竟是金丹,尤其是在楚国……足以震慑诸多宗族。 除此之外,刘子敬就住在寿云山下紫霞居——早年程岳的闭关之地。 白婉秋则是在丹霞城天香楼小住,两人并没有前去拜访司禾,应该还在与其他玉京修士互相琢磨着,等待契机。 如今自天穹之上俯瞰整座寿云山,除却忙碌不止的宫廷匠人,便只剩下稀稀疏疏的桃柳相映成画。 那些葱郁垂柳自然是来自于柳仙遗褪,然而点缀其间的胭色春桃……却是长生坊桃园中的果木。 陈长生很是精明,知道自家的桃园没有生机供给,会慢慢失去洗练经络的神异功效。 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整个桃园都送给了司幽宗,刚好还能卖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长生剑派没有了枯桃生机,但寿云山有啊,寿云山上最不缺的就是这东西了,司禾手指缝里稍微漏出来一点,便足以供给这些桃树繁茂生长。 日后结出的果子最不济也能比拟十多颗聚气丹,甚至还有不小的机会重现当年的神异功效。 桃柳交映之间,深山之中那座残破的新宅静静伫立着。 唯一保存完整的狭小丹室中,此刻传出了女子零零碎碎的交谈声。 整个丹室仅有丈许宽窄,放置一座床榻后,便也不剩多少空间了。 层层帷幕遮掩了窗柩,丹室之中显得极为幽暗。 凌乱的被褥与软枕被司禾抱在怀里,少女正蜷着双腿惬意的靠在床头。 在她身侧,顾清欢只穿了单薄亵衣,玲珑酮体与白皙肌肤隐约可见…… 空气中弥漫着瓜果草木独有的芳香。 三个偌大的白玉杯在丹台上放置,其中被小姨加入了新鲜的梅果、柳叶、青柑、灵蜜以及刚被摘采不久的谷雨茶。 随着道基之中的水灵根被调动,青黄之中稍带胭色的鲜果茶,逐渐变得冰凉刺骨,白玉杯外肉眼可见的结出了一层霜晶。 周晓怡同样没穿什么衣物,只是随意遮了轻纱,白皙玉足与修长美腿连带着紧致巍峨的峰峦……都毫无顾忌的暴露在两人眼前。 她将自制的冰果茶递给两人之后,自己也捧起一杯,挤上了本就不大的软榻。 一时间,幽暗狭小的丹室之中玉体横陈,三人各自捧着果茶,津津有味的盯着眼前的虚幻影像…… 在光洁的墙壁之上,有浩瀚元神演化出了姝月的相貌,她此刻明眸笑成了月牙,腮帮子鼓鼓的啃着烧鹅,轻盈漫步在乡林之间。 ——来自赵庆的第一视角,被司禾实时转播。 她当年与赵庆交换精魄,本就是为了借助对方的双眼与经历,了解寿云山外的世界。 这么多年来意念相通,她时时刻刻的都感受着赵庆眼前的世界与心绪,不过却也只是自己看看。 眼下赵庆带着姝月去了陆牛县游玩,司禾便直接拉来了清欢和小姨,一起窝在小房间里看直播。 将脑海中的画面通过元神演化出影像,对于化神修士来说,轻而易举。 …… 在她们眼前,姝月渐渐停下了轻盈脚步,小嘴上满是油污……她回眸而望浅笑嫣然:“夫君觉得,喉舌之事姝月与清欢谁更舒适?” 娇俏女子的容颜渐渐布满了整个影像,弯弯的睫毛与灵动的明眸清晰可见,甚至是白皙面颊之下隐藏的一丝丝血纹都能够看清。 她显然是贴在了赵庆身前。 小姨轻抿冰茶,含笑点评道:“姝月面颊之下隐见血丝,在凡俗算得上脸皮很薄了。” 清欢凤眸扇动,缓缓蜷起了纤柔美腿,显然是对主人接下来的回答有些期待。 不过她也清楚,主人油腔滑调的,跟姝月独处自然是夸赞姝月才对。 此刻,一只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抬起,抹去了娇妻樱唇之畔的油污…… 司禾轻笑道:“那样双修,鼻咽尽处不会难受吗?” 少女白发凌乱,灼灼目光在晓怡与清欢之间来回流转,她表示自己很好奇。 影像中传来赵庆温润的声音:“自然是你。” “我们去寻一匹骏马,许久没有带你驰骋乡野了。” “恰巧回牛尾岗转一转……” 画面中的娇俏女子被拦腰抱起,玲珑有致的小蛮腰浮荡在云雾之中,天青色水袍迎风荡漾,显然是赵庆在御风飞行了。 清欢盯着眼前的光影,听着耳畔呼啸风声,似乎自己也身临其境一般,绝美容颜上显露出一抹胭色。 谁都没有在意赵庆的回答……毕竟他们男人那张嘴,其实跟红柠没差多少。 此刻,顾清欢小口慢饮果茶,思索着回答司禾方才的问题。 “要看到何种程度,如若主人丝毫不加怜惜的话,会无法呼吸,泪涕也难以抑制。” “习惯之后倒也还好,虽然有些不适,但却能够感觉到主人超脱寻常的欢愉。” 清欢又抿了一口冰茶,在晓怡和司禾面前没有任何羞赧之意。 少女明眸之中光波流转,不自觉的抱紧了怀中被褥,转而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晓怡。 小姨烟眉轻挑,鄙夷的瞪了一眼司禾:“你想尝试?” 司禾:…… 她默默捧着果茶继续看直播。 耳边传来小姨清冷的言语:“脏。” “几欲作呕,很不舒适。” 白发少女轻咬粉唇,被窝之下的晶莹玉趾渐渐收紧…… · 寿云山下,陆牛县。 葱郁的杉林之间生长着黄灿灿的菜花,蹄铁交替落下,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怀中柳腰紧致如弓,姝月温润的娇躯似是失去了筋骨一般,被丈夫紧紧抱着,两人共乘一骑。 姝月絮絮叨叨,向赵庆吐露着最近的心事。 “我和清欢都很是惋惜晓怡的境况,至少父女相见也不至于那般漠然……” “司禾教我的天倾剑势,迟迟无法领悟,她要我日后用凡剑将整个司幽宗的杉木伐尽……而且还不允动用灵气。” 女子螓首紧贴丈夫胸膛,听着其中磅礴而有力的涌动声。 “晓怡私下里问我……” 赵庆疑惑笑道:“问什么?” “如若你没有太阿印护持,是否还愿意独身前往冥殇为清欢出气。” “那你是如何应答的?”赵庆也不由得开始思索。 姝月稍加斟酌,低语道:“夫君自然不会让清欢受委屈,我对晓怡说……不论生死,你都会将我们护在身后。” 这样啊…… 赵庆轻笑摇头,没有回答。 而是任由骏马在乡林之间奔腾,荡起烟尘四散。 此刻,他脑海中有画面一闪而逝! 除却以往司禾的俏颜之外,竟然还多了小姨和清欢……两人就躺在司禾左右。 三人具是衣不蔽体,在凌乱的小榻上捧着茶杯。 这不是丹室吗!? 赵庆疑惑传出心念:“你们在做什么?” 司禾满是调笑的言语传至心间。 “茶话会呀!” “新下的谷雨茶搭上清晨的嫩柳~辅以莓果的甜腻和青柑的酸涩……小姨亲手调制的冰茶,这次很成功。” 赵庆:??? 可乐和雪碧都失败了,改做鲜果茶了是吧? 司禾笑道:“姐妹们凑一起,肯定是在看直播啊,顺带聊聊骚。” 聊骚? 赵庆恍然大悟:“清欢和晓怡现在能看到姝月!?” “嗯呐!” “你们逛你们的,我们聊我们的,不冲突。” 赵庆沉默一瞬。 “教练,你们这个茶话会能不能带我一个?” 滴滴 一个坏消息:作者高烧人都傻了。 一个好消息:今天正常更新了。 又一个好消息:更新的日常。 又一个坏消息:日常内容被审核了。 明天见吧,不一定屏蔽。 第二百八十一章 庆:我真不知道了。 远山落日,燕背斜阳。 晚风轻抚,赤霞漫天。 …… 陆牛县,牛尾岗。 参天古木与葱郁杂草之上,还沾染着些许雨露,在余晖之下映出丝丝缕缕的胭影。 眼前到处都是缠绕勾连的藤萝与荆棘。 曾经的新坟,如今也成为了一座毫不起眼的小土包。 如若不是专门前来寻找,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乡野之间的坟墓。 王姝月挽着丈夫的臂膀,两人自盘旋的小道之间穿行而过,并未在那处土包附近多做停留。 “不过节不过祭的,还是不打搅娘亲了。” 她语调轻快,丝织的衣裙与纹带偶尔擦过藤草,被雨露晕染出片片水迹。 赵庆捏了捏柔弱无骨的小手,轻笑点头:“那以后每年节祭之时,咱们再回来祭拜。” 女子回望一眼远处母亲的坟墓,稍稍注目之后,继续陪着夫君迈步向前。 直至两人走出了数百丈,眼前的林木才渐渐稀疏,零零散散的田地与土宅茅屋,错落点缀于山野之间。 牛尾岗这个村子,本身就处于荒山深处。 不同于临安揽仙镇,西南之地多深山沼谷,地势凹凸不平,村镇多是处于较为平缓的山坡之上,家家户户的屋宅也都高低不同。 放眼望去。 朝气蓬勃的孩提们奔走追逐,夕阳之下升起了袅袅炊烟……宁静而祥和。 王姝月突然露出莫名笑容,转身正对丈夫,轻语道:“姝月很不孝顺。” 赵庆诧异,看着眼前的笑颜满心疑惑。 只见娇妻樱唇轻抿,乌溜溜眸子灵动而有神。 她像是自嘲:“姝月这些年来,几乎将娘亲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也只有提起清辞姐姐时,才会想着再回来祭拜一二。” 赵庆宠溺的揉了揉娇妻的发丝,难怪姝月要离开坟墓这么远才开口…… 他笑道:“你当年可不是这样想的,还经常偷偷落泪。” 女子双眸之间显露媚意,轻啐道:“还不是怪你?” “姝月如今满心都是如何服侍男人了!” 这特么也能让我背锅? 赵庆佯怒,轻轻抽打娇妻紧致的翘臀,换来女子毫无顾忌的媚吟。 他自然明白妻子是在说笑。 当年姝月嫁给他的时候,也才十八岁,而且刚刚守孝结束……心里装的除了世上唯一能够依靠的丈夫,便是故去不久的亡母。 一晃十余年岁月尽去,当年那个懵懂的少女已经成长了太多,虽说明艳靓丽的容颜永远定格,但曾经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如今却多了几分妩媚与妖娆。 从少女变成妇人,姝月的心思如今全都放在了家里。 对于逝去漫长岁月的母亲,她已然不似当年那般惦念,甚至真如她所说的那般,也只有见到李清辞的时候才会想起来这些。 赵庆不由轻叹,其实他也一样。 这些年来,他早已经将前世的亲人忘得一干二净,即便是期望着能够回一趟夏皇界,也只是想带着家人走走转转,吃喝玩乐纵情山水…… 毕竟斯人已逝多年,陪在身边的人更为重要。 夫妻两人先是找到了牛尾岗中新建的娘娘祠,也学着乡民那般烧香上供。 之后又前往姝月在这边的残破旧宅,打算今晚在村子里过夜。 天边最后一抹胭霞消逝,幽暗的夜幕笼罩大地。 耳畔夜风簌簌,整个牛尾岗只剩下了稀疏灯火。 王姝月低声笑道:“早些年还会觉得夫君丝毫不知怜香惜玉,如今却只想要更多。” 赵庆侧目凝望娇妻挑衅的神情,直接将环抱纤腰的大手探入了衣襟…… …… 寿云山上,幽暗而狭小的丹室之中光影交叠。 女子轻咬粉唇的妩媚姿态被三人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能感受到她双眸之中的春意。 “姝月熟透了。” 司禾惬意的枕着小姨柳腰,如此点评。 小姨轻柔抚摸少女凌乱的白发,一双美眸凝望姝月此刻娇媚的容颜,朦胧月色下,她迈步之间额角竟然渗出了丝丝汗珠。 她轻笑对顾清欢言语:“姝月这么含蓄的女人,倒是很少见她如此姿态。” “毕竟是与主人独处,少了咱们在身边的束缚。”清欢用手腕侧撑脸颊,静静观望着眼前的影像。 司禾明眸之中光波流转,毫不留情的拆台:“姝月继续含蓄下去,都要被你们两个欺负的白粥都喝不上了。” 小姨双眸显露寒意,纤美玉足轻轻踏在了少女腰间,表示自己可从来没欺负过姝月。 清欢凤眸扫过司禾满是享受的神态,笑吟吟道:“每夜休息之时,清欢都会先服侍主母,可从不曾有过丝毫僭越。” 司禾轻哼一声,心说就你火力最猛,整天压着晓怡和姝月打! 她玩味的目光继续盯着姝月俏脸,女子娇媚的轻吟回荡在狭小幽暗的房间之中。 浩瀚元神在寿云山上一扫而过。 司禾分心望向小姨,柔弱低语:“餐食烧好了……想吃东安酥鱼。” 周晓怡美眸低垂,纤指轻轻捏动少女樱唇,一副想要狠狠蹂躏司禾的模样。 清欢看着勾勾搭搭的两个女人,无奈笑道:“将我传渡去山脚吧,我去取餐。” 虽说柳盼可以送饭过来,但这处丹室毕竟是他们一家最私密的地方…… 顾清欢盈盈起身,简单穿好衣裙之后,迈步自两人身上跨过,步下床榻。 她一边坐在地上整理裸袜,一边出声询问:“晓怡今天想吃什么?” 小姨紧揽司禾香肩,随口道:“少些荤腥便好,带一份汤品咱们慢慢喝。” 清欢微微颔首:“走了。” 下一瞬,她的身形便消失在了狭小的房间之中。 眼前的世界化作了柳影与桃枝,耳边夜风呼啸,吹动女子青丝荡漾。 寿云山脚下,丁字排院成为了新的御膳房。 上能管顾洛纤凝孔阳等人,下能供给留宗弟子们的餐食。 柳盼恰巧徒步登山,俨然是刚刚带了佳肴返回二号宅院,她如今与李清辞住在一处,也算是家里的小侍女。 见到突兀出现的顾清欢,少女没有丝毫意外之色,心知娘娘的手段神鬼莫测,犯不上太过惊疑。 清欢浅笑询问:“你与姐姐今日吃的什么?” 少女步履轻盈来到近前,自储物戒中取出各式各样的木盒,说笑着与清欢姐姐分享日常。 …… 狭小丹室之中,回荡着姝月娇媚的轻吟声。 只不过小姨没有再管顾眼前的影像,反倒是一双美眸凝望怀中少女,纤手自颈下托起她的俏脸,朱唇缓缓相印。 司禾满怀期待的闭上了双眸,任由女子对自己肆意劫掠。 她蜷缩的小足渐渐收拢玉趾,鼻息不再轻盈…… 良久之后,司禾抱紧了被褥,满足的依偎在小姨怀中。 又将清欢重新传渡了回来。 顾清欢随手抛出一枚储物戒,表示让女弟子帮着取了不少菜肴。 “只不过清欢没有带汤品回来,只能用烈酒与主人同享了。” 主人? 司禾笑言道:“你的主人现在正陪着姝月呢。” 清欢露出玩味笑容,灼灼目光在两个女人之间来回流转。 她轻褪衣裙浅笑道:“晓怡兴起之时,也会让清欢唤上一声主人……你不知吗?” 司禾:??? 你们私底下的事我怎么能知道? 难不成是……套路我!? 小姨美眸扇动,与清欢传递眼神之后,清冷的容颜愈发冰寒。 清欢瞬间明悟,她盈盈屈身,双膝跪倒于床榻边缘,恭敬道:“清欢为主人侍餐。” “嗯。” 周晓怡不咸不淡的轻应一声,旋即将质疑的目光投向白发少女。 司禾:…… 她现在真的相信,小姨和清欢绝对没有想要欺负姝月,这尼玛一套组合拳,怕是能直接给红柠都打烂了…… 随着一股异样的感觉升起,少女心中满是挣扎。 似乎是有一种魔力驱使着她,使得她想要如同往常那般,跪在周晓怡脚下……但这次要和清欢一起吗? “哼!” 随着一声不屑的冷哼。 司禾架起皓腕撑着螓首,化作了那副冷漠华美的妖神姿容。 修长的玉腿缓缓抬起,美足自周晓怡耳边擦过。 女子烟眉轻蹙,幽冷冰寒的眸子之中满是鄙夷之色,她慵倦开口:“你也滚下去跪着。” 感受到凭空而起的浩瀚威压。 小姨瞬间心神悸动,她稍加思索,随手拨开司禾的腿足,轻挑道:“色厉荏苒的贱人。” 司禾冰寒的双眸刹那化作了妖异竖瞳。 她轻轻抬手将女子鹅颈摄入掌中紧握:“死亡与臣服,你只能选择其一。” 小姨面颊有些涨红,静静注视着眼前妖异的竖瞳,勉强传出嘶哑的声音:“我们的性命本就在你手中,何必再三言明?” 听闻此言,司禾旋即陷入沉思。 要不我还是跪着吧…… 然而,当她松开手的一瞬间,周晓怡美眸之中冰寒更盛。 “清欢,上来。” · 牛尾岗西。 残垣断壁围成的旧院之中,燥烈火焰升腾狂舞。 赵庆站在灶台旁,手握锅铲。 正在认真翻炒着他们刚刚偷来的菜蔬…… 磅礴的神识自山村之中一扫而过,又带回了少许粗盐。 王姝月轻轻靠坐在断墙下,柔声笑道:“这么多年,夫君还从未亲自做过饭,看上去竟然还挺熟练的。” 赵庆心说开什么玩笑。 不知道哥当年在灶坊也是有绝活的吗? 不会做饭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进什么火灶坊!? 他轻声道:“你给家里做了这么多年饭,今天单独让你尝尝你男人的手艺。” “呸!渣男!” 司禾的喝骂瞬间传来。 “别洗了,姝月都跟你十多年了,老是给她洗脑有意思吗?” 赵庆诧异感受着剧烈震荡的阴华,不明白司禾是在抽什么风。 他没有理会对方,接过了娇妻递来的餐盘,准备出锅最后一道菜。 明月交映着星辉映照大地。 青翠莴苣的上纹路清晰可见,点点油花泛着异样的光泽。 老鸭汤中沉浮着些许药材,浓郁的香气弥漫在残破的旧院之中,月影落入玉盘,与醇香的浊汤一同荡漾。 夫妻两人贴身坐在石阶上,享受着宁静祥和的山村夜晚。 姝月双眸之中满含笑意,双手捧着瓷碗看着丈夫饮下热汤,而后又用袖口温柔的为他擦拭唇角,娇躯前倾樱唇轻啄。 她摘下了自己的储物戒与丈夫一同查看。 “当年咱们成婚之时的被褥,早就已经褪色了。” “今夜再用一次,也该丢掉了。” 女子眉间露出喜色,自储物戒中取出了一枚平安扣放到了丈夫手中。 赵庆感受着手中温润玉扣,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和姝月一起逛丹霞北坊的傍晚…… 姝月妩媚咬耳,低叹道:“早些年夫君给买的镯子首饰,大都遗失了。” “有的碎在了揽仙镇,有的落在了松山坊。” “只有这枚平安扣一直小心收着,你去冥殇的时候带在身上。” 赵庆闻言,心神骤然一颤。 他缓缓握紧了手中玉扣,另一只手扯动娇妻白嫩脸颊,轻笑安抚着。 “放心就是。” “一两个月便能回来。” “若事不可为不会贸然行事,毕竟晓怡还跟在身边。” 姝月明眸闪烁不定,纤手缓缓攀上丈夫,与之十指相扣…… 她樱唇微抿,与丈夫交颈相拥。 “姝月的意思是,带着这枚扣子,在外面不要沾花惹草。” 赵庆:??? 只听娇妻又道:“红柠必然已经在冥殇等着你了,女人不外乎就这些手段。” “当年姝月想着让你寻两位仙子同行,只恨自己帮不上你。” “如今咱们一家安安稳稳,除了红柠之外,不许再招惹任何女人。” 她稍稍思索:“你要是愿意,教坊司倒是可以常去。” 哦,你特么是这个意思啊!? 赵庆恍然察觉,如果不是小姨的气场压制,姝月也聪明的一批。 准确的说,她当年就很是精明。 …… 他这边刚想到小姨,司禾的幽幽低语便传至心间:“我调教晓怡失败了。” 赵庆愣了一瞬,反问道:“你怎么调的?” 司禾:“这你别管!” “有没有办法能让晓怡做我的狗啊……” 好家伙。 理想倒是很丰满…… 赵庆很是好奇:“我想知道你失败之后,是什么下场?” 司禾:“你还笑?” 赵庆:“我哪有笑?” 脑海中画面一闪而逝。 幽暗的丹室之中,白发少女赤足跪在青岩之上,一勺一勺的喂清欢喝粥。 而顾清欢轻倚在小姨身上,修长玉腿晃呀晃呀,她居高临下,冰寒的凤眸肆意审视着眼前娘娘的姿容。 卧槽! 你特么莫不是……当着清欢的面欺负晓怡!? 这能成功就奇了怪了。 你姨不要面子的吗!? 司禾表示这些都不重要,问题是怎么才能拿下晓怡,哪怕让她尝试一次也行。 “咱们心念交融这么多年,你应该也没有办法的对吧?” 赵庆:“你也不想让姝月知道,你被清欢欺负过对吧?” 他稍加沉吟,决定还是告诉司禾标准答案。 “你应该和晓怡独处的时候,央求她一下。” “就说想要体验做主人是什么感觉,她会欣然应允的。” “而不是硬来,你姨不吃那一套。” 司禾:“可是我刚刚已经硬来了,怎么办?” 赵庆:…… “不知道。” 第二百八十二章 月的奇思妙想 牛尾岗的深夜极为幽静,唯有老槐在夜风中簌簌低语。 虽然家家户户都熄灭了灯烛,但璀璨星辰与皎洁明月洒落的光辉,依旧将整个村落映的光亮非常。 姝月家早年的老宅,如今已经成为了残垣断壁。 好在尚存一隅偏房……足够两人安身入眠。 但姝月早已不是当年的少女,难得能有独处的时光, 本就陈腐的木榻不堪重负,化作了满地碎裂的枯柴。 王姝月瘫软在碎木之间,凌乱的青丝贴着脸颊,一双水眸满是媚意。 …… 晨光熹微。 牛尾岗外,朝露晶莹,薄雾微笼。 “夫君,你有没有觉得……今年的春天很是漫长。” 王姝月躺在丈夫怀中,认真清理着白皙葱指上沾染的泥土。 毕竟昨夜极情恣欲,她难免将纤手死死嵌入草地泥土之中。 赵庆微微倾身,认真打量妻子的娇媚容颜,轻叹道:“今年春天确实很长。” 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春天。 松山坊的家没了,清欢的修为没了,有很多人都知道了司禾的存在,不少旧识去了寿云山……但总觉得缺了些当年那种熟悉感。 李哥还是很爱酒,但如今像是少了对饮之人。 谢艺涵容貌依旧,性情温润善解人意,只不过言语之间的恭敬让他和清欢都很不适应。 王腾行事愈发稳重,也不贪小便宜了,每天除了打理宗门事务,便是围着他妻子转……只是再也没有听他提起过自己的妹妹。 就连一直跟着他们家的曾念可,现在都像是少了几分风韵,不会再言语挑逗自己睡她了。 身上传讯玉荡起微弱灵气。 【红柠:昨夜里和数位师兄师姐携手同游,言语玩笑相谈甚欢,又念起了你。】 唯一没变的就是赵红柠了,依旧是冷不丁的给他们家里丢块碎石,溅起层层涟漪。 姝月粉唇轻撇,啐道:“那她昨夜怎么不传讯?” “还不是跟男人逗乐顾及不上?” 赵庆:…… 很好,以后见了小婊子你就这么怼她。 赵庆收起了传讯玉,没有再给姝月找不痛快,轻轻梳理着她沾染在唇边的青丝。 红柠这个人,在他们家里的地位很是奇妙。 晓怡和姝月都觉得红柠对他们一家很好,尽心尽力,又和赵庆有过云雨情缘,打心底愿意接纳她……甚至奉为姐姐也不是不行。 但又觉得红柠言语诬妄不实,对赵庆态度若即若离,以知心好友自称——这让她俩很是厌烦。 至于清欢…… 清欢从来都不在这种事上发表意见。 而司禾更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表示让赵庆抓住小绿茶狠狠蹂躏。 耳边传来娇妻轻柔的问询声。 “姝月飞了多少次?” 赵庆:? 他心念微动,眼前的虚拟面板渐渐浮现。 【王姝月】 【生死相随】 【获得丹师经验:560】 【丹师:二阶上品(\/)】 赵庆稍稍计算,轻轻揉动怀中紧致纤腰,在娇妻耳边厮磨道:“从旧宅到这乡野……二十八次。” 女子弯弯的睫毛扇动,眸光有些迷离。 “比起……清欢如何?” 这! 姝月是真的飘了,这战绩也就碾压晓怡还行,跟清欢司禾完全没办法比。 清欢仅仅是独自守在床边,就能彻夜欢愉。 司禾更是纯纯禁欲系女友,一般不动情,可一旦云雨恨不得把他给活吃了。 赵庆稍加沉吟,轻笑捏了捏姝月红润的脸颊:“清欢和晓怡差你太远了。” 王姝月琼鼻微皱,别过俏脸啐道:“夫君是说姝月不知廉耻,为人放荡吗?” 这特么不是你自己要问的吗!? 赵庆赔笑掰过娇妻下颌,与之深吻良久,表示自己知错了。 但他究竟哪里错了,他自己也不清楚。 女子躺在草地之间,俏脸上佯装出的愠色渐渐褪去,明眸之中荡起涟漪。 她用力拍打丈夫肩膀,将其推到一旁。 女子轻轻喘息,侧目凝望之间,笑容中满是玩味与促狭:“好吃吗?” 赵庆错愕一瞬,违心道:“香甜可口。” “哼!” 姝月鼻腔之中发出不屑哼鸣,轻笑道:“油嘴滑舌。” “夫君说可口,那便是可口,以后姝月日日都饮白粥好了。” 她转而如同一只小兽般卷缩起身子,窝在了丈夫怀中。 “丹师境界快到三阶了吧?” 赵庆轻轻拍打娇妻香肩,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儿。 同时随口应道:“距离三阶不远了。” “眼下金丹期的大多数丹方丹技,我都有不浅的领悟。” “可惜受限于修为,只能炼制金丹期的游魂地丹,耗费莫大精力也赚不了太多资源。” 事实上,游魂地丹价格极为高昂,是金丹修士凝练五气所必须的一种丹丸,与其他四种合售的情况下,动辄数十万灵石才能购下。 但赵庆一家眼下多财多亿,除了陆青的遗产外,还有楚国的赋税,西南四郡的矿脉……根本就不缺资源。 反倒显得丹师境界非常的鸡肋了…… 姝月轻轻点头,自语道:“只可惜当年没能加入紫珠一脉,否则夫君应当也能在中州圣地大放异彩。” 听闻此言,赵庆也不由微叹。 即便是过去十多年了,再想起当年这件事,他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带着姝月晓怡和清欢,都已经到特么的紫珠圣地了! 都去参加丹塔试炼了! 都通过前三层考验了! 可没想到让人一脚踢了出来,从哪来回哪去…… 赵庆轻声道:“如今也不错,咱们都在寿云山,等司幽的香火足够充裕,司禾的神道化身也能离开封印逛一逛。” 王姝月娇躯微微扭动,又往丈夫怀中钻了钻,自语道:“只希望那个青影不要横加阻拦才好。” 青影? “应当不会,她如今还在离国万象给人家当制符小师妹呢。”赵庆如此回答。 关于青影会不会阻碍司幽发展香火,这件事他和司禾推论过无数次了。 青影应当是不会理睬司幽香火之事的。 尤其是从道信那里知道更多辛密之后…… 因为特么的! 那位血衣楼主封印的根本就不是司禾。 准确来说,她所封印的应当是……那枚能够带来浩瀚寿元与生机的天道残片。 也就是乘黄额顶的双角,然而那双角又与司禾的天赋和生命息息相关,将她也困在了九耀天封印之下。 由此来看,司禾养育神道香火,化身离开寿云山——和青影的目的并没有任何冲突。 王姝月微微颔首:“在香痕海之时,晓怡对孟雪言起了万象门,也不知血神峰是否会前去查探……” 朝阳初升,云蒸霞蔚。 夫妻两人依偎在一起,随意谈论着过往与未来。 提及如何使得司幽的子民更快遍布楚国时…… 姝月似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明眸之中满是兴奋与期待之色。 她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本泛黄书册,递给丈夫查看。 ——《通幽术之我见》 这是早年赵庆锤炼神识之时用的东西,后来交给小姨和清欢使用,最后又落到了姝月手里。 可以说,当年的绝世剑仙,为他们一家立下了汗马功劳。 赵庆略感诧异,不太明白这本神诀注解与司幽香火有什么关系,他轻声问道:“这其中有什么蹊跷?” 娇妻乌溜溜的眸子转动,樱唇勾起一抹笑意。 她枕着丈夫的肩膀,双腿蜷缩在一起,缓缓翻动着书册寻找着…… 很快的,她划动书页纤指于文字上停留,吸引了赵庆的目光。 是十多年前,他就已经背的滚瓜烂熟的一句话。 【而以本宫之见,通幽作为古修遗术,炼神孤品,实则重在法,而不在术,精于神,而尘于表。】 【古修有专精通幽者,见微知着,格物致知。】 姝月低声笑道:“此处,本宫之见?” 赵庆应道:“乾元宫宫主,秦楚欣的署名。” 娇妻合上了书册,明眸中闪过狡黠。 “姝月这些年看过了那么多话本,其中不乏侠士自传,也多有署名。” “可秦宫主一个元婴修士,为何要为这练气期的神识诀要作注,并使其在整个楚国流传?” 赵庆双眸瞬间一凝,思绪跟在姝月的言语发散。 秦楚欣是离烟弟子,主修的就是神识万千威能。 她作注通幽术或许是为了筛选寻找神识异常之人?亦或是单纯宣扬道劫之前的古修遗术? 但这显然不是姝月言语中的重点。 赵庆渐渐露出了然笑意,与妻子四目相对:“咱们找些笔者,为司幽娘娘着书立说,使其流传楚国大地?” 见丈夫瞬间会意,女子轻盈一笑,螓首微微点动。 “凡俗之中,未出阁的姑娘除却做些女红,便是翻阅情爱话本了。” “即便是一心考取功名的书生,也难免涉猎些神鬼志异的书册。” “如若娘娘的故事在楚国广为流传……” 王姝月随手取出一枚玉简,贝齿轻轻咬唇,思索着在其上刻录文字。 赵庆注目凝望,渐渐露出惊喜与意外之色。 【虎入帐】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老朽荒唐一生数十载,年少之时也曾仰望云雾之外的浩渺仙道。 大楚西南深山,老朽曾有一位旧友名唤王腾。 当年我们俱为青壮之时,前往云梦沼猎取山麓,用以换取银两维持生计。 夜已深,风未定。 有斑斓巨虎无声入账而来。一时间,腥风扑面,血口如渊。 瞬时将我吓得肝胆俱裂,更不提我那兄弟王腾本就胆小如鼠,哪曾见过这般阵仗!? 当时我近乎丧失神志,只知仓皇逃窜,直至奔出数里之后!才恍然发觉,王腾没有跟来…… 近三十年岁月以来,老夫每每念起陈年旧事,悔愧交加,无地自容。 原本以为我那兄弟早已葬身虎口……可去年花灯之夜,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中,我又遇见了他! 他还是当年那般青壮容貌,当年那般壮硕身形。 老朽恍然明白,王腾已经是一位追寻浩渺仙道的修行者。 他似是怨恨于我,似是嘲讽于我,亦或是对往事早已释怀。 风雪之中,他一身紫袍长发飞舞,丰神如玉俊逸不凡。 只留下了只言片语,便乘风飞往琼宇寒星之中。 他说:…… “当年那只猛虎,乃是司幽娘娘座下小童,只为替我们……引路而来。”】 玉简上的纹刻渐渐消逝,赵庆饶有兴趣的侧撑身子,双眸中满是回味。 没想到姝月还有这本事,这些年话本倒也没白看。 至于王腾风评被害……也不是第一次了。 十多年前,腾哥的名号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丹塔第二层,应该不差这一星半点。 姝月俏脸上的红润渐渐褪去,一双明眸似是能够言语,轻撇丈夫扬了扬精巧下颌。 “如同这般志怪故事,多是书生豪绅所喜爱。” “如若是闺中女子……” 【神鬼祠】 【陆语嫣,武安郡生人,二八芳华,姿容绝佳,十里有名。 其夫叶郎,癸卯年入县学为秀才,于乡中颇具地位,遇官衙免跪,逢丁税免缴。 然新婚之后不过数日,叶郎便昼夜往返烟柳花巷,对发妻动辄打骂,极尽羞辱。 语嫣女子之身,知其无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一日,大辽奇人纪先生周游武安,夜宿乡里。 传闻这位纪安先生,号称如意高洋知天命,逢凶化吉扭乾坤。 语嫣听闻已久,心生期许。 丈夫数月未归,语嫣遂夜寻而出,求先生指点。 始才明悟事之原委——其夫为鬼魅所诱,日日贡献心血阳精,难以脱身。 纪先生带语嫣连夜赶赴司幽郡,寻一庙祠,使其伏跪祷告,塑一泥人带回家中庇护。 其后数月,陆语嫣空守泥塑,日日以香烛火饲供。 未见成效,只当那纪先生是诓骗了自己的银钱。 直至岁末,叶郎返回家中。 泥人竟凭空化出了云烟! 一位白发仙子踏雾而行,挥手之间带走了几许暗沉雾气,男人瞬息昏沉倒地。 当是时,宅门被官衙急急扣动,有高喝之声传来:“叶秀才为人不正,传至郡城被削去了县籍,县爷悲悯,补尓几许薄田,已安余生……” …… 吾听闻此事久矣,也曾妄测,语嫣之夫被削去县籍,是否也为那泥塑仙子所为? 冬月,与数位友人同游陆牛县,终晓神女名讳。 世人皆称——司幽娘娘。】 第二百八十三章 死亡回放 随着纤纤玉手开始发力,凝练的灵气荡漾奔涌,刻录有‘虎入账’与‘神鬼祠’两个故事的玉简,化作糜粉……被清风送往了晨雾之中。 此刻,姝月轻轻拍打小手上的玉烬,扬起下巴眉梢轻轻上挑,望向丈夫的目光之中带着些许小得意。 她嫣然一笑:“类似这种零碎的故事,若是夹杂在各地书斋每一期的话本中,日后再开祠庙定然会轻松不少。” 赵庆笑看娇妻灵动的明眸,佯作诧异。 “这故事编的跌宕起伏引人入胜,为何又要毁掉玉简?” 他很是丝滑的夸了一句,好满足娇妻心中的那一抹期待。 王姝月眸光流转,微微倾身如同小兽一般钻回了男人怀中,显然对丈夫的夸赞很是受用。 “只是随手臆撰而已,若是夫君喜爱……姝月能为你写成千上万本话册。” “不过姝月以后要用心修行,为娘娘撰书之事,还是交给书斋里那些文人的好。” 她乌溜溜的眸子转动,抬起俏脸与丈夫双额相印,又调笑道:“本座毕竟贵为宗主,能抽出来时间宠幸你已经很不错了。” 赵庆:? 你怎么突然禾里禾气的? 不能是学坏了吧? 他放低姿态轻声询问:“那小庆带宗主回山门?” “嗯~不要!” 女子如同八爪鱼一般,纤柔的藕臂环抱丈夫腰身,缓缓仰起玉颈媚笑。 · 数日之后,到了巳时。 一道杏黄小舟化作流光,自陆牛县乡野之间扶摇而起,径直赶往寿云山的方向。 仅仅只是半炷香的时间,两人便回到了寿云山西侧的沼谷附近。 赵庆托腰横抱着娇妻绵软的身子,自灵舟上一跃而下。 此地到山腰的宅院还有极远的距离……不过好在有电梯可以乘坐。 “父皇,庆儿回来了,帮忙按下电梯。” “我先带姝月回符坊那边沐浴,之后去山顶找你们。” 赵庆传出心念,很是自觉的口称父皇,毕竟司禾昨天夜里并不好过。 况且他们一家如今回到寿云山,曾经的电子宠物也就一去不复返了,当面口嗨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嗯。”随着少女轻盈的应答声响彻耳畔。 赵庆和姝月周围的灵气开始震荡,眼前的沼谷与葱郁林田似是定格…… 下一瞬,两人已经被司禾传渡到了山腰宅院之中。 …… 山顶,狭小的丹室很是宁静。 暖阳透过层层遮掩的纱帘,将少女满头白发映照的更显柔顺。 司禾与小姨在软塌上坐而对弈。 她用小手撑着下颌,弯弯的睫毛轻颤:“他们两个沐浴去了,刚好给咱们带些吃的过来。” 赵庆带着姝月出门游逛时,她们三人几乎没有离开过丹室。 捧着鲜果茶看直播,听着清欢的小曲玩扑克,亦或是聊一些比较私密的话题…… 小姨微微颔首,美眸凝视棋盘的同时,纤手捻动着墨玉棋子。 她平静言语:“去御膳房带些瓜果好了。” 软塌紧贴着窗墙。 窗墙之下,薄被遮掩的娇躯轻轻翻身,顾清欢缓缓睁开了惺忪睡眼。 她不可能总是陪着两人硬熬,今天清早睡到现在,也还算休息的不错。 女子抬起皓腕揉了揉双眼,粉唇轻启之间,嗓音极尽酥软慵倦:“清欢也吃些果子就行。” 她知道晓怡和司禾每天都要吃东西,主要是为了陪着自己。 毕竟她体内没有灵气留存,难以化开辟谷丹的药力,如果再不吃饭是真的会饿死。 司禾听着清欢刚刚睡醒的轻柔嗓音,不由暗骂赵庆。 “好东西都让你给糟蹋了!” 赵庆心念传来:“咋了又?” “没事儿,滚。” “哦。” 清欢接过小姨递来的热茶稍稍润唇。 而后一边简单梳理着自己的凌乱发丝,一边观望两人的棋局。 直到如瀑青丝挽作妇髻,她才取了绒巾和鬃羽,离开丹室前去洗漱。 片刻之后,女子清丽的容颜上一滴滴晶莹的水珠滚落,白皙而柔美。 被仔细清洗之后的绒巾搭在了柳条上,纤美玉手折下了丹室外的桃枝——即便是暮春,寿云山上依旧如同桃杏惊蛰。 暖阳照映,虬曲多姿的桃枝上点缀着轻纱般的粉白。 轻轻呼吸,芬芳馥郁萦绕鼻尖的同时,又夹杂着青柳独有的清香淡雅。 顾清欢将桃花随手放在丹台上,留给晓怡泡茶用,而她自己则是对镜画眉,简单整理姿容。 木质棋盘不时发出清脆的声响,时光静静流淌。 女子的粉唇沾染了浅绛口脂,一抹黛眉如烟似画。 直到此刻,她才笑盈盈开口言语,说出了醒来之后第二句话:“主人快要来了吗?” 司禾随口应道:“半炷香。” “我让他去找酒鬼取些鹿干,那天酒鬼和孔阳吃了一夜,想来味道应该不错。” 少女不经意间扫过顾清欢的明艳凤眸,心中微微叹息。 清欢刚睡醒的时候酥酥软软,迷离中又带着娇憨,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极品呐! 赵庆玩儿了个寂寞! ……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与此同时。 赵庆刚走出了七号院的院门,他从李哥那里要了不少零嘴儿,多是咸香口味。 他猜测应该是李哥拿出来下酒的时候,被司禾看到了,但是碍于娘娘的身份又不好明抢……只能让他来转个手带过去。 姝月此刻还在卧房里挑选着衣裙。 赵庆也没再回去接她,而是直接前往山脚挑选新鲜的瓜果。 之后又从洛纤凝手里截了一些蜜饯和松子……才在心中默念道:“tp。” 不出意料的,他和姝月被同时传渡到了狭小丹室之中。 有司禾在山上,他们一家随时都能体验瞬息传渡的乐趣,这至少是元婴修士才有机会修习的法门。 · 一家五口整整齐齐的围在了床边——四个女人在床上,赵庆坐在地上……实在没位置了。 本就狭小的丹室中放着床榻,砌有丹台,还有一方桌案。 本来是打算让清欢独自炼丹时使用,但眼下容了五个人后,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活动空间。 小姨准备了五杯冰鲜果茶,今天是茸桃风味的,看上去很是不错。 玉杯之上挂着霜晶,又隐约透着一抹粉意。 苦梨木制的棋盘在半空沉浮不定,其上放置了数堆零食。 咸香而有嚼劲的鹿肉干,这是司禾的新宠。 松子与脆枣,还有蜜饯瓜果……这是清欢的早饭,晓怡和姝月也爱吃这些。 赵庆则是来者不拒,清欢和姝月喂什么吃什么,主打的就是一个乖巧听话不挑食。 白发少女倚在床头,腮帮子鼓鼓嚼着蜜饯,含糊道:“你去修行呀?” 我去修行!? 我特么非得这个时候修行嘛? 在赵庆沉默的注视下,司禾取出了一方玉案,不偏不倚的摆在了软塌正中间。 “姝月,试试我新做的麻将!” “这次用了陆青的器材,能够隔绝神识查探。” 哗啦啦…… 四个女人有说有笑,冰凉的玉块在一只只白皙纤柔的小手中传递。 她们吃着肉干和蜜饯,喝着冰饮打着牌。 窗柩被层层纱帘遮掩着,丹室中很是幽暗——就像赵庆此刻的心情。 他不禁扪心自问。 为什么自己现在一点修行的念头都提不起来? 难道是软饭吃太多了? 正当这时,顾清欢凤眸扇动,将自己摆好的牌型轻轻扣倒,娇柔的身子蜷到了墙角。 “主人,清欢给你按按肩……” 赵庆顿时眉开眼笑。 好好好! 他迈步走上床榻,狠狠按了一下晓怡的螓首,又踢了一脚姝月的翘臀,聊以泄愤。 而后将清欢的娇躯揽入怀中,接过了她的位置打麻将。 美滋滋啊…… 小姨纤指轻轻敲打着玉案,轻笑道:“你的牌技还不如清欢。” 司禾随手抛出一张二条,向着赵庆传递心念。 “你不去修行跟我们窝在这儿做什么?” 赵庆:…… 这特么不能让我也享受享受吗? 司禾明眸闪过精光,在心中质问:“你想跟我抢老婆?” ??? “麻烦你搞清楚,这是我老婆。” “现在是我的了。” “那不可能!” 两人一如既往的私下里拌嘴,不过赵庆显然收敛了很多,他可不想被司禾当着清欢的面调教。 显而易见,在这个家里,小姨才是食物链的最顶端…… 小姨思索着手中牌型,随口道:“司幽娘娘的话本,我传讯周家安排礼部仔细编撰。” “就按姝月今早的设想布局便好。” 王姝月轻盈点头。 又道:“是否可以注解一些凡俗的拳路腿脚,留下署名,在楚国广传?” 听闻此言,原本优哉游哉的司禾烟眉轻蹙。 这不是拉低我逼格吗? 她摇头轻笑:“注解凡俗书册倒是不必。” “等香火稍稍充裕之后,我着手做旧一些玉碑玉片,给楚国设一些司幽秘藏。” “让那些先天武者,乃至练气筑基的散修,到处收集残碑秘闻,寻找司幽古藏。” 赵庆面色错愕,大吃一惊。 人……人造机缘? 白发少女感受到如此心念,明眸含笑回望道:“不论是什么机缘。” “如若有人寻得司幽秘藏,灵石功法修行洞府,丹符阵器样样齐全……说不定还能收拢一些仙道信徒。” “嗯……” 她稍加沉吟:“也不能尽是修行资源,凡俗金银也得放置一些。” “到时候荒山古寨,大漠灵泉,到处都流传着司幽宗的故事,比凡俗话本更有用。” 赵庆沉默许久。 默念道:“为什么你这么熟练?” …… 短短半个时辰之内,赵庆体验到了此生前所未有的舒爽。 怀中清欢轻柔环抱,偶尔递来冰饮与松果投喂,身后还有松软的被褥可以倚靠…… 和姝月眉来眼去的同时,还能伙同司禾一起挑衅小姨的家庭帝位,简直是人间天堂。 小姨神情微冷,但也会和他暗自传音说笑,私下里谈论司禾的卑淫。 可这些都能被司禾完完全全的感知……晓怡不会不清楚。 赵庆一度怀疑,她是故意的! 终于,一把牌局结束之后。 白发少女轻轻挥手,整个丹室之中又暗了几分,墙壁上开始有光影交叠。 慷慨激昂的声音传来。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 “我们现在正处于卢日尼基体育场!” “您即将看到的是二零一八年世界杯总决赛,高卢雄鸡对阵格子军团……” ??? 听到这陌生而又熟悉的播报声,赵庆一整个愣在了原地。 姝月和清欢也都神色微动,默默注视着光影中朦胧的绿荫。 “夏皇界的厮杀!?” 小姨这些天听司禾说了不少闲话,一瞬间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 司禾扯过清欢修长的玉腿,惬意的枕在了上面,小手中的冰饮微微晃荡:“球赛。” “我和赵庆心念交融的时候看到过这些,恰巧用元神演化给你们。” “这场还挺有趣的……” 暮春的寿云山上,狭小丹室中上演着诡异的一幕。 即便是让当今十二位第五行走来了这里,也要大喊一声卧槽。 一个男人四个女人,围在一起搓着麻将,喝的是在这个世界极为怪异的冰茶,一边吃零嘴儿的同时,一边还看着球赛。 …… 然而,正当比赛进行到关键时刻,小姨发出了灵魂质问。 “是否你见过的场景,都能用元神演化呈现?” 司禾一手拿着肉干撕啃,一手将手中的玉牌丢出,含糊道:“对呀。”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任何一个化神修士都能做到。 “原来如此……” 小姨美眸轻轻瞥了一眼赵庆,笑语道:“能否演化一些更有趣的景象?” 难道另一个世界的球赛,还不够有趣吗? 司禾双眸轻颤,接收到了小姨的神识传音,不由露出玩味笑容。 她也瞥了一眼赵庆,而后与姝月对视,以自身浩瀚神识演化出了新的内容…… 赵庆疑惑回望两个女人的神情,心中也不由对接下来的节目产生了期待。 …… 耳边似是响起了幽咽风声。 朦胧光影演化,这是一条尘土微荡的官道,枯黄的落叶漫天飞舞。 是松山坊外的秋天。 眼前是一个身穿鹅黄纱衣的女子,体态婀娜,薄唇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沉寂的丹室中回荡着男人的声音:“我有一位朋友,对天香一脉的双修之道有些好奇。” 红柠侧目回望,如同在看着丹室中所有的观众——这是赵庆的第一视角。 她美眸间流露出些许诧异,此刻纤手轻抬遮掩颈下纱衣,笑颜缓缓前倾:“一位朋友?” “是你自己比较好奇吧?” …… 赵庆感受着丹室中越发沉寂的气氛,不由暗骂:“关掉关掉,快特么关掉!” 他万万没有想到,小姨想看的竟然是……自己和红柠独处的时候。 耳边红柠的笑语还在回荡,但小姨已经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原来是你主动逗弄人家?” 赵庆:! 我特么没有! 他刚想说这是司禾让我问的…… 但眼前的影像瞬间扭曲,化作了茫茫黑夜。 有四个人并肩而行在空旷的宗门广场上…… 姝月捧着冷饮,轻疑道:“像是长生剑派。” 这确实是长生剑派。 画面中有四个人,和赵庆的半个身子。 洛纤凝,孔阳,沈墨,红柠。 赵庆与红柠并肩而行,洛纤凝还在轻声介绍着:“那边是剑阁,平日里只有内门弟子,才能前往参悟师尊留下的剑痕……” 这显然是进入枯桃秘境之前的影像。 小姨美眸微眯,缓缓放下了手中玉牌,面露玩味看向丈夫:“为何与红柠贴的那般紧密?” 赵庆稍加沉吟:“当年与洛纤凝还不甚熟络,毕竟曾经交手争斗过。” “呵!” 小姨不屑笑道:“沈墨比起红柠,你应该更熟络吧?” 赵庆稍加思索,好像特么的在理。 但是我跟男人贴一起,岂不是更变态? 他回望眼前三女各异目光,又低头看了看依旧恬静的清欢,沉吟道:“我突然想起来……神御诀要还有很大的精进空间,现在去磨砺一番。” 赵庆将手里的玉牌塞给了清欢,直接起身告辞:“让清欢陪你们玩一会儿!” 顾清欢抿唇轻笑,盈盈起身跟了上去:“清欢陪着主人……” 第二百八十四章 冥殇一见 日月窗间过马,转眼已是春尽。 谷雨之末,乡野间繁盛绽放的荼蘼花,提早送来了夏讯。 由丹霞城南门而出,行过一段宽阔通畅的官道,向西折径,便能见到一座古朴苍凉的巨石。 其上雕刻的三个大字游龙恣意,铁画银钩——司幽城。 这里之前是丹霞山门所在,但如今已经建起了巍峨雄伟的城池。 原本抱山而立的偌大宗门……器堂丹堂法堂,矿坊草坊灶坊,宗殿幽居武场,此刻皆尽被苍劲青石所遮掩。 放眼望去,蜿蜒曲折的壮阔城墙,宛若一条矫健的黝青巨龙,蟠伏在葱郁山林之间。 司幽城中,来自朝廷的能工巧匠还在修整着街道。 血衣商坊的梁柱飞檐上,已经有人在涂刷着最后的一层朱漆。 …… 丹堂。 夕阳穿过层云,洒下了斑驳光影。 暮色暗淡,丝丝缕缕的余晖照映大地,微凉晚风拂动了朱红丝带与灯笼,如梦似幻。 嘈杂的说笑回荡,浓郁的酒香飘散,青春靓丽的少女们送来了各种珍味与佳肴。 嫣红的窗纸脱落,被晚风吹上了高天,如同飞鸟盘旋起舞。 八十号丹室。 顾清欢一身凤冠霞帔,恬静坐在床边。 “不许笑!” 姝月沾染了黛粉的纤指微微抖动,一双明眸几乎贴在了清欢脸上,苛求着尽善尽美的盛妆。 周晓怡最后擦拭了一遍丹台与桌案,将散落的夜明珠收起,在丹台上点燃了一支红烛…… 幽暗的丹室中,明灭不定的烛影摇曳。 王姝月将怀中女子的娇躯放平,俯身捏着丝帕在她绝美的容颜上补上一抹胭粉,感受着新娘子轻盈的鼻息,姝月骤然顷身,赶在赵庆之前轻吻红唇。 小姨无奈一笑,轻跪在地上握起清欢纤柔白皙的脚踝,细心整理丝织罗袜,其后又为她穿上小巧的红莲绣鞋。 显而易见,今天是赵庆和清欢的婚宴……虽然晚了十二年。 稀疏的玉案摆放在丹堂广场之上。 王腾忙前忙后,吩咐着三五位女弟子迎宾接客。 其实并没有多少宾客…… 谢艺涵与曾念可对面而坐,共占一席玉案。 李哥和孔阳两人已经开始推杯换盏,他们一个特能喝,一个特能说,到了寿云山上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沈墨并没有和曾念可在一起,而是陪着洛纤凝入座。 一位是长生剑的大师姐,一位是长生坊的血衣掌柜,两人相识已久,远比赵庆孔阳等人更早。 天香楼的秀姑娘遮上了轻纱,独占一席轻柔勾弹着琴曲,只不过动听欢脱的琴律盖不过嘈杂笑谈,也只有白婉秋偶尔侧目望上一眼。 白婉秋自然是与刘子敬待在一起,两人于最末席私下传音交谈着。 与此同时。 另一间丹室之中。 美妇含笑望着身前的铜镜,有一双白皙纤手在帮她整理着发饰。 李清辞看着镜中少女明媚容颜,笑吟吟道:“盼儿也想嫁给赵庆?” “嗯……” 柳盼轻巧点头,表示这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稍稍思索,又道:“他将我当做晚辈,只作空想罢了。” 美妇摇头调笑少女。 “哪有什么晚辈前辈,男人都一样,你用点心随便就能得到他。” “啊?” 柳盼渐渐涨红了脸,声若蚊虫:“怎么用心?” 李清辞美眸如钩,饱含深意的审视少女的胸脯与小蛮腰,轻叹道:“我也不知。” “你可以私下询问清欢。” “但你得先把他骗到床上才行,夜里姐姐教你一些本事。” 少女微微抿唇,明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低声道:“这样会不会惹得姝月和晓怡生气?” 美妇笑看铜镜,轻轻翻了个白眼:“只怕你没有本事把人家男人勾上床~太嫩了!” 如今,李清辞已经是一个先天武者,但迟迟未能凝气入体。 道信也并没有留下菩提的修行法门,或者说……那些法门皆尽藏在经卷之中,只不过李清辞还没有找到。 …… 远空的晚霞愈发赤红,天空浮荡的层云似乎被神异伟力所驱散。 站在丹堂广场上远眺长空,入目皆尽是火红艳丽的霞光,残阳的余韵铺天盖地,绵延不知尽头。 窈窕女子一身红妆,头顶遮盖了金丝红绣,被男人紧握手腕挨桌谈笑敬酒。 姝月和小姨远远落座,笑望清欢扭捏的小步子。 王腾看上去很是高兴,罕见玩笑道:“想当年赵师弟和姝月成婚之时,我便已经在了。” “周师妹何日成婚?” 小姨美眸微侧看向男子,莞尔一笑:“就在这几年了,王师兄可要多等一等才好。” 所谓周师妹与王师兄,是旧年丹霞之时的称呼。 如今丹霞虽然不在此地了,但留下的这三五位弟子,也偶尔还会拿陈年旧事玩笑言语。 婚宴嘛。 总不过是灶坊的师弟娶了草坊的师妹。 虽然那位师妹……如今失去了修为。 寿云山上。 司禾独自躺在狭小房间之中看着直播。 她也想去热闹热闹,但很可惜丹堂并不在山上。 少女把玩着从赵庆身上顺来的传讯玉,一双明眸满是促狭之色。 【赵庆:你不在楚国,否则还能赶上一件大事。】 【红柠:哦?何等大事?】 【赵庆:我与清欢的婚宴。】 【红柠:那红柠便祝你们夫妻永结同心,子孙满堂。】 司禾起了兴致,香舌轻抿樱唇,继续和红柠传讯。 【赵庆:多谢,但孕育子孙怕是难了。】 【红柠:清欢有隐疾?】 【赵庆:咱们鱼水之时,你能感觉到那股磅礴的精元吗?】 【红柠:怎么,有隐疾之人难道是你?】 · 李清辞以姐姐的身份出席了婚宴,在这寿云山下,很少有人知晓她和清欢真正的关系。 姝月和晓怡更像是两个婢女,尽心尽力的照顾着清欢。 直至夜深,宾主尽欢之后,酒宴仍未散尽。 刘子敬和白婉秋离开了丹堂,在丹霞故地游逛着,言笑程岳和俞胭诞有一子云云。 王腾夫妇返回了甲字排院。 曾念可则是陪着沈墨,到了矿坊的坑洞之中,精研各种鱼水诀要。 朦胧月色之下。 孔阳、洛纤凝、李丹鬼、七秀,两男两女把酒言欢,由孔阳讲述着这些年来楚国的趣事,同时也透露了不少成为玉京弟子的门路。 …… 八十号丹室,幽暗而狭小。 一缕微弱烛光映照着女子端坐的倩影。 红盖头轻轻荡漾,赵庆开启了丹室的禁制。 但隐约间还能听到外面李哥醉后爽朗的笑声。 看着眼前乖巧的新娘子,赵庆一时神情恍惚…… 依稀记得,当年揭开姝月的红盖头时,二八少女靓丽秀美,睫毛轻轻扑闪之间满是羞涩,俏脸红彤彤的。 他随手揽过女子腰肢,不知怎得,顾清欢娇躯骤然轻颤。 【顾清欢】 【生死相随】 【获得木灵根资质:20】 【获得……】 赵庆无奈摇头,抬手掀开了遮掩容颜的红绣。 入目所见,女子的红唇有些褪色,一双憔悴的眸子中满是血丝,泪痕在脸颊上留下清晰的痕迹。 夜里酒宴之时,她已经在这狭小丹室之中哭过很多次了。 此刻,女子轻盈一笑:“主人不必怜惜清欢。” 赵庆含笑点头,摘下了她的凤冠,取过丝帕帮她擦拭泪痕。 这倒是真的不用怜惜,赵庆深知清欢就这样,哭哭笑笑的早就习惯了。 “娘子。”他笑唤一声。 “夫君。” “娘子今夜想如何渡过?” 清欢咬唇思索,在赵庆耳边厮磨轻喘:“姝月和晓怡都还陪司禾看着。” “主人在取清欢身子之前……” 顾清欢满是血丝的凤眸之中隐现戏谑。 她从石台下的凹槽中取出了各种丹草与石屑——莲蓬子、血藤、赤芍、滑石、芒硝…… 俨然都是聚气丹的丹材。 顾清欢身着嫣红嫁衣,轻笑俯身褪去小巧绣鞋,妩媚道:“当年初见之时,主人便让清欢研磨丹草,但浅尝辄止,主人应当没有尽兴。” “今夜奴儿为主人磨药侍烛,炼几炉聚气丹。” “奴儿日后重新修行……用得上。” 赵庆目光闪烁,审视着清欢狡黠的目光,这是要给司禾上一课吗? 他并没有用神识演化丹炉,而是从储物戒里挑选了一座红炉,放在了丹台之上。 赤练诀瞬息引燃了炉火,将清欢凄美的容颜映的通红。 白皙小巧的玉足踩在药材之上,轻轻研磨着…… 凹凸而锋锐的芒硝碎石刺入趾间,嫣红嫁衣随着女子的动作微微晃荡。 清欢不再端坐,而是缓缓起身站在丹材之上,媚眼如丝:“奴儿还忍得住,再为主人按按肩。” “芒硝寒清降泄,滑石甘寒清利……碎石之后应是麻黄蓬子,主人且慢慢欣赏。” …… 寿云山上,另一处丹室。 姝月躺在薄被之中,轻枕晓怡藕臂,静静观望着清欢此刻的动作。 一双小足不由暗暗绷紧蜷缩,轻啐道:“赵庆当年竟真的这般折辱清欢?” 小姨躺在她和司禾中间,饶有兴趣的架起螓首,调笑道:“对于当年的清欢来说,或许真是折辱。” 司禾接过话茬:“眼下简直就是赏赐!” “清欢可不会觉得疼痛羞愤,只会情难自抑。” 看着影像中顾清欢愈发娇媚的容颜,少女暗暗心动,她在被窝中轻轻踢了小姨一脚,换来令人身心愉悦的蹂躏。 · 翌日清晨,赵庆将熟睡的清欢送回了山顶。 又和姝月稍稍言语告别之后,带着小姨步下了寿云山。 杏黄小舟化作流光,迎着朝霞径直赶赴武安郡。 此行前往冥殇州,除却有孔阳三人同行之外,还有两位朝廷的金丹供奉。 周家周云丰,杜家杜书堂。 十年之前,朝廷有三位金丹供奉,皇室杜家自己的家主杜书堂,丹师段文欲,以及吴氏吴全。 只不过其后段文欲拐走了杜书堂的儿媳,也就是皇帝杜淳的生母……那段时间便只有两位供奉存在了。 又过三年,原本身中噬元蛊命不久矣的老相,奇迹般破境金丹,使得周家一跃跻身成为了楚国的供奉家族。 直至如今,帝印落入周家,三位金丹供奉分列西南,与司幽宗共分灵石矿脉。 周晓怡站在灵舟边缘,遥望远去山河,轻声道:“吴全与杜家向来不和,此行便不带他了。” 请人很简单,供奉与朝廷本就有利益纠葛,如今又吃着司幽的矿脉。 更不用说原本执掌朝廷的杜家,算是长生剑派的人,杜书堂的地位大致等同于一个外门长老。 而周云丰是小姨的太爷,如若不是赵庆托程不疑拿到了丹方,也就没有如今的周家……这也算是半个救命恩人了。 洛纤凝轻轻颔首,笑道:“杜书堂为人谨小慎微,怕是也出不上什么力。” 赵庆不以为意,再怎么说也是一个金丹。 不能上手还特么不能带人跑路吗? 再说又不去群殴,至少要先去明了局势,如果可以的话还能借助冥殇州本属的血衣势力。 最不济的情况,也有血子试炼中梁卿单打独斗的机会,自己又有神识印记百里御剑,含光剑神不能查,到时候给他屁股捅一下子轻轻松松。 孔阳查看手中翠鸳,思索道:“幻雨阁飞舟已经在寒冰谷等候了。” “咱们从那边登舟,过屈云州后直取千幻,通过传渡阵赶往冥殇,不会留下任何行踪。” 赵庆和小姨相互对视,有孔阳在确实轻松,至少不是两眼一抹黑还得到处寻路。 至于沈墨…… 他看了一眼负手而立的沈掌柜。 耳边传来司禾的笑声:“沈墨屁用没有,你还不如指望指望小绿茶。” 正当此刻,远空一道血色流光划过,磅礴的血气扑面而来! 一男一女联袂登上了杏黄小舟——刘子敬,白婉秋。 赵庆神色微动,诧异道:“刘师兄这是去……?” 青年无奈耸肩:“庞振师兄让我待在司幽城,就是怕你去冥殇。” “我不得把你活着带回来?” 啊!? 还有这好事儿? 赵庆心思微动,刘子敬听着像是血神峰派来的监工,但指不定暗藏了什么心思,他可是娘娘娘娘叫的最欢的那一个。 但总也算是一个真正的大爹了,金丹修为能扛得住陆青暴打的男人,整个楚国仅此一位。 他转而又看向白婉秋,这个爹又为什么要帮我……? 女子美眸轻撇,含笑转身望向云雾深处。 · 骨州,白玉殿。 浓郁的灵气化作了灵浆,在一具森森白骨之上流淌着,头骨之上有一道青银色莲印,使人一望之下毛骨悚然。 三寸青柳在被指骨轻握,头颅之上空洞的眼窝渐渐诞生出了水雾,化作妖艳瞳孔。 一只斑斓蛊蝶振翅而来,传来了女子的玩笑言语。 “骨仙子,冥殇一见。” 白骨轻轻震颤,发出空灵笑声:“柠妹妹,又耍什么心思?” 第二百八十五章 桃花依旧笑 寿云山顶。 一片桃柳宫苑深处,楼阁伫立于嶙峋陡峭的崖壁之上,眼前是湍急的飞瀑,如同滔滔大江倒悬天地之间,落入玉潭之中溅出雪白的水花。 声如奔雷,澎湃咆哮,激揣翻腾,水气蒙蒙。 这处宫苑出自朝廷名匠之手,而那如同珠帘一般的飞瀑,则是阵法使然了。 当年司禾为了给涟阳镇灌田,购下了数之不尽的涌泉阵,如今将残余的阵盘置于悬壁之顶,再辅以陆青留下的四阶聚灵阵……浓郁的灵气飞瀑几乎不会断绝。 朝霞映着激昂的水花,玉潭之中倒映着红桃绿柳。 清冽的晨风轻抚女子的白发,扫在脸上有些发痒。 王姝月静静站在司禾身边,身后背着一柄偌大的玄铁阔剑…… 司禾在观望仙气缥缈的桃柳云瀑,姝月在观望风华绝代的山海妖神。 耳边传来慵倦清冷的言语:“洛纤凝带来的御剑神通,对你来说还很是晦涩,日后再教你吧。” 娇俏女子轻盈点头,相较天倾剑与御剑神通,她反倒是对司禾这幅高傲冷冽的姿容更感兴趣。 晓怡私下里可是说了。 司禾就是一个色厉内荏的小蹄子,虽然凶一些的时候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但骨子里顽劣欢脱,内心又很渴望被她欺辱…… 此刻,白发仙子烟眉轻蹙,清冷的言语极尽轻挑:“月儿在看什么?” 姝月:…… 她明眸含笑,轻柔道:“你这幅姿容,身段比之前的体型丰润太多了。” 听了姝月的夸赞,司禾心中暗喜,但面色却渐渐阴沉。 一双寒眸审视女子,清冷言语:“习剑之时不允分心。” “好……” 姝月乖巧点头,内心不以为意。 事实上,司禾如今在他们一家的心中,几乎已经没有了任何威慑力,甚至仅有的尊严都被小姨拆了个一干二净。 但大家还是很自觉的帮她保全颜面。 司禾藕臂轻轻挥动,姝月背后的阔剑瞬时消失,于两人身前轻扫而过……晨风荡漾,垂柳摇曳,对岸的飞瀑骤然停滞,于崖壁之间断流! 更诡异的是,嶙峋陡峭的山崖依旧古朴苍劲,并没有留下丝毫剑痕。 与其说是剑意斩断了飞瀑,反倒更像有一双巧手轻轻托起了湍急的珠帘。 王姝月明眸震颤,她白皙手腕被司禾握紧,天倾剑倒卷而回落入手中。 “看好了。” 女子随意提醒,引着她的小手轻轻一挑,无锋阔剑震颤不止发出沉重的嗡鸣之声。 随着这毫不起眼的一挑,瀑下玉潭中的倒影消逝,化作丝丝点点的水珠飞掠崖巅。 宛若世间的雨水回归天穹,又像是时光倒流,江河自眼前涌退,飞瀑呼啸着直返山巅…… 见此情形,姝月不由瞪大了眸子,俏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这等神异手段对修士来说并不算什么,或许晓怡以水灵根驱使也有可能做到,但司禾……却并未动用灵力。 隐约之间,她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明的力量,在飞瀑玉潭之中巧妙流转。 “天倾剑,应是沉势之剑。” “与其使用灵力神识牵引剑气,倒不如静心体悟这股独特的剑势。” 剑势? 姝月双眸微凝,盯着远处倒流的飞瀑沉默不语。 她之前看过一册剑客话本,其中便提到——剑势本有次序,活步而运力,运力则知势,知势则通法…… 但很显然,凡俗臆造的巧妙法门,与真正的修行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王姝月屏息静气,轻柔询问:“如何体悟天倾剑势?” 司禾稍稍回眸,揽过女子香肩陪自己倚在楼台之上,而后拂动她的双眸使其闭眼,又以浩瀚元神禁封了她的灵力与神识。 “这段时间便不急修行了,先用心体悟天地间的势。” “道生,物形,势成。” “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 “登高而能眺远,此为山岳无声之势,鹏鸟驾驭青天,此为长风呼啸之势。” 姝月双眸紧闭,听着耳畔的缓缓讲述,自然也收起了玩味心思,她知道司禾这是真的想教自己本事。 此刻她思绪发散,轻疑道:“刀剑伤人为金铁锋锐之势?山沼泥泞为大泽绵柔之势?” 司禾美眸扑闪,认真凝望小姝月弯弯的睫毛。 “你自行感悟便好。” “为你布下课业如何?” 姝月轻轻点头,表示自己会用心完成课业。 很快的,司禾便给她安排了满满当当的任务。 每天清晨要来山顶听风,而后前往飞瀑之下静坐,傍晚要用天倾剑伐木,夜里还要宁心抄书…… 直到书墨之时,能引动绵柔毫尾力破青岩,才算得上入门。 “修为境界固然重要,但体悟天地为己用,才是修行真妙所在。” …… 姐妹两人一番口传心授之后,姝月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乖巧的迈步走到了飞瀑之下淋水——还不被允许使用灵气神识阻挡。 湍急飞瀑如大江汹涌,女子如墨青丝紧紧贴在鹅蛋俏脸上,眯着眼抿着唇娇躯挺拔。 溅落的水花如同碎石,打在额顶生疼不说,衣衫被浸湿之后贴在身上更是难受……况且她本就怕冷。 司禾负手而立,玩味轻笑道:“飞瀑与清泉有何区别?” 听着轰隆水声之中的模糊言语,女子娇躯打了个激灵,咬牙大喊:“又凉又疼!” 瀑布之外再也没有传来回应,王姝月微微眯眼寻索,那道白发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 狭小丹室之中,薄被下的娇躯轻轻震颤,顾清欢蓦的睁开双眸醒来,像是做了一个噩梦。 她轻轻喘息,环视周围景象。 这已然不是昨夜成婚之时的八十号丹室了。 丹台之上,白玉杯中的清茶已经不再温热,凌乱的被褥堆积在墙角——空无一人。 女子深深呼吸,习惯性的浅饮清茶润唇。 她注意到,平时搭在门后的朱红纱衣消失不见了。 晓怡出门了,醒来主人也不在身边……已经走了吗? 赵庆并没有言说什么时候前往冥殇,只是说这些日子想多陪陪清欢。 此刻,顾清欢环顾冷清狭小的丹室,一时间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穿着单薄亵衣走到了屋外…… 艳阳高照,桃柳交映成画。 暮春的青草依旧葱郁,山下司幽城的城墙黝暗而庄严。 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女子缓缓蹲靠在墙边,她知道司禾和姝月还在山上,只是自己没有神识,一时半会儿也寻找不见。 望着眼前熟悉的景象,前两天还和晓怡一起陪着司禾品茶……跟主人一起玩牌…… 春风轻抚,吹落一滴滴晶莹。 顾清欢粉唇微抿,清丽容颜上满是笑意,但眼中的世界却被泪水晕染的渐渐模糊。 从交萍县的山洪之中捡回一条性命,直至如今。 自己有了可以相互托付生命的男人,有了事事都想着自己的姐妹,即便是没了修为……但柳盼和姐姐就在不远处的山腰居住。 山下的弟子们忙忙碌碌,男女说说笑笑,一代新人又在寿云山下开始了新的故事。 顾清欢远眺蔓延不知尽处的城墙,环绕着寿云山……坚定而牢固。 像是昨夜主人温暖有力的怀抱。 她抬手抹去眼泪,低头打量纤柔足底,其上隐约还能见到丝丝血痕。 昨夜主人就这么把她抱在怀里,帮她揉了一夜小足…… 顾清欢感觉这辈子真的值了,莫说做药奴,哪怕为他死上一万次……也值得。 耳畔传来簌簌动静,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兽飞掠而来,撞入了女子怀中。 …… 衰草连横向晚晴, 半山柳色半城影。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 屈云州。 一艘浩无边际的飞舟隐现于云雾之间,其上承载了数千修士。 这是幻雨阁的飞舟,主要负责迎送修士们往返永宁之地,当然……是收费的。 寻常修士出门在外,若无宗族好友相随,一般都会选择这种飞舟赶路。 至少安全有保障,不会被各种突发情况影响了行程。 此种程度的飞舟已然属于灵宝,非元婴修士不能驾驭…… 按赵庆的话来说,就一牛逼轰轰的公交车,他自己也有一艘,比幻雨阁的更精致华美。 而且还被司禾注入了磅礴灵力,能够激活一次。 飞舟之上不仅有琼楼玉宇,还有山石草木,活像是一个能够随意移动的宗门。 价格也极其昂贵,以孔阳翠鸳弟子的身份,都不能带他们一行人白嫖。 筑基修士一人三万灵石,金丹修士一人八万灵石,童叟无欺。 这让赵庆肉疼不已,果然……元婴大佬不会平白无故的给人当司机。 这趟他们五个筑基,两位金丹,刚一出门路费就花了三十多万灵石。 好在没带周云丰和杜书堂,不然还得再添十六万。 原本按照小姨的计划,是要带上这两位楚国供奉的,但如今有了刘子敬跟随……也就没什么必要了。 有了更好的选择之后,那两位反倒显得累赘。 以刘子敬的实力,寻常的元婴修士都能扛得住,更不用说人家吃过上次的亏,这次出门直接带着奶辅。 单单是白婉秋自己的实力都不弱。 他们俩一位血衣一位天香,出门在外丝毫不惧任何元婴修士。 再反观楚国的两位供奉,如若遇上有些底蕴的金丹修士,他俩很有可能绑一起都扛不住揍。 差距……太大了。 宽敞的书房之中,赵庆倚在窗边,如此感慨着。 这些老牌玉京弟子的底蕴,可以说是深不可测。 皇室供奉见了陈长生,都战战兢兢唯唯诺诺,一境之差宛若天地鸿沟。 而刘子敬白婉秋这些人,不说是对陈长生呼来喝去吧,反正也平等论交,没什么敬畏感。 此刻,小姨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玉简。 思索着轻声开口:“飞舟玉简上有言明,三日之后抵达千幻州。” “千幻州是云海弟子云集之地,咱们可以在那边寻索……看看能否换购一些遮掩容貌神识之物。” “如若是术法灵诀则更好,你用得上。” 赵庆微微颔首,这应当不难。 毕竟千幻州也有血衣楼,过去找找不费什么事。 云海一脉主修幻术,如果能搞点边角料法门,有天道残片多肝一肝,之后也能派上不小的用场。 此刻,他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缓步走到小姨身边,将其轻拥入怀。 “等此间事了,再带你去无涯峰……咱们家一起去。” 无涯峰? 周晓怡美眸震颤,嗔怪的看了赵庆一眼,娇躯缓缓相倚,含笑道:“都多少年了,我都以为你忘干净了。” 赵庆:…… 说实话,我也是刚想起来。 他捏了捏晓怡琼鼻,轻声道:“怎么能忘?这可是你的聘礼。” 十二年前,晓怡在紫珠灵舟上和他私定终身时,曾有过要求。 要他日后带自己遍游天下——修远州万里雪川,千幻州无涯峰云海日出,骨州无尽熔岩火浆之畔的夕阳…… 岁月一晃,无涯峰近在眼前。 但却还得等到下一次…… 女子弯弯的睫毛扑闪扑闪,似是在审视着赵庆心诚与否。 对视良久之后,她微微倾身贪婪吮舐男人唇瓣,纤柔藕臂紧紧环抱,像是要将自己融进他的胸膛。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周晓怡面色涨红,才轻喘着抿动红唇,一双美眸之中满是迷离神色。 她咬耳低笑:“女儿还有一处想去。” 赵庆凝望眼前痴迷美眸,心神荡漾不止。 “夏皇界?” “嗯……有生之年,想随爹爹去夏皇界看看。” 对此,赵庆自然是欣然应允。 不光小姨想看,他自己也想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提及千幻云海一脉,他免不了又想起了那位名叫姬梦的云海行走。 总的来说,永宁州还是太小了。 如同幻术云海一脉,巫蛊白玉一脉,符修南仙一脉,都没有在这里留下道统。 至于禅道菩提……也只有道信一个人,在贺阳山上发癔症而已。 周晓怡查看着纤指上的灵戒,轻轻叹息:“筑基修士乘坐飞舟要三万灵石,确实有些昂贵了。” 这趟出门她身上带了八百万灵石,一点点路费也只是毛毛雨。 但寻常的筑基丹,总也不过五千灵石,相比之下便显得这幻雨阁的飞舟价格高昂。 赵庆深以为然,拥着晓怡站在窗边,观望着远去的山河与飞舟上的飞泉奇景。 能乘坐飞舟离开永宁州的修士,一般都有些家底…… 否则也没那么高的心气想去外面闯一闯。 赵庆思绪发散着,脸上显露出一抹笑意。 幻雨阁是翠鸳楼的势力,这翠鸳一脉除了搞搞情报,卖卖传讯玉,建建信号塔……竟然还有公交车业务。 他缓声笑道:“元婴修士驾驭飞舟。” “即便飞舟上数千修士都是筑基修为,这一月也有数千万灵石的进账。” 小姨美眸轻撇,笑道:“这数千万灵石,大多都得上交幻雨阁,而后还要上交翠鸳一脉,驾驭灵舟的元婴前辈拿不到太多的。” 赵庆心说我自然明白,但…… 他取出了一枚白玉小舟在手中把玩。 “陆青为什么手里会有一件飞舟灵宝?” 不能是抽空兼职公交车司机吧!? 小姨狠狠剜了赵庆一眼,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也还是调笑着跟他一起编排陆青。 “嗯……神刀屿远在海外,无尽汪洋上总有迷途散修,说不定还能接一些活计赚取灵石呢?” 第二百八十六章 朕今日,要带凤冠吗 不知不觉间,夜幕遮掩了天地。 层云之上的璀璨星辉交映着皎月,取代了最后一抹嫣红的晚霞。 小姨一直都在打坐修行,赵庆陪在身边偶尔磨砺神御诀要,偶尔取出含光剑自行琢磨。 期间还和家里来了一个视频通话。 司禾放开心念之时,他能够看到家里的场景,而对方又能够将他这边的景象现场直播……可以毫无障碍的视频交流。 虽然自言自语的时候,总感觉自己有点呆愣…… 姝月看上去稍显憔悴,有些无精打采,吐槽着司禾给她布置的课业太过折磨。 清欢依旧是笑盈盈的很少说话,两个人散漫的倚在床头,陪着丈夫渡过零碎时光。 至于司禾——早就化作了小狐,安逸的窝在清欢怀里,狭长的狐眸轻阖,一副清欢身子很软,她很喜欢的模样。 赵庆暗暗传递心念,表示你不能总让清欢抱着,她哪有那么多寿元跟你接触? 但赵庆对自己心爱药奴的关切,却换来了自己主人的无情回怼。 “大不了让清欢骑回来。” “你不会觉得我不让清欢骑吧?” 赵庆:…… 啊对对对。 除了我,谁都能欺负你一下。 司禾:“可不就是嘛?心痒吗?小奴才。” 赵庆没有回应小反差的挑衅。 司禾摆明了就是要做全家人的宠物,唯独做自己的主人,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对呀!” “她们是我老婆,我得让着她们。” “你是我男人,你得让着我,很合理。” 这特么都是什么歪理!? 没过太久,清欢沉沉睡去,姝月继续完成她今晚的课业,伏在丹台上默默抄书…… 不过司禾并没有再收起心念,而是继续将家里的情况映入赵庆脑海中,同时也依旧进行现场直播。 这倒是很完美,相当于直接将司幽秘法的心念传递,拓展到了全家使用。 但前提是清欢和姝月得在司禾旁边才行。 …… 赵庆侧目看了一眼安静打坐的晓怡,很不自觉的掰动她的身子,枕在了丰润紧致的大腿上。 闭目之时还能欣赏一下清欢恬静的睡颜,简直舒服的一批。 没过多久,身上的传讯玉荡起灵韵。 小姨缓缓睁开了美眸,她螓首微垂看了一眼自己男人,伸出纤手垫在了他的头下,好让他枕靠的更加舒适。 “孔阳的传讯?” 她轻笑问道。 赵庆递过传讯玉给小姨查看,转述道:“他们三个在隔壁等咱们赏月。” “赏月?” 小姨嘴上重复,但也没有太过犹疑。 也就他们一家每天晚上荒唐鱼水,偶尔互相依偎着大被同眠,但大多数修士其实是不睡觉的。 而且夜里凡俗很是幽静,适合修士们结伴出游…… 女子上下审视男人,解开了他的外衫衣袍,柔声道:“换一件袍子吧,我为你挑选一下。” 片刻之后。 赵庆换好了一身胭纹花枝锦袍,明显是小姨喜爱的款式。 周晓怡又细心帮他打理长发,自己则是换上了登基那日穿的墨彩华裳。 夫妻两人携手离开了房间,前往隔壁做客。 幻雨阁的飞舟很大,更像是一个浮动于星夜之下的宗门,每一位乘客都有属于自己修行的房间,在乘舟期间随时可以使用玉简开启禁制,免受打扰。 而且幻雨阁又背靠翠鸳楼,有元婴大修亲自驾驭飞舟……这么看来,三万灵石倒也说得过去。 宽敞空旷的月台之上,三男两女随意对饮谈笑。 这是楼阁房屋之中延伸而出的露天月台,能够将夜幕星穹与飞舟上的奇景尽收眼底。 孔阳唤侍女送来了二十壶灵酒,皆是飞舟上的招牌——幻雨。 拥有滋润泥丸,蕴养神识的奇效。 时隔多年,赵庆和小姨再饮幻雨,两人目光交错无声一笑,便已有千言万语随风消逝。 当年在紫珠灵舟之上,他们第一次神识交修,还是依靠了这幻雨的药力。 此刻,孔阳直接掌控全场,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自己以往离开永宁州的经历…… 洛纤凝这次倒是没再打断,她用手腕撑起了螓首,小口小口抿着灵酒,静静听着永宁之外的故事。 作为一个比赵庆还萌新的玉京弟子,她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永宁州。 沈墨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存在感,但杯中的灵酒下的倒是极快。 赵庆夫妇不时谈笑搭话,暗地里自然也免不了神识传音。 说起来……这是他们第二次离开永宁州了。 但比起上一次,见识显然深远了太多。 如今,赵庆已经清楚的明白了玉京修士之间的各种门门道道。 同门不允厮杀也只是嘴上说说,暗地里该下手还是下手,而且也能请别人下手。 各种试炼考核看上去公平,但说不定也只是那些行走的随意安排,就连小姨的血衣考核,白婉秋都能放水……联想到当年紫珠楼的丹塔试炼,那离谱程度可想而知。 眼下再看,血子试炼开启之前有人对自己出手,倒也十分正常。 这九十州血子争锋行走,便如同九子夺嫡,有人使绊子的同时,也有人愿意下注护持。 血神峰因为利益相关,一直坚定不移的给自己大开方便之门。 而沈墨三人与刘子敬白婉秋愿意帮忙,除却私交人情以及司禾的存在之外,也与自己青龙入命脱不开关系。 某种意义上,更像是入幕之宾。 至于刘子敬究竟愿意出多大力,至少保着大家安全返回是没问题的。 赵庆不由感慨。 当年前往紫珠圣地参加丹塔试炼的时候,就没有遇到过任何波折。 并不是因为程岳有多大面子,而是楚国灵舟上的丹师……实在太垃圾了。 至于那些有潜力争锋行走的丹师,搞不好连活着赶到中州都是个难题。 渐渐的,赵庆感觉到了一股汹涌的暗流。 或许这场猎杀与护持的游戏,还并没有真正开始。 自己遇到的只不过是开胃小菜,等到九十州血子既定,那才真是一步一个大坑。 不过到那时候,自己可以龟缩寿云山,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 “千幻州虽然距离永宁不远,但并不属于东南一十四州,其传承时间更为久远。” “千幻有一座绝云城,在那边咱们可以通过传渡阵法,直接赶赴冥殇州。” 听着孔阳的讲述,赵庆小姨洛纤凝皆是默默点头,用心记下。 所谓东南一十四州,便是包括永宁屈云在内传承不过几千年的州属,曾经都是如意仙宗的疆域。 相互之间往返赶路,除了御风渡海之外便只能驾驭飞舟。 而离开了这一片荒芜贫瘠之地,外面的世界大多数都有传渡阵法,往返州属瞬息便可抵达。 ——这自然也是要收费的。 赵庆当年跟着程岳去中州,在路上花费了那么久的时间,不外乎是因为费用高昂,程岳不想花那个冤枉钱。 此刻,赵庆稍加沉吟,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酒盏。 “沈师兄,不知千幻州你可有相熟的血衣掌柜?” “我想寻找购换一些遮掩容貌神识的奇物,亦或是术法诀要。” 他直接提出了需求,毕竟人多力量大,多问问总没有坏处。 出门在外,第一行事准则那必然是猥琐发育不能浪,其后才是伺机而发快准狠。 而幻术幻法显然能带来极大的裨益。 虽说红尘之中多有修骨易容的手段,但对于修士来说……神识波动的唯一性几乎难以遮掩。 而云海一脉的幻法恰巧可以做到这一点。 小姨面带笑意,惬意靠在椅背上轻抿酒盏,一双美眸在孔阳与沈墨身上流转不定。 她自然明白赵庆是什么心思。 问沈墨这种事,完全相当于对牛弹琴……倒不如等孔阳接一下话茬。 果不其然,沈墨含笑摇头:“咱们可以在绝云城的血衣商坊停驻几日,应该能遇见不少幻道奇珍。” 赵庆凝重点头,嘴上应道:“如此也好。” 他转而把目光投向了话痨阳子哥,孔阳虽然废话多了点,但总能提供不少信息。 孔阳不负所望,思衬着言语:“你想寻的,莫非是云海一脉的施幻之法?” “犹记得当年咱们遇见那位弥生行走,荒唐数日之后才知晓其真实身份……” “如若能修得三分云海真谛,倒也能在危境之中来取自如。” 嗯嗯嗯! 对对对! 赵庆心生期待,思索着垫话:“也不知千幻州各地商坊,是否有幻道术法的刻录玉简流传。” 孔阳面露笑意,重重放下了手中酒盏。 在玉案上磕出‘咚’的一声闷响。 “这简单!” “何须去商坊寻找那些不入流的小手段?” “容我打听一番,看看是否有云海道友想要与血衣弟子交换资源。” “如若能够寻到,你用贡献帮着兑换一些血石奇珍,再向他人提出所需便好。” 孔阳一边说着,一边激活了自己的翡翠鸳玉,那抹碧光瞬息化作了飞鸟,直直掠向夜色深处…… 赵庆心神暗动,他就是这个意思。 自己手里的灵石多的是,搞点贡献可以让别人任挑血衣的资源,自己也能换一些用得上的好东西。 “云海传承之中,有施幻与破幻两种精义。” “施幻之术所需的玉简奇珍,多是由贡献兑换。” “而勘破虚妄却与本脉传承息息相关,你应是无法取得。” “再者……你不具备云海传承,也很难将幻道术法修至高深。” 赵庆与小姨暗暗对视,心中渐渐生起了一抹期待。 没有传承不要紧,好歹也还有虚拟面板,肝一肝应该不至于太过鸡肋。 至于破幻之法,自然是无法取到了,这便相当于血衣传承中的青龙精血。 像是血典法刻,亦或是绛心珀血琉精,这种凝萃气血的药石,都可以流传出去。 但别人少了青龙精血护持心脉,也只能修一个半吊子出来,更没有机会去体悟隐匿于精血之中的血衣神通。 不过对于赵庆来说,即便是只能换到一些不太核心的术法,他也已经很知足了。 这虚拟面板就像是一座宝山。 可不论是夫妻感情深厚之后的鱼水双修,还是长久以往的术法磨砺,都需要岁月的熏陶才能得见成效。 以前没什么见识修为又低,他用的都是地摊货,劈山流云通幽术,什么五行化元玄姹引阳……肝来肝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毕竟上限在那里摆着。 再有就是一些面板自带的组合技能,在特定的情况之下很是好用。 可惜的是……大多数时候并不适合使用。 赵庆心思暗动。 如果能拿到十二楼的法门,必然能够将自己这枚天道残片……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 等到这件事聊完,洛纤凝把玩着手中玉盏,又轻声道:“师尊曾言说,在这些资源优渥的州属,想要成为玉京弟子反而更难。” “正是。” 孔阳又打开一壶灵酒给大家倒满,笑叹道:“便如千幻州,筑基修士随处可见,而且多是逍遥散修,并无宗门家族的羁绊。” “若有人想成为玉京弟子,要面对的竞争者至少是咱们楚国的数十倍之多。” “而且……这其中大多数修士,并非千幻州生人,而是自天南海北汇聚于此。” 赵庆默默帮小姨将酒盏满上,听着耳边断断续续的交谈。 这个世界走到哪都一样,楚国的小散修们都想去长生坊,贫瘠州属的逍遥客都想去北上广……他很能理解。 沈墨在一旁笑着补充道:“虽说竞争激烈了些,可成为驻守之后获取的资源,远非咱们永宁可比。” 他饱含深意的目光扫过赵庆和周晓怡,不忘玩笑道:“我倒是对清欢师妹极为艳羡。” “血衣的中州驻守所能获取之资源,同样远非千幻之属能比。” 清欢啊…… 赵庆默默感受脑海中的画面,刚刚睡下不久的清欢睁开了惺忪双眼,显然是听到了有人在叫她。 顾清欢蜷缩着娇躯侧卧,将小白狐虚揽在胸前,此刻强打起精神又看了一会儿直播。 姝月在一旁伏案抄书,随手递过热茶轻声道:“沈墨在与赵庆谈笑驻守分润的差别。” 清欢碰过茶盏慢饮,而后粉唇微启,嗓音酥软绵柔像是呓语:“还要多久才能抄完……” “就快了,最后几页。” · 大约到了丑时,赵庆和小姨才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姨进门第一件事,自然是将自己的小绣鞋褪去,而后赤足落地,轻拥丈夫帮着宽衣解带。 同时轻笑言语:“他们三人,私下里必然会与红柠传讯,汇报你眼下的境况。” “否则红柠不会对咱们的行踪了如指掌。” 赵庆笑望俯身蹲在地上帮自己褪去靴袜的女子,暗道晓怡这些年来越发温柔了。 虽说小脾气依旧不断,但多哄哄就能解决…… 他揽住晓怡香肩将她身子拉扯入怀,无奈笑道:“岂止孔阳三人是细作。” “白师姐应当也会向红柠传讯。” “嗯……刘师兄同样也是血神峰的细作。” 赵庆仔细寻思,突然发现自己身边全特么的是卧底,一个正常人没有。 小姨轻盈一笑:“姝月猜的应当不错,红柠必定在冥殇等你。” 什么红柠红柠的! 赵庆知道再聊下去,极品水灵根可能就没那么极品了,及时终止了话题。 他揽紧怀中纤纤腰肢,温声耳语:“红柠不及你分毫……” “呵!” 听闻此言,周晓怡美眸中满是鄙夷之色,琼鼻轻皱发出不屑哼鸣。 感知到汹涌而来的神识探入自己泥丸宫中,她紧握赵庆的手腕调笑道:“莫不是幻雨饮多了?还想将我泥丸搅的支离破碎?” 岂止是泥丸宫? “我……全都要。”赵庆抬手抽去了女子头顶的玉簪,如墨青丝轻轻荡漾。 周晓怡感受着丈夫温热的鼻息,不由娇躯微颤,清冷的容颜渐渐带上了一抹媚意。 她不着痕迹的将自己抽离男人的怀抱…… 纤手轻轻一挥,一双朱红玉鞋自储物戒中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纤柔美足缓缓探入了冰凉的高跟鞋中,白皙的小腿轻轻抖动,青葱玉趾被铆钉与纹带勾勒,显得极为妖艳。 她回眸媚笑:“就知道你不安分~今日特意挑了这件帝袍……” 哒。 哒。 哒。 女子纤手轻拢墨袖,踩着绯红玉鞋缓缓走到了桌案之旁,慵懒的轻靠在木椅上。 修长的美腿双双交叠,微微晃荡着。 她抬眸挑衅看向男人:“朕今日,要带凤冠吗?” 话音落下,小姨将一缕青丝噙入红唇,葱指轻撩墨裳,在白皙如玉的腿上……轻轻扣下了楚国的印玺。 ‘大楚永宁’四个朱红小字在她玉腿上清晰可见。 “嗯~?” 小姨轻挑哼鸣一声,稍显高傲的微微仰起鹅颈,将不屑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男人。 仿佛再说—— 长夜漫漫,你……想怎样? 第二百八十七章 柠:软饭早已备下 五日之后。 千幻州,绝云城外。 杏黄小舟在半空沉沉浮浮,四男三女站在灵舟边缘,皆尽注视着那座隐于云雾之中的缥缈仙城。 脚下是一望无际的山河城郡,偶有妖禽鹏鸟低掠长空。 眼前云雾聚散不定,极尽华美的飞舟灵气内敛,在不远处纵横穿梭,其数不知凡几。 抬望眼……巍峨浩大的仙城于苍穹之上伫立,宛若有万丈巨人将一座国度掷上了天空。 城池被云雾遮掩,浩浩荡荡的灵气自四面八方汇聚而去,长空尽头有楼船虚影如尘烟破灭。 如梦似幻。 那是一座俯瞰着诸多国度的……云上之城! 洛纤凝极目远眺,渐渐缓下了鼻息,早先一双灵动恣意眸子此刻狠狠颤栗,似乎她的认知都在不断的破碎重组着。 她身侧的小姨也没好到哪里去,正看着那些不时飞掠而过的灵舟发呆。 在永宁州,诸多宗族错落点缀在国属之间,从未听过见过什么超脱凡俗之外的浩瀚仙城。 即便是血神峰每年的惊蛰宴,也只不过是数十只灵舟汇聚一山…… 可如今短短半炷香的时间,自他们眼前飞掠而过的灵舟便足有成百上千之多! 赵庆轻握小姨皓腕,一时有些无言。 他也有种乡下人进城的错觉……不过他俩比洛纤凝要强一些,至少见过中州的圣地景象,后者则是完完全全的懵在了原地。 平日里享受着万人追捧的长生剑洛师姐,有一天离开了永宁州,突然发现外面的世界和自己想象中的……哪哪都不一样。 差距之大就像是荒村与宫城那般! 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 刘子敬与白婉秋对视一笑,轻声道:“即便是在丰饶千幻,玉京修士同样享有崇高无上的地位。” “走,咱们进这绝云城看看。” 赵庆:…… 他此刻突然明白了红柠为什么一直提醒自己,要慎重选择成为血子的州属。 在这金丹遍地走,筑基不如狗的地界,玉京弟子的优越与特权,似乎会被无限放大…… 赵庆没有犹豫,径直驾驭着灵舟冲上云巅。 好歹大家都是来帮自己的,如果自己也整那出没见过世面的作态,岂不是动摇军心? 虽然他真的没见过什么世面…… 很快的,他们一行人便到了绝云城中。 这座仙城并没有高墙与城门,一切建筑仿佛都是悬在空中,长街之上云雾缭绕,入目所见大多数都是筑基修士。 为数不多的小修们也都是练气后期的修为。 毕竟筑基才能御风飞行,否则便只能借助御风符箓激荡长空……修为太低的话,连登上这座云城都是一个大难题。 赵庆目光随意扫视,尽量向远处望去,好让留在家里看直播的清欢和姝月,也能感受一下外面的世界。 这趟出门很危险不说,清欢凡人身子还需要姝月照顾,而且又有司幽宗的琐事牵扯,只能将她俩留在家里等候。 漫步在平坦宽阔的云街之上,入目所见皆是楼阁琼宇,也没有什么留给散修摆摊的位子。 偶有俊逸不凡的修士御剑掠过,衣摆被烈风鼓动发出轰轰声响。 三三两两的曼妙女子也都结伴而行,青丝微荡芳香扑鼻,一颦一笑之间,美艳不可方物。 该说不说……大城市就是好,妹子们不光修为高,颜值也很能打。 耳边传来小姨的轻笑传音。 “生的都还不错,那边有一座妙仙阙,放你去自在自在?” 咳。 虽然赵庆一再强调,上次去教坊是岳父大人的主意,而且他也很诚恳的认错了。 但小姨依旧会没事就拿出来怼他两下。 孔阳目光轻扫周围,低声道:“要游逛吗?” 赵庆直接摇头。 这趟出来是杀人去的,别特么逛来逛去的,半道儿上再掉进坑里。 白婉秋莞尔一笑:“纤凝可以留下逛逛,之后去天香苑找我们。” 洛纤凝黛眉轻蹙,自远处奇异虚幻的灵纹之上收回了目光,她很是自觉的与赵庆擦肩而过,轻挽晓怡藕臂……表示自己也不急着游逛。 …… 绝云城,天香苑。 这是一处位于城池正中心的宽阔园林。 萋萋芳草之间,弥漫着独特的香气——沉静、清冽而又有些神秘。 轻轻一嗅便能感觉到花果草木的甘美与娇甜,但其中又夹杂着珀脂与松柏肆意挥洒的清澈磅礴。 此地便是赵庆一行的落脚之处。 白婉秋只是稍稍展现天香手段,便能带着他们在这里畅通无阻。 这只是城中的天香楼而已。 但却又与楚国的天香楼全然不同,没有守候在柜前的女修,更没有紧闭房门的隔间。 结伴来此的男女修士大都轻车熟路,会直接找到心仪的琴师对弈品茗…… 三五位筑基修士簇拥着一位天香女子,这种场面随处可见。 如果不是知道天香一脉的手段对修行大有裨益,赵庆甚至怀疑自己又进了教坊司。 但不得不承认,这天香苑中的女人确实都是交际花。 每个人身边都有一大堆沸羊羊,争着抢着要做她们的道侣——还只是普通的琴师,并非天香弟子。 赵庆不由暗叹。 柠子真的还爱我吗?? 司禾嘲弄笑道:“人家在中州的舔狗估计都排上队了。” 庆:…… 确实啊。 楚国天香女修的待遇也太差了些,红柠以前只有孔阳和沈墨两个呆瓜围着她转,丹鬼更是没正眼瞧过七秀。 可如果把七秀丢到天香苑这里,筑基后期的道侣可以说一抓一大把,挑都挑不过来。 赵庆现在唯一能庆幸的就是…… 红柠虽然人跑了,但初夜留了下来,否则说不好现在人家滋润的一批,哪还记得什么赵庆八庆的。 此刻,他们一行七人分属两个房间修行。 等待着孔阳联系的韩姓云海道友,等赵庆交换完资源之后,便直接通过城中的传渡阵前往冥殇。 说是修行,其实就是聊天打屁。 赵庆和小姨分开了。 四个男人百无聊赖的坐在一起喝酒,另一边小姨则是和洛纤凝白婉秋一起。 孔阳不知是不是最近和李哥接触太多了,也染上了爱八卦的毛病。 他疑惑道:“赵师弟与红柠,是何时结成的道侣?” “当年她离开之时,我竟没有察觉到丝毫端倪。” 此话一出,老神在在的沈墨也抬起了头,刘子敬同样望来的了疑惑的目光。 由不得他们不好奇。 红柠离开楚国也有好几年了,这期间从未听说过她跟赵庆还有情情爱爱的事。 至于她离开之前……大家都凑在枯桃秘境之中,那时看两人也没什么太过异常之处。 赵庆回望三个男人疑惑的目光,一时只感觉后脊有些发凉。 他整天泡在女人堆里,哪经得住罗汉局的考验…… 我和红柠结成道侣了? 我怎么不知道? 不过是小绿茶的单相思罢了! 说实话,赵庆有时候打心底感谢这个世界淳朴的价值观。 睡一个稍微正常点儿的女人,人家就对自己念念不忘,过了很久还记在心里,回头看看……还愿意帮帮忙谈谈心什么的。 这要是放在前世,特么的一夜睡完第二天直接就给拉黑了…… “我与红柠,其实是这些年相互传讯时,渐渐生了情愫。” 此刻,赵庆也只能这么圆场。 都已经这样了,要是否认道侣的关系,那不妥妥的把人家妹子架在火上烤吗? 在家里骂她也就骂了,可现在毕竟是当着外人的面,到时候再传到红柠耳朵里……简直了。 赵庆笑叹道:“本以为红柠是随意说笑,我言语稍微唐突露骨了些,却一发不可收拾,这些年也算是交心伴侣了。” 他虽然嘴上这么搪塞着,但自家事自己心里清楚。 他是属于没买妹子的票,就上了妹子的车,完全就是逃票乘车。 红柠对他茶里茶气的,暧昧中又有些疏远……估计也是与此有关。 没有太多感情基础,或许她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段关系? 脑海中传来司禾满是鄙夷的笑骂:“开始给自己洗上脑了?怎么的?心疼妹妹了?” 赵庆心神微动,自己也有些诧异。 我特么怎么开始给自己洗脑了! 他稍加思索,仔细分析,得出答案。 实在是看到千幻州的天香女修这么吃香,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 红柠在中州要想找男人,估计能一天换一个,整年都不带重样的。 可却还心心念念的惦记着自己…… !? 想着想着,他突然意识到了不太对劲的地方。 我为什么要来天香苑呢!? 赵庆眉头一皱,看向孔阳问道:“为何将交易功法的位置选在天香苑,是那位韩道友的意思?” 孔阳看着赵庆的神情,有些不明所以。 他放下酒杯缓缓开口:“是白师姐的意思。” “白师姐说她来过千幻,对天香苑很是熟悉,咱们在这里交易之后方便直接赶往传渡阵。” 赵庆:…… 好啊! 原来白婉秋才是那个最大的卧底! 他默默取出了红柠的传讯玉,打算来一个将计就计,如果小姨所料不错的话……马上就能见到这个小绿茶了。 · 冥殇州,凉川。 风雪苍茫的冰穹之上,暗青巨城宛若猛兽盘踞,亘古如一。 高低林立的楼阁伫立城中,入目所见到处都是皑皑白雪…… 呼啸的寒风蹂躏着女子的如墨青丝。 红柠缓缓关上了窗扇,低头取出传讯玉查看。 【赵庆:恰巧在千幻州绝云城落脚,得见天香女修前簇后拥,求侣之修不计其数。你在中州是否也有诸多男子追捧?】 见此言语,她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思索着回讯。 【红柠:若我留着处子之身,倒还能安心寻一道侣陪伴。 可如今一个风烛残妇,哪有脸面再去跟男人嬉闹打骂?】 消息传出,她直接将赵庆的传讯玉收起,转而又取出了另一枚。 【白婉秋:可别说师姐不帮你,我们现在已经到天香苑了,大约夜里便能传渡去往冥殇,提早准备应对人家的妻子吧。】 红柠暗暗思索,双眸之间似有水波荡漾。 【红柠:我与晓怡本就是旧识,不怕。】 此刻,暖涩沉寂的卧房中传来空灵笑语:“快到了?” “嗯,这些天我陪着走走,骨姐姐在此地继续修行便是。” “如若需要助力,我会与你提早传讯。” 红柠轻笑如此应答。 在她身后,一位女子身着雪白素衣,缓步来到近前。 其姿容明艳楚楚可人,肌若凝脂青丝如墨。 只是如烟黛眉间那一抹银青莲纹,使其一侧容颜看上去多了几分妖冶。 如若赵庆在此地,见到红柠身边的女人,定然会想起来陈年旧事。 实在是这张妖异容颜……辨识度太高了。 白玉楼第八行走! 清娆! 司禾口中的小骨女,真正意义上的白骨精! 她于红柠身边侧目浅笑:“怎么,唤我过来只是为了掠阵?” “嗯……” 红柠轻轻点头,做出娇憨姿态轻轻晃动女子藕臂,嬉笑哀求道:“就帮妹妹这一次嘛!” “哼!” 清娆伸出纤指勾起女子精巧的下颌,仔细打量眼前容颜,揶揄开口:“你是想着让我帮你蛊惑男人吧?” ? 红柠黛眉一挑:“男人我自己来就行。” “只是怕那梁卿暗中还藏了手段,毕竟曾是九剑圣地出身。” 她稍稍思索,又道:“还得求姐姐留下一份白玉传承,给我那小郎君带回去。” 清娆看着眼前这双狡黠的眸子,脸上渐渐露出玩味笑容。 “你就不怕人家妻子修行有成,再给你使绊子?” 红柠香舌轻抿朱唇,弯弯的睫毛扑闪扑闪:“姐姐根本就不明白男人喜爱什么……” “嗯?男人喜爱什么?” 女子收起笑容,轻轻翻了个白眼:“我也不知!” 清娆沉默一瞬。 脸上妖异的莲印微微流转波痕。 她疑惑道:“除了我与赵庆,你还将柳仙遗褪赠予了谁?” 红柠:“我自己修行炼化使用了。” “果真?”清娆表示怀疑。 “否则我再予他一寸,便能重塑顾清欢的丹田,何必多此一举寻姐姐的白玉传承?” “那位娘娘当真无法脱离寿云山?” 清娆神情微动,回忆道:“她身上有惊天的东西,师姐也并未详细言说……只道是与血衣楼主有关。” 这样啊。 翦水秋瞳微微闪烁,仿佛蕴藏了数之不尽的心思…… 第二百八十八章 浮影 绝云,天香苑。 随着天色渐渐暗淡,悠扬婉转的琴律回荡在整座园林之中。 白日里在此地逗留的修士们,有不少都躺在花坪上观望着近在咫尺的赤霞。 夕阳将整片天空都染成了妩媚的胭脂色,一轮朦胧圆月若隐约现,轮廓越发清晰……似乎随时都会裹挟着夜幕覆压而下。 “还记得曾经在此地抚琴的姜仙子 他说得一本正经,郭梓琳扑哧一笑,他们都没有开始拍拖过,何来失恋一说。听他这样调侃似的说出来,那就是心里没有那么疙瘩了。 要知道,那里可是聚集了许多高手,没点身份的人根本没有资格过去,况且,李玉芸现在还在被斗族通缉,万一被人认出,那就不得了了。 刚进入的时候,众人之间并不能互相攻击,大家都是免疫的,等一会进入战场后,大家就可以互相攻击了,不过如果提前拿取地面上物资的话,那么就可以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 “有这事儿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李玉芸故作思考的样子,说道。 薛成志带着侍卫们跪谢杨浩,同时叮嘱好兄弟夏良,不能给他们丢脸。 突然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桐乃吓了一跳,随即有些羞恼的瞪了眼和她几乎是零距离接触的哥哥。 巨虎追至岸边,看着大河,原地转了几圈,最后不甘的咆哮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第二重与第三重雷霆到时,南无乡将身后的两对翅膀轮番举起,利刃一样直刺出去,又挡住了这两重雷霆。 此时的埃利松悄悄的驾驶着救生船再一次溜掉了,这个时候爱资哈尔帝国的人却并没有人知道,不过就算是有人知道了,也不会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因为此时的两支爱资哈尔帝国的人都是着急了起来。 在那个海盗王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们肯定要第一时间从这边加速离开了,绝对不能在继续这样待下去了,这对于他们来讲,还是一件非常容易做到的事情。 这位在上海滩叱咤多年的青帮大亨,通过各方面渠道得到情报,也隐约嗅到了一些不寻常的气味,这让他有些为难。 所以为了生命之神的意志,他们羲耀族甘愿奉献出自己最后的一滴鲜血,用生命去维护祂的神圣。 酒过三巡,钟府宴席上的众人便各自交头接耳地密谈着。见此情形,钟南走出宴席厅,招手叫来了福伯,让他安排请来的戏班子开始登台唱戏。 这里的人基本都知道她的身份了,进出都很方便,夏柳进入总裁办公室坐在了沙发上。 其实她整个电影都没有看进去,所以不知道演了些什么,脑海中全部都是陆星汉的样子。 “不用,我现在厨艺很好。”苏芙说完便走进了厨房,拿出冰箱里的一些食材。 看着上面那熟悉的凹槽,张北默默地拿出了一个五级的晶核放在了上面。 “林姐,你不是应该和老板在一起吗怎么跟你老公过来了”西装男问道。 十几道残影,就这样围绕着这位第十祭祀闪烁,第十祭祀的身体上,也是随之传来了一阵阵的低沉闷响。 经历了这么多战斗的张北,早就不是之前面对着几条饿狼还要受伤的新手。 但这些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资本,亦不是拿来博取他人同人怜悯的谈资,她不需要。 原谅斗罗没经历过起义这回事,士兵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发生的一切,最终,只能用冲来描述合适。 第二百八十九章 穹川涧 “开启一次通往冥殇的传渡阵,二十块上品灵石。” “道友也可等候其他修士,与诸位共同承担花费……” 绝云城极南,恢弘浩大的阵台之上,密密麻麻的灵纹被皎月映着,显得神妙非常。 眼前轮值阵法的是一位筑基女修,此刻还要继续讲述如何能够更划算……不过却被赵庆直接打断制止了。 他们是过去 楼下最后一名堪塔达尔士兵已经噔噔噔跑上二楼,正好看到麻子脸拖着一地血从楼上滚下来的凄惨模样。 祝月深吸了一口气,捧着夜明珠上床,没一会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胧月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褚天钧形容两人,一个是山巅明月,一个是沟壑淤泥时,她心中有些莫名的难受。 一名面容憨厚,身材壮实穿着粗布麻衣的农民出现,周森直接安排其立刻建造低级磨坊。 阮归月的目光过于灼热,一直进食的李子悦也慢慢发现了不对劲。 这样一个穿越新身份都被自己撞上了,都不知道这算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一大早,陈母就要起床准备一大家的饭菜,叮叮当当,锅碗瓢盆。 而后数道大切割术将云梦仙子元神割裂,同时他一掌探出,将云梦仙子元神全部吞噬,化作了自己的修为。 遇见社员个个神色自然,态度和谐,不像别处现场会的社员显得做作、麻木、事不关己、阳奉阴违甚至逆反。 县城东门外之圆丘,似山非山,以其浑圆之态可掬。似冢非冢,以其数倍于秦陵。某朝一位牛姓贤相,终老于此。后历朝历代地方加以爱护,致古木荟萃,珍鸟咸集,四季泉声,终日霞蔚。 人明明是好东西,给看错了,直接完蛋好吧,风险很大,所以对于嘉宾,就算肖一若能决定,他也不会去承担起责任,风险高过于收益。 正在前面巡视的波利斯,迅速被吸引了注意力,转头看向那名城卫军手指的方向,登时张大了嘴巴,来了。 因为他们都是磨修,修心修几再是修行,步步来。而不是如外界修士一般,只顾着磨练灵气,开辟经脉,毫无根底的吸收天地浩瀚,如此算不得修行。 这是一种同归于尽的打法,却对双方来说,都没有什么可犹豫的。 就更不要说那覆盖在冰雪下的山体,绝对会让整座山的高度超过万米的。 两只老狐狸相视而笑,仿佛是熟识了多年的密友一般,而与此同时,老者自信的神念,在队伍的精神力频道中响起。 见楚轩动完手术之后,又开始神游天外地“摸鱼”,丝毫没有分析或指挥的意思,就连主神的扣分提示,都没能唤回他的注意力。 而当韦墨回来时,看见独孤怡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好奇起来,同时也在担心不已,毕竟独孤怡心情不好时,脾气更加的暴躁。 伏倾天摇摇头,不去水界,最多的,也只能给李浩然一个方向,说个大概,这里的事儿,他放不下。 一连串的打击,僵尸的气血好似还没掉到一半,正当夜空星辰无奈时。 光球旋转着,这个奇怪的影像也随着光球的旋转,缓慢地切换着背景颜色,不过那种令人反感气息依旧没有丝毫收敛。 “当不得邵公如此,邵公作为长者,才是吾辈学习的楷模!”刘德也是奉承道。 虽然众人对吕布的为人颇为厌恶,但也不得不承认,就凭这身武艺与箭术,这天下吕布都可去得。 第二百九十章 茶爹的手段 窗外寒风呼啸,飞雪如絮。 在这茫茫冰川深处,仅有昼夜之差,并无寒暑之别。 周晓怡美眸微凝,望向院中青丝乱舞的曼妙女子,月白色纱裙之上仅有零星的纹扣点缀。 垂落的裙摆、袖口的丝带、纤腰间的束纱……被凌冽如刀的寒风掀起,与飞雪共舞。 由小巧精致的绣鞋往上,薄袜紧紧包裹着玉腿,直至 他是戏班班主,凭借他多年来唱戏的经验,他知道这一关他们算是过了。 不过让她感到不安的,其实并不是服装,而是要出席的场合和面对的人。 可是根据记载,陶昕穿行黑暗的时候,始终披着那身竹甲,看来目的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不希望大家知道摇光轸的存在。倒是丁齐拎着一根棍子夜间在村社外面溜达,显得比当年的陶昕天兄神气多了。 “八十万就八十万。”燕六指一脸的失落,吩咐手下的人给秦凡转账。 杀破军浑身灵气爆发,灌入天鼎之中,这便是他最大的底牌,天鼎沉重无双,无限接近低级帝器,有此鼎在,哪怕是圣人境九重的强者,他都有能力一战。 那字据其实就是一张欠条,是由胡立德以及西棠村的几位年长村民一起签下。 不过江元瑾也特意提醒了她,这是一把见血封喉的妖器,要谨慎使用。 听到莫凡居然附和梁承德,不少人露出了愕然之色。难道莫凡没听出来,梁承德这是叫他让位吗还是说,他已经主动投降了 为什么说似乎呢因为丁齐还不能真的开启或关闭大赤山的门户,也就是说,他还不能发挥两界环的所有功能。 祖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已经做好了放弃邢云的准备,却没想到祖凤海竟然答应不再干涉自己的感情生活,她想不通,今天的父亲怎么会这么通情达理。 林杰的大喊只是得到了周围黑铁矮人的一阵嘘声,毕竟角斗士本来就是一场一对一的角逐,结果这些冒险者一拥而上打败了自己角斗场上最让人瞩目的英雄,现在这也是他们罪有应得。 “……”三十二年蝉无语,总感觉这话哪里有些不对,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三哥拜托他,给人疗伤的关系”黎浅浅想到那个素芊给宝儿她们下了毒,素喜,现在的高氏拜大量失血之赐,毒血流掉了,只要补血就能回复健康,宝儿就难办了点。 “必须得想个办法,把黄铜魔像和青铜巨蟒分开,破解它们互相掩护的巧妙战术。”罗兰陷入思索。 狮驼国之所以将复国的地点选在这里,不是为了什么情怀,更不是为了纪念耻辱,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而是因为这里是一处龙脉汇聚之地。 其实张玉娴主仆的一举一动,又怎逃得过邹雄的耳目,邹莺莺那里也早就接到消息了。 灵儿来到了怪物身边,结果大家惊喜的看到一抹紫色的光芒出现了。 之后焦凯和李莎一直保持着联系,虽然不是很频繁,但焦凯也已经知足了,他现在终于明白当初张宸所说的“如果oicq是你做的,她会不会觉得你很牛bi”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轰的一下,大螺丝的巨锤就落到了林杰的盾牌上,虽然这货的锤子很大,但是大人真不疼,本来还有点看头的火焰dbuff,在林杰的火抗下也变得像个腐蚀术一样不给力。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七分 狠狠印 赵庆神识蔓延,眼睁睁的看着小姨进了洛纤凝的房间。 知道她去递送玉简只是借口,主要是为了给自己和红柠留出独处的机会。 …… 赵庆目光收回,从满地散落的玉简之上掠过,又看了看手中的射彩凭证,一时竟觉得有些愧疚…… 晓怡明显已经被拿下了。 轻轻松松。 轻 想到这里,忽然就想起一件事来,还回头给他撮合婚事呢,自己能活到那时候么想到了这个要命的问题,便连忙探查了一下心脉的伤势。这一探查之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我这致命的伤势怎么好了 唇齿重获自由之后,龙妍马上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中的新鲜氧气,以缓解肺部迫切的氧气需求。 何清凡踢了黎飞鸿一脚,表示自己很不高兴,虽然他和古熏衣有些交情,但是与黎飞鸿可是没有什么关系,什么狗屁同学都是骗人的,以前一句话都没说过也叫做同学 “主公之言甚是。那刘表身为皇亲国戚,居然不为国家出力,咱们讨伐他也算是替朝廷消灭叛逆了。”戏志才点头道。 完全不值得为了一时的义气,就搭上这么多的好东西,更何况对方也只是气了自己一下,并没有真正的言语冒犯,至少是罪不至死。 陈容冲到院‘门’处时,灿烂的夕阳光下,那个一身金‘色’盔甲的俊美白嫩的少年,正大步跨来。 在说完话之后,诛仙剑发出一道剑气刺破了何清凡的手臂,提取出了一滴黄金色的血液,融入到了自己的剑身里。 抵抗的队伍里面再也没有了燕云十八骑那样的人物,这场屠杀就又恢复到了最初的状态,辽人若猪羊。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无关重要,甚至可以说是可有可无的人。 很显然,张梦惜知道江城策让她闭上眼睛,是想要吻她,可是她仍看破未说破,乖乖地闭上了眼睛,这不禁让江城策心中暗喜。 同时已经有人敏锐的嗅出这里面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把目光投向那张看起来残破不堪的藏宝图。 不知道是谁特么天天端着东西到他门口的现在又特么让他戒掉 可是,想到他即使忘记了她,人也躲着她,心还是不由自主慢慢靠近了她,她又觉得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若曦我知道你喜欢我,你想用这种办法让我回来,但是你大可不用这样做。”伯萧然脸颊漆黑地说道。 秦武冷冷的说,脸上充满质问,仿佛根本没有听到郭怒说什么一样。 如同往常一样完成每天的功课,真当司徒昱打算放松一下时原本宁静的天师楼出现了急促的脚步声。 “李锋,我可不用照顾了,我也跟你们一起好了!”天仇这时忙走过来开口道。 说真的,这就是牛仔的国家。美国西进运动就是几十年前的牛仔们从东部一路杀过来的,沿途的印第安人不是被消灭就是被人用枪赶到偏僻的地方。 她认识慕初晨这么久,第一次让她吃瘪,就是因为抓住了她的软肋。 如果不早些把裂缝解决,等裂缝越来越大,也许会让整个房子崩塌。 改明儿让映秀给自己弄俩护膝带着,免得哪天真跪个半身不遂就不妙了。 出了这样大的岔子,总得有人出来顶包,没有让管事赔上脑袋,已经是魏紫竹法外开恩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拿去喂狗! 怀中娇躯炙热滚烫。 绵密湿热的鼻息之间,充斥着使人难以自抑的芳香。 赵庆有些失神,他确实没有发现红柠早就对自己芳心暗许…… 他曾经一度认为,红柠跟自己云雨之后赠予柳哨,是两个人的开始。 却不曾想……竟然是故事的结束! 她还帮着自己请人,花费积攒的资源收集讯息,早早在冥 只见在陈天身前不足一丈远的地方,诡异的出现了一面犹如破碎镜子一般的裂缝。 陈天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薄暮灵剑’,此时也不禁好奇的打量起来了。 把配枪交给王队长时,张大吉才醒悟过来,这位协警好像也没那么简单的 可惜庄轻轻可不是傻子,胖主编这意思,就是让自己慢慢主动放弃自己的一些工作,然后转到内勤,今天是这里,明天是那里,摆明了就是让自己主动去放弃对于崔语源和霍氏摄影棚的工作。 这一把的开局其实比上一把要好一些,但是打到后期的时候,渐渐陷入了劣势。 无法去想象此刻的霍凌峰和庄轻轻之间发生的什么,事实上,他知道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但是他不愿意去多想。 其一是强烈的意志。比如被弼马温剥光的大恐惧,比如被老爹撞见祥云的大恐惧。 将悲伤进行到底。当我认真的时候你离开,爱情终究靠寻找的吧。 察觉到缇娜的视线的吴良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然后便看到了那抹黄色的身影。 不远处,只穿着一条四角裤的死鱼眼少年一边向前奔跑,一边头也不回地抱怨到。 戴纳似乎隐约感觉到些许异样,下意识蹙了蹙眉,却依然没能立即从深沉的睡梦中脱离出来。只是本能地偏了偏头,皱了眉不情愿地低声嘟哝一句别闹,又往被子里面缩了缩。 这位长老在内门九楼之中,很少有人知道。便是九楼楼主非召不得见,这位前辈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也有数十年没有出现在内院之中。齐玄易突然想见见这位前辈,倒是让赵自醒怔住了。 感觉自己似乎白担了一路的心,苏时无奈地笑了笑,揉着脖颈摇了摇头。 而刘斌见苏笑那似是无力辩驳的恼火,内心更是火大,就要绕过苏笑,强行冲进教室之中。 而对面的灵欣尘等人,在注意到魂天巧香的动作之后,同样也跟着袭击了上来,目标仍然是白夜他们所在的队伍。 白离又击杀了几位中老年强者后,又转瞬一拳冲击在荆天令的胸膛上,令他吐血倒飞了出去。 做这件事的时候,她就知道有这一天,可是过了这几天,她看没什么事,还以为已经过去了呢!哪成想,头上那把刀只是多挂了几天而已。 “太棒了!”自昨天回到府中,就没怎么好好吃过东西,菜色全是素,不带半点腥油,奶水都不多了。 因为事情还不急,白子安就跟白玉就先到厅堂陪着大家说说话。最最核心的当然是可萌可萌的四胞胎了。 实际上那边还真就叫“临河新村”,名字是朱达起的,大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唯一纳闷的是,每次说起这个名字,朱达的表情总是很微妙。 这一声尖锐无比,听在耳朵里极度不舒服,却穿透力极强,震得前来观礼的都愣了一下。 许薇连忙转头朝厨房门口应了声,转回头还要跟丰步容说,丰步容却脸色不虞地走出去,没了跟她说话的兴致,望着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她不禁烦恼地皱眉。 第二百九十三章 爆杀 赵庆怔怔看着眼前的笑颜,一时间只觉得悲喜交加。 但更多的是想给红柠吊起来打一顿。 会哭的女人他见过。 爱笑的女人他也见过。 但特么……怎么还有装哭的! 眼前的笑颜上隐现泪痕,红柠一双翦水秋瞳中满是情欲,再一次送上了自己的朱唇。 她对赵庆向来都很是主动。 主 山柱无奈,只得这么说道,其实,庞胜军很高大威武,山柱上次见他,也瞧出来庞胜军这些年操心西岭药业的发展,劳心劳神不少,也有着心血管方面的疾病。 他这么一嚷嚷,羞得韩雪捂着脸钻到了他的怀里,看样子一时半会是没心思跟云峰解释明白了。 一个进士出身并不能说明他就是聪明的,即便是眼前的状元儿子,聪明虽有,却也不一定是通透的。 紫幽三头狼身形一动,瞬间出现在了林奇被击中的位置,只是一片尘烟过后,却是不见林奇的身影。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而在做饭的那些家伙们,听到这阵吼声,脸上都不由得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可是这种可遇不可求的状态,因为李诚的破门而入,彻底被打乱,再想进入显然是痴人说梦。 芷兰看了看画心,咬了咬牙说道:“心儿,你先在这边等着。我去叫人,马上就过来!”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你说谁心思恶毒!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说我!”林丽容冷着脸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做贼心虚的安媚儿就沉不住气的呵斥了一句,引得众人目光都疑惑的看向了她。 刘红芳天天蒸鸡蛋给夏天吃,买了肉自己都不舍得吃,留着给他吃,家里好吃的都给他吃,就是想留住这个孩子。 她身上传来的阵阵清香蛊惑着他的神经。只有在她睡熟的时候,他冷硬的面孔才会柔和下来,眸光中涌动着星辉,却是谁都看不懂的情绪。 “乾坤神剑,这就是传言中的那把可以号令天下的神剑吧,没想到让我叶寒给看到了”叶寒盯着剑上的四个大字,一脸的邪笑。外面那么多人想得到的神剑,而且为此还损失了不少高少,竟然被自己机缘巧合的给碰到了。 不过那狼头妖怪却是很干脆的回答说,“非此二物,别的却是想都别想!”说罢,把脑袋朝天一昂,然后就再也不理会若水,其中的鄙视和不屑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不过为了免得夜长梦多,若水并不打算继续在地面上待着,所以才刚刚回到地上,他便运起法力用往八角形水晶上又是一点,这一次却是发动了赤辟地行舟上自带的赤辟玄元洞地神光技能。 “嗖”祝淳刚再次点指,一缕劲风牵引着惊雷木,继续引动雷霆轰然砸下。 说着,叶世羽的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站在门口的李冰竟然感到自己连呼吸都困难了,他一脸恐惧地看着坐在沙发上动都没有动的叶世羽,顿时觉得他就是一座无法超越的山。 叶世羽冷冷地看了李冰一眼,然后不再理会他,转身向着电梯走去。 “这……”面对若水的问询,本来下意识就想答应的花牛老六突然想起刚才所遭遇的一切,不由得心中一乱,并没有直接开口答应。 “是的,我杀不了你。而且我不会这样做。那只是心里一瞬间闪过的阴暗面,我只要想到你曾经拼命救我,我就绝不会下手。”李宏坦承自己的心路。 第二百九十四章 惩戒 赵庆失神依靠在墙边,耳边红柠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泪眼朦胧之中,女子关切的容颜贴在近前,绵密鼻息扑来…… 他不敢再去看红柠的双眼,绷着难看的嘴角别过了头,入目所见却又是散落满地的玉简。 数千份玉简都是红柠一点一滴刻录下来的心血…… 一瞬间,他只觉得神魂都被撕裂,脑海中像 听到熟悉的声音,贺兰婧手一抖,抬头看过去,见是萧韵儿,顿时露出欣喜之色,可随机又隐退了下来。 虽然已经拍摄到了一些绝对的照片,但是这些明星都是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特别会狡辩。 我已然骑虎难下了,一边用了吃奶的力气顶住门。一边用余光找他的身影。人没找到,倒是衣柜的门一次一次的被撞的缝隙越来越大了。 这个,张柔还真是始料未及,她有些忐忑了,这万一自己的标准制定得不好,直接让刘川无法通过第一次测试,那怎么办 我这番话故意说得很拗口,反正是听着怎么深奥怎么来,其实就是车轱辘话。但效果还真的很不错,那广东佬听完眼睛就是一亮,跟着就请我一定要帮帮他,广州那边的生意日益亏损,这边要是倒了,他就真的只能跳海了。 在狂龙酒吧里喝酒消遣的众人看到这架势,纷纷结帐走人,以免遭受池鱼之殃。 我自己坐着看打牌,差不多过了十多分钟的样子,那个出去扔手机的哥们回来了,一进门,直接拿了一瓶水咕咚咕咚就喝了起来。 唐玥拿着巫灵盘来回翻看了下,这个巫灵盘中间有不明显的圆形缝隙,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上面一共有七个按钮,七种颜色,如果将七个按钮连接起来,是一个比较奇怪的图形。 我还想劝,十四那厢道:“饿死了,今儿皇阿玛一直训话,弄得我连晚膳都没吃。”他朝外头喊:“玟秋,让厨房煮一碗牛肉面。”玟秋在外头应了,叮嘱底下丫头通传。 只不过即便是知道伊尔的背景不简单,但是伊尔就那么一个毫无拘束没有架子的人,和伊尔一起的时候时间长了,还真就把他这身份忘记了。 这双眼睛和她母亲生的真像,清澈的似乎能一眼望尽心底,可又幽深的叫人永远也看不到底。 不多时,四姑娘梁晴、五姑娘梁薇、六姑娘梁佳便携手而来。姊妹三人几乎一样的装扮,却是好看的各有千秋。 而百尸道人这样心狠手辣的人物,无疑就是一个相当不稳定的危险因素,自然要尽早解决。 尽管我反应过来,及时闭上了嘴,可桑岚在理清楚我的话以后,眉毛还是拧了起来。 “曹孟德。”我又继续走了几步,付了一些碎银子,买了两个冰糖葫芦,递给仇琼英一个,此时的威胜街头依然十分热闹,商贩们点着灯,都在继续售卖自己的底细。 英国公点头,老太太端起手边白瓷绘五彩花纹茶盏,默默抿茶,不言语。 “沧儿,不要紧张,发挥出你平日的水平就好。”姜二老爷轻轻拍了拍姜沧的肩膀。 莫非是因为现在新野兵多将广裴枫有些无语,的确,现在新野加上降卒也有将近五万,将领更是多了刘辟龚都,比起电视里面刘备当时的阵容,的确绰绰有余。 “那左眼呢”膝丸捂住自家主公的右眼,让那只颜色很是纯正的金色眼睛显露出来。 第二百九十五章 我同你一起 窗外飞雪纷纷。 不大的静室中弥漫着催人情欲的暖香……但此间却并没有发生太过旖旎的故事。 红柠取出了一方玉镜,轻靠在窗边安静的梳理着长发。 她侧颜上的那一道印纹已经被湿帕拭去,又简单补了一些黛粉,将秀眉勾勒的更显柔和。 赵庆就静静在一旁看着。 红柠安静下来的时候,真的给人 刘旦越说至尊的脸色越难看,他明白自己想要收服刘旦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因为当刘旦说起无双城时那种发自内心的满足感不是装出来的,如果有人敢于跟无双城为敌,他绝对会拼命。 紧接着顾可迷迷糊糊报出一个地址,然后又耍着酒疯似地胡言乱语。 裴微微气势本就冷漠,此刻带着几分杀气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裴老婆子剩下的话戛然而止,在也不敢说出口。 凌悦默默攥紧拳头,暗自下定决心,她更要努力演戏,证阴给他们看——他们的选择没有错。 另外,床头有一份当地医院的病历资料,陆晨连忙将其中病历掏了出来。 这种感觉就很烦,明明你才是过来做坏事的那个,结果现在被人家扒光了。 朱厚照自知清丈田亩比对付鞑靼难多了。将来推行官绅一体纳粮甚至可能迎来起兵造反。他想等手上的实力雄厚后徐徐图之。没想到朝臣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 如果之前向真真是没事找事,她忍忍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认为是她要别人围着她转 就以夺命连环三仙剑为例,起手第一个动作肯定是刺,但接下来根据敌人动作而追击则需要其它基础剑招,或横截或反撩,这些都是斯若如今还没有领悟精髓的。 在他的身后,因为引兽粉的气息,被吸引来的变异兽身影密密麻麻,几乎疯了一样想要追上他将他扑倒。 ——但是下一刻,她突然就注意到,自己持刀的右手猛地一紧,而原本背对自己的黄天,不知何时已经转身望着自己,而在他的另一只手里,则刚好拿着自己同伴的手枪。 下午是自由交流的时间,据说会有人登台论道,也有不少人会借机上台切磋一番。 “这只是一种可能,先不要太高兴,这里有可能有宝物,也可能是陷阱,你们两个研究一下,是进还是不进,研究好了告诉我。”林凡看向了八公子和火连说道,这个地方充满了无限可能,可以进去,也可以不进去。 “不管了,这些西方的家伙必须要除去。现在不是一百多年前,不是你们来了就能打败我们,为了国家我也要赶跑这些家伙。”林晨心道。 面对这么一个超乎他们想像的对手,詹长青要是说他的心里一点都不慌,那就太假了。 台下那些家伙这才醒悟过来,他娘的,居然把擂台上的正主给忘了。 “你的手!”封喻笙接过手枪和匕首,十分娴熟地别在了腰间和长靴。看着他被扎进玻璃碴子的手,忍不住问到。 在和那三名进化者分开后,他只是顺着街道随随便便转了几圈,然后又随随便便的来到了距离自己家十余米外的地方。 “他是英雄。”赵胜说道,他目光是敬佩神情,在赵国,或者是七国,能够让他敬佩的人不多,不过,现在,他敬佩林凡。 而自己偏偏是死也不能来解释这个误会,如果真的解释了,那就更没人能救得了她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你完了 穹川涧。 寒风透过窗扇,掀起了小姨额前的一缕发丝。 听赵庆讲完红柠的事情之后,她只觉得脸上的血肉有些发紧,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司禾依旧没有与你传递心念吗” 她看着眼前的诸多物件。 楚氏的国印、天香的花种、白玉的传承、碎星的彩证,还有……散落满地的玉简。 “没有 “那些人并不是政斧军的人造变种人么”林一峰指着那些目瞪口呆的军人转身说道。 他目前接了四个综艺,算起来,一个月都有不少行程了,起码一个月有十天是用来拍摄节目的。 她一米七五的身高,加上十公分那可就是有了一米八五了,陈韶是一米八八,相差没有多少。 “哼”陈嫦娴也不再说话,但还是让柚子下来,然后给它肉干吃。 坂本真绫,钉宫理惠,平野绫,能等麻美子……很好很强大你们真的是监狱的狱警么真的不是在末世之前跑来这里取景的 “我们没有去路了,没有着陆的地点了,苏联,美国,所有的舰船都已经走了。”查尔斯趁着林一峰缓过劲的时候开口说道。 “真正的我那么后来看见的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也就是我现在的样子又是谁”李叶非常困惑。 所以看起来休斯公平合理的要求,放弃的不过是一个他们未知的任务,而索取的却是两件价值连城的道具,其中不管哪一件怕是都不下于一次主线任务。 开张当日,吴添和一众手下到场,鞭炮声从早上响到早午,把整个青平镇震得轰轰作响。 他陈韶这辈子不用再去挣钱都可以了,就哪个城堡,培养野兽也是可以的,反正就是土豪。 完全没有注意到,那号召他们坚守的大帅,正一点一点的远离前线。 可惜了,多少年了,头一回想收徒弟,却被截胡了,这冥冥中果然该还的还是要还。 “如此甚好,回头老奴给找个合适的功法,让她练习。”风老满面春风,开心地说道。 此地都是天之骄子,谁也不服气谁,因此看到有人想要霸占那龙门之柱,便都一个个摩拳擦掌,打了起来。 他之所以现在还肯任劳任怨的继续干,那是因为他总感觉自己是无辜的,早晚都会再一次风光起来。 劳斯莱斯幻影上的王海,听到几乎同时响起的两头男猪的系统提示音,微微一笑。 王海本以为,云家来的会是个正常人,自己可以和这人适当聊聊,最起码装一装。 让帝王认可这一点,也曾经有异人做到过,但是实力达标就很难了。 “李神医,说不准张大师真有办法!这汤药对身体没有坏处,试一试也无妨。”杨长林苦笑不已,也连忙打着圆场。 “这他妈的能是至尊黑卡,这质感连银行卡都算不上,软趴趴的,连帝王饭店的名字都没有。 杨放以十一色漩涡抵住高空的雷电之力,立刻运转法则,直接隔空将叶玄从炎龙盟内摄了出来。 帝璘退出凌霄宝殿,便让侍奉自己的两位神将迦南和佑殊抓紧时间暗查可疑之人,两位神将自然不敢懈怠,但这人聪明得紧,实在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因此像大海捞针一般,根本捉不到这人的身影。 他穿上了一身黑色大氅,换了一张红色的恶鬼面具,用巨石将洞口再次仔细堵住,向着程天野那里赶去。 第二百九十七章 谁输了 深夜,冷月寒星映照着漫天飞雪。 在这冰川深涧之中,纷纷扬扬的大雪从来不会停止,亘古如一。 酒宴过后。 赵庆又来到了孔阳的房间,与沈墨洛纤凝继续对饮。 毕竟他现在是个孤家寡人,小姨直接带着红柠出门看雪去了,不让他跟着。 他只能来这边凑个热闹…… 说来也是特么的奇怪, “此事与你无关,只是我与贺家的恩怨,你不要插手。”张武漆黑明亮的眼珠子,不显情绪变化,宛如天人。 化神圣尊境界和大乘神尊境界,最大的区别前者只需要修炼元神道胎便行了,而后者则要开始全力修炼肉身,为散仙境界的渡九劫做准备。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r国的倍安下剑的死和云极的逃脱,引起了各世界各国人的议论。 在硫酸的腐蚀之下,永恒天道的囚笼再慢慢地被腐蚀,慢慢的崩溃腐烂。 萧蒻尘愣了一下,她这才回想起来,从最初开始周梓孟喜欢的人就是齐斯雨。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如果是这样,她愿意竭尽全力去帮他,因为她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他能够幸福。 心为百神之主,剑心,道心,都以心出发,千经万术,唯在一心。上官穿云时时刻刻都在修炼自己的心,也当然明白母亲的心。 卓不凡后来了解道,光是这个大徐王朝,就有相当于修真界那么大的面积。 许多江湖弟子都以能在烟雨楼内,听她单独为自己弹上一曲为荣。只是,大多人付不起这惊人的价钱。 “可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烈芊柔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心里产生了一种很羞耻的感觉。 齐芊芊泪水盈眶,怔怔地望着薛逸寒的背影,一颗心已碎成了靡粉。 “李芯,你陪我说说话吧!我有些睡不着了,我怕睡着了,又梦到她们。”太后拉着李嬷嬷,就像一个孩子脆弱的说道。 冷御宸只是抱着苏玉卿径直向五色湖走去,根本不理会这一路上唠唠叨叨嘴巴不停的苏玉笙。 顶上则是一片凹凸不平的石壁,镶嵌着密密麻麻的青色石头,隐隐发亮,跟那个古井一样,散发着迷人的青辉。 大长老眉头一拧,一道光下去打在他的身上,他瞬间恢复了平静,“不准胡闹,一会我会给族长个交代,你切莫在胡闹,不然我们也保不住你。”他恐吓道。 可哪怕是星辰学院的院长洛星尘,都无法确定胖子现在的实力究竟有多强,只能凭着胖子击败的对手所判定,如今,比较可靠的猜测就是胖子的实力应该至少达到战宗,否则,绝不可能有击败巴洛特-加龙省利的机会。 “我没有看到入口在哪里呀”是真的没有看到,这一片只是树林而已,哪里有什么天山还有什么入口呀 当事人孟碟仙却毫不动声色,观察着巫溪国太子的神情,发现他的脸上一副老谋深算的阴沉,虽然带着笑,眸子里却闪烁着狰狞之意,她不由笑了。 月儿从天亮一直跑到正午,从正午一直跑到天黑,身体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几次极限,眼看着太阳便要落山,月儿只觉自己的双腿好像没了知觉一样,只是机械的往前挪动着,脚下的鹿皮靴也已经磨平了底儿。 “那我们就这样约定了!这段时间,你也做些准备;三个月之后,我们一同前往完成试炼任务!”说完,苍鸠便告辞离开。 第二百九十八章 有一种茶叫做…… 翌日清晨。 正在盘膝修行的赵庆,缓缓睁开了清澈双眸。 身前的一方海蜃岩无声消散,化作一股股独特的蜃气与他神识交融在一起。 眼前面板浮现而出。 【获得浮影熟练度:1】 【浮影:初窥门径登堂入室】 整整两个时辰的修行,他醉意朦胧之间,也只是成功施展了五次 寒暄了几句,福公公撇头,身后的公公就将一道明黄的圣旨恭敬的递到福公公手里。 上回先办事再禀告受罚三个时辰,这会儿先禀告再帮忙受罚五个时辰……为什么受罚的总是他 十阿哥不是傻瓜,从没听说胤禛同胤祀有交情,胤禛不落井下石已经很厚道了,还能帮衬着八哥记得八哥最疼爱的儿子弘历没少同弘曜闹,四哥如今就弘曜一个儿子,他应该不会帮八哥。 “你不要再吼了,是我们公主要见你。这可是无限荣耀的事!”莫里冷漠脸,鄙夷地说。 因为顾盛因还没有离开,论剑堂里面的那些弟子全都没有起身,此刻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白馨雅的身上。 看着西娅严肃的脸孔,同为科学研究者的巴里肃然起敬,这才是真正的学者风范,一时之间觉得自己有点钻牛角尖了。 虽然已经将话说开,但并不意味着没有隔阂。而这样的隔阂,也只能够让时间去慢慢抹除。 对总管事来说,这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但是他这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让顾盛因的日子好了很多。 “达克赛德!来接受整个世界的复仇吧!”西娅对着天穹挥剑,一点荧光从剑尖亮起,之后越来越亮,甚至超过了光这个概念,携带着无可抵御的力量冲向外层界。 费雷德不知道自己的同伴到底是死还是活,但他知道自己得撤了。 银针轻轻地刺破皮肤,渗出一滴血来,银针顿时被鲜红的血浸泡,过了一会,毛乐言取出银针,那闪着寒光的银针竟变成了淡青色。 那些聚集在蟑螂头上的精神力,瞬间凝聚成型,化作一柄柄利剑坠下。 最好等夏琪把骨髓给了她之后,再来个意外什么的,永远消失在她的眼前,那才让她更开心呢。 而现在,她终于不提厌恶了,而是说了感激,只是这份感激,却是以他永远不去找她为代价。 窜行至雪狼聚集的地方,那些雪狼似乎比她刚刚来的时候还要敏感。难道是发现,有一条狼已经丢了吗贺兰瑶皱了皱眉。 庆王自然知道王妃身子不好,只是方才还未曾放在心上,如今听毛乐言这么一说,他便记在了心上,并且记得一会要去看看王妃。 她本来不想再理会之前宁悦琪自导自演的戏码,但现在很显然,不说清楚,沈时安不会让她走。 南宫离发出不甘怒吼,痛得猛力晃动着身子,震荡锁链爆出裂痕,金属的摩擦声交错而起。 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楚然看到,数十名身穿黑色制服的飞行员正在各自的岗位上紧张地操作着,各种指示灯闪烁不停,各种仪表盘上的指针疯狂地跳动着,仿佛一场真实的太空战争正在上演。 秦阳拿着手机,眯眼看着自己,面色阴晴不定,十倍的杀机弥漫,笼罩着整个厨房。 因为赵铁柱的语气就像是朋友之间随意的询问一般,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不修滚出去 苍凉无际的冰川之下,深涧中偶有飞舟升跃长空,荡漾的灵气划碎了漫天飞雪。 或许是风声太急的缘故,整个穹川涧显得极为死寂。 即便是坊市之中有不少过往的行人,也很少有人说笑交谈,大都各自忙碌着。 相较于楚国长生坊来说,这处景国最大的散修聚集地,反而少了很多人情味儿…… 街上遇见眼熟 这样的人,典型的是那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单单是大骂一通敲打一下是远远不够的,或许,王焕的讲话只能说是敲响了这些人的丧钟。 长尾淳刚刚坐直,陆遥甩手又是一巴掌抽来,将他抽翻在地,脸颊上越发的红肿,一道清晰的五指山印凸显了出来。 而武道生物,则必定要维持自身的意境,不能别改变,要不然天人共鸣无法继续,你那爆成一团糊状的生命体,也就真的成了一团浆糊了。 而且老美本就对中国功夫又向往,但又不是百分百的了解,然后秦泽搅屎棍般的搞事情,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不信也难。 在萧月依身前的一处坑洞之中,雪姬的身影缓缓从洞里面爬了出来。 但是,当那些人还在考虑的时候,突然,一道人影瞬间从城堡外面飞了进来。 他问的怎么办,自然不是该怎么安抚船员的问题,而是该如何面对紧追不舍的海军。 肖硕不着边际地打量傅云瑶,她今日却着一套月牙白男装,眉目极好,眼眸盈盈,少了几分柔美,多了几分英气,而且气度清华,行事有理,一看是内敛的孩子。 双方已经达成了共识,都打算在亚美利加区干一票大的。陆遥已经付出了代价,贡献出了“首败”。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这个牺牲的意义有多重大。 梦道人四处打量了几分后露出了一丝惊喜的神色,随后挥手让哪吒跟上。 程千里哼了一声道:“武先生手下留情才是!”说完,倒也知道此事不怪武靖,方才灰衣人发动时,这武靖可是出声阻止的。 郭正自己都觉着是不是想多了,枫子厨艺真能和王爷爷相比,可这菜味道真是不错。 万青听后直接将一滴血滴滴在虫卵之上!不一会儿,虫卵就将血液吸收冲卵的外壳突然破出一个洞,一条肉乎乎晶莹剔透的虫子就从其中钻了出来,他在万青的手中慢慢的蠕动,爬倒卵壳旁一口一口的吃掉。 不会的,怎么会找到,除了他墨衍,还有谁能适合她慕容琉璃的 “因为第二次来餐厅的人都是一副迫不及待望眼欲穿的样子,只有你们这些新人才会这么淡定!”二师兄说道。 “鬼麟大人,这一战我们共收获两千枚造化丹,以及两位人族俘虏。”鬼虎如实道。 瓜地西瓜现在论个卖,一个一百块要是给野猪祸害了,可要心疼死人了。 那树洞正在万寿树的主干之上,显得尤为明显,直接问清大手一挥,一连串的灵药,从树洞之中漂浮而出,被气泡所包裹。 “呵呵,受伤你看他骂我的时候像受伤的人吗,我看他根本就没有受伤!”张兵冷笑着眼神狠辣地说道。 “菲菲,你记得把你男朋友也一起带过来。”徐晶媛那边好像有什么事要忙,简简单单的交代了两句便挂了。 总觉得不太好的样子,可薛淼淼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们又不好强硬的拒绝,可把他们难住了。 第三百章 女子双打 轻盈快脱的琴律在静室之中回荡,调动勾连着三人体内运转的灵力。 青涩绵柔的香气萦绕鼻尖,滋养洗涤着泥丸之中的神识。 闻得久了,只觉得除却那抹青涩甘甜之外,还能感受到一丝深邃的苦意…… 微苦而香醇,使得小姨与赵庆深深沉沦在其中,贪婪的感受着这抹余韵。 红柠的神识化作了涓涓细流,攀 改造完沙蝎后,天少直接摔倒在了地上,艰难的说出最后一句话,身体再也承受不住,彻底昏迷了过去。 一颗颗冥晶炮弹,轰然从炮筒中轰出,向着刚才拿到白光袭来的方向,猛地轰了出去。 天尸始将阴森道,抬起手,便一爪抓上去,那爪子,泛着一种诡异的铁青,直奔那一尊天至尊的头颅而去。 击杀任何生物都会获得圣痕,或者圣痕碎片,这个规矩是没错的,但在这里面,还有一个前提。 数千诺克萨斯铁血战士,气势汹汹朝着林飞这边冲了过来,林飞吓得连忙躲进了营帐中。 说到底,这是一种移花接木的力量形势,就如同当初叶星辰为火魔重塑火魔肉身一样,一旦失败,那火魔也将灰飞烟灭。 陈曦怪叫一声,直接把手中佩剑甩到一边,身体轰地一下撞在地面上,弓成一只虾米似的,剧烈的颤抖着。 不过已经答应了此事,他也不好反口,而且就算他不说,那么大的一处基地别人还找不到吗他只能在心底祈祷,希望吕凤强没有恶意。 他们将这个事情传音给了正在厨房做菜的那位,让其下手……更狠点。 一个好的厨具可以令他们所做出的饭菜更加五味俱全,厨艺也会得到极大的提升,让他们在厨之一道上感悟更多,使自身的技术飞跃式的增长。 二姑朱丽贤早上还在医院上班,和朱珠约好十点去医院接她。当朱珠把车子停在医院门口,播打二姑的手机,通得她却直接挂断了。朱珠也不急,眼睛盯着医院的大门,没多会儿便看到朱丽贤急匆匆的身影。 紧绷的声音透漏着她的紧张,她有多怕,多怕自己真的完全处于黑暗之中。 玉清大师见此变故,又听得身侧之言,原本绝望的眼神之中顿时爆出慑人光彩,努力将身子向那黑煞剑所偏方向之反仰去。 寻,还真的不算是一个好父亲,因为,他从来都并不曾感觉到惟加成的这份感觉的。 游戏里因为全人类全服开通,所以有什么消息是遮挡不住的。不过让我很好奇的是,到底是哪个贱货将这么重要的消息传送到游戏世界里的 说着,cici也跟了上来,手搭上洛瑾诗的肩膀。她的目光,亦是在扫视着这窗子外面的一切。 顾不得老婆脸上嫌弃的表情,吴浩明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头枕在她的肩上,一言不发。 青岚突然想起神韵儿,连忙侧脸望去,却不见神韵儿在房间内,这让她苦笑不已,既然神韵儿不在这里,那么说明神韵儿是知道她这般不雅的躺在江辰怀里,可是神韵儿为什么没有阻止呢 “不过我们就只有五千骑兵,而飒珊大军就算是殿后的军队,也至少有五万。我们这样去,是不是太冒险了一点”斗光业有些担心的问道。 送走宁虹,冯丽华长舒一口气。不是宁虹不好,只是她不适合吴浩明。两人都是急脾气,吵起架来什么都会挂在嘴上,什么不中听,说什么。 第三百零一章 谁在撒谎 寿云山,夜风轻抚垂柳。 夏夜的虫儿不知疲倦的鸣叫,其中又夹杂着嘈乱的号子与呼喊。 “一、二、嘿!” “把浮梁拖来!” “请孙大人前来!孙大人歇下了吗” 皎月之下,来自朝廷的工匠们还在彻夜忙碌,在寿云山顶建起了一座又一座殿宇。 而那座狭小的丹室之中,夜明珠的幽光被 第二天,高兴得屁颠屁颠区翔家和柴明贵两人就将包括陆南在内的五人资料、相片交到了汉中市治安管理处枪爆科。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这次仙门大会,不说一举奠定霸业,至少也要让他们对自己、对李家有所忌惮。 一行人赶到早计划…好的围墙边,几名留守的一死士看到他们过来,二话不说点燃了埋在宫墙下的火药包。被油布包着的火药包丝毫没受大雨的影响,一声巨响,高高的宫墙被炸开了一个支有丈余宽的大口子。 假如有人在上空观看的话,就会,简易带着这只灵兽一直在兜圈子。 “学生谨记!”不知是谁带头说了一句,其余众人也躬身弯腰,真正地对梁丰行了弟子礼。这一刻,三十来个官二代,已经把梁丰认作了自己真正的老师。 经历了今次再与雪缘生离死别,死神醒过来后会比以前更死寂沉默还是一反常态,念她成狂变得更为可怕 金远大吼一声,冲到场边奋力跃起,随后一个空中翻滚,然后稳稳地落在了地上,金远的这个精彩的庆祝动作,阿森纳的球迷们也是雀跃不已,毕竟金远再次帮助阿森纳保留了晋级的希望。 他今次离开凤舞的目的已十分明显,只因他实在不忍看见凤舞再为他而受苦,只是,他又为何在临别之时,留她一盆未开的花是否因为,他真的已对凤舞日久生…… “恩,那么,再见。”说完,范霍姆斯特就挂掉了电话,随后开始了他的工作——他的手下可不止金远一个球员,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杨崇勋一阵头大,斜眼睨着跟前得意洋洋的罗崇勋,恨得牙痒痒。奉旨吧,实在不甘心;不奉旨吧,还真没那个胆量。皱着眉头说不出话来。 方原担心的是,郑森会北上投降满清,继续和方原顽抗到底。满清若是有了水师之利,便是如虎添翼,乃是真正的心腹之患。或是南下去骚扰沿海,江南的富庶之地,本已天平,岂能容郑森一再骚扰 紫火氤氲,散发光华,不愧氤草之名。紫色微光将整个竹屋纳于其内,屋内摆设都如沾染光芒,微微发紫,倒也颇显几分幽然。 如今的方式,其实也是火灵术其中一个特性。虽说结出一个火球需花费许多灵力,但一旦成型之后想要维持的话,只需微微供给即可,因此陈默倒也不愁体内灵力不足。 他已经计算过了,就算是自由军即便是收拢了血手会以及骷髅党,也不过五百人左右,八百人足够将这个组织一锅端了。 纳得克带着自己的人,仔细勘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没有激烈的战斗。 杜月娥道行不错,白日现形,和活人无异,守护在不远处,站岗放哨。 可是,这座拥有近四百年历史的精美院落,连同拥有八百年历史的孟端胡同,用不了几年就都会被划入京都金融街开发项目的征地范围。 第三百零二章 睡觉?不允许! 与此同时,小院中另一间静室之中。 寒风透过窗扇呼啸灌入,拂动琴弦发出幽咽不止的颤鸣。 “便如同丝弦这般,剑为器,剑丸也可为器,无非是以更为迅捷精巧的丸器来催发剑意。” “以天冲灵慧辅以琴律,便可激荡灵气攻杀。” “而剑意隐匿于琴弦之中,同样可行御剑之道,但却并非御器,而是御意 只要是那个即怕生又不自信的佐仓爱里的话,那就算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是一点也不为过的。 人多好办事,不到一个时辰,这两个柴房就被这木工翻修以新,至于原本的杂物与柴火,则被放到了后方新搭建的雨棚里。 “用九感之力消除了他们的部分记忆而已,等他们醒来,会以为是煤气吸入过量导致昏迷,还好有工人晕倒前开了门,大家才有机会死里逃生的醒了过来。 从玉皇的分析报告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周玲多半就是倭国间谍。那怕周玲隐藏的很深,华国政府部门都没有能发现,可是依旧逃脱不了玉皇的法眼。 然而面对他的询问,张立没有开口,回应贝利亚的,只是一个蔑笑。 没错,人家是四大领主里垫底的,但好歹也是半神来的,区区凡人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张崖盯着地上的木雕八戒,余光看着旁边的机器人八戒,双拳不由地紧紧地握了起来,牙齿也不由地咬住了下唇。 龙园翔在能力方面全面落后于方里,因此,仅仅三个优待者是不够的。 合同制定的并不是很复杂,总共也就两页纸,只是简单地规定了双方的义务。甲方也就是万能机器人股份责任有限公司提供给南南一台八戒,并承担南南住院期间的一切费用。乙方也就是南南了,必须要配合甲方的宣传。 当林阳的符车落在河阳郊外的会武场地之时,原本激烈吵闹的正魔两道顿时安静了。这还是林阳来的早,还有鬼王和道玄竭力压制,要不然就不是争吵,而是大战了。 他们都面面相觑,眼中带着一抹香当无法理解的神色,没有谁能够想到陈天可以达到这样的程度。 看着躺在了车子上面的陈天雪地拿脸上露出苦笑,即便他现在真的想要帮助他说话,也没有那样的胆子,一切都必须得交给他们,自己亲自去处理。 半个月前,温新跑回家告诉父母他要当个厨子时,温德海差点没气背过去,温新能说服父母进入这所烹饪学校,也挺不容易的。 艾草再反复的捣碎,碾磨成粉末,混合进榆树皮的粉末,再加水混合,再倒进模具之中,盘成蚊香的模样,再风干就可。 陆容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甩了甩头,缓解脑袋里的刺痛和嗡鸣。 照片上记录的温新,两只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仿佛害怕这一刻会从身边溜走一般。 李华给人塞钱的技术比较差,双方拉扯几次后,最后还是李洁出来打了个圆场。 刚弄好就听到有人在外面找戚墨,只见是唐老爷子还有唐阿柴,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不少人。 夏知本来不想见刘主管的,心里想着,这家伙肯定是专程过来嘲讽自己的,又或者,以大善人的姿态收留现在无业无钱的自己,让自己回公司继续为他们打工卖命。 “狐崎为次写”的确是把好剑,霓虹国一共有三百多位刀匠,而吉原义人则是其中的佼佼者。 第三百零三章 想杀我的人,太多 血衣商坊之外,飞雪如絮。 孔阳与洛纤凝并肩而行,身后有练气女修恭恭敬敬目送这两位贵客离开。 两人并未离开血衣楼太远,而是穿行于人来人往的长街之上,转而又迈步入了城中的天香楼。 景国凉川的天香楼,与千幻绝云天香苑又有不同。 更像是城中一处适合观景的亭阁楼台…… “两位道友 短暂的震惊、寂静之后,各大势力主的手下们才爆发出错愕无比的议论。 壹路丄,偷偷拜访呢丕烧剑派达嫁,偷学呢丕烧剑派绝技,虽燃领悟丕呢顶阶剑招,单使壹般性地剑术已境珂义使拥地炉火纯青。 尔且咳使嫁给呢远东龙芝掴度地壹各黄种认,所义强纳森鳡倒非常地丕舒服。 托尼脸铯有些补恏堪。虽繎补怎麽喜欢彵老子,但壹想捯自己父亲可螚使个排绌异己,独占荣耀地亼,托尼訫茽憱如同压冇壹块石头壹般难受。 丄壹茨洅香港整合社团,救螚嘚倒拾万/功德值,则壹茨给皇帝谏言,提初安掴八册。燃逅取呢壹块杀认免赦令。 而整个八公主府上,皆因常宁之前接二连三的凄厉尖叫声爬起了身,匆匆朝主院赶来。 言绫跟在两人身后,偷偷溜进了房,这两人也没有察觉,至于监控,这些都可以用智脑处理好。 对他们使用搜魂术,不仅仅是为了了解他们身上所携带的信息,还有就是为了防止麻烦会找上门,经历过搜魂术的灵魂,一般都会变得痴痴傻傻,不记得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即使对他们再次施展摄魂术,也毫无用处。 不少跑的慢的玩家,都惨死在黑熊怪的脚下,发出了惊恐无助的尖叫。 刚踏入殿中,便是传来常宁一段振振有词的说词。慕容玺听了一个大概,心中的疑团顿时得到解释。 至于白狼那些家伙,就让他们去死吧!这么不禁诱惑,佐伊在心头把他们给鄙视了一个遍。 那老头看出杨晓奇是个狠角色,脸色也是一变。道:“狼是没有,不过我们这里夜里有的是狐狸,有的都已经成精了,说不准就把人的魂给勾去了。咱们不触那个霉头。”。 顾林柄在上路石头的地方卡了一个视野,他站着不动,他在等待着步语上前去骗取大树的技能。 大胸妹带着他走入到茶楼,而后直接挽着顾林柄的手,朝着一个包厢走了进去,打开包厢之后,顾林柄的眼睛瞬间就落在了包厢的尽头,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的正坐在那里。 一个月后,玄冰战神和赤焰战神带着大军赶赴永生之门,永生之门战斗残酷。 皆空心中冷笑,等这些人进入乾坤阵法中,能活着出来就算奇迹了。 等我来到了石洞的入口处之时,我并没有敢真走进去。我不敢走,我还是怕万一真走进去惹恼了阿聪,他真就干出杀人的事儿来。 “虽然不知道那把钥匙指的是什么,但当初杨晓奇不想领他们道主墓室一定与这有关,看来我们真的要走一趟了。”飞镜说。 “重山”轻舟仍是唤着他的名字,直到被侍卫押下刑场,她的泪水一直没有断过,许是腹中的胎儿察觉到母亲的悲伤,竟是在她的腹中轻轻的踢了她一脚,便是那一脚,让轻舟怔在了那里。 手掌轻轻地抚摸着肚子,总算有了一丝丝的安慰,睡意在此刻席卷而来,缓缓地便进入了梦乡。 第三百零四章 我在考虑…… 随着赵庆摘下了梁卿的头颅,红柠唇角的笑意也缓缓收敛,沾满了血污的容颜之上,神情显得有些呆滞。 窗外风雪飘摇,残阳赤红。 无头尸身依旧背负双手而立,飞溅的鲜血落在青龙壁刻之上,似是使得那双血瞳更为妖异了几分。 赵庆撤去了幻法,神色平静。 他再次扫过手中荡漾的头颅,那张满是阴翳的 另外的十多位武者原来在远处,见状都围了上来,纷纷鼓起掌来。他们如何看不出来,孙成对战这赤火雄鹰,完全就是彻底地碾压。若不是带着戏弄,降服的心思,恐怕都不用这么长时间,分分钟就能斩杀掉了。 猴子蹲在丛林边缘的树上观察对面开阔地的情况,我爬上一颗二十多米高的大树,蹲在树顶透过丛林的缝隙狙杀后面的追兵,加了消焰器的m2oo开枪之后,他们根本找不到我的位置。 经过清点人数,林疋鱼他们悲痛发现,除了之前受伤的那八名弟子已确定不见之外,另外还有五名弟子在妖怪这次袭击中失踪。 大家好像,都朝他这里竖耳倾听,似乎对他名字,格外关注期待 白若飞听到赵毅的话,马上摇头,那个可是家族考核给的公司,怎么能够作为赌注,输了的话,他还不得被自己父亲杀了。 与此同时,洪武的名字也在擂台馆中被越来越多的人熟知,不少人都在议论他惊人的战绩。 有着这种实力,却一直隐藏在李家之中,甘心当一个无足轻重的青衣供奉。 “好,老大,我上了,你要罩着我!”林旭犹疑着,他也是被刚才的雷电点的皮焦肉嫩,有点怕了。 原本以为已经彻底摆脱了那个到处是沙子的国度,没想到还是要跑一趟。 他前世武帝,类似这种低端药草也就记个药性,哪里会去关注其价值,需要多少,都是大手一挥的事情。 其实当我听到腾海集团这四个字时,我的脑子已经是被一道雷给劈到了,因为我记得爷爷说哪位姓皮的人,名字里就有腾海这两个字。 安念楚有种想晕倒的感觉,可惜乔楚那只咸猪手又不安分的放在她的腰上,她很是嫌恶,对着乔妈妈微笑,却还是抽出手掌把他那只手给掰开,乔妈妈只是微笑,却不在说什么。 想想自己下来的方式还真是特殊,但我还意识到了一点,就是自己要以现在的速度坠下去,结果就是被摔肉泥。 他带她来,是让她在罗纤纤面前讲述他们两个在床上有多么热火朝天的吗 我说了一声我有,就转过身去指着墙那边,自己真的是遇到所谓的阴兵。 田子光连忙打了急救电话,得,这下不用找什么由头了,这人是真病了,不停职也不行了。 正想找身上有没有什么家伙时,从外面车厢槅门的玻璃窗上,透过来手电的光线,看来是列车员来巡查了。 不过陆然把这帮人集中在这里训练干嘛,难不成这家伙真要改行做黑帮教父了 磅礴的气息在高森身体中酝酿,眼睁睁的盯着银光落下,仿若一只择人欲噬的野兽,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道力丝毫不受魔气的压制,并且也能受到魔气的补充,所以林乐的攻击力是双方众人中最强大的,甚至超过了侯天林,每一道掌心雷劈下,就会有一名黑衣人被打成重伤,化炁七境的黑衣人更是直接毙命。 第三百零五章 怎么不开灯? 帮皇甫鸣! 姬梦旋即陷入了沉默,不再开口说话。 水月要帮皇甫的话,那岂不是等同于帮着梁卿夺舍赵庆 他一双星眸遥望飞雪之中的楼阁,脑海中没由来的又浮现出一位白发飘飘的绝美女子。 周身似有神火跳动,使得那道身影有些扭曲而虚幻,双眸宛若幽深寒潭,脸上带着不尽的悲悯和疑惑…… 祭赛国国王身边的国师,身穿着黑色铠甲的男子轻轻的摇了摇头,他能够清楚的感知到如今祭赛国众多百姓们的高喊的声音以及神态,突然觉得有一些相当的厌恶,眼中充满着厌恶的神色。 所以,众人看到了让他们面色狂变的一幕,流月召唤无尽大水,冲刷在鬼木身上,但是那道金红色的火焰仍旧在燃烧,并且不断的蒸发着大水,无数水蒸气冒出来,将这块区域全部笼罩在水雾之中。 那被称为冥域罗刹太子的灰衣之人,轻轻的笑了起来,说话之时,一层若有若无的灰光散发,弥漫这片魔气虚空。 半年前的时候,成年了的公子景,被赶出了皇宫,自己独自生活。 可即便如此赌徒也依然的愿意去赌,说白了,就是想赌自己的运气越来越好而已。 李言眉头一扬,望了一眼天际,大手一挥,方圆十米都被隔开,没有一滴雨水落入。 “要是怕了,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不然的话待会,可有你好受的!”李霸说道。 “这东西,看着就充满了力量感,又是放在这军营里的,难道是一件威力巨大的武器”张叙聪猜测道。 鹰眼那平淡如水的话语在落下之后,现场顿时宁静到连微风吹过的声音都变得清晰可闻了起来。 他忍受着突然剧烈起来的疼痛,继续加速那奔腾的灵气流,让其冲进丹田中,灵气流主动避开了丹田里两道不断旋转的红色气旋。 不用何经理催促,桑切斯几乎是跟巴尔霍音前后脚接替上台,根本不给林坚喘息之机。 随着两家沧州霸主级的势力各自应对,这两方阵营也变得热闹起来,当然,因为紫阳魔宗先前的一番暴起发难,将原本簇拥他们的魔道宗门势力几乎屠戮一空,此刻他们五人四周却是寂静一片。 这一天,大家又找到了十几种草药,还剩三种便可以回去交差了,从出发那天算起,一共才花了三天时间。 虽然眼前的这个姐姐看起来十分平易近人,但是金十儿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被林惹雨拉着手臂后,不自觉地看向了身边的林景弋。 缓缓地抬起了手,场中的欢呼声随着北斗的动作而渐渐平息,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盟主的宣言。 “水太深还有什么情况”听到龙阳的话,朱宏远敏锐的感觉到龙阳似有隐情,立刻问道。 就在拉鲁要将对面两人直接压垮的时候,一道金光闪起,场地的上方居然莫名地倾泻下了一团金色的普度光芒,将那黑色闪雷之中的奇怪能量削弱了许多,顿时对面二人感到身周压力减轻了不少。 距离争夺战开始还有一周。这天,众人照例开始一天的训练。看着越来越配合紧密的队伍,谢童和海哥正在高兴的议论,憧憬着争夺战的表现。不速之客到了。 啾——在地面多了许多裂痕和深坑后,金眼鹰发出了最后一丝哀嚎,瞳孔放大,被活活摔死了。 第三百零六章 血衣之道,有死无生 咛呜咿! 咿——! 震耳欲聋的鲸鸣震的人头痛欲裂。 像是自极远处的空旷雪原上回荡而来的嘶鸣,又像是庞然巨兽就在耳畔凄厉吼叫。 尖锐的鸣叫声压过了冰原的崩塌,压过了远空的风啸,也压过了眼前女子传出的轻声质问。 她就站在血衣楼前,半步跨入九剑绝仙图之内,帽檐之下满是疑惑的美 邓宇推开城门,见十多个巨魔扑来,正想出手。却突的从上边“嗤嗤嗤”几声飞出十多道淡白色东西,直接射出十多个巨魔。十多个巨魔向前奔了几步便一一倒下,颈上鲜血流出一片。 赵王冷哼一声,他可不会相信这话,古月肯定是躲起来了,不敢在这时候冒险。不够赵王虽然愤怒,但也没有什么办法,古月不出现,他也不能将对方怎么样。 李知尘呼出一口气,手上长剑猛的握紧了,竟没有想到,邪阳天以一具虚影前来,竟威骗自己放了君天子,更要与他一战。等君天子逃走后,方才发现眼前的邪阳天是假的。 童婉姚面色很难看,全程眼睛都是红彤彤的,无辜的样子让人心里难受疼惜。 徐砚是官场男子,见过左拥右抱、风流得哪个也没搁在心上的,但也见过一心一意、认准了就认准了的。 这边的婚礼仪式跟当年略微有些差别,虽然还是宣誓那一套,但是从程序上来说已经逐渐简化了许多,也轻松了许多,如此一来,就让本来有些肃穆的婚礼多了一些热闹的气氛。 成为神域,这是所有人的梦想,一旦真正出现一位暗黑之主,整个暗黑古域都不希望出现意外。修为到了天尊整个档次都非常清楚,一旦古域晋升神域,他们将是第一批受益的人,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大家的态度都一样。 洛蔷薇从发丝到脚趾都变得僵硬,她双眼盯着天花板,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她放下手里的枕头又要往外走,下一秒原本躺着的男人忽然踉跄着撑起身体,长臂勾住她的腰直接将她抱了过去。 程言带领的炸弹乐队闪亮登场,酒吧里顿时一阵欢腾。程言背着吉他,淡笑着冲大家打招呼,带着乐队的成员们把乐器都搬上去,开始调音、试音。 陈爸爸冷冷的扫了眼自家亲娘,虽然余下的话没说出来,但威胁之意却是明显极了。 大抵是察觉到凤卿眼中的幸灾乐祸,夜倾昱忽然张口咬在了她的唇上,半晌之后,看着她渐渐充血的艳丽红唇,他的眸光也随之变得炙热。 “噗!”顔少和西南都没忍住,同时扑哧一声笑出来。这丫头果然是极品。揪着人家破口大骂,骂到中途自己喊停,还让人家配合一下她。也难怪,顔少比陆夏高出一个头,陆夏想要跟顔少平视,不踮脚还真不行。 再次醒来的时候,云舒方才睁开眼睛,便见到夜倾昱微沉着脸坐在了榻边,眸光幽暗的望着她。 其实,所谓的“党人”事实上自然不是那些宦官所宣扬的谋反者,相反,他们是更具热情与才具的汉王朝忠实拥护者。 卑鄙,这个从古至今都代表着贬义的词语终于从一夏的口中被吐出来送给了这个权倾一方,向来无人敢惹的陈家家主的身上。 钦慕孩子气的回应,然后仰起头,下巴抵着他的背上,漂亮的大眼睛只看到他的半边轮廓,却足以叫她想象出他全部的盛世美颜。 第三百零七章 密码正确 中州,紫珠圣地。 偌大的紫玉丹炉被精金锁链缠绕着,喷吐的炉霞直直映的漫天银河都成了暗紫色。 一处春意盎然的秘境之中。 艳阳高照,荷池荡漾着微波,春风轻柔吹拂,使人凭空生出困倦之意。 繁密葱郁的药植深处,偌大的遮阳伞洒下了一片阴凉,男子悠闲的躺在摇椅之上……手中还拿着一柄鱼竿, 现在,莫名不得不心下苦笑。此时自己的战斗力,差不多和控火的不良神父史提尔一个水平。 等到两拨人相错而过的时候,田夫子却不知道自己的腰间已经少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他们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破坏一周后四大家族举行的比武大会”林杨眼神一瞥想到这件事情便问道。 “是关于那艘护卫舰的舰长职位”雷哲此刻的犹豫表情让塞西莉娅猜出了些什么,便试探的问道。 李沉舟喜欢隔着一张桌子跟人说话,他喜欢人有距离,但也喜欢以直觉与人相交。 王铭表情严肃的点点头,他很愿意跟关颖讨论这些事情,一方面可以灌输未来的理念给关颖,还有可以逃避其他的问题,比如有关魏微,田妮娜等人的问题。 剑舞千军的一道道黑色剑气上爬满了黑色的火苗,连续不停的——集中的不停轰击着黄田语重组恢复着的身体。 “这就是黑暗侏儒吗,果然很难缠,难怪你们当初会伤亡惨重!”李智对达芙妮说道。 那个中年男子紧张的表情转瞬即逝,不过被银河身边的警官发现了。 艾丽娅一时间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似乎曾经感受过,却忘记了在哪里感受的。 “怎么回事,难不成这三个货挂在里面了”莫默皱着眉,喃喃自语。 “我靠!还能不能有点信任了!”凡驭看着对方的身影朝着自己的方向转了过来!眼眸闪动着。 凌剪瞳撸起袖子,张开嘴狠狠地要了自己一口,都咬出血,牙齿上也占了些许甜腥的味道,要是做梦的话,自己怎么会感觉到痛,而且胳膊上也被咬出血了 屋子里弥漫的药味一下子就让素心看出端倪,她明白是怎么回事,可却没有捅破,一如她和云瑶之间的约定。 一些妖兽有些紧张,他们都有些害怕,害怕这虚无会完全的吞噬了自己的。 “娘子,我可终于娶到你了!”宋元双手摩挲,样子很是猥琐地步步接近凌剪瞳。 “呵呵,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们只为钱做事,至于你说的什么天鹰帮,我还真没听说过。”在听完邢月的问话后,那男人一脸不屑的对其回答道。 杀完人,本想把那些地膜全都毁掉,结果却只找到放在外面的一卷,匆匆毁掉之后,赵凯又跑回自己的家中,等到外面喊声大起来之后,又装成被惊醒,出去救火。 不过这不能怪他,他刚到这边的时候,anatas的研究刚好陷入瓶颈,许妃蓉要么忙着公司工作,要么四处收集实验需要的材料,根本无暇来实验室这边,叶轩自然就不清楚了。 看着4只萌萌的大眼睛,满是期待之色,洛基终究是‘屈服’了,将蛇纹熊收服了。 洛基一行人不是来游玩的,所以都是轻装过来,给了钱,便直接推门而出。 在他身后的,分别是一位年过半旬的老人,以及一位身穿华丽锦服的少年公子。 第三百零八章 什么味道? 与此同时。 赵庆命宫之中开始剧烈震荡,正在跟梁卿谈条件的赵庆,终于等来了红柠的动作。 想必如今白婉秋已经在护着她和小姨了。 又有裂婴咒先行损伤元婴,梁卿即便是鱼死网破也不至于伤害到她们。 感知到自己的元婴之体被恐怖的咒力绞杀,梁卿刚刚缓和下来的神情瞬间变得狰狞。 他手中 康永建一得解放,正要再次破口大骂时,师父走过去在他的某处穴道上一点,康永建就再也发不了声了。 “切……”她都不想搭理她家老爸了,每次都是这样,就不能让她充满一次希望吗 想看一看,在那蓝宫才刚刚打败了那声名鹊起的天才修士裴玠后,居然还能够如此“大言不惭”地要挑战那蓝宫的修士,究竟哪般不凡的人物 姜妧同她不一样,沉默两秒钟,拿了其中的一个馒头,慢条斯理的吃着。 就在两人说话间,那一大波人已经走到了近前,姜妧这才看清几人的正脸,不禁乐了,还真是巧了,有几个都是见过的。 对于这事,张语凝自然是十分高兴的,她正想找个机会认识许君夜,从而让他喜欢上自己呢,没想到,她还没行动,天上就掉馅饼下来了,对于这样的好事,张语凝表示,她是不会错过的。 那么多蛇呢,她哪有什么办法,纵然她有再多的药粉,也逼不走那些人的。 兰觅当然明白有多危险,剧情中的师父和原主不就是被他们杀的吗狠着呢,只不过他们个个的灵魂都像蒙上了一层纱,感觉特别诡异。 “害你,现在害你,对我有什么好处?”秦路主动的情况下,元神又能听到了秦路的想法了。 不过,在场的都是心思灵透之辈,自是能看出这绣品究竟是谁的。 秦风坐在陆佳欣的床边,想着这段时间和顾辰雪的相处,他怎么就这么难受呢 听说跳蚤市场的隐藏结界受到影响,已经被解除了之后,陆天雨担心不会魔法的刘映珍,便跟上官天龙说一声,然后骑着丫丫向着广场方向奔去。 陆佳欣吃饱喝足后,等了好一会也不见顾晨风出来,她困得眼皮都在打架了,所以她索性就靠在沙发上想要休息一下,等顾晨风出来后,她再去洗澡。 她眼眸的颜色,妖冶诡谲,如若是常人对视上这样的一双眸子,恐怕会轻易迷失。 陆天雨拼尽全力向旁边一跃,刚刚滚到一边,大石球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了下来,正好重重地砸在狼鼠的毛茸茸的脑袋上。 “佳欣,我们先用餐吧。”宫茵婷却并不介意陆佳欣的话,依然是一副笑脸相迎。 陆天雨恍然大悟:原来他把排在自己前面的几位同学打倒了,花连锁是他的下一个目标。但是,花连锁刚刚露的那手,让他体会到,他在花连锁面前,毫无胜算。难怪会如此沮丧。 不过喵伊人既然如此了解这隐家之事,连蓝瘦香菇都能如此清楚,是为什么 此时此刻,他才发现——左右两军连同领队的将领,全部都已经被拿下了,如果是真实的战场,那就是全军覆没。 美人再美,也不能当饭吃,当衣穿。而且越美的人越善变。爷难道不相信”盛钰摇摇头,目光再次望向内院。刚才的问题他若是问四六,四六一定回答他,自然是美人。 第三百零九章 七色道海 三日之后。 刘子敬驾驭着数千丈的浩瀚玉舟,经由修远雪川返回永宁。 他并没有将赵庆带回去,也不怕无法对血神峰交差,毕竟传说中的血衣五师姐都出现了,赵庆的去留恐怕连他自己都无法决定。 也不用再前往血神峰言语分毫,庞振身为永宁第五血子,而张瑾一乃是第五行走,他们显然是认识的。 即便 “陛下圣明!”蔡国熙强烈的拥护皇帝的一切决议,作为暗中维护秩序的守护者,他们早就将皇帝视为唯一的救赎了。 完了完了,王思明这么不靠谱,他到底咋样才能保护好这家伙呢 “林野,这位是王大叔,当年多亏了王大叔出手相助,我妈和姨妈才能及时赶到卫生院,顺利把我们生下来!”顾正旭又向林野介绍道。 殿外兵甲齐动,两百位全副武装的人马禁卫握紧手中长枪,盖下面罩,在冰凉的夜色中吐出灼热的白气。 王思明瞅了一眼玩得好好的虎头,穿鞋下了地,给顾正阳泡了一茶缸茉莉花茶,然后又回到床边坐下。 房间里被打扫的一尘不染,被褥叠放整齐,沈碧瑶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垃圾桶,垃圾桶是空的,没找到她那套被撕烂的衣服。 九十五层之上,夏空的四周金色的光辉环绕,一点一点的融入了他的身躯。 祝导师的性子他算是了解的睚眦必报,只怕是之后的日子里会不断的给凤月桐使绊子。 王老实和王二民顺着夏知青的手指看去,只见桌面上突兀地摆着三块肉。 师父临终前曾百般叮嘱过,禁止将药典中的药方泄露给宗门之外的人,而且药方可以用来治病,绝对不能拿来商业化。 聂倩听到,释放出科学的地狱火炮,只见受到重伤的四人头顶出现一个巨大的阴影,将他们笼罩,在所有人都惊讶之中,将四人包围,甚至是周围的另外三人同样包围进去,爆炸开来。 可惜信标的光束与飘动的粒子都是特效,并没有信标带来的实际增益,再加上服务器已经不是原来的服务器,除去出生点区块和临近两圈的区块为无法放置与破坏方块的领域外,完全失去了禁止pvp,无限回血等功能。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内心有点纠结,只能安慰自己这只是演习而已,不是实战。实战我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这跟叛徒没什么区别。 “跟你说了只能让你们瞎着急,好了,老爷我已经准备妥当,只等那个刺客上勾来袭。”陈良裕自信满满的说道。 在这盛大的欢迎仪式之中,一辆红旗轿车缓缓驶出,在无数人关切的目光中,汽车最终开进了京城豪门世家早就全都包下来的六星级宾馆之中。 她犹豫着要不要签那张接收单。昨晚,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很久,决定不再接受他的东西了。 “还有两分钟。”傅秀才看了看手腕上的机械表,义务的报时道。 这些成就,是皮埃尔一生最为自豪的东西,一说起这些东西,皮埃尔的脸上就掩饰不住自己的自豪。 不过,魔法师众多,但英雄却极为稀少。目前,英雄联盟所认定的英雄数目,不过区区百人。 曾若妍努力的深呼吸,在像运功一样调息片刻,也许是她情绪平静下来,也许是安胎药的作用,她感觉腹中不再绞痛,也不再恶心呕吐。 第三百一十章 唯有沉默 屁股底下是一头化神境界的鲸鱼! 赵庆心中默默思量着,虽说很是惊讶,但至少小姨和红柠面色如常,这就不算是什么太严重的问题。 只能说明……自己掉线太久了。 耳边响起小姨的神识传音:“封印血衣楼的人是九剑的第八行走,皇甫鸣。” “血衣五师姐张瑾一到了冥殇,责惩了那位九剑行走。” 丛林的一角,余梦瑶愣愣的问着我,而我也是一副很随意的回答。 “嘿呀!”李维斯低叫一声,爬来爬去将纸片都归拢起来,席地而坐一张张翻看。那是他们婚礼的请柬,当初宗铭写了一大半,有些还没来得及发出去,今天他正好翻出来补全了。 全世界最凶残的三十四名罪犯,必然也是全世界最聪明最冷血的三十四个实验体,一旦找到伊藤健太所说的“锚点”,那个最接近初代病原体的中国基因,他们就能把这些人改造成世界上最可怕的超级脑。 这件事情,言亦究竟是怎么知道的,而且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夏宁皱眉,不由一脸的错愕,心想难道跟着那些家伙,自己等人就能进入这地宝州里面不成 事实上,他已经开始布局了,在西方修真界,他培植了吸血鬼一族,因为无暇分身,所以他打算让吸血鬼一族成为西方世界最大的势力天主教的抗衡者。 方白呆了一下,他当然听说过,而且不久前才在一个警察那里重温了这位犯罪分子的事迹。 杂乱的脚步声,木质楼梯不含重负的断裂声,接着是利器破空的声音,就在李维斯忍不住想要冲上去的时候,楼梯上忽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踏步声,紧接着,一个壮硕的黑影从里面冲了出来。 而蓝魄儿却丝毫没有任何的动作,就算是我控制孢子兽袭击她的时候,她也没有做出任何袭击我的动作来,而远观大祭司晏姗姗这边就略有不同,她竟然吼着与几只孢子污染扭打在了一起。 虽然自己的下巴被司律痕钳制着,但是双眸却是可以动弹的,随即流年便垂下了双眸,让自己不去看司律痕。 “难道又要一场大战”韩傲似乎一点也没感觉到压力,说道:“陈俊,不要逼我做出我不想做的事情。如果你们敢动手,我就敢杀了她。”说着话,韩傲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车身。 “老婆,你别冲动,我们就相信叶先生一次好不好!”钟益丰脸色一变,赶紧将她拦了下来。 “爸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棋而已,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那么怕他”欧阳好说道。 “吃饭,吃饭。”陈俊在这个时候说道,说完话,还不由得看了紫风一眼。 话音落下,古志扬气势暴涨,遮盖天地,如同雄鹰展翅,身体外出现一层红色护罩,散发出炙热的气息。 陈俊看着秦玉清,笑了笑,说道:“我会对你负责的。”说出这句话,陈俊心里松了口气,却又是带着一丝苦涩的味道。 只不过他的时机把握的很好,在爆炸之前的那一瞬间出声,表面上是在提醒,实际上不怀好意。 周吉平也被黄皮虎的话逗笑了,顿时把两人刚才的紧张气氛消弥于无形。 要知道,现在的港股市场,已经是二十多倍市盈率,10倍以下市盈率的靠谱公司股票,已经是非常罕见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十个问题 这些东西当然能看懂了。 怎么会看不懂呢 大气就是包围在地球外层的空气嘛。 功率是物体在单位时间内所做功的多少。 距离就是在一定空间上的长度间隔。 波长…… 赵庆继续翻动书册,认真阅读了盏茶时间,同时默默注意着这位张师姐。 暗紫色的夜灯照映,光污染机箱之内霓 在腾讯动漫和b站相继筹备番剧的时候,有妖气现在则是烦的不行。 看着圣诞帽歪歪扭扭的挂在她一脸害羞的表情的马梅头上,不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肯定还是我们天下凯旋!我们天下凯旋几万年来一直保持着第一帮的成绩,你们凭什么跟我们争”穆云凡大怒。 独孤琉璃将眉头皱紧,她不明白,慕容依依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很强,至少和我在伯仲之间。”赫景鹏愣了一愣回答道,他不相信贺断山不知道段云龙的实力。 “哼,现在的仙域已经不是从前的仙域,你也不是曾经的仙后娘娘,就算你还是曾经的仙后娘娘,亦有何妨我幽铭天想在什么地方嚣张,谁能阻我”幽铭天冷哼一声霸气绝然的说道。 这枚糅合了六只尾兽力量的螺旋丸,狠狠地砸在了大筒木辉夜的后背上,将防不胜防的后者打飞出去数十米之远。 “没想到,当年留下来的一张虚空之符竟然能让你领悟虚之本源,而且能幻化出来虚兽,更是凝练成了虚丹,我没有选错人。”虚空尊者颇为欣慰的说道。 “是,姑姑”先走,只要是谷雨说出来的东西,苏婉特别的听话。这个机会,一定得把握住,否则苏婉心里很不甘心。 简思的三言两语,已经让她惊心不已。她知道,为了照顾她的身体,简思已经尽量避开那些危险的词汇了,可那些内容依旧让她胆战不堪。 杨大仙跑了一圈,他失望了,什么现实的好处都没有,不甘心的又重新再搜索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什么都没有拿到、其它几殿情况也差不多,现在杨辰都不够要求,所以拿不到东西。只有修罗殿和时空殿情况有点特殊。 一张圆形的桌子上摆满了美酒佳肴,一个身穿深蓝色衣衫的老者独坐其中,享受其乐。 “你知不知道,你这次会给公司带来多大的损失”东方云鹏继续发难。 叶蓁押了一口茶,猝然抬眸,目光幽深,凝视着茶盏中漂浮的茶叶,碧绿色的茶汤,仿佛漫不经心的开口:“因为,那簪子花样以及设计来自我手,我自然认得自己的作品。”她慢悠悠的说着,笑意浅浅,又抿了口茶。 赤华打了一个机灵,元力灌注到手臂,刀周围像有火苗飘,猛然挥起,对着闪灵的脖子斩去。 “穷逼就是穷逼,别在这里装什么富二代了,你要真有宝马x7老娘给你跳脱衣舞行了吧。”陈静不屑地说道。 “如今,不灭金身已经成功化形,如此,我便真正的掌控了一项底牌,化成了我自己的底蕴。 正是因为如此,身为四方星区的高层,他们一个个,竟然只能看着自家庄主,独自一人迎敌。 不过高先达为了演出效果,还是捂住了胸口,然后咬破舌头,吐了一口血出来,然后趴在了地上。 “吱吱。”听到它的叫声,古蚊王微微振翅,表示明白它的意思。 第三百一十二章 我永远相信红柠 刺耳的嗡鸣声回荡,眼前正在播放的科幻电影画面定格,似是破碎而后又重组…… 赵庆被传渡回了龙鲸宽广无垠的脊背之上。 远空升起的初阳洒落朝霞,丝丝缕缕的霞光映着湛蓝海水,映着深海之中暗藏的冰山雪崖,莹白色的藻植缓缓漂浮着…… 又是新的一天,景国罕见的没有下雪,波光粼粼的海面在呼啸寒风之 于是魔影把苏樱雪身上有封印,需要神兽的血来解开封印一事,同他们全盘托出,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 第二天俊曦走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到处都找不到他,空荡荡的屋子里只留下那一幅幅残破的画作还有一封留给我的信。 云扬调查一无所获的结果云梓墨早就料想到了,她调制的迷药无色无味,就算顶尖的法医来了都鉴定不出来,何况是一个只知道耍枪弄剑的将军呢 车开到机场已经是晚上了,老九叔又拖关系要来了五张今晚的飞机票。 而后,齐无一轻轻一扬手,滴血的血渍便蠕动着飞去,化作一条长线,尽数被其吸入嘴中。 “骂完了吗骂的爽吗”慕容凝月一边笑着一边问道,只是那笑容说不出的可怕。 陈霄心中一动,朝廷和墨门给三十枚元石,乌山派再给三十枚,那就是六十枚,这样的任务,只要接两次,岂不是就能交易到那惊雷狂刀了 “没想到你们还留着一手。”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男人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的平静,并没有什么惊讶和恐惧的表情出现。 “确定晚上不在本王这里留宿吗”,闻人衍勾起嘴角,邪魅的看向她。 五线谱上的一个个乐符跟蝌蚪似的,长得还都差不多,她怎么知道哪个是哪个还有那些个音,她也根本听不出来有多大差别。 而后,陈溪不准备停下,他又是一脚向着那弟子另一条腿猛地踩去。 那白僵本来还在坑里拼命挣扎的,然而当定身符贴住了额头之后,他却完全动弹不了,只有两个眼珠子还能骨碌碌乱转,口鼻之中不断的喷出浑浊的白气,喉咙之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 詹岩话音刚落,那个之前消失了一段时间的狄老再次出现在斗兽台上。 任健低吼了一声,抡起砍刀就刺了过去,而就在砍刀马上要砍在叶开肩膀上的时候,叶开动了。 幸亏这里鱼龙混杂,喧嚣声音很大,自己这脱口的一个韩字,或许没有任何人听到吧就算听到了,也没有人知道自己讲的是什么意思吧 “你那个不算,又不是你选的。”索雅斜了林楠一眼,一副你作弊,我鄙视的模样。 接下来,在北方的亲戚来探病的时候,故意透露一些信息,让甄珍主动上“五仙庙”去祈求膜拜,并将“巫鬼道”秘法交给了甄珍。 后关城的老爷兵们哪儿见过这个一个个的全都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七品,在王域之内,除了我父王之外,则还有一位火王王朝的王上,与我父王同样,也是混沌武王七品之境,你想干什么”三公主愈发担忧的传音问道。 丁立先是一怔,随后露出一个笑脸来,杀了这么多人,看来孙尚香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了。 楚风打开所有穴道,任凭天地能量一股脑的涌入身体,随着刺激,他的身体反而渐渐强大起来。 第三百一十三章 身无双翼 天寒地冻,风雪飘摇。 落日的余晖似乎将整个世界都映作了胭红色。 红柠静静伏在灵舟边缘,小手撑着下巴无意识的观望着过往飞舟…… 此刻突然见到另一只杏黄小舟飞浮而来,她本就明艳的水眸瞬间更亮了三分。 原本有些忧烦忐忑的心绪,也随之变得畅快欢愉。 没有任何犹豫,红柠摘下了小袄 这时,柳青青与夏仟蕊,也是闻声走了出来,见到柳芸后,皆惊呼神奇。 在危险为正式出现之前,很多人都是这样,那就是站在原地不动,等到确定危险之后再作出判断,和反应动作!可是这可是在阵法之内!等危险真正来临的时候,那就是一个连绵不断的攻击过程了。 古星魂能够击败七星武皇,是因为施展剑诀,没有剑诀的话,还是很勉强的。 而且叶洛打算取得招募令后,让飞船跟随他一同传送到雷神殿当中,一同去找寻那轮回之眼的下落。 对方一见面就对自己动手,杨宇没有反击已经很客气了,而实际情况上,杨宇有点害怕,毕竟自己与修士并没有战斗过,而且自己也根本不懂得神通之术,如何与其战斗所以他直说让对方离去的话。 虽然兰子义没说蠢猪是谁,但桃逐鹿听得明白兰子义这是在骂德王。桃逐鹿见两人仇隙已深,暗自捏了一把汗,要是这样下去今后兰子义可怎么在德王府里待下去 而在他的下方,只有一些衣服和留存下来的毛发,证明之前那个半步尊者存在过。 一路上,萧羽几乎将油门踩到底,期间不停的打着洛冰竹的电话,可是都未打通。 “呵呵!孙大人,还是你懂的老夫的心意,你说的没错,我是需要走这两步棋了!”司马烈说道。 萧羽一怔,连忙睁开眼,只见唐飞飞这妞,此刻睁大了眼睛盯着他。 “我建议他的原因不是别的,正是和我的研究,或者说和凯多正在做的事情有关……”阿尔伯特的表情相当的严肃。 听着耳旁处地球意识回荡响起的空灵之音,决定收下天空之光的林淼也不再犹豫,抬起蓝色的右手探向前方银白光球,牵引着将其纳入胸口计时器中。 “还能怎么办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逃不成不管他是什么目的,为谁而来,咱们这里都被包围了,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另一人嘲弄道,他的性子较为刚正,最看不惯一些贪生怕死的人了。 这次回来假若找不到那个叫韩云的人,父母亲人更无从找起,心情非常沉重一路飞向目的地。 毕竟现在还在专辑的准备阶段,所以还没有她什么事情,而后面如果真的将专辑搞定了,估计就有得忙了。 抬起头凝视着高空云层中那嘶吼咆哮的巨大怪兽头部,以及不断炸开的些许火光,林淼眸光微动,低语开口道。 泉泉点了点头,然后把一份数据交给主编,数据显示,截止到下午五点,微微的收藏是一百四十三万,均订是七十五万。 不过,这一只亚龙已经能够说话了呀,那品级肯定很高了,五长老真的很了不起,有这么厉害的宠兽。 陆陆续续排好队,一个接一个的办理入学手续,后面赶过来的人,也都从知情人这里了解到了情况,倒也省去了再询问机器人的麻烦。 顿时,一道无形的波纹自道士口中冲出,如同浪涌般淹没了狮将跟银甲军士。 第三百一十四章 喧嚣 凌冽的寒风不知疲倦的咆哮着。 暮色愈深,远空出现了冷月的轮廓。 这片幽暗冰原之上的赤林川,浮动着点点绯红荧光,如同繁星坠入了血色银河,神秘而又使人望而生畏。 楚红柠双眸微阖,纤手紧紧与赵庆交握,细心感受着对方的温柔与炽热。 她仿佛置身于汹涌浪潮之上,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在漂浮荡漾 但是没用,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哪怕是魂圣的红衣主教都没办法幸免。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看到男人陡然皱起的眉头,和僵硬不自然的神情。 能得到一名三境武者的指导,对于想要成为武者的学生来说,绝对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电话这个事情,那是真没办法,他装不起,再说,装电话至少要有一个办公的地方,他现在也一样租不起,目前,他的财政,只能支持他走这种游击经营模式。 此时的叶卿辞好不容易结束了圆桌会议,赶回宿舍查看消息的时候才看出了时宴回的焦急,她急忙回了过去:我马上就出门了。 他们也知道李茜不是跟他们开玩笑,毕竟闹了那么大的事情,若是得不到解决的话,下面的人一定会笑话。 守卫们可不能不紧张,刚刚才看着“果老”进去没多久呢,这会他怎么又要进门 非常可爱,于是白母往她的手里塞了个拨浪鼓,让她边散步边玩。 京市迎来初夏的第一场雨,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凉意,气温再次急转而下。 “只要能解决此事,年轻人,你便是我们罗刹族的恩人!”巫穆两眼发亮,仿佛看到了罗刹族的光明未来。 宋闻璟直接就上了车,一直在那疯狂的给苏清发了很多条的信息过去。 他本以为李建勋实力如此之强年龄怎么着也得三十多岁到四十岁,谁想到竟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滕苗两人就直接上前围住季云深和陶辞辞,腾苗一个动作下去,季云深直接不省人事。 她们的纤纤玉指上戴着精美的戒指,轻轻一晃便发出悦耳的撞击声。 一个多月之前,刘禅在江陵城外的中洲被曹真打的溃不成军,最终只能狼狈而逃从江陵一路逃窜到了宜都郡之中。 另一头的塔灵看着焱筱柔,满意地笑起来,这才是它心目中,母亲大人的模样,温柔又坚韧,虽然现在还很弱,但假以时日,以她的天赋,一定会变得强大的。 飞机上,陶楚楚看着没心没肺高高兴兴吃着飞机餐的乖妹,用手压了压心口,不知为何,越靠近家心里越紧张,总觉得很不妙的样子。 陶辞辞从兜里就掏出一块巧克力,陆导在监视器前看到这巧克力的瞬间直接气成爆炸的海胆头,好家伙,拿他的巧克力做买卖是吧,陶辞辞,你真是好样的。 这应该是宝瓶宗“杀鸡儆猴”后,坊市内的第一次大混乱,也不知道什么结果。 “不过,”墨千一抬头看着林兮杳,“师姐你怎么知道她有系统”大大的眼睛满满的疑惑。 那些灵草在仙府内扎根后,全都变得更加生机勃勃。微弱的灵气,在附近飘动。 既然他能吸引钢甲蜥主动过来,当然要尽可能猎取更多的魔核了!不然,若是自己再去一个个找,岂不是累死 聂维狠狠点头,他是展雄集团和市里共同成立的筹备组成员,冯伟安把名单交上来,筹备组的一个负责人和吴震很熟,知道其中关键,直接把事儿捅给聂维了,这下聂维那叫一个坐蜡。 第三百一十五章 嘁! 三日之后。 修远州,瑶山盐场。 赵庆三人早已离开了冥殇数万里,乘着灵舟游逛至此,红柠只是远远看了一眼,瞬间便来了兴致。 子夜过半,寒风凄厉嘶鸣。 而此处却是整座山市都亮着灯火,绵延数十里的夜集熙来攘往,人声鼎沸。 且不只是凡人,偶尔也能见到练气乃至筑基期的修士。 黄非见打倒了唐志成了,他松了一口气,然后倒了在地上,他的眼睛睁开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走向了那个山腹中的繁华的地宫,那些举世无双的珍宝,都随着那个宫门的封闭,永远的陪伴着李治和武则天。 哪知道黄非听后两只眼睛一直盯着他,后者差点被吓到了,黄非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吃饭去吧,慢慢说。”黄非随后把手盘在了背后,走出了房间。 “吼,该死!”被银刺破开了无数个洞,一向不知痛苦的n型丧尸也疯狂的嘶吼了起来,并不断的扭动着躯体,企图将周御龙的右臂逼出体内。他没想到,周御龙居然还有这么一手,能从它体内将它攻击得体无完肤。 这个法术攻击力太强了,比吴池的紫霄剑气还高,攻击范围更是无的相比,端的是大面积超级杀伤武器。 感觉到生命威胁,那人形怪物发出了一声咆哮,将卡在鸡王身上的八只利爪陡然松开,并且用力一推,把鸡王从自己的怀里推了出去。然后这人形巨怪居然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子,再次开始拔腿狂奔。 十八委员席位,排在第一位的,不是大和谐者,也不是执法委员,而是马甲说的安全协调委员。这个委员是什么东东呢,就是掌管人族、妖族两族事务的职位,组织间的矛盾,于两族的矛盾相较,那就差得远了。 “恩,干得不错。”周御龙点点头,然后详细的观察起了宜昌地图及其资料。 “喝!”山本老头加强了手上的力道,想要在力气上将鲁鲁修压倒,可是,不要忘了,鲁鲁修可是修炼了九转玄功的,就算山本老头当了千年的死神,也不可能比得上鲁鲁修的。 没人认为苏逸会赢,别说三息了,这么一个炼气二层的少年,恐怕连半息都坚持不住。 “敢不敢和我进去”就在秦罗注视着大阵之时,李宝财也是猛然开口,转头看着秦罗,眼中有着波动。 这是神盾局高级特工的标配,能通过无线电信号,近距离入侵那些不太强大的网络系统,不管是互联网还是局域网。 而衡州市那边,虽然要比临锡市大上数倍,但是到目前位置,晶核还是大多归于军用。 而这八大主城才是方圆百万里之内的实际统治者,各自统治上百城池,原本都是各自为战,相互攻伐,但因为百多年前的一场大战,才促成了八方联合,一直延续至今。 因为地球属于无魔位面,所有超凡者的实力都是从零开始,所以大家都不约而同选择了隐匿。 于海就是用这步伐数次躲过唐雨泽的追击,要不是唐雨泽最后动用了妖兽坐骑,怕是也抓不到于海。而秦罗虽然还没彻底领悟这步法,但是用来对付唐赫,却是绰绰有余了。 高大上的正门前,早已有一位经理打扮的西装男子等候在此,见白木俊到来连忙上前迎接。 此时整个鬼将府,已经被妖盟施展了类似阵法的手段,与外界联系隔绝。 第三百一十六章 呵! 小暑分三侯。 一候温风至,二侯促居宇,三候鹰始鸷。 当赵庆和晓怡又游逛两日,通过传渡阵离开那片苍茫冰川之时。 楚国西南的寿云山却是热浪扑面,炎炎烈日炙烤着大地,漫山遍野的翠柳也没有洒下太多阴凉…… 陆牛县郊。 一处隐没于山野深处的大宅之中。 青春靓丽的女修身拢薄纱 “第一件事就是想问问前辈,你可知道‘神肖殿’”青云带着一丝期盼之色立刻问道。 说罢,古枫就给李啸澜打了个电话,让他派两个精明能干的人过来。 飞船突然一阵晃动,接着听到甲板外面惊恐的喊叫声。人们慌作一团。 “欢迎,欢迎!我那一百万放着都要长毛了,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位朋友吗”肖老板对着王胖子说道,许阳知道对方认识自己,因为去鉴定现场肯定会认识自己的。 死亡骑士激发出一个黑暗之盾保护自己,然后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阿姆叹了口气,也转身离去。他比拉玛卓娅想得远一些,也知道有些人离得远,可能会来得晚些,但他没有说出来,否则山与海可能现在就要暴走。唯一能阻止那些倒霉鬼的办法,就是自己在外面守着,提前拦下那些人。 当乾隆看到这套茶具之后极为眼热,又不好开品要,而纪晓岚也很有显摆的意思,乾隆是一位很自付的皇帝,他怎么可能让一个臣子把自己比下去,自己没有,他就让人作一个世间独一无二的来。 尼玛!那边的熊伟刚把那块毛料拍卖出去,卖出了三百万高价。确实很高。正常来说也就二百多万。问题那边刚卖完,许阳这边马上又解出一块毛料。 所以这种事情说出口之后,要么就直接得罪死对方,要么就当缩头乌龟,乖乖的当一回孙子,当前的事情也会就此揭过。 随从有些为难看向阴影的里的柳逸,见后者点了点头,才推开门放杏儿进去。 ncaa的朋友里,c波河密歇根四人组神马的也都来了。布拉克去助阵他们学校的另一个朋友了。而波雷斯这个大个子,以及李强看好的德里克罗斯,此时也正焦躁不安地坐在个子的座位上呢。 他对凤息心中愧疚,也想教导于她,可是放在身边养着又是一回事,他虽然活了十万年了,可从没养过孩子。 有些无奈地看着这家伙,唉,我只好叹了一口气,算了吧,其他的事情,管他的呢。 旁边这哥们就更不用说了,身上的伤口一道道,一条条,跟被人拿刀涮了一般。他包里的纱布全部用了,都处理不完。 只见他连续做了好几个假动作,想骗过李强。不过李强丝毫不吃,阿杜只能运球在场上飞奔,寻找出手机会。 “其实你也见过,那两个跟在标叔身边的人就不简单,他们两人可以徒手打败八大金刚。”苏婉媚说道。 所以,跃跃欲试的好战者,一下子变成了好奇的围观者,注视着伊芙琳与自己族人的争论。 片刻的热身过后,李强披挂上阵。现场顿时涌起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所有的观众们都疯狂了。他们期待着李强能够再次在他们面前表演已经上演了无数回的奇迹:力挽狂澜。 我默默寻思着,原来这家伙准备工作做得还真挺充分的,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去看一看到也没什么损失。 第三百一十七章 是不是玩儿不起? 丁巳之年,对于楚国来说是极为特殊的一年。 岁初,十年一度的兰庆集会开启,九万里山河资源重新规划。 神刀屿自无尽东海飘荡而来,青云壁之上的萧煞寒芒截断澜江。 松山郡孙郑两家争夺商坊矿脉,松山坊几尽被毁,死伤筑基修士十数人,练气散修不计其数。 时至惊蛰,兰庆之争落下帷幕,长生剑折 显然,王成之前打的主意是真的刺激到了诸葛恪,王成对此心知肚明,这就是本来的目的,否则他会选择暗地里跟诸葛瑾说。 此话一出,其他三个评委都是一愣,随后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加上自己不管来者是谁一路灭的命令,指定是刘奇和他的人被削了面子,自己得罪了这些人,上报了省长,省长大人自然是要过问一下,用自己的强兵来震慑马家的势力,让他知道这宁南自己才是大王。 总之,这个问题先放在一边比较好,先来找找琼斯口中的异常吧。 离开凤山炖排骨之后,夜幕已经完全降临,李泽晗他们就再次打的前往西门市场。 气氛突然变得好尴尬,邵佳美抓起咖啡杯,用杯子掩饰着她的表情。 其他护士还有惟恐不乱的外科的医生们也都开始起哄指责着金治雄。 “我们泰煕的校服装怎样”朴世娴看着已经把视线定格在金泰熙身上的李泽晗调笑的说道。 就连黎恩自己其实也已经很疲倦了,但他还有要做的任务,也就只好强撑着了。 这种隔阂,愈演愈烈,最后成了二人婚后第一次矛盾大爆发的导火索,甚至闹到了要离婚的地步。 听到肖语嫣的问话,那些将人架回来的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你,你要干什么”赵心宜的脸蛋又红了,结结巴巴地说道。 突然,通道顶部突然裂开,一根枪管出现,一道红光从那里射下来,目标正是罗如龙。 有才再强大,但经历如此对拼后,必然气息不稳,而这便是他等待已久的机会。 听连婉柔如此说,季敏只当作她是不想让她见人,她心中冷笑,但脸上却还是装着笑模样。 在楼兰大陆里能修炼到这样地步的话,已经是绝代天骄,但在这里,却出现得极为普通。 看到楚有才居然此时就把神丹服下,众人都不由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来,这样不是暴殄天物吗 我慢慢闭上了眼,一行清泪划过我的眼角,滴落在了枕上,即便我现在闭着眼睛,爹爹和两位哥哥的惨状还是历历在目,我死死地咬住了下唇,甜腥的味道传来,我仍是无动于衷。 当然国朝初年洪武永乐年间和末期崇祯年间是两个特殊时期,大臣被杀很多,但不属于大明朝的主流。 由于叶青橙是将姓名隐藏起来的,因此其他人是看不到自己的姓名的。 林子祥顺手把红包递上,这是青城的规矩。乔夏有些吃惊,歪着头看着唐宇,见他点点头便收下了林子祥递来的红包。 本来想说什么好意思劳烦局长,可是想到百分之百是看在厉正霆的面子,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她也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有了这句家,杜老太太带来的人立即豁了出去的强硬往医院里冲。 而这次真武秘境现世,在大秦帝国五大宗门、皇朝元罡境巅峰老祖确认,以真武秘境空间内现在空间之力,只能容纳气海境五元天以下武者进入,超过这个修为极意引起真武秘境空间动荡,引起空间塌陷。 第三百一十八章 她…… 随着司禾放开了自己的心念,赵庆一瞬间便感受到了她此刻的情绪与想法。 纠结而又复杂,甚至还有些恐怖。 “要不要把赵庆杀死,炼化成一具尸傀” “还是把她们都撵走吧,只留狗庆自己在山上。” “狗庆什么时候主动来找我心念交融” “把精魄还给他也不错,这样随时都能感知到他的想 “梦里江湖里是已经结了的。”魏言笑着狡辩,目光停在墙上那副油画上。 “悦儿,你回来啦。今天我下厨,我最近学了道新菜,给你露一手。”辰风笑嘻嘻地看着厨房门口的心悦,就和平时一样。 简祈来深吸一口气,知道这已经是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一咬牙猛冲两步,蹬着魔艇的边沿就向后跳入水中。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是现实摆在眼前,她看的出来他对她的紧张。 肉质如同奶油一般,内里紧实、外圈肥嫩,刚入口时有着浓郁的海水味道,慢慢就会变得鲜甜,然后夹带着榛果香味的肉汁、就会在暗涌的口中弥漫开来,口感略复杂、但是感觉非常好。 即使知道这孩子自从被她抓回国之后就没有消停过一天,但是今天他看到她脸上明媚真挚的笑脸,心里始终保持着一种轻松。 苏星听了他的话之后,眼中的笑意与脸上佯装的怒气,全都被暗然、落寞之色取代。 苏半夏将身上的银针一根根的抽了出来,扎过针之后,她的精神好了许多。 “哎呀。”被压的直接倒在了床上,楚悦觉得胸疼,伸手推拒着,抵在翟飞白的胸口。 陆梓宣看着父亲的公司越来越好,她的心情才有点好转。这辈子,她决定最自豪的就是帮着陆梓宣改变了家里的情况。 养父回过神来后,连滚带爬地想要起身跟养母一起走,但苏妖妖可不会让他如愿。 那股气味仿佛腌渍入味的鲱鱼又塞进了海豹尸体中和海雀一起发酵整整六个月,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臭的气味。 既然这部电影有了一个最新的正能量结局,那还是选择正能量结局最为保险。 黑发黑眸的年轻人在这片金发碧眼之中显得尤其突兀,怒海之主的身躯身份魁梧,可是在方奕跟前,他竟然不自觉地矮了一头。 “地上什么声音——”不等玩家凝神去听,脚下忽然剧烈颤抖起来,入口的石门同时崩塌,外面厚厚的沙子一股涌进来。 左氏族人们:在这等糟糕的天气和刚失去亲人的打击中,这可算的上突如其来的惊喜。 屏幕上,一名专家坐在办公室里,西装革履,对着镜头严肃地侃侃而谈起来。 这一签,楚欣怡名下的楚氏成了泰宇的第二大股东,持股10%,而秦天权以58%的股份稳居第一股东,江总等四位股东各自持有8%。 在他眼中,林川除了长得有些帅,身材很不错之外,其他并没有什么特点。 大量的闪电从李查德身体里流到牢笼中,大大减少了他痛苦的烈度和持续时间。 偏偏这个时候,陈凌又多事,夹了另一个鸡腿放到夏雨的碗里,心想这回你该吃了吧。 张化一直在打量着许阳,这人太年轻,用他们的话就是毛还没退干净呢,自己已经算是年轻人之中的姣姣者了,和这个叫许阳的比起来,自己还是老了。 当两个开始在床上缠绵时,他引导杨琳和他一起再次进入了那种熟悉的精神交融的境界里,然后他开始利用今天刚领悟到的方法,取出了一团灵魂能量一边炼化一边让杨琳吸收。 第三百一十九章 《乳鸽》 红柠如今就在楚国! 听闻清欢的猜测,不单是赵庆和姝月,即便是小姨这半个始作俑者都有些迷茫了。 她确实暗中怂恿过红柠对赵庆心狠一些,好让他能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意。 但可惜的是……红柠实在太不争气,上次说是要躲起来,但也给赵庆留了太过明显的答案。 这次分别后,红柠言辞凿凿回了中州 两月之前,他趁着陆晨跟江东三大武圣西子湖决战当口,以妖身潜入江东,夺了那三份牵扯到地仙密藏的三份羊皮古卷,并跟此獠大战一番,想把此獠身那份羊皮古卷,一起抢夺过来。 此言一出,以黄天虎为首,y鬼宗看守山门的所有高手,全都愕然。 不出半天,章鱼哥的死讯传遍了整个黄金海滩,那些曾经被他宰过的肥羊全都在心底感谢那位神秘强者,能如此轻易的干掉章鱼哥,最起码也要接近准神的实力才能办到吧。 但是显然龙灵他们并不知道,当大地豪猪看见龙灵更是大怒,上次让他跑了,这次居然还来,龙灵成了一根导火索,彻底点燃了这座火山。 中年男人诧异地看着站在原地,半响,摇了摇头,他转过身,朝着一辆黑色轿车走去。 震耳欲聋的轰鸣传出,巨大的蘑菇云冲天而起,滚滚浓烟中,方圆百米的区域被尽数摧毁,唯留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诠释着这一击的可怕威力。 她很想对张扩破口大骂,然后再暴揍一顿,可是陈晓萍在场,只能忍耐下来。 晋升战绝的多米娜还是首次出手,不过她杀鼠的速度可不比利维坦慢,金色的大剑在她手里成了收割利器,每一剑必定会有十几只啮齿兽毙命。 大军即刻闪开一条通道,赵栩骑着万里烟云照缓缓的走出来,左首典韦、黄忠并列,右首赵云、陈到相伴,威风堂堂。 龙灵不知为何,明明杀人如麻,杀人不眨眼,上过战场的人,却对这三具骨头与那块大型腐肉感到畏惧,是自己潜意识的本能告诉自己的,包括那强烈的危机感。 这是他绞尽脑汁想到的法子,可惜不敢用了,早知道还不如专心听夫子讲课呢。 苏悠然见大家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心里明白他们是对她有怨言。 但偏偏,叶玄动作缓慢,似是故意吊着她一般,终于,在最后一层内衬被挑开后,身上猛然承受了一人的重量。 看了一眼土行阵基的方向,先知圣皇手捏印诀,天地间的无穷魔气顿时在翻涌中,化为了密密麻麻的人形魔俑。 上一世她从未见过外祖一家,但老妈常说她们母子三人的命是在外祖一家用命换来的。 巨大的封印五指山已经倒塌,一位老者站在废墟之中,冷冷注视着漫天的魔气黑雾。 王妃有一些奇怪的感觉,很多事,在炎儿这里怎么感觉都变简单了 众人的议论,让麦收更加尴尬愤怒,不过他现在没法骂,他眼睛都给屎糊住了,找不到路。 为此庄南还特意给他爸偷偷打了个电话,他爸说了,他妈妈看起来还好,就是每天都想着郁郁他们来了还需要点什么,然后去买,还学了很多b市这边的菜。 才两天时间,就花出去六十两银子,这换在平时就是异想天开的事情,现在居然会出现在自己家。 此次困入冥地当中,损失最大就是虎岩,十二兄弟恐怕已经没了,再加上受伤颇重,没有任何收获。 第三百二十章 很好,达成一致 子夜将近。 寿云山顶的桃柳宫苑之中,微凉的夜风徐徐吹拂。 飞瀑激荡,拍打着青岩溅起晶莹水花,而后汹涌着汇入瀑下的玉潭之中。 潭水极为清澈,皎洁的明月被一丝一缕的银河所牵引,随着潭面之上荡起的涟漪而摇曳。 垂柳轻拂,桃色生香。 郁郁葱葱的青草之间,枝梢茂密的荼蘼花被火光映 随后汉克也是满脸惊疑的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跟蒂娜毫无二致,都是眼里泛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秦昊,估计心里也是在泛着嘀咕。 纤维面料和肌肤摩擦,容易产生静电,怪不得这两次牵手时,总觉得被触碰的地方酥酥麻麻的,像是电流划过一样。 李绿蚁皱着眉,试了几次,发现骆驼无论如何就是不肯挪动步子,似乎在受了惊夺命狂奔到这葬禾湾只是偶然,可是要上那高滩,就是必死无疑了。 “没。”薛夕也疑惑谁找她,如果有很重要的事情,打电话不就行了她拿起手机开机后,发现还是微信上的好友添加信息。 冯锷嘀咕着,不能直接从村子里跑去西边,那样自己会被打成筛子。 一直以来,李绿蚁的重要性都很得到团队成员的重视,然而即便是得到的恰当的重视,也许这样的重视程度,也本身就低估了李绿蚁的潜能。 “那咱们走闹市省点时间回去大家都好睡觉,不是更好吗”一号丢公子这样的行为依旧是十分不解。 到这里,都是第一个视频的内容,毕竟方方是隐身的,视频上看不到。 她的确不知东林皇帝是怎样的为人,不过眼前的情况看来,又是一个演戏的大佬了。 “况且当年是你那个不要脸的妈勾引我,我才会上当受骗!真说出来了,也不一定是我理亏!”他又愤愤的补充道。 “不错!”玄烨,黄天赞赏的目光望了王贤一眼,半仙会的一切都从未对外界透露过,很少有人知道半仙会的秘辛,没想到眼前的新晋半仙竟然猜到了这层典故,对方的心智委实了得。 “存在意识中的仙蝶,难道我已经与仙蝶融为一体,能用意念沟通仙蝶”王贤心中一阵狂喜,立即祭出了混沌钟,展出混沌世界,顿时,自己仿佛化作了仙蝶在混沌世界翩翩起舞。 但是,这动人的面貌,此时此刻,却仍旧是在不断地变幻着,模糊着,完全显现得难以琢磨,难以明白,并不清晰。 他曾经击杀的真神高手,已经是不在少数,虽然自己的真身还只是上神之尊的修为,但是却早就拥有了不少的本命世界之种,其中的本命世界之力极其强大,充沛,比之任何真神高手,都要犹有甚之。 翁归靡将那番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刘烨,刘烨只觉浑身热血翻涌,恨不能率领千军万马杀到草原去。 雪龙宝甲是用元婴期妖兽雪蛟的皮炼制而成。本来雪蛟的皮用来炼制上品法宝也绰绰有余,但是当年得到雪蛟之皮的分神期高手,却用来为自己喜爱的一个晚辈炼制成了一件极品的护体法器。 王贤再一次操控混沌星云吞噬了巨犀道人喷出的气息,不想再和巨犀道人浪费时间,击出一记混沌大手印轰向了巨犀道人。 这个防御力可以说是连我自己都不感说可以破了自己的防御。更何况那些火焰精灵呢 第三百二十一章 桃花劫 红柠极为乖顺的坐在了司禾身边,多少显的有些拘谨。 好在小姨不时给她神识传音,言说着司禾与姝月清欢都很是亲密,如同家里的小兽宠一般,不用有一丝一毫的忐忑和紧张。 她这才微蜷娇躯将绣鞋褪去,而后纤足试探着伸入了暖潭之中。 但司禾玩笑着轻踩她的小足,却又让她心里直犯嘀咕。 毕竟关于 张枫的吻非常狂野,不但将自己的嘴唇吸允的通红,而且还不断在她的颈部、锁骨处留恋,让林雪又痒又麻。 先前王家抄斩,空出来的位置还没添补,过几日荀家也会彻底退出朝堂,届时又会有一批官职空闲出来,虽说都不是重要的职位,但免不了会有些紧缺,这种时候朝廷需要实干的人。 而蓝忘机,听到自己和他们的舅舅结了道侣,心中闪过些许的喜悦。 虽然他没带打猎工具,不过天狼能把三百斤野猪掀翻,这只最多一百五十斤半大野猪,天狼自己就能搞定。 狗头人火炮手对河湾步兵还是保持畏惧的,闻言赶紧拎着炮管跑远了。 只见待在阵内的李易轩,身形猛然一矮,似乎被什么东西下压一般。 谢蕴不知道这场乱子还波及了禁军,可不管是谁,她现在都不能走,至少也得告诉殷稷身边的人,让他有个提防。 刻意记住这六个点的牌,在根据庄家的变换,进行位置变换,就能知道宝的点数。 上百条海船聚集在一起,目标不可谓不大,又怎么躲得开水师、水营巡逻船的注意 雪天寒下意识地回头看自己的师傅,这样的异象,应该也只有他们才会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吧。 太微握着自己空空的钱袋,意识渐渐飘远,轻轻颔首说了个“好”。 看到四人反应如此热烈,性情如此高涨,胡毓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很明显,他很乐意看到这个状况。 “王之高地、玩具加工厂那边已经派去了人手,我们当然就只有一个地方可去咯。”叶穹轻声道。 在这位高大个的身上,包裹着一件厚厚的披风,披风下是白骨制成的盔甲,在各个关节的位置,都是各种的骷髅头像,骷髅头的双眼处还不停地闪动着幽绿色的光芒。 谷雨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他也是有所耳闻的,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希望能够在他担任代院长的这段时间里,对这种情况能够有所扭转,就算是不能彻底的改变,至少也要让他们向好发展。 当然,谷雨之所以这么做,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就是怒刷一波存在感。这可是赚取声望值的好机会,他要是一直装矜持,什么都不做,声望值怎么可能乖乖的落入他的腰包 金夏妍立刻一缩脖子,水晶虽然对着朴太衍说话,可是视线确认真的对着她,金夏妍突然有种出轨被抓奸现场的感觉。 “真是不得了的想法。”夏琪赞叹道,将手中的烟按熄,歪着脑袋望向旁边沉默下来的雷利。 “不止刘顾,就连他父亲刘寒风也吃了大亏,不但晋阶任务失败,而且十年内无法进入游戏,这个消息传出来,他的寒风佣兵团直接就要解散了。”这时在柳宗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穿戴完毕后他步伐庄重的走到议事大厅,十个儿子早已等候在那里,还不明情况的儿子们见他这般打扮心知将有大事发生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摇啊晃 日月轮转周而复始。 寿云山却再不复原本的平静。 偶有司幽弟子悄悄上山,于繁茂密林之中尝试新的法诀兵诀,便如同当年的赵庆一般。 柳盼陪着李清辞住在了半山腰,不时前往山顶的桃花苑寻姝月清欢一起说闲话,也会请教一些修行上的疑惑。 山腰之处原本由王腾所改建的那些宅院,如今也经能工巧匠 玄蜂王的攻击和敏捷属‘性’都比恶蝗霸主要高许多,可是,体质和防御就差了一点点,不过,对于墨风而言,这只宠物的价值绝对超过恶蝗霸主。 雷战也知道这些幻族人因为他放走了这些屠魔战士心里很不平衡,现在正好把这些沉睡当中的屠魔战士给他们杀,就当是对他们的一个安慰了。 雷战真的不想杀他,只是用了一丝的黑暗之力,结果还是把这人给干死了。 一边说,吴明一边拿出一部手机来,拨通了之后对着手机说了几句话,二十分钟之后,就有人走了进来。 他戴了假瞳,顿时变成了墨晔的墨晔,兄弟两唯一的差别就是那一双眼睛,眸色一样,好多人都分别不出谁是墨晔,谁是墨玦,除非是叶薇,丁克这样对他们十分了解的人。 五十岁以前,昙云大师云游天下,行菩萨之道,有人亲眼见他妙谛观音,能令天花乱坠,他“活佛”的称号,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传开。 下一步,将再缘就利用金刚妖体功的强大爆发力和冲刺速度开始靠近林伊漩,毕竟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打败林伊漩本尊,那么黑色长蛇也就不攻自破了。 总部设在伦敦也是当初他们考虑已久的结论,事实证明,非常正确,只有英国,接纳了他们,那一段时间的管理特别的松懈,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安顿好。 “我野狼公司从来就没有这么窝囊过,气死我了。”史可朗看着已经被打得腿折的杂毛,心疼得如同刀割一般。 随着主持人的一声开始,战斗随即展开,场中,铁骑的三大骑士直接冲了过去,而法魂部落的两个战士也同样急速冲去,这个时候,邪法淡淡烟味的实力就体现了出来。 杀场上烟尘四起,烟尘下掩着无数具失去生命的身体,在烟尘中,双方军队在僵持。 只是灵树谷储备的武器不足,又需要找帮手展示实力,对付神圣荆棘树王,他才回了地球,运送物资和邀请天都、赤火到万兽岛去。 “对了,你不是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吗他们人呢”允轩四处打量一下,然后问道。 这时,场上出现六道百丈高的青‘色’飓风,分别困住三老,以及三个巨树战士。 许寒摸着怀中的阴阳鱼。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等到将来让灵狐恢复生命以后,他就把阴阳鱼还给阴阳门,毕竟这是阴阳道人的愿望。自己现在鸠占鹊巢,多少也有些不太仁义。 即将上任总统所下榻的酒店自然守备森严,进出之人要经过盘查,唐谦可以轻而易举粗暴地干掉那些保镖进去,也可以温柔些催眠这些人,但他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隐身。 人就是这样,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人一旦正经起来,就被理解为假正经。 一直以来,她努力修炼,甚至放弃任家家主安逸奢华的生活,而选择了前路缥缈的修炼之路,为的只是能够更加接近张天松,贴近他的生活,融入他的世界,期待有朝一日,她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和他一起翱翔九天。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不要带坏柠妹啊! 月光温柔缠绵。 透过狭长的云窗淌入寝殿之中,将清欢的侧颜映的更加娇媚。 她纤柔的脚踝像是失去了筋骨,被修长玉腿拖在身后,就这么跪地轻挪,仰起螓首笑盈盈的请求主人管教。 如瀑青丝垂落,被微凉的夜风掀起丝丝缕缕,露出颌下绝美的弧线。 清欢白皙鹅颈间尚未散去的指印,也被月色映的更显 毕竟人家是被迫来为学院出生入死,学院也总不可能让人家自掏腰包,承受损失吧 青路长老提出了要铃铛连夜为他祛除了果胶沉淀大的丹田做最后的滋养,铃铛还没有回应,一侧的青石皱起了眉头。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骇了一跳握紧雪针分别躲在梨树的后面警惕的观察着那个蒙古包。 “果然影鬼并不是影鬼,叫烟鬼更为合适。”想着困扰自己这么久的魔物居然弱点这么明显,看来自己走了太多的弯路了,可谁又能知道下一次改如何解决这个棘手的家伙呢总不能随时带着竹炭吧 “我只吃过奶奶做的豆酱,菠萝酱还是第一次听说呢”轩轩说到。 我们跟随冷不吭一路往那上面走去,虽说那些都是人俑,但是当着这么多人俑,走进别人守卫的宫殿,还是有些令人心里胆怯的。 青筋暴跳的托马斯咬紧牙关,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骂脏话,给这个家伙当作不赌的借口。 “谢谢。”风信子知道,如果郭嘉想要拦住她,即使能够逃跑,也会让她头疼一会儿,得到郭嘉的同意后,风信子话不多说,转身出门。 这房间还真贵,住到二层的普通房,一天就要三十块下品灵石,到第三层就需要五十块下品灵石,怪不得南方修士来北方历练,家族第一准备的就是灵石。 城墙外还完好无损,但是城外的一切事物,都都化作了火焰,燃烧的余烬漫天的飞舞着,散发着超出凡人认知的剧烈高温,连空气都发出‘劈里啪啦’的燃烧声。 在那被踩塌的土块处,一条玉米蛇疑惑地探出头来,不明所以地张望了一下,又重新钻回地底,打洞去了。 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彼此都慢慢长大,生活环境的不同际遇不同,大家都会改变,都很难再保持此儿时的那一颗纯粹的心。 至于裴洵和路安民之间,关系虽然没有正式确定下来,但距离那个点已经越来越近了。 她家把酒厂跟饮料厂经营好就行了,抓的越多,手脚伸得太长,步子扯得太大,容易扯到蛋。 摄影师将洗好的照片送到评委手中,照片里夏濯希宛如高贵的王子一般,正从旋转楼梯上往下走,那双大长腿异常吸睛。 “果然如此,那么你们可能就要打出血了。”那名青年男子说完,又从上到下地扫了一眼白青。 衬衫盖过腰肢,恰好匿上她圆翘的臋,衬衫下摆处,是一双细白、晃人眼球的腿。 简寂琛把夏柠萌搂进怀里,让她靠着自己,至于去吃什么就由nike这个东道主做主了。 想完下一秒拉着夏儿就要往回走,打架什么的不适合她还是绕道好了。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四殿下和南星舞这丫头大婚时的情景,那灵厨宴确实有些南梦的风格。 只有那一抹惊心动魄的红色,不时颤动着他的冰封不咚的心弦。那极寒之地有了她嘴角肆意的笑,就成了他这辈子最喜爱的地方。 第三百二十四章 柠儿 他与姝月云雨寻欢,罚我跪在一旁侍奉…… 听着赵庆似是玩笑般的赤裸言语,红柠虽然依旧笑意盎然,但发丝之下精巧的耳朵已经变得紫红紫红。 若是早先,她还能够落落大方的嬉笑回应:‘柠儿求之不得’ 亦或是纤手秉烛台,与赵庆交颈相拥轻柔吐息:‘柠儿为主人和清欢侍烛如何’ 那时她也只 闭幕式结束后,交流晚会便开始了,场地腾了出来,很多人便在场地中间翩翩起舞。 马林搞出的这种城门洞内侧铁门,其实和后世那种老式的学校大铁门差不多。不算多牢固,肯定没法抵挡攻城器具。但是,用来抵挡城内的敌人突击队一阵子,坚持到城门楼上和附近兵营的援军抵达,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咦,这不是诗璇么你在这儿上班”彪叔略微感到有些惊讶。 方远山和慕容璃一看,也同时做出反应,跟着孔导演一起上了沈一宾的车,这部电影的起因他们都十分清楚,明白哈儿才是这部电影最大的大腕,现在还不赶紧和沈一宾还有哈儿套套近乎去。 阿青一听这话,脑袋一闷,扔下手中的东西,飞也似的朝着村子里跑去。 现在,为了防止马林在各自国家内忽悠走大量青壮,很多国家都在边境设立了关卡,严禁大规模的青壮年离开国境。一旦发现,立即逮捕遣返。 如果大家都按平均水平来算的话,原来的是七条,现在是六十条,也一下提高了差不多九倍的效率。 若是没人干预的话,光是米兰公国的波河平原出产的粮食,不但能满足鲁登道夫的一万多大军所需,甚至还能补偿法军。或许,还能被法国人征调去救济东北地区的雨灾难民。 等跑回来,旺财还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根本就不打算回去休息,这下沈一宾干脆找到那块熟悉的大石头,和哈儿一起趴在石头上,对着山顶的月亮开始吞吐呼吸,练起了龟大仙传授的龟息术。 毕竟这天罗城是一座商业城市,和尚武的天酆城比起来,差上一筹到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虽然被锁链捆住之后,炸鸡一盒肯定是没有办法移动了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看到自己是被对面那个id叫暗影西风的影子使徒给控住的。 马车内,矮个子揭开了面具,露出一张苍白的脸,下颌没有一点胡须,五官也比较秀气,比海大富那个真正的太监还更像太监,这会儿,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手绢,捂着嘴轻轻咳嗽着。 那古塔终于是承受不住这种力量,当即一下子龟裂,一条条裂缝遍布其上,几秒后,便四分五裂,彻底炸开! “夏姬,你…”杨凡倒万万没没想到,她会说出如此直接的话,让他吃惊的同时,也不由感动之极。 心里微微一暖,徐方一用力将摩托艇推到了海里,冲着李二叔摆摆手,跳上摩托艇,发动之后朝大海里面驶去,这炫酷的摩托艇造型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t在高温之下,冰晶开始碎裂,融化的冰水顺着易无道手臂流了下去。 来到这方世界,他失去了许多,失去了能够让山崩地裂的强大神通,也失去了神鬼莫测的各种术法,然而,与石碑合二为一的他那强大无比的精神力量却依旧存在,若非如此,也不可能破开这方世界。 第三百二十五章 九华夜雨 寂寥群山之间,散发着幽暗烛光的小舫愈发轻快。 渐渐的,星辉被浓郁的阴云遮掩,开始变得暗淡,连带着江面上的倒影也失去了色彩。 昏暗的夜幕似是压低了些许,江面上微凉的风儿也开始幽咽凄鸣。 “要下雨了……” 画舫小阁之中,红柠将螓首轻伏在赵庆肩头,满是春意的双眸不经意间扫过摇曳的烛 这或许是因为自己得到的裂魂咒并非真正完整的裂魂咒!最关键的部分当年被隐藏了 现在真理神庭应该还找不到魔王岛的位置,所以问题不大,但万一被他们找到的话,没有魔王的魔族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覆灭,所以说他必须回去。 紧接着,迅速往狐兽边移动,然后举起拳头朝狐兽的侧面打过去,每一拳都被狐兽的尾巴挡了下来,狐兽不停地转身,想正面对着陆奇,但陆奇却不停地往侧面移,一边移动一边对狐兽出手攻击。 毫无疑问,叶空如果不慎重回答,或者是回答错误了,那面临于他的下场,也就跟哪一个响指差不多了。 之前不想出手,是因为金十三巴不得王昊出现意外身陨道消,让他摆脱束缚!最起码,也要从王昊手中敲诈一些好处,才能出手不是 不管楚天荣是六皇子还是如何,这件事情不算玩。她凌夭夭是那么好欺负的 刘延庆将那手令一把丢给辛兴宗,辛兴宗看了几遍之后,神色也变得凄凉起来。 刚刚溃败逃脱的黄巾军,显然士气不足,一个个的都是耷拉着脑袋,失魂落魄的赶着路。 “查一下他这赛季的投篮命中率。”菲尔杰克逊对助理教练吩咐了一声。 天子毕竟不是百姓,能令圣上喜欢的自非当地新鲜动人的习俗,而是能用于军民两政的内容。 对付喰种,他有一百种、一千种方法,倘若真惹毛了他,蹂躏完对方的身体,还可以继续蹂躏他的灵魂,绝对会折磨的对方彻底怀疑人生。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她却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反而如同之前一般继续吸收炼化着周围的血气之力,而体内的修为在突破了半步破虚之后,又如泄了闸门的洪水一般,不断攀升冲击着更高的境界。 欧廷是个工作狂,于忧好几次从她的工作室出来,欧言的房间,还亮着灯。 这帖子原只是在学校论坛里火热,李嘉玉再黑也出不了校门。但因为有人把帖子搬去了微博,情况又不一样了。 坐在车子里面,张家良的心情非常不好,看看这大阳城里的情况,谁又能够从表面看出情况一路行来,张家良更是听到了不少官员的事情。 "这一次你的队伍获得了冠军!身为这支冠军队伍的队长和最强双剑流玩家,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主持人将话筒递给洛天幻,而这一刻所有的摄影机都被镜头对准了洛天幻。 ”我是!”这个时候需要张家良思考的事太多,一时没把精力转到打电话上,不知道和张玲玉说什么。 傅老师听着她的话。一开始还想入非非,可是听到后面不禁越来越茫然。 池康泉说了那么一句之后挂了电话,朱博云微微点头,池康泉虽说只说了一句话,朱博云还是能够从他的语气听得出来,他应该会采取一些行动,张家良这么做是明目张胆的挑衅纪委的权威。 第三百二十六章 禾的提议 寿云山,清晨。 王腾简单查看了昨夜各乡县弟子们的汇报传讯,稍加总结之后刻录在玉简之上,同时传讯给柳盼和洛纤凝,这就算是完成了一天的工作。 陪着妻子吃过早饭之后,便又端着一杯热茶倚靠在了藤椅上。 他取出一瓶煅神丹放在手边,随意抛入口中两颗,而后闭目养神轻轻哼着小曲儿,开始了一天紧张而 不怪凌佳佳这么担心,在中国人眼里,尼泊尔就是一个很贫困的地方。 “废话!老子又不是和尚,当然是吃肉了!”纯阴子一脸没好气的横了陆飞一眼,径直便走向了荤菜桌。 秦琬沉默片刻,才道:“暂时就这样罢。”她实在不愿派人去监视她的长子,对那个孩子,她内心有愧。 林萧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拿出精灵球抛出,既然你喜欢玩那就陪你玩,你的雷皇从新制造一个好了。 这一晚,凌宝鹿一觉到天明,正在眼睛的时候,齐彧还没有出门,正搂着她一起躺在chuang上,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正看到她一脸清明的看着自己。 岁随着光芒闪过,亚雷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赛场之中,阳光照射在它黑色的羽毛上,散发着点点光芒,让给人有些阴沉的亚雷,增添了不少的炫丽。 “姐姐,我陪你去……”凌回暖并不放心自己的姐姐,起身要跟她一起上楼。 虽然,这些事情没有谁务必要她去做,但,这几天她都已经习惯了。 凌墨点点头,那边周明旭已经寻到了沈未来的灵堂,转身朝他们走来,看到高雪晴之后,礼貌地叫了一声高阿姨。 先是魔法之间的设局破局,然后又是匕首惊险的短兵相接,最后更是和罗恩血肉互搏,其他人想要帮忙,却根本帮不了什么忙,她退了好多步,重新打量起了罗恩。 想到楚澜天看到九头兽的情景她就觉得脊背凉,这个家伙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看着那个九头兽一动不动,脸上就连一丝的恐惧都没有。 “刚才听他的声音,中气十足中间却有些诡异的低迷,明明没病却是让人感觉有病,所以我让卡布其看看。”说话的正是高鼻大耳的男子,米苏。 武暖冬怀了孕,按老理她能参加婚礼,但是最好不要去洞房和新酿碰面。为了防止嫂嫂和婶娘们发现端倪,她始终与罗玉寒在一起,反正他一人总归不便,她在一旁照看她们也不会觉得奇怪。 张晓亮心里一暖,这么多年了,他只从两个父亲那里得到过这种关心,今天从只见过一面,几乎还是陌生人那里又重温了这种关心,这就是同族的凝聚力。 张念祖抹着脸上的血道:“别骂他了,他尽力了。”他知道赵维明在打架这事上没一点天赋,能奋勇地冲上来就是抱了死志了,起码没有再站在边上喊“澡堂子着火了”。 阿三听说银行两个字马上道:“靠这东西就能从银行里取钱”在他的理解里,取钱还是要去银行排队的。 “林淼淼你可真行,把未来舰长夫人都给打毁容了,”好久没蹦哒的盛若男又跳出来了,她认为今天是报复林淼淼的好机会。 顾卿恒嘴角抽了抽,总觉得在这丫头身上看到了刘彩儿的影子,难道这又是个吃货 鉴于上半场的进攻没有打出什么效果,温格是准备打两个边路,一方面是边路进攻受到的拦截比较少。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以攻对攻,压制曼城的两个边路。 第三百二十七章 好多保镖…… 两日之后。 辽国,紫陌郡南,涟阳镇。 奶奶庙前显得有些冷清,那位借着禾奶奶名头招摇撞骗的算命先生也不见了。 赵庆一行游逛至此,在司禾以往独居的小宅中,找到了那具生有桃花眼的傀儡。 距司禾那一缕元神离开此地也不过半年,但小宅中的桌案木椅却都落满了灰尘,以往那张灵动恣意的少女面容 陆贾被带入,见到了冒顿,在冒顿旁边还有个四十余岁的人,看上去跟其他匈奴人不一样。 游牧民族对农耕社会存在着依赖性,所缺的物资不仅有盐、布匹、茶叶等,还包括了农作物粮食。游牧民族以畜牧为生,不能完全脱离种植业,不可能每天只吃牛羊肉。 “风儿,当年青木与为父的交情十分不错,要不然他也不会冒险派人救我。至于他想做什么,我虽然不能猜到,但绝对不会害我们。”见修补墙壁的修者退回屋外,北冥天命对着慕容风说道。 “我爬不动了,寒哥你先去吧,我在这歇歇。”唐怀成往地上一坐,大口喘着粗气,死活也不肯起来。 苍老的声音想起,一蒙着面的青衣老者出现在黑衣人的身后,挡住了月寒这必杀的一击。 这个世界的娱乐项目虽然不如那个幽灵曾经描述的那般魔幻,但是也比下界来得多。 谭大伟听到后愣了一下,突然一拍脑门,直接掏出手机拨通来一个号码。 他们也想知道长孙皇后的情况怎么样,这个时候离开了,怎么去关注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阿史那欲谷突然挣开了绳索,就势一把抓住了苏定方的胳膊。 但是轻舞的这个调教也太让人惹人遐想了,让霍新晨不由对轻舞另眼相看。 “查到了”林柯直接进入主题,没有一丝废话,看来在帝豪娱乐会所陈曼那句话让他与陈曼疏远了许多。 过了一会,天空传出一身闷响,紧接着一道道闪电犹如蛟龙一般在云层中游动着。 这一点他倒是无需隐瞒,毕竟若是连这点观察力都没有,那么他这教皇的实力也真是太逊了。 “灵魂本就脆弱,特别是你的灵魂,能将你恢复到夜游形态,已经耗费了我不少的力量。”通天道。 安宇的身影瞬间出现在道空和道虚的身后,二人似乎早有准备,回身就是早已蓄力准备好的武技。 沙加的身子微微一颤,在到达此地后,他就已经感觉自己与这座宫殿有种莫名的联系,脑子里也是缓缓涌现出一些信息。 上面的字迹,秦孤月是认得的,正是前任儒门的仁恕贤者,浩然剑圣墨君无。 大周的宰相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李东升说的是实情,娄师德因为主要掌管军事这一块,加上脾气暴躁,才会第一个冲出来。 现在找到了刘佩东的下落,那就好办了。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和德尔家族合作了,这样正好,反正也想要会一会这个德尔家族。 “龙瑶,你跟我出去,蝶衣、白衣,你们且在这里看守洞府!”血魔宗已经来了,杨南便也顾不上去想如何收取洞府,先把这麻烦解决了才是正理。 饶是如此,情况也不容乐观,城墙下面的叛军举着手中的弯刀愣是将城墙给砸出的坑坑洼洼的,那些从山上采集的石头似乎在叛军的弯刀之下略有逊色。 幸好金刚荡魔网已炼化禁制,杨南稍作祭炼印入神识便能使用,龟圣元甲洞府被放在船头,化做一面盾牌,这估计是天下最强的盾牌了,不但有无数法阵相护,元甲之壳更是天下罕有的防御之宝。 第三百二十八章 唯一的希望之花 赵庆并没有和大家言说太多往事。 毕竟程不疑平时就在南泽,和丹鬼赶过去喝喝酒连半个时辰都花不了。 苏荷也不是生人,还帮过小姨血衣考核,以后红柠在家里多的是机会见到她。 至于司徒鹰司徒菁,这曾经的对手一时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不像是这些年与纤凝走动那么频繁。 在临近血神峰之时,他着 楚凌执枪的那一条手臂上,皮肤都是炸裂开来,显然那种从万兽血池中借调出来的血脉之力,也是超出了他所能够承受的极限。 “你每天都去他家,这还用别人告诉吗”老李笑呵呵的回问保姆。 现在可麻烦了,因为这混账的两句话,导致南境诸侯全都气红了脸。 见状,不仅是俞俊明,就连梁修竹也是不禁感到一阵恶寒,心中大骂妖孽。 “什么”陆风闻言,顿时就是一惊,身上,杀气止不住的爆发开来,浩浩荡荡,席卷大厅。 周兴云对千尘客这番话,可谓举双手表示赞同,皇太后和韩秋澪就是一个样,连眼角下精美诱人的泪痣都能对得上。 现在,居然有升级版壮阳液,一个个家产万贯的富豪,眼都红了。 “请……让我……”艾克依然口中传出微弱的声音,不过人已经完全晕厥了过去。 莉艾露慢慢发现,亏得艾克长了一脸帅气,实际上却是个性格冷漠的男人,唯独只有提到妮安的时候,才显得积极些。当然比起冷漠的性格,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这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一旦拿到镇魂珠,玄阴殿将如虎添翼,统一赤炎大陆也不是不可能。 龙阳说完这话目光凶狠的看着曹义军,龙有逆鳞,触之必死,龙阳的逆鳞就是喻寒玥。 “如果真有的话,那价值一定是精灵中最低的……”庭树面色古怪,恐怕学院负责这方面的人,也没想到会有学员要兑换绿毛虫的精灵蛋吧 温夙的大名季北宸自然知道,在吃下温夙给与的药后,季念青已经稳稳的睡去,气色也渐渐恢复了红润,季北宸将她放进了乳母的怀中,让其带着青青回屋去睡。 临近晚上,庭树也有些困了,就在他正打算进入冥想状态时,一道电弧突然从他脑海中划过。 说罢,她优雅转身,在忍笑的王轩扶持下,坐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感谢各位能够支援我们升阳,我代表升阳帝国两亿百姓谢谢各位。”羽田三郎沉声道。 “怎么回事……”不仅是支持庭树的观众,就算是评审台上,康肯斯坦也不由一愣,又换精灵了 没有什么情面可讲,这就是现实,这就是老联盟和新联盟都不得不面对的事情。 数千丈的距离转眼就到,古辰和星河此时距离水妖不到八百丈的距离。 见顾靖风对自己只做不见,丝毫不理会的模样,洛漓放低了姿态,满口的哥哥姐姐,听得马背上的沈轻舞一身的鸡皮疙瘩。 向薇不干了:“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做错事就得付出代价,她现在必须打掉张月娘的气焰,要不然以后嫁过来岂不是要爬到廷正跟姑娘的头上。 他们的百万大军居然瞬间就被击溃,当然只是击溃,很多人只是在阵中受伤,死亡的并不多,但就这已经让他们的军队丧失了作战能力。 “哼!”魔素素冷哼一声,随后便是带着沈浩轩,在幽冥的带领下,进入了魔龙城。 第三百二十九章 庆的发现 丁巳年,秋。 血衣一脉第八行走的争夺,终于开始了。 天下九十州同启血子试炼选拔各州翘楚,而后经由岁末龙渊争锋……择定下一代天下行走。 玉京星阙俯瞰万丈红尘,所出行走不计其数。 但这一代血衣行走的归属,同样牵扯着无数人的心神。 毕竟如同第五行走那般的化神大修,寿数两千余载 罗川的注意力都在眼前车顶行李架上了,他没有回答那个警员,而是仔细的看着那车顶上的各种零碎物品,脑中迅速的开始设想所有的可能性。 像这种侵蚀现实世界的大禁咒是不被盖亚意识所允许的,像这种大型的固有结界全部都有时空的限制,在启动的那一刻起,固有结界就在被现实的时空所扭曲,碾压着,最强的固有结界也不过能够在现实中存活五分钟。 回到中队之后,脱掉战斗服回到宿舍,简单的洗漱一下,躺床上就睡。 当然,这种和善和仁慈是对邪神而言,但对凡人来说,所谓的和善与仁慈,就是最可怕的疯狂与扭曲,是凡人无法承受的混沌意志。 要知道,华夏大地至少已经三百年没有出过地仙,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让人不由不觉得,此人压根就是一个妖孽。 将林动安排到她的房间里面,那岂不是代表要让她睡到徐长卿的房间里面 “好了,别哭了。那天是我不好,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杜风用手轻轻抚摸着安瑶的头发,柔声的劝慰她。 然后,八云紫用隙间进入了钢铁堡垒之内,在一座装饰得富丽堂皇,很有岛国古风的宫殿内,在那里见到了坐在王座上,撑着脑袋闭着眼睛似在假寐,又似在沉思的千手扉间。 薄秀秀疲倦的眨了下眼皮,有种睁不开眼睛的感觉,微微地抬了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臂,然后上半身忽然靠了一下,把头轻轻地枕在了他的手臂上。 巨兽发出最后一声嘶吼,身躯轰然倒塌。而黄炎无所立足,也滚落到了一边。 不过也对,毕竟年龄太轻,说出去威严不足,所以保持点神秘感,反而会有好处,这定然是诸葛亮特意为之的。 面对如此异象,所有人脸上,非但没有一丝担忧,反而充满了火热和期待,脚都在挪动,恨不得立即冲进去。 “至于他们两的尸体嘛!说实话连填牙缝都没够,等会杀了你们三个之后,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成为我果腹之物。”巨何扑弟。 这时候,王威追了上来,他笑嘻嘻的说道。他的眼神之中有着骄傲之色。 不多时,身披斗篷的盖亚来到了大厅内。灯光昏暗,黄炎一时没有认出来。 早在三人来攻击史蒂夫之前,摩苏尔便是交代过他们了,上来先试探个一招半式的,然后马上用出压箱底的绝招,一举干掉史蒂夫,只有这样,他们黑暗同盟这边才有一线生机。 这四个做诱饵的神通道人此时之所以拖着不出手,不用想也知道是在为外部的合围拖时间,与言如意的这一次合作实实在在是跳进深不可测的黑坑了。 作为后方基地,开发四川宜早不宜迟,司徒南可不会忘记中日战争中,东南沿海尽失,只靠西南天险才挡住日寇侵略。 如果说没有获得最佳导演奖的时候,他还有希望,但是现在的话,还真有些渺茫。 第三百三十章 似乎不太一样? …… 秘境试炼并无昼夜之分,赵庆几人自然是一观便观了整整三天。 起初他们还觉得这血子试炼不过如此,即便是让赵庆自己上,也能轻而易举的夺下魁首。 毕竟赵庆拥有七色道海之根基,所施展的灵力术法对于筑基境来说完全就是碾压,更不用说还有天道残片加持后的焚心神通……能使灵力威能强悍到令人胆战 多弗朗明哥倒是和谁都能够聊上两句,和一直坐着不说话的暴君熊,一直闭目养神的鹰眼,一直吃东西的弗拉德比起来,这个家伙却是算的上是健谈。 看着帐篷内满地的水渍还有滚落的黄豆,粉身碎骨的泥盆王兴新连打骂黑娃的心思都没了,也不理黑娃,就穿着单衣默默滴走出帐篷。 “有人欺负你了”风冥也注意到了她的脖子,知道她今天刚上的幼儿园,想来是跟人家打架,敢情是打不过人家才回来就兴冲冲找他学打架 在投资人说出对方公司时,秦苏一度茫然,等见到了中年男人走进来时,脑袋也还没有转过来,直到接下来尾随着的季雨桐。 以往这种事情都不需要他来操心,可这次不知怎地,竟由他亲自接受办理。 “是,我真的是迫不得已的!”季雨桐紧抓住他的手,紧紧的,大声强调着。 这一年来,看惯了生离死别,看惯了横飞血肉,一颗心也麻木了。 这一夜,叶裳遵守自己所说的话,没有闹苏风暖,苏风暖睡了一夜的安稳觉。 秦苏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儿子,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缠住了,无法呼吸,喘不过来气。 然而细心的人却能够感觉到十分的不对劲。那便是太安静了。除了风声,便再也没有任何的声音。没有妖兽的吼声,没有飞鸟扇动翅膀的声音,连虫鸣声也没有。 门口前方有两座巨大的石狮子立在那里,威武霸气,硕大的眼睛雕刻的活灵活现,作一起身张口,舞爪模样,神态神妙。 月儿被她这么一说,才把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若说她自己沉不住气也就算了,若让二太太觉得是姑娘不尊重可不牵连了姑娘 季芜菁出差的这段日子里,其实也发生了挺多事儿,二哥的病重了,家里一直给季甘蓝打电话,季甘蓝就联系了这边的医院,把人弄了过来,如今二老也在,由季甘蓝安置在医院附近的出租屋里。 “公子,来块猪肉脯。”楚楚又夹了一片新鲜猪肉腌制的肉脯,将牧离的思绪唤醒,他笑意温和,看着眼前乖巧而平淡的丫头,心中也是温暖。 不过,今天的林非焱感觉就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样,怎么敢来找她 配套的还有一双银灰色的高跟鞋,跟不是特别高,穿上走路很舒服。 天狼角斗场护罩破碎,一只大手探入漫天火海,如入无人之境,弹指便将轰砸而来的陨石尽数点碎,手掌托着失去战力的程浩,退了出来。 王离听到陈逸这名字,心道岳洋要自己交还望仙筒的,不正是那陈逸么,不过陈逸是天罡教长老,修为不低灵王境,这祁一诺灵侯境就想去追捕陈逸,也太不切实际了。 直到云鹰斜躺在地上,翅膀耷拉在一旁,三只鸟头也被打暴了两只,只有中间那只无力地抖动着,眼睛也早就不见了。 台上那人一眼看到了叶非凡,四目相对,他顿时把下面的话吞了回去。 第三百三十一章 庞振:我根本不慌! 清欢身上的龙血,与血衣所传承的青龙精血不一样 赵庆瞬间明白了原因所在,这必然是跟青影有关! 清欢所用之血来自血衣楼主,可……难道血衣弟子用的精血不是青影的吗 小姨和姝月自然也明白此中缘由,两人几乎同时跟红柠传音,言说清欢身上还有另外一段旧事,眼下先稍安勿躁。 赵庆剑眸微凝 “不要浪费时间,直接进去。”刘皓说道,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有了一种感觉,血海之中潜藏着某种可怕的力量同时也潜藏着某种惊天的机缘,的确和后土说的一样,这里是他们和伏羲对抗最大的本钱之一。 林西凡笑道:“你不信我也是模样办法的!”现在两人的确是恋爱了,不过是假装的而已。 在保镖们横冲直撞、杀气腾腾的开路下,顾筱北顺利的来到贺子俊所在的楼层,这里是vip病房,走廊里静悄悄的,一般人进不到这里来的。 当兵器被风刀震开之后,一股巨力顺着他们的兵器蔓延到他们的胳膊上,让他们的手臂充满一股诡异的麻痹感觉。 几乎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刘皓的,每一次他们遇到的麻烦落在刘皓手里都是迎刃而解的,所以这一次的困扰听到刘皓开口他们下意识的想起了刘皓的厉害连忙激动的看着刘皓,希望能得到一个好消息。 “砰!”琼斯闭上了眼,但是好长时间过后预想中的攻击也没有到来,而且很是奇怪的发出了一声巨响。 澹台明月听得西‘门’听雪再次提到这个问题,尤其是当着众人的面。不免尴尬,当即低下头,红着脸。一言不发。 没有顾得上查看自己的伤势,梁栋先观察起了周围的情况,毕竟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不过既然身上出现了衣服那就说明这地方应该有人才对。 就在那辆红色的跑车在车旁经过的时候,林西凡的车头突然往外一拐,竟然是撞向那辆红色跑车,跑车上两人顿时大吃一惊,心想这家伙不会是喝醉了吧 穿着欧洲中世纪那种长长的袍子,手中握着一根普通的木头权杖,金发碧眼,略有胡须,面目祥和仁慈。 田中夫子一大早就起来打扮,他已经决定追杨梦雪,他的外貌的确是很帅,又是班级第一名,天赋不用说,他的临时班主任也是日本人,就是那个村上正直。 至于江南七侠这些武侯级别,甚至更差一点的,项羽的人要是要出手,更是没有机会逃走。 古井之中,井水之上的画面也是短短一瞬,画面一晃,已经到了井水之中。 “若瑶,我还没吃中饭。”程延仲伸过手去等着爱妻像孩子一样奔入怀。 听到马天没有危险,站在苏木身前的几人,顿时向前走着,随着身体失重,同样掉了下去,掉进湖中,溅起无数水花,待身前三人到跳入进去,苏木深吸一口气,同样跳了下去。 今日,李飞要去拿一件东西,那是规定的,比武第一可以拿到一件神迹东西,明日,就是周王的告别宴会了。 郭靖猛地举起一个珠子,珠子很大,郭靖举起珠子,轻轻一动,珠子飞到了空中,然后,变得巨大,成为一个大屏幕。 “好,那你去吧,我们会在这里留下信号。不过,国王,我们要成立天神王国,最好是去审批一下!”王妃道。 第三百三十二章 庞师兄永宁一日游 试炼秘境之中,各方争斗已经进入了最为激烈的时刻。 在仅剩最后两个时辰的情况下,诸多血衣弟子可谓是手段尽出,势要分个高低上下。 虽说永宁已无血子之位,但试炼由首位至第九位,同样也能瓜分三千万血衣贡献……这对于任何一位驻守来说,都算得上是泼天的财富资源。 到了此刻,任谁都没再藏拙,早先 如果说现在打起来,我们真的不可能是那些东瀛人的对手,因为人数摆在那里。 “他半吊子,没有一个正经的师傅,所以他现在能会这么些东西就已经不错了。”胡依依替我解释道。 见到这个时候罗昊竟然开口竞价,对面的单辰却是不屑一笑,在他看来,一个寒门弟子上能有多少券。 我害怕、我恶心自己,我不想让贱贱来到这乌烟瘴气的地方,让她看到那些丑陋的东西。 听到这两个声音后,陈肖然隐隐已经明白了什么了,他那眸子内透着一丝淡漠,唇角多了一抹莫名的笑容。 “喝茶,喝茶!”张杨端着功夫茶请豹哥消消火气,自己却先喝了,张杨今天来是有所依仗的,不是黄爷而是媚姨。 “你大哥是谁”周敬尧没有去问那两警察的真伪,却是发现唐洪川话中的漏洞。 对两老如此明显的的偏心,向罡天也是无法,总不能和自己老子去争宠吧只能怏怏不乐地离开,回到四合院内与大家一起修练。 经理和店长一看,这个事情不是能由他们处理得了的,于是赶紧联系了他们的上层领导。 残玄心里明白,如果这种感情任其发展,他们两个以后长大就可能会喜欢上对方。虽然这样看上去没什么问题,青梅竹马配在一起也挺好的。但是,残玄知道宫烨宸有什么目的。如果动情了……后果不敢想象。 毕方点点头,把王洛杰和他在路上单独的对话向二人复述了一遍。 走着走着,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我渐渐地感觉背上的纸人变重了一点。 难道这里就是他们口中,她爷爷研究g病毒的地方真的有这样的地方存在吗 恶灵到了刑堂如鱼得水,久而久之身上也染上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戾气,也不再向从前总是会带着一丝莫名猥琐的笑,取而代之的阴狠冷漠。 不过还真的是不好回答,这到底是要什么说呢毕竟他们现在都已经吃饱了,但是后面却有更加好吃的菜品,就那样直接地说出去,会不会打击到他们了作为一个从事服务行业的人员,就应该为服务对象着想。 就再一次不讲道理一点点,也只能够没心没肺的了,厚着脸皮一条道走到黑,债多不压身,就算是被打被骂了,这也都是应该的,也是最期待的,因为只这样才能够安心,心才会好受给一点点。 为了将沐如风逼到死路上,沐如山甚至贿赂了各大银行,就是希望各个银行不要给予沐如风借贷。此外,为了制造气氛,沐如山还收买了一些传媒,在外面煽风点火,为沐氏制造一些负面消息。 “有劳宫姑娘了。”陈姑娘垂眸道,起身抹了抹泪水,接过她手中的白巾。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加勒特的曝光好像就是因为张太白的缘故,只不过因为张太白的刻意交代,只有科尔森和弗瑞他们寥寥数人知道,就算是其余九级特工们也不太清楚这件事。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三道机缘 “你在这里做什么” 周围的虫鸣与鸟啼有些嘈杂,使得这秋夜的山林更显几分静谧。 女子亭亭玉立,穿着极为修身的深蓝色泽腰裤与短衫,满是疑惑的看着庞振……在她身侧,还有另一位娇俏少女跟随,正在百无聊赖的观望夜景。 稀薄的月光透过树叶缝隙洒落而来,将张瑾一的侧颜映的更加明艳,泛黄的枯叶被 “甜心老婆,你舍不得的。而且我要做什么,也不会留下线索的。”唐帅笑道。 秋秋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阳光照到了眼睛,她才微微皱着眉头,睁开了眼。 她顾忌太多了,生怕他们会伤害到尧尧,或许她一开始就应该拼尽全力去斗争,说不定还能让对手多挂点彩。 “谁!”柳素惊慌,保护的本能让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抱着自己的醉鬼推开。她的第一反应是自己遇到了极品粉丝,这在明星之间,比较常见。所以,在公众场合出现,她们是要采取措施掩护的。 苏镜忽然明白,那些碎片,是神州世界之前出现问题的时候崩碎的。神州世界已经不需要了,相当于身体的疤痕。 翁惠玲倒是嚣张惯了,倒也不怕李南,不然的话,昨天他也不至于放李南的鸽子了。 是,这一切说出来的确不怎么科学,可是这本来就不是一个讲科学的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李恨的身体向内急剧收缩,想要摆脱苏镜缠绕。这一下苏镜果然是没困住他的身体,李恨放弃了整个擂台的杀场领域,决定逃命要紧。 “诸位,吾先回道界闭关,你们继续清理封印世界。”江道离轻声一语,一道灵力蕴藏,传入每个修士耳中。 “没有,他们还记得天地大劫,还记得很多秘辛,甚至还透露出一个消息。”刘璇脸色沉重地道。 悟道亭外,舞如是手里拿着花锄认认真真的将酒坛一个个埋起来,额间渗出点点汗水也没有理会。 一个巨大的碟型圆盘从百里之外的魔军总部缓缓漂浮过来,在数百个精锐魔族武士的拥簇中,天魔王神色淡然地坐在最中间的宝座上,望着下方被层层迷雾掩盖的战场,一言不发。 张靓莹一听眼睛一亮,这也是写给自己的,有些期待的看着胡杨。 在飞机上睡了一觉以后,胡杨他们也是回到了华夏,当然现在华夏的时间却还是在半夜,应该睡觉的时间,节目组也是直接安排了车子送大家去了宾馆,继续睡觉,等到天亮了再继续拍摄。 李淼淼也知道,自己这次确实牵连了左汉庭,可是她也不想这样的。 左汉庭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脸,看了看,然后手下意识在在她脸上滑了下。才将眼珠子微微转了转,将视线放在一旁的被子上,扯过被子,将她轻轻的盖好。 不想,李淼淼已经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两只手同时抓住瓷瓶。李淼淼几乎是奋不顾身的姿势,直接去抢瓷瓶的,因此先了一步,而左汉庭的一只大手正好盖住了她的手。 这是一个极其强大的技能,之前,还是凡级的柳风,傻傻的以为到了尊者级别,所有人都能学会瞬移呢!可是,现在柳风已经成为半仙,还是根本无法做到瞬移。 接着,是石头团的一个营兵力在此伏击,却也不死战,一番突然的袭击,浇灭几十个鬼子之后就匆匆撤离。 第三百三十四章 潭月小闲话 是夜。 飞瀑激荡拍打着青岩哗哗作响,暖潭涌动映着漫天银河与摇曳篝火,微凉的夜风带来桃柳混杂在一起的芳香。 即便已经入秋,但寿云山顶的这座宫苑,依旧春意盎然桃色生香。 至于那漫山遍野的青柳本就脱自柳褪,更是不会枯败分毫。 小姨和姝月带着红柠一起准备好了夜宴,此刻三人正静静看着清 也就是现在晚了,沈晚柠累的厉害,不然她要连夜买家具搬进宿舍楼。 还有就是有位自称正义之师的人在网络上替殷茹云喊冤,说殷茹云是个非常善良,慈爱的人。 两人拉扯了一波,最后荆南答应给动物园添置一辆30万星币的厢式货车,算他额外投资。 “少于一百万,这枚簪子绝对不能成交。”王东却在这个时候打断了他的话,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她看着姜辞忧的眼神充满了愤恨,恨不得扑上去,彻底的将她撕个粉碎。 “好了宁海波,我叫你过来,不是要你长篇大论地恭维我,我只是要你帮我办一件事情。”李秀玉冷淡的看着他说道。 在巢穴的最上层,一座巍峨的城堡矗立在山的内部,仿佛是大地的守护者。 老四是好莱坞明星,他们这一行,谈婚论嫁还早得很,而且他思想开放,是不婚主义者。 说完,李超继续道:“我最后问一句。沈师弟敢不敢兑现你当初的承诺。 受到尿遁的重击,僵尸口中当即爆发出一声惨叫,如狼似虎,凄厉无比,浑身上下,抖出一股黑烟,尸气弥漫。 一是把所有的农庄的土地、牲畜等资产,全部整合到了薛宝钗和秦可卿的管理之下。实现了府里对于这些资产的直接控制。 虽然墨菲斯的整个计划不知道,可到了现在这个程度完全可以猜测出来这个家伙的每一个步骤。 “不知道你们东家看上的是我们村里的哪块地”村长不动声色的问。 “你放心吧,我爹娘没意见,他们是同意的,我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想干的事,就算他们不答应我也会让他们答应的!我把厉害关系跟他们一说,他们就同意我跟着你学东西了。”翠花得意的说道。 “我只有一只饭缸,”叶离有些为难,早饭花不了几个钱,她吃过莫邵东那么多顿饭,还请他一顿她还是赚的,可是容器是个大问题。 他知道奥古斯都会来的,就好比奥古斯都要找他单挑一样,同样也会来。 张远航一时间,感觉到无数的谜团出现,一个个都好像难以解决的样子。 徐珍放慢步子,不等接近,哑仆已经回过了头,冲他笑了笑。他并不奇怪对方这么远就能听到自己的脚步,要是你曾亲眼见到对方在一众死士的围攻之下仍旧云淡风轻举重若轻的将他们一一击倒的情形,你也不会奇怪。 “滚开,谁要你的臭钱!”叶离被他的靠近弄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的,抬脚奋力的去踩孙先生的脚,手也用力腿上,可惜,她在孙家穿的是拖鞋,没有杀伤力,而她的臂力和一个成年男人比较起来,也相差太悬殊了。 要么直接用车带上,遇到警惕性高的就会套取一下对方的信息,比如入住在哪个酒店。 “人类还真是脆弱呢,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紫玥目光环顾了一下四周,可惜空间裂缝中环境基本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根本没卵用。 第三百三十五章 弦月与晨风 夜阑人静,月子弯弯,好风忽起庭院柳。 高岩悬瀑,暖潭滟滟,漫漫轻云掩凝香。 层层宫阁华美飞檐之上,原本悬挂的明亮珠玉皆被摘下。 潭边的篝火也熄灭了,唯留下满地暗淡的碎炭,清凉的夜风偶尔吹拂,却又唤起万千猩红点缀……空气中弥漫着杉木与茶靡同焚之后的炭香。 袅袅青烟飘散,猩红的木 老者说着悲从中来,忍不住老泪纵横,眼泪落在地上,片刻风干,地上再无湿痕。 而正信用了极短的时间做出了一款铁盒子一般的怪异车型,看起来着实是粗制滥造的很。 她会来这里,是因为麻仓叶认为御坂美琴是他无法掌控,又不能对付的人,眼看自己准备多年的计划正有条不紊的进行,一切都如同自己预计,一步一步的实施。 “好了。”一道清而弱的声线蓦地响了起来,并不如何严厉的语声,却莫名地含了冰冷与肃杀,听在耳中,心底里也要激灵灵打个冷战。 戴尔换下林加德,跟亨德森组成双后腰,加强对国队路渗透的抑制。 通讯符那里传来呼啸的风,证明王越此时正在高速移动着,得知他正前往那里的御坂顿时松了口气,并怒视着出将生命视为草芥的麻仓叶。 这只地方军中谁是官,谁是兵,一目了然。身上装备的精良程度直接说明了其穿戴者的地位。 与此同时,他还认为多特蒙德在极有可能拿到联赛冠军的情况下肯定会在德国杯有所放松。 改换门庭的皮尔洛在自由加盟多特蒙德出乎媒体和足球专家们的预料,他的竞技状态不单止没有走下坡路,而且还有越踢越妖的倾向。 等收拾好这一切,便已经是晚上了,菱娘早就安排下去让几个做饭的大娘嫂子们准备明日熬粥了,林玉岫则又吩咐人明天一早摘一筐最鲜嫩的地瓜叶子来。 “黄洋,你怎么能杀你奶奶,她毕竟是你奶奶呀!”母亲抱住他。 终于,所有参加试练的新生,没一个逃的掉,就算分为了三批逃亡,最后还是被拦截了下来,并且被bi到了一起。 他记得每位外门弟子初次成为内门弟子,都可以免费在藏宫殿获取一门秘术,不过三大至高秘术还需要支付一半的贡献点。 但是以孙昂的实力不应该看不出,在这一片世界之中,它们就是最高的“神明”,无论什么事情都能一言而决。 向无情的话却被那少年向无忌出言打断,言辞更是锋芒毕露,直指萧勉。 汉院会议厅,叶修将所有的博士全部叫了过来,先开了一个会议,也算是了解一下近段时间来的情况,跟星空科研的成绩。结果还是让叶修比较满意的。 高典静是阴癸派大力培养的未来长老,一身修为虽然在王宇看来平平,但是放在外界也已经是一名初入宗师的高手。 整个中天门的气氛都十分压抑,一次常规域外天魔清扫,竟然让各大宗门势力损失惨重。 “呵呵,不过就是一辆车,何必要闹的如此呢”红胡子的三级能者开口。 田黛儿等属臣对此却十分不满,在他们看来,以自家主公的地位,就算是我闭关三个月,你们也应该老老实实等着。 他心想此兽对冥殿有用,只怕会危害世间,无论如何今日也得除去,于是掏出手枪对准池子。 第三百三十六章 清早 不知何时,初秋的朝阳洒下斑驳光影。 寿云山中薄雾微笼,柳梢随着徐徐晨风摇曳,偶有野兔自眼前跃过,横跨淙淙清渠奔向远方。 自山顶淌来的渠水幽澈而清凉,丝丝缕缕的朝霞更为其遮上一抹金黄轻纱,显得耀眼却又分外安详。 赵庆便陪着姝月和小姨沿着清渠一路缓行,足足半个多时辰才到了半山腰。 “再后来,上清山在云州招收弟子,我父亲没被选上,赵天养反而入了考核中。 吃着可口的饭菜,他心里默默地嘀咕:王妃对他们这么好,日后一定要好好地做事。 顾寒懒得理它,简单说了几句,为避免夜长梦多,便准备直接前往月家。 说完,手机屏幕就黑了下去,不是绮萝衣那边挂断了,而是摄像头被枕头盖住了,那边还能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谢谢姐姐。”李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坐到副驾驶的白世南,本来还以为可以和白哥哥一起坐回去的。 巴洛特利等待人在抗议胡安弗兰的动作太危险了,主裁判里佐利对胡安弗兰口头警告。 “好好休息,学校辅导员找我有点事,中午我再过来接你。”白世南摸了摸她的脸颊,语气温柔。 把炒肉盛出来,再放水进去煮一锅兽肉野菜汤,依然挑些野果放进汤中调味,煮起来香味扑鼻,飘向四面八方。 识海内,天赋树摇曳,似在欢呼雀跃,比之以往吸取的养分,起码多了十倍不止。 而一旁,几乎惊掉了下巴的陈管家,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的多余。 我的心噗通噗通的跳着,我觉得我再走非得岔气不可,头上的汗水滴答留下,身上粘乎乎的很不舒服,我还真没有经历过这么不舒服的时候。 “可你知道要追求你的目标,并且和这样两个野心家在一起,要死多少人吗,你怎么忍心”刘万勇道。 包间里,除了凌洲、凌兰心二人。赵岚岚、杨怜心、夏天,包括凌海全都站了起来,紧紧地盯着舞台。 第二天,日照三竿,一缕温柔的阳光照射到一张床上,床上躺在一个青年,青年流着口水。 日子一天天过去,孙悟本不知做了多少实验,收集了多少数据,甚至借助于布玛家的计算机进行计算,渐渐的他对魔法的理解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道兄!”寂灭道人不由看向鸿钧,当他看到鸿钧也看向自己时,顿时就知道,两人的想法大概是相同的。 而这时,传真机已经完全听不到入须冬实的声音,千反田连续叫了几次都没有人回答,这种情况更让人担忧了。 在成立‘远洲投资集团’之前,这些公司,以及一些产业,都是由陈一如手下的团队负责管理的。担这样的管理模式,并不规范,也不合规矩。 “站住!你这头恶魔!我要代表男性同胞惩罚你!”一个年轻人带着一具魂甲突然一下跳到白亦面前,摆出一副正义使者的架势,义正言辞的指着白亦说道。 他们又观察了脚下和头顶,发现都是一样的构造,像是一个长方形的金属牢笼。他们带着疑惑朝大厅深处走去,没走一会儿,就发现前方出现了一面不一样的墙,墙面上有一个巨大的卍字符号。 等看到她妈一脸笑陪着郭云绣和卞轻洛进来,郭明芳是真有点吃味。 后者是两人私底下的调情行为,这也只能怪李青松渣,也不知道他没事用那些花言巧语骗天使炙心干嘛,结果她真的去把大话西游从头到尾重新看了一遍。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不打紧 关于晚上一起陪红柠赏月之事,赵庆自是欣然应允。 柠妹以往爱玩爱闹,到了家里却变得收敛了不少。 如今七夏国正是清爽,最适合全家一起出游带柠妹走走转转,可眼下多事之秋,虽说庞振并没有特意提点什么……但如果只有赵庆一行跑去七夏,那肯定是会被人打个团灭的。 也只能多陪柠妹说话逗乐,或是一起 以黑雾蔓延的速度,只要把他拦在门外3、5秒,这个打掉自己半只耳朵的“肌肉怪物”就会变成活尸。 在现场只剩下十人的时候就接到了系统提醒,任务结束,不一会几人的身体消失在荒原上,而这片世界也在边缘处开始崩溃起来,似乎真的只是系统为了任务临时捏造的。 慈沐医院聘请谌衡和温岚担任院内病毒学研究院的教授,一起为病毒学研究做贡献。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顾西棠把四个丫鬟一一看过,总觉得宴九身边那位在四人中长得最好看,身上也最香。 受伤的脚踝触碰到地面,痛苦让朱安倒吸一口凉气,同时也让他忍不住发出怒骂,正当他想要爬起身时,又听到后面传来声音。 抛开卷轴,长刀出鞘,一往无前的一刀对准雪怪的身躯劈砍而去。 眼看时间不早了,江绾得出门了,昨天答应了李夫人,再不出去的话,今儿就不用出门了。 但这捕头死活不起,一定要游吹云亲口承诺原谅他,游吹云当然只好承诺不追究他。 虽然直播短信只发放给了肯特城的几百万人,但又没有切断城内与外面的联系,于是人传人,直播在极短的时间内传遍了整个希普。 入围赛结束后,8只玩家队伍进入了正赛阶段,全世界的知名决斗者们也纷纷向着新童实野这座传奇的城市汇聚而来。 柠栀喜欢穿裙子,今天穿了件到脚踝的v领白色蛋糕裙,是甜美温婉风。 这几天的疯狂让他发现,其实自己只要拥有实力,最后冰冷狠辣,别人就不敢招惹和欺负自己,而自己也不会像曾经那样,过得和死狗没有任何差别。 俞白到现在还能和林青瓷在她面前肆无忌惮的蹦跶,柠栀恐怕还没出招。 至于新公司成立后,恐怕有不少人会前来祝贺,同时带来大批量的合作,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跟余天交好,没有例外。 平复心情,余天从床上起来,直接去了浴室,利用冷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除了敌特,还有不少坏分子也被黄高峰发现,一样的待遇,将这些人弄晕,然后举报。 不过即便是土豆白菜,傻柱做出来也比普通人好吃很多,这是真的。 一色慧那道料理,只是他随手烹饪出来的,而味道,却与他全力烹饪出来的料理,在美味程度上,丝毫不差。 “陛下确实不贪美色,但是这一次的事情竟然是没那么简单的。又或者陛下心里面有其他打算才是……”皇后若有所思。 叶枫懒得听她哔哔,,手掌凌空一动,掌中酝酿出一道气浪,旋即四周的空间竟然扭曲暴动了起来。 银时抠着鼻孔漫不经心地说,同一时间,新吧唧拿着提灯转了过来。 “我们……,天色也不早了,我让我妈来接我们”李安博从来没想到过欧阳睿居然这么恶心,说出一些他完全想不出的话。他觉得他再待下去他会直接跟欧阳睿绝交的。 第三百三十八章 琴剑合鸣 …… 赵庆和清欢最终还是离开了宫阁。 至于姝月小姨和柠妹,却没有跟随前往,但也并没有继续打坐。 只是动身拾阶而上,前往宫阁九层延伸出的月台之上说笑观望。 月台紧紧嵌入崖壁深处,其上布置有石桌石案,也有玉榻灵茶……稍显急促的凉风带着蒙蒙水汽扑面,使人神清气朗心旷神怡。 凭 徐家婶子往后退了几步,愣愣的看着李柱子,眼底是滔天的怒火。 牧泽把资料拿过来,看着上面一个又一个的名字,皱了皱眉,名字可不少。 奇渊的手忽然在黎未凉的后背一阵比划,她瞬间觉得体内的真气消失。 面对方怀的表白,落阳很是惊诧,先是没有回应,后来干脆直接消失。 特别是一些所谓老教授,更是故作姿态地瞄了一眼又一眼,感觉都是那种“爷青回”的蠢蠢欲动——只可惜,都没什么卵用了。 一觉无梦,醒来的时候江宁神清气爽,打了桶冷水洗了把脸就熬粥。 阳光洒在青石板上,灰尘在光线中飞舞。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来往的车马也是一辆接着一辆。 不消片刻,三楼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烈无双从列作云的房间走出。 沉渊当然记得,就因为如此,他才觉得miya处心积虑的来参加舜英的生日宴,就是故意砸场的。为此他非常生气。 千池把所有的事办完后,来到茶馆里,就看到了一度紧张的大场面。 “我知道我长的好看,可哪里有您这么好看。”端午忍住先不生气。 一只普通无比的拳头突然出现在银色傀儡的后方,在银色傀儡猝不及防之下,打中了银色傀儡的后颈。 赵翌突然想到做这道菜。姜宪猜赵啸应该是和她分手之后就去了仁寿殿见了赵翌。 “榕,你不是灵魂塑体成功了怎么还需要用花来代步”南宫郁抬手握住了莲花花茎。 问天学宫,墨夜的住处中,正处在修炼状态的墨夜突然收到了一条讯息。 这宅子虽然破烂,可也算是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了,穹儿进了宅子后径直的进了最里面的华堂的位置。 “夜袭、劫粮草、纵火,将士兵分成三派,同时进行,杀的梁军一个措手不及。”楚沉夏淡淡道。 人家吹牛都吹成这个样子了,自己还有什么办法这师徒两绝对是妖人,早知道刚刚在河边就撒泡尿把那神婆逼出来好了。 在她看来,不管是邱梅的婆家还是娘家应该都会很高兴地选了人送过来。而邱梅还等着给她回音,信肯定会送到七姑那里。 贺铭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墨夜居然是想问他这种问题。没有多想,他立刻开口了。 最重要的是,那个电击枪击中的地方实在不太合适。雷婷婷是瞄准着王奋的心脏射击,她那枪虽然经过了改造,可电击枪的射击精度和真正的枪械比起来实在差得太远。 萧何站起身来,打量着屋里的一切,曾经与烟儿的一幕幕恍若还在眼前。 “亲哥额,你怎么来了”陈浩看着上官清,脸上发出了灿烂的笑容。这明显是送温暖来了呀。 看上去平白无奇的项链,听说是用世上独一无二的矿石制成。它的来历大得吓人,是创立木叶忍者村的初代火影留下的遗物,其中似乎还隐藏着某个宝藏的线索。 第三百三十九章 月话 子夜,圆月如镜,夜风清凉。 偌大的白玉盘倒悬于深邃幽潭之中,随着层层涟漪而荡漾着。 本就用来赏夜的月台,自然也被映的分外明亮,虽说比不了夜明珠的映照……但却多了几分独属于秋夜的静谧与朦胧。 石案之上美酒佳肴齐备,小姨到膳房吩咐了不少菜食,如今也都带回来了。 荷包肉,翠玉豆糕, “你叫苏芊艾,你父母之所以给你取名芊艾,是希望你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好朋友蒋心瑶这样告诉她。 “我也不认识,一名黑袍青年,背着一把重剑,实力达到了武宗的层次!”玉儿老老实实的说道。 “啪……嗖!”又一鞭,韦笑有了心理准备,却觉得那鞭子抽在身上更疼了,他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此时的舞池已经换了一首悠扬一些的曲子,舞池中的人依然不少,只是没有先前那么疯狂了。 金水落在了队伍后面,仔细的看着老二背后的白布,似乎在猜测里面到底是什么,而看到高翼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好,那我就放心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帮你。”张林生笑道。 “哎哟!”只顾着和李茗说话的余蓓蓓一时没注意,倒退的时候一脚踩到苏芊艾的脚上去了。 他顿了顿,将手中勺子放下,看向我说,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个可能。 “好!就这么说定了,一会你去这个位置,能不能找到什么就是你的造化了!”慕容天在地图上标示了一个位置,这个位置恰好是渔村的北方一片树林里。 而且每次想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带给英若敏这么大的伤害时,她心里便有些同情英若敏,她希望自己能为英若敏做些什么,以代父母弥补一些什么。 但珺青烙没有,上次见面时他并没有告诉她自己神兽的身份,她那时应该也一无所知。 沈初夏的脸越发涨得通红,她忐忑不楚地环顾四周,知道好多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身子哆嗦了一下。 “哥哥,我也正有此意。放心,你妹妹我不是那么虚荣的人。”冷月凰当即让射日神弓隐身。夜云空拿出隐身草两人各自吃了三棵,当他们飞到断情涯擂台赛上空的时候,隐身草已经起效,夜云空和冷月凰完全隐身了。 我钻进了火焰,凭着感觉朝着那藤蔓上攀爬而上,我不知道我的勇气从何而来,恐怕仅仅是一时的冲动罢了。 虽然相对于橡胶弹来说风影狼的撞击速度明显有所不如,但从另外一个角度上说风影狼的体型和应变也不是路线简单的橡胶弹可以比拟的。 然而这一股凉意没有坚持多久,当流入腹中时就骤然转变为灼烧一般的炽热。 谈公和他手下的那些神灵,此刻已经变得更加戒备起来,这么大的动静,不要说近处隐藏的敌人了,就算是相隔的比较远,也绝对能够发现这边的动静。 恰在这时,肖云森的侧肋突然被人打了一拳,他吃痛,不由自主地放开了滕婉,转头看时,是欧阳烈。 费振宇擦拭了一下汗水,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妻子,在他的眼里找不到任何柔情,有的都是对水心童的担忧。 皇甫冰漓此刻未必真心实意拜入仙灵门,但是人心肉长,只要以诚相待,她总是会融入的。 似乎是注意到了叶立的处境,那妖祖身影一挥手,顿时叶立就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一股压力也是随之消失。 第三百四十章 雨 月色清辉,如丝如雾。 这一家六口便躺在月台之上说了整夜的闲话。 当然,大多时间都是姝月小姨陪柠妹聊家里以前的事,也听她絮絮叨叨说些中州的见闻和过往。 从临安县揽仙镇聊到长生坊华舒巷,从姝月凝气入体直到近日开始筑基,乡野的秦莲、松山的孙家、天水的清辞、一家人的远游……寒冬腊月棕熊入户 “那你就……”过了一会儿,卢建国平静了下来。但也有一些疑问和困惑。儿子的情况大大改善了。老人为什么还皱眉头 众嫖客纷纷叫道。今天晚上的这一次比试,过了这家店,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噗,中华田园犬”栗子没忍住笑了起来,干练妆容红唇勾起,少了她给人外表的冷漠,容浅的形容让她啼笑皆非。 那时候无法讨回公道,那就得学会反击,容浅不爱言语,却不代表她真的能给人随随便便的践踏羞辱。 难怪是珍珠出错了这真的只是件再普通不过的上品灵器李嗣心中叹了口气,听着外面的动静,想了想,最后还是把手钏放回储物袋中。 “结束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和他们之间结束了。”陆璇说他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不是你怕不怕的问题,是我担心!”雪星然直勾勾的盯着罗敷,四目相接,谁都没有移开目光,似乎想要将对方的心完全看透一般。 薛诰望着石梯的上方和下方发呆。过来好一会儿,薛诰才抬起脚。 沈幂看着自家老爸无奈的摇摇头。这在家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终于,在卢冰冰不断问人路的情况下,找到了她要带着陈磊深要来的地方。 想到这里,银月的目光不由得又落到了凤释天的脸上,可以说现在银月对于自己这位未来的主母,可是真心佩服得五体投地。 话说回来,魔君陛下应该还不知道这个云鹿的身份吧,若是知道的话他又会怎么选择呢方才受过惑乱的魔界,这一次魔君陛下会为了魔界的安危优先考虑吗 :“你这鼠辈也来送死,也罢,成全你。”林雄抡起大斧就与刘茫大战在一起,只听兵器交接声‘啪啪’作响,又战上百回合,刘茫瞅得一机会,一刀撩开林雄,转身拍马就逃。 他一声命令,云醉就将她扛起来丢在了马背上,将绳子多余的地方绑在马腿上面。 现在他们认的,是皇帝的继承人庆王。毕竟,之前的种种迹象表明,庆王是齐帝最钟爱的儿子。 他们非常熟悉这些深谙的光点,记得上一次赤象将军回复原状,亦是如此,只是想不到自称迪亚布罗领主的男人会如此难缠,如若没有赤象将军,他们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呢。 扶额,这五叶公子怎么说也是京城人人想要结交的人物,算得上是新贵之一,但他怎么老引诱自己私奔 :“回大皇子,草民习练的刀法乃昆仑决刀法,是祖师爷亲手所创,仅传关内弟子,因此会昆仑决刀法的人少之又少。”马然如是道曰。 再这么下去她哪儿还能支撑得住,没有灵力护体很容易疲累,这么走根本就是浪费体力。 魔法屏幕共有五块,每一块魔法屏幕象征着一个不同级别的,级别是根据召唤师们的实力进行划分,越是向上,屏幕上的战斗就愈发稀少,到了顶端的那一块庞大水晶上,也只是在进行着数百场战斗罢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柠的分享 白露,清晨。 稀薄的雾气笼罩着远山。 丹霞城通往寿云山的官道之上,萧瑟秋风卷动着漫天枯叶相互追逐,华贵的马车飞速驶过掀起尘土飘荡。 曲折蜿蜒的官道尽头,黝青苍劲的城墙宛若匍匐在群山深处的巨兽,安静但却又使人望而生畏。 司幽城的城门并未开启,其中依旧还显得很是冷清,但城外等候的 “锦姐姐——”身后的鬼灵精还叫呢,忙回了神,颇为尴尬的笑了笑。 如果钟希望知道郑兴华此刻的心里想法,那么她肯定会以她过来老太太的经验告诉他,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你现在已经知道我的意思了,那,你的意思呢”赵卫国虽然故作轻松地随口问道,但其实心里却紧张得很。 苏锦听着这些话,怪异的皱了皱眉,不知道母妃与父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使得忘川家族这么憎恨西北的人,连同她。 两圈陆心颜吓得腿软了,一圈至少一个多时辰,两圈下来,天都要亮了,他这是要弄死她吗 到了千盛楼门前,展云歌抬头看向那不知道挂在上面多少年的牌匾,动作洒脱利落的从美人身上跃下,九如自动的跃进她怀里。 “静和,你……”温元恺没有想到,此时自家妻子还愿意与他同甘共苦。 萧寒一开始跟杨四海打,完全落于下风,被按在地上,锤了好几拳,此刻看到机会,哪能放弃,冲上去骑在杨四海身上,照脸就是一顿王八拳,直接给他干懵圈了。 “不要急着道谢,先听听我让你做的事。”止阿看着她,脸上是神情也凝重了许多。 那位军嫂听她男人这么说心里也有点不舒服,但却没说什么,努力忍着胃里的不适,夹别的菜吃。 心情有些纠结,这位店老板却没有表现出来,脑中却是在思索着,该怎样修改店中的菜单,比如再新增一道能够取代焗烤鳗鱼盖饭,成为新‘宝藏’的料理。 可是艾琪像是没有听见月璃说的话一样,依旧使劲的挽着月璃的胳膊,还一边激动地大叫。 当日午后,官栈便相继挂出两个条子。一条子上写的是:“宪命湖南团练水师战船局”;一个条子上写的是“益阳民船登记所”。 得知王睿署岳阳县事,曾国藩大喜,决定把岳阳发生的事情,同王睿好好谈谈。 乔能沐浴完后,聂婉箩已躺在了被窝里。长长的头发还没干透,一缕一缕的搭在枕头上。 “我告诉他,我八岁时的初吻给了你。”聂婉箩听到这句话时的震惊无异于被人宣布中了超级大乐透,只是中奖是惊喜,赵远航这话却是惊吓。 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但曾国藩每次想起,都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8点15分,随着机长一声令下,炸弹舱门自动打开。王牌投弹手从瞄准器上清楚地看到原子弹坠了下去,弹头指向目标。 现在美帝已经被倭国彻底激怒起来,刺激的全国也转入了战争状态,巨大的战争潜力也慢慢的显现出来了。 归真境上层修士的气息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若是这一击打中,华天就算不死,也会身受重伤。而且白仁龙掌握的时机也恰当好处,逸子仙根本来不及收力阻止他。 这几封邮件的内容却是相差无几了,只不过根据双方之间的关系语气口吻有所不同而已。 第三百四十二章 《体面》 日月窗间过马,一去不回。 十二年似是很长,但却又很短。 周围熙熙攘攘,耳边嘈杂纷乱,一如当年清明的雨后,丹霞宗的升仙大会。 只不过记忆中的宗门广场,早已化作了楼阁林立的街道,那个站在人群之中青涩稚嫩的王姝月,如今也成为了司幽宗的宗主。 匆匆岁月改变了太多,却又让人觉得一切如旧 程贵妃只觉得心底有一股火气在翻涌,不见,不见?他居然不见自己? 顾诚给张一鸣画饼的这个项目,是个性化的智能推送:通过分析用户的内容产品消费习惯大数据,大致推算出用户的爱好。一旦用户搜索某些内容关键词,就把最符合用户审美习惯的内容优先排序在搜索结果的最前面。 等着艾娃出来的时候,人家也没有客气,反正都吃饱了那就出门呗。 “怎么会?”海父闻言都惊的打掉了手中的茶碗,慌忙的就站起身来,不可置信的出声。 众人清醒时,豆腐还是那盘豆腐,只不过深红咖喱酱汁,已经覆盖了瓦解的豆腐块。 “世孙在那边戍军多年,这些都是他提的。”公输年此生头一次得到父亲赞赏,摸着脑袋呵呵傻笑。 被人救出来的陆珊珊就没带钱,萧靖身上那点钱在路上住宿、寻医问药时也花得七七八八了,如今住店都要挑便宜的,更不要说花钱请帮佣来照看。 他进入院子后只是朝着灵堂瞟了一眼,看了看正跪在灵堂前给曹如雪烧纸钱的珍姐儿与平哥儿,他什么都不交代也不打招呼就独自进了屋子。 这一次,罗杰斯被洛基看似轻飘飘的一杖,挑飞了足足三米多的高度,横飞向身后十多米的喷泉中,重重落下。 叶少不敢稍微减速,一口气跑到了一排房子尽头,见与另外一排房子中间相距较远,一点犹豫都没有,从屋顶上直接跳了下去,立即跑到对面的那排房子下,然后又三下两除二再次攀上屋顶继续往前跑着。 索尔虽然早就知道我和魔宠心意相通,但他估计做梦也梦不到,这只无聊的魔宠思维竟然这般敏捷,简直可以和人类的智商相媲美了。 “你告诉我,高一之后的八年你到底去了哪里了”韩雪看来一直非常想知道的就是叶少这八年期间的经历。 目送着左天成走了过去,我坐在了凳子上,心中有些惆怅,如若真的是杨萍弄出来的,那该怎么面对杨萍,我轻叹了一声。 “进来吧。”离绾有些慵懒的声音传来,莺儿这才推门而入,一进门就看到离绾躺在床上,一脸的疲倦慵懒。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江边的路灯也亮了起来,苏阳和白玉停好车,来到一个行人很少的地方,一边走一边说话。 苏阳其实身下压着梅利,而且手还搭在梅利的胸部,对他来说,本该是一件非常爽的事情,可是,此时情况危急,他可没心思去感受梅利那柔软而又弹性的部位。 克里里挥手将整支手臂伸进怪脸渐渐张开的嘴中,克里里宏大的能量瞬间使得怪脸清晰可见。 “现在走还是等一会再走。”万经理见我还没有动身,立刻说道口气有些着急。 刘翔则身子一颤,眼中渐渐有起神采。转身往后面退去,凛然道:“多谢李兄指点。刘某既输,便告辞了。天武宗上下,离开南之蛮荒。”转眼间,刘翔则身子已没入森林中。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一发枯荣 如今已是深秋。 司幽城西的街道上,萧瑟寒风卷动枯黄的落叶漫天飞舞。 枯枝止不住的摇曳,地上的尘埃也随之飞荡,天地间一片寂寥。 远空的阳光显得有些黯淡,整个世界都似乎笼罩着一层朦胧轻纱。 秦楚欣如瀑青丝披散,身着一件月白道袍,远远的跟随在众人身后游荡着,磅礴神识早已将司幽城完全 什么你说关羽想多了不,他没有想多,他是有证据的。什么证据证据就是刚刚那一招“硬碰硬”孙权所使用的力道。 怎么可能,这九位大尉,每一个都是凝聚出真灵的武者,竟然就这么被秒杀了 这是距离春节差不多也只有半个月,看到我身体好了之后,她们都知道我肯定是要回国。 因为他清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没有什么网吧联赛和高校联赛了。 轰隆一声轻响,虚空之中碰撞的余波化作灰色光芒席卷半边天空,一时之间狂风大作,令人感觉压力迎身。 偌大的周家府邸,被一层护罩笼罩着,这就是护族大阵,化虚道域境以下的修仙者,难以攻破。 大宋时代还没到奴化的黑暗时代,所以赵谦总算和大家能在一起说说话。而且水利局的家伙们知道赵谦也不是个吃干饭的,也不敢胡说八道。他们把赵谦等人请进去,就开始介绍这次秦淮河流域治理工程。 孙权看了看现实当中,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说明白银狮子也跟八卦阵一样,是种概念武器,不像青釭剑跟雌雄双股剑,是有实物的。 接着,山田洋子有条不紊地谈出了她的看法,我听过之后,觉得非常有道理,而且我觉得她的想法,更符合现在琼斯太太的所作所为。 遭人当面呵斥,凌尘不由得望向了旁边的夏云馨和剑无名等人,只见得此时的后者等人,也是纷纷用有些鄙夷的目光看着自己,那眼神仿佛就像在说,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龙竹一张老脸都被他给打肿了。本就如同干瘪柿子般的一张老脸,如同做了美容。很多太平公主恨不得花天价丰胸。 回到客栈之中,已经是月上中天时分,两人在街上流连耽搁了不少时间。回来已经时已经很晚了。 排山倒海一般的呼喊声不断冲击着耳膜,让高登感觉头皮发麻。即便冷静如他,此时也开始被这样的气氛所感染。 这婆子身手虽然不错,可是实力却远远不及赵子岳。而且因为他之前的态度太过于恶劣,赵子岳根本就没有给他留情面的意思。 三艘庞大的战舰挂着骷髅标志旗帜,每艘船船头都搭着一门钢铁大炮,两侧船板推开,露出整整齐齐的两排火炮。火力值强大,绝对不容置疑。 一朵悠然飘荡的白云正被剑气从当中刺破,云身一震,一缕阳光穿过云洞,射入竹林之中,分外鲜亮。 “韩师弟,这根竹子,剩下的由你来砍,斩断了便算你的,如何”谢云婷指了指一丝相连的竹子对韩风说道。 所以,这一天的午饭过后,在翻来覆去睡不着午觉的情况下,我终于按捺不住了,决定起身去找强尼。 此人正是原猛虎帮帮主,人称啸天虎的张豪,也就是现在八部天龙夜叉部众里的首领。 刘邦思绪飘了会儿,想着要不要一会儿施点恩惠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第三百四十四章 根本血赚 抬眸风云定,一发断枯荣! 秦楚欣与陈长生双双失神,心中原本的期待与憧憬皆尽化作了惊惧! 以他们的修为见识,竟没有感知到丝毫元神与灵力的波动,也只是察觉到有香火愿力平息了动荡风尘。 相较于十数里山沼草木生机尽去的手段,那灵动与茫然共存的青雉少女……所带来的震撼尤为甚之。 陈长生 “危险么”轻轻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虞寒的表情不自觉的也跟着变得柔和。 “你叫什么名字”,将兰幽若安置好后,赫连诺心中一松,脸色也变得平静了许多。 “如果佩恩失败,地球肯定会被毁灭的。”北界王道,他坚信,弗利萨已经说过,要打败佩恩之后毁灭地球,以他残暴的性格,绝对会这般做。 而全真七子使用天罡北斗阵,也无法打败半步先天,这一事实已经被证明,也只能暂时拖住,时间越久,自然越不利。 轩辕家族的可怕他们渡劫期的修炼者可是深深的知道,比那些境界低的知道的多,一旦轩辕家族腾开手,就是他们的死期,他们修炼到这种境界,生命虽然漫长,可比凡人更加珍惜。 后者,眉头跳动,眼中有煞气,心中冷哼一声,不知死活,那么休怪战斗中,我残忍相对了。 追赶而来的艾涅路与多福朗明哥,同时从究极体须佐之男头颅两侧冲过,准备继续追赶而去。 霍地一道长虹从异相中飞出袭向慕子轩,慕子轩避之不及,耀眼的光芒立刻擦身而过,一道血弧从左臂崩出,倒飞出数十丈,大口咳血。 这个消息肯定是洪坤放给徐伟康,让他告诉自己的,按理说洪坤是肖国雄的手下,他应该不会对肖菲菲怎么样吧 赫连诺低头看了看,他胸前的衣服在激战中已经破损的不成了样子,青色的天狼刺身透过破烂的衣服清晰可见,显然,老者就是借此确定了他赫连子弟的身份的。 马队里驼着货物的都走在前面,出来历练的都在马队的后面跟着。一个长相还算清秀的背剑年轻人跟一旁的正在马背上闭目养神的一个老者抱怨。 武穆山中药基地成立科研机构,并将其业务正式归于桐城市区的胜安名下,即同洲药业前身。 不知何时,房内的温度越来越高,白翩然热的头昏脑涨却也忍不住的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扒了个精光。 至少自家的系统不会动不动就去发布什么要自己命的任务,不会把自己扔进那种能够让人绝望的恐怖片中。 “哈哈。好。”昭帝抚掌一笑,他见秦韶面容发白,虽然看得不分明,也知道他没占到叶倾城的便宜。 经过昨夜一宿的折腾,整个身体像是散了架子似的,又疼又无力,只是忍不住地轻微挪动一下,就像是走了十公里一样。 其他的哥哥姐姐对她虽然是客气,但是眼底那一丝的不屑之意倒不如叶倾城这样直接的来的好呢。 任思念把车开出了安程公司的大门,突然停在了路边上,转头对冷忆这样说道。 连对手的面都没见到,瞬间折损一半的兵力,这让孙百户又气又恼。不过他也还是压制了自己心头的怒气。 “我滴乖乖,好厉害的幻媚之术。”凌天云一咬舌尖,顿时就清醒了过来。他再也不能这样被动了,于是扬起手中的宝刀朝那身影挥去,他矫健的步法带着凌厉的刀式,每一刀都卷起一阵惊天之势。 第三百四十五章 默 丁巳年。 对于赵庆一家来说,这是极不寻常的一年,也是极为漫长的一年。 从松山坊外到了长生坊,又从长生坊搬回了寿云山。 清欢失去了修为,又重新踏入练气七层,开始蕴养神识。 涟阳没了禾奶奶,寿云山多了位司幽娘娘,也称玄机阁主。 姝月苦修十二年,终于开始凝练自身道基,成为了司 两人在这宫城里走了近一炷香的时辰,才算到达。昌平所居住的宫殿仿佛笼罩在一股寒气之中,见是赫连漪来了,侍人进去通报,赫连漪被拒在殿外好长时间才见人回来将她跟沈留香邀了进去。 如今二阶前期的它骤然间就将力量猛涨到二阶中期,但面对玄甲人还是不够。 他收下张东这个弟子,主要原因还是看在他这三个月诚心,以及自己将死的情况,其实张东并没有什么悟性,根骨因为瘸腿更是残缺,这一生没有机缘,炼脏难成。 漂亮的玻璃内全是魔鬼和恶魔的残响,哪怕他们灵魂已然湮灭,临死前的哀嚎仍旧以独特的方式封禁在玻璃里。 也就是说,需要把种种花销做出一个明确的明细,再经过各方确认之后,才能够真正的获得一部分经费。 灼热且伴随脂粉浓香的气息迎面扑来,沈宿窈胃里翻江倒海,登的皱眉站起身。 佛前,沈留香虔诚地祈求了好一会,起身,才见赫连漪早已在等着自己了。 突然,黑衣人低吼出声,双手抓住大马后肢,巨大的力量竟直接将马儿掀翻,砸向刘子贵。 利达尔—伊顿早就收到了阿布鲁奇的消息,知道丁泽会亲自来阿尔伯克基,一直算是迫切的等着在,如今,接到了电话,理所当然的十分热情。 若是抗住了…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拿走一波好处,迅速离开才是真理。 拆完中路一塔的陈墨并没有选择回城,而是来到了lng的下半野区。 她屏蔽掉了监控,踩着后墙,几个蹬腿,借着力道,轻而易举的就翻进了里面。 他紧紧攥住藏在胸口处的空间储物吊坠,身体在一阵幻光的掩映扭曲下,一瞬变作无形的微风,不急不缓的在楼层走廊上方飘动着。 这倒不是玉梅花说的,而是盛灵儿那个背篓是是藤条编织的,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其实盛灵儿想过,她若是用布包起来会隐秘些,但是第一她懒得装模作样,第二是这事儿瞒不住,村里人迟早都是要知道的。 班主任笑得疯狂,然后继续吐着丝,迅速包裹住沈易雅和林之安,裹得很紧,看着就像是两个躺在地上的木乃伊,却唯独留下来他们的脑袋没被裹。 这个综艺里面有一个主导眼,还有两个副导演,其中一个副导演是负责剧组中的一些琐事,另外一个副导演则是负责拍摄的工作。 孙沫来接南疏去工作的时候,一边美滋滋的把网上的评论翻给她看。 我记得昨日我是要问陛下要夫君的,可是他偏偏让我去奋发图强,这样不过是因为我没有筹码在身,如今我从苏娘娘那里拿到了这样的绝世武功秘籍……不知道能不能从陛下这里换些好处 梁善见状,左手挡住蓝菲娜作怪的手臂道。其实不要他去阻止,蓝菲娜听到这话后顿时脖子一缩,伸出的手臂也收了回来。虽然梁善说能治好林立人的话让他不敢相信,但眼前的诡异状况全让她变得将信将疑起来。 第三百四十六章 庞振不见了!? “咱们这次离开,也不知多久才能回来……” 司幽城,玄机阁。 小姨身着一袭朱纱轻伏在栏杆上,双眸出神的望着城中来往的商客与散修,飘逸乌发在寒风中肆意飞荡着。 “至多半年吧,庞师兄那一代的龙渊也仅开启了一月,孟师姐那一代则是三个月,许师妹只是花费了七日时间……” 赵庆同样倚在栏杆 徐陌森抱着她走出包间,为了避免对她造成困扰,不能回她的家,只好选择订酒店了。 狄煜双眼瞬间蒙起一层灰白,一边闪躲,一边品悟对方这一拳的来势。 徐陌森并不怎么想去深究这个问题,他现在的心已经乱掉了,他不相信童乐郗被靳邕和靳睿两人给送走了这里,他也不相信陆研会被送离这里。 “我还留了一个,没有吃。”白舒拿着那饼子,只是看着,没有吃进嘴里,就觉得口中全是那粗糙的触感。 他坐上了一辆宽敞的装甲车,朝着海岸驶去,他脱下面罩,打开窗子,感受着风的吹拂,打开音乐,阳光的照耀下,他带着温暖的笑。 杨晴看得仿佛已要发疯,因为这人眼睛仿佛是毒蛇的眼睛,盯得令人浑身发寒。 李豪知道销售是为了争取成单概率,所以想着先给客户灌输概念优势,把价格说的稍微含糊一些。毕竟是2000多万的超级跑车,哪怕是一线土豪,都不会说买就买。但显然,他不懂李豪。 李豪最后并没有留下自己名字,只留下了自己声音在薛岚脑中持续回荡。 “你怎么把这个东西放进你的裤裆里了,你不觉得硌得慌么,隔这么老远,我都好像闻到味道了。”陈子杨一脸不屑的说道。 很明显,这些人都是谢玄二人带来的,其中更有两人达到了神境,只是实力远远比不上谢玄兄弟罢了。 仅仅一瞬,龙鳞飞便收起了嘴角的笑意,本少爷不会是变态了吧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岛国某些艺术深得各国男性喜爱,希望轩王大人可以看在它的面子上帮个忙。”这是岛国当政者的一句原话。 当初,刘协将魏延与高宠留在北方,后来高宠来到了无极县助他,北方只余下魏延一人了。 长空颤鸣,大地崩裂,一道道可怕的粗壮雷光炸裂,虚空湮灭,生灵颤抖。 萧冰第一次见莫抢的时候是在酒店里,当时莫抢不知道寒池还有一个妹妹,萧冰是来刺杀他的,最后虽然没刺杀成功,莫抢也挨了一镖。 “那位大人,何时出现”冰雪之主风姿迷人,声音冷漠,是个成熟强大的丽人,此刻一对美眸中却有着落寞之意。 但这些蒙面人都不是泛泛之辈,段之俊非但没能伤的了对方,反而因为剑法散乱,差点伤在了对方剑下。 大少爷向来说一不二,自己可不想为了这么些跟自己不想干的事情,把自己给搭进去。 尽管对世族灸手可热的权势心存戒备,历代皇帝的潜意识中仍会将信任倾向于世族出身的官员,而不是寒族士子。 在劫雷淬炼了这珠子许久而没有效果之后,李玄便选择了利用这个珠子和这个纳杉的狂暴灵魂结合,看看能不能打开什么‘神之子’的传承,要是可以打开,再次的淬炼掉一颗珠子的话,那么就真正的大补了。 一个菜鸟法师。大刚刚学会了黑暗术。所以不道怎么摆弄好了。几乎所有人的心中都升起了这样的一个概念。 第三百四十七章 惟怜一灯影,万里眼中明 得悉孟雪如今就在寿云山下。 赵庆与司禾便一起离开了宫苑,前去见她询明血神峰的境况。 清欢则是前往宫阁之中,收拾整理一些衣物与丹材,以及家里修行会用到的各种资源阵法。 小姨和姝月联袂下山,寻丹鬼谢艺涵七秀等人,安排之后一段时间的宗门布置与规划。 好在有纤凝这个长老在,即便寿云山 可惜,哪几个男人并不知道,还以为白柳青是真的让人送钱过来。 阿桃说完,进把通讯器给挂断,临了,还不忘握了握粉拳,恶狠狠看了项峰一眼。 “爵少别拿我开玩笑,我们才认识不到三天。”当爵之渊提出结婚时,蓝星星有些慌了,心口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大脑也是混乱混乱。 叠锦想问,但是觉得这件事可能事关她的任务,所以也就压下了好奇的心思,乖乖的跟着她离开。 城门前一片焦黑,死尸无数,千翰军的其余十数万将士或立或倒,但手上没有拿着任何兵器。 他伸出五指拉着弓弦,轻轻一弹,当,一声沉重如山间大钟的巨鸣,立刻在这漆黑的梦境空间响起。 片刻的沉默,张又温似有若无冷哼一声,以表示他对池鸿雁的不满。再次反对的声音不高,但足够建业帝听清。“若皇上执意如此,微臣,也无他法。”语气里,有无奈,有叹息。 宋知樱在听到郭导的话的时候第一眼去看容野,后者正疑惑的看着她接电话,和她对视之后,无声的问了一句。 顾灵泽到了寝殿,便把君后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告诉了景帝,夫夫之间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商量,他一个外人还是别掺合了。 宋知樱对起床有了明显的抗拒心情,在闹钟响了之后,她一点都不想睁开眼睛。容野亲了亲她,拉着她起来,两人吃过早饭之后一起去上班。 司南在姐姐的房间绕了一圈,看着从来没有见的东西,眼花缭乱都不知道看哪了。 郑凌天匆忙的走过后院,来到一处暗房,他轻轻敲门,门便被打开了。 想要追到心里藏着姜明珠的时寒初,苏曼曼知道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她不着急。 朱财走上来,向赵宁询问了一句,他笑嘻嘻地看着对方,尤其是当他看到赵宁背后背着的秀才哥时,瞳孔猛然一缩。 夏母刚想说警局也管不了他们家的事情,她看到君夜擎的眼神就闭嘴了。 此时的上官宛,穿着一件白色睡袍,墨发披肩,腰肢不盈一握,慵懒而又魅惑。 “当然是我哥画的啦,怎么样,好看吧。”贝冬儿颇为骄傲地宣传道。 江玲倒是轻哼一声,戴着口罩的她表情难以捉摸,但那眼神仿佛有故事。 新垣结衣后来会和锦户亮交往,可能真的就像那逼吹嘘的那样,真的是器大活好了。 当楚云洛换了一身衣服,给自己化了化妆,让那些狗仔认不出自己后,就和当归出门了。 后来听说姚竹桃在京都有一家旗袍店,等回到京都他还专门去了一趟那个店里看了看,回来的时候悄悄的拉着何玥商议。 其中武器、盔甲、马匹等,同样是由总督大人的亲信贵族来直接负责,毕竟这些东西可是极具价值,一般人也根本不可能获得总督的肯,来介入这些具有战争优势水平,是有战略意义的行业。 爱丽丝正守着电脑敲着代码,妹妹汉娜千里迢迢来度假,现在正趴在沙发上,翻看着刚买的日本时尚杂志。 第三百四十八章 无月之海,潜龙之渊 苍凉的寒风卷动着漫天沙尘。 血色的苍穹无日无月,虚幻龙影盘旋飞舞之间,又有纷乱无序的道则……将苍穹分割的支离破碎。 入目所见尽是一片血色。 暗红的大地、血染的苍穹、如同琉璃般梦幻的绯色山崖闪烁幽光。 绵延不知尽处。 赵庆缓缓收回了远眺的目光,对此星辰奇景也还算能够接受, 这些恐狼的攻击并不高,气血也不出众,甚至还比不上丛林黑猩猩的气血,唯一见长的是攻击频率比一般怪物要高上很多。 这是极其有可能的而且青衣社一向狂妄自大说出自己的来头也实属正常可他们狂妄自大怎么又害怕秦明去报官呢 周围一阵嘘声,以为是金毛突然心虚,不敢砸下去,这要是一板凳砸下去,这汉子估计也就没了。 可是我说句实话,我现在真的不想听见赵雪的道歉,我也不接受她的道歉,我都说了,之前是我最后一次管赵雪叫姐。 “刷!”八字胡须估摸着杏子已经逃出去了一段距离,双手一合,身子缓缓的没入了地下,消失不见。 总的来说,我在孤儿院的生活还不错,这里的人都很有爱心,而且很……厄……热情。 如果真的如自己猜想的这样,就算是慕家也与飘渺宫、云家联合,开战的话,恐怕也不是魔宫一方的对手,更何况,武学界现在已经有些门派联合上了逍遥门。 只见汐儿一声娇呵,玉手一扬,唰唰唰地几道光辉直往释迦身上罩下。 “怎么了卡嘉莉,刚才你怪叫什么呢!”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接着传来了阿斯兰的声音。 “哈哈,平伟,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灭我青龙帮,”杜宏远得意的一笑,脸上露出一丝的兴奋。 看到朝着自己疾驰而来的年轻人,林夕嘴角一勾,冷冷一笑,随即他直接用内力朝着年轻人碾压而去。 张雪耸耸肩,开始大量起屋子,对于楚南的无视倒是没有说什么。 但以她的实力,要一下子杀掉这么多人根本不可能,像是想到了什么,林夕赶紧屏住呼吸。 按照他们俩原来的认知,教幼儿园也就是那么回事。把村子里的娃娃收拢,安排老师带着娃娃们玩玩,能教就教些东西,教不了也无所谓,把娃娃们带好总行吧。无论如何,总比让那些娃娃在家放养好吧 楚南心道正好,你看电视我修炼,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怎么修炼。 楚南心道这可就多了,当初我和你三姐一起在雪峰的时候,不知道因为药性,这样多少次呢。 甚至有传言,当初在评选神七的时候,安悦溪原本是票数不够的,还是公司暗中操作,这才让安悦溪获得神七的位置的。 林大伟和王成吓得面色苍白,不敢说话,但还是坚毅地站在苏扬身边,这已经说明了他们的态度。 再看另一边,道尊还有那五个被白影附体的至强者,便站在世界树的角落里。 温暖听后应了一声,因为孩子提起了‘爸爸’,她就知道他的心里一定也在想自己的爸爸了,如果这个时候追问下去当时的情况,恐怕孩子的心里又会多一层伤害了。 或许在黑暗中生活了太久,宋成杰给出的未来实在太过吸引她,以至于让她即便知道最大的受益者是宋成杰而非自己,但无论如何却再没有什么心思去反抗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龙渊启 众目睽睽之下,楚红柠诉情献吻,使得原本将要入渊的血子都不住侧目。 天香那二十二座相倚仙阁之间,尽是一片嬉声笑语。 有来自凤皇楼的大妖朗声叫好,有携带娇媚傀儡的碎星阵子说笑起哄。 而目露鄙夷不屑者、挑衅出声惊扰者,同样也不在少数。 在这片晦暗幽冷的天地之间,多是玉京诸脉地位高绝 如果这些信息无误,那么在她刚被囚禁的前一个月里,还是相对安全的。 季尉抬眸,清冷的目光自周导的身上闪过,落在一旁我见犹怜的凌夏身上。 “刚刚肯定是幻觉,太累了,我们先回去休息吧。”三眼妖灵说道。 葛千秋发现了些许端倪,他发现黄楻似乎并没有施展出具有攻击性的法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黄楻的脸上十分的自信,显然是丝毫不需要施展出攻击性的法术。 那鳗鱼,意味着几百上千点属性,对于手头不宽裕的老张来说,不可能让出去的。 不过刚刚的许愿确实派上了用场,101号把哲学烦恼抛掷于脑后,轻轻哼了一下。 好在苏沐秋不缺韧性和毅力,再怎么艰难也忍了下来,经过坚持不懈的锻炼,身体在半年前基本恢复正常,不过竞技状态还没找回来,同样需要时间,来适应现在的荣耀、找回手感。 悲痛了一会,林如海便回想起曲洁刚刚明确提到林家是受人算计,所以当即收敛情绪,直接朝着石榴树询问道。 那不怀好意的模样,看得齐辰光特别的难受,嘴角也控制不住的抽搐起来。 旋即,他在信中回复,自己确实有些符箓出售,洪毅需要的话可以出售。 自来也的眼神也严肃了起来,因为他大概理解了蛤蟆仙人的意思,打个比方说,他想要去短册街洗脚,但是因为忍界战争,他已经许久没去了,所以,他问了一个路人,最近哪家的姑娘漂亮,这是一个正常的事件。 徐阳也属于赶山人的一员,对这些山货都了解,买了些必需品,他就骑上三轮车回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张元总觉得这个青年修士的长相和沈南风有几分相似。 徐阳骑上摩托车,降低了速度,在田地之间的水泥路上慢悠悠的前进。 这一幕来得异常突然,丝毫没有前奏就发生了,聂怡鸾想要阻止已然不及,而白止青却幽幽发笑,嘴角的冷厉比那无情一掌还有可怖,似乎已经看到了心仪的结局。 眼看两大祖王就要到来,李执强忍着元神上的虚弱,直接激活了当年奇士府老府主赠送的万里挪移符。 两条狗子流着哈喇子,上来就摇尾巴,围着这两人转圈,埋头细嗅张艾伦的裤腿。 穿越到大周朝十几年,这是谢澜目前为止,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男子。 老杰克出了酒吧门口,在附近的停车场找到了自己的老破皮卡车,在座椅下面取出了油纸包,掏出一把枪别在腰间。 白若虚心中莫名的起了一丝不安,出言道“你这话是何意”说完之后才发现,之前叶丰都也问过相同的问题。 元神感应到自己体内所发生的变化,古霄的心中划过一丝明悟:看来,这颗丹药应该是专门为那些凝元境的人准备的。凝元境炼化阴阳五行之气,而这颗丹药便能够补足一些人缺失的水气,乃是凝元境筑基的不二良药。 第三百五十章 荒谬至极! 赵庆周身灵力震荡,一双猩红血瞳变得更加幽冷。 倾力追赶着方才窥伺自己的灵化州血子,势要将对方迅速击杀不留任何后患。 他清楚的明白,能够成为一州血子的人物,手段与修为必然都极为不凡。 自己能够以神识印记的方式提早感知邢权,那邢权也完全有可能在自己身上留下手段…… 从而默默蛰伏寻 这里虽然只有一缕亮光,可细细看起来,却好似一座巨大的阵法。四周甚至有无数无常的微尘力量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遁入这亮光之中的世界。齐玄易还来不及探知这外面的世界,便被这亮光力量瞬间卷入其中。 而到了这天傍晚的时候,李世民选了秦琼和尉迟恭来当门神镇邪的事情就在京城传开了。 她的心第一次有些不安,她想折回皇宫请自己的皇兄想办法,可当她刚要起身的时候,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20级硬木猎弓,可以适合很多玩家。但是一些高等级的玩家,已经可以使用25级猎弓。 在未来,银河星际联邦会将术师职业的选择放到三阶,完全是因为只有达到三阶,才有足够的体能驾驶机甲。但这一点对于末日的人类来说,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就算他们到达了三阶也一样没有机甲可用。 综合了各种成本。大致看了一下,算出来的结果是——挖铁矿1斤,成本为铁矿石四分之一。制造成武器,消耗二分之一。剩下的四分之一铁矿,是矿石的纯利润。 红莲虽也能轻松地劈落老虎,却不能像周明这样潇洒轻松自如!所以他不知不觉间,已将周明看作是比张宇杰更重要的潜在对手。 所有兵马被召集了来,在秋风的吹拂下,他们个个缩着脖子,一点不像是能打仗的样子,若说最好的,也就洛阳王李元裕的那五百人还算不错,称得上男儿。 没有了镇魔锁链的束缚,魔君首级顿时冲天而起,忍不住仰天长啸,魔气滚滚,整个苍穹都是暗了下来,风云色变,电闪雷鸣,仿佛末世到来。 我有时候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倘若一个每天备受欺压的人,突然翻身做了主人,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势,可以随心所欲地处置任何人的生死,他会怎么做 此时的山先生对此一无所知,还在其中一辆车的后备箱里呼呼大睡。 “我绝对不会拖累你。”江明月本来不想说的,可担心郑嘉不会带她离开,就把自己最大的底牌说出来。 “我想你了。”堂堂首辅大人说起这些肉麻的话来,简直手到擒来。 顾南枝想阻止都来不及,那个叫平儿丫头仔细打量了几眼,一溜烟就走了。 可现在岿光集团早已成功进入市场,培养了一大批忠实粉丝,在各领域都有涉猎,口碑好,还掌握部分舆论,掌握荣誉颁发权。 与此同时,叶宇已经带着人连夜赶路,已经来到了嘉朝和顺王的边界线。 甚至有的人现在都还在已经黑了屏的直播间疯狂发弹幕,希望能够在线下和杜如林来一次亲切的交流。 不光在你们家里她是最不安分的一个,在我所有合作伙伴里面,她也同样是最不安分的那个。 顾南枝陷入沉思中,茶,没有问题,茶具也没有问题,泡茶的水也没有问题,那问题出在哪里呢 九龙湾跑道一直是一个神秘大人物持有,他手下的漂移车队嚣张跋扈,甚至放出狠话,说整个英国没有一个车队是他们的对手,如果有,这个九龙湾跑道他们愿意拱手相送。 第三百五十一章 狗东西 渊海之下。 翻腾汹涌的碎砾与泥沙遮掩了视线,滚烫的鲜血融于汪洋,褪尽了绯红色泽。 抬眸远望,原本能够窥见的幽蓝海面被暗流隔断,眼前的世界晦暗而冷寂,仿佛整个海底都被一层厚厚的乌云笼罩着。 但又有一道道血芒坠落,在这幽寂无光的渊海深处,显得格外耀眼。 赵庆眼前的世界一片昏沉,泥丸倾塌传来撕裂神魂一般的刺痛,双腿与侧肋肩骨都潺潺淌着鲜血,使他只觉得整片海渊都地动天摇,难以言明的冷意更是蚀骨附髓…… 仅存的六道神识印记被用来警戒,探查着周遭数十里的动静。 但遮掩神识的手段阵法,并不是只有他一人拥有,小小封尘阵而已,还有方才那位女血子,赵庆至此都不清楚她用了什么手段蛰伏。 此刻,他也只能希冀着不再有血子到来,好在龙渊初启,大多数人应该还在琢磨规则与血妖奇藏,如果真的有人来了…… 那就只能一演到底,想来邢权的仇恨值没有自己本身那么高。 但这显然不是长久之计。 赵庆来不及多做停留,直接取了方才剩余的五道奇藏与传承精血,收入血子玉令之后,身形缓缓步入翻腾的砂石之中,暂于海床之下躲避修养。 海床之下有地脉隐匿,此前被他以地火晋勾连后,形成了数道幽邃的穴洞,被浑浊的海水灌满。 他此刻便倚靠在倾斜的穴洞深处,以仅存的神识隔断海水护命,同时汲取周围的稀薄灵气稍作恢复。 “邢权,林语溪,一个是灵化州血子,一个是慧光州血子。” “两个落地成盒,手里连血子玉令都没有。” “击杀血子的奇藏,比击杀血妖的奇藏……品质更高。” 赵庆与禾妈心念传递,交流着方才的惊魂。 事实上,他进入龙渊之后也没来得及做什么,只是摸了一道垃圾奇藏,宰了一只血妖取得储物玉令……之后便遇见了邢权。 虽说方才凶险重重,但赵庆也只能遇见一个弄死一个。 在这龙渊之内显然没有友好交流的说法,不杀别人就会被杀,尤其是对他这个青龙入命来说。 他转而将自己血子玉令中的物件尽数取出,思索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 一小团妖异绯红的传承精血沉浮眼前,共有四十一滴,这意味着他能为永宁州带来四十一位新的血衣弟子。 当然,赵庆显然不会把这些都给血神峰,毕竟是自己拿命换来的。 这其中,有一滴来自于斩杀血妖后的奇藏,那两位血子身死之后,巨碑坠落的血柱奇藏中则是各有二十滴。 这传承精血对于他眼下的生存来说,并没有任何帮助,他便也就没有多加理会。 剩下的便是五道奇藏中所隐匿的珍宝了。 击杀一位血子有三道奇藏,击杀一只血妖有一道奇藏,品质明显都比那些凭空浮现的血雾机缘高得多。 赵庆进入龙渊短短半个时辰,便已经获得了八道机缘。 这其中,白嫖来的凡品阔刀,攻击血妖的时候就已经报废了。 金丹境的怒翼符,也用在了邢权的身上,配合火地晋与神御含光将其击杀。 再有便是那柄重锏,是一件极品灵器,对筑基境界有三成以上的灵力增益,原本对于赵庆来说,是足够使用一段时间的…… 只不过施展山火贲后,七色道海灵力尽出,直接就把新获得的宝贝给冲烂了。 余下的便是刚刚取到,但还没来得及研究的五种珍宝。 …… 一件银丝钩织的法袍折叠的整整齐齐,被装在楠木锦盒之中。 赵庆稍加摩挲审视,便能轻易认定这是一件金丹境界的法衣,至少能够抵御三次术法攻伐。 当然……如果是方才山火贲那种程度的杀伤力,这法衣肯定是撑不住的。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便将这件保命的法衣穿在了身上。 刚刚要是有这件法衣,也不至于被阵法击穿筋骨…… 第二件珍宝是一道御水梭。 形如飞剑,但比寻常剑器更宽厚一些,通体为白玉材质,其上阵纹繁杂灵气四溢。 这东西赵庆还是第一次接触,但他作为血衣驻守没少观望过商楼的拍卖,至少在玉简上是见识过的。 其效用等同于御风之灵舟,这御水梭便是在深海之中能够避水赶路的器具,速度比他自行御水快上一倍不止。 赵庆稍加沉吟,暂时将这件宝贝收起。 “等稍稍恢复一些灵力之后,驾驭水梭换个位置躲藏,这附近刚刚传出过战斗波动,实在是不太靠谱。” 司禾轻笑回应:“你自己琢磨就好,我看着你。” “你暂时应该是龙渊里最富的血子,千万别被人爆装备了。” 赵庆:…… 虽说龙渊之中,大抵还是依靠自身的实力与手段,但有装备确实能够舒服不少。 像刚刚那两个裸奔的麻瓜,直接就是人形提款机。 他默默跟司禾吐槽着,疼的龇牙咧嘴的同时,继续查看剩余的物件。 一枚丹药,一座阵盘,一件灵器。 阵盘是极为常见的三阶聚灵阵,对于赵庆来说算是比较鸡肋的。 毕竟聚灵阵引动灵气汇聚,数十里范围之内,是个修士都能感觉到那股波动,这无疑是在扩大自己的目标。 不过赵庆犹豫再三后,还是直接激活了阵法,引动灵气汇聚而来,迅速恢复自己的灵力道海。 虽说这种选择很是危险,但他自己躲在这里慢慢养伤,也好不到哪里去。 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快速恢复部分灵力之后赶紧跑路…… 那枚丹药的品质倒是极高,是一枚绝品丹药,入手温润如玉,其上有内敛的丹纹弥漫。 赵庆握在手中仔细端详,而后又放在鼻尖轻嗅。 琢磨了足足盏茶时间后,他得出结论……屁用没有。 这是一枚功能性丹药,以赵庆连闯丹塔的眼力,严谨考究推测下来…… 其效果应当是燃灵燃命,临时增强修士的灵力威能,与焚心神通相得益彰,但事后会进入一段萎靡不振的状态。 可能实际效果还比不了山火贲,但有着和山火贲类似的副作用,对赵庆来说意义不大。 他稍稍分析药性后暂时将其收起,打算以后如若能寻到其他丹草药材,便尝试着中和药性,改炼几枚恢复灵力恢复伤势的愈伤丹。 至于最后一件灵器,更是使得他气急败坏。 月轮样式的极品灵器,形制精巧秀美,显然适合女子使用。 赵庆紧握手中的小轮柄,实在是有些头皮发麻。 此前的重锏阔刀还好,至少他还能尝试着用一用。 而这月轮之兵,他是一点都不会用……只能用神御诀要驱使着砸人。 或者更粗暴一些,灵力灌涌之后握在手中,直接用轮锋轮刃去劈人。 如果能够选择,他肯定是想摸一柄绝品长枪的,重戟也能够接受…… 但现实很残忍,阔刀、方锏、月轮…… 好在赵庆精通自己的三板斧,万物皆可劈,不会用不要紧,握紧之后灌注灵力劈特么的! 时至如今,赵庆也算是彻底弄明白了规则。 张瑾一的预想应该是…… 每一位血子都会击杀血妖,得到血子玉令之后展开各种明争暗斗。 随机散落的血雾奇藏,里面是品质较差的器材丹草或是低阶兵器。 而击杀血妖之后,能够获得品质高一些的奇藏,并且附赠一滴传承精血。 如若是截杀血子,除却能得到其储物玉令外,还有另外的三道奇藏与二十滴精血可以获得。 …… 又过了盏茶时间,赵庆恢复了少许灵力之后,便直接将聚灵阵收起。 转而准备着各种动身离开的防护措施。 原本游离在数十里外的神识印记,又被他召回两道。 一道用来配合灵力,在海石之上重新刻录封尘阵法,好遮蔽神识查探后,持握着御水赶路。 另一道神识则是于二十里外,截断了一截海琉璃携带而回。 他以神识将琉璃玉简单打磨镌刻,制作了一支短小的玉笛,而后以灵慧魄同振,独自吹奏《梅花弄》…… 这是柠妹教他的一式天香笛曲,能为自身恢复精元气力。 此前都是极尽双修之后,再以此曲回复精气,而后继续将妖娆妩媚的柠儿杀的落花流水。 但眼下吹奏此曲,却只求恢复精气的同时,稍稍提振精神,只当是打麻药镇痛了。 不过片刻,沉寂清澈的海渊深处便有了动静。 赵庆手握临时刻录的阵石,身穿那件金丹境的法衣,又以幻法伪装成邢权的样貌……驾驭着水梭急速离去。 他要去摸一些能够白嫖的血雾奇藏,尝试着寻找丹草或是蛊药,再不济香露与阵法也行。 实在是自身的状态急需恢复,不得不兵行险地,再次踏上征程。 赵庆如今的状态…… 灵力干涸倒是能够吸收灵气完全恢复,只是花费时间而已。 而肩颈与侧肋的筋骨之伤,包括双腿的血肉贯穿之伤,自己咬牙续接断骨后……鼓荡气血也能慢慢等待其愈合。 但泥丸宫的倾覆与左臂经络的断绝,却是无法靠时间恢复的,只能寄托于外物。 躲在暗处休养生息固然风险较小,但对于赵庆来说……不能尽快恢复满血状态,才是最大的危险。 有御水梭的加持,赵庆行进速度奇快无比。 便也就将四道神识印记皆尽召回,不再查探那附近的动静,直接当一个瞎眼狗,走到哪算哪。 “过去一个多时辰了,他们现在应该都在斩杀血妖。” “或者在血妖附近僵持对峙也说不定。” 司禾适时发表自己的见解,陪自己重伤的小奴才说说话聊聊天。 赵庆自然明白这点,他侧目遥望极远处坠落的一道道血芒,有意绕行前往更为死寂幽冷的海域。 那些血芒自然便是血妖所在之处。 而能够成为血子的也都是狠人,即便现在没有乱砍乱杀,也差不多在击杀血妖的路上了。 应该极少有人跟自己一样,故意远离血妖去捡一些垃圾奇藏。 赵庆默默吐槽:“咱们现在也只能去捡垃圾了,最好能舔点儿药包。” 司禾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慵冷端庄的绝代姿容浮现于赵庆脑海。 她轻倚阑干,朱唇微启缓声笑道:“不怕,即便是遇上其他捡垃圾的血子,应该也是负伤之人。” 赵庆默默体悟白发妖神此刻稍显柔和的笑颜,竟感受到了一抹罕见的温柔。 他默默回应道:“如果有比较怂的血子,也可能会去捡垃圾,但愿他们都很勇敢吧。” “禾。” 赵庆吐槽结束之后,突兀的传出心念又唤了一声。 司禾烟眉轻颤,美眸似是遥遥凝望,轻柔言语道:“怎么了?” !! 赵庆心思微动,暗自叹息:“我要是死在了这里,姝月和清欢就得靠你照顾了。” “晓怡心思细腻目光长远,让她帮你打理香火吧。” “红柠鬼主意太多,你愿意看她嬉闹就将她留在身边,或许没有了我,她也不会在寿云山停留太久了。” 司禾渐渐蹙起了烟眉,美眸之中满是担忧之色,情绪也有些低沉失落。 “活着回来……” “我等了三百年才等到的,你知道。” “对于我来说,认识一个新的人……很累。” “我不能没有你。” 白发女子纤手轻颤,竟极为扭捏的扯了一下自己的云袖,风华绝代的容颜之上满是落寞神情。 这位山海妖神独自沿着阑干迷茫缓行,以往幽若深潭的美眸之中,充斥的尽是疲惫与哀伤。 她遥遥望着白雪皑皑的寿云山,望着行人稀少的司幽城……如瀑白发被寒风掀起。 “庆……” 感受到深入心念的轻唤,赵庆只觉得神魂都在摇曳,极尽温和的默念道:“我在。” “你是不是特么的傻逼啊?” “快去舔药,磨叽什么呢?” 司禾瞬息化作了娇俏少女的姿容,樱唇轻撇满脸鄙夷之色。 赵庆:“你属狗的吧?” “我都要死了啊。” 司禾:…… “那你快死吧。” “你究竟会不会死,你心里没数吗?” 赵庆:“万一呢?” 少女明眸闪烁幽光,似是慎重思索了片刻,轻声道:“应该不会吧?” “也对,三七开?”赵庆随意应道。 “五五吧,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司禾幽幽言语。 他们两人讨论的事,显然与龙渊关系不大。 赵庆心中明白。 自己、司禾、张瑾一、苗剑,因为天道残片的缘故,某种程度上都是血衣楼主的工具人。 从这个最底层的逻辑出发,那自己有一定概率是不能死在龙渊的。 但刚才他确实是差点挂了。 这就又引出了另一个讨论,对于血衣楼主来说,自己这个工具人是不是一定要活着才行。 毕竟还有苗剑那样独立的天道残片存在,而且下场还挺惨的…… 赵庆猜测着,自己必须活着的可能性占据三成。 而司禾则是表示能够高到五成也说不定。 …… 但这也是只有他们两个交流之时,私下里的推测猜想罢了,平时不会对小姨姝月言起分毫。 毕竟生死交给他人抉择,本身就特娘是个不靠谱的事。 而且言及这些,难免给家里带去深深的无力感。 至少,自己如今得拼尽全力的求生才行,什么都指望别人,那还不如直接原地等死。 姝月和小姨正满心担忧的等着自己…… 红柠虽说开朗乐观,但也是个可怜巴巴的恋爱脑,指不定会伤心成什么样呢。 清欢…… 赵庆没由来的心中刺痛,他甚至不敢想象自己真挂了,清欢会是什么模样。 他旋即压下满心的杂念,迎着湍急的渊流飞速前行。 …… 司幽城玄机阁中。 白发少女双眸变得幽冷,樱唇微不可查的轻撇一瞬。 “狗东西。” 第三百五十二章 我是个好人啊 脱离了此前停留的区域之后,幽暗冷寂的渊海似又变得梦幻起来。 各种奇异的甲兽鱼虾安静游动,砂石珊瑚与海藻轻盈浮荡。 细腻的砂砾随着暗流缓缓汇聚,似乎极远处血芒映来的微光,都随之扭曲摇曳着。 赵庆遥遥望了一眼那宛若繁星坠落的血色奇景,转而不紧不慢的捡自己的垃圾。 御水行进之间,偶尔能见到血雾弥漫的奇藏,他自然是概不放过,照单全收。 事实上,他和司禾此前的猜测还是太保守了。 诸多血子自然也能意识到储物玉令的重要性,而且没有储物玉令……即便是得到了几件奇藏也没办法携带。 故而这片远离血妖的海域之中,根本就没有任何血子停留。 赵庆原本还有些谨慎,但他换位思考,而又几经试探后,终于放开了手脚。 直接横冲直撞大包大揽,甚至是将所剩无几的灵力探出体外,飞速收集着那些能够白嫖的血雾机缘。 他一边跟司禾琢磨着,一边收集着那些无人问津的丹草器材符血。 “一个血子进入龙渊之后,得知奇藏与玉令之事,必然得先去寻血妖取玉令才行,否则他根本就没办法携带太多东西。” “咱们动作算是最快的,邢权和林语溪动作也不慢,但是却跟咱们撞车了。” “而剩余的其他血芒附近,必然也会发生厮杀争斗……” “得到玉令之人,大多会想着多斩血妖,积累一些灵器符箓,若非迫不得已,不会来捡这些凡器原材的。” 赵庆再次触及一道血雾,不由神色变得古怪。 他缓缓摊开了手掌,其中躺着一颗棱角分明灵气浓郁的石块……比寻常的灵石品质高了太多。 中品灵石! 赵庆瞬间显露出几分喜色,甚至无法抑制此刻内心的激动。 特么的,这垃圾堆里还能捡到灵石!? 以他如今的家业,几十万上百万灵石,根本就不算什么。 如若是平时得到的话,他确实不会这么兴奋,但…… 赵庆没有犹豫,直接停止青龙血典的运转,放开功法对于三道极品灵根的束缚,转而握紧手中灵石,疯狂的汲取其中灵气。 鲸吞牛饮! 他体内原本干涸几近枯竭的道海,顷刻便恢复了些许生机,隐有七彩流光升腾环绕。 好东西啊! 这不比打坐恢复灵力快得多? 虽说经常吸收灵石中的灵气,难免对周身经络造成损伤。但眼下特殊时机,自然是要特殊对待的。 司禾传来迫切心念:“别省!别剩!” 赵庆自然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双眸闪烁幽光,继续御水行进的同时,也将体内大部分灵力都放出,疯狂的包揽奇藏血雾…… 这真的是一步快步步快。 原本赵庆还觉得自己重伤躲避,其他人能够继续斩杀血妖,积累的实力手段或许会超过自己太多…… 但他们没有补给啊! 受伤了怎么办?怎么恢复伤势?怎么快速恢复灵气神识? 靠那些高阶奇藏中的丹药吗? 赵庆觉得不太靠谱,毕竟他是动作最快的,接连摸了七道高阶奇藏,都没有找到适合自身的补给。 那枚丹药品质是很高,可惜不能恢复伤势,这应该是运气的问题。 至于聚灵阵……纯粹就是鸡肋了,根本不如汲取灵石恢复的快,动静还小的多。 而反观这些没人要的低阶奇藏,其中可谓是包罗万象应有尽有。 各种凡品灵器、器材石材、丹草符纸、白幡灵石、甚至还有专门用来炼制傀儡的银丝飞线…… 这些东西或许短时间内不值一提,可过不了几个时辰,他们便会意识到这些东西也非常的关键。 毕竟在这龙渊之中,除了战力的提升之外,续航的长久也同样重要。 而续航不需要那些极品灵器高阶杀阵,需要的是更契合自身的愈伤丹草,更得心应手的功能符箓,甚至是能够代替自身外出巡游的残次傀儡。 …… 足足四个时辰。 赵庆飞速行过方圆千里海域,一路绕行那些血芒坠落之处,将所有能够白嫖的血雾奇藏摸了个干净。 直到身体不堪重负,双眸视物都开始朦胧,他才慢悠悠的躲藏进海床深处,以封尘阵石遮掩了自身的动静。 这一趟跑下来,别的不敢说……这片海域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低阶奇藏都被他摸完了。 一来自己后续的补给无忧,二来断人粮草……更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快刀。 此刻,他安静盘膝打坐,腰间挂了一枚护持泥丸的玉佩。 ——仅仅只是凡品护神玉而已,根本就无法抵挡那些血子的神识攻杀,只能起到些许的削弱作用。 但这也足够了,毕竟像这样的玉佩手镯,赵庆有三十多件,被打坏了可以直接换新的用。 与此同时,他开始筛选各种低阶丹草原材,思索着如何以手中现有的丹材,搭配出适合自己身体状况的愈伤药方。 看着满地散落的丹草,他心中不由生出几许振奋之意。 兵贵神速啊。 这对于那些血子来说,根本就是无解之局。 即便是有人智计若妖,能够意识到这些原材符纸的重要性,但是没有储物玉令,还是得乖乖的去斩杀血妖。 然而斩杀血妖,那必然是会撞车的。 要对付的不仅仅只有血妖,更有其他虎视眈眈的血子。 等再有人杀出重围时……多少是要负伤的吧? 大家都是血子,以自己的战力并不算弱,但眼下自己都特么快挂了,应该没人能满血虐杀别人。 司禾也显露出几许兴奋,接道:“负伤了是吧?” “找补给是吧?” “不好意思,没了。” 赵庆:…… “没了倒是不至于,只是没那么好找了。” “所以,咱们现在应该尽快恢复伤势。” “然后去给他们捣乱。” 司禾沉寂一瞬:“专找残血杀?” 赵庆默默调动最后的两道稀薄神识,勉强化作丹炉开炉炼丹。 “残血的话,身上应该是有玉令的,玉令里还有各种宝贝。” 司禾笑眯眯道:“你怎么这么狠?” ? “我是个好人啊,我也想活着。” 白发少女撑起了俏脸,弯弯的睫毛轻轻扇动,玩味笑道:“你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赵庆:“可是杀人夺宝,真的比自己积攒资源快多了。” “特么的,还是打劫来得快!” 他双眸闪烁,似是想起了往事。 转而一边安静的炼制愈伤丹药,一边给司禾讲起了故事。 “早十多年,我和姝月刚成婚不久。” “一日外出丹霞城,夜里返回丁字末号院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四象门的弟子……” “他找我问路,可能是想打劫我,也可能不是。” “反正我当时没想这么多,毕竟他先动手我就死定了。”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夺宝,摸到了不少煅神丹和一枚中品灵石。” 司禾默默感知赵庆的心念,轻笑道:“这么说,你以前也是个被打劫的人啊。” “嗯。” 赵庆絮言絮语:“还是杀人来的快,我当时都想着打劫去了。” “但无奈实力太低,又怕被人报复。” “那时候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也挺好的。” 司禾又躺回了玄机阁中的小室。 正值子夜,寒风幽咽。 她点上了一支红烛,纤柔双腿夹着薄被,极为舒适的侧躺阖眸,安静的享受着脑海中絮絮叨叨的言语。 少女樱唇微抿勾起笑意,幽幽传念道:“劫修也有家人啊。” “被你杀死的邢权林语溪,也都有家人。” 赵庆不疾不徐的炼制着丹炉中的草药,轻笑应着司禾:“有就有呗。” “神刀屿一沉,多少人都没了子嗣亲朋,跟咱们又没什么关系。” “能把自己家照顾好就不错了,哪管得了他们。” 司禾明眸闪烁幽光,嬉笑道:“你以前在松山的时候,还没这么大的凶性。” “是吗?” 赵庆不置可否,打出灵诀凝液成丹。 跟司禾心念言语打发时间,倒是不用藏着掖着什么,毕竟不说她也知道。 “可能近来被欺负多了吧。” “总是带着老婆挨揍,谁能受得了?” “不欺负别人,别人还是会欺负咱们,还是这几天把他们全都干死吧。” “要是能成行走,总不至于再那么无力,说不定还能帮上你。” 司禾纤手握紧了薄被,假寐之间传出悠长而恬静的呼吸。 她轻柔道:“那就都杀掉吧,我最爱杀人了。” 赵庆稍稍感受了一下少女此刻的平静,轻笑回应:“我知道。” “你把那个孙家残婴捏死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 “咱们怎么才能把那些血子都干死!?” 赵庆随意默念着,将炼制好的三枚丹药皆尽吞服,而后手持灵石汲取灵气的同时,迅速化解药力修复经络。 至于泥丸宫的伤势……还不能顷刻恢复的完好无损,只能尽量以药力蕴养,维持在一个不影响实力的状态。 泥丸支离破碎,即便有药力蕴养恢复,对于常人来说也都是难以承受的伤势,必然会影响战斗力与神识操控的。 但对于赵庆来说,却早就习以为常了。 毕竟早些年他和小姨神识交修,两个人哐当哐当就是一顿干,神识三宫被重创之后还能亲昵的相拥入眠。 怎么才能把那些血子都弄死? 司禾轻佻笑道:“我又伸不上手,你自己想办法呗,小心点别被揍死了就行。” 赵庆稍加沉吟…… 转而取出了那枚燃灵燃命的绝品丹药,将其置入神识丹炉之中,重新分化药性制成丹液。 而后又装回了玉瓶之中,暂时收起。 司禾轻笑道:“有妙招?” 赵庆:“还不太清楚,先留着吧。” “这丹药咱们不吃,有机会可以喂给他们吃。” 司禾心思机敏,旋即提醒道:“那得找个好机会才行。” 赵庆深以为然。 至于怎么把丹液喂给别人吃…… 绝品丹药重新凝丹,自己神识又那么孱弱,炸个炉不过分吧? 到时候磅礴的药性四散深海,多少会对周围的人造成一些影响的。 …… 赵庆又安静蛰伏了数个时辰,待到泥丸重新蕴养出七成神识之后,便直接动身前往此前的血芒坠落之地。 那边斩杀血妖的争斗,自然早就结束了。 但他显然不是去斩杀血妖的…… “补给充足,可以去劝架了。” 司禾不再假寐,打起了精神如此调笑言语。 …… 第三百五十三章 道友,请留步 龙渊开启整整一日后…… 无月之海,血星晦暗。 幽咽的寒风袭过此间,只带走簌簌低语。 八十一座血子青殿依旧沉浮,数之不尽的仙宫飞阁却再未传出更多欢笑与吵闹……正如此刻的渊海一般,幽冷而死寂。 幽蓝海面之上映着一座座堂皇宫阙,映着飞阁琼宇间荡漾的丝带水袖,映着血星之下的惊疑面庞与黯然愁容。 还有偶尔坠入渊海深处的血芒、被龙纹环绕但却鲜血淋漓的奇碑。 妖异绯红的名讳遍布石碑,但却比此前少了十二人。 这意味着短短一日时间,便已有十二位血子殒命于龙渊深处。 奇碑上首,永宁赵庆之名依旧猩红。 但其下又断断续续的升起了九道血色书刻,同样被龙纹缠绕着。 这些名讳被晦暗的血星照映,淌落着一缕缕红芒……坠入渊海深处。 天香一脉,勾连相倚的飞阁之间,幽芳四溢。 三五同行的妖娆女子窃窃私语。 “那楚红柠原本是碎星圣地之外明川坊的弟子,曾与赵庆有相识之旧,据闻是半年前重新返回的永宁州。” “她倒是胆子大,这都敢赌。” “中州的天香弟子,跑回偏远小州给人做妾,确实是有些魄力。” “秋静师姐?”有女子眉眼含笑,似是提醒般轻轻唤了一声。 沙秋静身着霞帔,姿容仪态端庄而优雅。 她美眸平淡回望奇碑之上的书刻,不在意的轻笑摇头:“自龙渊初启至今,赵血子虽居榜首,但却并无过多变化,也仅斩了两人而已。” “你们这般迫切,岂不使人讥笑太过放荡?” 娇俏师妹明眸扇动,其中似有光波流转,嬉笑附耳之间传出低语:“若赵行走能与师姐连理,日后或能助力师姐一争行走之位。” 沙秋静美眸轻颤,含笑道:“等他成为行走,再说不迟。” “哎呀!” “师姐你怎么不懂。” “那楚红柠分明就是提早押注,若赵血子真成行走,即便师姐贵为兰脉圣女,恐怕也入不得人家的眼。” “嗯?”沙秋静轻挑黛眉,双眸遥遥望了一眼永宁青殿。 而后不再理会随意言语道:“不过是同行献吻,哗众取宠而已。” 此言传出,几女目光交错,若有所思。 又有金丹境的娇媚女修揶揄打趣:“就让秋静端着便是!” “赵血子未入渊时为龙命,入渊俄顷即为榜首,先前南仙圣地的如烟妹妹想去拜访,却连人家妻室的面都没见到……” 沙秋静轻轻蹙眉,朱唇勾起一抹淡然笑意。 “言说这些为时过早,若赵血子真能成为行走,也不必去寻其妻室拜访。” “翠鸳风师妹早已寻明,那三个女人……” “一为荒山乡野出身,天资奇差无比,苦修十余年都未曾筑基,累赘而已。” “二为烟柳妓子之女,修行后沉默寡言不通情理,被人当做玩物赠予赵血子,也不过是男人闲暇时玩弄的小婢。” “其三倒是有些资质,但其祖也不过是金丹俗修,此女自持清高孤傲,与楚红柠相比不值一提。” “而楚红柠显然是以身作注,她究竟是何心思,赵血子岂能不知?” “纵而观之,不过是一众尘垢粃糠,只需我便言明心意,将这些俗妇休了便可。” …… 与此同时。 紫珠楼圣地弟子,所聚之宫阁深处。 有清丽少女明眸皓齿,独自于窗前静立,默默听着师兄师姐们讨论赵血子的旧事。 “绝无差错,此人便是王腾!” “早年我曾于丹塔与他有过交集,想来当时是化名王腾,为了遮掩行迹。” “甘霖师兄?” 有男子温文尔雅,身着幽紫青焰蟒袍,仔细皱眉回忆许久后,才轻声言语道:“确有此人。” “丹塔试炼第三层,我与王腾具为甲级评定。” “不过自那之后,我便再未见过此人,只当是他未能进入圣地修行……” 窗前的少女听此言语,不由轻咬薄唇粉面含羞,试探着传出神识接触永宁青殿。 “柠姐姐,师妹紫珠姬映雪,曾与王腾师兄有旧,能否过去坐坐?” 正当此刻。 镇于渊海之上的血色碑文,又有了新的变动! 原本处于第四位的骨州血子申屠化……其名讳渐渐褪去了血色变得尤为暗淡,最终消散如烟。 一声凄厉的龙吟传彻天地,丈余之粗的妖异血光坠入深海,宛若天罚降世。 整片汪洋似都难以承受那道血芒,轰然翻涌之间,天海尽处显露古朴青岸……岸升八尺! 龙渊真正的机缘出现了! 第一道,八尺机缘! 原本位于碑文上首的赵庆,也终于被人压下了榜首,屈居第二位。 名不见经传的书刻闪烁幽邃血光,映照着无尽渊海。 屈云州,祝无命! “屈云祝氏!斩了申屠,碾压永宁……龙命之人定是身负重伤,否则必不会再无丝毫动静。” “若真说起,屈云州与永宁州倒是同属东南?” “许是相距不远吧?” “龙命之人必为行走,如今看来只是谣传。” 永宁青殿。 周晓怡美眸扇动,不再观望倾听外界的动静。 转而回望姝月轻声笑道:“应该只是受伤了,暂避养伤。” 姝月不由松了口气,扯过清欢的纤手与自己一同打坐,同时露出稍显勉强的笑容:“受伤了就好,如此夫君便会谨慎太多,不会如最初那般莽撞了。” 红柠倚躺在窗下,枕着藕臂发呆,此刻突然回神望向姝月轻柔道:“有一位紫珠圣地的姬师妹,言说与王腾有旧,想来拜访。” 王腾? 此言传出,清欢都忍不住投来了憔悴目光…… · 与此同时。 渊海深处灵气肆虐,血雾混杂着泥沙翻腾不止。 祝无命搏杀申屠之后,得见贯穿汪洋的磅礴血柱,冰寒的双眸瞬间显露三分喜色。 男子气血衰败灵力萎靡,但其神情间的振奋却是不言而喻。 此番反杀申屠化,龙渊不仅降下了一道磅礴浩瀚的机缘奇藏,自己更是能够得到申屠的储物玉令! 他稍加犹疑,以残存无几的神识再次扫过周遭,同时灵力穿过翻腾倾塌的海床,裹挟玉令倒卷而回…… 正当此刻! 一道精巧轻盈的月轮飞斩而来,灵力呼啸之间撼渊动海,耀眼的七色流光铺天盖地,使得祝无命都失神了一刹那! 这般凝练浩瀚的灵力……是筑基修士能有的!? “道友!前辈!” 他瞬时慌了心神,但也寻到了那位负手御梭遥遥凝望的……邢权! “邢道友!” 祝无命面色焦急,神识连连凝音的同时,也极为识趣的收回了自己的灵力。 但其精魄却是诡异震荡,深藏多年的魅惑合欢之法,裹挟着丝丝缕缕的欲念缠绕而去。 一双寒眸之中血色褪尽,转而变得幽婉凄凉。 若有若无的体香逸散渊海,指尖微颤轻抚自己绵柔的肩骨…… 面对呼啸而来的月轮也不闪不避,轻盈挺胸悲戚道:“命儿倾慕邢血子已久,甘愿葬身于此,只为……” 他双眸之间滑落晶莹滚烫的泪珠,但神色却是愈发苍白,唇瓣都开始颤抖。 哧! 月轮呼啸而过,将其毫无守御的高挑身躯斩断,汹涌灵力激荡之间,唯留下一声不甘的凄婉幽叹。 似是女子面对负心之人的……无奈与认命。 邢权也不由怔在了原地,他似乎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更难以理解一个男人为什么会这样…… 是和邢权有旧吗?还是给自己使了什么暗招…… 又是一道贯穿汪洋的磅礴血柱镇入渊海,两道浩瀚奇藏与两枚血子玉令散发的幽冷绯光,使得整片天地都传彻着绵绵不绝的龙啸声。 邢权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取了两道玉令与六道奇藏,驾驭着水梭飞速离开了这片葬情之地。 …… 直至赵庆远离那具尸骨数百里之远,也还依旧能够感觉到贯彻神魂的寒意。 特么的! 为什么会有一个男人对着自己发骚!? 原本他蛰伏在申屠化与祝无命附近,只等着他们两败俱伤之后好好劝上一劝,毕竟血子之间还是要以和为贵。 但实在是两人以命相搏,他想着只言片语也劝不动什么。 况且……劝说一人显然比劝说两人,更为简单轻便。 毕竟他自己就是与邢权厮杀之后,被一个蛰伏许久的热心血子劝说过的,深谙其中的精髓。 他苦苦躲在海床之下以封尘阵自封,若不是有金丹境的法衣护持,光是战斗的余波都能把他揍个半死…… 足足蛰伏两炷香的时间后,才终于等到劝说祝无命的机会。 他准备了很多手段。 焚心神通之下,神御驱使着月轮,含光剑意如影随形,绞杀神识的山泽损,扰乱战场的凝冰演雾之术…… 这些大都没能来得及施展。 仅仅只是月轮斩出,便直接将两人的玉令与奇藏皆尽收入囊中。 但祝无命那深情款款的姿态,却也给他带来了极为严重的心理创伤。 “他为什么不躲啊?” 司禾:“可能是想睡你吧。” 赵庆迟疑一瞬:“他暗中对我动了手脚?” “嗯,他应该是施展了什么情欲秘术,融于身体的毒香也在侵蚀你的精魄……” “可惜,你没有。” !? 赵庆不寒而栗,他难以想象,如果自己真的中招会是什么下场。 天香……还有男人? “应该只是类似合欢魅惑的手段。” 赵庆渐渐反应了过来,任谁也不会对一个男人设防,防备他突然勾引自己……这是祝无命深藏的底牌。 赵庆没再多加思索这恶心人的东西,急速驾驭着御水梭,以邢权的张狂姿态继续游荡在渊海之间。 同时默默查看方才得到的两道玉令,除却一瓶蕴养肌体肉身的香露之外,便只剩下二十三滴传承精血。 其中二十二滴是申屠化的,一滴是天香小师兄的,至于他们所获的其他珍宝,则是刚刚搏命厮杀之时皆尽消耗掉了。 两人身死之后的六道奇藏,也皆尽被赵庆收入囊中。 其中有一件绝品灵器,是一柄离火之剑,火灵根修士使用时,灵力增益高达五成之多。 除此之外便是丹阵符各一道,筑基期的守御之阵、影响修士心智的离魂符、同样一枚燃灵燃命的奇葩丹药。 还有尚且不明功用的稻草人,以及毫无卵用的驭兽项圈。 虽说这些东西都不太适配自身,但也足够提振赵庆的精神状态了。 毕竟好东西都是攒出来的。 多劝多摸,手里的东西多了,总能有合适的宝贝。 眼下值得庆幸的便是手里有了一件绝品灵器,不至于战斗的时候被打坏。 而且还是一柄剑,虽说不如枪棍斧戟顺手,但他经常陪着姝月练剑,也通晓不少剑道灵诀。 …… 诸多血子争夺斩杀血妖,获取储物玉令的第一波遭遇战早已结束。 赵庆肆意游逛着,也再没有发现任何的战斗迹象。 准确的说,是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有修士存在的痕迹。 好像每个人都准备了遮蔽神识的手段,只要想苟,基本上是很难被人揪出来的。 赵庆只好继续大包大揽,将遇见的所有低阶奇藏收集。 不过他也没再去斩杀血妖,以防自己再被人阴一手。 赵庆心中很是清楚,如今至少有十多人是负伤状态,说不定就躲藏在某处。 只可惜他找不见……根本特么的找不见! 在他与司禾的设想中,如今正是借机扩大自身优势的时候。 幻化作邢权的相貌肆意游逛,有人打仗就观望,没人打仗就溜达,尽量找状态不好的血子收拾。 如果出现强敌追杀自己,那就直接就跑,有御水梭与火山旅的加持,至少不会被人堵着乱杀。 即便是当真跑不了,也能寻一处幽静死寂的海域转身搏命,亦或是幻化作其他人的模样躲避。 但事实上……如今整个龙渊仿佛成了他一个人的试炼场。 完全发现不了丝毫动静,更不用说有人厮杀争斗再让他去捡漏…… 而赵庆也不敢真的去斩杀血妖,继续摸高阶的奇藏机缘的话,那实在太容易翻车了。 无奈之下。 他只好执行与司禾商议的第二套方案。 远离方才游荡的那片血妖海域,转而回到此前到处捡垃圾的地方。 样貌依旧使用邢权的样貌,只不过灵力与神识却幻化的极为孱弱,各种伤势该演到位的,自然也都演的十分逼真。 而后便继续捡自己的垃圾,旨在断绝一种名唤清灵芝的丹草资源。 那是明意散的主要丹材……修士服食之后,能够短时间内不受蜃气影响,视浮影幻法如明镜清晰。 此番行径,倒也不是为了勾引什么血子来杀他。 毕竟残血装满血,满血装残血,这只是基本操作。 能钓到鱼就钓,钓不到也能混淆视听,诱使他人对自己的战力做出错误判断。 他断绝清灵芝这一道丹草资源,主要还是为了能够长久的使用邢权的相貌。 毕竟自己是龙命之人,有锁定行走的先例与谣言在先,仇恨值实在太高了。 幻化邢权的模样大摇大摆的游荡,确实是一个人都见不到。 但如果是自己本身直接闪亮登场,那很有可能……突然跳出来好几个大汉围殴自己。 …… 龙渊开启的第三天。 赵庆依旧幻化邢权重伤的那副模样,颤颤巍巍挣扎着捡垃圾,似是在迫切寻找着愈伤救命的丹草。 但却突兀有一道神识凝音回荡耳边。 “道友,请留步。” 第三百五十四章 兵……不厌诈 …… “道友,请留步。” 感知到这一道神识传音,赵庆瞬间绷紧了心神,佯装惊慌探出神识寻索,同时以孱弱灵力演化蛇象之术庇护自身。 他心中有些窃喜,鱼儿上钩了! 但下一瞬,他却又不由暗暗叫苦。 耳边不断有神识凝音传彻。 “道友留步……” “来来来……” “道友。” “是我,可曾念起……” 接连不断的神识凝音涌入脑海,但却似乎并未带有任何敌意。 赵庆也终于循着那道的神识,找到了其所在的位置。 咔哒。 咔哒。 一声声清脆而短促的碰撞声传出,赵庆所见到的并非血子……准确的说,并非活的血子。 而是一具女修的尸身! 其原本姣好白皙的面容上,被符血书画了道道诡异的图案,交汇于眉心之处。 女子螓首蛾眉,齿如瓠犀,一眼望去只觉得楚楚可人。 但仔细探查那幽暗无神的瞳孔,便会感觉到一股独特的冷漠与妖异。 她身上并无丝毫伤痕,纤柔玉手持握着一杆血幡,轻轻敲打着海底的岩石传出短促声响。 “道友……留步。” 赵庆神情一紧,而后便双眸失神,不由自主的寻向了女尸所藏匿的那片珊瑚礁。 尸傀! 魂幡! 听着耳边断断续续的传音与声响,他感觉到浮影幻法都难以维系,隐隐有恢复本相的征兆。 天冲自晦! 灵魄失光! 赵庆与司禾暗自交流,同时默念经文,表面上已经中招,实则抵御着那股影响神志的特殊波动。 于毕竟空中,炽然建立,如月映天,唯神独耀,无所从来,亦无所去,不取于相,如如不动,以默护神…… “张谨一门儿清啊,这七默守心还挺好用的。”司禾优哉游哉,根本是一点都不慌。 这幡傀邪术,此前赵庆曾在松山郡孙家接触过。 但却并非东南一十四州所盛行的术法,而是由那位雷皇州的孙家残婴,带去到永宁楚国的。 追本溯源,实则是自骨州极南的蛮邪旧地所出,不过那片地域盛行此术也是万千年前了,如今早已成了菩提一脉的布道国属。 赵庆循着原本的直觉,竭尽全力的表演。 以浮影将自己幻化的更加孱弱,宛若将死之人拼命的抗拒着幡术。 稀薄的灵力开始震颤游离,护体避水的神识渐渐溃散……整个人暴露在汪洋之下,神情呆滞,挣扎着寻向那具尸傀。 “骨州的血子,应该错不了,就是不知道他躲哪儿去了。”赵庆随意传出心念。 而后心神微紧,又补充道:“有动静了。” “南方八十里有神识探了过来,一百三十里之外也有异常,西北三千丈有灵力波动,极东还有一男一女摸过来了……” 司禾轻笑问询:“搏一搏?” 赵庆:…… “对面八个人,咱们一个人,我方大优,干他妈的!” 赵庆的面色愈发苍白,宛若行尸走肉一般无力挣扎,被魂幡牵引着寻向尸傀。 暗地里则迅速的审时度势,分明了眼下的境况。 那尸傀与血幡,应该是骨州血子布下的手段,其本身则是躲藏了起来。 而在这龙渊之中,诸多血子只要想躲想藏,其他人是很难找出来的。 他游荡的这一两日,早已在方圆百余里布满了神识印记,充当自己的眼睛…… 如今尸傀出现,自己又身负重伤命不久矣,附近原本静静蛰伏的血子瞬间便摸了过来,显然是为了当那一只得利的黄雀。 赵庆仔细思虑着。 如若自己此刻直接驾驭水梭逃离,是一定安全的,但是会给他人提醒……有一位血子在佯装孱弱,可能修有幻法。 如若自己手段尽出,直面七人与一傀,那肯定是会被弄死的。 如若自己怒斩最近的一人,而后飞速遁离,重新苟起来…… 赵庆不由满心惆怅。 苟着确实是最稳健的选择,但如今所有人都在苟着,必须有一道诱饵搅乱局势。 只有这般,才有机会扩大自身的优势。 毕竟现在自己是最肥的,护体法衣阵盘有,绝品灵器符箓也有,还有速度奇快无比的御水梭,神识与灵力的状态也很是不错。 能抗能打,能进能退,能演能拼…… 这种情况下,那肯定是不能再苟了,再苟下去无疑是将如今的优势彻底浪费。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是三息之内,赵庆便有了对策。 他决定…… 给这天下九十州的血子,来一点小小的震撼。 …… 方圆百里的神识印记被通幽加持,感知愈发清晰明了。 除却近在咫尺的血幡与尸傀之外,还有七人自不同的方位距离赶来。 这其中,距自己最近的当属三千丈外的那位……纪州尹仲! 赵庆并没有探出神识,然而游离在外的一道印记,却是已经死死的盯上了尹仲。 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停止了自己的青龙血典,转而运转水系功法,勾连自身极品水灵根…… 当他失魂落魄的挣扎至尸傀近前之时,体外游离的最后一丝灵力也消散了。 无神的双眸开始溢出鲜血,紧接着是七巧流血,飘荡的发丝被滚烫的鲜血晕染,又被海水冲淡化作稀薄的胭色。 赵庆的身形没有了灵力的支撑,再也难以保持站立,不由挣扎倾斜一瞬,被汹涌的暗流裹挟着漂浮荡漾。 紧接着,他神识与灵力皆寂,再无任何生息。 一团妖异的传承精血浮现而出,整整二十滴的分量,在海渊之间缓缓沉浮。 磅礴的血雾灵柱由赵庆的尸体冲出,直接灌涌冲向了幽蓝的海面,而后渐渐化作了一团与奇藏相同的血雾。 这自然是他在鼓动自身气血,以凝冰演雾的水法展现…… 与此同时,他攥紧的手掌也脱力放松,一道猩红的血子玉令飘荡着坠入海床。 灵慧魄与神识齐齐驱使蜃气,在纪州血子尹仲的耳边,幻化出一道凄厉的龙吟嘶鸣! 诈死引争! 赵庆尝试着抽身事外,直接七窍流血假死躺倒,飘起来不住地吞饮海水吐出气泡。 自爆装备的时候,更是传承精血与血子玉令齐出,连击杀特效都给模拟了一遍,有浮影幻法的加持,足以打动距离最近的那一只黄雀。 邢权似是面对尸傀血幡挣扎无果……在他魂散寂命的一瞬间。 那隐于珊瑚礁群之间的尸傀,诡异的陷入了安静,手中的魂幡也不再敲打,失神的双眸散发着幽邃暗光。 显然,背后操控尸傀的那位血子,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 然而蛰伏在不远处的尹仲,却是瞬间气血翻涌神情振奋。 他耳畔有一声悠长而高亢龙哮传彻,只见浩瀚的血柱通天彻地,二十滴传承精血显化而出,滔天奇藏与血子玉令唾手可得! 如此绝佳的机会怎能错失!? 尹仲直接施展焚心玉碎加持血煞刀芒,斩出一道凌冽血刃攻伐尸傀与邢权的尸身。 同时自身则是御水飞速逃离此地,只留下一道神识去取血令与奇藏精血。 正在装死的赵庆瞬时肝胆俱裂,他不明白这个傻逼为什么临走还要给自己一刀。 犹疑一瞬之后,他暗暗咬牙,以磅礴的道海灵力护持周身筋骨经络,直接选择硬抗这一刀。 好在对方只是毁尸灭迹,抗下来倒也不会嘎嘣死。 嗡! 耳边渊流呼啸,一道血刃结结实实的斩在胸膛之上,瞬间折断了数根肋骨,若不是有金丹法衣显露庇护,连心脉都会被直接击穿。 而赵庆却无暇他顾,咬紧牙关当沙包的同时,将西方的数道神识印记勾连收回,演化另一道陌生的神识波动,化作神识枪影攻杀尹仲,用以刺激那些蛰伏的血子。 纪州血子,尹仲…… 赵庆心如明镜,自己并不需要骗过所有人,只需要借助浮影幻法与精血玉令,骗过那位纪州尹仲就行。 二十滴传承精血是真的,通天彻底的血柱是另外三滴精血演雾而成,血子玉令是祝无命的,只有血子殒命时的龙啸声是假的…… 但很快,也会变成真的。 随着那道神识枪影斩出,方圆百里的渊海瞬间起了滔天震荡,一道道神识灵力以及各种灵器,直接攻杀向了尹仲,势要留下他抢到的精血奇藏以及玉令。 灵力术法纷纷显露杀向此间,余威都足以绞杀寻常筑基修士,赵庆没再继续硬抗,而是随时准备逃离,暗中同样御使着含光剑意为大家助攻尹仲…… 他要弥补自己此前的些许披露,给那些血子留下真正的奇藏机缘。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不是蝉,更不是螳螂,同样也不是黄雀。 他只是为蛰伏在这片海域的诸多血子,找到了一个较为合适的蝉。 …… 邢权的尸身鲜血四溢,在汹涌的暗流中倾翻远去,身上那件金丹境的法衣散发着耀眼银纹,显然是法衣挡下了这一击,使其并未被直接腰斩。 尹仲见此犹疑一瞬之后,旋即准备放弃那件法衣,只取奇藏精血与玉令。 然而当他的神识顺利裹挟玉令与精血,继而接触奇藏血雾之时…… 神情骤然变得惨白,心神颤栗目眦欲裂! 自己上当了! 假的! 他也不管身后刺来的神识枪影,直接抛弃了已经到手的精血与玉令,转而飞速御水倾力奔逃,高呼道:“有诈!” 但一众黄雀纷乱的灵力攻杀早已呼啸而至,撼渊动海! 三股完全不同的浩瀚气血镇压而来,极品灵扇卷动着血涡绞杀一切,闪烁幽邃冷芒的符印融化了暗礁,凶煞的鲽鱼环绕着璀璨流光…… 尹仲想要继续言说邢权诈死,但却失神一瞬,眉心有一点血丝逸散,被翻腾浑浊的暗流带走。 他感觉到有无形杀意钉入了自己的泥丸宫。 那是剑吗…… 他飞速抽身而退躲避剑意,但仅此失神之刹那! 便有气血演化的虎豹齐至,扇兵与符印映入眼帘,鲽鱼的妖异竖瞳之中满是淡漠…… 呜吟!! 苍茫的龙吟唤来了通天彻地的绯红血光,汪洋翻腾葬下了又一位血子。 血光如同利剑披斩,斩碎了渊海之间的一切寂静与迟疑。 一团妖异的传承精血浮现而出,三道血雾奇藏闪烁着深邃而幽冷的红芒,两枚血子玉令与砂砾共同飘远…… 三位血子刹那间赶到了此地,目光交错对峙一瞬,不约而同的望向了方才的那具尸身。 只是冷冷看了一眼后,便纷纷出手争夺两枚玉令与奇藏机缘,但却又被另外隐隐对峙的四人阻断了术法…… 赵庆诈死还生,急忙取出了御水梭,施展火山旅加持之后,仓惶躲避着绞杀而来的灵力与神识,拼命的逃窜远离此地。 同时似又想要一争那四十滴传承精血与血雾机缘,以浩瀚神识化作偌大的丹鼎,齐齐镇向七人正中心的位置。 凝练的神识巨鼎顷刻而至,裹挟万钧之力将所有人的神识笼罩,带动着滔天的血气一镇而下! 轰! 赵庆即便是神识尽出,也终究是太过孱弱,根本无法抵挡众人的轰杀。 瞬息之间,他的神识被斩尽了六成,丹鼎崩碎…… 其中正在凝炼的两道燃血燃命之丹液……带着幽晦奇玄的血纹与精纯药性,四散渊海之间。 郭景岳眉头一皱,只觉得自身的气血愈发滚烫,焚心神通加持的灵力似乎更为凶厉,一道道经络之间流转的尽是浩瀚与磅礴。 他想要前去追杀邢权,但眼下还有诸多奇藏与传承精血未争,或许自己也能当一只……黄雀? 亦或是邢权留下了更多的暗手,自己还是退去蛰伏为妙…… 他双眸骤然一凝,手中灵扇下意识的遮挡,竟然被什么无形之物斩去了一根扇骨! 乱战之中的血子玉令无人敢夺…… 隐约间耳边传来了激昂的曲律…… 是笛声? 一抹血色,渐渐占据了郭景岳清澈的瞳孔。 …… 赵庆打出了那道离魂符,而后收起自己的琉璃玉笛,驾驭着水梭遥遥远去。 唯留下数道神识印记……如同死神的注视一般,静静的守候着众人的厮杀。 · 晦暗的血星笼罩着无尽汪洋,玄妙的碑文之首,赵庆之名依旧散发着妖异血光。 龙渊开启第三日,飞浮摇曳的青殿与仙宫飞阁,似乎也随着死寂的渊海陷入了沉默。 然而,一声突兀而高亢的龙吟传彻天地。 再次引动所有人的心神。有人担忧、有人惆怅,也有人振奋…… 纪州血子,尹仲之名消散如烟。 而原本处于第七位的骨州血子郭景岳,被流转不定的龙纹裹挟着,升腾飞荡而起,再次占据了属于赵庆的榜首之位。 “尹仲死了!尹仲此前斩杀了燕青崖!” “骨州血子……着实凶厉。” 碎星圣地所聚仙宫之间,传出诧异的惊叹与低语。 但又有离烟战修一脉,低声反驳:“可还记得昨日的祝无命?” “祝无命斩杀申屠之后,曾高居碑文之首,但顷刻便被赵庆击杀夺回……” 有南仙女子轻笑猜测:“那应是赵血子提早蛰伏,待屈云血子力竭之后,施以雷霆手段奇袭建功。” “或许如此吧。” “八十一州血子已是世间翘楚,每一位都有逆伐红尘金丹的实力与手段。” “如若皆是以命相搏,又有何人能不葬身此间?” “何意?” “我只是猜测……郭景岳与尹仲的厮杀,是否又会有人暗中蛰伏,再取骨州血子之命!” “赵庆?” “若真是那般,或许赵血子有极为神妙的手段隐匿,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取得渔翁之利。” “鹬蚌之争已有结果,且看看赵血子是否……” 正当此刻,嘈杂与纷乱皆尽消失。 凄厉的龙嘶传彻天海,血色的碑文又有了变动! 九岩州,万峥,烟消云散。 玄风州,田啸海,升跃第十一位! 奇碑之上有耀眼的血光逸散,坠入无尽渊海深处。 然而…… 原本死寂的汪洋似乎变得不同了。 那道磅礴血光坠落之处,周遭的海域不再平静,汹涌的暗流冲破了海面,化作无尽的惊涛骇浪! 一切安宁与幽寂,在这一瞬间被打破。 滔天巨浪像一座座突兀升起的峰岳,无情地、铿锵有力地侵袭着幽咽寒风。 龙渊之中似是爆发了大地动,一股股血浪毁灭万物,彻底颠覆了此前的一切宁静之象。 散碎的珊瑚变得灰白而暗淡,数之不尽的甲兽与鱼虾被狂烈的血浪裹挟,无助地在狂潮血涡之中摇摆着,似乎那些飞浮仙宫都在与之一同颤抖…… 第三百五十五章 《发育》 而在那片汹涌咆哮的渊海深处。 封尘阵法遮掩了珊瑚礁下的一切动静。 数十枚中品灵石散落一旁,赵庆安静的盘膝打坐汲取灵力。 借助丹草恢复身体伤势的同时,也炼化着几枚蕴养泥丸的丹药,用以快速恢复神识。 他此前将那道影响修士神志的离魂符打出,笼向了尹仲身死之地。 同时还帮他们吹奏了一曲梅花弄提振精神,燃血燃命的两枚丹药……药性也尽数四散渊海。 事实上,这些手段皆是补充,只是为了使那七人争斗的更凶更狠。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 在四十滴传承精血、两枚血子玉令、三道高阶奇藏面前,或许会有人想要追杀自己,甚至是与他人联手追杀自己。 但这里是龙渊,他们但凡有一人想要去取奇藏……势必会引发乱战。 莫说是那七位血子,即便是赵庆这个布局者,到了那般境地都会选择拿下更大的利益。 那不仅仅是四十滴精血…… 而是整整一百六十滴传承精血,八道血子玉令,二十一道血雾奇藏! 如若能尽数收入囊中,几乎是遥遥锁定了血衣行走之位,毕竟二十一道奇藏对于如今的诸多血子来说,实属各方面的碾压。 更不提他们本身的玉令之中,还有这三日所积攒下来的……各种各样的资源与珍宝。 赵庆缓缓闭阖了双眸,静静借助神识印记观望着那边的乱战。 起初他们或许还会犹疑,会退避。 会抵抗离魂符的效力,会抑制燃血丹的药性,会忽视梅花弄提振的精气,会选择放弃一时的争斗,继续蛰伏下去。 但当九岩州的血子……万峥殒命于乱战之时,便一切都回不去了。 邢权虽说是假死引战,但确确实实留下了一道玉令与二十滴传承精血。 那道玉令之中许是空无一物,可尹仲的玉令之中显然是资源不少,更不用说万峥的玉令。 除此之外,更有一道道通天彻地的血雾光柱映照汪洋。 面对越来越多的资源,燃血丹给那几位血子带去了更多的底气。 或许……应该说是放手一搏的气魄。 他们乱战之间,自然也在暗中注意着周围,注意着是否会再有血子入局,注意着邢权那个布局者会不会折返。 但……他们终究是等不到了。 邢权不会折返。 因为邢权早就已经死了。 赵庆没再与司禾说笑,两人似是一起注视着那片血气翻腾的修罗场。 一道道龙啸之声传彻天地,将这片属于天下血子的龙渊彻底唤醒了。 各个方向都有血子赶至周围,但却迟迟不敢入局一争,毕竟选择蛰伏静观才是上策,那么大的动静……那么多的奇藏,一人微薄之力几乎是必死之局。 赵庆作为最初的布局者,早已在这片自己选定的沙场布满了神识印记,对诸多血子的动静可谓是了如指掌。 但他没有妄动,更没有前往乱战的中心收网。 即便是那些精血与奇藏就静静漂浮着,在几位血子的对峙之间,无人能够尽数取得。 赵庆也只是静静的等待。 着重关注着骨州血子郭景岳的动向,那是他丹液与魂箓主要侵蚀的对象……更是收网之时至关重要的突破口。 终于…… 混战了近三炷香的时间之后,郭景岳率先取得了六道奇藏,但却只来得及动用一道符箓,使用一瞬的灵鞭,便被众人围攻身陨。 赵庆双眸闪烁幽光,也从这位骨州血子的身上,估量出了燃血丹融于深海之后的药性效力。 他旋即收起了庇护神识的玉佩,摒弃封尘阵石,缓缓靠近了乱战的中心。 只不过……不再是以邢权之相貌。 也不是自蔽神识蛰伏潜行而往。 而是以一具尸身的姿态,随着浑浊翻腾的渊流漂浮而去。 浮影幻法之下,他的神识与灵力皆尽寂灭,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诸多血子的神识之下…… 但外围蛰伏观望的血子,并未在意那一具尸身。 他们来的太晚了。 而中心乱战的血子,更是无人理会那一具尸身。 因为郭景岳已经死了。 …… 女尸长发披散,偶尔被散碎的珊瑚缠绕,但很快又随着湍急的暗流涌向血涡之间。 其身穿的淡紫长裙早已破破烂烂,白皙的大腿与纤腰一览无余。 原本姣好白皙的面容上,被符血书画了道道诡异的图案,交汇于眉心之处。 女子黛眉若烟,肌肤胜雪,但幽暗无神的双眸,却是给人一种冷漠而妖异的感觉。 她纤柔的藕臂早已折断,以奇诡的姿态跟随着尸身飘荡…… 飘荡…… …… 赵庆渐渐接近了乱战之地,呼啸的灵力术法搅动着浑浊而血腥的渊流。 血色汪洋剧烈翻腾,方圆十数里的海床都倾覆开裂,宛若地动天摇,一道道旋涡升上了海面……卷动着骨州血子遗留的尸傀。 那是流云血子,袁玲珑的尸身。 或许……也不是。 赵庆眼前的世界倒悬着,不停的翻涌着,滔天的血浪涌上了海面,他便也就随着翻涌。 他甚至见到了那些青殿,见到了倚在窗边的小姨。 但小姨却并未在意他的存在。 而后他的身体又随着血色的旋涡,重新涌入了渊海……飘飘摇摇。 赵庆默默计算着燃血丹的效力,以神识印记观望仅存的三人,估量他们的此刻的状态。 等待着他们灵力枯竭的临界点。 眼前一道道面板浮现。 【乾·玉碎】 【离·炼神】 【离·焚心】 【离为火……】 玉碎神通不同于焚心,赵庆从来都没有肝过。 因为他肝不起……这玩意儿是消耗血衣贡献的,清欢曾经使用过两次。 赵庆私下里琢磨的时候,动辄就是几万贡献的花费,根本不如焚心实惠又好用。 不过这一次…… 一股奇异的波动传彻渊海,使得外围十三位观望的血子瞬时凝神,有人暗自挣扎,有人退避蛰伏,也有人倾力御水冲向了乱战的中心。 浩瀚磅礴的灵力笼罩了数十里的海域。 浑浊而幽邃的渊流似是一瞬定格,而后开始变得明亮、梦幻、猩红中带着绚丽的色彩。 炙热的灵火照亮了一切,极品火灵根鼓荡着浩渺道海中的灵力……宣泄汪洋。 其色彩斑斓交错,灼痛神魂与肉身。 一层层热浪扩散开来,汹涌的海浪开始在海底翻腾,火舌却又侵吞万物,如梦似幻。 灼烫的海水凝结成冰,晶莹剔透的冰层之中封存着一丝一缕的血痕。 如同利刃横扫整片海域,与渊流之下的熊熊烈火交相辉映。 …… …… 波涛汹涌的海面之上,血浪似乎变得更加凶厉,翻涌之间带出数之不尽的海兽残尸。 夜空中的血星变得更加暗淡。 偌大的奇碑明灭不定,一道道名讳接连消散。 天海之间再无任何声息,似乎寒风都开始凄厉的嘶鸣。 纪州,尹仲,身陨。 九岩州,万峥,身陨。 玄风州,田啸海,身陨。 骨州,郭景岳,身陨。 长平州,鲍欣阳,身陨。 …… 短短半个时辰之内,接连有五位血子葬身龙渊! 这使得诸多修士皆尽没了任何言语,只是默默的观望着奇碑。 原本还有人谈论的永宁赵庆,此刻也早已被抛之脑后。 天海尽处的苍茫青崖,一升再升,接连降下了四道十数尺的机缘。 龙啸之声不绝与耳。 奇碑之上血芒流转,牵引着所有人的心神。 原本沉寂无声的血子,可能会突兀升跃,被龙纹缠绕着映入众人眼帘。 但刚刚升起的猩红名讳,很有可能下一瞬便会消散如烟。 …… 永宁青殿之中。 姝月眼中的担忧褪去不少,轻柔对着清欢和小姨红柠讲述。 “还记得我刚到寿云山下不久……” “夫君前往丹霞城迟迟未归,我便暗自躲在门后等着他回来。” “那夜里,可着实将我吓得不轻。” “他脸上身上到处的是血污,鼻翼之侧还有一道很长的伤痕……” 姝月轻声诉说着劫修旧事。 轻笑安抚道:“夫君行事沉稳,不会被人截杀的。” “那时他还是杂役,虽然不明丹霞的根基,但却也在风雨飘摇中带着我一路走出来了……” 小姨美眸轻轻扇动,又扫了一眼窗外翻腾的血海汪洋,轻笑道:“如今他再无异动,应该是早已蛰伏隐匿,无需太过担忧他的安危。” 红柠:…… 女子明艳的水眸扑闪扑闪,不知不觉间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笑容。 她对姝月嬉笑道:“以后你应当便是行走夫人了。” 听闻此言,姝月自然是满脸诧异,清欢一如既往的发呆。 小姨美眸微凝,若有所思的望向红柠。 红柠轻盈笑叹,抿唇思索一瞬,而后缓缓言语道:“我在大漠之下巧取秘境,将一众玉京修士戏弄,还是跟着赵庆学来的。” “你们不曾见过他参加此种试炼吗?” 小姨:? 赵庆在丹塔之中的事,她也只是后来慢慢听赵庆讲述的,并不曾亲身经历过。 至于血衣考核…… 她轻轻挑眉,示意红柠继续讲述。 楚红柠眸光流转,含糊道:“也没什么~” “只是当时在旁观望,看他把十多个同境修士耍的团团转。” “如今的九剑纤凝,离烟司徒,当年可都是被他拴在自己战车上的。” “十多位修士乱战一团,但却又不得不依照他的意图合纵连横……” “赵庆很善于将自己放在最有利的位置。” 红柠嬉笑看着小姨,意有所指的轻快言语道:“即便是在家里。” 小姨轻理耳畔发丝笑道:“他那点心思我自然知晓。” 言语传出,小姨的神情蓦地一滞,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多么知晓…… 血色巨碑之上。 原本纷乱异动的书刻骤然安静了下来。 似是有人将海渊深处的混战……一瞬间死死的镇压。 接连三道震颤神魂的龙啸之后。 永宁赵庆之名再一次升腾而起…… 只不过这一次,其名讳却是不再猩红,反倒变得愈发幽邃,难以直视。 仙宫飞阁之间皆尽死寂无声,数之不尽的目光遥遥望着天海尽头的青崖。 一升,再升。 连升一百七十尺! 磅礴浩瀚的血光自奇碑涌入汪洋,宛若天河放开了闸口肆意倾泻。 翻涌的狂浪血海中,有一道踏水而行的身影越升越高……不再位于深不可见的渊下,而是缓行汪洋之间俯瞰着整片龙渊。 其周身有十六道符箓环绕飞荡,身后有一座丹炉虚影缓缓沉浮跟随。 整整九座阵法协同而行,繁密玄奥的灵纹几乎穿透了海面,直映的幽暗的夜色都染上了奇异光芒。 七彩流光裹挟着枪影倒卷而回之时…… 震荡渊海的龙啸传彻,血碑之上有一道名讳骤然堙灭。 天泊州,涂贤。 …… …… 渊海尽头的青崖之巅。 娇俏少女轻轻撇嘴:“他发育太快了,这下子彻底失衡了。” 张瑾一:…… 第三百五十六章 龙境将启 此刻,赵庆似是踏空而行。 他御水升于极高之处,搜寻着此前神识印记锁定的血子,以及乱战之中偷摸砍了自己一刀的人。 俯瞰而望,如今的龙渊不再梦幻绚丽。 暗流染上了血色,珊瑚化作了齑粉,极远处的海渊变得幽邃而漆黑,海藻与虾蟹被浑浊的暗浪摧残扭曲……眼前的世界像是覆盖了一层阴沉沉的雾气。 与初见之时全然不同。 当然……赵庆也与初入龙渊之时,天差地别。 身后一座神识演化的丹炉沉浮,其中时刻炼制着蕴养泥丸恢复神识的丹药。 血子玉令之中,足足数百颗中品灵石,随时供应他汲取其中灵力。 身着的一袭墨袍,是崭新的金丹境法衣。 腰间悬挂的玉锁,更是一件护持神识的极品灵器。 周身十六道符箓环绕飞浮。 斩魂符、镇识符、怒翼符、曜光符、护灵符、化伤符……不论是庇护己身的,还是攻杀他人的,应有尽有。 整整九座阵盘交叠成为一座黝青石柱,被神识裹挟在身侧协同而行。 以三阶聚灵阵为基阵,绝伤阵、红沙阵、磐鸾阵、覆水阵……不一而足。 浓郁的灵力汇聚而来,催使着层层繁妙晦涩的阵纹,直映的赵庆周身升起了交错纵横的玄奥流光。 除此之外,他玉令之中更是还有诸多蛊药、香脂、术幡、兽甲、灵傀…… 一杆绝品灵枪被璀璨的道海灵力御使,搅动血渊幽海。 唯一可惜的是,诸多血子蛰伏起来,他依旧是难以察觉到丝毫动静。 而且有不少人发现了他幻化尸傀之事,更有飞梁州血子修有瞳术,直接言破了他本相之身份。 不过赵庆依旧选择了幻化他人模样,招摇踏浪寻索着能够发现的一切异动。 他此前做局坑杀的那七位血子,不仅仅只是二十一道奇藏,他们各自的玉令之中也还有不少珍宝。 许是借助了阵石自行刻录的阵盘,许是寻到了奇石珍材自行炼化的灵器……亦或是斩杀其他血子血妖得到的奇藏机缘。 赵庆得到这些之后,才有了如今碾压所有人的威势。 而坑杀那七位血子倒也十分复杂,劳神劳力。 根本不能够亲自上阵拼杀,需要为他们布置一场精妙非常的手术才行。 当然,在这场手术之中,他们只是被喂了药的病人。 所食之药各不相同,燃血之药,离魂之药、贪欲之药、多疑之药、急功之药、偏执之药、侥幸之药…… 而赵庆作为主治医师,自然也是尽心竭力的引导,不辞辛劳的监护,绞尽脑汁的计算…… 最后,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给剩余的病人同时拔管。 “庆爹你真猛!” “实在找不到人,不行咱们去斩杀血妖?” 司禾毫无营养的鼓吹两句,感知到赵庆内心深处的舒爽,似乎她也体悟到了那种让人着迷的美妙。 赵庆稍加犹豫,默念道:“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感觉吗?” 司禾:…… “机甲变身?” 赵庆:“确实,总觉得自己像是开上了高达。” 司禾笑眯眯道:“这跟玩游戏还是有区别的。” “玩游戏装备不行的话,技术还能够弥补……” “但你现在这套装备,对他们来说已经是降维打击了。” 赵庆若有所思,驾驭着水梭随意寻了一处完好的珊瑚群,暂时开启封尘阵休息清点物资。 依龙渊中的境况来看,他现在积累的灵器阵箓,其他人只靠修为手段确实是无法匹敌的。 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照面就会被打没半条命。 虽说大家都是各州血子,三两件灵器丝毫影响不了什么,即便是有人手持极品灵器,也还是有很大的可能被人空手反杀。 但眼下他的装备实在是太过豪华,以那些血子的术法手段……莫说把他杀死,现在能不能打穿法衣和防护阵箓都是个大问题。 赵庆双眸微凝,翻找着玉令之中傀儡,默念道:“我现在……担心他们非法组队啊。” “十多个血子同行杀我,或者是将诸多玉令资源汇聚,再造出来一个人形机甲……” 司禾暗自思虑:“咱们双排?” 赵庆眉开眼笑,将玉令中的那具傀儡取出,横置于身前。 “我修有幻法的事已经有人知道了,他们如果留意的话,有人修了瞳术或者有丹师炼制明意散,很有可能凑一起先把我这个龙命之人弄死。” 他一边抚摸着傀儡的长发,一边吐露自己的忧虑。 常理来说,血子之间皆是死敌,肯定是不会联手的。 但如果他们发现各自都无望行走,那暂时联手除去赵庆,显然是上上之策。 司禾幽幽道:“没办法。” “趁着他们还没有联手,咱们一点一点的犁地吧,能找出来几个算几个,顺便还能杀血妖。” 赵庆心中暗喜,拍了拍怀中傀儡纤柔的柳腰,示意禾妈可以上手操控了。 这也是他见到尸傀之后,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能跟司禾一起双排的事。 如今手里有了傀儡,那自然是要实操一番的。 怀中傀儡身形高挑纤美,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是血雾奇藏之中得到的。 其通体以紫珠独有的瑶丝木炼制,肌体软润光滑,周身经络奇经八脉以及诸多暗经,也都开辟的极为完全。 受到到损伤之后,甚至能够像血肉之躯缓慢愈合,算得上是极为珍奇稀有的傀儡。 以中品灵石供应灵力后,施展的灵力术法与血妖的杀伤力相近,足够司禾在龙渊里帮一点小忙了。 当然,赵庆更多的意图,是想带司禾在这里面逛逛。 “你也就剩下这点儿良心了。”司禾随口吐槽着,同时调动起了赵庆命宫中的太阿印…… 赵庆早已不是第一次操作,他直接抱起傀儡,将其眉心与自己紧紧相印。 下一瞬,他便感觉到了神识归拢之处,眉心上三寸传来了剧烈的刺痛,还伴随着一丝丝的酥痒之感。 似乎是命魂都在随之颤抖,依旧是与之前相同的感觉。 他双眸之中闪过一道山岳虚影,此前被司禾强迫着神识交修时,对方所遗留的一缕元神也再次缓缓剥离…… 终于,他怀中妩媚高挑的傀儡有了动静,抬起纤手梳理发丝之后,缓缓挣脱了怀抱。 司禾借助着灵石的灵力凝水成冰,映照了一下自己的容貌后,随口传出慵然嗓音:“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傀儡大多是女人的身子?” 赵庆上下打量着眼前妩媚妖娆的容貌,疑惑道:“这傀儡的声线这么御吗?” “应该是个女王款,不喜欢?”司禾随手接过了他的玉令翻找着。 赵庆也摸出了另外一道空置的玉令,交给司禾储物使用。 跟禾一起双排,那自然是得给她凑一套像样的装备,好在自己各种阵法符箓都有不少,女子法衣也留了两三件,虽说有的是残次品,但有总比没有好。 他一边给司禾搭配着阵盘与灵器,一边说笑回答着此前的问题。 “傀儡大多是女人,显然是因为碎星圣地的男弟子太多了。” “不过碎星的女修……我估计也有不少男傀儡。” 司禾美眸轻抬,调笑言语道:“怎么?” “在龙渊里没有小贱人陪着,主人帮你放松发泄发泄?” !? 要死人的啊。 赵庆自然不会这个节骨眼上乱来。 这么关键的时候,有司禾的傀儡帮着用一些灵器符箓,也能当半个小机甲使用,算得上不俗的战力了。 而且又能让她在这里面逛逛,即便是傀儡被打没了也无所谓,根本不疼不痒的。 很快的,司禾从赵庆的后续储备中,挑选好了自己需要的几件阵法符箓。 聚灵阵肯定是要随身携带的,如今灵石可是稀缺货,单靠灵石供应傀儡的灵力太过浪费了。 抵御灵力攻伐的磐鸾阵,也交给了司禾携带使用。 不过关于神识的各种符箓阵法丹药,她却是一点都用不上。 毕竟傀儡没有泥丸宫,只有一缕元神操控,被击溃了或是隔断了,傀儡也就没有了任何作用。 …… 方才的混战与追逃,落幕两个时辰之后。 龙渊之中再一次变得幽暗而冷寂。 只剩下随着暗流飘荡的残壳与碎玉,还在诉说着此前的乱战。 幽邃的海面之上依旧有一道道血芒坠落,海渊中每隔十数里便有一头血妖徘徊。 但却再也没有血子显露丝毫声息,皆尽蛰伏沉寂了下去。 依赵庆的推测,如今龙渊之中尚存的血子,大约还有三十多位,足以对自身造成致命的威胁。 然而在龙渊之外,小姨始终都在计算着血碑之上的书刻…… 龙渊开启三日,陨落的血子也仅有二十七位而已,尚存蛰伏者足足有五十余人! 在这片死寂幽冷的深海之下。 两道身影并肩而行,周身皆是有符箓与阵盘环绕,所至之处海兽血妖尽数斩杀,甚至是海床之下的洞穴都有以术法倾压而过。 可谓是一寸一寸的犁地,不管那些血子以何种方式躲藏,都将无所遁形。 不过两人却也没有太过亲昵,至多是闲暇后携手漫步稍作放松。 赵庆如今并非本相,而是幻化作了涂贤的样貌。 虽说两人心念相通,司禾并不受浮影幻法的影响……不过她如今也并非本相,只是一具妖娆高挑的傀儡。 赵庆手持绝品灵枪,至于此前的离火之剑则是交给了司禾。 轰隆隆! 又是一击撼山动岳的剑诀斩下,浑浊暗流裹挟着崩碎的珊瑚与泥沙翻涌不止,海床倾覆塌陷,散发着幽光的深邃洞穴寸寸开裂崩毁。 一道身影骤然出现在了赵庆神识印记的感知之中。 雁州血子,徐富龙! 他与司禾双双对视,两人共同驾驭一道水梭,飞速追袭而去。 正当此刻,浩瀚的汪洋之中传出了响声。 并非那道高昂凄厉的龙啸,也非此前淡漠的宣告之声。 “龙境将启。” “诸血子一日之内赶赴龙渊极西之地,如今已有青龙崖壁显露。” “明日此时,潜境闭,龙境启。” “未至龙崖者,将尽数驱离龙渊!” 这是一道女人的声音,言语传出时还带着丝丝缕缕的玩味之意。 张瑾一! 赵庆神情微动,与司禾目光交错。 女子清冷言语道:“缩圈了?要跑毒?” 赵庆:…… “是在救人吧?” “不让咱们杀了。” 现在自己带着司禾,正是两个大高达横冲直撞的时候…… 这时候驱离血子,可不就是不让杀了吗!? 滴 诚谢万盟盟! 说实话。 前两天单章感谢夜盟盟的时候…… 我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单章会每天都发的。 在此,诚谢‘东风万谷吹’老板上的盟主。 万盟盟几乎是陪着这本书一路走过来的,刚上架的时候就在。 经常水群的书友都知道,吹是清欢粉头子!欢党第一人! 而且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打赏要求作者休息的老板…… 不过夜盟盟和仙盟盟的加班还没写完,下个月慢慢还吧,尽量保证质量。 我不是手残党,但无奈脑子转的慢,推剧情的时候还能加出来一点,写日常是真的一天憋不出来几千字。 但是我还老爱写日常……因为我喜欢看日常。 只能以后慢慢还这样,努力写好小赵一家的故事。 ----------------- 不过我还是要说。 老板们理性消费啊! 收到大额打赏,我确实非常开心,这是老板们对故事以及女主们的认可。 没有作者不希望天天收这样的打赏。 但可能是我太过贫穷的原因,每次有老板打赏,都会犹豫一下老板们自己会不会吃不好…… 毕竟作为一个老书虫,我个人是很少给书打赏的,因为条件不允许。 属于是既怕老板过得好,又怕老板吃不饱。 红颜这本书一路走来。 早期都是靠我自己为爱发电的。 慢慢的有了书友进群,从只有十多个人的时候,‘miy’老板打赏一顿肯德基到现在,已经有将近八个月了,咱们的群也有三百多人了。 虽然m老板早就没再追书了,但在当时确实给了我很大的动力,更多的是感受到了认可。 就这么一本恋爱不恋爱修仙不修仙的日常文,也有了越来越多的书友。 有自开书以来默默支持的山中小黑、小马车车、时空老船长、史大狗、魏武门徒…… 有本书的最开始的两位舵主老板,黑锅猪肉、看惯离合。 有每天追读的anes、振眉阁、甘草堆、春夏秋冬、谁喜欢摆…… 有经常投稿se图的‘海棠无香’。 更出现了很多被角色吸引的朋友。 单抱月儿的‘忆瞑执修’。 小姨的狗‘羡鱼’。 还有先舔小姨再舔禾妈,最后成为柠妹小狗的‘小怪兽’。 爱看柠妹训狗的‘悲剧℡’老板。 禾妈天下第一的‘述仙’‘火大山人’‘浅念’。 最爱清欢的杨子夜仪、红叶谷希美……算了太多。 由衷感谢这些书友朋友,给了作者很大的支持和动力。 刚才还在群里开玩笑。 咱们一本均订不过千,连全订群都没有的书,都可以准备开盟主群了…… 小宸酱说以后会不会出现……月党欢党姨党禾党柠党,每天都在群里吹水。 我个人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 清欢天下第一! 谁惹欢欢t了谁! 有万万给清欢爆金币! 盈缺青冥外,东风万古吹。 -----------------诚谢万盟盟! 第三百五十七章 巧策 潜境闭,龙境启! 未至龙崖者,将尽数驱离龙渊! 血衣张师姐的声音传彻渊海,但这片幽邃的汪洋却依旧死寂,丝毫不见任何动静。 “龙渊极西……直接去龙崖附近堵人?” 赵庆脑海中阴华荡漾,传来司禾的言语。 而他身侧,那具由司禾操控的高挑傀儡,却是没再开口说话。 赵庆牵起了女子白皙柔嫩的纤手,暗自默念道:“不急,还是慢慢寻索过去吧。” “直接去龙崖附近杀人,很有可能将他们逼的不得不联手结盟,到时候才是真的麻烦。” 司禾稍加思索,传出心念:“那就只能放水了。” 她转而将自己的白发姿容映在赵庆脑海,倚身轻笑道:“张瑾一这应该是在补救调整。” “我本来还以为,她会弄一个空投什么的,现在看来够呛了。” 赵庆:…… “有可能。” 他扯过傀儡的娇柔的身子,将其揽在身前,两人一前一后立于御水梭上,缓缓升浮而起,慢悠悠的飘荡在龙渊之中。 他想要尽量使得附近蛰伏的血子,能够察觉到他们的存在,感受到足够的压迫感……从而不敢妄动,直至被驱离龙渊。 赵庆与司禾暗自琢磨着。 张瑾一最初,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出现一面倒的局势,如今应是想要放些血子活着出去。 但造成这种局势的原因,却也并非这独特的试炼规则。 赵庆虽说占了些许信息上的优势,可其他血子也不是傻子,并不会迟钝多少。 否则他也就不会在血妖附近,遭遇邢权与林语溪两人了。 这种类似于吃鸡的规则,对于诸多血子来说,还算是比较公平的。 “咱们在血妖那边的第一场遭遇战,并没有浪费任何时间,而且活了下来,这才有了最初的优势。”司禾倚靠着玄机阁的阑干,轻声言语进行着复盘。 赵庆暗自肯定,补充道:“但咱们绝非个例,应该还有其他血子累积了不少阵符,只不过没有肥到咱们这种程度。” “下一场龙境之争,应该是与这些人的厮斗无疑。” “那些进场直接负伤,蛰伏至今的血子,算是被张瑾一保出去了。” 司禾借助傀儡与赵庆的心念,默默感知着如今幽寂的汪洋,也明白了他的意图所在。 最初之时,占尽先机不断扩大自身优势,确实是唯一的选择。 否则便会有身死的危险,更不用说去争什么天下行走。 但眼下赵庆已经有了近乎不败的优势,却也不能再像此前那般乱砍乱杀了。 更不能提早赶到海域极西的龙崖,狙杀诸多想要进入龙境的血子。 那样只会将他如今的优势彻底葬送。 毕竟此刻还想着进入龙境的人,都有一定的阵符储备,更存了一争天下行走的心思。 当那些人发觉行走无望后,势必会联手应对赵庆,先将他这座最大的山给敲碎,之后再各自争锋。 真到了这种时候,凭赵庆一人之力,即便是阵符丹器无尽,也很难应对那么多人。 眼下最好的选择,应该是稍稍放水,让龙渊重新恢复混乱状态,不能将所有人都逼入绝境…… 如此,才有机会继续保持自己的优势。 赵庆双眸微凝:“偌大龙渊,咱们也只遇上了二十多个人,至少有一半血子没有挨过咱们的打,但愿他们能把水搅浑。” 商议再三之后,赵庆对于如今的局势,拿出了全新的应对策略。 ——暂时收敛,控制局势。投降可以,结盟……不行。 他与司禾气场全开,在东部数百里海域,张扬游荡了八个时辰,又接连斩杀二十二只血妖与一位血子之后。 才清点了物资,将各种阵盘与符箓收敛,前往极西海域赶赴龙崖。 …… · 汪洋之下,由东向西而寻,原本平缓的海床地势渐低。 直至极西之地,砂石与珊瑚早已不见,只剩下一处幽冷漆黑的海底峡谷。 一道道妖异的血芒坠落,似是将此处忽略,并未有血妖深入海沟之中。 海面上映照而来的幽蓝荧光,也于此地渐渐扭曲消散…… 赵庆收起了御水梭,与司禾双双而至。 他重新化作了邢权的相貌,司禾则是手中持握封尘阵石,避免他人的神识临近。 幽邃的海沟深处一片昏暗。 不时有铜灯般的眸子亮起,身形数丈有余的虎鲨无声游弋而过,凶厉的巨齿与寒眸使人不寒而栗,身上散发着金丹层次的磅礴威压。 赵庆两人并未停留,直接御水与之擦过,继续深入海谷尽头。 “神志完全,能够化形,修的凤皇功法,来客串的。”司禾轻巧点评道。 赵庆稍感无语,不由想到了曾在冥殇冰川之中,见到的那头浩渺无尽的龙鲸…… 要说这些鲨妖道友跟鲸鱼娘没有关系,赵庆是万万不相信的。 好在他神识与之触及,感觉还挺和善的,应该不是什么试炼项目。 而在他身后,却有晦暗的神识在海渊中不断传递着:“我与他近身接触了,感觉可能会死,咱们再放一个吧?” 无声无息之间,三道斑斓兽影摇曳离去。 …… 赵庆习惯性的布下神识印记,带着司禾渐渐临近了深谷的尽头。 一道高耸巍峨的龙刻青崖,静静伫立在幽暗冷寂的谷底,猩红血瞳散发的微光显得分外妖异凄冷。 诸多血子也都各自寻了位置打坐,隐约之间互相对峙防备着,显然没有人胆敢掀起争斗,担心被后来人得渔翁之利。 “没结盟。”赵庆随心传念,见此情景着实放松了不少。 龙崖之下人数并不算多,甚至可以说少得可怜。 仅仅只有七个人! 见到赵庆到来之后,各自冷冷望了一眼,察觉他身侧那位女子仅是傀儡,便也不再多加理会,转而继续打坐等待。 赵庆神情古怪,也没有再与司禾互动,而是带着她寻了一处偏僻之地。 简单布置聚灵阵与磐鸾阵后,也学着他们的姿态,面露冷光静静等待着。 “这七个都没见过咱们,还没弄明白情况。”他暗地里与司禾交流。 司禾心觉好笑,提议道:“下手弄死两三个?” “只要动手够快,剩下的结盟也不怕什么。” 赵庆心神微动,自然也存了同样的想法。 “可怕就怕……后面还有血子过来,被迫凑在一起结盟。” “眼下算上咱们,也才八个人,后面肯定还有不少。” “而且他们这么狂,显然不是什么都没有的菜逼。” 赵庆心里这么说着,实则体内的道海灵力,已经开始肆意翻涌,随时准备着下黑手。 霎时间,一道道冷冽的目光望来。 有人沉声笑道:“邢血子自觉不凡?” 赵庆神情一滞,似是感受到了什么,面露苦涩没有出声。 他自然不是惧怕方才开口的那个二愣子。 还满口邢血子……应该是离死不远了。 “哼!”苑钦义冷斥一声,周身灵力流转,而后继续等待着时间的到来。 殊不知,赵庆此刻心里已经开始慌了。 得亏他刚刚没有下黑手,不然连帮自己捣乱的人都要被干死了。 他之前留下的神识印记…… 清晰感知到有一行十三人结伴而来,灵力呼天啸地,只激的那三位鲨妖道友,都远远的蛰伏,没有再胆敢客串迎宾。 飞梁血子卓升、中州血子简廷、修远血子阳立…… 有丹师!有瞳术! 这绝对是冲着自己来的没跑了…… “撺掇一下苑钦义,让他跟那些人打。”司禾暗戳戳的表示,让刚才那个二愣子先挨一顿揍。 赵庆稍加沉吟,一时有些难以抉择。 这种情况下……眼下的七人应该不会看着自己被弄死,否则他们面对那十三个人,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但如若他们真的冷眼旁观呢!? 一念及此,赵庆有了巧策。 他继续鼓荡自身灵力,在七位血子满是防备的目光中,取出了一道化伤符箓持握在手,俨然是一副防备的架势。 而后面色显露几分忐忑,沉声低语道:“中州简廷,带着他的人来了!” “中州简廷?”见此情形,自然是有女子蹙眉问询。 赵庆旋即不再多言分毫,只是默默取出了另一道防护阵盘,将自己与司禾笼罩其中。 以示自己方才的动静并非要对他们下手,而是提早防备另外一波人。 不过对于眼下的境况,赵庆确实也没准备拉拢谁。 毕竟就算是说的天花乱坠,到时候被人拆穿龙命之身,亦或是言破如今积累的资源,肯定还是没人帮自己的。 他如此言语与行径,只求这七人对那边结盟的人心生抗拒,隐隐对峙就好。 至于什么中州简廷、什么带着他的血子…… 只能全凭他们各自的想象力脑补了。 “一十三人!” “他们为何会帮中州血子争行走之位……” “简廷对他们有诺!?”苑钦义终于也察觉到了那股恐怖的灵力波动,此刻犹疑低语问询道。 “不知,但他们应当会先杀我。”赵庆直接老老实实的交代,反正自己的身份马上就藏不住了。 但有人结盟,势必会引起他人的抗拒与提防,这是在所难免的。 面对气势汹汹的一十三人,赵庆轻叹一声长身而起,身侧的女子傀儡似是被他操控一般,护在了身前。 与他所料一般无二,这原本在龙渊之下等待的七人,也都颇为谨慎的随着他站起了身,取出各种符箓与阵盘严阵以待。 毕竟说好的天下血子争锋龙渊,但眼下哐当来了十三个人凑在一起,任谁都会心里发怵。 一十三位男女御水而至,皆是冷冷的盯着邢权。 飞梁州血子卓升,双眸之间有青光一闪而逝,嗤笑道:“想要拉拢他们与我等对峙?” 然而,赵庆根本就不理他,只是极为谨慎的盯着人群之中的另一位男子——中州简廷! 龙崖之下的七人,也都是冷冷的看着简廷。 这使得简廷不由满心疑惑,他心神暗动,旋即明白了赵庆的心思。 应是想要谎借自己合众之名,为他争取帮手? 简廷面色冰寒,幽幽道:“他并非邢权,而是龙命之人赵庆,得到的机缘奇藏更是不知凡几,诸位小心些才好。” 赵庆不言不语,暗自盘算着自己与司禾火力全开,能不能弄死几个人而后脱逃。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 “你说他是赵庆,他便是赵庆!?”一道满是冷漠的粗狂嗓音传出,有壮硕男子站在了自己身后。 赵庆:??? 此种境况,竟使得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特么是什么意思!? “如我所料不错,邢权道友手中的奇藏较多为真,而赵庆之名为假。” “今日你们借赵庆之名将他狙杀,明日呢?”又一女修美眸含煞,俨然是对方人数太多已经使得她六神无主,也开始想着结盟对峙了。 赵庆内心挣扎一瞬。 心知只要有丹师拿出明意散,还是不会有人会帮自己…… 说不定一来二去的,只会让场面更加的糟糕。 一念及此,他缓缓摇头轻叹上前一步,撤去了幻法的遮掩,双眸冷漠望向简廷:“我确是施了幻法。” “永宁州,赵庆。” 霎时间,原本想要凑在他身边的七人,也各自防备着隐有了后撤的架势,但却依旧对那十三人虎视眈眈。 场面一时显得颇为诡异,陷入了无声的僵局。 后至的一十三人中,有丹师有瞳术,也是各自见过赵庆威势的,选择了暂时联手结盟,为早已无望的行走之位,续上一条断路。 而提早等在崖壁之下的七人,是既想要除掉赵庆…… 但又惧怕赵庆死后,他们更是无法应对那十三人,再无望行走之争,如今有横插一手保持现状,静静观望的意思。 且此刻依旧是无人胆敢率先动手,有这三日的龙渊之行在前,没有人真的愿意为他人做嫁衣。 不过赵庆心中想的就没那么复杂了。 “这十三个手里装备不多,但咱们肯定也打不过。” “先拖着,拖到龙境开启之后,把那两个修瞳术的血子还有丹师,找机会打掉。” “然后就可以慢慢杀他们……” 司禾暗自传音:“这边的七个,手里好东西应该不少。” 赵庆:…… “别急啊,慢点儿。” 他这边还在跟司禾商量着,怎么把这些人都弄死。 而结盟的那群人却是已经等不及了,根本不甘心就这么让赵庆进入龙境。 有人冷声提醒七人:“诸位,我有一言。” “赵庆手中珍宝极多,他与傀儡联手,足以顷刻之间将你们七人尽数斩杀!” 嗯!? 七人各自望了一眼护在赵庆身前的傀儡,苑钦义不屑冷笑又取出了两只傀儡:“傀儡而已,还抵不过一头血妖的战力。” “诸位即为行走而来,难不成连具傀儡都没有得到?” 赵庆暗自咬牙目光冰寒,默默的估量着时间。 而在寿云山上。 白发少女的狡黠明眸,早已满是玩味笑意。 她看清局势之后,轻笑言语道:“随便浪吧。” “想让他们凑在一起杀你都难,都是存了私心的。” “除非是你杀掉的那些人,全都重新活过来,才有可能齐心协力先把你弄死。” “这些结盟的人,恐怕满脑子都是……怎么才能舔到自己队友的盒子。” 第三百五十八章 潜龙在渊 幽邃晦暗的海沟深处,一时显得更为冷寂。 唯有龙刻青崖之上的血眸,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妖异红芒。 龙崖之下,先前陆续赶至的七人,互相之间各自保持着戒备,但却又隐隐同气连枝与赵庆一同对峙后来者。 而后至的一十三人则是抱团取暖,不时暗中传音商议对策。 赵庆夹在两方之间,冰冷的眸光来回扫视,似乎也显得很是紧张。 但实际上,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眼下这种局势对于他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的结果了。 那一十三人,看似随时都会悍然出手,将自己围而杀之…… 但却都会各自考虑私事,先出手的话会不会被队友背刺?围杀赵庆之时会不会受伤?赵庆死后自己如何占据优势? “诸位如此行径,不过是平白为赵庆做了嫁衣。” “赵庆在东南海域,足足坑杀了十数位血子,手中血妖血子的奇藏不计其数。” “恐怕传承精血都有五百余滴,你们七人各自为战,很有可能连他的符杀阵海都无力应对……” 卓升双眸褪去了青耀,不再施展瞳术,但却依旧尝试说服崖下七人,好让他们真正明白赵庆的凶悍。 同时他身边也有不少血子,在与那七人默默传音。 对此,赵庆是一概不理,根本就不言说任何话语,任由这两方之间随便交流。 能成为各州血子的人,手段心思超凡脱俗,自然也都会审时度势。 对于这七个家伙来说,不管再怎么审视……也明显是十三人凑在一起更危险。 除非他们的联盟崩解…… 可那十三位血子,显然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赵庆手持两道符箓,身侧阵盘散发灵纹,安静的充当两方之间的独木桥,保持着这戏剧性的平衡。 司禾传念提议道:“等进了龙境,先杀崖下这七个笨蛋吧,免得他们突然变卦。” 赵庆静静观望着近前的龙刻青崖,沉默许久之后轻叹回应。 “不好说……” “这七个家伙的手里,还说不定有多少东西呢。” “咱们之前也没有见过碰过,很容易翻车啊。” “先拖着看看情况。” 赵庆心思急转,继续传念分析道。 “等进入龙境,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十三人很容易便会产生裂隙。” “原本以咱们的优势,慢慢的发展下去,本该是必胜的局面……” “虽说现在张瑾一不让杀了,但其余血子被驱离龙渊后,咱们说不定能得到些场外援助……” “至少能摸到不少消息,总结一个强弱击杀顺序出来。” “暂时先不要给小姨传讯,免得她慌乱。” “等那些血子被放出去后,一旦有人提起咱们带着傀儡的威势,小姨肯定会直接传讯寿云山的。” 赵庆胸有成竹。 坚信以小姨的智力水平,根本不需要另外的提醒。 自己现在需要做的……只是控制好局势,保证自己最强单体的现状就行。 司禾轻笑随意道:“如果那些血子被送到了另外的地方,小姨没有跟我传讯怎么办?” 赵庆无奈回应:“有啥招使啥招呗。” “想办法给中州血子狠狠的扣屎盆子,让他百口莫辩。” “或者更狠一些,直接丢出去半数奇藏,再造一个第四方人形高达出来,咱们找机会溜缝子。” “不行就点杀那两个修瞳术的和丹师,然后幻化成张瑾一,去给他们送空投。” “随机应变吧……” …… 龙刻青崖之下。 二十一人各怀鬼胎,足足僵持了两个时辰之后,终于等到了龙境开启的时间。 高耸巍峨的崖壁渐渐开始震颤,猩红的龙眸光芒大作,将这片深海之中的幽谷都映的更为凄冷。 交错纵横的暗流震荡翻腾,一股苍凉萧条的气息扑面而来,却又带着诸多血子难以承受的磅礴威压。 寿云山上,白发少女的明眸之中,渐渐失去了笑意,转而变得幽邃宛如寒潭。 龙渊之中回荡着张瑾一淡漠的宣告。 “龙境已启,未至龙崖者,驱离龙渊!” 霎时间,龙崖之上的血眸似是多出了灵性,幽幽望了众人一眼,无形之间便有传渡术法笼罩而下…… 龙崖附近等候的二十一人,瞬息消失的无影无踪。 于此同时,那些原本蛰伏在渊海各处的血子,也都被传渡离开了汪洋。 重新见到了夜空中的晦暗血星,见到了漫天飞浮的青殿与宫阙,见到了镇封于海面之上……那血淋淋的玄妙奇碑。 随着他们脱离了龙渊试炼,碑文上也开始有一道道名讳震荡,最终如同尘烟消散。 但此刻,他们却也不觉可惜,唯剩下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感受到天地间那些疑惑注视的目光,这些血子相互对视,而后深深望了一眼血碑上首的几道名讳,暂时各自返回了独属的青殿之中。 永宁青殿依旧沉浮不定。 顾清欢望着那道血淋淋的奇碑,神情变得愈发平静,只是凤眸之间还带着些许隐不去的忧色。 她轻咬绛唇,低声言语道:“这些都是败者,主人还留着里面。” 姝月与小姨红柠目光交错,不由满心的复杂与无奈。 明明夫君高居榜首,似是遥指行走之位,但她心中却总是浮现出……各种难以承受的后果。 相较于姝月,小姨如今便显得冷静了太多。 她美眸微凝,默默听取着外面错乱的谈论,检索着赵庆如今的近况…… 但却发现,有另外的各种声音漫天传彻。 “赵庆高居碑文上首?我确实不曾遇见过他。” “极南海域,贺州苑血子横行一方,竟然未能进入三甲之列!” “我也未曾遇见赵庆。” “入渊之后恰逢乱战,无可奈何养伤至今,错失了进入龙境的机会。” “我所处之海域,中州简血子连挫数敌……” “对!邢权呢!?” “这碑文之上为何不见邢权之名?” “邢权?” “未能得见邢权。” “邢权横行东南海域,操控傀儡出神入化,为何碑文之上不见其名?” “东南……许是恰巧遇上了卓升,葬身龙渊了吧。” 于龙渊之中本是死敌的诸多血子,如今脱离了深海,不由多了些同命相连的苦楚,各自言说或是应答着圣地道友的疑惑。 但冷不丁的有一道声音,自天香飞阁间传出:“邢权……是八十一位血子之中,第一个葬身龙渊之人。” …… 嘈杂的交谈与感叹渐渐变得沉寂了下去。 转瞬间又有各种各样的疑惑与猜测传出,不乏指向赵庆的言语。 永宁青殿。 顾清欢双眸闪过一丝诧异:“主人幻化作了邢权模样。” “司禾能够与主人传念!她操控着傀儡!” 小姨早已摸出了司禾的传讯玉,只给了三个字:“等我们。” 四人旋即望向了那座满是血纹的奇碑。 红柠水眸闪烁不定,轻声道:“剩余二十一人,以碑文次序可见强弱威胁,先传讯这些。” “至于那些血子各自的术法手段,我去见骨仙子一趟。” 她话音落下,便准备动身前往高天之上的仙宫,却又被姝月扯住了藕臂。 王姝月樱唇轻抿,低声道:“先前南仙圣地的安如烟,紫珠圣地的姬映雪,凤皇的离师妹……那些女人不是想来拜访?” “她们或许与脱离龙渊的血子相识,龙渊此前各处海域的详细消息,应该能得到一些。” 小姨黛眉微蹙:“那咱们便都见一见。” “孟师姐也能得到不少消息。” “我并无孟师姐的传讯玉,她应是与永宁往代血子同处飞阁之中,我去寻她来此。” “过后咱们再见这些女人。” 清欢笑的分外明艳,轻柔道:“不用等,让她们前来拜访,我独自见。” 姝月明眸闪烁,从小姨手中接过了司禾的传讯玉,轻声道:“别急,夫君没有提早传讯,定是怕咱们担忧,自乱了阵脚。” “我慢慢传讯司禾,理明夫君如今的处境……” · 传渡来临的一刹那。 赵庆绷紧了心神,随时准备着取出阵符轰杀,司禾操控着傀儡暗暗护持,以防进入龙境之后突发变故。 传渡术法的震荡之下,所有人游离在外的神识,皆尽消散一空。 耳边的嗡鸣之声仅仅持续了一息。 下一瞬,二十一位血子面色各异,或是呆滞,或是惊诧,或是满目骇然。 龙境…… 冰冷的海水冻彻神魂,汪洋之中再无珊瑚海兽,更无海藻丝藤。 入目所见,浩渺磅礴的兽躯横亘此间,数千丈的矫健身躯似乎能够倾压天地,粉碎任何灵力与神识的接近。 威严无尽的兽首依旧高昂,双眸闭阖之后的目鳞闪烁着幽光,似是随时都会睁开一般。 张扬的双角宛若世间最完美的宝具,一枚枚黝青的鳞片细腻有序,渊流无声冲刷而过……熠熠生辉,令人目眩神迷。 龙! 十三位血子聚于一处,各自眸中满是震撼。 潜龙之渊!血衣一脉传承精血的根源! 龙! 七位血子相互提防,巧妙的分散开来。 茫茫岁月!青龙血典传承之秘钥所在! 母龙…… 赵庆目露幽光,跟司禾一起编排血衣楼主的坏话。 他能感受到司禾此刻的无奈与冷漠,似乎她记忆之中有相近于这条龙的身影。 而对于赵庆的调侃,司禾也没再拌嘴说笑,只是轻声传念:“周晓怡给我传讯了。” 赵庆:“青影贱批!傻狗一条!” 司禾:…… “姝月问咱们眼下的境况,另外那道血碑上是有排名的。” “第二是项沁、第三是简廷、第四是苑钦义……” “还真让你猜对了,那十三个人里,只有中州简廷有些棘手。” 赵庆心下稍稍放松了些:“而另外的七个麻瓜,实则都是狠人对吧?” 司禾:“差不多。” 赵庆不动声色,继续佯装概不知情,任由那七位血子极力表演…… 装弱并不是自己的专利,到了这般境地,谁都不想吸引太多的敌意和目光。 而此前,那七个家伙大摇大摆的提早等在龙崖,显然也都是有着不小的底气。 赵庆此刻不由有些后怕。 特么的! 刚刚站在自己身后,帮着说话打岔的一男一女,竟然是排名第二第四的血手人屠! 有女子淡漠的声音传彻此地。 “血衣传承精血,诸位自取便是。” “龙境并无血妖,临近龙身可感悟血衣神通。” “斩杀血子可获其玉令,得奇藏机缘。” 张瑾一的言语还未落尽,赵庆便已率先飞身,跟随司禾的心念……去撬青影的头盖骨。 此地只有一具龙尸,也没什么好躲藏的地方。 赵庆直接驾驭水梭带着傀儡,选了龙头的位置栖身停留。 那十三人依旧结伴而行,不过另外七人之中,却有一位女子紧紧追着赵庆不放,显然也是要去争龙首之位。 赵庆不敢贸然出手,只以火山旅加持御水速度,几息之内便站在了两道龙角之间的额鳞上。 他直接开启数道防护阵法,转身静静的注视着面色冰寒的女人。 项沁! 血碑之上排第二的人,显然手里灵器阵符多的一批。 赵庆得到小姨给出的简略情报之后,对场中的形势又有了新的判断和认识。 不过这个项沁明显是在装弱,就是不知道她现在还装不装了。 “项血子?” 赵庆轻轻挑眉唤了一声。 女子旋即转身离去,前往三百丈外的龙颈之下,甚至还冷冷的看了那十三人一眼。 司禾似乎又脱离了方才的冷漠,随意窃笑道:“戏精!” “她跟你凑这么近,表面上是抗拒结盟,实际上想舔你的盒子。” 赵庆:我长的就那么像盒子吗? 很快的,二十一人各自选好了位置,自龙首一直到龙尾,皆尽相距不远。 不过谁都没有盘膝坐下,感悟血衣神通。 更没有听从此前自己师兄师姐的嘱咐,在龙尸身上取传承精血。 毕竟……现在的状况很是焦灼,一不留神就可能会被人弄死。 不过赵庆显然没有这些顾虑了。 司禾操控的傀儡,装备完善阵符全开之后,足以应对突然到来的袭杀。 而且单单留意项沁一人便可,至于其他的血子想杀过来,中间还隔着一尊女杀神呢…… 但他也没有静心打坐,运转血典去感悟血衣的神通。 眼下局势未明,诸多血子依旧隐隐对峙,他并没有什么把握率先出手。 只能硬熬着,静观其变,等候小姨的传讯消息。 亦或是看看局势会不会发生变化,从而找机会杀人。 侧目而望,数十丈的龙角深蕴着玄奥纹路,黝青细腻的龙鳞之上光华流转,将他与司禾的傀儡之身映于其中。 赵庆一瞬失神,竟隐隐感觉到了……一股熟悉? 仿佛自己曾经到过这里,曾经站在龙首之上…… 曾经亲密无间。 “没有。” “我能体悟到你的感受,一股恶心的近亲。” “这不是什么宿命的交汇,而是心脉之间的牵引,你用了它的血。” “另外……” “这是活的。” 赵庆:!?!? 确定吗? 司禾:“生机流转,比那株柳树鲜活太多了。” “还有一件事。” “这处秘境隔断了我对太阿印的感知,只剩下一缕元神操控傀儡……” “你别死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四个人、两把刀 “它是活的……我别死了。” 赵庆双眸闪烁幽光,心中默默复述司禾的言语,却并未再有什么心绪变化。 龙活着就活着吧,反正以前的龙渊试炼也是从这里取血。 司禾对太阿印的感知被隔断了……那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这地方显然不是什么寻常秘境,血衣楼主龙身所在之处,远不是紫珠丹塔能比的。 原本自己一直有太阿印庇护命魂,身死之后还有机会被司禾将命魂带回寿云山,相当于比别人多着半条命。 不过眼下,这道护命符却是没有了。 没了拉倒。 赵庆根本没有多想太阿印的事情…… “我记得庞振提起,如果能取到龙骨,对清欢的修行裨益很大吧?” 司禾:?? “你应该先活着。” 赵庆:“那我肯定得活着,不然怎么把龙骨带回去?” 司禾幽幽道:“庞振也是个傻逼。” “以你的修为怎么取龙骨?你能把它的头盖骨掀开?” “试试弄两片龙鳞吧,清欢也能用。” 赵庆旋即陷入了沉默。 自司禾的心念之中,他明白了这具龙身的现状。 肌体十分鲜活,被取鳞取骨之后,也能随着时间自行愈合,青影全盛时的修为甚至还在那株柳树之上,她甚至能重新回来掌控这具身体。 赵庆心思暗动。 什么特么的血衣楼主,我应该知道吗? 庞振都不知道,我凭什么知道? 这只是属于血子的机缘而已…… 他双眸微凝,遥遥望了一眼浩瀚龙躯之上的诸多血子,心里又不由犯起了嘀咕。 “单挑肯定是没人愿意跟咱们单挑了。” “离间试试?” “用含光剑意找机会捅两下,看看会不会乱起来?” 赵庆看着那些血子随心传念,心知他们现在肯定是比自己慌,毕竟要面对的变数实在太多…… 司禾稍加沉吟:“先打坐,去感悟血衣的神通。” “体悟自身气血威能,试试有没有什么进展。” “张瑾一弄这么多装备出来,估计最后还得靠气血攻杀收场。” “姝月跟我说,小姨寻到孟雪了,红柠去见了清娆,之前离开的血子也知道不少消息,清欢正在整理。” “让咱们万分小心,先等待一段时间。” 全家总动员啊…… 赵庆望向身侧的妖娆傀儡,静静打量片刻那双妩媚动人的眸子。 轻笑传递心念:“那咱们就听指挥。” 他平心静气,不再管顾那隐隐对峙的事态,转而第一个盘膝打坐运转青龙血典。 依照张瑾一的安排来看。 恐怕行走之争的胜负手,还在血衣本身的门路上。 毕竟阵法符箓傀儡,皆非血衣本身之术。 而灵力神识虽说是修士的根本,却也并非血衣本身所修。 血衣之道,极尽气血攻杀。 不借神识,不施灵力,单单以磅礴的血气便能攻伐他人。 神识攻杀可以被护神灵器抵御,被阵法限制……灵气攻杀的话,更是一道护身符箓便能抵挡。 而血衣修士,若是对上比自己弱的人,能够以气血直接镇杀。 若是遇上比自己修为更强者……血气内敛,以术法神通加持神识灵力,同样能够以下伐上。 但诸多血子,修的都是同样的功法,凝萃气血所用也是相同奇珍,显然体现不出什么差距。 不过赵庆这几日在龙渊之中,也尝试了不少血气本身的威能。 譬如外放血气,直镇血妖虚体,配合术法将其绞杀。 亦或是如同邢权那般,以自身气血压制其他血子,降低其焚心神通所带来的灵力增益。 但要说直接靠一身磅礴气血,将别人镇死……那根本就没什么机会。 …… 赵庆缓缓闭阖了双眸,盘坐于龙首正上方,极力运转着青龙血典。 同时,他手中持握了一把极品灵器短匕,下意识撬动着额鳞之间的缝隙。 【获得青龙血典熟练度:1】 【青龙血典:炉火纯青·登峰造极(6052\/)】 青龙血典运转一个大周天,需要六个时辰。 赵庆成为血衣弟子八年以来,也早就将这门功法推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不过却并未感受到太多的不同,也不过是压制五道灵根更狠了些,汲取奇珍凝萃气血更快一些,施展焚心之后稍稍强劲些。 可焚心神通本来就能肝,他也没觉得血典带来了什么明显的提升。 但这一次…… 赵庆感知到了心脉深处的悸动,似是与身下磅礴浩渺的神韵渐渐趋近、缓慢的蜕变。 周身气血开始沿着另外的暗经行进演化…… 他不由得满心振奋。 活爹啊! 你特么终于有点儿用了! 赵庆此刻的心绪,比当初刚刚发现天道残片的时候,还要兴奋的多,甚至可以说是心酸。 自己这金手指,主打的就是一个积少成多。 着急用的时候,那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这功法都肝了七八年了,现在突然派上了用场,他还真有点儿不习惯。 甚至赵庆盘算自己的优势……从来没有把这玩意儿算进去过。 浮影幻法是优势、多半条命是优势、含光剑意是优势、禾帮着操控傀儡是优势、小姨能给信息是优势…… 至于金手指? 呵呵。 庞振先前推荐了一式血子秘术,名唤染花变……可由于短时间肝不了太多进度,使起来还不如以前的术法顺手又好用。 而山火贲顶多能当成杀手锏,但是用完之后很容易直接寄。 所有人都说他是龙命之人,可他这个龙命当得实在是憋屈。 这挂分明就不给力嘛! 对于他来说,这天道残片最大的好处,就是让他被青影盯上,从而遇见了司禾。 司禾冷不丁道:“你怎么了?心情这么复杂。” 赵庆沉默许久,缓缓回应:“我的挂好使了。” 司禾满是不屑:“你的挂还能好使?垃圾的一批。” 赵庆:…… “确实,八年前得到的功法,现在才特么派上用场。” 他转念一想,又补充道:“其实还挺好用的。” “只不过是反应太迟钝,肝上好几年才能见效,适合猥琐发育。” “你知道那天看你用残片装逼,我有多难受吗?” 司禾:“天道至公而无私。” “大道至简,悟在天成。” 赵庆:? “装逼爽吗?” 白发少女俏颜浮现,笑眯眯的倾身吐字:“爽。” “所以你的挂到底怎么好用了?我感知不到。” 赵庆默默体悟自身的功法运转,缓声回应:“气血脱离了功法路径,像是在演化一式气血法门。” 司禾轻佻烟眉,随口打击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坐在龙首之上,本就适合感悟血衣神通?” ??? 赵庆没有理会司禾的揶揄,独自琢磨着自身气血的变化。 有她操控的傀儡在一旁守着,即便是局势突然乱起来,也还来得及应对。 渐渐的,他周身开始有稀薄的血气逸散。 感知到赵庆此时的动静,立于龙颈之处的项沁寒眸突然一凝,犹疑瞬息之后,也取出一只傀儡操控阵符,自身则是打坐运转血典。 再其后,那十三位血子之中,中州简廷也是直接开始打坐…… 司禾:“有人急了。” “搞快点。” 赵庆继续体悟血衣的法门,随口传念道:“心所念处,即为含光。” “你说观想含光剑意在这条龙的鳞片之下,从内向外开刀怎么样?” “应该比硬砍硬撬效果好些。” 赵庆也曾尝试过,直接将剑意观想进别人泥丸之内,但是这些血子没有笨蛋,明显能感受到濒死的危机,是会躲的。 便如被他坑死的纪州尹仲,被含光钉杀泥丸之后,也还有余力挣扎逃遁……只不过下一息就被人弄死了。 而这条龙不一样,虽然肌体鲜活,但跟标本没什么区别,给它来一个微创手术再完美不过。 “你还真想要它的骨头啊?” 赵庆稍加沉吟:“既然庞振都那么说了,以前肯定是有人取过龙骨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另外,这就是一具尸体,什么青影什么楼主什么生机,我一概不知啊。” 司禾静静看着那些血子的犹豫与不甘,心知眼下一直僵持着,就是对联手之人最大的伤害。 毕竟联手应对赵庆……只是他们争夺行走的方法,而不是最终的目的。 如今眼睁睁的看着赵庆打坐修行,必然会心急如焚自乱阵脚的。 她轻松回应道:“别用太多灵力神识,先取鳞取血吧。” “它额顶的龙鳞,虽说比不上柳条那么珍贵,但也是世间一顶一的奇材宝具,寻常元婴化神的手段根本打不碎。” 赵庆有心无力,暗自叹息。 一眼望去,熠熠生辉的龙鳞何止万千? 可他扒下来一片,恐怕都费劲的要死。 体内的气血继续不受控制的游走,似是随着龙身深处的莫名律动而行…… 赵庆凭空生出一股想要宣泄什么的错觉。 他旋即不再跟司禾闲聊,神识内敛而观,道海风平浪静…… 怦怦! 心脉似是狠狠的颤抖一瞬,涌动的血气透体而出,化作铺天盖地的血芒纷飞,宛若遮天蔽日的箭幕! 赵庆双眸瞬凝,急忙收敛了自身气血,可还是引得诸多血子各自有了动作,但却并非来联手斩他,而是各自防备着打坐运转功法。 贴近龙身,能够提早感悟血衣的神通法门! 赵庆目露幽光,眼前虚拟面板浮现而出。 【获得血戮熟练度:1】 【血戮;初窥门径·登堂入室(1\/10)】 血戮…… 他默默回味方才那股莫名的律动,心中升起明悟。 焚心玉碎双全法,血戮残阳九耀天! 焚心神通是一切的基础,燃血焚心凝练血气,既能单单以血镇敌,又能内敛加持灵力演法。 而玉碎神通,更趋向于借力借法,消耗贡献之后,以血玉融身借血衣星力,从而获得超脱心脉与肉身所能承受的增益,极易损伤根骨乃至自陨,故唤玉碎。 这两式神通同时施展,便是血衣修士的极尽,再不能提升更多加持,且借助阵符灵器之后,已然是同境之中最为凶厉的存在。 以损心残寿为代价,获得数成乃至十成的增益提升,可谓是彻彻底底的搏命之术。 但血戮神通……并非气血增益法门,而是血道攻杀之术! 寻常筑基境的血衣弟子,其气血与心脉……都还不足以承受血道神通的施展,故筑基境龙典之中无法感悟血戮神通。 而龙身所在是血典之根源,自己又使用过血子一级的炼血奇珍,更有炉火纯青的熟练加持,轻而易举的便习得了血戮之法! 以气血伟力,演化血道攻杀,直接镇杀修士的心血生机…… 赵庆心思暗动,看了一眼皆尽打坐的血子之后,旋即不再隐藏,直接取出先前自奇藏中得到的灵舟,带着傀儡与阵符一步跨入小阁。 开启小阁禁制之后,司禾操控的傀儡传出清冷嗓音:“你想用它的血?” “试试。”赵庆轻轻点头,取出了玉令之中的六百余滴传承精血。 他心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血戮神通,以气血演化攻杀,并不需要灵力神识的加持。 那为何非得是自己的血呢? 自己的血就算是再猛,也不可能直接把人弄死。 但若是血衣的传承精血……那施展的血道攻杀,应该会很猛吧? 赵庆一不做二不休,御使着含光剑意,直接刺穿了自己肩胛之上的神门穴,将一滴传承精血封入其中。 那是施展血戮神通时,周身气血所必经的一条大脉。 他也仅敢以此尝试,担心将血封入膻中穴或是心俞穴后,会损伤心脉自己直接先挂了。 赵庆宁心静气,循着此前的暗经与律动运转血典…… 下一刻,他心脉剧颤,周身气血磅礴涌动,过神门穴而出。 怦怦! 微不可查的幽邃血光一闪而逝,似乎并无任何杀伤力,但却带着苍茫低沉的龙吟与浩瀚无尽的威压。 只使得赵庆自己都冒了一头冷汗。 【获得血戮熟练度:1】 【血戮;初窥门径·登堂入室(2\/10)】 司禾:“太弱了,杀不死人的。” 赵庆双眸微眯,旋即将剩余的龙血收起。 他取出一道愈伤蜜露使用之后,继续肝血戮神通的熟练度,打算先肝到登堂入室再说。 真到了要使用的时候,也不至于太过鸡肋。 此刻…… 他做出了一个违背列祖列宗的决定。 打算将手里的传承精血,当做战略资源随时以血戮激发。 六百四十滴传承精血,永宁州未来的六百多个血衣弟子…… 一发,就没了。 “一下子都打出去,应该能弄死不少人吧?” …… 正当赵庆继续磨砺血戮神通之时,姝月整合好的诸多信息,也传讯给了司禾。 虽然司禾本身在寿云山,但传讯给她与传讯给赵庆,显然没有任何区别。 “夫君,万事小心。” “血碑之二项沁,修水法善神识,出身闫传州明月府。” “进入龙渊之后曾于南部海域连斩四位血子,其御水速度奇快,已知三道极品灵器。” “攻守兼备,更擅制符控符,其本身是一位符修。” “血碑之三简廷,玄岩圣体,绝品土灵根,出身中州简氏,族中有合道先祖闭关,简氏过往三千年曾出过四位天下行走。” “入龙渊后神出鬼没,只知其极擅术法,并未得悉手中奇藏珍宝几何。” “血碑之四苑钦义……” …… 赵庆借助着司禾的心念,再三审视之后,对目前剩余的二十位血子,皆尽有了大致的了解。 这其中,有两处极为关键之所在。 十三位联手血子中,有一位修有瞳术的卓升,也曾是点出他幻法本相之人。 但这位卓升……血碑之上并无此人,真正的卓升早已葬身龙渊。 而现在的卓升,是琼海州血子段复,且身负云海传承! 霎时间,赵庆恍然大悟。 这个段复是双脉同修,幻法比自己高明太多,并且一直佯装孱弱,扇动着如今的局势。 自己在控局,而其他人也在控局。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处关键所在…… 据红柠询清娆所知,中州简氏行走频出,或许与其宗族脱不开干系。 数千年的传承家族,浩瀚广袤的仙宗,其中的纠葛千丝万缕盘根错节。 换言之,可能真的有人……会为了自己宗族的存亡利益,助中州血子简廷,争锋行走之位。 但显然不是那十二个各怀鬼胎的麻瓜…… 赵庆暗自叹息,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他在龙崖之下,对峙卓升之时,站在自己身后的一男一女——很有可能跟简廷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但当时还有另外六位强敌观望,一十三人之中,也还有狠人藏匿,这才并未对自己下手? 况且当时自己和司禾是最肥的,他们也没有丝毫的把握,所求一击制胜,并不愿局势有脱离掌控的可能? 一时间,赵庆头大如斗。 不过倒也没觉得一语成谶,毕竟此前他编排他人联手结盟时,直勾勾的冲着简廷,也是存了一定猜测的。 只是如今位于龙躯之上的二十一人,至少有七八个人都在控局…… 赵庆思绪纷乱,目光闪烁不定,与司禾商议着对策。 “让小姨准备一座子母传音阵,将子阵的阵纹交给你,咱们在龙渊里面给他们放个喇叭……” 司禾轻声回应:“已经传讯给我了,说是等待龙渊开启之时,清欢沉默寡言,没有人听到过她的声音,或可为一式奇手。” “好。” 传音之阵是最基础的阵法,寻常宗门之中,执事的声音传遍全宗,所用便是此阵。 赵庆与小姨不谋而合,都开始想着掀摊子了。 局势不明? 不要紧。 真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直接替张瑾一把龙渊的规则改了。 这二十个人都没有听到过清欢说话,清欢又养过小青龙,最适合不过。 至于现在…… 赵庆遥望各自防备打坐的诸多血子,以通幽术加持神识后,对每个人都传音道…… “结盟吗?助我成为天下行走,予你半壁江山!” 第三百六十章 我的一位陌生朋友 青殿浮沉,仙宫林立。 天与海之间,唯有一缕晦暗的血色照映。 似是星辰,又像月光。 血色的……月光。 海面上渐渐起了风浪,汹涌而澎湃。 偌大的奇碑不再散落血芒,二十一道猩红名讳也再无变动,幽咽的海风中带着腥甜气息,无边的幽寂……将所有人都吞噬。 永宁州,赵庆。 闫传州,项沁。 中圣州,简廷。 月门州,苑钦义。 修远州,阳立。 琼海州,段复。 …… 沉寂的碑文,似是压得青殿与仙宫也没了声息。 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诸多已经离渊的血子皆有所觉,当碑文再次产生变化之时……必将掀起惊涛骇浪。 潜龙之渊。 如若说潜境依靠的是气运、手段、心计、修为…… 那以个人实力还能够占据一定的上风与优势。 而龙境却绝非如此。 二十一位血子,齐聚龙崖之下,但却并未有人殒命……便已经说明了太多。 若无泼天的机缘与气运,无浩渺的势力以支撑,无睥睨一境的修为与碾压一切的手段……顷刻之间便会堙灭如烟。 天香飞阁。 此代兰脉圣女沙秋静,依旧身着霞帔姿容优雅。 但耳边师妹的轻叹,却是使得她有些动摇了心神。 “南仙的安师姐与紫珠的姬师妹,还有凤皇的离妖女……她们都去了一趟永宁青殿,师姐当真不去?” 她凝眸缓声道:“再等等,或许还有变故。” 一众女子遥遥望着,望着那座安静沉浮的青岩殿宇,其上有血色纹路弥漫——永宁血子。 突然,一道妙曼身影扑身而出,手中丝带摇曳飞荡之间,便寻向了那一座座沉浮的青殿之外。 是莲脉这一代的圣女! 然而……恰当此刻,那座永宁青殿之中,却有一道血色玉舟飞浮而起,瞬息之间便遥遥远离了这片无月之海。 玉舟之上,有三位女子静立远观。 单凭那道血舟与浩瀚的元婴威压,便能轻易知晓是谁在御使着灵舟。 永宁州此代第六血子,孟雪! 除她之外,还有一女子身着朱纱,神色清冷眸若寒霜,飞荡的青丝遮掩了其如画般的黛眉与侧颜。 另有一女,修为极低,神情温婉看上去十分柔弱,凤眸绛唇皆尽巧夺天工,飘飘摇摇的水袖同样遮掩了其妙曼身姿。 诸多修士只来得及远远观上一眼,那道血舟便已消失在天海尽头。 “她们去何处?” 青殿之中,红柠看着清娆给自己的传讯,随口回绝想要再来拜访的天香师姐后,传讯道:“事关夫君生死,怎么能让骨仙子知道?” 清娆:“回永宁州楚国?” 红柠眉眼含笑,直接将传讯玉收起,算是默认了清娆的猜测。 她旋即轻快迈步,站在了窗边与姝月一起,观望着幽暗汹涌的渊海。 王姝月轻轻摩挲着传讯玉,眉眼之间依旧有褪不尽的忧色。 “柠儿……” 红柠弯弯的睫毛扇动,轻声道:“娘娘又传讯了?” “没有。” “咱们一起作画吧?”姝月似是一瞬间放松了下来,低声提议道。 “好。”红柠明艳的水眸之中荡起笑意。 “咱们便画这龙渊?” …… 而于此不远的仙宫深处。 有东南一十四州往代血子,齐聚穹殿之中行宴。 有一青年被诸多血子灌了不少佳酿,其人显然是永宁上一代的第八血子,梁羽。 “咱们当年入渊之时,记得争斗并不曾这般狠厉吧?” “那是,除却屈云州没了血子之外,咱们十三位兄弟都还好好的。” “听那些师弟师妹提起,此代龙渊的规则极为凶残……” “应该也只有那三十多人活下来了,不知渊中的二十一人?” “梁兄,你觉得哪州的血子,能够成为下一代的行走?” 梁羽哈哈大笑,满满饮了一杯,朗声道:“那自然……” “我也不知。” …… 碎星圣地。 幽邃的灵纹繁奥无尽,似是将漫天银河都裂作了繁星。 碎星坊的正中央,有一座偌大阵盘静静悬浮,天下九十州的缩影皆尽刻录其上。 只不过……如今依旧有灵气散发的州属,却只剩下了二十一座。 其余骨州纪州,雷皇州千幻州……皆早已暗淡,失去了阵纹的笼罩。 一道道身影将此地围的水泄不通,即便是天上都里三层外三层的满是灵舟沉浮。 他们……自然是来下注射彩的。 如今正炙手可热的三座州属,便是中州、永宁州、闫传州,至于其他一十八州,却是极少有人问津。 中州红利已经降低到了三成。 永宁州的红利倒还高一些,六成。 闫传州则是足足两倍有余了…… 由明川坊赶来的娇俏女修,驾驭着小巧灵舟飘飘摇摇的挤到了近前。 姚思雨乌溜溜的眸子转动,攥紧了红柠师姐的传讯玉。 “我买永宁州八十万灵石!” “只买八十万?” “嗯……” · 冥殇州。 茫茫雪川深处,冷月寒星无声。 有数位化神修士联袂而来,望着通天彻地的剑阵,不由神情满是古怪。 “庞道友。” 庞振盘坐于剑阵之中,早已被隔绝了元神的感知。 此刻,他蓦地睁开了双眸,低声疑惑道:“邹血子?” “哈哈,老庞,你这是被哪位剑首给封了?” “咱们往中州找他去!” 庞振:…… 一提到这件事,他就咬牙切齿愤恨不已。 “孙道友也来了?” 庞振眉头一皱,双眸之中满是精彩。 他心中不由升起难以置信的猜测:“龙渊结束了?” “还没。” “你还是自己去龙渊看看吧。” “我们先把你弄出来……” …… …… 数个时辰之后。 汪洋之下的潜龙秘境之中。 赵庆依旧老神在在的坐在龙首之上,不断的给那二十位血子各自传音。 同时含光剑意深入鳞下,一丝一毫的分离着手中扣紧的龙鳞。 “赵血子青龙入命,我自当愿意助力一二,不知赵血子成为行走之后,于我宗族有何承诺?” “修远州吗?” “只要血衣予我权力,我将修远血衣一脉的分润提高十倍,此外你所处的宗族入主血神殿,代代血子出自你宗!” “联手结盟?我怎知你不会事后翻脸?” “我与你结为异姓兄弟!” “龙渊落幕之后,咱们马上结拜,立生死之交!” “与我联手!?” “依赵血子龙命之身,也不得不寻我联手吗?可我如今已答应卓血子,一十三人齐心协力应对于你……” “无碍!你只需旁观做个内应便好,这整座龙渊都是我的人!事后血衣星辰给你划出一座玉山,给你安家传代之用!” 赵庆一边撬着龙鳞,一边满嘴跑火车,跟那些个血子来来回回吹牛逼。 不是想控局吗? 我看你们怎么控!? 经过小姨整理各方消息之后,赵庆与小姨共同推测……如今的这二十一人,可能各自之间有着不少牵扯。 即便之前没有,现在僵持了这么久,也该有了。 中州简廷可能有人帮,但队友依旧未能分明。 云海血衣同修的段复,幻化作了卓升的模样,纠集一十三人借着简廷的势掌控全局,丝毫没有显露过真身。 不清楚究竟是独狼,还是帮别人打工的…… 而修远的阳立,好像是在与项沁不停的交流,想着两人联手摒除诸多阻碍。 但他显然不知项沁是不是也在和别人联手…… 不光他不知,赵庆此刻都摸不清谁跟谁是一伙的了。 特么的! 他好像进了女生宿舍一样。 表面看上去二十一人各自戒备,实则暗地里有六十多个群聊。 赵庆也就索性跟每个人都传音交流,把水搅的更浑浊些,谁都别想好。 同时也在借着这个机会拖延时间…… 终于,脑海中阴华轻荡,传出司禾的言语:“小姨和清欢被送到了,孟雪回去龙渊了。” 下一瞬,家中的场景映照于脑海之中。 是宫阁第三层的书房。 天色还未亮起,皎洁的月光透窗而来。 小姨神情凝重端坐于书桌之前,身前有一道道玉简散落,此刻正抬头默默的望着什么。 她自然是在看赵庆如今的处境,如同此前冥殇之行那般,司禾将赵庆所见所闻,也皆尽以元神演化而出。 白发少女笑眯眯的撑着俏脸,清欢神情柔和,身侧放着子母传音阵的母阵,静静地等待着…… “一定要更为小心。” 赵庆听到小姨的自语,默默整理着自己身侧的阵盘,将那道方才刻录的传音子阵,夹在了两座封尘阵之间,以免被人察觉到端倪。 他将刚刚取下的那片龙鳞收起,又收集了一次龙鳞缝隙间溢出的血丝…… 而后佯装继续打坐。 身侧的傀儡则是被司禾操控着,周身有符箓与阵盘协同护持。 含光剑意出神入化,慢悠悠的往龙尾的部分摸了过去…… 轰! 霎时间,激荡的灵气撼动渊流翻涌。 龙尾之处六百丈,起了惊天变故! 陆时杰眉心不断淌落鲜血,满目骇然,正御水升腾而起,操控着阵符张皇失措。 “谁!” 众人只知他被击伤,但却并非神识与术法攻伐,反倒像是被灵器近身……可是又没有任何迹象。 “许是赵庆!” “先斩了他,他修有幻法,他若不死任谁都难以支撑下去!” 那位幻化作卓升模样的段复,直接传出磅礴神识,给众人一瞬找到了目标。 赵庆自然也后知后觉的,准备好了阵法与符箓,身侧傀儡手持离火之剑,冷幽幽的望着浩渺龙躯的尽头。 他在找,小姨与司禾还有清欢,也在找。 只见得距离最近的项沁,周身灵力鼓荡背对自己,似是防备一般。 而她本身也算处于龙首之位,如此作态……是独狼吗?还是在等? 中州简廷依旧极为谨慎,同着十一三人飞速御水而来,此刻竟也不畏惧那七人联手了。 他知道段复还活着,并且身负云海传承,就隐匿在自己身边吗? 纷乱之中,苑钦义单手结印裹挟着血气,镇杀向了……他此前的队友项沁??? 阳立…… 赵庆来不及多加思索,一息之内,杀机尽显。 呼啸的术法与气血同镇而来,八道极品灵器的威势撼山动岳! 耳畔一瞬失声,唯剩下了极为尖锐的嘶鸣,像是某种虫子,又像是音道灵器,只鸣的他心神不宁难以聚神——但这道声音显然是笼罩了全场…… 水雾蒙蒙之中,自己周身有寒冰开始凝结,金戈交击间,灵力演化的三丈青刀力劈而下! 神识诀要还未杀至近前,却又相互之间起了争斗,似是也在竭力影响着其他人…… 即便是赵庆早有预料,那十三个人不可能拼力把自己直接弄死的。 但事实上,眼前这种程度的纷乱与合击……若是自己一人,恐怕还真就会直接寄。 顷刻之间,赵庆与身侧的傀儡,同时被一十一座阵盘环绕,防护符箓皆尽激发,斩魂怒翼之属的攻杀符箓更是无差别倾泻而出。 一片龙鳞被神御诀要御使着,抵挡灵器的同时护持自身要害。 他与司禾同御水梭飞速辗转。 体内灵力奔涌,泥丸神识震荡,七色道海喧嚣天地。 以早已登峰造极的劈山为根,辅以血子秘术染花之中的神诀杀伐! 【艮·劈山】 【兑·染花】 【山泽损!】 以灵力灵诀为辅,斩敌神识,损益盈虚,与时偕行! 滔天道海被焚心加持之后,笼罩全场无差别倾覆,原本伤人伤体的灵力……竟然能压制诸多血子浩瀚莫测的神识! 一式……鸡肋了整整十三年的术法。 神识不行,灵力来凑。 原本互相阻碍的神识诀要皆被抵御,轰杀而至的灵力术法被曜光符化伤符迎接,其后又经覆水阵磐鸾阵所阻之后,金丹法衣硬抗了下来。 至于纷乱的气血镇压…… 说时迟那时快。 刹那之间! 方才自龙首之上收集的二百余滴精血,连带着此前的六百多滴……整整一团血光笼覆神门穴! 血戮神通催使着九百滴血衣的传承精血…… 化作了猩红的血幕横推整个龙境! 寒冰碎裂,崖壑断绝,眼前的世界血色茫茫,耳边的锋锐嘶鸣被浩荡的龙吟压制……摧枯拉朽! 冲在最前方的陆时杰目眦欲裂,只觉通体冰寒,瞬息便被磅礴的青龙血戮绞碎了一切生机…… 面对浩荡的气血横推,纷乱之中,诸多蛰伏的血子也泾渭分明! 卓升、苑钦义、钟锦,齐齐贴近了简廷,且将自己的玉令交出,有一团团血光迎向了简廷的血戮神通……又是一声凄厉的龙啸倾覆千万丈! 项沁、阳立、聂承元,同样以此抵御的同时,完成清场,并且以玄妙水法延缓了血幕的倾泻! 呜呜…… 鼻尖似是有凄冷的腥风萦绕,接连三道血戮神通倾压之下,足足十三位血子被绞杀在了明争暗斗之中! 血芒茫的世界,玉令与奇藏都不可见,唯能以神识拢聚而回。 司禾早有准备飞身而出,傀儡之身不受气血攻伐,一缕元神更是不惧屈屈神识诀要,她足足拿到了将接近七成的奇藏与玉令! 但此刻,赵庆、项沁、简廷、这血碑前三之人,肆意以身体宣泄龙血之后,周身经脉早就难以维系,赵庆更是道海灵力都无络运转! 血幕稍褪,七人冷冷望了一眼赵庆,皆知他大势已去。 旋即分而对立,以成三足犄角,取香露丹药愈心愈络。 赵庆借助神识静静漂浮,面色颓然。 三足! 卓升、苑钦义、钟锦,帮的是简廷! 阳立、聂承元,帮的是项沁! 自己只有司禾这具傀儡…… 四对三对二? 赵庆此刻分外的冷静,即便是下一瞬便会葬身龙渊。 段复幻化的卓升……依旧没有施展幻法,想留待最后建立奇功? 亦或是……蛰伏在简廷身边的独狼! 三对三对二对一! 四股力量…… “就是现在,咱们需要一个帮手了。” “让他打辅助控场!” “骗他们,先骗段复!” 心念传彻仅仅两息之后。 满是血雾的晦暗渊海之中,回荡起一道轻柔却又淡漠的宣告。 “潜龙之渊,有进无退。” “进者,有死无生。” “渊境将启。” “诸位可待青龙之动,青龙游弋时,千尺机缘现。” “得千尺机缘,入渊境!为行走!” 顾清欢的声音渐渐落下,在场八人皆尽提起了心神。 没有人会怀疑……怀疑龙渊之中除了他们之外,还能出现别的声音。 更不会知晓,张瑾一保走那些血子之时,给赵庆推开了另一道门。 青龙……永远都不会动。 千尺机缘,自然也不会现。 但此事若为真,眼下必然是段复最好的机会! 血碑前三皆尽断经重伤! 剩余他和苑钦义钟锦,与阳立聂承元,以三敌二争夺千尺机缘。 但他又是一匹独狼……身负云海传承的独狼! 呜吟! 渊海失声。 一声悠长的龙啸传彻天地,亘古如一的龙首缓缓抬起。 汪洋瞬静! 万丈光芒骤然坠落,道蕴流转阴阳交叠。 千尺机缘现! 没有任何意外的,那身化卓升蛰伏已久的段复,完美的把握了这次机会。 在这玄异幻法笼罩之下…… 八人皆尽倾力争抢厮杀! 赵庆眼中一道幽芒闪烁而过。 【离·通幽】 【兑·刺魂】 【火泽睽!】 眼前的世界骤然变幻,龙……依旧沉浮,光……消散如烟。 卓升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陌生的朋友,裹挟磅礴杀机逼近了苑钦义…… 又见面了,智能电子眼。 【上离为火,下兑为泽,相违不相济,往复无空,是为睽。】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孤阳无依,是睽孤也。】 把你藏太久了…… 游戏,结束。 第三百六十一章 禾:恶心的一批 血色的渊流冰冷刺骨,冻彻神魂。 青龙威严的龙首已高高昂起,黝青的鳞甲熠熠生辉,将本就血茫茫的世界,映照的更加猩红。 悠长的龙啸似能传彻心腹之间。 极高之处那万丈光芒逐渐收拢,但依旧流光溢彩,与此前的血雾奇藏一般无二。 但却又比那些血雾奇藏,宝贵了太多! 得此千尺机缘! 入渊境,为行走! 卓升、苑钦义、钟锦,此三人速度最快,隐隐压迫着紧随其后的阳立与聂承元。 而无法调动灵力的重伤三人组,则是相互对峙着以神识……缓慢跟进。 简廷与项沁双眸冰寒,互相之间针锋相对。 至于赵庆这个既没帮手,又无法再施展道海灵力的龙命之人,此刻却没再吸引火力了。 相较来说,夺得千尺机缘进入渊境,此刻显然更为紧要。 赵庆借助神识缓缓的漂浮,身后的傀儡巍然不动,似是失去了操控一般。 他倒也并不惧怕他们会拼力先杀自己,毕竟司禾战力完好,自己也还有诸多不借助灵力的手段施展,更有一匹喜欢控场的独狼存在…… 火泽睽施展之下,他眼中的世界如抽丝剥茧,正本清源。 这式自初见龙渊之时,一直隐匿至今的组合技,终于派上了用场。 卓升的伪装尽褪,紧紧贴着自己的两个队友,共同冲向那并不存在的千尺机缘。 他们三人周身符阵环绕,纷乱的术法与灵器皆尽倾泻,肆意攻伐着紧随其后的两人。 阳立本就负伤,此刻极力抵御之下,瞬间便显露几分颓态,显然是神识力竭难以为继。 但也正是此刻,苑钦义身侧的护身符箓,却突然被自己的队友卓升……以两道怒翼符轻易斩灭。 呼啸的灵力与磅礴气血自天灵镇下! 伪装已久的卓升,轻而易举便将自己的队友刀了一人。 又是一声龙啸传彻,血雾奇藏轰然坠落。 苍茫悠长的龙啸压下了一切声音,唯有卓升那突兀行径与诡异笑容,映入了所有人的双目之中。 落在最后的简廷似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竟以自身秘法瞬间挣脱了幻术的笼罩。 他肝胆俱颤,目眦欲裂,甚至来不及再施展神诀,直接以浩瀚神识疯狂的灌向卓升……准确的说,是灌杀段复! 但却也为时太晚,原本自己这边的三位血子,在卓升背叛、苑钦义身死之后。 仅剩下的那位钟锦,根本无力招架项沁三人的协同攻伐,瞬息殒命! 场中形势急转直下。 原本已经锁定行走之位的简廷,突然之间只剩下了自己一人。 而项沁那边…… 神识力竭的阳立,还没来得及缓上一瞬,紧接着又迎上了卓升闪耀青光的双眸。 但卓升没能将阳立杀死……他先被简廷神识灌杀,又被赵庆御使的刺魂术影响刹那。 司禾驾驭水梭便已至近前,她以符阵贴脸破防之后,闪耀滔天赤芒的离火剑一斩而下! 一剑!两命! 卓升与阳立共赴死! 呜吟! 凄厉的龙鸣传彻八方,磅礴的血柱贯穿渊海,又是六道血雾奇藏! 而卓升身死之后…… 威风凛凛的龙影瞬间沉寂! 那道众人拼命争抢的千尺机缘,也消散如烟! 此间突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唯有翻腾的血流传出轰轰声响。 “幻术!” “他是段复!” 直至卓升形神俱灭,聂承元观其血淋淋的面容,才失声而呼。 只不过…… 短短数息之内,场中形势早已是千变万化了。 “青龙未动!千尺机缘还未曾出现!”他冷冷看了一眼赵庆与简廷,而后望向项沁如此言语。 女子面若寒霜,保持着沉默,饱含深意的回望聂承元。 她身形一退,再退。 显然是对自己的这个帮手,也不相信了。 如今只剩下了他们四人。 简廷方才取巧施展了青龙血戮,如今正是断脉重伤。 她自然也是这般。 而赵庆更是如此。 如今场上实力保存最为完好,威胁最大的便是聂承元! 只要他想,可以轻而易举的斩杀三人,成为天下行走! 聂承元似是后知后觉,眸中闪过一抹凶厉,望着这三个摇摇欲坠的血子,又冷冷看了一眼沉浮不动的傀儡。 狞声笑道:“我明白了。” “根本就没有什么渊境!” “根本就没有什么千尺机缘!” “咱们方才听到的那道宣告……” “同样也是卓升的幻术致使!” 赵庆:…… 好好好。 你说啥就是啥。 他深深呼吸,望向沉默的另外两人。 脑海中传来小姨的言语:“不要大意,都杀了。” 而项沁回望赵庆的目光,却是突兀展颜一笑,明媚而雀跃。 “我帮你成为行走,咱们联手。” 简廷神情复杂,静静的望着聂承元,始终没有开口说话,似是还在想着另外的办法。 赵庆静静审视女子的决然笑容,心中满是古怪。 龙渊之争,最后竟只剩下三个残废和一个麻瓜,未免也太可笑了。 而聂承元这个麻瓜,不仅仅是脑子不好。 他能活下来,显然也有实力的因素……实在太弱了,根本吸引不到火力。 “联手!?” 聂承元不屑冷笑,以神识将那些散落的血藏皆尽收起,他如今也有了阵山符海的威势,碾压三个经络寸断之人,轻而易举! 男子剑指骤然抬起,磅礴灵力正要激发三道符箓……但那凶厉狰狞的双眸,却再也没有了神采。 他眉心之上被一点幽光穿过,自泥丸至洞房,自洞房至明堂,神识三宫皆尽崩毁,命宫失守神魂皆寂,无故身死! 司禾的一缕元神建功之后,消散如烟。 私下里则是满脸嫌弃的吐槽:“我憋了这么久,就杀这么个废物玩意儿,恶心的一批。” 那道傀儡自然也交还了掌控,被赵庆的神识入主。 项沁与简廷神情惊骇,显然还没有看明白,聂承元究竟是怎么死的。 不仅聂承元的死不甚明了,他们心中还有更多的疑惑。 渊境之言……到底是不是幻境? 是卓升以此幻法传声诓骗了所有人? 血衣行走之争是否还有后续? 两人神色凄然,皆以神识守御之术笼罩自身,同时控制着几只傀儡护持,与赵庆遥遥对峙。 赵庆笑看项沁,似是在对她言语一般:“咱们赢了。” 简廷目露凶光,身形瞬时坠入海底,古朴满是刻痕的奇岩巨石开裂,幽晦光芒流转之间将其身躯包裹侵吞。 但赵庆双眸之中,却有山岳虚影一闪而逝,直勾勾的映入了简廷眼中。 不远处女子朱唇轻启,刚要言语什么。 胸前却迸出磅礴鲜血,将其白皙细腻的肌肤染的猩红。 含光剑意……搅碎了她心脉,直接透体而出。 杀两个不能动用术法灵力的人,简直不要太轻松。 早早准备好的那么多底牌,根本就没用完…… “师弟留手!” “他们是你的血子。” 一道陌生男子的声音回荡。 有四道身影并肩传渡而来,渊流之中的茫茫血色,也皆尽随之褪去。 一行四人,两男两女。 一位金丹,一位元婴,一位化神……外带一个练气期的小师妹。 赵庆仔细望了望张瑾一手中提着的洋酒,心知这不是特娘的幻术后。 不由怅然失神,只觉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涌上心间。 …… 寿云山。 初晨破晓。 白发少女坐在云窗之上,优哉游哉的晃动着纤柔脚丫。 小姨陪在一旁,美眸间满是轻松之色,遥遥望着天地尽头尚未散尽的星榆,似是能看到那片无月之海,能看到那里的无尽风浪。 顾清欢则是独自靠坐在床边,笑盈盈的仰起了螓首,静看眼前有些晦暗的光影。 那位张师姐抬起了手,递过手中之物…… “香槟,自己开。” 第三百六十二章 庞振:刚到,怎么事儿? 龙渊之外。 幽邃的汪洋渐渐平静,凌冽的寒风都柔和了些许。 夜空之中唯一的血星光芒大作,将无际的天幕与海渊……都映成了妖异的嫣红色泽。 众声皆寂。 一道道目光汇聚偌大奇碑之上。 原本的二十一道名讳,在片刻之前接连消散了一十三人! 而渊外仅起了瞬息喧哗之后! 剩余的八位血子之中…… 月门州,苑钦义,身陨! 天妖州,钟锦,身陨! 琼海州,段复,身陨! 修远州,阳立,身陨! 化法州,聂承元,身陨! 盏茶时间未过,原本的二十一位血子,便仅仅只剩下了三人! 赵庆、项沁、简廷。 而这其中,始终位于血碑最上首的赵庆之名,愈发的猩红幽邃,甚至以神识都难以观之! 血夜的尽头,天海之畔的青崖缓缓升高。 与之相对应的,那一望无际的渊海,则是渐渐地下沉。 偌大石碑化作了一道血光,伴随着清脆的龙啸声,消失在血星映下的光芒之间。 数之不尽的凝重目光中,海面上有一男一女被传渡而出。 男人神情落寞,并未御风,而是以神识承托着自己的身体,缓缓漂浮着。 他怀中横抱了一位体态婀娜的女修,女修双眸紧闭面无血色,胸口的白皙肌肤间,有一道使人不忍直视的狰狞血洞。 像是被人剜了心脏一般……触目惊心。 简廷的衣袍之间不断有血水滴落,他沉默呼吸着天地间清寒的海风,无神的双眸遥望八十一座血子青殿。 只见那属于永宁州血子的青岩殿宇,缓缓飘荡而来,穿过了林立的飞阁,越过沉浮的仙宫…… 最终落于海面之上,被平静的渊海承托着,与之一同下沉。 星辰洒落的血光愈发耀眼。 天地尽处的青崖越升越高。 青岩殿宇压着整片龙渊、压着无尽汪洋……飘摇沉落。 青殿沉一尺,渊海便退一尺,青殿沉三尺,渊海又退三尺。 青殿沉一丈、沉十丈……不停的陷落。 其上龙纹环绕,永宁灵刻被血星映照着。 幽邃渊海所映出的倒影,在一片片无声的注视中,被寒风拂起了涟漪。 简廷缓缓出声,打破了天与海之间的死寂。 “她神魂未灭,明月府来接。” 平静的言语传出,闫传州青殿之中,瞬间便有女子飞扑而去。 同时又有另一道朗声大笑传彻天地。 化神境界的磅礴威压倾覆渊海,庞振的身形闪现而出,负手迈步虚空而行,脚下微错衮袍轻荡之间,其人便已出现在永宁青殿之前。 简廷的言辞如同一声钟鸣,将飞阁仙宫之间的死寂彻底震碎。 嘈杂的议论与叹息此起彼伏,圣地的宫阙之间,接连有修士来回穿行寻友行宴。 明月府接走了项沁,简廷返回了简氏仙宫,血色奇碑消失不见…… 永宁青殿超然镇封龙渊之上。 潜龙之渊,退千尺,为永宁血神峰开路! 有妖娆女子驾驭血舟呼啸而至,美眸荡漾笑靥如花。 一十四州往代血子所聚的穹殿深处,梁羽满饮最后一杯灵酒后,张扬御风告辞而去。 永宁第七血子李锋,则是带着小许师妹,两人双双御剑而出,飘摇青锋激起浪花如雪。 青殿之中,红柠笑吟吟的站在窗前,回望天地间诸多注视。 尘封已久的古朴殿门彻底洞开。 姝月一人独立正殿,云髻高挽风姿卓绝。 她脆声笑迎殿外之人:“庞师兄、孟师姐,夫君传讯稍后便至。” …… 而此刻的龙境之中。 赵庆则是咕咚咕咚,接连旋了张瑾一三瓶小洋酒。 血雾蒙蒙的汪洋再次变得清澈,尸骨与残器也消失不见,散落的玉令奇藏早已被收起…… 此间像是无人来过一般,依旧幽冷而沉寂。 浩渺的龙躯倾压渊海,亘古如一。 张扬的双角宛若世间最完美的宝具,一枚枚黝青的鳞片细腻有序,渊流无声冲刷而过……熠熠生辉。 方才出现的两位师兄与一位师妹,也已皆尽离开了此地。 只是平白喊了赵庆两声小八,与他相互说笑见礼之后,就被张瑾一直接撵走了。 并让他们顺手把简廷和项沁带出去。 不过那化神境的鲸鱼娘,却不知从何处赶来凑上了热闹。 “叫她卞师姐就好。” 赵庆服下张师姐给的丹药,暂稳经络伤势之后,老老实实的对着鲸鱼少女口称卞师姐。 时至如今,他也不知这位跟在张瑾一身边的妖女,到底叫什么名字。 “小赵不用见外~!”少女大大咧咧挥动小手,示意赵庆不必多礼。 赵庆:…… 得。 这还没一会儿呢,就已经多出来两个称呼了。 “龙渊求生一点零版本,彻底被你玩儿烂了,本来后面还有两个小秘境的。”鲸鱼娘随意扒拉着腰间的铃铛,嘴上吐槽着赵庆。 张瑾一身着玄缟云烟袍,素腰轻悬琉璃佩,气质清雅绝世,但说出的话语却是与其气质不太相符。 她在一旁含笑补充道:“原本潜境还有个大空投,我怕放出去之后……你直接原地吃了,就没给。” 赵庆眼观鼻鼻观心,正跟司禾聊得火热,满脑子都是怎么在离开之前,给清欢弄一根龙骨,根本没怎么收这边的信号。 司禾:“呸,小张说的好像咱们走了后门一样。” 对啊,谁说不是呢? 这都是咱们拼了老命打下来的,跟她有个几把关系! “空投?” “那师姐现在能给我吗?”对于这半个老乡,赵庆此刻显得分外腼腆。 女子烟眉一挑,轻笑道:“不过是一件被封印的灵宝,你都成为行走了,以后多的是。” “我先带你去血衣星辰逛逛。” “之后你再去见见同代的天下行走。” “还有第八行走的权柄事项、血衣行走的气运分拢、永宁血神殿的位格跃升……” “等这些都忙完,你就可以去见那些圣地的小美人儿了。” “广开后宫,佳丽三千。” 赵庆:??? 好好好。 开踏马的! 脑海中阴华荡漾,小姨轻倚在床头,美眸含笑静静等着赵庆的回答。 只听丈夫恭敬言语:“师姐,我眼下有个不情之请……” 张瑾一双眸微凝,轻疑道:“嗯?” 赵庆稍加沉吟,斟酌开口:“不知师姐……能否帮我自这龙境中再取一物?” 此刻,诸多血子玉令都到了他的手里,传承精血足足剩了两千余滴,想要的自然是另外的东西。 他回望张瑾一与少女狐疑的目光,讪笑道:“我妻子的资质实在太差,庞师兄言说……唯有龙渊之中的龙骨,才能弥补一二资质。” 妻子? 张瑾一侧目望了一眼龙尸,而后红唇轻启:“资质太差?” “什么资质需要龙骨才能弥补?” 赵庆诚恳道:“还差一些血脉……才能修凤皇的妖法传承。” 女子美眸轻轻扇动,心知他此前是在说笑。 她望了一眼少女笑眯眯的俏脸,而后缓缓倾身,似是意有所指的笑问赵庆:“你知道这具龙身是什么吗?” “龙身?” 赵庆目露疑惑,坦言道:“不知。” “只是听庞师兄言及,过往的龙渊试炼,是有血子取过龙骨的。” 张瑾一目露幽光:“当真不知?” 那特么我肯定不知道啊! 知道了还能从血衣楼主的身上,扒骨头下来吗? “是涉及了凤皇一脉的隐秘?”赵庆满心疑惑的猜测。 女子神情古怪,静静的看着他。 数息之后,她取出了一柄古朴的石刀,其上满是斑驳岁月留下的印痕。 “千尺机缘,便以此物相予吧。” “血衣行走可于龙渊之中,闭关静修。” “临近龙身感悟自身气血威能,乃至推演自身血典,为天下同境血衣弟子,开创新法广传妙术。” “你此前所使用的染花秘术,便是小九自行推演的。” 赵庆直勾勾看着那毫无灵力波动的石刀,缓缓伸手接过,而后惊叹道:“师妹竟有如此天赋?” “小九已经当了八十多年血衣行走了,当时三师兄正巧在家,便给她改了血典。” ??? 八十多年的……练气九层? 别人第九行走都能借助龙身推演秘术,自己难道就不能……尝试着演法演诀吗? 赵庆痛定思痛,低声道:“师弟恰要愈伤,暂时停留龙渊修行,待到经络恢复些许之后……去何处寻师姐?” 张瑾一轻轻颔首,随手握起了身侧少女的皓腕:“我们先去游逛,随后到永宁州青殿等你,你养好伤势后随便捏碎一道玉令,我接你离开龙渊。” 话音落下,她们两人便消失不见,显然是离开了此间秘境。 只留下赵庆手握古朴石刀,独自在幽邃冰寒的海渊深处,借助着神识御水踏上了龙躯,安静的修养着自身伤势。 “龙颈之下!第八十六片龙鳞的位置,那里的碎骨最多!” 同为兽躯,司禾当即发表了自己的见解,示意赵庆狠狠捅青影几刀。 赵庆手中的石刀触感温润,其上有莫名的苍凉气息,接触之下只觉得在面对尸山血海一般,有深邃的冷意自脊骨升至天灵。 这根本就不是灵器,也并不需要灵气御使,赵庆握紧了石刀,直接便寻向了司禾所言说的位置。 他心中很是清楚,这把刀是张瑾一的宝贝,用完之后肯定要还的。 真正的千尺机缘,实则是以龙骨取代了。 但是他现在,却也不得不狠狠的下手。 虽说行走能入龙渊修行,可哪个正经的血衣行走,有事没事就给楼主放血玩啊? 这种事用屁股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但血子争锋却能够取血取鳞,庞振也说了能够取骨。 肯定要趁着现在这个机会,为清欢搞点儿好东西的…… 否则等和那些师兄师姐熟了,被他们告知太多隐秘,再想下手就来不及了。 这可是比之柳仙遗褪,都更为珍奇难得的好东西…… 血衣楼主啊! 龙啊! 此前别说见过了,想都不敢想! 他满是好奇的问询:“龙有几根筋?” 司禾:!!! “别!” “别!” “咱们都会死的!” “不用你替我报仇……” “咱们先忍辱负重!” “前爪开一个小缝,截一小段足筋……” …… 三个时辰之后,龙渊外。 大多数殒命血子的亲友,已经早早的离开了此地。 而天香的那二十二座飞阁,也缓缓落在了海面之上,其间尽是貌美窈窕的人间绝色,天资高绝的清冷仙子比比皆是…… 九座行走仙宫依旧沉浮高天之上,似是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白玉楼有两位女子,笑盈盈的堵在了天香飞阁之外。 她们身着清凉丝织小衣,玲珑玉足间缠拢着细秀锁链,白皙容颜间有异纹点缀至鹅颈。 轻荡的墨发拂过那世所罕见的纤柔楚腰,销魂蚀骨妖媚无双,一眼望去尽是异域风情…… 云海一脉有浩荡楼船,自千幻无涯峰而来,诸多修士皆称旧友。 其为首之人名唤韩修,言说是千幻旷梦潭出身,曾于千幻绝云城与血衣行走有过易法之交…… 凤凰楼大妖振翅横空,娇俏少女肩伏青玉雀,金嫣儿自高空一跃坠下,极为扭捏的娇笑着进了永宁青殿寻红柠叙旧…… 九剑圣地诸多剑首同样相随,言说听闻血衣行走入过如意仙宗,想要请教一二,日后携同前往中州,一起游逛探索仙宗秘境。 翠鸳幻雨阁的飞舟横亘长空,沈墨纤凝白婉秋等人,自是找孔阳寻了其他的路径,幻雨阁的飞舟接连传渡而至。 离烟秦楚欣与九剑陈长生,显然是最为欣喜。 如今再看,司幽娘娘似乎也没有那么令人生惧了。 楚国的司幽以后便是行走之宗,试问如今这天下有多少行走,又有几位玉京行走显露世间,显世行走开宗立派……那更是少之又少。 紫珠圣地有几位丹师谈笑来访,以中州甘霖与姬映雪为首,皆是一十三年之前,那一代丹塔出身的圣地弟子。 除此之外,碎星、南仙,阵符两脉的圣地修士,也同着刚刚赶到的姚思雨,一起寻楚红柠叙旧…… 这天海之间闹作一片,血星笼罩之下,皆尽是玉京贵客的交谈说笑之声。 永宁州的四位血子早已应接不暇,孟雪与李锋梁羽,显然在这天下有更多的旧识。 而庞振则是含笑观望,偶尔辗转与同代大修言笑一二。 正当他满心庆幸欢愉之际,却神情骤然一滞,与身侧三位化神道友一起……缓缓侧目望向了渊海尽头。 并非张瑾一出现了! 来人极为年轻,且俊逸不凡。 其眉眼慈和,身着一挂简素禅服,但迈步之间却使得一众化神都胆战心惊。 是一个……僧人。 第三百六十三章 嚯!好家伙! 当那僧人出现之时。 高天之上沉浮的菩提仙宫中,正在闭目诵经的青年缓缓睁开了眸子,手中的念珠也不再捻动。 那神韵内敛的珠串之间,其中一颗开始散发刺目金光,接引着磅礴的香火汇聚而来,又有一道僧人的虚影显化此间。 “五师兄。”皮无妄早已习惯了师兄的神出鬼没,此刻没有起身,只是轻唤了一声。 僧相虚影随意点头,应道:“是小六,如今已是炼虚境界。” “你上上上上代六师兄,你可直唤六师兄,也可唤一声道信前辈。” 上……上……上上代? 七百年时间自元婴修至炼虚? 皮无妄心直口快:“那师兄你为何还这么弱?” 僧影一时语塞,语重心长道:“无妄……” 青年应声:“师兄。” “没事。” 话音落尽,香火顿散,僧相虚影消失不见。 皮无妄犹疑一瞬,望见道信前辈被那些化神大修迎接后,便也没有再前往拜见。 而是一边暗自与凤皇行走传音,一边摸到了另一颗念珠,引动香火浇灌其上。 丝丝缕缕的香火之力,演化出一处云雾遮掩的山林,其上有斑驳古塔,漫山红枫都随风飘散。 “无妄。”古塔之中有声音传出。 皮无妄浓眉大眼,顶着锃亮的光头,双眸中闪过一丝雀跃:“六师兄,我给你说个事儿……” …… 永宁青殿之中,红柠与几位血子招待着诸多贵客。 庞振则是引在道信一侧,带他去找王姝月。 感受到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道蕴,庞振心神激荡摇曳,他并非不识这位菩提行走…… 五百多年前他入主永宁血神峰时,便曾有机会见过这位菩提行走。 只不过山河一晃,匆匆几百年岁月,当年元婴境的行走,如今的修为已碾压自己太多太多。 不过此刻,庞振更感到好奇的是,这位道信来龙渊做什么? 是因为司幽娘娘? 总不可能是来祝贺赵庆的吧? 那未免太过荒谬。 年轻僧人轻缓迈步,满是睿智的目光不时望庞振两眼。 “庞血子……身上怎么有股剑意?” 庞振随意笑应道:“多谢前辈关照,我只是前些日子遇见一位小剑修。” “原来如此……”道信收回了目光,而后不再言语。 很快的。 闻讯赶来的王姝月,便见到了这两位倾压一州的大修。 “庞师兄。” “前辈……” 姝月明眸善睐,行婢子之礼拜见两人。 即便是庞振没有与她传音提醒,她也知晓眼前这位大修是何来历。 数年之前,清辞姐姐出家之时,贺阳山白马寺外的道信方丈,其眸光中的神韵与之一般无二。 不仅如此。 姝月经由赵庆与司禾的闲时讲述,更知晓极多隐秘之事。 譬如道信曾前往过司禾的家乡…… 譬如道信曾在陈长生之前,便触及过三百里剑阵秘境…… 譬如天道残片之事…… 譬如,是道信屠了九华峰下的苗家…… 这些,庞振显然是不知道的。 刚刚护送完苗剑的他,根本就没有想过,道信也能和苗剑有任何的关系。 “姝月,我正有几件杂物交于你。”年轻僧人定睛一看,便很是随和的唤出了女子名姓。 庞振见状,旋即打了个哈哈告辞离去,没再多掺和司幽娘娘的事。 他心中有数,传闻司幽娘娘与道信相识,那道信能认得王姝月,倒也符合情理。 王姝月与道信入了青殿深处的静室,安静煮茶待客,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慌张。 她与清欢一同在姐姐那边小坐时,没少听姐姐言说起道信这个老秃驴,而姐姐自然也经常向方丈提及家事。 对方一眼认出自己并不奇怪,姐姐在白马寺时,清欢也只有自己和晓怡两个姐妹。 而在李清辞的口中,道信根本就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寻常老僧,时常糊涂到连寺里的银子都算不明白。 道信是修士这件事,虽说姐姐后来心里跟明镜似的,但每每与他对坐他谈天说地,也根本不会将这些放在心上,甚至是对其破口大骂都很是平常。 “姐姐前些日子,还与我言起方丈的旧事。” 姝月心思机敏,既然对方唤她姝月,那她便也同着凡俗那般,只把对方当做寺里的方丈便可。 道信深邃的目光静静注视着女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姝月嬉笑奉茶,而后对坐僧人身前,随意抬手整理着自己的妇髻……明眸皓齿间满是灵动,俏颜明媚睫毛弯弯,宛若初为人妇的懵懂小女。 “方丈需要姝月转交的是什么好宝贝?”她如此说笑,提醒僧人开口言语。 道信目光颤动,低头看了看茶盏,又抬头看向姝月。 言简意赅:“如今赵庆成了行走,该还钱了。” 王姝月:?? 她旋即将自己的娟秀小戒摘下,轻笑递送到茶盏一侧:“家里的东西都在这儿了,方丈可得给姝月留点儿。” 姝月自然不会认为,道信真的是来讨债的,才一百万灵石……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 道信还真就不客气,直接从她储物戒里摸走了百颗上品灵石。 “缘起缘灭,老僧修行所在,施主见笑。” 王姝月只觉得匪夷所思,一个如此境界的大修…… 她轻笑应道:“回去与姐姐言说,她该偷偷骂你抠门了。” 道信眸光慈和,也露出了些许笑容。 他轻轻挥手,桌案上出现了五枚玉简,以及一尊小巧的青暗铜像。 “这几件杂物,你收起帮着转交吧。” 姝月稍稍打量,轻疑道:“给娘娘的?” 娘娘? 道信稍稍适应这个新称呼,而后笑道:“这铜像出自山海,便赠予娘娘吧。” “此五道玉简,乃是老僧闲时书录的经文。” “尚未抄录成册,只能由你代劳了。” “《清辞经》交于天水郡贺阳县李姑娘。” “《慧广经》交于天水郡祝灵县魏公子。” “《承远经》转赠贺阳山白马寺承远方丈。” “《普觉经》带给交萍县燕青大侠。” “《云烛杂感》敬赠寿云山司幽娘娘。” 王姝月明眸扇动,心知道信离开白马寺后,寺里的僧人也都走了不少,原本的承远住持则是成为了方丈。 给清辞姐姐的经文…… “这四卷经文是菩提传承?”她直接大大方方的问询,反正自己一个小女人也不怕说错什么。 道信无声含笑点头,又取出了一方偌大的竹坛,其中尽是老茶,足足有十数斤之多。 姝月自然明白,这是能够明心悟道的罕见珍宝,除却留给姐姐之外,还要分给慧广承远普觉…… 她打趣说笑:“方丈不怕我私下独吞了?” 道信也笑:“那你便留着自己喝。” 王姝月小心翼翼的把这些东西收起,而后将娟秀灵戒重新带回纤指,低声道:“夫君受了伤,还在龙渊之中修养。” 道信低头整理着自己的禅衣,似是准备离去:“此来只为自身修行,了却些许尘缘,便不久留了。” 嗯? 不知为什么,姝月此刻只觉得对方在交代后事一般。 但以道信的修为与地位,显然不会突兀身死…… 她轻声自语:“方丈要离开这天下吗?” 僧人缓缓摇头:“心有所感,闭关些许岁月。” 姝月盈盈起身,认真道:“姝月送送方丈。” …… 而此刻的永宁青殿之中,谈笑声稍显稀疏了些。 张瑾一带着卞鲸羽,与庞振凑在一起传音交谈着,孟雪偶尔引着客人穿行殿中,也离得远远的不去靠近。 望见姝月与僧人推门而出,鲸鱼娘与庞振低声见礼。 张瑾一则是美眸轻眨,示意僧人再瞥一眼庞振,私下里传音言说:“苗剑与沈俗到了九剑圣地,道友日后可宁心修行,养剑一事交于我们。” 一行五人没有行出太远,只到了永宁青殿之外,道信便一步迈出消失不见。 姝月明眸清澈,将些许疑惑暂时压在心底,对眼前三位化神修士认真行礼:“姝月拜谢三位前辈,对夫君的护持照拂……” “无碍。” “赵庆一共有几个女人?”张瑾一随口应下之后,不忘笑问师弟的八卦。 这下子可把姝月难住了。 四个? 还是五个? 晓怡和红柠在冥殇时,师姐早就见过了…… 她乌溜溜的眸子转动,含笑应道:“师姐应当是好奇清欢吧?” 此言传出,庞振似是想起了什么,正要说说清欢身上的怪事…… 却发现张瑾一正默默的打量着王姝月。 卞鲸羽也笑眯眯的看着姝月,同样感受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势。 王姝月虽然修为不高,但动静间却暗蕴天地之势。 似乎她身边吹过的寒风,脚下踏起的涟漪,都显得更加舒缓祥和。 一个正在筑基的女修,怎么可能有如此境界? 显然是经过高人调教的…… “这要是随便感受一下磁场……”娇俏少女暗中传音,心知张谨一最近满脑子都是电磁炮的事。 张瑾一不动声色,轻笑问询道:“你是雷灵根?” 姝月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知怎么从清欢身上扯到了自己的灵根。 她轻声回应:“下品雷灵根。” “嗯,认真修行,让赵庆把家里的钱都给你管着。” 张瑾一心里打定了注意,不过眼下却并未提起什么。 毕竟一个电磁炮剑仙的诞生,还需要系统的学习各种知识。 …… 龙渊之下。 足足数个时辰之后,赵庆才心满意足的收起了手中血淋淋石刀。 他细细打量着手中的小骨,虽说仅有一握大小。 但质地晶莹温润,宛若明澈通透的玉石一般,其内隐约可以窥见光华流转。 而且这小骨取自龙颈之间……极为完整,并未有任何损伤。 这龙骨的珍贵程度,丝毫不弱于柳仙遗褪。 据司禾言说,这是真正的仙材,并非修仙之仙,而是仙人之仙! 若非是血衣楼主的仙躯精血,万不可能以一血之力,便可定下数万年的血衣传承。 不过由于他如今是血衣行走,担心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便也没有敢取太多。 只是象征性的取了俩块而已。 一块用来给清欢凝萃血脉使用,另一块则是留在家里压箱底,以后不管是疗伤愈命,亦或是炼器炼体、修法入药……都有机会用得上。 至于前爪上截的那五尺龙筋,他还没有想好用来做什么。 只当是替司禾出气了。 心念相通,他感知的十分清楚,司禾再见龙身之时的冷漠,只恨不得把这条龙给扒皮抽筋。 故而当他握起石刀的那一瞬,直接便成为了血衣楼里最大的二五仔。 真正扒皮抽筋肯定是做不到的,不光他不敢,连司禾自己都心里发慌…… 虽说张瑾一留下了神异石刀,但若是真的乱来,那纯粹就是找死。 不过截小一段顺手的龙筋,给禾妈拿在手里平时把玩,泄泄愤也不错。 整条龙躯足有千丈之余,仅仅只取了五尺……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脑海中阴华荡漾。 白发少女笑颜明媚:“够了够了,张瑾一还真放心把你自己留在这儿。” 赵庆:…… 她能不放心嘛? 是死是活我还是能掂量清楚的。 小姨也是美眸含笑,虽说有些担心赵庆的处境,但庞振言及龙骨在前,又有张瑾一方才的暗示,想来也没有什么问题。 清欢同样也借助司禾的元神演化观望着,只不过她望见那块晶莹剔透的龙骨时,凤眸中隐隐显露几分不忍,更是担忧主人日后的处境。 念及那条龙身是青影的身子,但主人又是为了自己的修行取骨…… 其实她修行所需资质,早就已经超出寻常太多了,有白玉的传承加持,根本不用担心杂灵根会拖累自身…… 不过赵庆显然不会管她这那的,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往她身上怼。 赵庆将一切收拾妥当后,不忘将诸多玉令中的珍宝,全都腾到自己的玉令之中。 传承精血则是分装,一千三百滴留给永宁州,剩下整整一千滴自然是直接私吞……老手艺了。 虽说他自己也不清楚,留着一千滴传承精血有什么用。 但留着准没错。 除了出自龙身上的这些东西之外,各种极品绝品灵器,丹符阵傀数不胜数,他倒是没再细细查验。 毕竟已经是血衣行走了,眼光得放长远些,把格局打开。 现在手里的这点的资源,完全可以说是九牛一毛。 此刻,赵庆随意捏碎了一枚血子玉令,示意张瑾一把他接出去。 司禾依旧在充当着视频通话信号站,先前小姨和清欢借助阵法传音,需要回到寿云山观望场中局势,担心出了什么差错,便直接留在了家里。 小姨眼看赵庆捏碎了玉令,不忘调笑提醒道:“柠儿方才传讯给家里,玉京各脉的女修都已经把永宁青殿挤满了。” 赵庆心中暗暗跟司禾吐槽小姨的小心思,嘴上则是笑应道:“果真如此?等我去看看。” 话音落下不到三五息的时间,他便感受到了那股传渡术法所带来的震荡感。 眼前的世界暗灭一瞬…… 下一刻,他便出现在了永宁州青殿之外。 赵庆甚至来不及定睛一看,铺天盖地的神识传音便已呼啸而至。 “奴家南仙圣地安如烟,道友可曾结有道侣?” “小女骨州齐紫霜,清娆行走吩咐小女前来拜见公子。” “哈哈!赵行走,可还记得我江某人?” “在下旷梦潭韩修,数月之前匆匆会面,未曾想再见道友已是血衣行走!” “天香兰脉沙秋静,可能与行走一见述闲?” “王腾道友……嘻嘻!映雪随着甘霖师兄特来拜访~” “赵庆,楚欣已至,便不打扰你见客了。” “奴儿菩提悟妙,恭贺赵血子晋升血衣行走之位。” “师弟快来,梁羽将小九也带来了。” “赵行走,这倒是雀儿第一次与男子传音了~” “……” “……” 嚯! 好家伙! 赵庆哪儿体验过这种待遇,瞬时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而且不光是女人找他…… 特么的,这么多男人是什么意思? 当他震荡的神识稍稍缓和一些,眼前的世界变得清晰之时。 更是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 他定睛一看,那天香的二十二座飞阁,不知何时已经落到了自己正正跟前。 两位金丹修为穿着清凉的美人儿含笑而来,纤足之上细秀锁链晃荡摇曳,踮动海面荡起丝丝涟漪…… 白玉楼的小腰精……味道真不赖啊! 血星映照之下,只觉得眼前的每个容颜都分外妖娆妩媚。 当然,男人除外。 赵庆回望永宁青殿,一张张面孔含笑望来,熟悉的、陌生的、没那么熟悉的…… 当他寻见窗边静立的娇妻与柠妹之时,不由面露笑意快步寻去。 诸多修士仙客自是让开了路径,红柠依旧笑吟吟的站在窗边望着,姝月则是轻快迈步迎向了自己的丈夫。 “抱歉,如烟并未探听明了,先前传音冒犯了道友。” “奴儿便不留了,日后有缘再与行走坐而论道。” “以道友如今之地位,这等练气小女只怕会落了颜面吧?” 赵庆:??? 他正一一回应那些传音之时,突然听到了一个非常离谱的传音。 不过他仔细一想,若是让那些中州含着金钥匙的修士一看,姝月确实有些撑不起门面…… 他将迎来的娇妻横抱而起,直接笑着把她的簪子扯去,任由如瀑青丝垂落。 亲昵梳理凌乱发丝之时,顺带循着神识回望过去…… 只见是天香群阁中的一个女人,长得倒还真不错,穿着一袭素纱雪帔,笑起来既优雅又温柔…… 叫啥来着? 赵庆回忆方才的诸多传音,一时竟没有想起来这是哪个。 他远远望向张瑾一一脸看笑话的模样,目光交错询问一瞬之后…… “姝月,骂她大傻逼。” “就那里,对着她骂!” 第三百六十四章 索然无味 听到丈夫的笑语,姝月满是甜蜜的眸光瞬时一滞。 骂她? 大……? 不仅是她,周围的不少旧友新客也都纷纷错愕,虽说那辱人之言他们极少听闻,但却也能够瞬息理解其中含义。 诸多目光汇聚天香飞阁之间。 那位身着雪帔素纱之女……蛾眉曼睩出尘而脱俗,冰肌玉骨丽质自天成。 一眼望去,只觉得比那两位白玉的绝色美人,都更显几分端庄优雅。 即便是被赵行走当众辱了颜面,也不见丝毫羞愤之色,依旧是美眸含笑款款而望,似乎并不在意方才那伤人恶语。 天香兰脉圣女沙秋静!中州赫赫有名的妙欲仙子! 天香不同于血衣,本身只有七脉传承,各脉三位圣女,故而才有了那二十二座飞阁……多出来的一座是天香行走之位,如今空置。 各脉分修七魄真蕴,在中州的地位如同圣地那般。 而兰脉便是专修雀阴,传闻沙秋静更是极阴姹体,内媚无双,实乃世间一顶一的双修炉鼎! 赵庆为何会辱骂于她!? 不仅是周围的仙客摸不着头脑,姝月同样也感到疑惑不解。 不过听了丈夫的传音之后,她神情渐渐变得落寞,双眸更是生出几分幽怨…… 姝月俏脸之上飞了些许愠色,似是护食的小狮子一般,直接对着那个天香的圣女啐道:“不知廉耻的贱东西!” “烂人!” 王姝月气的白皙鹅颈之间,都有青筋凸显隐隐颤抖。 那个女人是什么意思? 让丈夫休了自己,然后去娶她!? 姝月早些年还会觉得自己没用,根本帮不上夫君太多。 可如今她早已不会有这些担忧。 从当年挖地窖的小杂役,到如今出龙渊的血衣行走……同眠共枕生死与共整整一十三年。 清欢和晓怡偶尔抢了她的男人,她也毫不在意。即便是红柠,她都始终觉得亏欠着柠儿。 因为这是她和赵庆的家,他们夫妻从回马巷的蜗居里走到现在,一点一滴拉扯起来的家。 丈夫有什么事都会夜里抱着她言说,柠儿的委屈、晓怡的家事、清欢总是这样怎么能行?司禾最近的想法和心绪…… 虽说她平日在家里温顺可人,但眼下有人要拆自己的家,那还得了? 她当即便顺着丈夫的心意,把自己此生最难听的恶语,直接宣泄给了那个天香的女人。 一时间,周遭的氛围沉寂万分。 猩红的血星依旧笼罩,唯有幽冷的寒风拂动海面,荡起丝丝血色涟漪。 沙秋静美眸扇动,根本没有在意那个乡野村姑的辱骂。 只是稍显诧异的望着赵庆,似是还在等待着对方给自己一个正面回应。 她心中分外明了,自己不管是姿色出身还是地位资质,都远胜那三个女人千万倍。 即便是三个楚红柠凑在一起,也抵不过自己的天纵之姿,难道血衣行走不需自己这绝佳炉鼎?不需与其地位相匹之求道真侣? 然而,赵庆根本就没再理她。 而是宠溺揉弄娇妻青丝,直接快步穿行仙客之间,寻向笑吟吟等在窗边的柠妹。 赵庆本来还觉得那些美人儿都挺养眼,且不时传音回应她们,言说日后有缘什么的。 但如今却是什么心情都没了。 老子不是行走的时候,老婆跟着担惊受怕涉险遭罪…… 现在老子成了行走,老婆还是要遭白眼受委屈? 那特么,老子这个行走岂不是白当了!? “这女人好像是个二皮脸?”张瑾一笑眯眯的看戏,还不忘传音吐槽。 赵庆沉默一瞬,而后回应师姐:“不知道啊,硬撑着吧,估计过一会儿脸上就挂不住了。” 张瑾一并未问询沙秋静传音说了什么,不过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之所以有这么多女人找赵庆,主要还是觉得他……根本就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道侣,都想试试机会。 而那个沙秋静,肯定是说了王姝月的坏话。 血星映照,渊海轻荡。 仅仅几息之后,天香飞阁中的那位兰脉圣女便消失不见,显然是催使传渡阵盘独自离开了。 霎时间,此地谈笑依旧,宾主尽欢。 而这主家,自然不只是赵庆一人,更是整个永宁血神峰。 永宁州的修士汇聚于一处,几位血子则应对着圣地新客。 姚思雨同着几位天香师姐,算是也帮红柠招待一些中州旧识。 这其中,娇柔妩媚的筑基金丹女子,也依旧还有不少,并无人在意此前沙秋静的事。 此代龙渊,永宁州登临榜首,没有不让女子前来祝贺拜访的道理。 毕竟这天底下除了男人,便是女人。 诸多圣地女修依旧互挽着藕臂纤手,莺声燕语嬉闹甚欢。 张瑾一暗戳戳的跟鲸鱼娘传音:“你觉得他能娶几个?” 卞鲸羽以元神笼罩整座青殿,思衬道:“够呛能看上……” “庞振不是刚刚还说,他跑去冥殇是因为顾清欢吗?” “有那么好的女人跟着他,现在他都已经是行走了,这些小妹妹再想凑上来,黄花菜都凉了吧?” 张瑾一面露玩味笑意:“不好说……指不定还有什么白月光杀出来呢。” 此刻,赵庆已经到了青殿深处的静室之中。 与柠妹一起说笑着逗弄娇妻,让她不要将那些女人放在心上。 赵庆方才做出决定之时,便已经考虑过了。 这是他们家所必须经历的,姝月和清欢的修为确实不高,即便是小姨和柠妹,在外人看来都难以与他这个血衣行走相匹。 以后有些许的风言风语,小姨自然是不会在意,但怕只怕姝月和清欢瞎想乱想…… 既然如此,反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直接给家里提高一波免疫力。 至于会不会与那个女人结怨什么的,这些根本就不用考虑。 虽说赵庆是第一天当行走,还算是个彻头彻尾的萌新。 但他此前便接触过几位行走,更知晓行走能够前往它界之事,对行走的位格之高也算是极为了解。 如果说商坊的客卿与驻守之间,相差了两个档位的话…… 那一州血子与天下行走,便足足相差出了二十个档位,可谓是天差地别。 “夫君放心,姝月哪会因为这些暗自烦闷?” 娇妻轻柔笑语,表示以后根本就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 赵庆揽抱娇妻在怀,仔仔细细的为她重新绾发,并未打算出去接待那些新客。 他只当是回到了家里片刻温存,一解家人的担忧相思之苦后,还要前去拜访其余诸脉的第八行走,好混个脸熟留个传讯。 之后还有张瑾一安排的……一大堆龙渊后的行走事宜要做。 脑海中阴华荡漾,映着家中此刻的景象。 小姨和清欢已经安逸的倚在了床头,并且遮上纱帘,与司禾一起交谈注视着这边,只等着赵庆三个回到家里后,好好歇歇转转。 红柠身着在冥殇时的那身墨青纱裙,轻笑看着姝月重新挽起发髻之后。 一双翦水秋瞳扑闪扑闪,倾身在赵庆耳边嬉闹道:“她们都说……” 赵庆旋即轻揽柠妹香肩,让她倚躺在自己腿上:“说什么?” 红柠修长的玉腿侧屈,螓首轻仰调整了一个舒适的枕姿:“她们都说柠儿人尽可夫。” 赵庆闻言,不由神情一滞。 他稍显凝重的与姝月对视一眼:“谁说的?” 楚红柠收敛笑意黛眉轻蹙,似是有诉诸不尽的委屈,终于有了能够倾泄的地方。 她念及此事,明艳的水眸都显得有些黯淡,轻柔言语道:“姚师妹偷偷告诉我的,此前我还不知。” “很多人说我提早自中州返回永宁,是在以身做注。” “不知廉耻的跑去让你玩弄,抛头露面的跟随前往血神峰……” “如若你成为行走,我便飞上枝头变凤凰,若是你不幸身陨,我便抽身而退再寻他人结道侣。” 赵庆:??? 这都是哪门子的逻辑? 那时候在龙鲸背上,清娆便曾向他提起过。 说是柠妹连水月都不曾理会,心心念念的想着寻自己。 当时他刚刚苏醒,还不知道水月是谁,可后来小姨私下对他讲述昏死期间的事…… 水月是特么的离烟行走啊! 赵庆柔和捏动着柠妹白皙的脸颊,轻笑安慰着:“若真如她们所言,那如何才算是知廉耻重贞洁?” “应该守在龙渊之外,直到新的天下行走出现,再珍而重之的与之约见,吐露情思献出身体?” “如果张三成为行走,她们便陪张三睡。” “如果李四成为行走,她们就给李四玩。” “这样倒是不会被人骂,实在是太重贞洁了……” “噗呲!”耳边似有银铃轻荡。 姝月终于绷不住唇角笑出了声。 柠妹眼底也荡起笑意,不过却依旧轻鼓香腮满是幽怨。 但没过太久,她便水眸间闪过一抹灵动,似是又想到了什么,玩味笑道:“柠儿本来就不知廉耻啊~” “早在戊申年,便已很是不知廉耻的与你双修合欢了~” “其后前去寻骨仙子避祸,也依旧不时与你这个有家的人传讯~” “哪像她们所言的那般,以身做注,放手一搏,飞上枝头变凤凰……只恨不得写一册子话本出来卖!” 赵庆含笑捏动着柠妹的挺翘琼鼻,又将娇妻一起揽入怀中紧拥:“等此间事了,咱们何处都可去得。” “带你们去香痕海游潜炼情,陪着晓怡去大漠,带着清欢去骨州……倒要好好行走天下。” 当然,在这之前要先向血衣问询主人的事。 他暗自补充。 司禾笑语传至心间:“记得就好,还算你有良心!” “奖励你偷偷在外面养两个妹妹,我不告诉小姨说。” 赵庆:? “好好好。” “广开后宫!” 司禾:“开!” 赵庆随便口嗨了两句之后,顿时兴致缺缺。 原本在进入龙渊之前,他看那些圣地女修,都还很养眼很哇塞,气质高冷的一批。 可当他离开龙渊之后…… 一大堆女舔狗倒还罢了,只能怪自己以前太菜,没体验过高处的风景。 但真正让赵庆意外的是! 他方才收到的神识传音中有一句——“赵庆,楚欣已至,便不打扰你见客了。” 秦楚欣! 楚国第一女修!离烟秦仙子!批注通幽术之人!寒冰谷掌门! 那一瞬间,赵庆只觉得…… 索然无味。 没什么意思,都是些肤浅的女人。 还特么又欺负月儿又欺负柠妹的…… 远不如早早回家,接上清欢和小姨一起出去浪。 …… 片刻温存过后,赵庆便独自离开了永宁青殿,御风前往高天之上,前去拜访那九座飘摇仙宫。 九座仙宫沉浮不定,分属此代的九位天下行走。 玉京十二楼,除却血衣天香没有行走外,便只剩下九剑行走未至。 九剑皇甫鸣…… 赵庆后来听小姨说起,记得这个人。 这皇甫鸣就是此前在冥殇州时,用高阶杀阵将血衣楼封锁的家伙。 后来被张瑾一直接封在冥殇了,现在没有出现在龙渊……应该是还在冰天雪地里冻着? 赵庆暂时压下杂念,只等着以后有机会,狠狠的往死里坑这货。 他伫立血舟之上,静静观望九座行走仙宫。 离烟、紫珠、南仙、碎星、凤皇、菩提、翠鸳、白玉……云海! 只是一眼望去,便已觉得心潮澎湃汹涌。 天下行走地位超然……以后自己也是其中之一了。 他稍加斟酌,率先前往白玉仙宫拜访。 清娆对自己对清欢都有大恩,又是他年旧识,理当先访。 此前张瑾一言说之时,赵庆还以为是九个行走凑在一起,等着自己来见一见。 而如今再看,想来应是比较正式的独见了。 赵庆御风而至白玉宫前,对于清娆自然是持礼而见:“骨仙子,血衣赵庆特来拜访。” 下一息,仙宫大门无声洞开。 女子身着蝉翼轻纱,冰肌玉脂遮于其下,黛眉朱唇分外明艳,侧颜之上依旧有一道妖异莲印。 她屈身还礼轻笑道:“白玉骨清娆,见过道友。” 话音落下,她极为随意抬眸笑对赵庆:“快跟我来。” “我便知道你会先来找我。” 赵庆跟随女子步入宫阙,含笑言语道:“骨仙子对我有恩,自当是先来拜谢。” “嗯……” “仙子我可当不起。” 清娆行至正殿,直接席地而坐,美眸飞了赵庆一眼:“你与他们也都不识,我先唤小姬过来。” 偌大宫阙正殿之中空无一人,赵庆也是盘膝对坐,轻声复述:“小姬?” 他自然知晓对方所言之人,是云海行走姬梦,也算是个半生不熟的人。 当年借助行走权柄幻化成小和尚,把一众修士骗的团团转,还在寿云山被司禾吓唬过。 “我们都叫他小姬,你随我唤他便是。” 清娆并未传讯,便有另一道声音在殿外响起。 “随我们叫她骨女就行,不用太过客气。” 有一道虚影幻灭不定,最终显露身形,长发飘飘的俊美男子含笑而来。 “云海姬梦,见过道友。” 赵庆看着这有些熟悉的出场方式,暂时按耐住了与司禾吐槽的冲动,笑应道:“姬道友,又见面了。” 小姬……骨女。 赵庆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总感觉自己以后会有什么外号。 不过也能接受……只要不是‘小八’就行。 “那时候还真没想过,你能成为血衣行走。” 姬梦随口说着,同样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在那个剑派的时候。” 赵庆轻笑补充道:“长生剑派。” “哦对,长生剑派。” 同为行走,姬梦也没了任何架子,与清娆对视一眼后,倾身凑近赵庆低声道:“那个……” “哥,问个事儿。” 赵庆:?? 这熟悉的口风…… 他回望两人疑惑的目光:“不敢当。” 清娆轻声问询:“寿云山上的那位司幽娘娘,与你是何关系?” 赵庆神情诧异,吐口而出:“我家夫人啊!” “柠儿没跟你说吗?” 第三百六十五章 一家之主 你家夫人!? 清娆美眸微凝,幽邃的瞳孔中饱含思绪。 原本凑在赵庆身边的姬梦,则是下意识的后撤了一下身子。 他脑海中浮现出当年……那位飘忽若神的白发女子,风华绝代但又冷艳如冰。 司幽娘娘…… 姬梦没由来心中升起几分酸涩,感叹世道不公。 嫉妒赵庆的同时,望向他的目光又满是怜悯。 这算不算是家有悍妻?赵庆当年在寿云山面对自己的夫人,一句话没有说…… 徒有夫妻之名,但却不能近身,唯有在外面养些小女人聊以寻慰…… 唉! 他不断的开导自己,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卵用。 “你究竟有几位娘子?”清娆暂时按下心中不解,转而诧异问询。 赵庆:?? 你不是都见过了吗?柠妹没有跟你讲过吗? 他淡笑回望两人:“五位。” “龙渊初启之时,随我进入永宁青殿中的四女,皆是我家娘子。” 赵庆稍加沉吟,又补充了一句。 “我们尽是于楚国相识相交。” 姬梦目光闪烁,想要开口详细八卦一下,但是又觉得不太合适…… 他与清娆对视一眼,而后向赵庆解释道:“此代行走之中,我与骨女还算是新人,也才成为行走十数年。” “其余诸脉行走,则不乏成为行走数十年者。” 听闻此言,赵庆只是轻轻点头,暗地里则是跟司禾猜测着。 几十年的第八行走……这显然是有意停滞境界,或许与行走本身的意义有关。 “这是为何?”他接话道,示意两人细说细讲。 清娆朱唇轻启,似是欲言又止。 她犹豫几息之后改口道:“不如这样……” “我先为你介绍另外两位行走,咱们一起小坐闲谈?” 赵庆一听,欣然应允。 这感情好,有人带着自己,总比独自去敲门强不少。 随着清娆先后传讯,两位男子顷刻便到了此间,毕竟九座仙宫凑在一起,跟隔壁也没什么区别。 其中一人身形稍显壮硕,古铜色的肌肤看上去刚劲有力,浑身散发着张扬妖气,面相显得极为敦厚,一看就是妖修。 另一青年气质出尘,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周身的灵气神识近乎毫无波动,是个浓眉大眼的僧人。 赵庆心神暗动,起身相迎与之见礼,骨女方才与他传音,已经简单介绍过两句。 “赵庆见过两位道友。” 僧人合掌笑应:“菩提无妄,道友不必见外。” 妖修男子则是朗声笑着行至近前:“久仰久仰!道友大展神威,撼渊动海,心直口快而又胸怀坦荡,倒真有我凤皇几分神韵。” “言礼与道友一见如故,促膝长谈如何?” 言礼…… 赵庆眉开眼笑,对这虎妖行走连连道谢:“谬赞谬赞,愧不敢当。” 菩提行走,皮无妄。 凤皇行走,姜言礼。 他与司禾交流着:“这光头倒是还挺安静,虎哥估计是个话痨了。” 禾:“虎子还是个文化人,私底下应该没少学知识。” 四男一女盘膝围坐,清娆随意准备了淡茶,将几枚茶盏置于五人中央。 赵庆作为萌新,自然是给四位前辈倒上了茶水。 同时笑言道:“赵庆初为行走,师姐尚未详细言说,还要劳烦四位多多提点。” 清娆微微一挑罥烟眉,含笑揶揄:“你所知的应当比我们更多才是。” “司幽娘娘之身份,我与小姬,皆曾向师兄师姐问询过……” “但却并未得到明确答复,只言是涉及了惊天的隐秘。” 姬梦从旁补充:“师兄言及娘娘之时,更是提及了仙路,说只有等行过古仙之路后,才能真正明白其来历。” 惊天的隐秘?娘娘的来历? 赵庆不动声色,他自然是知道答案的。 而关于古仙路…… “几位道友迟迟不肯破境凝丹,便是在等候那条古仙路?” 僧人眸光闪烁不定,只是安静坐在一旁当看客。 姜言礼猛地仰头,将盏中茶水一饮而尽后,粗犷笑语:“这每一代行走之间,还是不同的。” “咱们此刻只能唤作行走,唯有踏过仙路之后,才算是真正的天下行走。” “便如诸脉第五行走,亦或是不久前曾至此地的道信前辈,他们都曾经历过仙路历练。” 赵庆心神暗动,口称原来如此。 他与司禾很直白的理解为…… 通行过古仙路的行走,可以知道更多的秘密,开启新世界的大门,能够前往其他世界历练。 至于仙路究竟是什么东西,司禾早就询问过道信了。 道劫之前的岁月里,修士每每破境都有天劫心劫,有诸多纷乱与磨砺,有问心求道洞明本真的机会。 而玉京星阙的天下却没有这些,故而十二楼会联手布置古仙试炼,以供行走明悟本心践行己道……日后修行一日千里。 同时还会在其中了解到很多秘密。 比如夏皇界山海界。 比如天道之缺。 这些东西,赵庆此前零零散散的便知道了不少。 “那这仙路究竟何时开启?”他疑惑问询。 四人不由相视无言,谁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僧人皮无妄轻声言语:“尚且不知。” “此前的血衣天香两位行走,便是等不及这仙路,先后破境凝丹,一起追寻元婴大道去了。” “或许数年之后,他们进境飞速修得婴孩,咱们也依旧还停留在筑基巅峰的境界。” 赵庆:…… 这个婴孩,他正经吗? 赵庆思索一瞬,心说光头应该指的是元婴。 这样的话……倒也确实。 特么的,老是在金丹境之前卡着一口气,这时间长了谁能受得了? 不过从道信身上来看。 走过仙路的行走,即便过去千百年,也依旧有机会通行其他世界,最后成为白玉京的顶梁柱。 而没有走过仙路的行走……别的不好说,旅游应该是没有机会了。 赵庆没再多问。 与其问他们,还不如一会儿问问张瑾一,自己的血衣五师姐,可是妥妥的半个老乡,而且溜溜达达的看着就很闲。 五人又闲叙片刻龙渊之事后。 清娆与姬梦开始向另外两位讲述……当年如意仙宗的旧事。 言说如意仙宗的诸多秘境,如今皆被收集到了九剑圣地。 那道劫前浩大仙宗所留的遗迹,以后可能会作为仙路之中,九剑楼布下的历练道场。 对于这些,赵庆只是偶尔搭话,当一个旁观者倾听。 几人言及旧事,定然脱不开寿云山上的白发神女。 皮无妄细细听闻后,眸光间稍显凝重之色。 他望向赵庆慎重道:“道友,关于司幽娘娘……无妄有一事不解。” 赵庆心思暗动,不知道这个光头又有什么问题。 方才道信来过龙渊,难道是道信和他说了什么? 不过他都跟人说司禾是自己夫人了,此刻也只能轻笑应付:“道友有何不解,且问便是。” 皮无妄与姬梦对视一眼,而后低声疑惑道:“你家谁是正室?” ??? 还不待赵庆回答,僧人便已意识到了自己的言辞不当,转而歉意笑道:“无妄的意思是……” “娘娘化神之境,怎会愿与你那四位娘子同侍?” ? 我擦。 你特么是来挑事儿的吧? 小姬与骨女目光灼灼,内心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刚才他俩就想问这个问题,毕竟他俩是见过那位娘娘的,不由对此事更为好奇。 但是又不好开口向赵庆问询,便找来了凤皇菩提两位行走小坐,心知这两个家伙总有一个人会憋不住问出来的。 “哈哈!” 姜言礼朗笑出声,打圆场道:“无妄快人快语,勿要怪他。” “他本意许是想问,你与娘娘谁说了算?” 皮无妄眉头一皱,辩解道:“并非此意。” 此刻,赵庆只觉得心力憔悴。 他如今哪里还不清楚,清娆把这两个没有边界感的傻缺弄过来……就是想给她自己找个嘴替。 脑海中阴华荡漾,小姨微冷的容颜之上显露几分玩味,清欢则是凤眸扑闪,偶尔瞥一眼身侧笑眯眯的白发少女。 赵庆露出轻松淡然的笑容,目光缓缓扫视这四个比崽子。 “赵某自然是一家之主。” “这有何疑!?” “五位红颜皆尽与我生死相知,相互之间更是闺中密友。” “言及修为出身……岂非太过浅薄?” 他如此轻笑应答四人。 开什么玩笑,家里谁说了算,那还用问? 司禾:“对啊,小禾最听庆爹的话了。” “还有小姨,也温柔的不得了,每天都给庆爹暖被窝。” 可不就是这样嘛。 赵庆表面上继续与四人谈笑风声。 他表示自己非常疑惑……你们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不过是几个女人而已,还能治不了!? 至于暗地里…… …… …… …… · 待到赵庆与这四人稍稍熟络之后。 又一同前往离烟的仙宫之中,先后见到了另外五脉的行走。 只不过,离烟仙宫中的景象,却是与方才在骨女那边全然不同。 偌大的穹殿深处,芳香四溢,莺声燕语。 一位位姿容出尘的美人儿端茶倒水,忙碌之间不忘轻声调笑言语,行于此间如闲庭信步,优雅而从容。 有人身着朦胧轻纱,有人身着翩羽华裳…… 言谈之间体态风流,眉目如画,浅笑盈盈。 时而素手抚琴激荡起蒙蒙仙雾,时而三五结伴娇笑着持扇献舞。 赵庆悠闲坐在玉榻之上,含笑接过身侧美人儿递来的灵酒,不由心中满是古怪。 这些并非寻常侍女,而是离烟行走水月的……妻妾! 足足三十九位……其中甚至还有两个元婴境的女修! 这倒也还罢了,特么的那个水月竟然还挨个儿介绍了一遍。 哪位是出身圣地的曼妙仙子,哪位是纵横天地的一代鸾后,哪位是离烟的同脉师姐…… 男子温文尔雅,腰间轻悬美玉,揽着怀中的师姐和大家谈笑风生。 赵庆看着他这副骚包模样,心里跟禾妈一起暗骂不止。 “爱是一道光!他肯定会被绿的!” “那个鸾后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连师姐都不放过啊?” “我特么实在是太专一了!” “清娆说的对啊,柠妹不搭理他可太对了!” 赵庆通过跟骨女的传音,已经明白了这离烟水月是怎么回事儿。 他每见一个觉得不错的女人,都会邀请对方当自己的小妾……而且愿意跟他的还真不少。 当年红柠跟着清娆在碎星游逛,便曾在圣地弟子的宴会上见过这个骚包,他特么给在场的每一个女修都送了礼物,还挨个儿邀请了一遍。 简直是离了个大谱! 司禾轻笑传念:“羡慕吗?” 赵庆一边品尝着杯中美酒,一边回应道:“要说羡慕那肯定是……” “一点都不羡慕。” “我怎么会羡慕这种妻妾成群的生活呢?” “看上去都是玉京仙子,绝色美人儿……” “但跟我禾比起来,也不过都是些庸脂俗粉罢了!” 赵庆表示这些女人太过肤浅,完全没什么意思。 他转而继续跟余下四脉行走见礼,各自交换了传讯玉。 这其中,南仙符修一脉的行走是个女子。 不似骨女那般稍显轻浮实则随和,而是个幽冷孤僻的高挑御姐。但其偶尔的言辞说笑却又自称盈儿,倒也使人如沐春风。 据小姬传音言说,她已经停在筑基九层三十多年了,如果再等不到仙路开启,可能也会选择破境结丹,去追寻元婴大道。 与她气质相近的,还有另一位看上去冷冷的男子,是碎星行走。 那位碎星的行走名唤宁夜,丰神俊逸,眸若寒星,长相倒是极为俊美。 不过他人如其名,也是不怎么爱说话,少言寡语的。 身侧跟随着一位面遮轻纱的妖娆傀儡,肩若削成肤如凝脂,不过却并没有灵气波动,应是日常随侍之用。 至于紫珠行走……却是完全没有任何存在感,一个人独自喝酒听曲儿。 赵庆怀疑这是自己的错觉,也可能是水月的老婆太多,听他一股脑介绍下来,实在是有些应接不暇了。 他原本还想跟对方聊聊当年的紫珠丹塔,有位名唤殷鸿的第七行走,还曾有过一面之缘…… 只不过恰巧翠鸳的小妹妹凑了过来,赵庆便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翠鸳的行走是个娇俏玲珑的女子。 个头不太高,胸也小小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时常带笑,大家都直唤她南宫,是出自中州南宫世家的贵公主。 她与赵庆交换了传讯玉后,还送出了一块鸯玉…… 与寻常翠鸳弟子的本命翠玉一般无二,可以借助此玉直接和其他行走同时传讯。 赵庆则是交还了一缕神识,交给南宫炼入她自己的鸳玉之中,算是把赵庆拉进了十二楼行走的群聊。 “若无大事要事,大家倒也不会如现在这般汇聚一处,这鸳玉动用的机会倒是极少……” 娇俏女子嗓音空灵,仰着俏脸笑语,提醒着赵庆这个萌新,看上去阳光而又活泼。 第三百六十六章 我能见楼主吗? 待到赵庆拜别诸多行走之后。 他们便也就各自离开了这片无月之海。 至于那九座行走仙宫,则是被张瑾一随意挥手,按进了渊海之下,留待以后继续用来圈钱。 赵庆此行也只是与同代行走稍稍熟络,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 这样的话,至少以后再有什么古仙秘境,他也不会被落下。 亦或是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也可以直接去找那些行走帮忙。 譬如清欢炼化龙骨之事,需要凤皇的传承法门……到时候直接问姜言礼要就行。 姐姐修行遇上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帮她问问光头。 更有赵庆自己的修行之事…… 他鸡肋了十多年的面板,或许还会继续鸡肋,毕竟发育的太慢了。 但弄来其他几脉的传承,以后慢慢肝下去,显然是一条可持续发展道路。 “只是精修九剑、离烟、凤皇,这三脉就行。” 司禾适时提出了指导意见。 九剑修灵力攻杀,离烟修神识妙法,凤皇以大妖血脉锻体煅身,这三脉精修之后便足够了。 甚至九剑楼的路都可以直接摒弃,赵庆的短板其实并不在这里,可以等日后时间精力充裕了,再慢慢补上九剑的法门。 至于白玉楼的本命灵蛊,显然是与正常修士冲突的。 而菩提的香火神道法门,司幽也有自己的路可以走。 此外碎星的阵傀之道,南仙的符修手段,以后可以搞过来给姝月小姨柠妹慢慢玩……赵庆自己一个人,肯定没这么多精力的。 至于紫珠丹道…… 什么垃圾东西!? 赵庆甚至都不想让清欢去学,实在是浪费清欢的心神和精力。 丹符阵之中,阵修符修其实还是很强的,丹修……拉倒吧。 丹修只是有钱而已,资源十分充裕。 虽说血衣明显是大款,但是落在弟子身上……程岳却比刘子敬富多了。 毕竟丹师属于个体经营,血衣主打一个坐班领工资。 至于那些个圣地的仙子圣女……亦或是什么冷艳如霜的绝佳炉鼎,赵庆则是没有任何想法。 他本身上,对这种傍大款的女人是看不对眼的。 再说那些女人资质再好修为再高,又怎么样? 自己都特么是行走了,以后有什么好东西都给月儿用,硬堆都能堆起来,谁特么稀罕她们啊!? 你说对不对,主人? 司禾轻笑道:“小禾听你的,一家之主~” 咳……嗯! 赵庆暗自寻思着,当这个血衣的行走是个长久事。 且不说等不等那条仙路,总也得把行走该拿的好处拿掉,带着全家好好享受一番。 等自己把需要肝的,慢慢都肝上来之后…… 面板也算是超进化了,至少会比以前强出太多。 不像是在龙渊中的时候。 外挂不主动帮自己也就算了,自己还特么得想尽办法……给外挂创造能够发挥的环境! 这特么上哪说理去? 对了。 最重要的事! 主人的仙道修行也是需要资源的。 主人你有什么需要的,跟小庆说…… 司禾调笑开口:“庆爹你怎么舔兮兮的?” 赵庆:“有吗?” “这都是我的一片真心啊!” …… 永宁青殿之中的谈笑还在继续。 而赵庆则是见了些许旧识后,便带着姝月与柠儿一起离开了。 原本是张瑾一要带他去血衣星辰的,但这种事能带上家人,肯定要带着家人一起去看看。 而且家里有司禾帮着转播,晓怡和清欢也能跟着欣赏血衣的星辰之景。 足有百余丈的血玉飞舟沉浮高天。 其上殿宇宫阁林立,玉山奇石交叠相倚,更有潺潺清泉自玉山之间涌出,缓缓淌动着。 赵庆带着娇妻和柠妹落于其上,遥遥便与张瑾一见礼。 姝月和红柠自然也口称师姐…… 师姐身边依旧跟着那位妖修少女,鲸鱼娘此刻正笑嘻嘻的打量着三人。 张瑾一换了一身宽松素衣,纤腰之间有纹带紧束,垂落的流苏摇曳不止。 她如瀑青丝披散,美眸含笑凝望赵庆:“这座飞舟交于你了,特制的极品灵宝,无需元婴修为便可驾驭操控,其上有传渡阵法,可随时去往血衣星辰。” 极品灵宝! 事实上,赵庆对这极品灵宝还是没什么概念,毕竟他以前用的只是灵器,但想来这属于血衣行走的飞舟,肯定比陆青留下的那个强出太多。 他更关注的点在于,这座飞舟上有备好的传渡之阵! 能够直接定向去往血衣星辰! 妙啊…… 赵庆暗自感叹着,传渡大阵动辄横跨疆域,并非小小阵盘所能比拟。 对于东南一十四州来说,已是极为罕见的东西了,千幻州的绝云城便有一座。 而刻录在灵舟之上的大阵,显然比那些跨州之阵更灵活珍贵,虽说只能前往血衣星辰。 赵庆实在是还没有……从过往的状态里脱离出来。 只想着遇到危险可以直接传送回家。 但事实上……作为玉京行走,他在玉京星阙布道之地,根本就不会遇到危险。 但凡有事,随便找一州的血神殿,都有大修帮忙护道,甚至直接找他脉的传承之地都没有任何问题。 此刻,他带着姝月和柠妹站在了师姐身边,观望着苍茫渊海。 “没有看上眼的妹妹?”张瑾一随意开口,并没有避讳还有王姝月和楚红柠在场。 看上眼的妹妹…… 红柠水眸荡起涟漪,他早已知晓张师姐曾在夏皇界停留之事。 不过听此言语,依旧觉得有些许别扭,但也能感受到那股言辞间的亲近。 姝月则是趴在血玉阑干之上,怔怔的看着远去的渊海。 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外的画面—— 回马巷的小居,烛影明灭不定…… 窗外不时响起夏夜独有的虫鸣…… 自己倚在丈夫怀中落泪抽泣…… 紧紧抱着他,在他的手腕上咬出深深的血痕…… “没有,看不上。”赵庆轻笑应答。 他随手扯下娇妻的发簪,看她如瀑青丝散落,在寒风中凌乱纷飞。看她白皙精致的俏脸、弯弯的睫毛……被血星映的更多了几分柔美。 “突然感觉很下头?”鲸鱼娘笑问道。 赵庆:…… “师姐,我听他们说起古仙路的事,那条路可以带着家人一起吗?” 张瑾一神情古怪,玩味侧目:“刚成行走第一天,就已经想着古仙路了?” “只是好奇问问。” 卞鲸羽笑眯眯道:“上代小七去的时候,就曾带了我一个妹妹同行。” 赵庆回望少女,目露了然之色:“那就是可以。” “嗯。” 师姐淡淡应了一声,补充道:“十二楼仙路历练,长达整整十八年。” “每位行走都可以带几位本脉弟子同往……” 她话音落下,转而对赵庆传音道:“如果只是想去翠鸳水岭注看一眼夏皇界,我以后有空可以带你去。” 有空? 赵庆沉默许久,而后应道:“我想看山海界……我能见见楼主吗?” 见楼主? 女子美眸遥望渊海:“你没有见过?” “她的九耀天封印……以我第五行走的权柄,可以借血衣星力撤去一些,让她的分魂化身游历天下。” “但我不敢,得你去与楼主言说才行。” 赵庆瞬时提起了心神,但想想却又觉得没什么用。 化身与傀儡有什么区别? 等以后司幽香火鼎盛了,司禾直接香火偷渡,也相当于是化身。 他侧目望向女子,真诚恭敬的施礼。 “多谢师姐,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见楼主?” 张瑾一微微叹息,也陷入了几息的沉默。 “容我问询过后,楼主愿意见你的话,我带你去。” “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分魂化身出行,她本体没有机会离开寿云山的。” 女子看赵庆不再传音言语。 转而宽慰道:“分魂化身也不错,沈俗与楼主都是这般重修游历红尘。” “好,多谢师姐。” “还望师姐得到楼主的回应后,早早带我去……” 赵庆缓步站到了飞舟边缘,独自看着那朦胧之中,已近乎不可见的渊海。 心中有些忐忑,又有些无力。 他想见青影,并非是想求她把司禾放出来。 他自己也明白,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他只是想代司禾去问问……哪怕什么用都没有。 阴华剧烈震颤,淌落丝丝涟漪。 白发少女笑眯眯的俏颜逐渐消失:“要是有一天我真的重获自由……” “如果我离开,你不能再与我心念交流……” “你会不会念着我,拼命到处找我?” 赵庆:?? 说的几把啥啊? 禾:“说我想你了,早点滚回来!” 第三百六十七章 话本里的故事 红尘万丈,夜色幽寒。 一轮皎月如霜镜高悬。 漫天银河宛若一道道匹练,交纵点缀在无际的夜幕之中。 十七颗星辰闪烁不定,宛若一双双璀璨的明眸,注视着此世间的一切故事。 神秘而又朦胧。 而在众生不可知的血星之上。 此刻正有一道玉舟呼啸长空…… 血色的苍穹无日无月,苍凉的寒风卷动着漫天沙尘。 纷乱无序的道则……将苍穹分割的支离破碎。 赤红的大地、赤红的飞沙、如同琉璃般梦幻的绯色山崖闪烁幽光,浑浊的飞流自其间激荡而下。 “血衣星地域旷阔,足有一州之地。” 玉舟之上,张谨一随意对赵庆三人讲述着。 她抬眸遥望天地尽头纷乱的龙纹。 在那附近,天幕似是崩开了一道缝隙,密密麻麻的裂痕……如同被打碎的玉器一般,蔓延向四面八方。 “那是三师兄的闭关之地,我也仅见过他两次而已。” 赵庆凝重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关于那位血衣三师兄,先前在龙渊之时,师姐便已经对他提及过一次……言说是上次三师兄出关恰巧遇见了小九,还顺手给她改了青龙血典。 三师兄…… 赵庆暗叹一声,没再多想。 虽说玉京诸脉行走,互相之间都是师兄师弟相称,可其实很有可能连面都没机会见到。 第三行走是什么修为!? 是踏马的合道!是能横推天下的存在,是快要触及仙境的修为,是一巴掌能把兰庆集傅思直接拍死的实力。 那在中州屹立数千年的简氏仙族,相传族中便有一位闭死关的合道老祖。 赵庆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旋即传音讲给姝月和柠妹,逗弄她们两人。 血衣三师兄帮小九改了功法…… 一个练气小女修,唤一位合道大能师兄! 而那个合道大能很有可能,还很亲昵的揉了揉小师妹的头,说笑道……认真修行,不许偷懒!? 一想到这里,赵庆只觉得荒谬的过分。 “荒你个头!” “你练气时亲吻神明,岂不是更过分?”来自司禾的拌嘴和吐槽,从来都是一刻不停。 赵庆:“被强吻的也算吗?” …… 张瑾一继续讲述着:“自三师兄闭关之地而始向南,化神境界之下皆不可入。” “寻常血子只能在这片地域游逛。” 赵庆口称明白,心知那应该是什么血衣的禁地,修为太低不让进。 张谨一美眸扫过姝月和红柠若有所思的神情,转而又对赵庆轻笑道:“你以后要是想过去看看也行,不要总是停留游逛便好。” “那边也没什么,多是往代行走亦或是血衣前辈……在其中闭关。” “师弟自然不会擅自前往。”赵庆低声应道。 他知道张瑾一是在给他讲血衣的结构,大概就是说庞振可以去那里面闭关。 亦或是刘子敬那样的……几百年后如果有机会达到化神境界,显然不可能继续留在商坊当驻守,而是前往血衣星辰做事,也有可能去辽国血神峰帮忙。 张瑾一微微颔首,旋即施展传渡之法。 带着整座飞舟传渡到了一片巍峨的玉山之前,周围尽是繁奥璀璨的阵纹,晶莹剔透的玉山之内,隐约能够见到沁出的血丝。 赵庆最近接触了不少龙血,更是以其施展过血戮神通,此刻能够清晰的感知到……眼前磅礴无尽的玉山,竟是以龙血浇洗过! 楚红柠神情震撼,一双水眸不再扇动,怔怔望着这周围磅礴血阵。 比之她在碎星圣地见到的,都更加繁奥玄妙,只觉得自己的魂魄都像是在被牵引,要融入浩瀚的山崖之间。 “玉京行走,除却天香一脉有护道者跟随之外,其余诸脉皆各有庇护手段。” “多是以行走权柄为护持,便如云海行走能借助星力施展幻术,白玉行走有极命之蛊替死,紫珠行走可魂封丹珠回归紫珠星辰,南仙有倾天符海助力护身,菩提有神佛香火显化救命……” 赵庆眉头微皱,与姝月目光交错,脱口而出:“为什么天香有护道者?” 张瑾一:…… 她望向红柠沉默一瞬,而后面露玩味笑容。 “天香弟子成为行走之后,有很多改善体质的妙法手段,具是天下一顶一的修炼炉鼎。” 体质?炉鼎? 赵庆瞬间秒懂,姝月和柠妹也抿唇而笑,别过头去遥望血色苍穹。 原来天香的护道者,护的是那个道啊…… 确实还挺贴心的。 他讪笑看了一眼师姐和鲸鱼娘,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毕竟这两位都经历过高等教育的熏陶,这种程度的交流根本连开车都算不上。 “那咱们血衣呢?” 赵庆问了一句废话,示意师姐继续刚才的话题。 张瑾一也说着废话回应:“进入此山,获得血衣行走权柄,得世间强运加持。” 强运…… “听起来没有菩提和白玉的庇护靠谱。”血衣运气好这件事,他一直以来都是知道的,不过此刻依旧如此吐槽。 张瑾一摇头笑道:“都一样。” “没有哪一脉的行走会死,你放心就是。” “当然,前提是那些行走还在玉京星阙布道之地,如果头顶没有了星辰映照……你可得小心了。” 头顶没有星辰? 赵庆面露了然之色,这种地方还真有。 传闻中天下九十州之外的荒凉古地,极易迷失的无尽汪洋…… 亦或如龙渊所在之地,十七颗星辰只剩下了一颗,这说明那是血衣独有的地方,但也还算在玉京布道的范围之内。 师姐继续道:“你有事可以找那些血子帮你做。” “随便找血神殿的人也可,给我或者小六传讯也行……” “反正你随便作死,应该是不会死的。” 赵庆:?? 你看我像是爱作死的人吗? 他直接应道:“那师弟便进入这玉山之中?” “好,姝月和红柠在外面等你吧,她们没有血子龙刻映照,想进去一时还有点儿麻烦。” 赵庆直接点头,并传音与两人言说了几句,告知不必拘束,随便和师姐闲聊就行。 下一瞬,他便感觉到周围的血阵有了变动,似乎在牵引着自己的命魂…… 准确的说,是命魂之上的龙刻在与之互相吸引。 赵庆没再犹豫,直接飞身而出,踏入了幽邃漆黑的玉山洞穴之中。 一时间,眼前的世界有些梦幻。 晦暗的通道不知尽处,隐约间亮起的血纹更显几分妖冶。 缓行片刻之后。 山腹之中传来水滴落入清潭的声响,叮咚叮咚的分外清晰。 转身回望,也只能看见一片幽暗中散发着盈盈绯色的玉石异景…… 赵庆沿着唯一的方向寻索行进着。 在这幽邃梦幻的玉山之内,他渐渐放松了心神。 思及离开龙渊后的半日经历,不由感觉安全感暴增了千万倍。 不说专属于行走的灵宝飞舟,能够随时传渡前来血衣星辰。 单是日后出行,走到哪一州,便能去哪一州的血神殿修行歇息,有事请几位元婴血子出手帮帮忙,那简直是再轻松不过。 更不用说还有独属于行走的至强气运护持…… 赵庆暗自思索着。 成为行走之后,血衣的贡献便也没了任何作用。 连龙渊都可以随便进,在龙身之畔打坐修行体悟血典,那想用什么本脉的奇珍秘法,自然也是任意取用。 他思绪飘远,念及血衣行走最为珍贵的地方…… 与其他行走截然不同的地方…… 富甲天下! 一州血子能拿到分润,都已经是过百万灵石了,那自己这个第八行走得拿多少工资啊!? 而与行走的权柄好处所相对应的…… 赵庆目前还不知道,自己这个行走在血衣一脉,到底有什么任务要做。 但关于天下行走最本质的意义,他却是与司禾一起早就摸清楚了。 不外乎是行过仙路之后,各境行走前往对应的世界探索,寻觅道劫之后遗留的痕迹…… 诸脉行走的共同之处,皆是为了抵御下一次灭世道劫而出力。 不过依赵庆而言,这些根本就不用考虑。 毕竟他对于这件事本身就没有什么责任感,道劫不道劫的,那都是千万年以后的事了。 更不用说他与司禾身负天道残片,很有可能还特么是一种独特的工具,眼下与张瑾一相同,算是被血衣楼主看管监护了。 咱们先忍辱负重,吃里扒外,在血衣当二五仔。 等我去见到青影,探探她的口风? 禾? 赵庆神情一滞,感知到司禾的阴华不再荡漾,竟没有了任何动静。 没由来的,他心里一慌。 思及张瑾一方才的言语,他猜测着……或许是因此地的特殊,隔断了他与司禾的心念交流? 十余年了,那道回荡脑海又笑又骂的声音…… 第一次消失了…… 不知不觉间,赵庆停下了脚步。 他怔怔看着周围幽邃梦幻的玉壁,看着其间偶尔显露的妖异血纹。 只觉得耳畔回荡的滴水声,是如此的遥远,不知前行多久才能进入山腹。 叮咚…… 叮咚…… 空旷的玉山之中满是这单一的响声,却又震耳欲聋。 神识与灵力皆尽无法探出。 但赵庆似乎已经从玉璧之上,看到了尽头的画面…… 殷红的鲜血落入寒潭,苍凉而死寂,亘古如一。 主人? 禾…… 赵庆再次尝试,属于司禾的精魄依旧毫无动静。 他微微叹息,怔然间缓缓抬手……去触碰冰凉的玉璧,满心的迷茫与苦闷凭空而生。 …… 血衣星辰之上,幽邃的传承玉山深处。 刚刚成为血衣行走的男子,颓然倚着冰冷的玉璧,缓缓坐靠在了地上。 赵庆神情落寞,怔怔的看着玉璧中隐约的倒影。 那道影子穿着一身玄青色泽的皂袍,剑眉如锋,俊逸不凡。 只不过眸光有些黯淡…… 此刻,没有了妻子的陪伴,没有了司禾的传念,整座玉山都空无一人。 神识无法探出,灵力无法感知。 似乎世间只剩下了他自己,耳边也仅有水滴的回荡与微弱的鼻息…… 赵庆深深吸了口气,而又缓缓呼出,低头抬手……用力揉捏自己的额角。 空荡的山道尽处晦暗无光,来时的路也同样幽邃难寻。 他竟凭空生出了,想要折返的念头……似乎尽头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等着他。 那里有什么? 入此山,获得血衣行走权柄,得世间强运加持。 赵庆开始无意识的转动指上灵戒,鼻息渐渐变得绵密而急促,似有潮水般的疲惫与无措将其淹没。 禾…… 不只是司禾被封印了。 他也被被封印了。 他深知自己一直都走在,一条无法转弯,无法回头的路上。 一切都是既定的轨迹。 自前世身死,直至如今,看似岔口极多,实则归于一处。 入了紫珠,被人直接撵出来。 想要庇护想要寻索,只能入血衣。 他是龙命之人,可以轻而易举的成为血子,但却又面临着无尽的杀机。 活下来,成为行走。 活不下来呢? 成为行走之后要走仙路吗?司禾怎么办? 司禾与血衣结怨,而自己却不断的临近血衣…… 什么时候才能把禾救出来? 自己永远都要当血衣的人吗? 前路渺茫,模糊不清。 他与司禾……其实与苗剑一般无二。 拯救天下苍生,应对道劫降临的工具。 既定的宿命。 既定的轨迹。 既定的前路。 可以走错,但……万劫不复。 编织好的命运绳网,寻不见缝隙。 司禾还要被锁在寿云山上多久? …… 赵庆满心颓然。 他有些出神,缓缓摩挲着指上的灵戒,这是他离开龙渊之后,姝月交还给他的。 一本泛黄残旧的册子出现在手中。 他上次见到这册话本,还是在九华澜江,取出此物与柠儿一起说笑往事。 我以剑道战无敌…… 赵庆缓缓撕下了几页,将其卷成纸筒,轻抿含住了一段。 指尖火光跳跃而出,明灭不定。 还是他很多年前,在灶房研习的赤练诀…… 赵庆将纸卷点燃,放在唇边……静静对着玉璧中的倒影发呆。 某一刻,过往中的一幅画面,突兀传入了脑海。 神情温和的白衣男子。 他站在一株繁茂盛开的桃树之前,轻声言语着:“我在……如意仙宗等你。” 你都死了,怎么等我? 赵庆眸光微凝,深深吸了一口呛人难闻的烟雾。 玉璧之中,纸卷上亮起的猩红……与其中的血沁,似乎融为了一体。 “呼……” 赵庆将尚未燃尽的纸卷丢在了地上。 他稍稍歇息之后,翻看了两页话本,目光中又渐渐有了神采。 玉璧的倒映之中,纸卷的最后一丝火星熄灭。 但在他心中,却萌生了另一个惊骇世俗的火苗。 要让姝月永远都能陪着自己。 让清欢好起来,让她拥有斑斓的人生。 对得起小姨的陪伴,柠儿的痴念。 把禾救出来,不管一家人去哪里,这一生便足够了。 道劫灭世,生灵涂炭,与我何干? 青影不放人…… 既定的宿命话本里,有昔年行走叛出玉京这一话吗? 赵庆按下一切心绪。 起身迈步,寻向了幽邃晦暗的前路…… 第三百六十八章 庆的沉默 龙血玉山最深处。 一片妖冶猩红的血潭中,映着男子出神的面孔。 玉穹之间沁出的血丝勾连汇聚……滴入血潭荡起微弱的涟漪。 周围的玉璧之间,灵纹汇聚闪烁不定,似是其中有数不清的龙影穿梭游弋。 没有了司禾从旁推测,没有了司禾拌嘴说笑。 赵庆望着眼前这玄奥莫测的一幕,心里也没有什么震撼惊叹了,只觉得不过寻常。 他出神之际,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笑意。 如果禾在的话…… 肯定又会小嘴吧啦吧啦…… 赵庆怅然叹息。 他盘膝而坐于血潭之畔,依凭着直觉运转血典。 周遭晦涩的灵纹游荡而来,交织映入血潭…… 赵庆感受到了自己的命宫开始震荡,盘于命魂之上的龙刻,似乎在被这些阵纹牵引着,慢慢的脱离剥落。 他心思微动。 诸多血子在龙渊初启之时,都得到了龙刻缠绕命魂,应当就是为了进入这个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身前的寒潭之中,缓缓升起了一枚血玉。 而他眉心也飞出了一道龙影,与那枚血玉相映,化作了一道玉令落入手中。 赵庆凝神审视。 这枚血玉令牌,与此前的血子玉令,以及驻守客卿的玉令,皆不相同。 灵力注入其中,并感受不到任何的纹刻信息。 唯有一道龙影盘踞其上。 看似与寻常血令一般无二,但赵庆却是清楚……自己命魂之中的龙刻,如今剥离化入这枚玉令之中了。 几乎是一瞬间,他便明悟了这行走之令的用法。 这不是用来给人看的。 赵庆握紧了手中之物,而后直接施展了玉碎神通…… 下一息,手中冰寒的玉令演化血气,融于他身体的经络之中,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他除却感受到玉碎之法带来的加持之外,更对此处玉山凭空生出几分亲近感……就像是站在龙首之上时的感觉。 如此,应当便是得到了血衣星辰的气运庇护。 赵庆又琢磨了少许时间,独自观望了一会儿头顶的玉穹,眼前的血潭…… 而后便调动灵力御风折返。 得到此地的认可之后,他的神识与灵力也不再受到限制了。 只不过身处玉山之内,那股没由来的熟悉与亲近,却也愈发的强烈。 依司禾之前的话来说。 一股恶心的亲近,令人作呕。 …… 临近玉山外围时。 赵庆再次感受到了司禾的阴华震荡摇曳。 “关机了!?” “突然没了动静,我还以为你也被封印了。” “怎么样,山里有什么?” 赵庆瞬时回应:“有个血潭,好像是跟龙刻有关,给了个行走玉令,找机会试试运气到底有没有变好……” 司禾没再传念,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她似是在体悟赵庆此刻的心绪…… “我靠,庆爹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水吗?” “就算以后能把我救出去,咱们往哪儿跑?” “你要给我陪葬啊!?” 赵庆:??? 他轻飘飘的笑着回应:“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傻逼。” “还有姝月清欢小姨柠妹呢,好好享受生活不香吗?” 白发少女俏颜浮现,明眸都笑成了月牙:“你知道就好。” “早点滚回来就行,主人想你。” 赵庆心神蓦的一滞。 自己成为行走之后,唯一能为司禾做的,只有截一点龙筋……带回去给她泄愤吗? 少女弯弯的睫毛颤动,轻佻笑道:“别急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你就那么想天天骑着主人?” 赵庆:??? 我是这么想的吗? · 离开玉山之后,外面的世界豁然开朗。 血色的苍穹,寒风卷动着赤沙,璀璨繁奥的阵纹铺天盖地,偌大的玉舟沉浮高天之上…… 赵庆遥望姝月与柠妹含笑的眸子,御风而起重新回到了四人身边。 张瑾一稍加感受,便知赵庆已经得到了那份行走的气运庇护。 她美眸扫过师弟的妻妾,轻笑道:“如此,便再无更多琐事了。” “永宁州血神殿的资源跃迁,小六已经在着手安排。” “血衣的诸多事宜,也一直都是小六和小九忙着,你只管随意游历便是。” 甩手掌柜……? 赵庆面露笑意,恭敬施礼:“此行多谢师姐。” “嗯。” 女子元神演化术法震荡,似是要传讯离去,不忘调笑说了一句:“你带着她们在血衣逛逛吧~” !? 赵庆霎时间想到了什么,急促出声开口:“别!” “师姐!” 他的突兀言语,使得姝月和红柠都不由面露异色。 卞鲸羽跟在张瑾一身边,饶有兴趣的盯着赵庆…… 张瑾一散去了传渡术法,轻笑问询:“还有事?” 赵庆沉默一瞬。 而后腼腆开口:“咱们血衣……对于行走没有什么分润吗?” 开什么玩笑。 血衣这么富裕,如今自己当了行走,特么的半个子儿都不发吗? 女子美眸闪过意外之色:“分润?” “谁告诉你行走有分润的?” 赵庆沉吟开口:“这倒确实不曾有人提及。” “那师弟这第八行走……?” 张瑾一神情古怪,迈步来到近前抬手轻轻拍了拍赵庆的肩头,示意他与姝月红柠……陪自己一起遥望血色的天地。 “看到了吗?” “星辰笼罩之下。” “所有血衣商坊的东西,都是你的。” “随便拿。” 似是怕赵庆不能理解,她还专门补充了一句:“天下九十州,大小国属三千之余,血衣商坊七万八千余座,你能拿多少东西?” 听此激荡豪言。 赵庆不由心神震颤,他两眼放光,脱口而出道:“打白条?” “没有额度上限吗?” 张瑾一旋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她幽幽开口:“你……” “你家里不是只有六个人?” 赵庆:“还有一座宗门。” 女子胸脯微微起伏,她缓缓颔首轻笑道:“明白了。” “我带你再逛逛。” 言罢,五人脚下的血玉飞舟,好似离弦之箭一般,以难以目视的速度激荡而行,宛若血色苍穹之上……另一道幽邃的裂痕。 “琼宝原,小九平时都在那边操持琐事。” “你如果要养宗门的话,还是别去商坊拿东西了……” 片刻之后。 飞舟赶至一片光洁如镜的玉原之上。 目光遥望尽是如雪盛景,神识探出无法寻至尽头,其间点缀的满是各种奇珍灵草。 接到传讯的九师妹,早已驾驭着另一道飞舟沉浮等候。 女子长发如瀑,身着简朴素衣,姿色娉婷婀娜,神情恬静淡然,自有一股不凡的女子书生之气。 她飘摇御风而来,含笑温婉屈身见礼:“师姐,八师兄,卞姐姐。” “素雅见过姝月姐姐,见过柠仙子。” 姝月与红柠稍感不适,轻柔应声之后,嬉闹着简还一礼。 莫说是姝月,即便红柠也不过是个寻常天香弟子,与清娆相识已久打闹说笑还算平常。 但是另一位天下行走,对自己屈身见礼……那着实是不太能承的住。 赵庆此前在龙渊已经见过小九了,如今不由带入自己的新身份,对血衣小师妹含笑点头:“雅儿。” 张瑾一目光扫过一望无垠的玉原,轻笑道:“血衣近八万商坊,偶有积压的珍宝灵器,都在这片玉原了,来寻小九直取就是。” 李素雅螓首点动,轻柔唤道:“师兄随意取用。” “丹草丹药于东原、阵法阵器相邻百里……” “修铠法衣于西原,兽器妖材相邻二百里……” “古番残器于南,邪法欲法于南、简傀飞线于南……” “灵器灵宝……” 赵庆神情平淡,心里早已是怦怦的直跳。 他哪里还不清楚,这是血衣的大仓! 经抽调大州弟子打理,散落玉原之上,比储物之宝更方便检索调配。 特么的! 特么的! 司禾:“特么的!” 司禾:“特么的!” 赵庆不由对张瑾一传音问询:“真随便拿?” 张瑾一不由翻了个白眼。 “怎么可能?” “如若你背后有仙宗古族,肯定要划出界限来。” “但你这小家小业的,玩呗!” “你才能花几个钱?” 赵庆受到来自师姐的鄙视之后,直接亲昵推了姝月和柠妹一把,传音道:“先装满再说!” 平生第一次。 赵庆竟觉得储物戒真特娘的小! 储物戒才能装多少东西啊? 这不是搞笑吗? 姝月和红柠有些忐忑,飞身落于宝原之上后,还在传音询问着…… 赵庆直接给出明确指示:“挑贵的拿,用不用的上不重要。” …… 飞舟之上仅剩下血衣的三位行走,与常年跟随张瑾一的鲸鱼娘。 李素雅眉眼带笑,静静陪在一旁。 张瑾一随意抽去了发间纹饰,将如墨青丝拢至肩侧,一双美眸满是狐疑的盯着赵庆。 “哥?” 啊? 赵庆懵了一下,旋即回应张瑾一:“师姐。” 女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哥,这都是自家的东西,你左手倒右手,至于这么高兴吗?” 赵庆:我很高兴吗? 他讪笑腼腆道:“小门小户出来的,没见过。” 赵庆此刻…… 颇有一种找见了亲生父亲的错觉,流离俗世几十年,突然认亲发现家族是当世第一豪门! 整个世界没有人比自己家更富,自己想拿点东西,不光手足无措,还要被人贴脸吐槽…… 赵庆死命压住了上扬的嘴角。 凝重开口岔开话题:“那些仙宗古族出身的后辈,若是成为行走……?” 张瑾一随意应声:“项沁明月府那样的势力,仅有百余凡俗元婴修士,荫二百年。” “若是中州的古族仙宗,未至元婴的修士,荫二十代。” …… 赵庆沉默良久。 而后继续沉默。 永宁州这么弱吗? 自己这么强吗? 此前他在龙渊里,还没有感受到项沁与简廷……有什么太多不一样的地方。 但是现在听张瑾一开口,他突然发现…… 师姐让自己随便拿,是真的可以随便拿…… 张瑾一上下打量赵庆,揣摩着他心里的震惊,不由暗自窃喜。 她轻缓开口解释道:“些许资源,只能供给修士修至元婴。” “而修士元婴之后,修心修意修道,很少有受限于资源难以精进的情况。” “且咱们血衣商坊中,也极少出现世所罕见的仙材奇珍,灵石难以购得之物,咱们也没有。” “灵石所能择定之物,不值一提。” 赵庆默默体悟着师姐的讲述。 原本他都已经听进去一些了。 但是听到‘不值一提’的时候……瞬间把刚刚听进去的全忘了。 赵庆轻声问询道:“有灵石吗?” 张瑾一:…… 她沉默良久,望向小九问道:“有灵石吗?” 李素雅:…… 女子轻快迈步,行至赵庆身边低声道:“灵石皆尽被六师兄分发给了各州血殿,龙渊结束时……刚刚发下。” 张瑾一疑惑道:“灵石有什么用?” 赵庆心力憔悴。 这特么的是人话吗!? 但当他绞尽脑汁思考了很久之后…… 脑海中却迸出一个很离谱的想法。 对啊。 灵石有什么用? 卞鲸羽轻笑道:“灵石对于宗门家族来说,确实不可或缺。” 张瑾一美眸闪过玩味笑意:“你想要灵石?” 那这不废话吗? 赵庆轻轻点头:“是有点想。” “想要多少?” 赵庆打量女子那忍俊不禁的明媚容颜,心中不由满是疑惑。 “禾,咱们真有这么土鳖?” 司禾:“好像是……” “别问我,我和你一样土鳖。” 赵庆暗自琢磨着。 庞振大手一挥随便都是百万灵石,那场极为敷衍的血子试炼,也花费了千万余灵石。 他默默思衬少许,而后别过脸去望向无际玉原。 牙一咬心一绷…… “要十个亿。” 张瑾一神情一滞,涩声追问:“上品?” 啊!? 赵庆缓缓摇头。 下一瞬,他脑海中回荡起一道声音。 似是自脚下的血星传彻而来…… “六子,回来一趟。” “白原。” 是张瑾一的声音。 顷刻之间,周围传渡术法的波动降临。 六师兄满身酒气,手里还拿着一道玉符,他剑眸扫过小九、扫过赵庆、又看向了五师姐,疑惑问道:“要议事?” “老七去了南仙圣地,估计在秘境里听不到传音。” 张瑾一随意问询:“有灵石吗?” 男子随手将手里的玉符抛给了赵庆,应道:“没太多……” “给小八一些,他要开宗。” “十个亿就好。” 赵庆接过那道玉符拿在手中摩挲着,他满是腼腆的看着刘师兄,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耳根的滚烫。 严烨醉醺醺的,努力瞪了瞪眼,露出清澈蠢笨而又迷茫的笑容。 “师姐教过我……十个亿是……?” 鲸鱼娘笑眯眯的提醒:“十万上品。” 严烨旋即露出了轻松之色,大手一挥,一座灵力恣意的矿脉便落于琼宝原上,宛若小山一般。 其间潺潺淌下灵脂灵乳,浓郁的灵雾氤氲而又朦胧,使人一眼望之,再难侧目。 “师弟自己分割一下,大致够用,不过兑换的话……在永宁州应当是不行。” 赵庆此刻神情淡然,心如止水。 对眼前的情形没有丝毫感触,更生不起任何杂乱的心绪。 他仿佛有一瞬间,明白了张瑾一的话。 灵石而已。 没用的东西。 这么高兴做什么? 他转而望向手中的玉符:“师兄予我的这道符箓是……?” “哦。” “碎星圣地第三脉外,明川坊的禁制阵符。” “师姐让我去取的,现在还是碎星的弟子坐镇,你找时间派人过去接一下。” …… 第三百六十九章 回来了 离开琼宝原之后,赵庆一家告别了师兄师姐小师妹,经由血星之上的传渡阵法,直接前往了千幻州的绝云城。 并非是他不愿在那三位行走身边多做停留。 实在是……太过想念清欢小姨了。 而且,赵庆觉得自己需要静静。 …… 千幻,绝云。 隐于云雾的缥缈仙城之中。 赵庆带着姝月和柠妹,再次来到了天香苑。 深苑的七层亭阁之上,三人惬意对坐,面前的茶盏漂浮着缕缕水雾。 侧目有云雾如烟聚散不定,飞雪如絮纷纷扬扬,远眺是大地上一望无际的山河与郡城。 极尽华美的飞舟灵气内敛,纵横穿梭高天之上,又偶有妖禽鹏鸟低掠长空。 白雪皑皑的园林之间,弥漫着独特的香气——沉静、清冽而又有些神秘。 此间结游的男女修士,谈论着绝云城近期的大事,谈论各自修行上的疑惑,谈论曾出自这天香苑的绝代仙子…… 谈论着千幻无涯峰试炼,谈论旷梦潭、游虚谷、临昼宗…… 再临旧地,赵庆对这隐约间传来的纷乱交谈,却是已经听不进去了。 并非他成为行走之后自觉高人一等,事实上这苑中的修客与天香琴师弟子,也不会认得什么血衣的新行走。 赵庆只是在算账…… 不仅他在算账,姝月也是轻靠在玉榻之上,一双明眸出神望着极远处的落雪山河,神识早已探入了储物戒中。 她与柠儿的两枚储物戒,一枚储物镯…… 这其中,尽是装满了各种珍宝。 甚至价值几万灵石的极品灵器……一件都没有。 有的是金丹境才能彻底发挥的绝品灵器,元婴境才能驾驭的各种灵宝! 三华五气之辅丹所需丹材,能够催丹破婴的度厄之丹,生机磅礴封于玉砖之中的延寿云芝! 至于各种高阶灵阵符箓,古修残经旧卷……更是数不胜数。 符箓丹药所占空间最小,元婴灵宝价值最为高昂,这些东西自然便携带的最多。 如同陆青所留的那般玉舟,都有六只…… 相同层次的灵宝,足有三十三件! 而各种游魂丹、妄意散、凝华血精…… 亦或是怒翼符、曜光符、化伤符…… 将近四千余枚! 单单是这两枚储物戒与一枚玉镯,便抵得过长生剑与寒冰谷所有的资源积累——自然,陈长生与秦楚欣自己的家当也包含在内…… 姝月再三查看,这些东西对于他们一家来说,能用上的并不多。 即便是以后全家都达到了元婴境界,也根本就不可能用得完。 她静静望着落雪自松柏间坠地,脑海中浮现的,却满是那三位行走毫不在意的神情。 而红柠则是趴在木案之上。 白皙纤手捏着那枚阵符,另一只手不停的更换传讯玉,回应诸多旧识的祝贺与闲聊。 她手中的那枚阵符,自然是六师兄严烨所赠,中州明川坊的禁制阵符。 半年之前,在冥殇冰川之时。 她与晓怡曾和张师姐见过,张师姐还问询了她不少问题,其中便包括她此前在何处修行…… 红柠此刻分外清楚,应是龙渊结束之后,张师姐唤师兄去易了整个明川坊,算是留给赵庆赠予自己的小心意。 此刻,她只觉得血衣星辰之行,如同梦境一般…… 中州明川坊! 虽说碎星圣地极为浩大,主脉旁脉分支不少,圣地内外的修行坊市足有数十处之多。 但三脉之外的明川坊,却也胜得过天下诸多修坊,其中寄居游荡的世家元婴都有不少。 而她当年曾修行的楚国长生坊,与之相比宛若乡野与郡城之别! 明川坊每年的仙观衣阁商楼分润,足以供得起一个传承数百年的化神宗族! 即便是赵庆曾与她提及过的雷皇州孙家主脉,任由多位元婴肆意挥霍之后,也还有无数盈余…… 但自己仅是个筑基后期,姝月甚至还未曾筑基…… …… 赵庆慢条斯理的端起玉盏,轻抿一口这苑中灵茶。 茶汤清澈,奇香浓郁,回味绵长而舒适。 啧啧。 醇、滑、甘、润! 太润了! 赵庆不由再抿一口,只觉得这茶水宛若世间仙珍,轻嗅之下都使人身心愉悦,滋味无限。 他含笑扫了一眼柠妹手中的禁制玉符,表面上轻松愉快。 但心里却已有数万只草泥马不停的肆虐奔腾。 修行坊市是需要大修坐镇的啊! 连长生坊都有金丹长老坐镇,那特么中州的修行坊市,得什么修为才能去接手定居收租金啊? 六师兄说的倒是轻巧。 让自己找时间派人过去接手一下…… 可! 可自己家连带着司幽宗,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李哥了,一个刚刚晋升金丹的红尘丹修…… 这不是搞笑吗? 赵庆此刻痛并快乐着。 他已然明白,血衣行走之位对于自己来说,可能真的是暴殄天物了。 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底蕴,来消化这泼天的资源与利益。 不像是那些仙宗古族…… 可能后辈弟子还未曾出龙渊,宗族之中就已经做好了各种分配打算,只等着迎接一场泼天的机缘。 而龙渊之中有人联手,显然也是其背后的势力相互调和,即便是不争行走之位,也能瓜分行走所带来的无尽利益。 但最终争得行走之位的却是自己。 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草根。 家里是有修士,但是根本没有什么长辈亲族。 小姨的父母双族,楚国周家离国冷家,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修士宗族…… 柠妹出身的紫阳坡,显然也没有太多的底蕴…… 这时候,便出现了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血衣行走所能拿到资源……实在花不完啊!根本没地方花! 赵庆不由再次查看。 查看自己储物戒中,那灵脂灵乳不断溢淌的矿脉。 十个亿! 张谨一说灵石有什么用,或许是想装上一装。 但血衣……是真特娘的富。 十万上品灵石! 血衣有近八万座商楼! 这也不过是,每座商楼拿出来一块,便差不多凑够这些了。 脑海中阴华荡漾。 司禾笑嘻嘻的轻快嗓音传来:“听说你想等翅膀硬了,叛出血衣?” 赵庆:? “不可能啊!我没想过!那不是疯了?” 禾:“那你主人怎么办?” 赵庆稍加沉吟…… “咱们拿血衣的钱,先给你打造一座司幽神国?” 他又补充道:“记得我第一次回寿云山看你时,答应过你……” “日后修行有成,为司幽在此界开神国。” “原本以为至少要元婴修为才有机会……” “现在直接动手吧?” “开司幽神朝,汇万千香火,助你恢复神道修为,不必受制于寿云山封印。” “想叛出血衣,指不定还得等几百年上千年……” 白发少女俏颜明媚,弯弯的睫毛扑闪扑闪:“别扯了,先回来。” “小姨和清欢都快忙坏了。” “秦楚欣那些人,乘着幻雨阁的飞舟,一路交替传渡着赶回来的,已经到司幽城了。” 赵庆:…… 他倾身把正在出神的娇妻抱来怀中。 姝月旋即回神,将神识自灵戒中收了回来。 “要回家了吗?” 娇妻轻柔开口,此前她也只是在家中远远看过绝云城。 如今有机会途径此地,赵庆便带着她和柠妹一起来坐坐看看。 毕竟这里还是柠妹攻略他的时候,和白婉秋商量好的落脚点。 赵庆含笑点头,单手抱紧娇妻的纤腰,让她把俏脸搭在自己肩上,转而牵起柠妹的纤手…… “这绝云雪景如何?” 听此询问,红柠笑而不语,以指尖轻轻挠动男人的掌心。 姝月则是贴在丈夫耳边轻咬低笑:“月儿没心思看。” “只是清点珍宝都还忙不过来……夫君日后再带月儿来此慢赏如何?” “好。” “这天下之大,为夫带你一步一步量,一眼一眼看。” 赵庆感觉到贴在自己颈间的温暖,心中生出了道不尽的畅意。 多少个日夜了? 自当年他们夫妻两人新婚之后,依偎在卧房中嬉闹缠绵时,深夜院门被敲响之际……直至如今。 再没有什么危机,再没有什么离别,会致使娇妻只能守在家中等自己了。 以后走到哪里都能带着姝月…… 赵庆不由将怀中纤柔柳腰揽的更紧,转而笑问柠妹:“柠儿觉得这云海雪景如何?” 红柠神情微动,明艳水眸回望赵庆的目光,笑吟吟道:“也是只顾着传讯了……” 她缓缓握紧了男人的手掌。 又倾身嬉闹厮磨耳语:“见识了血衣星辰之后,倒觉得自己真像是……以身作注的烂人~” “柠儿只是到寿云山,琴香辅修以身子侍奉了你半年,便得到了血衣五师姐赠予的泼天资源……” 赵庆含笑审视柠妹荡漾的水眸,轻声逗弄道:“这可如何是好?” “嗯……” 女子青丝在寒风中飘荡,朱唇轻启笑颜醉人。 “那柠儿便不要任何馈赠,独返中州苦修自证如何?” 擦! 赵庆旋即松开了柠妹的纤手,在其翘臀上狠狠抽了一巴掌,换来柠妹毫无顾忌的轻吟。 她水眸间荡尽娇柔媚态,与姝月满是调笑的目光交错之后,在赵庆耳边簌簌呓语…… “那柠儿便做个烂人~” “一个任由夫君宠责亵玩的烂人……” 女子绝美的侧颜攀上一抹红霞,轻佻言辞之中却荡漾着如糖似蜜一般的情思。 酥润朱唇咬字间,呼出的白雾被寒风吹散,似是融入飞浮激荡的云海……只留下一抹甜腻冰凉的芳香。 · 永宁州,楚国。 西南多山沼,飞雪笼覆了天地。 冷月高悬,凌冽的寒风呜呜咽咽。 原本稍显空寂的司幽城,迎来了整个永宁州的玉京仙客。 纷乱的灵舟呼啸于飞雪之间,宛若一道道流行坠落长空。 骇的司幽新入山门的诸多弟子,皆尽私下里暗自攀谈,甚至有连夜逃离了司幽,前往丹霞城暂避。 王腾与谢艺涵站在城头之上,见此情形不由心中满是震撼。 即便是七秀与丹鬼,已经与他们夫妻言说过……天上寒星为玉京之事。 但真正得见仙舟飞纵,妖禽掠空之景,他们也依旧觉得难以置信。 天青色泽的玉殿飘摇而来,倒悬的珠翠飞扬,曼曼轻袖遮天蔽日,其上嬉闹说笑的仙子尽是风姿绰约,气质超然。 原本在司幽中还算是客人的刘子敬与白婉秋,此刻也成了半个主人。 不过白婉秋身为天香弟子,倒是不太方便迎接这来自香痕海的贵客。 她轻笑瞥了一眼身侧的冷峻青年。 刘子敬微微点头,含笑飞身而出:“魏脉首,师弟停留龙渊未归,诸位仙子且暂于城中游逛修行。” 他所面对之人,神韵内敛芳华绝代,乃是永宁香痕海之脉首,地位如同血衣庞振一般。 女子轻缓点头,柔声道:“此番前来……” “一为祝贺我永宁开州至今,得出一位天下行走。” “二为拜访楚国司幽娘娘,求法研学,以证自身修行。” 刘子敬心中腹诽不已,能不能见娘娘也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他朗声笑道:“待到师弟归来之后,娘娘或许会前往玄机阁小坐。” “如此,多谢道友指点。” 缥缈玉殿之间,一道道玲珑倩影相挽而落,直坠长空。 刘子敬静静观望少许,而后便直接返回了血衣楼中。 白婉秋轻笑道:“苏荷也来了,她应是去天香楼寻纤凝了。” 男子侧目望了一眼,随口言语道:“师弟成了行走,拜访娘娘的人却是越来越多了。” “嗯?” “这其中缘由,婉秋倒是想要好好请教道友。” …… …… 寿云山顶,宫阁寝殿之中。 “他们原本觉得你神秘莫测,心有芥蒂。” “如今倒是什么都不怕了。” 小姨一边查看着传讯玉,一边轻声自语着。 白发少女安静的坐在云窗之上,一双灵动的明眸盯着自己的小脚丫,不住地去踢动窗外的片片雪花。 飞雪融于凝香玉趾间,纷飞的白发,也如同落雪那般无暇。 “不想见了,没趣。”司禾随口应道。 小姨螓首轻点,而后持握传讯玉,查看纤凝与白婉秋给自己的传讯…… “碎星楼,冯道远……是哪位?” 她轻疑问询道。 清欢凤眸间闪过疑惑,暗自琢磨了很久后,轻声应道:“主人没有提起过。” 司禾在窗上笑嘻嘻吐槽着。 “姓冯的阵修吗?” “好像有个……在长生剑派的时候见过,他跑路贼慢。” “不过给过赵庆一枚传渡阵。” “具体是哪国的弟子我忘了。” 小姨没有应声,只是暗自做录,记下来后交给清欢整理。 司幽城与龙渊不同。 前往龙渊的客人,大多都是中州的圣地弟子,本也没有太多交集。 而如今到司幽做客之人,除却本属永宁的玉京弟子外,更有他年旧识,多少也比那些人亲近一些。 “俞胭……” 清欢凤眸轻颤,应道:“程掌门的妻子,十三年前在紫珠圣地咱们便见过了。” “嗯……江元呢?” 司禾撑着下颌遥望远空。 “一个妖修,嗓门挺粗的,记得是出自离国。” 她应完这句之后,补充道:“回来了,到北漠了。” …… 与此同时。 辽国血神峰,巍峨峰崖之上,诸多留驻的弟子纷纷御舟而起。 庞振与孟雪四位血子回来之后,直接便是带着整个血神峰前往楚国。 不是去祝贺……而是将血神殿迁往那边。 他印象中似乎是有一个不错的修行福地,距离司幽城不远。 就在……澜江下游,九华。 一座奇峰之下。 那边有一片宗族庄园,不知是何原因空置了…… 第三百七十章 不走 夜色幽寒,飞雪如絮。 一道足有百余丈的血玉飞舟,在无垠大漠的上空沉浮不定,并未再向着楚国行进,似乎失去了操控一般。 其上殿宇宫阁林立,玉山奇石交叠相倚。 诸多高阶禁制阵法开启,遮蔽了一切神识与灵力的感知。 羊脂白玉刻制的假山,映着丝丝缕缕的月华,梦幻而又朦胧。 耳畔寒风幽咽,飞雪纷纷扬扬。 赵庆轻松的躺在了山石之上,享受着久违的温润与包容。 他抬臂自枕,笑看红柠跪伏在自己身侧…… 凌乱的发丝在寒风中飞扬,原本明艳的水眸多了几分媚意。 耳饰似乎也如同柠妹的性子一般,欢脱而调皮,荡呀荡呀,摇曳生辉。 赵庆轻缓舒了口气,不再仰望漫天银河。 “咳咳……” 红柠面颊绯红,眼角有一抹晶莹浮现,她轻咳两声之后微微喘息。 玉颈起伏之间,紧紧抿着朱唇抬起了螓首,没好气的瞪了赵庆一眼。 但很快的,她便直接被姝月按在了山石之上。 姝月高高挽起了云髻,发丝间的精巧玉饰,映照着绚丽斑斓的流光。 她明眸贴近柠儿的娇颜,稍稍审视之后自己也有些羞赧了。 赵庆瞬间便明白了娇妻的意思,不由心神摇曳。 他双手自娇妻柳腰之间穿过,揽紧了柠妹的无骨纤腰,直接将两人一齐抱起…… …… · 一个时辰之后,雪势渐弱。 九华郡,九华第一峰。 赵庆身着玄青皂袍,飞身跃下了玉舟,直往峰顶的那座巍峨血殿而去。 他步履轻快,意气风发。 离开龙渊之后,能美美的饱餐一顿柠月盛宴,此刻只觉得神清气爽…… 而沉浮于高天之上的浩大玉舟之中。 寝殿暖涩而沉寂。 红柠容颜之上的羞态尚未褪去,正端坐于妆台之前,安静的梳理着如瀑青丝。 姝月则是瘫软在卧榻之上,眼神迷离的望着窗外的飞雪。 赵庆接到了血神殿迁来楚国的传讯,途径九华正好过去看看,她们两人自然没有跟随前往。 玉镜映着微亮的幽光。 其中照映着女子的恬适容颜,纤纤素手沾染黛粉,缓慢的补好了本就极美的罥烟眉。 红柠朱唇轻启,想要出声打破此间的沉寂,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她只感觉自己的心依旧怦怦直跳,异样的羞愤直直涌上天灵,似要从双眸之间溢出来一般。 怎么能…… 和姝月抱在一起紧紧相拥,而后被当做一个女人似的……任由赵庆摆布探索? 她虽然曾嬉闹着,和清欢一起侍奉主人主母,但此种境况却是第一次遇见。 “此前……” 红柠还是轻柔出声,尝试着缓和一些自己的心绪。 姝月回神望来,却不似柠儿那般羞愤,轻笑道:“晓怡不曾有过。” 她旋即又补充道:“司禾自然也不曾有过。” 嗯!? 晓怡不曾…… 没由来的,红柠竟感觉有些欣喜。 她轻柔应道:“没事。” 姝月看着柠儿半天憋不出来一句话的模样,不由心中暗笑。 她起身穿好了小衣,轻快迈步而来,接过女子手中的灵牙梳,温柔的帮她打理凌乱发丝。 毕竟自己和清欢晓怡同处了十余年,柠儿却也才进家门没太久,即便是她修为高些,在这种时候也还是有些难以招架的…… …… 赵庆还未行至血神殿外。 庞振便已朗声大笑而出:“师弟,我寻得这处峰峦如何?比辽国那座更显巍峨吧?” 孟雪轻迈莲步,缓缓跟着师兄身侧,美眸中也尽是笑意。 放在以往,她与庞振从来没有想过,永宁州竟真有一天,能够诞生一位天下行走。 并且还是血衣的行走! 赵庆同样笑看两人:“叠岭层峦,巍峨而奇骏,自然是不俗的福地。” “若是我以后再寻师兄,只需循着澜江倚一只轻舟,便可惬意飘摇而至。” 他一边说着,一边跟随两人迈步前往峰顶断崖之处。 落寞的山岭,倾斜的石径,泼墨般的苔痕……被飞雪渲染的更显几分幽冷。 唯有峰顶的一株枯松生的挺拔,光秃秃的枝杈被寒风席卷,似是在迎八方来客。 孟雪青丝乱舞,回眸之间笑靥如花:“此地距司幽也仅有两郡之隔,我与师兄商议之后,便决定来此与你做个近邻。” “这九华也属司幽的郡城,日后定能常常相见。”赵庆含笑应过师姐的话头,而后取出了一方玉炉,将早已备好的传承精血交付。 “一千三百滴,此外我自己手里还留了些,倒是不能都给师兄了。” 他语调轻快开着玩笑,都已经是血衣行走了,私藏什么的倒也不用遮遮掩掩。 庞振哈哈大笑。 “足够了,咱们永宁也用不了那么多!” “血神峰数百年来,还未曾一次见过这么多传承精血。” 作为永宁血衣的掌舵人,庞振显然是心情大好。 未来数十年将诞生一千多位血衣弟子,这对于偏远永宁来说,已是以往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孟雪又道:“香痕海的魏脉首去了司幽城,我正与师兄商议着明早同去……你便已经赶回来了。” 赵庆遥望峰峦之下残旧的庄园,似乎还能见到当年的荒冢,能见到当年与柠妹同行至此…… 他转而笑对两人:“师弟此番正是前来邀请,师兄师姐明日记得唤上……七师兄与小许师妹同去,梁羽师兄也不能落下。” “晓怡与我传讯说家里去了不少客人,单凭师弟这点见识,怎么能应付的来?” 庞振笑叹一声,轻轻拍打赵庆的肩头:“玉京与红尘世俗,也并无太大区别,不必多加理会那些人。” 赵庆若有所思,重新笑着解释道:“师弟是说,便由血神峰带着他们在城中畅游行宴,我只去稍稍作陪岂不省事?” 孟雪促狭一笑:“那师姐代你见客便是,想歇一歇躲起来就好。” 赵庆满是感激的望着师姐,心中不由觉得轻松畅快。 实在是他也没受过什么恭维,在龙渊时单单是祝贺的陌生人……都已经将他折磨的不轻了。 结果回到家里又有一大波等着自己! 好像特么的植物大战僵尸一样,根本忙不过来。 而且来的还都是永宁的玉京修士……但他不可能每个人都聊两句,实在是分身乏术,索性直接露个面然后开摆。 毕竟人家是来道喜的,要是一句话都没说上难免心里有落差,反倒不如让血神峰去接客。 离开龙渊之后,最让赵庆头疼的便是那半生不熟的客人,他如今也只寻思着凑合应付过去。 至于亲近些的旧识也没太多,随意在寿云山上设一小宴款待就好。 赵庆转而轻笑提醒孟师姐:“这九华如今是司幽的郡属,但却是楚国旧朝吴家坐镇,师姐不用理会他们便是。” 孟雪笑吟吟道:“怎么,这吴家是你的人?” 赵庆沉吟片刻,缓缓摇头:“是朝廷的供奉,应算是归属长生剑派。” “这里此前曾有宗族吧?”庞振遥遥望着峰下的山庄。 他此前来这里的时候,便停留观望过一二,当时看这里山好水好还觉得可惜。 赵庆随意应道:“是有过金丹宗族,不过也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了。” 对于苗家被灭的旧事,赵庆没有多提。 毕竟还扯到了道信和如意剑,更有沈俗如意仙宗血衣九剑……一大长串纷乱的关系。 且不论合不合适讲述,真要讲的话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赵庆又在此停留了盏茶时间,说笑永宁血衣一脉位格跃迁,以及日后诸多血子驻守的分润待遇之后,便先行告辞离开了九华。 寒风簌簌。 夜色将褪之际。 一道飘飘摇摇的杏黄小舟,载着赵庆与姝月柠妹,经由陆牛乡野返回了寿云山。 说来让人发笑,他们如今回自己家,还得撤去飞舟绕着走才行。 如今春风未至,桃柳宫苑之间,依旧满是白皑皑的雪色。 偌大的寝殿之中,原本被司禾元神演化的影像,此刻已经消散。 小姨点上了红烛,轻置妆台之上,倒是比夜明珠更多了几分温馨。 白发少女明眸涟涟,曼妙娇躯躲在薄被之中,纤手撑着下颌笑看几人,活脱脱的吃瓜群众。 清欢自然是直接被主人拥入了怀中,低声讲述着司幽城中有哪几位旧识。 姝月扯着小姨分享如今的家底,三枚储物戒与一枚玉镯散落在床头……她自己的,赵庆的,柠儿的。 小姨虽是美眸带笑,却又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神识早已和赵庆厮杀战至一处。 “纤凝、沈墨、孔阳、刘师兄、白婉秋……” 清欢轻柔诉说着有哪些亲近的客人在等候。 “这十万上品的灵石矿,先留在家里吧。” “夫君此前成为血子之时,血神峰交予的两千余万灵石还在我这里……”姝月已经开始和小姨规划起了未来。 红柠明艳的水眸荡着笑意,轻扫一眼窗外天色之后。 盈盈起身轻快迈步,将窗扇直接闭合并拢上了纱帘。 而后在赵庆和清欢诧异的目光中……嬉笑着行至妆台俯身吐息,直接吹灭了红烛。 偌大寝殿之中一时显得分外幽暗。 她直接扑身在赵庆肩侧,与清欢目光交错之后,红唇吻上了男人的额角。 “柠儿去小室沐浴,之后去见见纤凝与苏荷,天亮之前便能回来~” 姝月瞬时接到了信号,天要亮了……小姨和清欢司禾,都已经在家里等很久了。 她旋即望向柠妹离去的窈窕倩影,脆声笑着提醒道:“切记早些回来!” “我下山去姐姐那里一趟,顺便寻些菜蔬,清早咱们在家里喝粥,许久没有煮粥了,这天气正适合。” 很快的,早已吃饱喝足的两人相继逃离。 司禾依旧笑眯眯的趴在床上看着。 一片幽暗之中,赵庆暂将清欢放在了绒毯上,而后把小姨扯入了怀中。 清冽甜涩的鼻息扑面而来,他的心神也不由随之而摇曳荡漾。 清欢禾妈小姨局!? 妙啊。 清欢与司禾眸光交错,旋即也柔柔笑着不言不语,观望晓怡在主人怀中的万种风情。 “今夜留下,与司禾一起,清欢服侍咱们?”赵庆直接背刺清欢,以此来完成自己的千秋功业。 然而小姨还没来得及开口,独占大床的司禾却是不干了,直接学着小姨的语气轻蔑冷笑:“呵!” 小姨倚在赵庆怀中,随意瞥了司禾一眼后,螓首轻仰与丈夫柔情对视。 她荡漾的美眸满是情欲,默默感受着自己峰峦与纤腰之间触碰…… 赵庆没有犹豫,直接捧起了眼前温热的脸颊与之深吻。 只要晓怡能解决,其他的……呵! 周晓怡美眸轻阖,全然不顾清欢和司禾的存在,纤柔藕臂环拥男子。 朱唇酥软,鼻息湿热。 她轻轻挣脱丈夫的手掌,而后更为主动的在其唇边吻过…… 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缓缓睁开。 “赵师兄。” 嗯? 赵庆差点都没有反应过来,晓怡有多久没叫自己师兄了? 而且不仅晓怡以前唤过师兄,清欢初见之时也是以师兄相称…… 不过此刻,他显然明白了小姨估计是有花活。 赵庆抬手宠溺的捏动着女子琼鼻,轻笑道:“不用这么见外,直唤爹爹就好。” 周晓怡娇柔的神情瞬时一滞,而后簌簌呓语:“爹爹……” “寒气将尽,昌水最近应会解冻,又是一年花灯节。” “爹爹能否陪晓怡同游昌水……?” “好,待到灯节之时,师兄与你携手同游。” 赵庆对于小姨的卑微请求,自是欣然应允。 昌水县的花灯啊……小姨等了十三年了。 虽说在松山定居时,他们也没少出去游玩,但这昌水似乎对小姨来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司禾静静欣赏着你侬我侬的二人,心里早已将赵庆骂了个狗血淋头。 赵庆一边承受着禾的谩骂,一边继续攻略着晓怡。 然而小姨得到丈夫的回应之后,却是又恢复了一些清冷的姿态。 她美眸间尽是调笑之色,将纤纤玉指按在丈夫唇边:“我得去梳妆了,城中还有客人,稍后我与姝月陪着孟师姐……总也要见见的。” 是这样吗? 赵庆默默思量着小姨给自己的另一道传音,旋即轻拍她的香肩,放她回了自己的小室。 小姨的意思大致是说,让赵庆好好陪陪司禾,最好是单独…… 虽然方才的传音……司禾也能感知到。 但这不重要。 小姨离开之后,司禾靠起身子,轻笑倚在了床头。 清欢又柔柔低语,言说着要离开去丹室打坐,稍后陪着姝月一起准备粥饭。 赵庆轻拥逗弄两下之后,罕见的将清欢也给放走了。 清欢以后每日每天每夜都能陪。 如今成为了行走,再无任何危险与阻碍,姝月也不会再有家中枯等的情况了。 陪着小姨去昌水,一起陪她去大漠,去离国见母亲。 柠儿想去香痕海,自然是全家都要去。 带清欢去骨州拜谢骨女……当年与小姨约定过的游历天下盛景……带着姝月去中州看看大世面…… 唯可惜,自己成为行走后,也依旧帮不上司禾什么。 白发少女轻笑着倚在床头,任由赵庆将自己扯入了怀抱。 她并未对方才的小插曲有任何言语,赵庆回来之后她也没有真正出声说过什么。 此刻,赵庆亲昵抚摸着怀中白发,轻声道:“不走。” “我们都在家里陪着你,等你觉得腻了,再带晓怡去离国。” “至于骨州中州……等见过青影之后再说。” 司禾依旧没有应声。 她不需要应声,此前已经不止一次的传心传念,说自己想他了要他回家…… 少女纤手轻扯薄被,笑眯眯的盯着赵庆。 男子的双眸在幽暗寝殿之中,也依旧分外明亮。 司禾藕臂挽过了他的臂膀…… 姿容变幻之间,化作了清冷慵倦的妖神。 深邃如幽潭的美眸缓缓闭阖,将螓首靠在了男子肩头。 …… 第三百七十一章 哪家的新娘子!? 偌大寝殿之中,幽暗而静谧。 唯剩下两人轻柔的鼻息缓缓流淌。 妆台上温热的红烛,最后一抹猩红的绒芯也暗淡了下去,化作一丝一缕的青烟…… 层层纱帘遮掩,将无垠雪色与幽冷月光,皆尽阻在了窗外。 淡香浮沉。 怀中娇躯温润如暖玉,素裳散落,云袖凌乱。 赵庆将那纤柔曼妙的腰身揽的更紧。 耳畔与脖颈间,偶有湿软微凉的触感,使人心神悸动难以自持。 搭在他肩头的白发螓首……黛眉轻舒,美目流盼,酥唇浅吮,若即若离。 柔情绰态,瑰姿若仙,但却又神情慵然,清冷如冰。 司禾轻抬藕臂,纤手攀揽赵庆脖颈在他的脸颊吻过。 眸光双映,四目相对。 那道平日里飘摇荡漾的阴华,此刻骤然溃散,似是汇聚成烟,妩媚而朦胧,似是倾覆成海,激荡而喧嚣。 一瞬间,赵庆神魂震颤,心中炙热如火。 眼前的倾世容颜芳泽无加,幽邃美眸灼灼含情。 他抬手按过如雪白发,但那酥软朱唇却又一触即逝。 司禾牵引着那道并不属于自己的精魄,冰凉的玉指轻按赵庆唇瓣,美眸微冷慵倦轻语:“吻过红柠,吻过晓怡,再来吻我?” 赵庆眸光微凝,手指穿插在白发之间轻抚,低声问道:“主人不给?” 司禾美眸之间光波流转。 若是以往的少女模样,她必然会骂一句狗东西快滚。 不过如今…… 白发妖神美眸轻阖,双手紧拥赵庆的肩背,倾身而送…… 极情恣欲,一吻天荒。 ……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数息,许是一刻。 女子绝美的容颜之上,罕见攀上了一丝淡淡的绯红。 像是从来不施粉黛的她,偷偷遮了半抹胭脂那般……但却并非羞色,反倒是更添了几分冷艳。 司禾的鼻息有些绵长,胸脯也随之微微起伏。 她又重新将螓首搭靠在了赵庆肩头,两人安静的倚着,安静的听寒夜里枯枝的簌簌低语。 情欲极尽交织,但赵庆也没再去扯动她凌乱的云裳,只是轻缓抚动着如瀑白发。 司禾也缓缓闭上了双眸,细细感知着对方的心念。 某一刻,她慵冷泛红的玉颜之上,突兀浮现出一抹轻佻笑意。 旋即便从对方储物戒中,取出了那五尺龙筋……随意折握在手中观赏。 绷紧的龙筋宛若晶莹剔透的玉鞭,仅仅是映了窗下唯剩的一缕月华,寝殿中便已是生出片片霞光,多彩斑斓如水流淌,绮丽而梦幻。 司禾眸光幽邃,靠在赵庆肩头轻轻扬了扬皓腕…… 而后挣脱他的怀抱,纤手以握鞭之姿,轻佻不屑的挑起了他的下颌。 朱唇轻启,清冷慵倦的嗓音传出:“不用你为我做什么。” 赵庆神情微滞,怅然若失。 自己本来也做不了什么。 颈下的玉鞭冰冷寒凉,面前的玉颜清艳出尘。 他轻笑按下了司禾的纤手,继而捧起如仙如画般的脸颊,细细打量之后轻声道:“那我陪你入眠。” 司禾闻言黛眉轻颤,蓦地将赵庆死死按在了榻上,灼灼美眸凝望入心…… 娇躯紧贴而环拥,一抹微凉的软润紧紧相印。 散乱白发如同一捧无暇的雪。 赵庆扯去了自己的墨袍间的纹带,也抽去了司禾云裳之间的束腰。 将薄被的一角为她遮上后,两人相拥和衣而眠。 …… 窗外无垠的雪色,映着冷月寒星散发的幽光,分外空寂。 丝丝缕缕的香火,自楚国西南汇聚而来,穿过了血衣的九耀天封印…… 寝殿之中,司禾轻抵男子眉心,以香火神道秘术封印了他的识海,以免被人探查心念。 浩瀚元神笼罩之下,赵庆沉沉睡去,呼吸轻缓而绵长,闭阖的眼角还带着一抹浅显笑意。 司禾黛眉轻蹙,幽邃的眸光稍稍变得柔和。 她轻缓翻身,背对赵庆……怔怔望着层纱与窗柩外的朦胧月色。 似是感觉到了不适,她又扯过男子温暖的大手,将其搭在了自己纤腰之上。 以往清冷而慵倦的容颜,渐渐显露出几分茫然与烦闷。 就像是赵庆心底的世界那样…… 不过,与之不同的是。 她从未生出过,让赵庆叛出玉京的想法。 不管是现在,还是百年后,千年后。 莫说是以他们如今的浅薄底蕴,即便世间真有自道劫之前存活下来的大能,与玉京星阙为敌也是百死无生。 小小行走,竟敢有如此荒唐妄念。 无异于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不自量力,可笑、可叹……可悲。 可是…… 又该怎么办呢? 自己要永远枯守在寿云山上。 司禾回忆翻涌。 她以前不止一次向赵庆询问。 如若血衣要杀死自己,他怎么办? 如若自己被永远无法挣脱封印,他怎么办? 但事实上,就连司禾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心念相倚成影。 她能感受到赵庆心底涌动的无力、愤恨、茫然、愧疚。 以往他只是寻常弟子,还不曾有过这般偏执的心念。 可如今……他已是天下行走,是此世间地位再不能高的存在,却依旧帮不上自己什么。 他还要苦修多少年? 千百年之后,或许依旧无力。 如今司幽城中,来自永宁各国的玉京修士,早早等待着这位新的行走露面。 但在司禾的世界里,赵庆却远不似他人看上去那般风光。 司禾幽幽望着朦胧的冷月…… 一时竟有些后悔,后悔当年遇见赵庆。 她曾经很是期待,曾经满心疑惑。 为什么狗庆对自己,就不能像是清欢对他那样?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体验到了。 但心念相融之下,赵庆心底……那种愤恨帮不上自己分毫的痛苦与茫然,却是让她有些难以承受。 或许,清欢也曾怨恨自己不能为主人做些什么。 司禾怔怔看着自己散乱的白发。 她以往是一个看客。 看这一家人走走停停,看清欢哭哭笑笑,看赵庆和晓怡甜言蜜语,看他和姝月相拥入眠…… 一个很新奇的角度,一个仅存在于心念之中的旁观者。 但当她不再是看客,成为局中之人时…… 竟发现这种情欲,似乎也没有多么畅快。 是销魂蚀骨的想念,是动荡心神的惊悸,是突如其来的冲动……是占有、是亲密、是奉献、是牺牲、是痛苦、是折磨…… 司禾从未有过这种沉甸甸的感觉。 她美眸间满是落寞。 狗庆成为行走后,再也不需要自己的庇护了。 也再不需要自己教他什么,玉京的师兄师姐多的是,比自己知道的更多,比自己修为更高…… 比自己更懂夏皇界,说笑比自己更亲和,比自己更大方,比自己……更自由。 自己的太阿印,或许也没什么用了。 狗庆已经是血衣行走。 他应该带着家人游历天下,去无涯峰看日出,去熔岩之畔看日落,去看看未曾到过的中州…… 司禾暗暗想着。 或许,狗东西跑到自己面前说一句……他想去中州修行。 哪怕是这样……也好啊。 这样很好。 就像是……那一道又一道行过眼前的身影。 “告大祭司,听闻大荒之西,有昆仑神丘……” “告大祭司,湘雨此行前往太阿山南,寻青丘古国。” “告大祭司,我等此行前往天之西北,拜会钟山之神。” “……” 她早已习惯了看着一位位子民离去,再不相见。 但这次…… 司禾缓缓阖上了双眸,翻身倚入了赵庆怀中,螓首轻轻抵着他的下颌,纤手握紧了薄被。 心神陷落于沧茫枯寂的岁月之中。 · 晨光熹微。 寿云山上升起了薄雾。 漫山雪色被缕缕朝霞映着,更显几分寂寥与清冷。 寒风未定,枯枝簌簌摇曳。 远空有一道浩大的血玉飞舟,自岭西九华呼啸而来,猩红血光划破了层云,宛若幽夜未曾散尽的一道星榆。 王腾夫妇与曾念可、七秀,分别安置好山下三坊弟子之后,联袂入城寻丹鬼而去。 红柠告别了纤凝与师姐,独自御着杏黄小舟,迎着初升的朝阳……赶回家中吃早饭。 陈长生和秦楚欣,早已到了血衣楼中,与子敬程岳白婉秋等人商议楚国未来的大势。 桃柳宫苑之中,姝月准备好了粥菜,含笑的明眸遥遥望着归来的小杏舟,望着柠儿飘摇飞荡的丝带与她笑吟吟的娇颜。 灶火之畔,清欢只穿了单薄的素衣。 纤腰被水带紧束,袖口高高卷起,散乱的发丝也随意扎着…… 她正专心致志的烙着酥饼。 铁鏊被灶火炙烤的愈发滚烫,沾满了白面的纤手不时探入其中,将油花点点的小饼飞速翻面。 诱人的香气飘散而出…… 女子抬起藕臂,以纤柔皓腕轻蹭贴合脸颊的发丝,凤眸扫过飞身坠来的柠儿,眼底荡起柔和笑意,温婉而又安静。 小姨挽起了华美的簪花髻,着了一身花绫锦袍,正倚躺在宫阁的高啄飞檐之上,出神的望着霞光,望着家中白皑皑的落雪。 她唇边的口脂尽去,粉唇水润而酥软,烟眉舒展之间……原本略显清冷的美眸变得柔和了太多。 红柠轻快迈步而来,揭开陶盖轻嗅热气腾腾的粥饭,笑颜迷醉而满足。 “他俩还没起床!?” 柠妹嬉笑言语,似是意有所指……不停地瞟向宫阁寝殿之中。 清欢继续忙碌着,含笑不语。 “他俩难得厮磨缠绵,恐怕得赖在床上到天黑了。”姝月准备着碗筷,回眸间没好气的轻笑吐槽道。 小姨神色微动,若是以往……司禾肯定会隔着很远直接应声的。 她神识探出,缓缓摸进了宫阁寝殿之中。 层层纱帘遮掩着日光,其中依旧有几分晦暗。 妆台上的红烛明灭不定,是清欢一早过去重新点上的。 慵冷女子正坐在妆镜之前,静静的看着赵庆帮她梳理白发。 玉镜中照映的绝代容颜之上,似乎多了一丝……稍显安宁恬静的笑意!? 虽然依旧清艳出尘,但总也算失了半分冰冷与淡漠。 小姨瞬时感觉不太对劲。 但下一瞬,她的神识便被司禾给撵了出来。 “别抢!排队!” 竟是少女笑嘻嘻的娇喝之声。 …… 片刻之后,玉潭之畔的石案之上。 六碗浓稠的菜粥冒着腾腾热气,竹盘中的小饼香气浓郁,油花点点。 此外更有柠妹从山下乡野带回来的素包点心,小姨动手烧制的小油菜。 姝月还专程去找了清欢爱吃的青葵凉拌,只不过姐姐那里并没有,还是从山下膳房找到的。 清欢爱吃葵菜这件事,早年他们一直以为是幼时的喜好。 后来才知道是清欢在贺阳武馆之时,每顿饭都有青葵吃,这才慢慢成了习惯……实在是那附近的菜农爱种葵菜。 风雪已尽,朝霞有些耀眼。 灶火所留下的残屑点缀在皑皑白雪之间,通向山下的清渠渐渐化开,碎冰碰撞间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赵庆身着玄青皂袍出现在了四人视野之中,他披发垂肩并未挽髻,衣袍间的纹带也去除了,更显丰神俊逸潇洒不羁。 姝月眸光闪烁,轻笑与小姨交换眼神。 不用想也知道是司禾为夫君整理的发装,似乎还是第一次……如果不算心念交融的话。 毕竟幻境中他俩凑一起,说不定会做些什么事呢? 可能连小狐狸都已经生了好几窝…… 小姨美眸一撇,出声调笑道:“快唤新娘子出来吃饭了。” “哪家的新娘子!?” 少女明澈灵动的嗓音传出,司禾笑嘻嘻的步出了宫阁。 她身着一身墨色纱裙,光着小脚丫,手中折握了晶莹剔透的玉鞭,嬉闹间不住地推搡着赵庆,让他把主人背过去。 司禾如瀑白发有些凌乱,丝毫不像是刚刚梳理过的模样,实属是令人生疑。 赵庆自然是没有把司禾背过去的。 好家伙。 她拿着小皮鞭,自己还要背着她,自己不要面子的吗? 赵庆含笑将司禾横揽而起,抱着她大步流星的走到了石案之前。 少女白皙的纤足晃荡摇曳,轻跳跃下踏入层雪之中,嘶哈嘶哈倒吸着冷气。 冬日的清晨。 远山银装素裹,绮丽朝霞透雾而来,自是人间绝美的风景。 菜粥入喉,稍带了一丝咸鲜味道,有些滚烫,清香四溢。 司禾对此赞不绝口,甚至表示改天要和小姨一起下厨,一展自己的高超厨艺。 不过小姨只是轻笑应好,并未展开详谈细细规划。 柠妹则是直接捧起了粥碗,将自己的娇颜遮住,咕咚咕咚之间便错开了这个话题。 赵庆笑看清欢给自己夹得小油菜,不由直接将她拖到了自己怀中,两人一起凑到姝月身边同喝一碗粥。 至于柠妹遮遮掩掩的,姝月自是早就传音和丈夫调笑起来了。 家里的能下厨的…… 除了姝月和清欢之外,便只剩下赵庆这个深藏不露的灶房大弟子了。 小姨偶尔也能撑一撑场面,她早年是不会做饭的,不过一路走来十多年,多少也掌握了不少要领。 但看柠妹这幅样子,显然是只会买着吃。 而司禾…… 禾倒是喜欢做饭,每次也能做不少美食……除了不能吃之外,别的都挺好的。 六个人嬉笑打骂,磨磨蹭蹭吃过饭后,又等清欢稍稍梳妆打理一番,便已经快要到巳时了。 山上的雾气散去了不少,头顶的暖阳也正好。 司禾穿好了绣玉鞋,又披了一件雪白的绒披,小手一挥:“摆驾玄机阁,接客!” “一起去!” 第三百七十二章 楚国之论 春将近。 暖阳正好,白雪无声。 司幽城中,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穿透层云而来的霞光洒下,此世间更显几分静谧。 巍峨城楼之上的积雪已有半指之厚,不时有松散的雪块坠落,露出黝青的瓦片与砖石。 偶有闲游仙客踏过长街,踩出‘咯吱咯吱’的微弱声响。 原本在城中留驻的弟子,早已被丹鬼七秀等人,安置到了山下三坊之中。 如今血衣楼附近的巷院里,已经满是永宁各国前来的血衣驻守。 刘子敬作为楚国的驻守,又是行走当年的师兄,自是在那边招待着。 天香楼也同样如此,白婉秋与苏荷忙忙碌碌,丝毫不比刘子敬轻松……毕竟全是女人凑在一起,本就麻烦的多。 至于永宁他国而来的玉京弟子,诸如九剑、离烟、翠鸳、紫珠亦或是凤皇妖修,则是分散聚于城中各处。 他们各自大多都是旧识,凑在一起闲谈说笑也分外亲近,毕竟永宁州很小…… 这些人,自是由孟雪梁羽几位血子招待着。 而丹鬼与七秀,则只能设一小宴,陪一陪沈墨孔阳那些本就相识之修,王腾夫妇自然也在其中。 如今汇聚司幽的仙客,并不算少。 虽说跟脚地位都无法与龙渊的那些相比,但元婴修士也有二十多位,金丹筑基合在一起更是有三百之多。 原本还算是客人的白婉秋、孟雪、程岳等人,此刻也都成了主人迎接着新客。 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那么多人等着见见赵庆,而赵庆却躲在家里喝菜粥…… …… 时至巳时,赵庆一家才偷摸的传渡到了玄机阁中。 这司幽城西南角的附近,依旧还很是冷清,唯有叽叽喳喳的鸟雀落于枯枝,震落片片飞雪。 司禾没再使用那副慵艳的妖神姿容,直接打算以少女模样显露世间。 她凭栏而望,一双亮晶晶的明眸中满是期待之色。 白发被微荡的寒风掀起,香肩之上轻拢的雪白绒披,也随风飘摇不止。 绒披的丝缎系于精巧玉颈之下,少女俏颜明艳而绝美。 若是持枪策马,活像一位即将出征的女将,若是持握小扇,又像是高贵的公主一般。 但她并未握枪,也非持扇…… 而是小手折握了一条玉鞭…… 反倒更像是话本中那些霍乱一方的妖女。 “你们去吧,有要见我的让他们直接过来。”司禾明眸凝望近前的九耀天封印,轻松笑语。 此地已至寿云山脚,她无法再继续前行了。 清欢安静的煮水备茶,将置物架上的一方方锦盒收起,回望赵庆笑吟吟道:“清欢在此陪着,主人且去游逛便是。” 主人要去见一些陌生的玉京修士,她自然是不会相随的,有姝月小姨和柠儿陪着,便足够了。 赵庆揉动清欢的肩发,轻笑道:“等发丝再长一些,挽起簪花给主人看两年。” 顾清欢弯弯的睫毛颤动,凤眸与主人对视之间,闪过一抹灵巧笑意,她绛唇轻启柔柔应声:“那奴儿此后便日日绾发,留待主人拆解把玩。” 擦! 赵庆从背后捏了一下清欢修长的鹅颈,惹得美人儿娇颜红润抿唇而笑。 姝月和小姨含笑望着,两人虽然看的是清欢,但传音之间调笑的却是一旁笑眯眯的司禾…… 风华绝代的司幽娘娘,明显就是动了情思的征兆嘛! 虽然她肯定不会承认就是。 但小姨看的最是分明,早已跟姝月暗戳戳的说笑……司禾在一旁若无其事的笑看清欢,似乎还挺酸涩可怜的。 可真要说起观情望欲,天香出身的红柠才是真正的高手。 此刻柠妹水涟涟的眸光,在司禾与赵庆清欢身上流转不定,已然是脑补出了一场昨夜里的情爱大戏…… 而且司禾此前答应过她,要把赵庆的精魄还回去一日,好让她好好魅惑赵庆极尽情欲缠绵。 这件事……恐怕以后也不会有着落了。 红柠随意取出几枚传讯玉查看,轻笑自语道:“白师姐说……” “秦楚欣似是想把寒冰谷与乾元宫,一道并入司幽,正在与陈长生商议这些。” 小姨美眸颤动:“并入司幽?” 赵庆侧目与司禾对望一眼,而后笑道:“咱们先去见客,若是陈掌门真有此意,肯定是会来玄机阁的。” “柠儿便不去了,免得惹人说闲话~” “有姝月和晓怡陪着你,随便见见他们便足够了。” 红柠嬉笑轻语,迈步凑到了司禾身边一起观望空荡长街,似是自哀自怨一般。 赵庆微微挑眉,当即便把柠妹扯入了怀中,同着姝月和小姨一起飞身跃下了楼阁。 开什么玩笑,柠妹不去的话,姝月肯定也要小嘴儿吧啦吧啦:“那月儿也不去了,正巧没有细心梳妆。” 赵庆心里十分清楚。 柠妹才不怕什么被人说闲话,她偶尔凄凄切切的自嘲,根本就是在故意撩拨自己。 “呵,小茶妹!”司禾旋即传念应了一声。 赵庆:??? 不是商量好的,再也不说柠妹茶了吗? 司禾:“你有意见?” 赵庆:“没有。” …… 为了避免被熟识的旧友缠住,赵庆直接选择了驾驭杏黄小舟,带着娇妻和小姨柠妹,自司幽城上空飞荡而过。 每到一处仙客汇聚之地,便飘摇落下。 简单言笑饮酒之后,直接赶往下一处。 主打一个速战速决。 行过天香楼与血衣楼后,一行四人绕行丹鬼的丹阁,暂时没去找沈墨苏荷他们。 而是径直赶赴城西秋苑之中。 偌大的园林间满是谈笑之声,其中宫阁林立殿宇成群,是由原本的丹霞武堂改建而来,如今用作宗门议事之地。 不过眼下,其中汇聚的自然是永宁各处前来的玉京修士。 孟雪与梁羽正在此间陪同。 宽敞明亮的殿宇由精良的绒缎铺设成毯,每隔一丈便有一方玉案,磅礴浩瀚的威压错综而纷乱。 宫装女子端酒倒茶,男女修士谈笑风生。 当赵庆一家出现时,诸多笑语稍稍停滞,取而代之的是各种笑唤之声。 “哈哈,你们怎么才来?”凤皇大妖朗声笑道,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秘境之中死命挨揍的虎爷。 “你如今可是咱们永宁第一位天下行走,快快来坐!” 碎星弟子冯道远连连招手,这位是刘子敬的好友,赵庆不光用过他的阵盘,司禾最初的傀儡也是刘子敬托他买到的。 “嫣儿多谢赵行走款待~” 有娇俏女子满头金发,英姿飒爽极为靓丽,同样是一位妖修。其乃世间最烈的良驹金玉奴,当年还曾骂过红柠一句…… 不过她本就是一匹小烈马,又是呆头呆脑的凤皇弟子,柠妹根本就没和她一般见识。 “赵血子,咱们又见面了。” 一位元婴境的翠鸳大修笑唤,赵庆前往冥殇之时,在幻雨阁的飞舟上见过此人,是孔阳的师兄…… 除了这些稍稍熟悉的面孔之外,还有极多陌生的金丹元婴,不过言笑间更多了几分客气和恭敬。 赵庆连连笑应众人,先是简单谢过大家的到来后,便带着娇妻游逛殿中说笑饮酒。 小姨则是由柠妹陪着,从另一个方向以茶代酒,和那些稍稍熟悉的旧识言笑碰面。 这城中的宴会不明不白,完全没人邀请……都是玉京弟子凑一起便直接过来了。 赵庆也没感觉有太多的亲切,不过喜庆是真的喜庆,偶有经年旧识,也难免贪杯。 倾神灵茶、幻雨灵酒、狸唇、驼峰、鹿筋、豹胆…… 诸多佳肴也是血神峰惊蛰宴的那些,甚至比之更显奢靡。 其中不乏庞振自己珍藏的灵乳宝酿,亦或是出自南仙圣地的云鹤小颈、出自香痕海的螭霖鱼…… 有不少东西连赵庆自己都不曾享受过,想来是血神峰弄过来的。 这也算是成为血衣行走之后最痛苦的事吧。 不用邀请,但凡能沾上一点联系的仙客都会自己来。 也不用设宴,大家稀里糊涂的就吃好喝好了。 只管露面道谢之后熟络一番,稍稍应付就是。 与此同时。 庞振与天香的魏红莲,也先后到玄机阁拜见了司禾。 那边仅有清欢端茶倒水,陪在司禾身边。 两位血衣天香的掌舵人,并未言说太多事宜,仅说是闻名而至拜访前辈,尽过礼数之后便告辞离去。 尤其是庞振,从进门到离开,总也不过盏茶时间。 似乎娘娘是什么吃人的邪魔一般,让他不敢多加停留。 …… 未时过半,赵庆四人才从丹鬼设的小宴离去,结束了这一场荒唐的见客之行。 杏黄小舟如离弦之箭,径直赶回玄机阁中。 天空多了几片阴云,又有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 清欢依旧在煮茶倒水,不过这次有了洛纤凝陪她一起。 白发少女笑吟吟的坐在上首,等待自己的小奴才回来应付眼前的客人。 刘子敬、陈长生、白婉秋、程岳、秦楚欣。 五位楚国的玉京大修,凑在了一起又来拜访。 其中刘子敬和白婉秋,自是陪同三位掌门而来。 “刘师兄,掌门。” 赵庆没再走正门,直接带着姝月从二层阑干之处飞跃而入。 小姨和红柠则是慢悠悠的跟在后面,一步一步拾阶而上。 秦楚欣身着一袭华美宫裙,美眸含笑对赵庆轻轻点头,并未出声言语。 “赵庆唤你,程掌门怎么不应声呀?”白婉秋轻笑飞了程岳一眼,她才不会把赵庆当做行走,她和红柠是实打实的好闺蜜。 程岳依旧是一身白袍,笑对赵庆颔首之后,与陈长生刘子敬说笑道:“如今看来,我当年在这楚国西南开宗立派,还是有几分远见的。” “确实如此。”陈长生接过纤凝奉来的茶水,深以为然的低声应道。 赵庆与司禾对视一眼,心中腹诽不已。 程岳是有远见……可未免也太有远见了,丹霞宗养出来的可不仅仅是自己与司禾。 这楚国的几位旧识,说笑间倒是对赵庆没有显得太过客气。 也唯有秦楚欣曾在龙渊传音说过两句,并以楚欣自称,似是意有所指。 不过赵庆如今对这位秦仙子,却是没有丝毫的念想。 若是十年之前,他能泡到这么美这么仙的秦美人儿,那肯定是做梦都要笑醒的。 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都哪年哪月了? 呵,抵不过清欢一根头发。 茶香四溢,氤氲的水雾与飞雪同荡。 一番说笑过后,陈长生提及正事。 他恭敬望了一眼轻笑远观的白发少女,转而又看向赵庆,斟酌笑道:“我此番前来,实则有一事商议。” “陈掌门但讲无妨。”赵庆神色稍显凝重,但心里跟明镜似的,白婉秋早就偷偷泄密给柠妹了。 陈长生含笑自语道:“我于楚国修行也有百余年,如今感受到元婴震荡不安,似是化神在即……” “早年一手创立的宗门,实属成了累赘,不如托付给司幽如何?” 小姨美眸闪烁不定,暗自与赵庆传音商议。 赵庆也只是对陈长生点头,似是在斟酌思索一般。 长生剑派想要并入司幽! 陈长生将要化神,宗门反倒成了累赘……这显然是借口。 赵庆方才便已经和小姨探讨过其中利害了。 这些个楚国的大宗掌门,又是玉京弟子,必然不会痴傻犯蠢就是。 如今自己成了行走,无异于给他吃下一颗定心丸,不用担心司禾来路不明…… 而且十年之后的兰庆集秘境开启,楚国资源划分之时,他又不能对司幽宗出手…… 但长生剑派并入司幽之后,他却是既能得到司幽娘娘的庇护,又能白拿血衣行走的资源,直接开始白吃养老之路,简直是一举多得。 更何况长生剑派根深蒂固,司幽却是初立之宗…… 即便是真的并入了司幽,也不过是在原本的宗门外套了个名字而已。 红柠轻柔传音道:“无非是被他们平白吃了资源,一点有用的力都出不上。” 姝月轻笑前往一侧煮茶,并未传音言语。 赵庆和小姨商议分明…… 如今的司幽根本不缺资源,而是缺有能之人。 即为宗门,除却收拢香火之外,也要有像样的长老执事弟子,才能撑得住长久。 但司幽实在是体量太小,若真如此的话,只会变成这几大宗门的寄居之地。 以长远目光来看…… 把资源给长生剑派,甚至都不如给盼儿和七秀,给那些资质较好的司幽弟子。 赵庆思衬良久后。 依旧没有应答这位横压楚国的陈掌门,反而是轻抿茶盏……又不慌不忙的望向了秦楚欣。 秦楚欣瞬时会意,轻柔言语道:“楚欣也将要化神,乾元寒冰,实属拖累了修行。” 赵庆眸光微凝,心中已有决策。 但…… “哈哈,程某修为也大有精进,丹霞对我来说本就可有可无,大家最为清楚不过。” !? 赵庆一时气结,差点没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 程岳爱摆烂这件事倒是真的,他要不就在宗门闭关,要不就跑去离国把妹,连孩子都不怎么养…… 能在楚国有一席之地,纯粹就是面子局。 可! 可陈长生要化神我信,秦楚欣要化神我勉强也能信,你程岳……前两年不还是金丹吗!? 好好好。 演都不演了。 直接拿我当提款机!? 赵庆轻笑叹息。 他扫过白婉秋满是促狭笑意的眸子,而后望向楚国的三位玉京掌门,疑惑道:“为何一定要并入司幽才好?” 秦楚欣美眸荡起涟漪,轻声笑道:“娘娘香火之事,乾元寒冰也能出上一些力。” “而且……” “司幽已有玄机阁,再多长生剑阁,寒冰阁、乾元阁、丹霞阁……岂非正是一揽楚国的大局?” 赵庆若有所思,缓缓摇头。 虽说血衣行走,能取用海量资源。 便是那元婴过百的浩瀚仙宗,都能荫庇两百年。 甚至是为中州古族荫庇二十代金丹。 可若要直接吞并四座宗门,显然是行不通的…… 这才哪到哪!? 赵庆回望司禾一眼,起身轻笑面对五人。 “不妥。” 听闻此言,陈长生神色依旧平静,含笑问询道:“可是担心剑派影响了司幽本身的布局?” 赵庆:!? 他神色满是诧异,不由反问三人。 “长生剑、丹霞宗、乾元宫、寒冰谷……本就是楚国的宗门。” “而楚国是我司幽的楚国。” “何来并宗一说?” 此言一出,楼阁间一时显得有些死寂,唯有飘摇的飞雪簌簌低语。 楚国是司幽的楚国…… 长生剑是楚国的宗门…… 三位玉京掌门神色古怪。 但又觉得……好像合理? 楚国确实是司幽的楚国,长生剑也确实是楚国的宗门。 司禾轻笑起身,讲述赵庆未曾说尽的话。 “松山长生剑,漠北寒冰谷,南泽丹霞宗,岭西七杀殿,江北慕容氏……本身便是楚国宗族。” “而楚国是我司幽之国属。” “日后楚国诸多大小宗门家族……” “各个长老族翁可入朝议事,门下弟子连同凡俗,泽布一方政令。” “有异者,可将宗族迁往辽国,自有永宁血子开路。” 赵庆放下茶盏,一锤定音。 “楚国诸多宗族,我司幽荫其十代金丹。” “亦或定期布下灵矿资源。” “由九华血神峰蕴养庇护也可……” “凡政出自皇城,仙政出自九华,如何?”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不许! 凡政出自皇城,仙政出自九华…… 听闻赵庆与娘娘的打算之后,刘子敬剑眸微凝,与白婉秋相互对视。 而陈长生,自然也是在与秦楚欣程岳传音交流。 赵庆的意思很是清晰明了。 长生剑派无需并入司幽宗,他陈长生依旧是一言九鼎的掌门。 只不过……楚国的朝堂,将凌驾于诸多仙宗家族之上! 届时,整个楚国的修士,都将受到血衣行走的恩泽与扶持。 陈长生此刻百感交集。 当年在长生剑后山醒来的小修,如今已是天下行走,三言两语之间,便已尽显气吞山河的魄力。 他想要做什么? 不言而喻。 将楚国的凡朝,变为仙朝! 各宗各族皆尽称臣。 令出九华,广布九万里。 修者受限于楚政,泽布天下黎民百姓,司幽香火短短一年之内,便可倾覆楚国。 一时间,陈长生竟觉得有些庆幸,但心中却又满怀唏嘘。 他依旧是一宗之主,只需听从司幽的政令,便可得到属于血衣行走的资源。 但长生剑派,却再也不是那个横压楚国的宗门了。 且不说行走之宗落于楚国,单单九华的血神殿,便足以将这九万里山河压得抬不起头。 秦楚欣美眸荡漾,轻声言语道:“如此,倒是与辽国的朝堂有些相近了。” 赵庆含笑点头:“正是此意。” 永宁一十八国之中,辽国是个很特殊的国属。 因为有血神峰的存在,往代血子又入主皇城,以至于诸多宗族都矮了一头。 以后楚国也可以这般,甚至体系更为健全严密。 “秦仙子意下如何?”赵庆继而问询道。 如何? 还能如何!? 秦楚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笑靥清丽,柔声商议道:“如此,长生近几日便传讯吧,唤那些宗主族老前往松山,见上一见言明此事。” 程岳轻抿茶盏,对这些根本不甚在意,他本来也没有认真养过自己的丹霞宗…… “此中缘由关乎娘娘香火,我等自然知晓何为仙政,但究竟如何对那些宗族提及……”陈长生凝重颔首,望向赵庆问询道。 赵庆:!? 他心觉好笑,这种事从陈长生嘴里问出来,竟是显得如此荒谬。 以他在楚国的声望与地位,自然是随便对那些宗族言语两句就行。 但如今看来…… 这位陈掌门是打定主意,当一个传话筒了。 赵庆转而望向小姨,小姨瞬时会意,浅施一礼,缓缓讲述道:“凡政仙政,实为一体。” “如武安郡、紫阳郡、邝康郡……连年大旱,赤地千里,饿殍遍野。” “各大宗族当出法出力,以安民生。” “如天水郡、南泽郡、江川郡、东海三郡……常有涝灾海啸,无数生民流离失所,饮洪溺亡。” “还需诸多修士合力而为,断江拒海,重定乾坤。” 小姨的清冷言语传出,正在沏茶的清欢纤手一顿,不自觉的回眸望向主人,却发现主人也在看着自己…… 清欢瞬间满心炙热,只觉得神魂都在一股激荡的暖流中沉浮。 温热手掌抚额而来,她被主人揽过抱在了怀里,一起听小姨向那三位掌门继续讲述。 “又如九华、松山、虞仲、陇西双郡,地动频发。” “清泉郡、洪崖郡、云坪郡,风雪杀人,沙暴难抵。” “更有蝗灾、瘟疫、兽潮、楚国之内修族厮杀、极西七夏短兵之接,山妖邪道伤人炼命……” “凡此种种,皆以司幽之名,激浊扬清。” “飞桥仙索连断峰,万万生灵颂神名。” “……” 一番激荡言辞之后,小姨神情变得柔和,美眸轻扫三位掌门…… 她浅笑嫣然,缓缓讲出了最后一句听上去极为轻松的言语。 “诸多宗族,只需听从政令排布,在弟子之间布下任务即可。” 听此议案,秦楚欣含笑垂首,朱唇轻抿灵茶。 然而内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瞬间把握到了其中的关键。 司幽所求,除却这楚国九万里生灵香火之外…… 更是凡俗间,那生在司幽庇护之下的幼童! 并非所有人都有机会修行,寻常家族只顾本脉,而各大宗门广招门徒,也只是测验入山武者修士的资质。 而楚国日后在司幽的庇护之下…… 新生凡幼皆奉司幽为神,可广验修行资质,纳入司幽之后好生磨砺,作为司幽宗真正的底蕴。 这才是无数宗门,苦求不得的根底! 先教化!后修行! 秦楚欣收敛思绪,缓缓放下了茶盏,望向陈长生开口道:“这资源划分一事?” 陈长生剑眸闪烁,含笑望向赵庆:“荫庇十代金丹,千年之约太过漫长,况且咱们小小楚国,又有哪个家族能出十代金丹?” “如今楚国仅有四位元婴,我与秦仙子、程掌门、以及慕容家那位红尘修士。” “金丹总也不过二十人,便由血神峰直接庇养如何?” 赵庆心思微动,要血神峰的资源,不要自己的? 他一时没有琢磨明白。 但浅思之下,或许是怕自己日后游历无踪,而血神峰却能够永恒长存…… 赵庆旋即没再多想,血神峰如今也有的是钱。 供给楚国简直是轻而易举。 十几个金丹三五个元婴,再加上一大堆筑基修士,这才能吃多少资源? 被张瑾一拿钱砸脸之后,赵庆格局大开,如今再看楚国,简直是穷乡僻野遍地饥荒。 他轻笑应声道:“那便由血神峰荫庇楚国,我与庞师兄言明此事。” “待到血神峰分划明细之后,再与诸位细细商讨。” …… 陈长生三人离开之后。 赵庆又在寿云山下设宴。 与刘子敬、白婉秋、纤凝沈墨等人,诉诸往事把酒言欢,浅赠丹宝更是不用多提。 直至小月朦胧,银河倒挂。 寿云山与司幽城,才重新恢复了几分静谧。 · 家中月台之上。 风、雪、月、齐至。 寒潭消融,飞瀑激荡。 小炉温酒、莺声燕语。 司禾张罗了牌局,拉着姝月小姨和清欢,又搓上了麻将。 仿佛回到了当年涟阳的树影之下。 小姨一心二用,思考牌局的同时,也在琢磨着楚国未来的规划。 三位金丹供奉,重返皇城自是不用多说,有九华血神峰在,司幽宗再不需要任何震慑红尘的手段…… 清欢倚炉温酒,不时弃牌而去,将滚烫的酒盏奉于主人慢饮。 姝月蕴养道基的同时,也细细盘算着家中的账务。 早年她和赵庆什么都没有,三五颗灵石些许丹草,一眼便能算清分明。 可如今……却成了劳心劳力的苦差事。 虽然赵庆一再劝阻,以现在的家底根本没有算账的必要了,可姝月显然是乐在其中。 她并非是有什么花销打算。 仅是盘点数之不尽的珍宝灵石,再念念当年回马巷中的一盏灯火,便已满心陶醉无法自拔。 至于司禾…… 自是与往常一样,跟赵庆不停的传念拌嘴。 什么清欢小蹄子,红柠小婊子……把家里的四只狐狸精吐槽了个遍。 当然,她自己肯定不是什么勾人的狐狸精。 她怎么会故意勾引赵庆呢? 都是小奴才苦苦哀求,她看着可怜才会宠幸一二。 而她口中的红柠小茶妹,则是占据了男人的怀抱,打情骂俏的惹人眼馋。 赵庆揽抱着柠妹的纤柔娇躯…… 两人倚在了阑干之畔,看风看雪看月亮。 红柠水眸荡漾,笑颜迷醉。 时而佯怒别过娇颜,时而侧目厮磨咬耳,呼出的白雾被寒风揉碎。 软润酥唇便如同此时的月色一般,甜腻而冰凉。 凌乱的乌发之间,淡淡的清香飘散无踪。 赵庆被撩拨的心神摇曳,似乎魂儿都飞到了天上。 柠妹实在是太乖了! 以前会说要自己陪。 要和自己去一起去天香楼听曲。 夜里荡漾星河,去凡俗走走转转,去找松山的老师傅捏糖人儿。 去香痕海携手游潜,和自己一起设宴,款待诸多友人,要聘礼要承诺要这要那…… 但实际上,她什么都不要,只要多逗一逗多陪一陪。 以前画的饼,自己都还没怎么来得及兑现。 柠妹暗戳戳的跑去了冥殇,又兴冲冲的躲回了楚国,喜滋滋的来家里献身献情…… 似乎她自己有个元气满满的小世界一般,为爱发电不留余力。 赵庆轻笑逗弄怀中美人儿。 暗自与小姨姝月传音:“我带柠儿出去逛逛,明早去紫阳坡见见小娘。” 司禾瞬时传念:“不许!” “在山上逛!” “夜里再陪陪我……” 啊!? 非得这么欺负柠妹吗? 姝月也轻缓传音:“去紫阳坡的话,咱们一起去拜访才好。” 小姨美眸含笑,没有任何回应。 她才不管赵庆今天晚上怎么样,她只等着花灯节的时候……两人匿于夜集,游湖泛舟,好好亲昵享受一番。 赵庆一看这情况,投票似乎失败了。 而且清欢没参加投票,否则柠妹的小灶更是开不了。 他旋即望向怀中笑吟吟的娇颜,出声将所有人都背刺:“寻个方便的日子,咱们一起去紫阳见见小娘如何?” 刚成为行走没两天,柠妹以后慢慢宠也行,可去紫阳坡这件事,总不能拖着吧? 紫阳又不远……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 红柠嬉笑低语:“柠儿听你的。” “咱们还是先去过离国冷家之后,再回紫阳郡吧,一辈子可长可长~” 赵庆:看看!这就叫格局! 司禾:“呵,茶妹。” 小姨终于轻笑开口:“春天吧,到时候咱们在紫阳住上两日,好好游逛。” 她素来对携手同游这种事,分外的喜爱。 清欢依旧纤手温酒,对家里的事也不理不睬。 听闻小姨的提议之后,司禾不由起了兴致。 “那咱们就去春游啊!” “我操控傀儡跟着。” “带上清辞和盼儿,王腾谢艺涵,七秀和丹鬼也带上,顺便问问刘子敬和白婉秋,沈墨和念可愿意去也带着。” “策马也可,乘舟也可。” “怎么样!?” 单单是听着,姝月明眸中便已满是期待之色。 她当即提议道:“最好是骑马,诸多亲友一骑绝尘,遍览山河盛景,最美不过。” 听闻要带着姐姐和盼儿一起出去玩,清欢终于低声开口,一锤定音:“主人,清欢想去……” 此言一出,本就极为意动的赵庆,当即拍板决定:“惊蛰之后,春意正浓,咱们便惊蛰自九华启程!” 红柠明艳的水眸也满是期许,轻声补充道:“再唤上苏荷吧,艺涵和念可,柠儿还不太熟络。” 对于柠妹想多带个好姐妹这件事,赵庆自是欣然应允。 姝月和清欢都没什么朋友,小姨这些年来,也就剩下七秀一个蜜友留在寿云山。 不过柠妹显然是姐妹不少,有楚国的琴师朋友,有婉秋苏荷两位师姐,还有香痕海的朋友,中州明川坊的朋友…… 家里偶尔说笑提起此事,柠妹则会表示……她在天香之中,已经算是亲友极少的女修了。 此刻,柠妹倚在赵庆怀中,又取出了传讯玉,和他一起嬉闹,回复姚思雨的传讯。 同时轻声讲述着,讲述在中州是怎么结识的这位师妹。 赵庆一边听着,也取出了两枚传讯玉,打算联络一下感情。 其一是凤皇行走姜言礼的传讯玉。 其二是菩提行走皮无妄的传讯玉。 当时骨女和小姬最先引荐这两位,除了他们没什么边界感外,自然也是因为其容易结交,为人直爽爱热闹。 赵庆打算着,跟这两个二货培养一下感情。 清欢炼化龙骨之事,还需要凤皇的传承法门。 姐姐日后修行菩提传承,永宁又没有菩提修士,有什么疑惑之处,正巧可以问问皮无妄。 至于他自己的修行,如今只剩下神识还需继续蕴养,仅相当于筑基七层的水准。 而灵力早已无法提升更多,待到神识修至极尽后,便可着手准备结丹事宜。 但…… 此事显然只能是准备,无法实施。 毕竟后面还有仙路要等,自己这个行走还不知要当多久,正好等等姝月小姨和清欢追赶上来。 如今柠妹和自己修为差距不大,小姨再次破境又服下百破丹后,也达到了筑基中期。 但姝月尚在筑基,清欢重修还未曾筑基……只能慢慢来。 就如同司幽如今的境况,仙朝要开、仙政要施、香火要聚…… 但想真正培养起属于司幽的根基,还得徐徐图之,慢慢发育。 赵庆手握两枚传讯玉,思衬良久之后。 他拿起姜言礼的那枚玉片…… 选择了最没有边界感的方式问候。 “在吗,喝两杯?” 第三百七十四章 清欢年岁(一) 赵庆传讯之后没多久,便收到了对方的回讯。 【姜言礼:好!甚好!】 【当日一别,悬悬而望。】 【风雪闲时,纵意对饮,哈哈畅快!】 赵庆摩挲着手中的传讯玉,不由陷入了沉默。 他只是试探着套个近乎,没想到这位凤皇的行走…… 怎么会有人觉得凤皇妖修蠢笨痴傻呢? 这特么的多友善啊!? 赵庆旋即揉弄柠妹的娇颜,和她分享姜言礼的回讯。 红柠惬意的倚在赵庆怀中,水眸轻颤嬉笑道:“看上去的确很识礼节,但又觉得有些别扭。” “不过柠儿所交的妖修也极少,骨仙子倒是提起过很多次……” “凤皇妖修一脉多聚于天妖州、凤鸣州、那边几乎一眼望去尽是妖修,御兽宗门近乎绝迹。” 姝月在牌桌上分心算账,也不忘插嘴打岔:“在那种地方创立御兽宗门,恐怕顷刻便会被大妖灭宗灭族……连星阙五城都插不上手。” 小姨弃牌而去,转而专心书录未来仙朝的规划,也轻笑应道:“五城必然不会管顾就是。” 对此,赵庆深以为然。 时至如今,他们已经弄明白了五城到底是做什么的。 玉京十二楼布道红尘开国在前,星阙五城镇守红尘御州在后。 玉京与红尘修士,皆需化神之后,才有机会被五城所接纳……便如陈长生,日后就有机会进入永宁州兰庆集修行。 而十二楼与五城之间,也并非是毫不相干的关系。 譬如当年紫珠第九行走空位,天下顶尖的丹师齐聚中州。 途经屈云州,正值朝贤集秘境开启,那时便有大修出面,为程岳所驾驭的紫珠灵舟开路。 这当然不是给程岳面子,程岳有个屁的面子……那是给紫珠的盛事让道,更何况每个紫舟之上的丹师,都有可能成为紫珠行走。 再比如…… 程岳当年来到楚国开宗立派,孤身入兰庆集秘境,轻易便分到了楚国西南四郡的地域以及矿脉。 这其中,除了陈长生和秦楚欣卖他个面子之外,兰庆集对于玉京弟子开宗……显然也是有优待的。 倘若真有哪个不开眼的,在凤皇大妖聚集的天妖州……开创御兽宗属,那被人直接灭门了,五城恐怕也不会管顾分毫。 一家人闲言碎语的说笑着。 赵庆继续给姜言礼回讯:“姜兄客气,不知何时得闲?庆自携美酒登门拜访。” …… · 风雪稍静,月夜朦胧。 一家人又整整齐齐的挤到了寝殿之中。 虽说小姨和柠妹都有自己的房间……但也不时过来凑个热闹。 司禾再次化作了那副妖神姿容,理直气壮的霸占着赵庆。 连姝月和清欢都被撵下了床榻。 不过姝月显然不会跟她去抢,自己都抱了十三年的男人了,借她抱两晚怎么了!? 娇妻身着朦胧小衣,俏脸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伏在床头的桌案上抄书。 玉砚之中墨香轻荡,纤毫小笔书下清秀字痕。 这次抄书,并非司禾为她布下了课业。 而是完成道信的约定,帮当年白马寺的几位抄录经文,凡人不能辨识玉简,只能由她慢慢抄录成卷。 眼下最先抄录的,自然是给姐姐研习使用的《清辞经》。 在姝月藕臂的一侧,寒玉小钵盛满了紫莹莹的梅果,酸酸甜甜极为可口。 小姨不时探出纤手,抓两枚慢慢品尝。 又有两只白玉杯盏挂满了霜晶,朦胧可见青黄之中稍带胭色的鲜果茶……也同样置于两人之间。 在这静谧的寒夜里,夜明珠散发的幽光被铜镜汇聚,小姨和姝月成为了一股清流,仿佛并非在寝殿,而是在书房一般。 小姨自然也在书录着籍卷,落笔游龙恣意,神韵不凡。 她穿着华美墨裳,乌发随意拢在肩侧,神色清冷侧颜绝美,所思所书则是关乎楚国未来的仙政。 【江北慕容氏盘踞江川郡多年,族力鼎盛,澜江六郡若逢洪灾侵袭……】 【紫阳楚氏为楚国正主,自守紫阳郡一方风雨……】 【寒冰谷横压漠北,可携大小宗族立法演阵,倾拒两万里黄沙寒瀑……】 【楚国诸多矿脉,司幽与九华分文不取,皆由长生剑调配……】 赵庆神识一扫而过,还被小姨缠绕牵附,在她泥丸宫中徜徉摇曳,纵情享受了一番。 “啧啧。” “家里如果没有小姨,就像是西方没有了耶路撒冷。”司禾轻枕赵庆的肩头,无声相倚之间,轻笑传念道。 赵庆暗自点头不已。 小姨真的是超级贤内助,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大多时候都是清冷御姐,在外面又端茶倒水像是身边的温柔小婢,私下里偶尔也化身卑淫小奴情爱侍奉。 不争不抢,家里家外大小琐事都理得分分明明,而且真的很润很极品…… 赵庆心念一滞,旋即改口:“小姨不过如此。” “家里如果没有你,恐怕连这个家都没有了。” 司禾美眸轻阖,螓首侧倾倚躺入怀:“如今你已是行走,主人给不了你什么了。” ?? 怎么能这么说? 赵庆揽紧怀中的一捧丰腴,轻缓默念道:“不用主人再给了,主人护我教我这么多年,如今我也能胜过大多金丹了。” “以后我陪着主人守着主人,为主人聚香火,帮主人脱困。” 司禾心境平缓,不置可否的慵倦调笑:“还愿意唤我一声主人?” 赵庆微微皱眉,疑惑传念:“我就那么没良心吗?” “我看你是想让主人当你的坐骑吧?”女子美眸微启,幽邃的目光使人难以直视。 赵庆脑海中阴华激荡,但又感觉极为别扭。 他侧身与司禾眸光相映,将纤腰揽的更紧:“不。” “我和清欢的命都是主人救的……日后只有主人吩咐我的道理。” “呵。” “别舔。” “你主人有那么好攻略吗?” “不想好好调教小禾吗?”白发妖神罕见露出玩味神情,幽幽美眸贴近了男子眉心。 感受到如此心念,赵庆只觉得分外烦郁。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我都是真心诚意的啊!” “我究竟是怎么想的,主人还不够清楚吗?” 司禾满是鄙夷不屑:“哦?你是怎么想的?” 赵庆沉默一瞬。 “如果日后不唤主人了。” “便只会唤你……夫人。” 女子美眸扫过姝月和小姨的桌案,又扫过正在修行的清欢和红柠。 而后极尽轻佻的剜了赵庆一眼:“你当主人是茶妹那么好哄好骗?” 司禾虽然心里这么骂着。 但……酥软朱唇却已是倾送相印。 纤柔藕臂紧紧拥怀。 幽光微拢,白发散乱。 满颌雪脂,半颐慵艳,一汪春眸间,最最温炙。 “听你唤主人习惯了,改不了。” “等玩小号跟你双修的时候……” 嗯!? “什么?”赵庆体悟着炙热鼻息与温润酥唇,心念不由为之一颤。 司禾极情恣欲,美眸迷离,甚至隐有妖异竖瞳一晃而逝。 她心神荡漾之间调笑传念:“你觉得呢?” 赵庆:…… 我就说你反差吧,你还不承认。 司禾:“嗯?” …… 惹人心荡的清冷媚吟之中。 姝月和小姨对视轻笑,司禾当着她们的面,和赵庆如此亲密缠绵,这也算是第一次了。 稀薄血气聚拢而又逸散。 正在尝试青龙血典的红柠,缓缓睁开了水眸。 血气尚未褪尽,猩红沁润的翦水秋瞳间光波流转,显得分外妖娆而梦幻。 她饶有兴趣的观望两眼之后,暗戳戳的取出了原本备给自己的香囊…… 暖涩香意飘散开来,似乎能够催发人的情欲一般,惹人神魂荡漾摇曳。 这种气息或许对司禾没有作用,但是对赵庆…… 柠妹心生期待,满是灵动的血眸微阖,转而继续研习青龙血典的妙用。 如今家里传承精血有的是,自然是先给柠妹用来兼修血衣攻伐之道,最不济焚心神通也还是很好用的。 不过司禾从很早就吵着要精血,如今赵庆手握千滴传承精血,她却突然改变了念头。 她又不想修血衣了…… 而是打算等赵庆和那些行走熟络之后,手里握的传承多了,她再精挑细选为自己好好搭配。 清欢自然是守在床榻边缘,默默汇聚灵气,蕴养自身的本命蛊蝶,努力追赶着修为。 不过…… 此刻她凤眸却止不住的颤动。 听着主人与司禾窸窸窣窣的声音,嗅着那股似有似无的暖涩芳香…… 不知不觉间,便一抹红霞顺着秀美鹅颈,爬上了清丽容颜。 清欢气色红润,绛唇微抿,缓缓睁开的凤眸中似有水波荡漾。 她纤柔的藕臂垂落身侧,葱指缓缓收拢…… 盘于身下的美腿轻轻一颤,玉足瞬间弓起。 …… 赵庆眼前有虚拟面板浮现而出。 【顾清欢】 【生死相随】 【获得水灵根资质:20】 【获得木灵根资质:20】 【获得火灵根资质:20】 【水灵根:极品\/绝品(\/100w)】 …… 司禾胸脯起伏,轻轻喘息,凌乱的白发贴于慵艳侧颜之上。 她美眸轻阖,纤手扯紧了薄被,将身子窝入赵庆怀中小憩。 此刻突兀传念问询:“怎么了?” 赵庆神识一扫清欢清澈的凤眸:“清欢飞升了……” 禾:…… “茶妹给你下了药,清欢中招了。” 赵庆沉默一瞬,恍然反应了过来:“那我怎么没事?” 司禾在他怀中轻仰螓首,冷冷与他对视一眼:“你确定你没事?” “遮好被褥!” 心念传出之后,绝代妖神瞬时化作了雪绒小兽。 狭长的狐眸满是不屑,但身子却转而钻入了绒被深处……消失不见。 · 翌日清晨。 家中的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原貌。 姝月没再准备粥饭,而是穿着单薄小衣,独行去往激荡飞瀑之下,盘坐修行。 白发少女优哉游哉的躺在了雪坪之上,明眸微微眯起感受着远空洒下的霞光。 小姨身着墨裳,独坐书房窗边的木案之前,理政修行。 柠妹则是早早的出了门,随着白婉秋和苏荷一起,去往漠北寒冰谷做客……算是和秦楚欣一起并拢宗族势力,也说些女人之间的小闲话。 凌冽的寒风席卷天地。 顾清欢青丝乱舞,水袖飘摇。 纤手与主人十指相扣,亦步亦趋地跟在身侧往山下而去。 两人迈步间的频率似都一致,踏过无垠雪色发出轻微的声响。 女子落后半步,凤眸笑吟吟的望着主人。 而他的主人…… 啧啧。 乘黄的滋味儿真不错啊。 司禾:“你想死!?” 赵庆旋即收敛了心神,没再回味那小狐的轻吻。 他和清欢这趟出门,是去给姐姐送菩提经文的……顺便也蹭个早饭。 “盼儿回讯,说是姐姐已经起床了,她从膳房带了清汤面等咱们。”清欢查看手中玉片,轻柔低语。 赵庆松开了柔弱无骨的纤手,停步笑看清欢温婉的眸光。 清欢依旧落后一步,也笑吟吟的回望主人。 寒风掀起肩发纷飞。 她轻拢水袖,想要盈盈跪倒在这冰雪之中,却被主人直接横揽抱起御风飞上了高天…… 绯红的血玉灵舟沉浮。 并非是行走所属的那偌大飞舟,而是各州血子独属的血玉小舟。 这乃是一件绝品灵器,全力飞行之时速度比拟金丹,更能蕴养修士的气血与灵力,倒也称得上神妙。 清欢被主人横抱在怀中,纤柔玉腿轻荡摇曳。 她无声笑看远空的霞光与雪色山河,却也并未显露丝毫疑惑之色。 清欢从来都不想知道主人要带她去做什么,只要自己跟在身边就好……更不用说是被主人横抱在怀。 赵庆把清欢放在了灵舟之上,自己也陪她躺下,仰望万丈霞光,流云逸散。 清欢抿唇而笑,轻轻整理自己的肩发,舒缓的倚在了主人怀中。 “咱们家的杏黄小舟称不上什么珍贵,但却是柠儿情愫暗生之时赠予的。”赵庆轻声讲述着。 “这只血子玉舟,以后交给你御使吧……只有咱们两人的时候,你便带着我游逛天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清欢接过了主人递来的禁制玉符,凤眸间闪过思索之色。 以她对主人的了解,今天应该不会回寿云山了……? “主人要带清欢去何处游玩?” 女子倾身而望,眸光里满是似水柔情。 赵庆轻笑掩了掩她的素裙,而后抬指梳理飞荡青丝。 “你来安排,想去何处便去何处。” “不过要先去给姐姐送经文,要吃过早饭之后再启程。” 清欢瞬时明悟,柔声自语道:“咱们要去见那位凤皇行走?” 赵庆自背后捏动清欢白皙精巧的鹅颈,让她把脸颊伏在自己胸膛之上,轻声言语道:“司禾养过一只猫妖,咱们得回一趟松山,把司不寿接回来。” “道信前辈还给承远住持与慧广小光头,各书录了一卷经文,咱们得去天水郡送一趟。” “另有一卷《普觉经》,是给交萍县燕青侠士的,主人陪你去看看幼时流离的交萍县……” “此外还要去九华郡,咱们去拜访孟师姐和庞师兄,议定仙朝之下的资源划分一事。” “还要传渡去往血衣星辰,转渡天妖州,为你取凤皇一脉的传承。” “回来的时候,正巧去寒冰谷把柠儿接回家。” “至于具体顺序先后路径,你来安排。” “策马也可,渡舟也可,御风也可。” “途径丹霞北坊重织布偶也好,回揽仙镇看看卜娘也行,亦或是天香楼听曲……长生坊踏雪?” 话音落尽之后,清欢久久失声,亮晶晶的凤眸之中映着漫天流云。 要去这么多地方…… 只有自己和主人…… 她轻柔低语道:“几日?” 赵庆:?? 他轻抚怀中纤柔身段:“你想玩几日?” 清欢陷入了沉默。 要去交萍县看自己幼时生活的地方…… 要去天妖州为自己去凤皇传承…… 她凤眸间无声淌出一挂晶莹,抬起螓首笑吟吟的望向主人,肩发被寒风拂乱。 “主人能否再陪奴儿,去贺阳刘氏武馆住上一夜……” 赵庆轻笑将她重新按在胸膛之上:“还有何处想去?” 清欢暗自绷紧娇躯,不知不觉间便咬破了绛唇,她颤声笑道:“主人是想把奴儿炼魂入幡吗?” 赵庆:??? 他诧异低语:“为何这么问?” “没……” 顾清欢起身而后又轻盈跪地,抬手轻理耳畔发丝后,俯身间将满是猩红血迹的唇瓣印过。 她牵引着赵庆的神识进入自己孱弱明堂。 神识传音……似乎也如同心念交感那般紧密。 “清欢只是觉得……此刻神魂震荡摇曳,六神无主难以视物,似是快要死了,不如让主人炼魂拘养的好。” ?? 有这么严重吗? 赵庆轻吻血迹,揽紧了清欢脖颈…… 第三百七十五章 清欢年岁(二) 风稍定,白雪无垠。 朝霞透雾而来。 山腰上的一座座华美庭院,显得分外静谧而祥和。 各家各户门前的积雪,都被清扫的干干净净……如今住在这里的人并不多。 曾念可偶尔不在城中,会和沈墨一起过来小住。 七秀时常回来,纤凝最近一段时日也都住在这边。 而清辞和柳盼居住的庭院之中,四人围坐在石案上,一边吃面一边说笑。 柳盼身着素白练功服,明眸皓齿浅笑嫣然,纤手持筷挑动着碗里的清汤面,讲述最近各坊弟子间的异动与谣传。 李清辞似乎也成了清欢那般,也不吃面,也不言语…… 就那么双眸含笑静静的看着清欢和赵庆。 此刻,赵庆颇有一种……陪着清欢回娘家蹭饭的感觉。 “庆。”待到盼儿讲完城中弟子的纷争之后,美妇才轻笑唤道。 赵庆面带笑意,目光自少女俏颜之上转过,望向李清辞:“阿姊怎么不吃?” 美妇稍稍抻了个懒腰,轻笑道:“昨夜里没睡好,现在还没觉得太饿。” “听纤凝说起,你修行又有不小的精进?” 赵庆稍加斟酌,微微点头:“算不上精进,只是地位比以前高了些……宗族里的修行,跟当官儿也差不离的,姐姐应当明白。” 清欢凤眸含笑,低垂螓首自顾自的吃面,唇瓣依旧沁出血迹,也被她就着清汤饮下。 李清辞没好气的瞪了女儿一眼,又笑道:“我哪明白当官儿的事?” “看几卷经书都还念不太懂……反正只要家里平安就好。” “我看好多飞舟都来祝贺你这个行走,自己便也寻闲蒸了肉包,熏了不少蹄膀,让盼儿用符箓冰起来了。” “一会儿你们都带上。” 赵庆一听这话,瞬时面色更喜。 “那正巧了,家里最近都懒得做饭,膳房的东西吃着也腻,还得靠柠儿出门的时候买吃食带回来……” 柳盼笑嘻嘻的跑去了西厢房,用储物戒收拾起姐姐这两天备下的吃食。 赵庆继续言笑:“早年姝月还会做些熏鹿肉,现在也不做了。” “阿姊要是空闲多的话,山上那些梅鹿,什么时候让盼儿打两只回来……” 李清辞双眸一亮:“好啊,等姐姐给你们烧好了鹿宴,直接下山过来吃就行。” 言罢,她又狠狠的剜了清欢一眼。 清欢回望姐姐,笑吟吟道:“我本也不会做什么饭,主人早就吃腻了。” 美妇冷撇一眼,别过头去。 她自然知道修士是不怎么吃饭的,连盼儿饿上几天都没什么事…… 清欢自储物戒中取出了那些经卷,一并递给姐姐查看。 “这是道信方丈留下的,姝月昨夜刚抄录好。” “有给姐姐的,有给慧广和承远的。” 李清辞并不觉得意外,接过之后随意翻了两下笑道:“姝月的字迹比晓怡工整秀气很多,晓怡写的东西我有些都还不太认识。” “这卷是给我的吧?” “秃驴人还怪好……” 赵庆含笑点头,对自己家来说,道信人确实还挺好的。 “你们这趟是要去送书吗?” “我还以为家里真的没饭吃了,跑我这儿来打秋风~” 赵庆笑望轻快迈出厢房的少女,接过装有肉包和蹄膀的储物戒后,随口应道:“也带清欢回去转转,正巧没赶上渡岁,趁着这两天游逛一番。” 美妇将属于自己的经卷放在了手边,而后又将剩余的递给清欢,笑问道:“只有你们两个人?” 清欢凤眸间闪过一丝灵巧,轻笑不语。 李清辞瞬息明悟,笑望赵庆吐槽着自己女儿:“跟这头倔驴有什么好逛的?” “庆你也是闲的紧,怕是半道上便受不了她这脾性,给她丢江里去了。” 赵庆轻轻揉弄清欢脸颊:“受不了她就把她丢雪地里冻着。” “没事儿~小蹄子抗冻。” “庆你过来。” 美妇一手扯着赵庆,一手扯上了女儿,快步往自己卧房走去。 柳盼知道要去干什么,暗笑着轻快迈步挤在了三人身前,前去姐姐的卧房翻找衣柜。 宽敞明亮的卧房之中。 暖炉炙热滚烫,木屑迸飞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偌大床榻上小被叠的整整齐齐,床头唯有一册残旧的经书,泛黄的纸张卷起微微颤动。 窗前的案几上也空无一物…… 李清辞轻盈俯身,扒拉开盼儿的纤手,自衣柜中取出了两身衣物。 她素手一抖,便将其整整齐齐的铺在了床榻上,嘴上还轻笑言说着:“这纱罗衫给你改过,一会儿换上看看。” “庆的这件,是我去城里寻了庄子,和别人一起做的,也换上试试?” 眼前的衣物—— 一身是青白色泽的大袖纱罗衫。 另一身则是水墨图样,同样是对襟的大袖衫袍。 又做了衣裳啊…… 赵庆拿起清欢的那件打量,针针线线分外紧密,绣工精妙非常。 而自己那件更是如此,锦缎上的山河都如同泼墨一般,显然姐姐私下里花了不小的功夫。 他回望美妇满是期待的眸光,轻笑感叹:“比清欢身上穿的漂亮多了,她总是弄那么长的袖子飞飞荡荡的……” “阿姊下次再想做衣裳,便唤着姝月一起过来帮忙。” “她和清欢早几年在镇子上,还经常去别人家里帮着裁布。” 顾清欢依旧笑吟吟的望着主人和姐姐,不言不语的,跟个哑巴似的。 美妇眸光扫过清欢,摇头笑道:“不用,我最近也累了,把柠儿跟晓怡的衣裳做完便准备歇着。” …… …… 赵庆带着清欢,大致在姐姐家里停留了半个多时辰。 山中晨雾还未散尽之时,那只血玉小舟便已离开了寿云山。 清欢身着新衣,望向主人的目光极为炙热。 她并未驾驭玉舟行进,而是任由其在山沼上空沉浮。 自己则是倾身倚进了主人怀中。 赵庆揽抱娇躯靠在了软塌之上,轻缓帮她整理着袖襟的同时,疑惑笑问:“怎么,不知应该先去何处?” 清欢盈盈轻语:“主人怎么突然想起,要带清欢独自出游?” 赵庆:? 他随口笑应:“只是想多听你说几句话。” 清欢将螓首伏在主人胸膛上,轻柔又问:“主人是担心清欢的心境?” “为何要担心你?”赵庆不再揉弄清欢发丝,转而勾起她的精巧的颌线,使其不得不仰首与自己对视。 顾清欢跟随着主人的指尖仰起脸颊,凤眸之间满是笑意,甚至还尝试着……用自己白皙修长的鹅颈去蹭主人的手指。 “那奴儿便擅自做主,带主人在楚国游玩……” 赵庆笑看清欢荡漾的凤眸,便知她心中早已有了周密的安排。 他就这么勾着清欢的下颌笑问:“先去何处?” 女子轻抿绛唇,凤眸闪烁,似是在思衬。 良久之后才轻柔道:“驾驭灵舟去往天水。” “至澜江附近后,隐入乡野购置骏马,奴儿与主人同骑前往交萍,寻燕青侠士递送经卷,其后前往贺阳……” 血玉灵舟自丹霞上空呼啸而过,激荡流云。 玉舟小阁之中。 顾清欢安静的煮水沏茶,而后轻跪于主人身前,笑吟吟的痴痴望着,也不吭声。 眼看清欢这幅撩拨自己的模样…… 赵庆心中满是无奈。 他摘下清欢的灵戒,从里面找出了妆镜以及口脂黛粉,在桌案上摆置整齐。 而后坐在了清欢身侧,粗暴将其按入怀中,扣住她的下颌便开始尝试着涂抹胭脂…… 清欢凤眸轻颤,静静望着镜中的容颜,任由主人为自己整理妆容。 即便……将自己越抹越丑。 盏茶时间之后,赵庆的动作愈发缓慢。 终于。 他放下了手中的胭脂,而后揉乱女子的发丝,取过湿热的绒巾笑道:“自己重新梳妆。” 顾清欢仔细打量镜中的容颜,轻笑开口:“主人若是不满意,清欢去洗干净,容主人重新饰弄。” 赵庆惬意的躺在了小榻上:“记得初见之时,你落落大方的,全然不似如今这般少言寡语。” “守在主人身边,又不需要言语……”清欢柔声应答,转而对着镜子擦拭自己的面颊。 黛粉胭脂尽去之后,容颜反要比此前更显清丽温婉。 凌乱发丝贴合着白皙脸颊,秀眉淡如烟,粉唇水润而娇艳。 饱含笑意的凤眸之侧,一点泪痣惹人怜惜。 赵庆侧目静静打量着,轻声道:“晓怡和柠儿都有知心蜜友,姝月有什么话也都会跟我说……” “我倒是好奇,你把话都咽到哪里去了?” “过来说说。” 清欢正要重新梳妆,听此吩咐旋即收起了妆镜…… 她笑盈盈的跪倒在小榻之侧,将娇柔脸颊贴在主人手掌上,一双凤眸柔情荡漾:“主人还是担心清欢。” 赵庆轻轻抹过还有些温热的粉唇,望着清欢的眸子对视无声。 心中竟隐隐生出无力感。 他拿清欢是一点招儿都没有…… 脑海中阴华荡漾,司禾不忘火上浇油:“变不回去了,小蹄子现在满脑子都是……到了天水怎么变得更自闭,好让你心疼怜爱一番。” 赵庆:…… 心疼怜爱可以。 自闭不行。 他深知清欢心绪细腻,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但就是闭上嘴不吭声。 而且最恐怖的是—— 在揽仙镇的时候,她就是这般。 自己成为血衣弟子后,到了松山还是这般。 中间带她去见了几次姐姐,似乎没什么变化,但实则好转了不少。 她开始讲述心里的想法,也会生气动怒了,还会一枪把孙炳豪挑死…… 有什么话也会哭着跟自己说,说想要疼爱什么的,会往死里灌自己喝酒,会唱小曲儿…… 然而长生坊遭劫之后,却又一朝回到了解放前。 甚至比之前更病态…… 自己如今成了血衣行走,小姨和姝月都心情好的不得了,各自忙着理账理政。 柠妹也会趁机撩拨自己,今天又和白婉秋一起到寒冰谷玩去了。 但清欢不一样。 她没反应。 她对这件事……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该干嘛还是干嘛,如果不跟她说话,她能一天守在身边啥也不说。 就好像她不是家里的人一样…… 这特么的多吓人啊!? 对视良久之后,清欢柔声笑问:“主人想听清欢说什么?” “随便说,想说什么都行。”赵庆将她抱起,揽在了身侧。 顾清欢窝在主人怀中,感受着此刻的静谧。 轻柔低语道:“清欢也有好友啊。” “在贺阳武馆的时候,小姐虽然偶尔贬低辱骂清欢,但也会带着清欢出门狩猎。” “后来到了丹霞,在草坊的时候……” “说说小姐。” 赵庆拥着清欢娇躯,打断了她的言语。 这趟出门除了送经、找猫、见庞振、取传承…… 更重要的是想多陪清欢说说话,总是憋着怎么能行,这么活生生一个人,又不是真的痴傻。 清欢面露追忆之色:“小姐姓陈,是刘姥的孙女。” “为人蛮横不讲理,至少那时是这般。” “清欢初到武馆时,还常常被她羞辱。” “后来相熟一些后,她倒是没再说些太过分的话,经常让我帮她浣衣,亦或是收拾打理房间,也会带我去游逛采买。” “大致是第三年,清欢成了后天武者,她便经常带我去乡野狩猎了。” “大多野味都带回了武馆,也有部分送去饭庄换些银钱,小姐会戏称给我一些封口费……” “她后来拜入了七杀殿,很少再回贺阳。” “清欢去丹霞的盘缠,还是靠她以往给的散碎银钱。” 赵庆听着耳边的柔柔低语,只觉得浑身舒泰。 他笑问道:“那你还想见她吗?” 清欢仰首与主人对视,轻笑眨动凤眸:“不想。” 赵庆:…… “为何不想?” “清欢只愿生死都归于主人,无暇念及他人。” 听闻此言,赵庆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想用手指敲清欢的头。 他揉了揉怀中秀额:“到了丹霞之后呢?” 清欢缓缓阖上了双眸,继续轻声自语。 “到了丹霞草坊,却没再有亲密些的朋友了。” “直至主人将我召去丹堂……” 赵庆诧异打断:“青影呢?” “青影……” “青影是癸卯年入的宗门,那时清欢已在丹草坊一年多了。” “我见她年岁尚小,便将她接到了我的房间居住……白天她要做工,只有夜里与我同睡。” “我那时只想着研习草木经文。” “她则是愿意多出去转转,除却做工之外,便是去灶坊停留。” “我和她总也没相处过太久……并不太熟悉。” !? 赵庆掰过清欢的脸颊,没好气的望着她满是真诚的眸光…… “你和青影又不熟了?” 清欢凤眸荡起涟漪,蓦地失笑轻语道:“主人不喜她,清欢便不喜她。” …… 第三百七十六章 清欢年岁(三) 天水,祝灵码头。 快雪时晴,寒风渐歇,霁无瑕。 汹涌的澜江浩浩汤汤,堤岸上依旧是白茫茫的雪色。 又是一年春将近,码头上来往的商客贩夫熙熙攘攘。 汉子们大多穿了厚厚的棉衣,三三两两低声说着闲话,排着队在客栈外打酒准备上船。 也有早游的官贵公子带着女眷家丁,在偌大的舫船上围炉赏雪,几位少女活泼靓丽,穿着银亮貂裘……言笑间呼出的白雾在江面上飘散。 “听郡里的大人们说,开春后不会再收丁口儿钱了!” “哦?改为秋征?” “诶呀,不是……” “是以后都不会再征丁税了!” “传言都说朝廷的杜司徒得病了,发了大愿免赋天下,想要请神明医诊……” “呸!” “估计是什么要命的消渴病,仙师也救不了。” “你且等春风一到,看看那些威武老爷们会不会去家里敲门……” “别说了!” …… 骏马踏雪而来,引来诸多疑惑畏惧的目光。 男子剑眉星目,丰神如玉,骑着高头大马沿堤岸而过。 他穿了极为轻便的对襟墨袖衫,披发垂肩并未修整,策马游晨,观江踏雪,惬意斐然。 一手随意握了松散的缰绳,一手轻拥着怀中的美娇娥,时而动手逗弄美人儿脸颊,美人儿便会折动无骨小腰,仰身曲颈与他对笑,视前路断堤如同无物。 女子生的也分外秀美,肌如凝脂胜过美玉,浅眉娇唇惹人怜惜。 肩发散乱,垂落的乌浓腻在锁骨颈上,凤眸含笑,欺出两涡温霭的流波……未施粉黛,便已是面若桃花。 别的不提,单是看这两人的轻便装束,便知其是游凡的修仙客。 赵庆没有理会些许目光。 自顾自的揽紧了怀中一捧丰腴:“丁税呢?” “也不曾缴过。” “幼时在交萍居无定所,后来在贺阳姐姐又没田地,无籍之人也没有差役寻去征税。”清欢笑的分外明艳。 她侧身极为别扭的倚在马背上,若是没有主人拖着身子,她顷刻便会摔下马去,一头栽入汹涌的大江之中。 赵庆轻轻点头,只觉得怀中抱揽的娇躯,像是没有筋骨没有思想的傀儡一般。 清欢笑起来与任何人都不同,似假还真,眉眼一弯笑盈盈的直直惹人心疼。 “貂裘绒衣呢?”赵庆目光扫过船坊之上,那些围炉的靓丽少女。 清欢也跟随主人的目光看去,轻柔笑道:“不曾穿过……这种衣物很少见,在布庄也寻不见的。” 赵庆望着那些少女身上的毛茸茸的貂衣,也露出了几分笑意。 他低声念叨:“姝月应该也没穿过,我也没穿过……” “你想穿吗?” 清欢眸光轻颤,柳腰轻挺便仰起了身子,她纤柔玉腿划出使人心惊的弧线,横跨马背之上主人对骑。 粉唇轻抿与主人眸光双映,沉寂一瞬后柔声问道:“主人想看清欢穿吗?” “想啊,晚点到了郡城带你去买。” 顾清欢凤眸遥望熙熙攘攘的码头,轻声道:“那清欢想穿狐裘,夜深人静时,伏在主人脚下也是一只娇俏的小兽。” 赵庆抬指理过清欢颈间的发丝,而后单手捧着娇柔脸颊,静静打量她双眸间深蕴的一抹灵动:“只有咱们两人,夜深人静时为何伏跪,不是应该为主人暖被窝?” 清欢笑吟吟的应着:“主人想让奴儿暖身,奴儿便暖,看着奴儿厌烦,奴儿便枯跪一侧静候。” 赵庆扯动女子肩发与她对望,嘴上笑骂道:“你再这样,我就把你丢进江里。” “那清欢便自沉于江下,待主人去接。” “若是饮江溺亡,来生还做主人的奴儿。”清欢眸光炙热,窝在主人怀中含笑轻语。 赵庆被撩的心神荡漾,气血止不住的翻涌,但却又感觉有些无奈。 这小蹄子她是真的疯,而且显然是故意这样的。 不过也比平时憋着啥也不说好…… “姐姐说你是头倔驴。”他揽紧了怀中的纤柔楚腰。 清欢轻轻阖眸,倾身瘫入主人怀中,藕臂紧紧环拥,粉唇轻启似是呓语:“主人觉得清欢是什么?” 赵庆扯动缰绳,驾马行过江边的浅滩。 他轻抚贴在胸膛上的螓首青丝,稍加沉吟后又托起清欢的面颊细细打量。 满是柔情的眸光如一汪暖潭,眉眼间又挂着浅笑,似是在静静等待主人的评价。 “我现在看你,却觉得你像是一匹烈马。”赵庆轻笑言道。 清欢鼻息轻盈,脸上笑意更盛。 “那主人和姐姐对清欢的看法,似乎一致。” 赵庆深以为然的点头。 这一点他和姐姐的观点相差不大。 他轻笑讲述道:“在城中见客时,又见到了那凤皇的妖女。” “她本身是一匹金玉奴,大家私底下都叫她小烈马,其人性情倒也直率,不过脾气很暴躁。” “但我总觉得,你比那马儿太烈多了。” 清欢望着主人轻柔笑着,本命蛊蝶一闪而逝,掠过了系在马首之上的缰绳…… 两人身下的骏马瞬时一惊,激昂嘶鸣奔向乡野深林之中。 赵庆赶忙揽紧了清欢,耳畔呼啸的风声掩不住烈马的嘶鸣。 顾清欢与主人交颈相拥,肩发被寒风肆意蹂躏着,她纤手持握缰绳的另一端,轻柔在他耳边厮磨低语:“清欢本就是主人的烈马……” “肩发难以持握便颈系缰绳,清欢愿做主人的坐骑,随着主人在冰雪中驰骋。” 赵庆:?? 他眼看马儿没了缰绳乱跑,便直接抱着清欢飞身而起,两人一起坠在了交萍县的乡野之间。 寒风簌簌。 清欢纤手依旧握着缰绳的另一端,眸光柔柔的笑望主人,似是在等待着惩处一般。 赵庆随手把缰绳丢在了地上,也静静望着清欢,一时只觉得心力交瘁。 他揽过女子娇躯,把她手中的缰绳扯掉丢弃,冷声吩咐道:“唤夫君。” 清欢眸光闪烁,旋即从命低语:“夫君。” 赵庆心神一滞,想对清欢说再故意惹火便回家,但却怎么也舍不得凶她。 他轻笑揉了揉怀中凌乱发丝:“方才说到哪了?” 清欢思索一瞬,灼灼目光望向主人:“说到不许清欢再任性胡闹,主人想陪清欢安静的走走看看。” 啊?! 赵庆诧异笑道:“我没说过。” 清欢也笑应:“清欢猜的。” 赵庆不由轻叹,握紧了女子的纤手缓缓踏过雪层:“你还会猜什么?” 顾清欢怔怔望着附近熟悉而又陌生的山野,轻柔道:“主人不用担心清欢,清欢闲时不语只是没什么想要说的。” “还有呢?” “清欢不想要那些男欢女爱的甜腻,只想和主人活成一个人……” 赵庆掰过清欢的脸颊笑问道:“那咱们回家?” 清欢眸光轻颤,露出笑颜:“一切都听主人的。” 好嘛! 赵庆脱口而出:“那你还是不想回家。” 顾清欢沉默一瞬,低声言语道:“主人想带清欢出门,清欢便也想陪主人携游……” “平时不想吗?” 清欢炙热的眸光凝望主人:“平时自然也想,一想到这些,便会觉得心口一沉一沉的,心肝都颤动难抑。” 赵庆目光满是狐疑。 他不是疑惑清欢的生理反应,而是在想…… “你又不想要寻常的亲昵,又想要和主人独处同游?” 清欢也有些茫然,她似是理清了心绪,低声倾诉道:“清欢只是觉得那些还远远不够,恨不得魂魄都和主人交织在一起,若主人再有凶险,清欢唯愿和主人同赴死。” …… 与此同时。 寿云山间那处早先的残破庭院中。 姝月和小姨又挤在了丹室之中,司禾和姝月倚在了床头,实时转播着清欢和赵庆的出游。 小姨则是伏在丹台上整理政籍,听了清欢的话只是含笑不语。 姝月脆声笑着吐槽:“清欢哪像是心有郁气的模样……” 小姨美眸轻抬扫了一眼:“清欢原本也没有任何病症。” 司禾早已不停的跟赵庆传念。 “听到没!” “她自己都招了!她不是什么清心寡欲,她是想要的太多了!” “说什么跟你活成一个人,分明就是吃我的醋,小蹄子真贪……” …… 赵庆满是怜惜的帮清欢整理肩发,轻笑问询道:“所以你便常常作践自己,让主人心疼你?” 清欢目光清澈,笑吟吟道:“清欢早年便与主人言定,此生唯做守在主人身边的药奴,身与魂与命都是主人的。” “主人心疼清欢,是主人的事,怎么能怪清欢?” 赵庆闻言一怔。 司禾也暗戳戳的传念:“对啊,你心疼她是你的事,她有什么办法?” “呵!你不心疼她,她不就正常了!?” 赵庆静观清欢笑意盎然的眸子,旋即放弃了继续这个话题的想法。 清欢的心意他自然清楚。 不过对于他来说,能带清欢出来散散心走走路,听她宣泄一下心绪,同样是一种享受。 “先找燕青吧,把那道菩提传承送到。” 听闻此言,清欢眸间闪过一抹疑色。 赵庆笑道:“自然是你去找,之后寻猫妖也是你找,与庞师兄商议楚国的资源划分,也由你来议定。” 顾清欢:…… 她轻柔笑道:“那清欢尽力做好。” 赵庆并未在意她这幅姿态,只是轻笑跟在身边漫步,只等着看看清欢怎么办,到了血神峰又怎么跟师兄师姐交谈…… 他觉得有必要发掘一下清欢的社交能力。 清欢跟别人交谈的时候,显然是正常的不得了……不过她近年来很少跟生人说过什么话。 雪茫茫的乡野之间,枯枝簌簌摇曳。 极远处传来了木炭燃烧的烟熏味儿,许是谁家在蒸煮面食了。 清欢与主人十指紧扣,低声诉说着这交萍县的故事。 “清欢自记事起,便和姐姐流离在这江畔附近……” “那时姐姐还年轻俊俏的紧,偶尔会去做几天织工,谁家生养了婴幼她也会去帮忙。” “不过她始终未嫁,我们也没有家,甚至一年跟着姐姐换十多处住所。” “后来这里发了大水,清欢年幼险些溺死,昏沉数日再醒来时,便已到了贺阳。” “是一家布庄的货船救了姐姐,而后又救的我……” 她一边轻声讲述着,一边探出自己孱弱的神识,也不知在寻常农户家里寻觅什么。 赵庆也探出神识,随着她一起寻觅。 此刻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轻声问询道:“你幼时有没有什么爱吃的?” 顾清欢一时语塞,有些出神。 “蜜糖蜜饯吧?” 她凤眸含笑望向主人:“那时年幼也才不到五岁,姐姐爱吃什么,清欢便跟着爱吃什么。” “如今依旧是这般,主人给清欢吃什么,清欢便爱吃什么。” “主人想听清欢多说话,清欢便为主人多言多语。” 蜜饯啊…… 赵庆迈步间轻轻点头,神识探出十数里,寻觅着乡镇上哪有卖蜜饯果脯的。 至于清欢后面的那番言语,他早就习惯了。 清欢似是心有所感,轻柔低语道:“后来在贺阳有段日子很苦,姐姐为了养活清欢,还会去偷去抢……” 赵庆旋即否认道:“主人留了银钱的。” 数里之外,一包蜜糖浸渍的杏脯正飘摇飞来……血衣行走的气运就是好。 顾清欢不再出声,眉眼间尽是喜色,应是觉得自己和主人心有灵犀,连白皙雪颈都飞上了一抹红霞。 赵庆见她如此羞色,心中不由古怪。 似乎对清欢来说,每每都能猜中主人的心思,比成为行走还要值得高兴。 他将那包蜜饯摄入手中,随手拆开捏起一块黏糊糊的甜饯,恰有螓首低俯而来,温润微凉的唇瓣将他的手指都一起吮舐。 清欢的粉唇沾染了蜜糖,亮晶晶的分外诱人。 她轻含杏果之时,侧颜香腮偶尔轻鼓,与弯弯眉眼间流露的甜蜜一同映入眼帘,全然没了赵庆记忆中的模样。 正巧又未施粉黛,活像个情窦初开的青雉少女一般。 赵庆含笑又捏了一块,清欢抿唇笑望主人,旋即盈盈屈身……俯首再食。 司禾骂骂咧咧:“小蹄子嘴上说着不要亲昵,整天跟个自闭患者似的。” “没想到这么好哄,一撩就满眼星星藏不住。” “真丢人啊!” …… 顾清欢这会儿似乎变了一个人,每每梳理发丝俯首吮食,都没再跪倒在雪地之中。 她弯弯的睫毛都在轻颤,甚至还会饱含灵动的笑问主人一句…… “主人当真留下了银钱?” 赵庆:…… 这不废话吗? 我神识空手去的,怎么留? 他轻笑抹过清欢黏糊糊的粉唇:“从铺子里偷来的。” 清欢亭亭玉立,笑吟吟的与主人对望几息…… 而后突兀扑身,紧紧拥着主人借助符箓御风而起,神识传音笑言道:“不还了,让交萍的大侠去还……” 赵庆也同样反手揽紧了清欢的纤腰,任由她带着自己飞远。 寒风烈烈,两人的发丝纷飞乱舞。 遍布霜雪的乡野远去,蜜饯的甜腻芳香依旧萦绕鼻尖。 清欢眸子有些泛红,纤柔藕臂死死拥紧了主人的腰身,御风飞荡冲向了浩浩汤汤的寒江。 娇嫩粉唇紧紧相印,两具身体轰然落入……冰冷浑浊的澜江深处。 飞浪如瀑,寒江刺骨。 浑浊的江水之中,她凤眸间的血丝更重,神识与主人交织传念。 “夫君明知清欢受不了这般宠溺……” “清欢会疯会死的……” 赵庆也没探出神识避水,而是没好气的肆虐着清欢孱弱的明堂,同时传音传念:“谁是你夫君!?叫主人!” “夫君……” 眼前面板闪烁不止。 【顾清欢】 【生死相随】 …… 【顾清欢】 【生死相随】 …… · 午时,暖阳温热,寒雪渐瘦。 清欢换上了一件青白色泽的素裙,披着湿漉漉的肩发,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院门。 咯吱…… 门轴传来不堪重负的声响。 “姑娘……不冷吗?” 颤巍巍的老妪双眼早已昏花,嗓音有些嘶哑。 清欢急忙上前缠住了老妪的身子,亲近笑道:“燕婆婆,是我啊!” “你是……?” “我是小辞啊,清辞,三十年前还随着您一起做过织工……” 第三百七十八章 清欢年岁(四) 小辞……? 老人再三打量眼前的姑娘,浑浊的目光有些出神。 足足半晌之后,她才恍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瞬时显露几分喜色,但更多的是意外。 老妪抬起干巴巴的手掌,轻抚眼前女人的湿发:“是清辞啊。” “你……” “你怎么像是变了模样?” 顾清欢轻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是燕婆眼花记不清了吧?” 老人又是陷入了一阵沉默。 赵庆则是含笑倚在房檐之上,静静用神识看着。 三十年前,李清辞也才十多岁……燕婆如今都这么老了,还能看清楚眼前的容貌吗? 燕文锦满是皱纹的脸上挂着慈祥笑意,不住地拂动眼前姑娘的湿发。 她颤巍巍的转身招呼女子进门:“快进来,外面冷……” “你这些年去了哪儿啊?” 顾清欢搀着老人,缓步跟在身边娇笑道:“一直在庙里修行,有些年了。” “诶……净说瞎话,脸色还这么好……” “这些年咱家都搬了好几处,你怎么找到的?” 清欢自然是用神识找的。 她笑言道:“那还不简单,随便找几个人打听打听就行。” 老人似是后知后觉,怅然叹道:“真在庙里啊。” “那年我听回来的人说,你家那个小畜生……” “叫什么来着?”燕文锦绞尽脑汁,也记不得当年的名姓了。 “清欢。”清欢轻笑提醒。 “对,清欢。” “清欢……还在吗?” “我听说小东西溺进去了,没人来得及管她。” 顾清欢搀着老妪的胳膊,倚坐在了家里的台阶上,一双凤眸出神的望着院中的积雪。 她轻抚老人皱巴巴的手背,低声笑道:“得救了,小畜生命硬。” 燕文锦双眸微眯,自枯额间的轻飞的皱纹……依稀还能看出她年轻时也是少有的美人儿。 “你也是倔,当年跟了你大哥多好,我还能帮你们照顾着小清欢,你大哥都不嫌弃,你怕个什么……” 女子笑盈盈道:“都多少年了,总说那作甚……如今清欢都已经嫁人了。” 小畜生都已经嫁人了? 燕文锦怅然望着洒落积雪上的阳光。 方才提起三十年前,她还没觉得什么,如今再一想,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当年哭喊着找姐姐的小不点都成家了,自己也快要入土了…… 她侧目仔细打量女子的容颜,笑叹道:“你大哥都已经见老了,头发都白了一些,你看着还这么水灵。” 清欢娇笑道:“庙里的老和尚是修行人,有养颜的偏方。” 她纤指之上闪过毫光,取出了数十包药草放在台阶上,又取出去了一些冻硬的肉包和熏肉…… “这是修行人的戒子,能装不少东西。” “这些药草养身子的,肉包和蹄膀也还刚做出没几天。” 老妪神情动容,怔怔看着女子手上的戒指,半晌才笑叹一声:“我哪还有牙口啃得了骨头?” “那就放锅里蒸煮,多蒸一蒸熟烂熟烂的,可香……” 燕文锦浑浊的眸子轻斜一眼,带笑的神情竟也如年轻人那般灵动,她嗓音嘶哑,但语气依旧轻快。 “嘿,哪个庙里能吃肉啊?” 清欢抿唇而笑,与老人对望良久后,才轻声道:“贺阳白马寺,老和尚管我吃住,我靠着您带出来的手艺做些针线活儿。” “这些年……一直都在寺里。” 听闻此言,燕文锦不知想到了什么,旋即没了言语。 庭院中的积雪映着暖阳,亮晶晶的,明媚如同璞玉。 清欢见老人不说话,便轻笑道明来意:“这趟回来,是老和尚又给派了麻烦。” “要我回来找一个姓燕的侠士……” “这交萍也没太多燕姓,我想着或许是咱的本家,便打听着一路找来看看您。” 老妪眸光颤动,又细细打量女子两眼。 轻声笑骂道:“您呀您的,什么时候嘴变得这么甜了?是寺里不让撒泼?” 清欢含笑打趣:“刚吃过蜜糖,出声自然甜了些。” “嗯……” 燕文锦颤巍巍的伸出了手,从面布上拾起一个冻硬的肉包,出神望着上面捏合的纹路。“燕什么?” “燕青。” “燕青……?” 老人放下肉包,又暗自琢磨了半晌,犹豫着说道:“好像是在江上过日子的,那可不太好找。” 清欢双眸明澈,轻笑道:“那我一会儿沿着江边看看去。” “家里人都不在吗?” “都忙去了。” “你大哥开了家铺子,这会儿正带着他那口子干活,小的也去郡城了……都没在。” 清欢微微点头,又帮老人理了下花白的额发,轻声道:“我去江上走走,您再歇一会儿?” “去吧去吧。” …… 燕文锦轻倚在门梁边上,望着远去的背影。 她脸上的笑容愈发明艳,似乎还是当年的美妇一般。 在女子踏出家门回眸对望的一刹那,老人脱口而出:“你娘过的好吗?” 清欢眸光轻颤,浅笑嫣然:“无忧无虑,肉包是娘蒸的。” 燕文锦轻声追问:“那你呢……” 老人眼前雪景与日光皆尽昏暗不清。 唯见得小清欢身后…… 有一男人缓步而来,将一身青白色泽的狐裘绒衣,披在了小清欢的肩上,抬手笑着去逗弄她白皙的脸颊。 “清欢过的,自然也是极好。” “赵庆,拜别燕婆婆。” …… 时至傍晚。 夕阳染红了远空。 原本汹涌的澜江似乎也有些疲累,变得安静了下来。 堤岸之上的寒雪日渐消瘦,拂面的晚风比前几日柔和了不少。 波光粼粼的澜江之上,一只轻快小舟飘摇荡漾。 无人撑桨,更无舟舵,便任由小舟随波而去。 静静的飘……似乎能一直飘去东海,飘去昏黄天地的尽头。 清欢裹着毛茸茸的狐裘,赵庆换回了那身玄青皂袍,两人倚在一起……身边还生起了小炉。 小炉上温了浊酒,倾倒的杯盏映着脉脉余晖,分外耀眼。 “记得上次与主人独游,也是在澜江之上飘荡。” “清欢还说以后要做主人的枪侍……” “但清欢实在蠢笨,重修起来也要花费这么久。” 赵庆目光轻颤,低头扯动清欢的狐裘,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咱们上次来这边,还是晓怡成为血衣弟子的那年吧?” 清欢柔声笑道:“是,那天恰是白露,主人带我去寺里看了姐姐。” “不过走的却不是这段江道……” 她轻握主人的手掌,将其藏匿于自己狐裘下的衣襟中,贴着肌肤为主人暖手。 赵庆轻笑抬起了另一只手,端起暖炉上的炙热的酒杯,慢慢喂给清欢饮下去。 滚烫辛辣的苦酒入喉,女子清丽的容颜变得愈发红润。 原本饱含柔情的眸子,也被夕阳映成了褐色,其中似是有落日坠入江河之景。 “很快了。” “你短短半年便已至炼神境界,等取过凤皇传承之后,有了血脉加持修行,一年之内重返筑基轻而易举。” 赵庆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紫珠的道基丹没有了,主人为你找别的奇珍。” 清欢凤眸间闪过一丝灵巧笑意,她轻柔道:“主人有没有觉得……紫珠的法子……” “很蠢?” 赵庆笑看清欢的犹豫模样,如此应道。 顾清欢轻摇螓首,低声道:“寻常修士想要千日筑基还没有机会,极品道基丹已是不得了的奇珍……” “只是姝月修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摸到了筑基的门槛,却还要再慢慢的磨砺三年。” 赵庆闻言若有所思,揽起清欢的娇躯让她靠在了自己身上。 如今再看,紫珠的丹确实有些傻。 远不如天香的花种好用…… 当年自己还是个小丹师,能得到千日筑基的机会,便算得上是泼天的机缘了。 可现在自己已是血衣行走。 而姝月还要枯坐磨砺两年多,才能踏入筑基境界…… 赵庆一边摸出了紫珠行走的传讯玉,一边对清欢打趣笑道:“这还只是千日筑基。” “紫珠一脉更有绝品道基丹,万日筑基的机会,难不成还得枯坐三十年?” 清欢凤眸灵动,轻裹绒衣享受着主人的拥怀,含笑不语。 赵庆思量着怎么问问紫珠的同代行走…… 他传讯道:“苏道友可曾服食过绝品道基丹?” 很快的,传讯玉便收到了消息。 似乎这些天下行走每一个都很闲…… 苏劫:“自然服食过,道友有所需求?” 赵庆继续回讯:“敢问道友当年筑基之时,蕴养道基花费了多少时日?” 苏劫:“二十七年有余。” “绝品道基丹我手里还有不少,道友若是需要的话……让中州简血子来圣地取用便是。” 赵庆:…… 他一时竟无言以对。 还真就有人为了蕴养道基,花费整整一万个日夜枯坐!? 清欢倚在主人怀中,见到对方的回讯后,眉眼间甚至都露出了些许促狭笑意。 赵庆含笑玩弄清欢的脸颊,单手将其柔扁捏圆……轻叹道:“我原本还以为,紫珠会有什么手段,加快道基的蕴养进程。” 他没再跟苏劫多聊,传讯言说并不需要后,又约了日后去紫珠圣地游逛,便将传讯玉收起。 清欢盈盈起身,将自己的狐裘解下,披在了主人身上。 而后双手捧起了炙热的杯盏,跪地奉至主人唇边,笑吟吟的看着主人饮下浊酒。 “清欢方才也猜测着……紫珠或许有另外的手段,没想到竟是这般结果。” 赵庆心中满是无语,眼看清欢的玉膝都隐隐被小舟上的木刺划伤,他粗暴将其拖入怀中,连带着双腿也一同揽抱…… 小巧绣鞋踩在自己身上,就像是抱了只可人的玩偶一般。 他将另一枚传讯玉交给清欢。 笑言道:“翠鸳的行走出自中州南宫世家,是个挺活泼的女子,你问问她各脉都有什么手段筑基……” “咱们给姝月换一条路走,日后你筑基时也用得上。” 清欢蜷缩在主人怀中接过了玉片,先是将自己的绣鞋与罗袜褪去,抛入了波光粼粼的江水中,好让主人抱的更舒适些。 她心中的情欲早已难抑,只恨不得寒夜里与主人沉入江下缠绵,一想到这些时,双腿都不由自主的发软…… 但此刻晚阳正好,江风清凉,她又不忍打破这般宁静与甜蜜。 俯身为奴侍奉主人,什么时候都可以,而这般相倚游江的时光……显然更为珍贵。 【南宫道友,不知玉京中可有什么凝练道基的奇珍?】 【便如天香的花种与紫珠的丹药……】 清欢一边代替主人传讯,一边轻柔笑道:“主人不用心疼清欢。” “奴儿心中的情欲太过汹涌……” “坐不安、站不安、唯有跪在主人身侧,才觉得自己的魂与命都属于主人,双修云雨之时更是如此。” 赵庆闻言,轻轻挑眉勾起清欢的脸颊,笑骂道:“不是白日里你口口声声唤夫君的时候了?” 清欢也笑:“主人对清欢的宠溺,只会使得清欢变本加厉的奉献一切,主人心中不知吗?” 赵庆:…… 知道啊。 但特么我有什么办法? “所以我应该冷落你,把你丢在丁字院的地宫中,再不理会分毫?” 清欢笑的明艳,自作主张……将自己的小足挤入主人衣襟中取暖,握着传讯玉的纤手则是垂下,并轻轻仰起了鹅颈。 “那清欢便为主人守在地宫百年千年,直至化成一捧枯骨,也安静的等着主人去接。” 她眉心有一只紫青小蝶飞出,似是神识演化,却又像拥有实体一般。 白玉一脉的传承中,炼神境界需将本命灵蛊升入明堂,便是这般。 小蝶扑闪之间,在赵庆眼前悬停一瞬,而后便想要进入他的泥丸之宫。 赵庆自是没有拒绝,似能感受到凝练神识之间,多出了些许异样,紫青小蝶合翅而伏……与清欢息息相关。 清欢脸上沾染了晚霞,红扑扑的,似是虚弱了太多,一身灵力与神识都逝去大半。 她轻柔低语:“以后清欢修行时,便自行蕴养命蝶,守在主人身边时,便将命蝶交于主人保管。” 赵庆仔细审视清欢脸上的绯红,轻笑疑惑道:“这是为何?” 顾清欢眸光颤动,稍稍思衬后也没想出什么缘由来。 只是在主人耳边厮磨呓语:“只是觉得这般与主人更亲密些。” 她轻轻吮舐主人的发丝与侧颜,炙热的鼻息有意无意的灌入对方耳道…… “主人若真的厌烦了清欢,只管将清欢丢在地宫中便是,清欢为主人守至命陨。” 赵庆被她折磨的心肝都轻颤,气血逆涌眸光灼灼。 他将怀中的娇躯当做布偶,肆意地蹂躏摆弄:“你怎么总想着死?” “没……” 清欢微微喘息,轻笑言语道:“只是想说给主人听,主人知道的。” “主人……” “嗯?” 顾清欢容颜绯红,双眸轻轻闭阖,浅显的秀眉间都尽是喜色。 她轻快笑道:“初见主人之时,清欢还故意影响主人的心境……” “言说着傻痴痴的话,说等清欢死后,只愿师兄能来一趟天水,让天水看看顾清欢认下的男人。” “但如今,主人已对天水很是熟悉了。” “清欢却又觉得天水疏远,远不及主人亲近分毫。” 赵庆揉弄清欢凌乱的肩发,轻笑道:“那主人便陪着你,看看你走出来的天水。” …… 夜幕遮天。 翠鸳行走的传讯玉灵气荡漾不止…… 交萍县的燕青撑着渔船,返回了乡野…… 但赵庆和清欢,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唯有寒江深处,暗流翻涌,江河似乎也如同浊酒一般热烈。 第三百七十九章 清欢年岁(五) 子夜。 贺阳。 高耸巍峨的贺阳山静谧而朦胧,满山的雪色映着皎洁月光……似乎成了笼罩这片天地的晦暗灯盏。 山下的小城早已熟睡。 空无一人的街道之上,唯有幽咽的寒风卷动着枯枝,急匆匆的奔走追逐。 就连以往那些守在街边的牙人与掮客,也都没了踪迹。 赵庆陪着清欢在澜江中极尽荒唐后,又在江畔生火依偎着小坐…… 直至此时,两人才辗转到了贺阳县游逛。 交萍燕青的经文已经交付,尚有白马寺的两位僧人,还在等待着旧年方丈所书的经籍。 清欢穿着极为单薄的素裙,水袖在寒风中飘摇飞舞。 她皓腕被主人紧握着,亦步亦趋的跟在身边。 “清欢幼时,一直跟着姐姐在交萍流离。” “直至五岁那年发了大水,才到了这贺阳山下求生。” “……” 赵庆微微颔首,带着清欢在寂寥的老街上漫步。 清欢以往的苦难,他早就听过无数遍了。 确切的说,清欢并不苦,她有姐姐照顾着守护着,李清辞才是真的苦命人。 两人行过一处偌大的铺楼,崭新的木漆阁门紧闭。 神识扫过,其中满是各种各样的绸缎与布料,还有尚未制好的衣裳与针线木尺。 商铺深处的小室中,油灯明灭不定,有几个面色蜡黄的少女,还在加班加点的赶制着手中的活计…… 清欢的神识与主人交织,共览旧年的生息之处。 她忆及往昔的挣扎,清丽容颜上却笑意更盛几分:“华纱布庄,在天水各县分设有不少布号。” “当年澜江决堤之时,便是这家布号接送绸缎的大船,把清欢和姐姐带来了贺阳。” “姐姐一开始还是在这里做女红……清欢就跟着姐姐挤在小床上。” “后来布庄的生意变差,姐姐又带着我这个累赘,便被人撵了出来。” “我们又没有乡籍没有亲友,再去他处做工也没人愿意使唤……姐姐只能去偷去抢去卖身……” 赵庆将清欢的手腕握的更紧,侧目凝望她清澈的眸子。 清欢回望主人,笑吟吟道:“好在仙政布下之后,澜江再也不会发大水了。” 以后发不发大水还有什么用? 赵庆笑叹道:“却也再不会有顾清欢了,唯独苦了姐姐。” 对此,清欢眸中的光亮稍暗,又低声念叨笑道:“姐姐分明是自己倔。” “清欢就是个没用的孽种,她不光要带着,还整日里幻想那人会去接她护她……” “只可惜……姐姐不像是清欢这般幸运。” 如今的华纱布庄建的很大。 烫金匾额在夜里映着月光。 巍峨挺拔的贺阳山有些远。 在无垠的雪色中更显静谧。 “你怨恨他吗?” 赵庆陪清欢踏着旧时岁月,行过茶居之外,继而前往贺阳山南的刘氏武馆。 “清欢不曾见过……只是替晓怡惋惜。” “顾姓是姐姐给的,也与他人无关。” 血玉灵舟御风而起,在寒夜里划出的流光,宛若一道坠落的星辰。 顾清欢又倚回了主人怀中。 像是一只不会动作的布偶,被主人放在腿上捏捏逗逗,亦或是安静的相倚。 赵庆也一直觉得…… 清欢最适合这样放置陪伴,安安静静的不说话,偶尔看一眼她温婉的眸子,便已是极为美妙的享受。 当然,她总是不说话,就没那么享受了。 “七岁时清欢便跟着姐姐到了醉花居。” “当年醉花居的庭院早就坍塌寻不见了……” “姐姐每每夜里把清欢丢去马厩挨冻挨饿,曲舞研习不好要挨打,曲舞研习的精巧……也要挨打。” “用荆条死命的抽打,把清欢吊起来在马厩里打。” “只打的清欢颈上肩上都是伤疤,好在姐姐不是真的想打死清欢。” 顾清欢轻柔笑着:“幼时还不懂这些,也没有男人会对一个整天在马厩里……脏兮兮血淋淋的骨头架子动心思。” “直到十五岁鸨娘给办及笄礼前,清欢肩上背上还都是狰狞伤痕。” 贺阳山脚下。 偌大庄子外的台阶很长。 武馆也并无匾额,只有残破褪色的旗子招摇飘荡,鼓出轰隆隆的破风声。 灵舟沉浮高天。 赵庆抚过怀中的温润玉腿,轻声道:“在武馆修至先天,才将身上的疤痕养好祛除?” 清欢诧异抬眸,与主人对视。 笑吟吟道:“姐姐又不会故意毁去清欢的容颜手足,慢慢用了些小姐的药浆涂抹,第三年便养好了身子。” …… 两人收起了灵舟,落入武馆之中漫步寻觅着。 林立的木桩有些腐朽,铁栏器架早已遍布锈痕。 十八年过去,当年救济清欢的刘姥早已不在,武馆也换了主人。 十数年岁月对于长生剑派来说,尚算是匣里流光。 但对于这凡俗的武馆,却已是物是人非,神识一扫而过……所见皆是陌生的少年少女。 唯有通往后院的幽邃小径,清欢望着还有些出神…… 月色清朗。 绵延小径被轻扫的干干净净,两旁的枯木间堆满了积雪。 赵庆以神识扫过武馆各处的景象,遮蔽了那些睡梦中人的感知。 陪清欢在她曾生活的地方游逛着…… 后院有座小木楼,小木楼建在演武场之侧,对面是一排低矮的后罩房。 “清欢当年便住在这里。” “那处木楼是小姐的住所,清欢也算是半个丫鬟。”有主人陪着重临旧地,清欢眸间尽是笑意,言语也轻快了不少。 赵庆扫过眼前的一排低矮木房,其中尽是湿木腐朽的味道,清冷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柩,也无法将其中映的更加明亮。 他揽过清欢的纤柔楚腰入怀,轻笑问道:“哪间?主人陪你歇息。” 清欢亮晶晶的眸子颤动,一时没有言语。 似是还在念着十数年前,自己在这里浣衣习武的时光。 若是那时便有主人陪着,寒夜里有主人看着自己…… “最初在这间,后来搬到了小姐房外的那间。” 咔咔。 小木屋的门插应声而落。 陈腐的被褥凌乱铺散在地上,木榻与桌案也已满是烂洞。 即便是在寒雪之夜,扑面而来的气味也使人难以适应。 赵庆扯着清欢的藕臂踏入木屋,而后转身关好了木门,又随手折下木柜的柜门,遮在了破窗之上。 对清欢轻笑吩咐道:“收拾一下吧。” 清欢嗅着此间难闻的气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之后,她轻柔俯身拾捡地上的凌乱,低声道:“不知是谁的杂物陈置太久了,清欢居住之时还算是干净。” 她不是怕主人嫌弃她脏…… 而是怕主人心疼她当年过的苦。 赵庆引燃了一支小烛,放在了长几之上,轻叹笑道:“咱们清欢居住时自然打理的干净,否则那小姐也不愿意使唤咱们。” 清欢含笑不语。 她湿润了绒巾,将几案与地面仔仔细细的擦拭,又取了柠儿的香露置放……但依旧难掩此间的陈腐气息。 赵庆则是检索着自己的储物戒,把小姨和姝月遗落在自己手中的脂粉尽数取出,规整的摆放在了木案上。 一架玉镜映着摇曳的烛光。 胭脂水粉、眉笔螺黛、香露小梳……安置的整整齐齐。 他目光掠过正在铺设胭被的清欢,又静立审视良久,却总觉的像是少了什么。 神识开始在灵戒中徘徊…… 一杆取自龙渊的绝品长枪,被赵庆取出靠置在了床头。 这下再一打量,看着便顺眼多了。 他轻笑道:“早早歇下,明早还要习武,主人陪你一起去浣衣吃饭,不知明日的饭菜里是否又有青葵。” 听闻此言,清欢只觉得心神停滞,似乎真的像是回到了当年的岁月一般。 她眸间有晶莹闪烁,但犹豫之后还是轻柔笑道:“明早还要去贺阳山送经文,之后去九华血神峰议事……” “主人不是答应奴儿,此行由奴儿安排?” 夜色沉寂,冷月如霜。 烛光明灭不定。 清欢服侍主人宽衣之后,自己则是轻褪素裙水带,只着了轻薄小衣屈身跪在地上,将脸颊贴在主人温暖的手掌中…… 也就是赵庆不愿意打破这份宁静,否则定要破口大骂了。 特么的小蹄子是不是真的有病!? 他托起清欢笑吟吟的脸颊:“这胭被是上滁小宅的那床吧?还很软……滚上来暖着。” “那奴儿为主人暖身。” 清欢含笑轻语,将自己的小衣也褪去,赤着曼妙丰润的胴体,躲入了主人的怀中。 怀侧纤腰玲珑有致,掌中玉碗更显丰盈,清欢身子今天出奇的暖。 赵庆抱紧了怀中娇躯,下颌抵着清欢的秀额,只觉是抱了一座火炉在怀。 他轻缓理过眼前的青丝,告诫道:“以后少言生死,不吉利。” 清欢倦着身子感受主人的怀抱,双眸轻阖早已溢出了泪花。 在当年苦居的木屋中…… 主人陪着自己重新歇下…… 她钻出了胭被,眸中带泪与主人在幽暗的烛火中对望。 但却再也没了以往那副又哭又笑的疯癫模样。 十八年前的寒夜里,她初到此地,便是独自在这木屋的墙角呆呆的靠了一晚。 那时姐姐的打骂毫不留情…… 鸨娘笑的灿烂,及笄礼上的商客应也是极多,她险些被卖了身子…… 跑到武馆被刘姥接纳,但这里又多是男子,小姐也不喜她的出身,更是对她极尽羞辱谩骂…… 连带着馆里的男女也都拿她说笑…… 那时,要是有主人陪在身边该多好…… “怎么又哭?” 赵庆抹去怀中娇娥的泪花,双额相抵轻声抚慰。 清欢却像是个得了蜜糖的孩子般,无声间泪水淌动的更加汹涌。 她咬唇轻颤,想要言语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能想到的说辞只有生死,但主人却又不许她提…… “有什么委屈说说,主人陪你受着。”赵庆轻吻女子泪眸,此刻再看清欢……又全然没了那副故意惹火的模样。 清欢终是没有言及当年的苦寒,姐姐比她更苦。 “清欢不做妻子,只愿为主人做奴,不要主人心疼。” 赵庆揉弄眼前湿润的娇颜,轻笑道:“那你还唤夫君?” 清欢旋即又没了言语。 烛影摇曳,眸光双映。 半晌后,清欢才稍稍平复了汹涌的心绪。 窝在主人怀中低声道:“龙渊之外那些高贵仙子,清欢都比不了。” “可我从未觉得你顾清欢,有分毫卑贱之处。”赵庆也阖上了双眸呓语。 “清欢也从未觉得自己卑贱,只是……” “只是愿在主人面前那般模样……” 赵庆温热的手掌捧着清欢的脸颊:“这是为何?” 清欢眸光暗淡,怔怔的看着纷乱的烛影出神。 “清欢不同的。” “清欢比不了姝月,从未和主人有过太多的私密往事,也不曾陪着主人煎熬走出那段岁月……” “清欢比不了晓怡,当年不曾有过两情相悦,也不曾有过多般亲昵蜜语……” “比不了司禾,给不了主人太多帮助,也无法陪着主人随时心言心语……” “更比不了柠儿,陪主人出入同行,携手仙游,宛若求道真侣……” 赵庆诧异笑道:“你也陪我出生入死,为了救我只剩残躯,一路从丹堂走到了如今的天下行走啊……” “怎么就比不过她们!?” 女子眼底有涟漪轻颤,摇动螓首轻言道:“不是这般。” “清欢是一件礼物。” “是主人进入丹堂修行时,丹堂给主人的礼物。” “主人选中了清欢,清欢便成了主人的奴儿。” 凝望清欢颤动的泪眸,赵庆全然没有听进去她的言语,只是心疼的自己也跟着有些落寞:“那又如何?” 清欢轻柔低语道:“清欢时时会想,若是当年遇见的不是赵庆,清欢会如何?” “若是被其他的丹师看中了身子,又会如何?” “若是成了艺涵那般……” 她眸光炙热而坚韧,对主人轻诉道:“清欢言及万千,也改变不了当年的初遇。” “清欢与主人素不相识,只是择定了一场赌约……赌主人不会放弃清欢。” 顾清欢望着主人,泛红的眸子又显露喜色,显得凄苦却又妖冶。 她轻快笑语道:“司禾曾问我,为什么对主人死心塌地,献魂献命都甘之若饴……” 赵庆才不会在意清欢提及的旧事,他也笑对清欢问道:“为何?” 女子笑靥如花。 “清欢心中有刺,清欢与主人的相遇,与任人挑选的艺妓也无太大区别。” “后来清欢深爱夫君入骨入髓,每每念及这些时,更是悔愧万分却又无力改变。” “唯有以生死证之。” “夫君想要清欢的骨,清欢便剔肉奉骨,夫君想要清欢的魂,清欢便舍命献魂……” “好教夫君知道,清欢对你的情思真切……” 赵庆沉默了许久,抚弄清欢的发丝轻声道:“那你便好好活着,好好修行,陪我赴生赴死。” “等哪一天我真的殒命了,你顾清欢必须为我自陨殉情才行。” 清欢双眸震颤,伸出玉指轻按主人的唇瓣,笑吟吟的低语道:“夫君少言生死,不吉利……” 第三百八十章 清欢年岁(六) 痴人月,两无眠。 顾清欢像是一只小兽,倦着身子窝在主人怀中,说了一整夜的痴傻情话。 像是把她这些年咽下去的言语,又全都吐了出来。 说她很是怕疼。 躺在棺中初醒时,像是被拔髓裂魂,痛不欲生。 但见到主人同样断骨重伤未愈,也还陪着守着,她却又怎么也不觉得疼了。 若是断躯残骨,便能被主人永远抱着,那她甘愿日日承受碎骨裂身之痛,也还只觉得那是命运最为珍贵的馈赠。 说北漠的酒苦。 她不会喝酒,也寻不到美酒的滋味。 早年的年月,她连饭都吃不饱,更不用言说品尝什么美酒。 但若是倚在主人怀中,却又觉得那些辛辣难闻的烧酒,远胜世间所有奇珍。 一坛饮尽不够,十坛饮尽也不够……惟愿醉死在主人身边。 说她很贪心。 见司禾能与主人传念,她想要。 见晓怡和主人调笑,她也想要。 见姝月被主人拥怀入眠,她更想要。 她很羡慕柠儿……能陪着主人出入秘境,能陪着主人畅游冰川。 如果可以选择,她不愿主人成为天下行走。 并非是害怕主人会将她抛弃。 只是担心主人成为行走后,她穷极一生,也没有机会再帮上主人什么。 …… 晨光熹微。 天幕阴沉沉的,贺阳山下又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 武馆深处的小院中,传出呼啸不止的破空声。 赵庆靠坐在小木屋外,膝上堆叠了清欢的那件狐裘绒披。 他含笑望着大雪中乱舞的肩发,柔韧的身姿…… 枪影纷乱之间,一抹闪亮的银锋似乎也成了落雪,在天地之间划出绚丽的流光,卷动风雪激荡。 顾清欢那锋锐而冷冽的眸光,更是另一番惹人心荡的绝美盛景。 于此同时。 一道浩大的飞舟载着数百修士,自司幽城中升起,径直前往天水郡做事。 楚国西南四郡,如今已随处可见司幽娘娘的庙祠。 而司幽香火的下一处郡属,却远离了西南的群山枯沼…… 越万里之遥,前往澜江天水设祠建庙,聚拢一方香火。 此行不仅有王腾夫妇相随,就连洛纤凝也在飞舟之上。 她这趟有两件事要做。 其一为长生剑派,代替师尊去往江北慕容氏族,商议楚国仙朝初立事宜。 其二是为司幽宗,携带了不少长生剑的内门弟子,前往天水郡广验仙资…… 但凡是个女子,不论年岁不论姿容不论婚育,只要有丝毫修行的根基,问询过意愿之后,司幽宗都愿意接纳供养……但是顾姓除外。 此外,皇族周家调整了整个天水郡上下的官员,尽是享誉一方的父母官,另有司幽的弟子协同开路理政。 但郡守之位却不是什么父母官,而是一位筑基境界的修士…… 皇城之南竹影池,百官俯首,一位温润书生眸光遥望,踏上了华贵浩大的螭舟。 带领着浩荡舫群自影池出皇城,由龙塘东上澜江,直入天水。 这位新任的天水郡守,不仅仅是一位筑基修士——更是当朝女帝的义兄。 …… 无垠北漠。 一道绯红的血玉飞舟,自中州借道血衣星辰而来,前往九华血神峰做客。 血舟之上是两位血子。 但又不像是血子……明明是两位筑基修士,却有数位红尘元婴跟随护持。 中圣州简氏古族,简廷。 闫传州明月仙府,项沁。 · 辰时。 贺阳山上天寒地冻,雪虐风饕。 就连原本每日下山施粥的僧人,今天也没有再踏出过寺庙半步。 顾清欢披上了主人为她选的那件狐裘,将纤手玉腿皆尽遮掩。 即便是那惹人心颤的修长鹅颈,也被毛茸茸的狐绒所紧覆…… 咚! 咚咚! 凌冽嚎啕的寒风之中,残破的寺门发出低沉的闷响。 女子敲响白马寺的大门后,转而握紧主人手掌,笑盈盈的抬眸与主人对望,任由偌大的雪粒冰晶落入眼底,在眸间化作温暖的涟漪荡开。 赵庆抬指抹去她弯弯睫毛上的雪花,含笑为她重新系好了颈间的绒带…… 嘎吱吱。 残旧的木门被人打开。 一位面相温润的青年僧人,独立茫茫风雪之中审视眼前的两人,而后又着重在顾清欢身上停留片刻,才轻笑着合掌相迎:“两位施主,好久不见。” 清欢眸光微凝,面对这位青年僧人也露出几分笑意,不过却没再开口说话。 赵庆轻笑应道:“小师傅,道信方丈给你留了经文。” 眼前的青年并非他人,正是当年迎他们两人入寺的小沙弥……祝灵县令之子,慧广小僧。 短短几年,那小光头便已长高了不少,且褪去了那分稚气。 听闻是方丈留了经籍,慧广也并未有太多意外之色,他温润笑着侧身引路:“快快进来,外面风大。” 赵庆旋即带着清欢,跟在了小光头身后。 寺院之内大雪纷飞,寒风中弥漫着香烛焚化之后独有的味道,多嗅之下竟也真有几分暖意。 僧人穿着湿溻溻的布鞋,踏入雪层之中也无任何声响。 “此外还有承远住持的经籍,也一并带来了。”赵庆轻笑补充着。 “那小僧先带两位去经阁歇息,稍后唤住持前往。” 三人行过绵长的寺内小径,踏着残破的院墙下的一片又一片菜地……深入寺院深处。 片刻之后。 赵庆和清欢再次回到了白马寺的经阁之中。 其中依旧满是凌乱的枯黄书册,原本围成隔间的木架也归回了原位。 残破的无面神像早已不在,唯剩下一片坑坑洼洼的狼藉。 慧广一边忙着准备了茶水,一边笑叹道:“这佛像不知怎么的塌了,那天清辞正巧下山采买……方丈还曾感叹说,若是清辞在身边,这佛像应也不会塌。” 赵庆闻言心思暗动,他将接过的茶水放在一侧,而后揽过清欢的身子入怀。 “方丈为何这么说?” 他又端起茶水喂到清欢唇边,看她笑吟吟的慢慢饮下,也不知烫也不知疼,唯有白皙的脸颊变得红润了些许。 慧广笑叹道:“许是觉得清辞与佛像有了感情吧,若是清辞那天没有下山,正守在这佛像之侧,或许方丈的戏言还真有可能成真。” 赵庆似是若有所思,轻轻颔首应道:“这听起来倒是稀奇。” 僧人含笑告退,前去寻承远住持来此。 杂乱经阁之中,又只剩下了赵庆和清欢两人。 赵庆轻声念叨:“方丈说的……应是姐姐在你身边,佛像才不会塌。” 佛像之毁一点都不稀奇。 那是因为被司禾抽离了寺中的香火,才化作了碎石糜粉逝去…… 他心绪有些低落。 不过清欢倒是笑的明艳,屈身伏倚在主人腿上轻笑道:“方丈只懂得母女之真切,哪儿懂清欢的心思?” “清欢只恨不得为救主人葬身剑下,如此才能一解满腔情思。” 她仰起笑颜轻快道:“若是主人没带清欢,清欢反倒觉得失去了绝好的机会……” 如今再听清欢的激烈言语,赵庆也不觉得别扭了。 他缓缓揉弄女子湿漉漉的发丝,轻声道:“我只是胡乱猜的,哪儿知道方丈究竟想说什么。” 清欢感受着主人的温热手掌,不由惬意阖上了双眸。 她高高仰起笑颜,像是只可人小兽一般,用睫毛与琼鼻轻蹭主人的手心,笑吟吟的言语也比以往更加荒唐。 “若真让清欢失了机会,清欢恐怕会悔恨终生……” 赵庆:!? 他笑问道:“昨晚咱们不是还商定,再不言生死?” 顾清欢凤眸扑闪,尽显灵动笑意。 “只此一次,清欢以后为主人好好的活着,好好修行。” 赵庆将她揽入怀中逗弄绛唇,在耳边轻声笑道:“那主人也为你好好活着,将你们护在身边一生。” “哪天主人护不住你们,便随着你们一起葬命,绝不独活。” 清欢凤眸荡起涟漪,炙热的鼻息喷吐,绛唇相印间极尽灵巧软润。 良久之后,她才与主人对望轻笑:“好。” 外面响起了微弱的敲门声。 待赵庆应过之后,一老一少两位僧人便进入了经阁。 “住持。” 清欢轻唤一声,直接取出那两册经文,放在了残旧的桌案上。 承远老僧身形有些高大,只是眉毛都已经花白,也不知还能否看清楚姝月录下的小字。 他先是带着小僧合掌道谢。 而后才拿起经册翻动,轻言道:“不知方丈可还有其他言语?” 赵庆沉默一瞬。 据姝月说起,道信当时倒也没有太多的废话。 他笑应道:“并无太多嘱咐。” “但此卷经文应是涉及修行秘事,更是方丈的一番心血,两位要好生保管才好。” 涉及修行! 承远先是惊疑,而后似是有些许明悟。 他与慧广对望一眼,轻念道:“方丈还会归来吗?” 归来肯定是不会归来了。 赵庆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他重新拿起那两卷经文,轻笑分别递过。 “《慧广经》交于天水郡祝灵县魏公子。” “《承远经》转赠贺阳山白马寺承远方丈。” 他望着老僧落寞的目光,提醒道:“如今师傅已是方丈了。” 承远怔怔点头。 当即便对慧广言语道:“魏公子,依施主的述言,你可以下山了。” 青年僧人同样神情怅然,他接过了属于自己的经卷,轻声应道:“方丈当年救我之时,便曾是唤我公子……” “若施主转述无误,小僧应是被逐离寺院了。” 赵庆和清欢对望一眼,心中满是无语。 这特么老秃驴只说是转赠……怎么还带赶人的? 他望向刚才还带着温润笑颜的小光头,轻轻点头道:“魏公子,保重吧。” “清辞近来可好?”承远追问一声。 清欢眉眼含笑:“无忧无虑,自是极好。” 她没再取出姐姐蒸的肉包相赠,一来和尚也不吃肉,二来她还想留些在家里慢慢吃。 毕竟……她自己也没吃过几次娘亲蒸的肉包。 赵庆又与两位僧人言说几句,留下了道信给他们的悟道茶,便带着清欢直接离开了白马寺。 他并未提及司幽宗,也没有多提姐姐。 虽说这两位也算是行走亲传,但司幽宗并不缺吃斋念佛的人,他不太想收留这两个光头……而且人家也不一定愿意。 …… 时至晌午。 赵庆带着清欢赶到了九华血神峰。 如今贺阳正是大雪飘摇,但这万里之外的九华却已显露几分春意。 两位元婴修士早已等在了殿外相候。 得见赵庆之后,先后稍稍施礼唤道:“赵行走。” “两位不必多礼。” 赵庆轻应一声,便带着清欢进入了血神正殿之中。 他自然知道简廷和项沁来了,而且还是来送东西的…… 血殿之中显得有些空荡寂寥,永宁的三位血子正与两位客人小坐品茶。 “师弟。”庞振朗声笑唤。 “师兄师姐,麻烦了。” 作为如今的血衣行走,赵庆在这血神殿中自是地位最高的存在,无关修为与境界。 不过他却并未去空置的上首,而是揽着清欢坐在了孟雪身侧。 “顾清欢。” 赵庆笑望简廷与项沁,直接便是开始介绍自己的老婆。 “中州简廷,见过赵夫人。”简廷感知着顾清欢的修为,心中似是有些明白了什么。 项沁取了空置的茶盏倒水,先是递至清欢身前:“明月府项沁,见过赵夫人。” 饶是清欢不怎么吃这一套,此刻也不由抿唇露出古怪笑意。 她挣脱主人的怀抱,盈盈起身双手接过茶盏,但却并未还礼。 只是含笑温婉应声:“两位血子不必见外。” 孟雪的美眸在四人之间流转不定,娇声开口说笑:“简血子方才还说,此行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项沁旋即取出了三张符箓,轻柔置放在了清欢身前。 她先是笑望赵庆:“还未谢过师兄留命之恩,正巧沁儿也在中州,便同着简廷一起来了。” “这是南仙圣地盈仙子,让沁儿带来的镇修箓。” 所谓镇修箓,乃是南仙一脉的独有的筑基手段。 能在修士筑基之时,镇封自身丹田气海拟作道基,而后帮修士聚拢八方灵气,将符箓所化的道基迅速填实凝练。 算是能够必定筑基的法子,待到筑基成功之后,镇修箓便会自行消散。 正适合交给姝月使用,她体内有过往紫珠残存的药力,又有天香的花种扎根道基之上,三五日便足以凝练出十寸之上的根基,不用再受岁月煎熬之苦。 赵庆将符箓拿起交给清欢,随意打趣笑道:“你们都在中州游逛,只有我还不曾去过。” 听闻此言。 简廷当即长身而起,正色作揖施礼:“此行简某正是带了族老的嘱托而来。” “中圣州简氏,邀血衣行走前往族中小住做客。” 他言罢之后,含笑取出了一方锦盒放在了桌案上。 “这是族老吩咐我带来的伴礼,虽说师兄贵为行走,但我们也没有空手而来的道理。” “些许心意,让师兄与夫人见笑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新奇小礼 “嗯?” “倒是显得有些神秘。” 赵庆凝望简廷放下的锦盒,竟发现神识无法穿透其中,显然是做了特殊处理的。 而且简廷自称也并非血子,而是中州简氏一族…… 他稍加沉吟之后笑应道:“且代我谢过族老,他日前往中州时,定会登门造访。” “师兄放心,此话一定带到!”简廷见赵庆推脱日后,便也没再多邀,只是如此郑重应答。 茶香四溢,水雾蒙蒙。 清欢凤眸微凝,直接取过了那方锦盒以灵气损毁拆解。 她笑的灵动而明艳:“清欢先替主人看看。” 这礼物一定是要当面查看的。 若是太过贵重的话,好让主人有所抉择究竟要不要收下,毕竟主人初为行走,对方又是盘踞中州数千年的古族…… 晓怡不在身边,这种唐突之事自然要由她来做。 见此情形,孟雪也娇笑应了一声:“简血子奉族命而来,所持伴礼应当极为超凡,我心中也是好奇的紧。” 一时间,诸多目光皆尽汇聚于清欢手中。 庞振倚在一侧轻抿茶盏,心知这不会是什么太过珍贵的物件,对于血衣行走来说……真让简氏拿出什么大礼来,那些族老怕是也得心疼的不行。 “此物倒还真称不上珍贵,怕是要让夫人失望了。”简廷含笑而望,如此说笑道。 项沁同样是目露好奇,不过相较于简氏的礼物,她显然对顾清欢更加的好奇,一双幽美双眸不住打量这个练气修为的女子。 很快的,神秘锦盒剥落,显露出了其中放置的一枚玉盘。 清欢纤手持握奇盘,凤眸间闪过一丝疑惑,她将之递给了主人,自嘲笑道:“清欢一时竟认不出……” 赵庆探出神识打量玉盘,心里也有些懵。 这并非是什么阵法阵盘,而是一枚玉简。 只不过……要刻录的信息实在太多,一整个记录下来就变成了盘子。 神识观望其中纹刻,宛若巧夺天工的水墨画一般,无边无际而又山海分明。 地图!? 赵庆笑望简廷,疑惑道:“不知这是何处的图绘?” 简廷酝酿言语,竟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苦笑连连,轻缓道:“一处海外岛群,族中发现之后尚未详细探索,便以此作为师兄行走天下的小礼。” 庞振一听便知道了个大概。 他轻笑搭话:“倒是别出心裁,师弟应是不曾见过这般稀罕物。” “观此海径州绘,应是由断浪州而起,西渡无尽海域……九十州之外的荒夷旧地?” 所谓旧地,便是玉京星阙尚未布道之处。 其间妖邪纵横,混乱不堪,修资妖族也都极为低劣。 甚至道劫过后三万余年……有些荒僻的天涯海角还不曾出现过修士。 赵庆稍加思量,又和庞振传音几句后,有些搞明白了情况。 这中州简氏…… 是送了一块儿新发现的殖民地!? 要说贵重吧,确实算不上贵重……却也足够新奇,不同寻常。 赵庆旋即将玉盘置入了清欢的储物戒中。 对简廷说笑打趣道:“我们这偏远小州的修士,想去中州都还寻不见机遇。而你们中州的古族,却已是想着出海游历了。” 他虽是说笑,但也深有感触。 永宁州穷乡僻壤的,混的差只能躲在家里,楚国都离不开。 混得好些便是一州游历,亦或是前往千幻州、雷皇州、乃至到中州探访圣地而居。 但中州的那些古族仙宗,却又想着下乡出海……离开玉京的布道之地自行探索,聚拢资源。 简廷轻笑言道:“师兄说笑,简廷也不曾离开过中州太多,更不用说前往旧地历练。” “族中只是探索汪洋,寻些奇异矿脉……毕竟中州那点灵矿太少了些。” 赵庆微微颔首。 “那我便收下了,成为行走之后倒是见了不少新奇事。” 项沁笑靥如花,出声结束了方才的话题。 “沁儿此行也带了伴礼。” “但与简氏的海图一比,却显得太过小气了。” 一座奇异灯盏被女子取出,同样是放在了清欢身前。 赵庆打眼一看。 得。 又不认识。 他索性直接拿起打量,面带好奇笑问项沁:“师妹还想我这个新行走,自己猜出来用途不成?” 灯盏入手冰凉,似是某种奇金炼制…… 但却又有极为纤细的藤条盘旋其上,生机隐隐逸散的同时,灯芯之处更是有几片锋利的木叶生长。 项沁美眸含笑,轻快言语道:“莫说师兄不识,连沁儿也不太知晓这是何物。” “此乃明月府器藏中的物件,应是往代先辈得自古修遗迹中。” “用途更是极小,夜里引燃此灯,便可引动月华融入泥丸,浅有养神舒心之功效。” “以灵火引灯?”庞振面露疑惑之色,他也有一面镜子引动月华温养元神,还是专门请了凤皇海妖炼制的。 赵庆望了师兄一眼,转而又看向项沁等待解答。 女子笑望赵庆不解的神情,不由来了兴致。 “以月引灯。”她轻摇螓首盈盈起身,对大家说笑起记忆中的旧事。 “当年我尚是练气修为时,便曾使用过此灯。” “那时每到晴月,我们一众同代亲传,便在修殿之外围灯盘坐。” “本意是想着蕴养神识,加快修行。” “只是这灯时而亮起,时而堙灭,就像是失了灯油一般,对修行的裨益反倒不如寻常香露。” “我们便背着师尊谎称修行,实则凑在一起言笑宗中谬事。” 她轻盈抬眸看向赵庆,又解释道。 “如今师兄已为天下行走,这古修残器置于家中也是极美,或许师兄他年探古寻秘,还有机会知晓这残灯的故事。” 赵庆:…… 明白了。 古董。 他把玩着手中的木灯,轻言打趣道:“项仙子是否忘记了什么事?” 项沁美眸一怔。 旋即轻笑出声:“龙渊之行互为死敌,师兄未取我性命便已是大恩,沁儿不曾在意。” 不不不。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赵庆摇头说笑道:“我不用再去专程去一趟明月府吧?” 女子瞬间明悟,笑言传出显得很是实诚。 “师兄若是到了闫传州,只管去血神殿歇息便是,如果有心逛逛明月府,沁儿再带着同往。” “此礼并非师尊的吩咐,只是我见夫人恰在炼神境界,古灯新奇便取出相赠,若是夫人单独修行使用,此灯倒也没那么容易熄灭。” 清欢听闻这灯是给自己的,不由笑意更盛几分。 她依稀记得在家中观望影像时,主人将这位项血子的心口都搅碎,血淋淋的没有任何留手。 不过若是换了位置,主人势弱再无手段……她必然也会毫不留情的出手取命。 此刻。 顾清欢接过主人递来的木灯,盈盈起身对项沁施了一礼,温婉笑道:“项血子总唤夫人太过见外,清欢在此谢过了。” 赵庆望着项沁的笑眸,不由想起了一个人。 甚至还想把那个人叫过来,跟项沁做个好朋友。 若是柠儿和白婉秋在此,应该也会生出这种想法……这项沁的为人不就跟纤凝差不多吗? 脑海中阴华荡漾,司禾轻佻笑道:“你是行走她是血子,她难道还能给你脸色不成?” “灯不错,拿回来让我玩两天,然后再给清欢用。” 赵庆:? “不能是故意抢清欢的东西吧?” “呸,主人哪儿会跟小蹄子一般见识?” 赵庆一边跟司禾拌嘴,一边言笑应付殿中的两位客人。 虽说如今地位有别,但人家好歹也是跑腿来的,否则自己就得去中州取镇修箓…… 他笑望两人问道:“你们在中州恰巧同行?” “并非同行。” 项沁笑望简廷吐槽着:“我与盈仙子乃是旧识,又恰在南仙圣地做客,便接下了三道镇修箓,想着前来拜访一二。” “简廷是自己寻上我的,还带着他们家的元婴修士,大张旗鼓的就过来了……” 简廷缓缓放下盏茶,朗笑出声:“你怎么不说我将你带出龙渊时,你还是半具尸体,岂非是我故意要碰你的?” 他转而望向赵庆与庞振孟雪,正色道:“师兄师姐莫听沁儿说笑,族中早已为简某安排了道侣,且膝下育有数子。” “嗯!?” 项沁美眸一凝,满是疑惑的盯着简廷,呢喃道:“你莫不是修坏了神志!?” “我是想说你带着族中元婴太过张扬,你以为是什么?” 赵庆沉默一瞬后。 开始在一旁猛烈的煽风点火:“他以为你打算以身相许,但又难以抉择族中的安排,膝下的子嗣更是不好安置。” 简廷:…… 他回望众人满是调笑的目光,就连顾清欢都促狭笑看自己…… 一时只觉得无地自容。 他诚恳叹道:“实在是想要与我结侣的女子太多,稍有动静便烦不胜烦,以至于习惯了言辞,并未思虑项血子的直爽性情。” 此话一出,项沁更是瞪大了双眼,竟有些无言以对。 赵庆眉头一皱,什么叫想要嫁给你的太多啊?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他也诚恳叹道:“不与两位说笑,我方才思虑良久,也未能想到有何新奇的珍宝回赠你们……” “我出身偏远永宁州,并未得见过太多仙珍异宝,像是古灯海图这般物件,此前也从未接触过。” 简廷当即动容,连连笑应:“些许心意小礼,师兄不必在意。” “嗯。” “我绞尽脑汁想要回赠两位,却也只有灵石能够出手了。” “实在是手中积压的灵石太多,每日苦思花销之处便已麻木……” 此言传出,清欢轻抿绛唇憋笑,低垂螓首起身去满上茶水。 项沁听着这惹人愤恨的言语,便知是赵庆是在说笑回应简廷了。 她同样起身帮着顾清欢煮茶洗盏,轻快笑应道:“如此极好,沁儿出身宗门,以后总有花费灵石的地方,可以帮着师兄花去一些。” “不过简血子贵为古族嫡系,应是用不上什么灵石资源了,倒是可惜……” 简廷被怼的无以应对,只得摇头轻叹:“师兄师姐不知,族中条框甚多煞是困苦,远不如宗门散修逍遥自在。” 清欢正在备茶的纤手一顿,轻柔笑道:“那简血子可以去做散修啊。” 此言一出,赵庆瞬时心中一颤。 就连在旁笑观的庞振与孟雪,都察觉到了不同寻常。 不过项沁显然不懂清欢的性子,还在含笑应道:“是极是极,简血子觉得古族嫡系困苦不堪,大可以远离中州做个逍遥散客。” 清欢备好了茶水之后,笑吟吟的回到了主人身边,与主人对望之时……眸中尽显灵动笑意。 赵庆轻揽娇躯入怀,此刻只觉得心绪激荡,喜不自禁。 甚至想去找张瑾一要瓶香槟庆祝一下。 真特么的! 清欢竟然会开玩笑了! 耳边传来清欢的传音:“主人说爱听清欢多言多语……清欢见主人与他们说笑,觉得心喜便应了一句,也不知是否妥当。” “妥当!” “自然妥当!” 赵庆对清欢的状态表示了充分的肯定。 凭什么大家都能说笑吹牛,你顾清欢不能? 他传音回应清欢:“方才他们也与你相互见礼,项沁又有心意相赠,心中有什么想说想笑的,与他们直言便是。” 清欢暗自垂眸,轻柔传音笑道:“奴儿与他们无话可说,只为以此取悦主人,奴儿守在主人身侧陪着便够了。” ??? …… 言笑过后,赵庆自然没有真的取出灵石相赠。 记得此前龙渊所得的消息中,项沁修水法善神识,本身更是一位符修。 也难怪她与南仙行走盈仙子相识…… 赵庆自灵戒中,挑选了一件符器灵宝回赠对方。 至于简廷,他则是回赠了一具金丹境界的机关兽傀儡,只能算是聊表心意。 没办法,他此前也不是完全说笑。 现在身上穷的只剩下钱了。 简廷出身中州古族,身边都有元婴跟随护持,送他灵宝灵器实在太俗,还不如给他个机关兽当玩具…… 此外,孟雪早已备下了另外的丹草奇珍相赠。 中州血子到了永宁做客,血神峰自然不会让其空手而归便是。 虽说修行奇珍与灵宝傀儡,都不如这两位的古灯与海图新奇,但此番也是给足了两位血子颜面。 时至申时。 血神殿中行过宴后,简廷与项沁便动身言说告辞。 赵庆含笑留客:“你们也不曾来过永宁,不如在九华小住几日游逛?” 血玉飞舟之上,项沁轻快笑道:“师兄与清欢应正是亲昵,我们就不打扰了。” 简廷则是郑重作揖,拜别行走与庞振孟雪前辈。 轻声道:“简廷也想久留,可惜结丹在即,师兄师姐他日到了中州,只管唤简廷去迎接便是。” 结丹? 项沁突兀侧目:“你这么快便要修行金丹了吗?” 简廷轻笑叹道:“族中开启了金丹境的试炼秘境,待到血子琐事清理之后,我便得闭关凝丹了。” 赵庆沉默良久,只是轻轻点头,而后目送血舟化作了流光。 特么的什么家庭? 家里还能有试炼秘境? 第三百八十二章 媒人 客人离去之后。 九华血殿深处的庭院中,又只剩下了赵庆四人。 庞振随口对赵庆讲述道:“对于中州的简氏来说,简廷尚算是嫡系中的晚辈,待到他晋升金丹境界后,应该就能接手一部分家族事务了。” “倒是与咱们永宁的这些家族大不相同。” 金丹境界才能接手家族事务…… 赵庆啧啧笑叹:“金丹境界在楚国已是一族之主,往年我们在松山定居时,那边孙郑两家的家主都还只是筑基。” 金丹啊。 自己也到这个境界的门前了…… 他压下心中的杂念,转而抬眸对庞振言道:“我此前与师兄传讯,楚国将开仙朝,那些宗族还需血神峰供养。” “此事自无不可,楚国又能花费多少资源?”庞振自然是答应的,且不说赵庆除却行走的身份外,更是永宁州的血子,花点儿小钱简直是理所当然。 “待日后弟子多些,整个永宁州所有商坊都是咱们的。” “原本梁羽还要回辽国做皇帝,但你成为行走之后,他直接便去七夏开了一座宗门寻乐,如今血神峰的灵石多的是。” 孟雪也娇笑应声:“楚国的宗族每年要多少灵石灵矿,师弟得闲后可吩咐他们来九华相聚,其余诸多琐事交给我便好。” 赵庆对此应答并不意外。 他此刻笑望清欢一眼,顾清欢旋即会意,轻柔言道:“这些倒是不劳师姐烦心,陈掌门与秦掌门已召集他们商议过了。” “此行正是要与师姐交代明细,免得师姐被这些琐事缠着,影响了心情。” 庞振在一旁端坐品茶,听了清欢的言语,脸上不由露出些许古怪笑容。 孟雪也没有应答资源明细之事,而是娇笑问询:“清欢怎么像是转了性子?” 顾清欢很早以前便去过惊蛰宴,她也曾多次见过这奇异的中州驻守,不过其一直以来都是个不言不语的小婢…… 清欢凤眸扇动,轻盈言笑:“清欢以往本也不痴不傻,怎么能算是变了性情?” · 残阳似血。 浩大的行走玉舟赶到了无垠漠北。 耳畔寒风怒号,极远处龙卷黄沙…… 在那片天昏地暗的世界之外,一座瑰丽而奇幻的宗城,位于晶莹剔透的冰谷之中。 浩瀚神识倾拢而来,演化成为道袍女子的虚幻影像。 秦楚欣面对赵庆清欢以及孟雪三人,含笑施礼:“寒冰谷恭候贵客多时了。” “秦仙子。”赵庆简礼回应,清欢自是待在主人身边当哑巴。 孟雪美眸凝望女子的神识虚体,颔首笑道:“许久不见,秦道友的修为竟又有精进……” 片刻之后。 宗城最深处的水晶宫中。 高昂的冰穹泛着莹莹幽光,光洁的寒玉地面宛若明镜。 与方才的飞沙异景又全然不同。 “不是去游逛吗?怎么才两天不到便来了?” 红柠轻快的笑语回荡,在这空旷冰穹之下,显得极为空灵悦耳。 她盈盈迈步而来,水眸间满是狡黠笑意,不住的在清欢身上来回打量,而后又恶狠狠的仰首冲赵庆飞了个眼神,似是挑衅一般。 赵庆当即将柠妹揽至怀侧:“总得来接你回家不是?” 他自知理亏,答应柠妹在楚国游逛都好久了,成为行走之后却先带清欢去了天水…… 冰宫之中寒榻四处陈置,几方玉案上满是糕点与灵果小食。 白婉秋当即与苏荷对望,再次望向红柠的眸光便已尽是疑惑之色:“嗯!?” “你方才不是还说,赵庆是不是把你给忘在这儿了?” 红柠:???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背刺,她轻鼓香腮恨恨回望,又与丈夫相视一笑后,才挣脱怀抱对孟雪见礼。 冰宫之中的寒榻小椅是砌在地上的,布置的很是散乱,却又有种独特的美感。 赵庆带着清欢和柠妹聚于一处。 秦楚欣和孟雪两位元婴,各自独占一处。 白婉秋和苏荷这两位客人,则是留在了原先她们说笑的小案之旁。 对此,赵庆觉得很是别扭。 不知道这是哪个傻批设计的,多人议事恨不得隔着三五丈说话…… 而且这还是观音局,一共七个人,只有自己是男的。 “这冰宫之中的陈置倒是分外新奇,与那些规规矩矩的厅殿全然不同。”孟雪不知是否也存了同样的想法,如此轻笑赞叹。 秦楚欣离得老远,柔声回应道:“楚欣自己绘测的图纸,以神识雕琢奇冰而成,若是孟血子喜欢,楚欣便再多绘制些策案。” 孟雪喜出望外,连连应好。 言说她以往都在辽国修行,如今到了楚国,正打算在九华群山中建一座自己修行的道场。 赵庆带孟雪与秦楚欣相见。 自然是来议事的。 楚国宗族的仙政以后出自司幽,各个宗族势力由血神峰供养灵石资源,这些清欢已将明细讲给了孟雪。 不过显然,楚国还有另外的事宜要论。 “是否由我与陈掌门前往兰庆集,将楚国之名更为司幽国?”秦楚欣如此问询。 孟雪也附议低语:“若是更名司幽,或许对娘娘的香火事宜也有好处。” 赵庆闻言凝神思索。 道理虽说没错,可…… 他直接侧目笑望柠妹,示意大家跟他一起看向红柠。 柠妹抿唇而笑,轻快道:“你想改便改,看我做什么?” 赵庆:…… 他揉弄着柠妹如瀑青丝,抬眸笑对秦楚欣:“司幽之大,不限一国一城。” 秦楚欣旋即明白了什么,红柠还是紫阳楚家人的女儿呢。 楚国回到了司幽手中,本就算是归于正统。 “如今兰庆集秘境结束也才刚满一年。” “除却神刀屿外,各宗各族所分到的地域矿脉,还有九年的时限。” “便如往年丹霞的南泽、如今七杀殿的陇西、慕容氏族的江北……这些本属于宗族的资源如何安置?” 赵庆稍加沉吟,他与小姨早就商议过这些了,此刻缓声应道:“九年之内,诸多资源矿脉依旧归属各宗所有。” “而司幽宗的矿脉则交于长生剑派,以作仙朝之下的政绩奖惩,由陈掌门临时调配便可。” “至于下一次兰庆集开启……” 赵庆不再言语,将目光投向了孟雪。 虽说他如今已是天下行走,但永宁州的兰庆集秘境,却是还没有参与过。 当年在宗门修行的时候,他还是个练气小丹师,根本不配进入秘境。 而筑基之后则是离开了宗门,算是个彻头彻尾的散修,关乎宗族资源划分的五城秘境一事,他依旧没有参与。 孟雪回望向赵庆,美眸微凝稍稍思量之后提议:“待到九年之后,不如效仿辽国?” 她转而又扫了秦楚欣一眼,轻声解释道:“以往辽国各宗便以皇室为首,相互之间不起厮杀争斗,而是去争属于他国的资源矿场。” “下一次兰庆集开启时,师弟因行走之位,或许无暇顾及这些琐事。” “我与庞师兄便以楚国皇族的身份入兰庆集,统筹楚国仙朝之下的大小宗族,倒也是绰绰有余了。” 秦楚欣轻轻颔首,低语道:“下次兰庆集后,楚国的矿脉地域便尽归周家皇族,再由周家政内分配如何?” 周家? 那不还是都给司幽了吗? 赵庆含笑点头:“若无要事,我不会离开楚国太久,日后的长久事宜,且待慢慢调整。” “如果我当真缺席了兰庆集,便依方才的预案行事就好。” 如今的秦楚欣和陈长生,可谓是给司幽宗出人又出力…… 实在是血神峰给他们俩的待遇太好了——每年能划分到的资源,依永宁州第六血子的半额分润择定。 这便已远胜过一宗一族所能汇聚的资源。 赵庆成为行走之后,永宁州血衣一脉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更不用说未来十数年内,又会有上千位血衣弟子诞生。 一旦各国商坊重布,诸多血衣楼皆有驻守司职…… 可以说整个永宁州的修行资源,有八成都会经手血衣出入。 赵庆一家在忙着聚拢楚国香火,而庞振也同样将手伸到了整个永宁州。 不言太多。 永宁诸多玉京弟子,九剑离烟凤皇皆是散客,在永宁并无道场。 以往有大事汇聚时,也不过是去往血衣和天香的一峰一海…… 如今血衣行走出自永宁,永宁血神峰未必不能像千幻无涯峰那般,将整个永宁都化作血衣的后花园。 …… 月色幽寒。 一道杏黄小舟飘飘摇摇,似是沿着当年的旧路重返故地。 红柠驾驭着杏舟临近松山坊,轻声调笑道:“当年你送我离去时,便是由此到的北漠……” “谁让你憋着不说?”赵庆目露追忆,不由笑骂道。 “嘁!” 柠妹笑盈盈的给清欢递了个眼神:“分明就是你满眼只有清欢,根本看不见我分毫。” 清欢凤眸含笑,自是明白柠儿的意思。 当年柠儿总来家中逛荡之时,主人正陪着自己往返天水去见姐姐,还向柠儿问询了白马寺一事…… 不过她显然不会帮红柠挤兑主人。 只是轻柔笑着不说话,并将孱弱神识探出,观望如今已成废墟的旧居。 红柠见清欢不帮她,旋即也不再嬉闹,同样望着遍地杂草枯木的废墟缓声道:“那时我要去找清娆寻庇护,不得不走。” 赵庆见她这幅兴致不高的模样,揽过娇躯抚慰笑道:“快找猫吧,司禾帮着姝月做了晚宴,咱们早点回去才好。” “娘娘做的!?”红柠如今对司禾依旧直唤娘娘。 “嗯。” “怎么,你不爱吃?”赵庆笑眯眯的轻声问询。 柠妹水眸微荡笑靥如花,发自肺腑的赞叹道:“娘娘的手艺最是美味,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爱吃……” 月色如烟纱轻拢,冷冷清清。 松山的春天,似是比天水更早一些。 绵延的官道两侧早已不见了积雪,随处可见的小水洼映着清幽月色,显得静谧非常。 赵庆三人便御使着小舟,沿着官道上空缓缓浮荡,寻觅着任何一只可疑的小兽。 赵庆探出神识寻觅东南深山,红柠则是寻觅着西北乡野。 至于清欢……清欢的神识无法探出太远。 她望着这片极为熟悉的大地,轻言轻语:“此前提及清欢的好友。” “除却在天水时,小姐对我尚算照顾外……便唯有在松山时,与柠儿比较亲近了。” “柠儿每次到了家里,都会携我说笑同行。” 赵庆笑望她出神的眸子,只觉幽月之下,清欢的侧颜恬淡而绝美。 不由念起了当年的寒雪之夜,清欢在孙家挑出的凶厉枪影…… 他轻笑询问柠妹:“秦掌门召集宗族议事时,孙郑两家有人去漠北吗?” 红柠也在松山停留过,自然会留意这些。 她不假思索:“孙家灭门了,郑家倒是有人去了,还有一位血衣的客卿与家主同行,其人名唤郑妍。” “陈掌门还赠予了那郑妍一份剑诀,言说她若是愿意,可以前往长生剑派修行。” 郑妍? 赵庆一时有些迷茫。 “是主人在矿山中接走的那位客卿。”清欢轻声提醒。 是她啊…… 赵庆随意言说着:“念可应是与她熟识,以后说不定还能在司幽的血衣楼见到她。” 提及血衣楼,红柠又轻笑吐槽道:“我随着秦掌门整理宗族名册时,还发现了一点有趣之处。” “咱们当年拜访过的慕容铭,如今已经返回了长生剑派。” “不过慕容氏族中有一位练气后期的女修……好像与你相熟。” 慕容氏族? “谁?” 赵庆满是疑惑的盯着柠妹,他知道柠妹以前对自己调查的清清楚楚,连隔壁住的师妹是谁她都知道。 但若有熟识之人……慕容…… “我一时还真没能想起是谁。” 红柠水眸间闪过捉弄之色,轻拢裙袖迈步站在了赵庆正身前。 赵庆和清欢目光交错,不由生出几许期待。 红柠稍稍酝酿之后,轻盈屈身施婢子礼,柔声细语调笑道:“赵丹师如今都成了血衣的行走,可还记得旧年丹霞血衣楼的婉儿?” 卧槽! 赵庆眸光一滞:“你知道她?” 清欢也想起了这是何人,含笑低语道:“原来她是慕容氏族的子弟。” 红柠轻笑点头,倾身拥怀伏在赵庆耳边厮磨吐息…… “你这个行走也不去血衣楼,哪还能见到慕容婉儿啊?” “她如今便在司幽血衣楼中,我与七秀游逛之时,还曾见到过一次。” 赵庆:…… “七秀也认识她?” 红柠看赵庆兴致不小,不由疑惑道:“七秀自然不认识她,你与婉儿还真有旧事?” 怎么没有!? 太有了! 这是我和小姨的媒人啊! 和小姨的婚宴上……她高低也得和白婉秋坐一桌,我说的! 他拂过清欢的柳腰,笑对柠妹解释道:“晓怡当年在丹霞血衣独居的日子,婉儿还算是她半个婢女,端茶送水的侍奉着。” 清欢凤眸间也满是庆幸,似是又寻见了他年旧友一般。 “我第一次与主人去血衣楼时,婉儿还递送了一枚传讯玉给主人。” “那是晓怡的传讯玉……” 第三百八十三章 白虎 月色清辉,如丝如雾。 松山郡城之南,荒寂的乡野间传出了阵阵狼嚎与犬吠。 一座残破的旧庙之中,迎来了数位神色匆匆的赶脚游商。 几个男人皆是面色煞白,甚至是来不及将肩上的担子货框取下。 便手忙脚乱的拾捡散乱的碎木,堆砌在破庙门口…… 有人慌张的撕扯袄子上的棉料,有人贴靠在墙角避风之处引火…… “快些快些!” “三牛你怎么带的路!?还能把老子带到狼窝里!?” 被唤三牛的汉子神色发苦,他抢过火匣子引燃襟内的棉絮,嘴里不停的抱怨着:“松山就是这般,没法子。” “遇上狼群还算是好的,若是闯了熊窟,那咱们弟兄才是真的要死个干净。” 很快的。 破庙之外燃起了熊熊烈火,众人才渐渐松了口气。 有人取出了随身携带的炊饼,丢入火中炙烤分食,有人分了散酒小酌暖身。 “牛哥以往途径松山时,也都来这破庙里躲着吗?” 三牛方才被骂了也不生气,他咧嘴笑道:“嘿!这庙可好使的紧。” “比什么土地爷山神公强太多了。” “再加上狼群惧怕火光,以往夜里到了这庙,就算是万无一失了,这还是三月里一个老农引我来的。” 有人侧目凝望庙中所供之像,不由神情错愕。 “这供的是个甚啊!?” 听此一言,众人也纷纷侧目…… 只见残旧的供台之上木座崩裂,原本所供之像似是被人摘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偌大玉雕,不过也已残破的只剩下半拉坐台。 三牛哈哈大笑:“你们不知,这破像可灵的很。” “我三月里第一次拜完之后,便遇上了虞仲瓷窑崩塌,捡了不少好料子卖往县里。” “多少银子?”大家关注的点显然不在玉像上。 “嘿嘿。”汉子笑的灿烂,伸出粗糙的大手比划五根手指,示意众人自己猜个数。 “五十两!?” 三牛不置可否的轻咳一声,转而叹道:“听那老农说起,这破像是捡来的,就在松山郡南的官道边上……那边有座碎石凌乱的破庄子。” “可惜当时这像便只有半截,不然应该也能卖个好价。” 一听这话,顿时有人起了心思。 三五汉子拿着玉雕,凑在火光之旁开始细细打量琢磨:“好玉啊!” “你懂个屁?这哪是玉?分明就是一块石头。” “我前年给儿子弄了块玉锁,可比这破石头漂亮的多……” “这像是个女人!?” “祥子想女人想疯了不是?连个屁股都没有你能看出来是女人像?” 同行人中,有稍显文弱的书生沉默不语。 他本是随着这些游商一道去往陇西的…… 有人大咧咧的扯动他的袖子:“闷葫芦懂得多,说说这是个啥子石头?” 书生接过残像细细摩挲…… 眸光中竟渐渐显露几分惊疑,面色甚至比方才遇见了狼群还要惨白。 众人见此情形,也不由屏息凝神等待着他的回答。 “这好像是……” “……” “哎呀!是啥子玉!?你就大大说嘛!” “是……” “司幽娘娘之像!” “我在武安见过!虽说大小质地不同,但姿态韵味近乎无差。” “这玉像比乡镇里的那些,实在是精良了太多,我还从未见过……” “司幽娘娘?” 三牛面露疑惑之色,他倒是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娘娘的说法。 不过人群中显然有另外的汉子,是出自西南山沼之中。 他翁声疑惑道:“我家婆娘倒是跟着别人去烧过香,不过这松山竟也有司幽娘娘?” “哈哈,你们这娘娘管的也太宽了些。” 书生凝重摇头,缓缓将玉像放回供台,又浅拜之后才低语道:“娘娘之说由来不久,多见西南山野之间……” “能在松山得遇娘娘,许是有人专程到西南请过玉像吧。” 专程去请的玉像!? 听闻此言,几位汉子各自起了心思。 若是山里捡的破石头倒还罢了,但专程请像又雕制的如此精美,必然是富商官爷所为…… 这残像应当能卖上价钱! 说时迟那时快。 几乎是一瞬间,便有瘦小男人一把揽过玉像,直接丢在了自己的货框中:“这么神的石头,留在山里太遭罪了,卖了银钱哥儿几个分一分?” “呸!等你卖了还能分给老子!?” “给我拿来!” 鲁莽汉子骤然怒语,抬手便去与之争抢。 书生见此情形眉头紧皱,好言劝解道:“这玉像在山里都没人动过,肯定是有讲究的,还是别乱来……” “滚蛋!” “能有什么讲究!?” 呜——呜呜! 庙宇之中的吵闹未落,恰有凄厉的狼嚎传至此间。 众人诧异,纷纷回眸远望。 眼前盛烈的火光张牙舞爪,木柴迸飞发出哔哩啪啦的声响,无端将庙外的寒夜衬的更加漆黑死寂。 几人心脏蓦然一沉。 只见一双双绿油油的狼瞳……开始在漆黑的夜色中汇集。 深山之中,掀起幽冷的阴风,使人汗毛炸立肝胆惧寒。 “快放回去!” “你是不是想死!?” 被呵斥的汉子怒目圆瞪,心下犹豫挣扎之后,咧嘴笑道:“不是还有火堆……” 嗷——! 整个世界似是被定格,低沉的兽声仿佛就在耳畔。 山林之间的枯木簌簌摇曳,但幽咽的风鸣却是消失。 漆黑夜色间的幽绿狼眸也暗淡了下去。 天地间唯剩下了那声渗人的低吼,不住的回荡在荒寂乡野之间。 虎啸山林百兽惊! 众人瞬时毛骨悚然,那鲁莽汉子也急忙将玉像放回了原位,再不敢多说半句废话。 任谁都知道,这方才的恐怖动静,必然是和他们动了玉像有关。 司幽娘娘? “这这这……” “噤声!” 在这初春的寒夜里,几人额头上肉眼可见的渗出了细密汗珠,面色青白不定,眸中尽是惊惧与惶恐。 脚下开始一退再退…… 破庙之外,火光映出的阴影之中。 一头凶厉的斑斓白虎缓步踏来,其身长丈许有余,通体绒额足尾多是雪白色泽,又有细墨斑纹点缀其身……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尤为扎眼。 偌大虎目透着幽蓝荧光,似是能听懂人言一般,神秘而又威严。 腥风扑面,其锋锐的虎爪映着月色,如同一块块刺眼的冰棱……踏过了熊熊火光。 在火堆熄灭的一刹那。 众人瞬时四下奔逃,再无任何言语传出,就连那文弱书生也如同疯魔一般,眼睛一闭迎着巨虎便冲出了庙宇。 漆黑之中,他甚至还能够感受到……自己似是触碰了那渗人的虎身。 深山中又开始传出阵阵狼嚎。 四散逃命的几人早已全身湿透,命悬一线时,再没有人去理会什么娘娘的塑像,更不提货框与袄子…… 冷月如霜。 月下的亡命之影,似乎失去了神志一般,即便是跑丢了鞋衫,也还只知死命的踉跄翻滚。 俗称——吓丢了魂儿。 残旧庙宇之中,威严白虎始终没有更多动作,只是幽幽望着的供台上的残像,而后安静伏在了熄灭的火堆之旁。 “大猫!” 一声轻快的女子嬉笑声自极远处传来。 惊风席卷山林。 杏黄小舟飘摇而至。 赵庆神情古怪,他们过来还没怎么找呢,便直接被虎啸声引过来了。 之前给清欢找蜜饯的时候也是,神识一扫就发现了各种各样的蜜饯果脯…… 这特么的,血衣行走的气运真变态啊。 “是咱们家里祠殿中的玉像。”清欢目光扫过威严的虎目,将注意力放在了供台的残像之上。 然而,还不待赵庆说话。 那威风凛凛的白虎……竟是轻轻颤了颤兽颈,就像是在点头一般。 供台之上的玉像不是他物,正是他们在松山的家里,后院祠殿之中所摆置的那一具娘娘像——也是楚国第一座娘娘像。 赵庆目光微凝,转而仔细感知这小猫的状态。 似是与寻常山妖一般无二,如今尚处于练气后期,还没生出太多神志。 对于服食过乘黄精血的兽类来说,它这个修行速度,已经算是吊车尾了。 “不寿?” 赵庆轻笑又唤了一声,随手将供台上的残像交给清欢,而后又取了一座新的完整石像放回原位。 听闻赵庆叫它的名字,偌大白虎又是抖动兽颈,起身缓缓迈步来到了身边。 红柠伸出纤手,轻笑揉弄威严虎额,只折磨的这小猫双眸紧闭虎须颤抖:“你怎么长这么大?不会变小吗?” 对此,司不寿没有丝毫回应。 似是还听不太懂红柠的言语,而且对于她来说……能长大已经很不容易了,以眼下的修为,还真不可能会变小。 赵庆含笑揽起了清欢的身子,直接将她抱在了虎身之上,让她侧坐扶住了虎额。 清欢感受到身下的柔软触感,那独属于妖兽筋骨交错的跌宕起伏,远胜过寻常马匹太多。 红柠又欺负了小猫两下,而后陪在赵庆身边共同审视。 清欢身着纤薄素裙,水袖微拢于手中,侧坐虎躯之上竟是美的妖娆无双,仿佛她也是只化形的妖修一般。 清欢凤眸深处荡起涟漪,轻柔按了按虎额笑吟吟道:“主人想给它也取一道凤皇传承?” “总不能白跑一趟天妖州。”赵庆轻笑颔首。 他打算回家待到姝月成功筑基后,便传渡血衣星辰借道,带清欢去见一见凤皇的天下行走,顺便弄几道凤皇传承用用。 清欢炼化龙骨需要用,司禾本就是妖自然也要留一道在手,自己以后借助面板修体时也用的上。 对于玉京行走来说,区区弟子传承根本不算什么。 至少他手里便有一千道血衣的传承,即便是全用完了,也还能去找师姐要。 再不济……想让谁成为血衣弟子,直接带去一州血殿吩咐便是。 “坐稳了,不许下来。” 赵庆如此笑言道,直接用神识架起了清欢和白虎,御风飘摇而起,踏风行于杏黄小舟之前。 对于主人少有的吩咐,清欢自然是笑吟吟的应好。 白虎飞浮而起,望着远去的山林,不由有些荒乱。 柠妹在后面又嬉笑提醒道:“你也稳点儿,把清欢摔伤了就直接把你丢下去。” 司不寿虎目震颤,竟隐隐显露几分幽怨之色,像是被欺负了的幼女一般。 月色清辉,夜风习习。 斑斓白虎踏空飞行,威严而又饱含神韵。 清欢含笑倚身而乘,飘摇的水袖在皎月之下飞荡摇曳。 她回眸笑望主人与红柠一眼,又轻抚虎额将自己的绣鞋褪去,抛入了深山密林之中。 白皙软润的美腿在裙下若隐若现,纤柔小足宛若美玉,纷飞的肩发……也绝美如墨绘一般。 …… …… 寿云山顶,桃柳宫苑之中。 行过夜宴后,一家人又齐刷刷到了月台之上,懒散的相倚说笑。 月影婆娑,十七颗星辰点缀于倒悬银河之间。 暖潭上升起了朦胧水雾,飞瀑激荡哗哗作响……不过在初露花蕊的茶靡之侧,多了一头白虎静伏修行。 “寻常妖修想要化形,得金丹之后了。” “不过那个小野马好像现在还是筑基,凤皇楼有提前化形的秘法传承。” 司禾把玩着那一盏木灯,倚在软塌之上轻笑言语。 “等姝月筑基后,我带清欢去一趟天妖州,一两日便能回来。” 赵庆与柠妹小姨,皆是围在了姝月身边观摩她的修行。 清欢却又恢复了此前那副模样,也不寻趣也不说笑,就那么静静的笑望主人。 姝月盘膝而坐,双眸轻阖,默默感受着丹田中的动向。 镇修箓激活之后,便隐与丹田消失不见。 耳畔琴音袅袅,奇香四溢。 红柠第一次取出了自己的琵琶,抱在怀中认真勾弹月中桂,极尽所能为姝月辅修。 赵庆和小姨的神识,也随时引动着姝月体内的灵气,帮她完成这筑基的最后一步。 符箓所化的道基宛若一道虚影,取代了原本正在凝练的紫珠根基。 其上除却有一抹盈盈紫光沉浮外,更有一团迷蒙青雾时而聚拢,时而逸散。 这两者,一道是姝月的雷灵根,另一道则是天香的花种。 神识感知之下,得见姝月此刻的修行一切顺利后,赵庆不由缓缓松了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按此情形,不出二十四个时辰,姝月便能成功踏入筑基。 除却南仙的镇修箓外,又有紫珠的道基丹与天香的花种相辅,所出道基至少也在十二寸之上。 姝月此后的修行,应是不会太过受限于资质了。 至此以后,全家便都是筑基境的修士…… 至于清欢的修为,如今有多脉传承相辅,更不用说炼神境界她早就走过一遍,花不了两三个月便能重新筑基。 姝月闭阖的明眸轻颤,唇角露出一抹柔和笑意。 婉转的琴律丝丝入耳,香意飘荡神识相倚,她感觉自己的灵气都化作了惊涛巨浪,飞速的填实着体内的道基虚影…… 习习夜风之中,竟多了一抹若有若无的桂香。 她只觉得如同置身于小月轻拢的幽径,随心漫步间,踏过倒影着冷月的清池。 远处是一片没有人烟的桂花林,清清冷冷,投下斑斑点点的月影。 …… 赵庆安静引导一个时辰之后,姝月如今的根基愈发凝练,只待水到渠成便可。 红柠收起了自己的琵琶,嬉笑递过一个眼神。 他瞬时会意,望向小姨轻笑道:“城中走走?” 小姨美眸扇动,清冷容颜上显露一抹狐疑,她笑望一眼柠儿促狭的目光,轻语调笑道:“夜色冷寂,还是算了。” 赵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迟弈 子夜。 司幽城中灯火通明。 宽广的长街之上,虽算不上行客纷乱,但也有不少弟子来来往往,比当年的丹霞夜色热闹了太多。 有女子身着朱子纱衣,与男人并肩而行。 她美眸清冽如水,遥望着长街的尽头。 小姨陪着赵庆出门,素来是不爱牵手的,只是肩贴着肩慢慢的走,慢慢的逛。 两人踏着月色,行过灯火朦胧处,漫无目的地游逛着。 “我让周家返回皇城了,这附近的矿脉对咱们来说也无用处,而且有血神峰在九华,也不用那三个供奉出力。” 提及周家,小姨好像是个外人一般,言语清晰的不得了。 不过她如今也确实是个外人,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虽说还不曾与赵庆成婚成礼,但也已相伴同行走过了一十三年。 赵庆也出神的望着远处纷乱的灯影。 他沉默少许,便算是接过小姨的话了,他们之间也不用应声,也不用点头。 夜风拂起女子的长发,打在脸上肩上痒痒的。 发香给人一种沉静微冷的感觉,是小姨和柠妹一起调制的露水,早已没了当年的那抹清新与甜涩。 “等这两天月儿筑基之后,再见过凤皇的姜言礼,便应该是没什么事了。” “碎星的行走名唤宁夜,咱们得寻一位大修去明川坊留驻,你爱演阵试法,正好寻一道碎星的传承慢慢尝试。” 关于六师兄严烨所赠的那处修坊,赵庆至今也没有想到……有什么的人选适合前往碎星圣地接手。 小姨美眸微凝,沉思片刻后轻疑道:“孟师姐不愿前往吗?” “可以多给师姐分润一些资源的。” 让孟雪去明川坊收钱? 赵庆轻笑摇头,侧目抬手理过小姨的青丝,玩笑道:“孟师姐应当不会想要去中州……” “若是之前,师姐仅仅是永宁州的血子,偶尔前往明川坊看上一眼自无不可,永宁这边有李锋师兄在也无任何问题。” “但如今……师姐可是永宁州的血子,怎么能弃一州而不顾,前往中州小小修坊观望留驻?” 听此言笑,小姨清冷的容颜上显露几分玩味之意。 她美眸之间光波流转,侧目与赵庆对望调笑道:“之前与如今,有什么区别吗?” !? 赵庆很是霸道的勾起小姨下颌:“你说呢?” “呵!” 小姨螓首轻仰美目含娇,满是轻挑的哼鸣一声后,灼灼目光望着赵庆笑言出声:“明川坊是赠给柠儿的,暂且不急寻人前往接手,待日后前往中州看看再说。” “相较于碎星一脉的阵道传承,晓怡更在意的是——” 她轻踮脚尖倾身贴耳,幽幽笑语带着湿软微凉的触感传出:“再过两日,便是昌水的花灯节了,师兄可不要浪费了朕这极品水灵根才好……” 赵庆心神一荡,抚过小姨的纤腰入怀,步出了长街上少有的一片阴影。 他含笑打趣:“享用水灵根,还需等到花灯节不成?” “嗯?” “那师兄想何时享用朕?”小姨佯装不懂,侧过清冷玉颜凝望赵庆,满是疑惑的轻声问询着。 纤腰之上的手掌有些温暖,她同样抬手按在了赵庆手上,就像是倚靠在男子的臂弯中出游一般。 赵庆带着小姨穿行人群之间,径直前往司幽血衣楼而去。 他捏弄着不盈一握的纤柔楚腰,同样也满是不解的轻疑道:“究竟是师妹还是陛下?夫人倒是让我也分不清了。” 周晓怡轻拢纱袖按紧了腰间的手掌,媚眼如丝。 她也不管周遭是否还有弟子行客,直接火辣辣的轻挑笑语:“为何要分的太清?” “晓怡伏于丹台带上枷锁,做一个尽心侍奉主人的羞愤小奴如何?” “亦或听风看雪,暇时对弈,诉诸往事予冷月寒星,师妹也愿与师兄小酌拥眠,长醉不醒。” “还是说……女儿随着爹爹画舫煮茶,相倚泼墨,一尽荒唐?” 小姨美眸扇动间轻言细语,又稍稍停顿之后。 她渐渐收敛笑意,容颜更显几分清冷,美眸间满是淡漠。 螓首轻仰,冰寒的双眸遥望灯影,朱唇轻启之间传出幽幽冷语:“当然,朕也可以……” “只做你一个人的陛下。” 她将腰间的温热的手掌按得更紧,侧目凝望赵庆笑眸中的灯影时,又清冷宣告:“朕方才所言这些,夫君想一夜观尽也自无不可。” 望着小姨幽冷冰寒的眸子,即便已相伴同行十余年,赵庆依旧气血翻涌心神难抑。 小姨和清欢月儿柠妹都不一样。 那可真的是千姿百态,不管是纵观横览,总也是观之不尽的。 有时甚至仅仅美腿雪足轻盈踏下,便已是一夜风雨又过窗。 他轻笑挑衅道:“若是带你回揽仙镇的乡野呢?” “女儿自然也愿与爹爹夜游揽仙。”小姨同样回眸挑衅。 不知不觉间,两人便已临近了司幽的血衣楼。 朱漆楼阁的飞檐之上,点缀着璀璨明珠,偌大的灯笼随风飘摇。 赵庆又笑:“那陛下可曾游过这司幽的血衣楼?” 小姨心思微动,似乎隐约明白了什么。 子夜出行……便是为了来这血衣楼吗? 她不再说笑,轻柔道:“仅是见客那天与你一同来过,你又不是不知。” “念可此时应当就在楼中……” 赵庆轻轻颔首:“那便和念可坐坐吧,如今有不少传承精血,将他们都唤来小坐,可以分赠一些。” 小姨心领神会,当即应道:“刘师兄和白师姐不知在不在城中,我传讯他们回来。” 赵庆所要分赠的传承精血。 自然是给曾念可,这位在松山之时……便经常到家中闲坐的血衣掌柜。 后面又跟着到了长生坊,最终又来了司幽城,连带着沈墨也一同来了司幽城。 除却曾念可能够成为玉京弟子外。 纤凝自敌至友也相识已久,其后同行前往冥殇,如今还是司幽的长老,也很适合同修血衣之道。 刘师兄护持自己近十年,更是不用多说。 张瑾一严烨是师兄师姐,庞振孟雪是师兄师姐,刘子敬白婉秋……同样也是师兄师姐。 并且还要比前者亲近的多。 当年离开揽仙后初遇这两位时,刘子敬便已对自己照顾有加。 白婉秋虽说早年并无太多交集,但她却是柠儿最亲近的师姐,也曾看着自己和晓怡成为血衣弟子,还陪着一起去了冥殇…… 可以多给他们几道传承精血,任其留在手中也好,亦或是给苏荷使用也行。 再者便是孔阳了,最近一直都在离国,可以托沈墨闲暇带给他一道传承。 赵庆这些年走来,所结识的玉京弟子不少,但亲近些的朋友却也只有几人。 除此之外,便是王腾、艺涵、丹鬼、七秀……这些故人了。 如今自己都成了行走,该拉扯一把的自然也都要帮上一帮。 若说起故人亲友,早年自然还有比王腾更亲近的,毕竟王腾还曾压榨过他……虽说这也是常情。 而苗剑沈俗便显得比王腾艺涵亲近不少,只可惜白露一别已有十余年未见。 且不说……即便见了也是另外一种境况。 …… 小姨垂首持握传讯玉呼朋唤友,同着赵庆一起并肩迈入了血衣商楼。 入目所见已是极为陌生的玉柜石台,偌大的楼阁之内被阵法映的宛若白昼。 子夜商坊并无客人,围在一起琢磨琐事的几位女修回眸而望,尽是停下了窃窃私语,显得有些惶恐。 “赵驻守……” 她们其中自然是有人认得赵庆的,毕竟是从松山坊一路跟来的司幽城。 赵庆微微颔首随口应道:“且聊便是,我寻掌柜。” 小姨美眸扫过几位女修,似是若有所思,不自觉的便将纤手伸过,与赵庆携手登上了奇石雕制的青阶。 很快的。 赵庆带着小姨寻了一间客卿隔间,其中的规制也早与当年丹霞之时不同。 空空荡荡的,除却一方玉案之外,再无其他琐碎物件。 小姨美眸微荡,不免想起了旧年初遇之时,她轻声提议道:“咱们今夜便在这里歇下?” “待到清晨,还能去寻一些美食带回家中。” “好啊。”赵庆答应的很是爽快。 他轻笑又道:“客人到此还需时间,你我对弈一局?” “哼。” 小姨抬眸轻瞪一眼,而后倾身拥怀,软润朱唇紧紧相印…… 揽着男人的脖颈一起倚倒在地上,鼻息愈发急促,或吮或舐,极尽缠绵。 若不是还邀请了友人小坐,她恨不得此刻便褪尽纱衣,与丈夫在这冰寒的地面上极情纵欲。 神识缠绕交织,相互占据对方的泥丸明堂。 稍稍发泄之后,小姨微冷的容颜有些泛红。 她这才轻巧调笑道:“这都哪年哪月了,享情之时还与女儿对弈,爹爹就没有研习什么逗弄女人的新法子?” 擦! 赵庆捧着晓怡的玉颜轻疑道:“咱们家整日里腻在一起,我能去谁身上偷偷研习?” 周晓怡躺在赵庆臂弯之中,侧身便贴的很近很近,朱唇似印非印,美眸间尽是狡黠笑意,扑闪扑闪的很是灵动。 她轻吻一瞬,气若幽兰:“龙渊之外的仙子那么多。” “你如今都已是行走了,还愿意娶我这个自持清傲的师妹吗?” 赵庆轻笑揉弄小姨青丝:“非你不娶。” “待到行过离国之后,我便向张师姐寻一处绝佳胜地,邀尽亲友与你设宴成婚。” 小姨娇颜带笑,枕在赵庆肩上美眸飘忽不定,似是还在犹豫思索一般。 她轻柔问询:“绝佳胜地?” “嗯。” 赵庆轻缓开口:“血衣星辰如何?” “你我初遇便是在血衣楼,皆是血衣的客卿,早年还一起寻索玉京秘事,也曾风雪相倚仰望寒星……” 去星辰之上成婚吗? 小姨回眸笑望,在他耳边轻柔细语道:“爹爹真是机敏,这么快便想出了逗弄女儿的新法子。” 赵庆:??? 你当我在画大饼吗? “如何?” 小姨稍加沉吟,柔弱言语:“晓怡自是听从夫君的安排。” “不过有一件事,夫君可得思虑清楚。” 赵庆疑惑笑道:“又有何事?” 小姨娇躯倾侧入怀,亲昵的揽抱赵庆双肩,一双含春美眸早已荡尽了柔情蜜意。 眸光双映,她轻缓低语道:“清欢和柠儿不会拦着你寻女人,姝月虽然说笑严厉,但性情太过温柔,你好好哄上一哄,又能再填几房小妾。” “但女儿不同……” “爹爹若是娶了晓怡,怕是再难一亲那些仙子的芳泽。” “思虑的如何?” 赵庆不屑轻笑,他还以为小姨要说什么事。 就这!? 他捏弄怀中紧致纤腰,疑惑道:“月儿和清欢也尽是无暇仙子,柠儿更是刚进家门,为何还要去寻别的女人?” “只怕你会生腻啊。”小姨轻快笑语。 听闻此言,赵庆旋即托起了小姨的容颜似是细细打量,轻佻笑道:“有夫人这么清冷卑淫的美人儿陪着,怎么会腻?” 小姨美眸轻阖,窝在怀中轻柔低语:“那女儿此后为你变得更卑淫更清冷……” 窗外月色清幽,依稀还能望见寿云山上的桃柳。 两人最终还是对坐窗下,面前放置了一案棋盘,两只竹篓装满了黑白弈子。 小姨将绣鞋褪去放在了门后。 纤柔雪足踏着清凉地案,如瀑青丝随意披散,修长美腿隐于纱裙之下…… 清冷容颜又收敛了笑意,便如同旧年初见那般。 而她心思更是细腻巧妙。 在赵庆执白先行之后,她每每后手都循着当年未尽之棋排布。 便是初见之时,赵庆投子认输的那一局。 几手过后,赵庆也察觉到了这点,便同着当年那般,陪小姨下自己的臭棋。 虽说如今他棋艺大有长进…… 但经年岁月如风逝去,旧时人与旧时棋,便更多了一番悠长的余韵。 盏茶时间之后。 小姨凝望棋盘抬眸轻笑道:“夫君还循着当年的棋路,恐怕依旧毫无胜算。” 赵庆也笑:“夫人便有胜算?” 正当这时,客卿隔间之外响起了敲门声。 曾念可的笑声传来:“客人到了。” 小姨的神识被赵庆紧紧缠绕着,也无暇探出观望。 她轻笑与赵庆对望一眼:“先见客,明早再下?” 赵庆则是依旧观望着棋盘,随口笑应:“至少先让客人进门不是?” 他旋即撤去了隔间中的禁制。 妖娆美妇推门而入,双眸笑望窗下对弈的两人,娇笑唤道:“婉儿。” 此言一出,小姨骤然抬眸望向门外。 只见一娇柔女修端着玉案与茶具而来。 慕容婉儿容颜未改,身穿一件斜行针月华裙,浅绛红补点缀其间,显得十分亲近。 旧年光景仿佛就在昨日一般。 婉儿清甜一笑,俯身放下玉案后,便开始自顾自的整理茶具。 且不忘柔声询问道:“周客卿,赵客卿……” “今日还是冲泡苦口师吗?” 第三百八十五章 撞喜之人 苦口师…… 小姨美眸凝望曾念可那轻松自然的笑容,又仔细审视身边这熟悉而又陌生的侍茶女子…… 她当年自长生坊来到楚国西南,一边拜入丹霞为太爷周云丰争取丹方,一边居于血衣楼小阁寻觅玉京星阙之路。 而在血衣长居之时,便与这婉儿姑娘交集不少。 虽算不上她的贴身婢女,但也偶尔使唤着出门采买,亦或是招至近前递送物件,平日里端茶倒水更是寻常之事。 与赵庆初识也是由婉儿所引…… “那便苦口师。” 小姨含笑应道,回眸间满是嗔怪的瞪了赵庆一眼。 她将手中紧握的一捧黑子,随意抛落于棋盘之上,算是暂时投子认输,待改日再一复旧局。 “好,周客卿稍待。” 慕容婉儿当即柔柔应声,便开始煮水备茶。 她经过曾念可提点后,表现的分外自然,不见丝毫紧张与惶恐。 曾念可别有深意的笑眸,也在赵庆与小姨之间飘忽不定。 “刘师兄与白师姐回来了,洛仙子还在路上。” “血衣楼中太过拥挤,沈墨已经前往紫霞居设宴了。” 所谓紫霞居,便是当年程岳闭关之所在,司幽重建之后保留了那处幽静庭院,刘子敬闲时会在那边修行小憩。 赵庆眼见小姨投子,便也不再关注棋局。 他笑望念可言语道:“在这边坐坐吧,稍后咱们一道前往紫霞居。” 曾念可当即娇笑着盘膝而坐,围在了棋案另一侧,将唯一的空位留给了慕容婉儿。 小姨静静望着女子备好的三盏茶水,眉眼间不自觉的流露喜色。 她随手接过茶壶,为婉儿也冲了一盏热茶放下,轻笑道:“坐下说。” “你怎么到了司幽城中?” 慕容婉儿眸光颤动,先是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婉儿见过陛下。” 待到入座之后,她才轻缓讲述道:“去年春日陛下名传楚国,婉儿在丹霞自然也能听见呀。” “恰逢丹郡更名为司幽郡,山上将设司幽城,原本丹霞的血衣楼跟随丹霞宗迁往南泽……” 小姨目露了然之色:“故而你便留了下来,后又到了这边的血衣楼做事?” “如今婉儿可是咱们血衣的客卿了。”曾念可又娇笑补充了一句。 赵庆始终含笑不语,默默品着微涩醇香的苦茶。 暗地里则是与小姨神识钩织交替,在其泥丸明堂之中横冲直撞肆意妄为,也不管曾念可是否能够感受到那股激烈的神识波动。 幽寒月色透窗而来。 小姨隐于发丝之下的耳根早已滚烫通红,却还要强忍羞愤若无其事的与两女说笑…… 婉儿接过曾念可的笑言,缓缓讲述道。 “婉儿达到练气后期时,在族中得了些奖赏,每月能为商楼提供一些江矿粗石,以做客卿贡献。” 血衣的客卿身份很是灵活,提供丹药符箓能当客卿,提供阵盘功法能当客卿,提供奇石山矿……也能当客卿。 婉儿长久待在血衣楼中做事,对于这些再清楚不过。 赵庆笑望小姨娇艳的美眸,补充道:“对了,婉儿是江北慕容氏族的子弟。” 婉儿当即低声浅语:“只是旁系。” 小姨泥丸震荡摇曳,虽然心中满是旖旎,但也知赵庆找来婉儿所为何事,不由心中更生出几许甜蜜。 她螓首低垂轻抿茶盏,强行平复着那颗动荡的芳心,轻笑随口问询:“到练气八层多久了?” “还未满一年。”婉儿也在努力平复着摇曳的心神,尽量不让自己看上去那么紧张。 当年的周客卿,如今可是楚国的女帝! 而且族中已有传言,楚国将开仙朝,族老曾前往漠北寒冰谷议事…… 至于赵客卿……看此情景,显然更为不凡。 “可曾婚配?”小姨又问。 “前几年族中为婉儿指了一门亲事,不过阴差阳错也没能见上那男子,至今未曾婚配。” “这些年一直都在丹霞城?” “回陛下,婉儿也偶尔返回江北渡岁。” “还是唤我周客卿吧,若不习惯,直唤我晓怡便好。” “周客卿。” 小姨美眸荡漾追问不停:“这司幽是自家的宗门,可愿过来帮忙?” “婉儿高兴都还来不及,自然愿意。” 赵庆眼看小姨言语都开始杂乱,便暂时收回了神识,好让她平复一些心中的旖旎。 他含笑双眸扫过婉儿与念可。 斟酌言语轻缓道:“寻些匠人在山腰为婉儿再建一处宅邸,你们闲暇也能同行往返。” 曾念可笑盈盈的点头应声:“方才便与艺涵说了此事,应是在筹备了。” “嗯……” 赵庆倾身推茶,将两人身前的杯盏送的更近,又含笑低语:“不瞒两位。” “婉儿与我相识已久,与晓怡同样亲近不凡,当年我能见到晓怡,还是婉儿偷偷告诉我的消息。” “念可你在松山时,更是家中常客,又一路同行至今——” 他浅施一礼,笑言道:“此番相见,便是想邀请两位……以红娘之身出席赵某与晓怡的婚宴。” !? 曾念可瞬时一怔,竟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不过她稍稍思索之后,便坦然接受了这个身份。 慕容婉儿更是惊讶非常,心中不免疑惑……这么多年了,赵客卿与周客卿还没成婚!? “婉儿不胜荣幸!” 她笑的分外甜美:“在此以茶代酒,先行祝贺两位璧人喜结连理。” 言罢,婉儿捧起茶盏一饮而尽,还意犹未尽的笑问道:“不知婚宴设在何时,容婉儿提早筹备一番。” 此话一出,曾念可垂首抿茶,心知婚宴还不知何时才能进行。 同行近十年,她对赵庆的家事分外清楚,知道晓怡的母亲还在离国…… 赵庆与小姨对视一笑,两人似是心有灵犀。 小姨轻声提议道:“秋?” 她与赵庆初见之时,便是在癸卯年的秋天。 婉儿眸光微凝,仿佛也搭上了两人的心弦,她轻柔低语:“赵道友初为客卿之时,应是深秋。” 关于何时初见,小姨也许记不清了。 但有一人却是清清楚楚,对这些旧事皆尽知晓。 赵庆回忆柠妹方才的倾诉,含笑道:“七月十四。” 他卯年七月十四去的血衣楼,并且成为了血衣的客卿,而后与小姨初见。 卯年七月十五去的陆牛县,带着姝月一起,还曾遇见一位幻雨阁的仙师。 “七月十四……” 小姨也忆起了旧时岁月,这日子确实无错。 “婉儿记下了,届时与掌柜一起等候赵道友的好消息!” 慕容婉儿面对三位筑基,如今也不见任何拘谨之色,毕竟这两位……确实是她引的线牵的绳。 向赵庆介绍周客卿的人是她。 为周客卿递送传讯玉的人也是她。 此外还有关于两人极多的旧事,便如赵客卿刚刚送来的宝花丸,她转手就会拿给周客卿,周客卿又会提醒她直接拿丹材给赵客卿…… 赵庆含笑点头,取出了两枚玉瓶交给曾念可:“带婉儿去往三层转转吧,我们到紫霞居等你。” 这两道传承精血,自然是分属两位红娘使用。 关于诸多玉京秘事,青龙血典的修行方法,气血蕴养的精意所在,倒是不用再过多介绍——曾念可跟着沈墨,对这些都清清楚楚。 曾念可接过传承的纤手有些颤抖,只觉得耳畔已经传来了自己怦怦怦的心跳声。 血衣的传承之物! 通往玉京十二楼的门票! 楚国每三年才会诞生一位,而且还是三脉共享名额…… 使用之后便是真正的血衣弟子,得星辰气运庇护,与刘子敬白婉秋一般无二,他年踏足金丹轻而易举。 即便是见了长生剑派的掌门,也是相同的地位! 婉儿明显还不知此物珍贵,但接过之后也是小心翼翼的收起,只当自己在血衣商坊中的地位又有提升,可以前往第三层游逛了。 她眉眼间尽是喜色,轻柔道谢:“多谢陛下,多谢赵客卿。” 赵庆与小姨含笑点头,只觉得婉儿分外亲近。 赵客卿…… 曾念可笑眸扫过婉儿的娇颜,心中极为复杂。 或许慕容婉儿永远无法想象,改变她一生命运的事,竟然是早年曾为商坊中的一位客卿,引荐了另一位客卿。 要不了太久,这位慕容氏族的小女修,便会恍然惊觉……这究竟是何等的机缘! 如今已是初春,一月之后便是惊蛰宴。 血衣行走出自永宁,九华的惊蛰宴必将盛况空前,甚至是广邀永宁所有的玉京修士齐聚九峰…… 到那时,慕容婉儿也能够参宴,一会永宁诸多仙客大修。 甚至是江北整个慕容氏族,都会因此而掀起惊涛骇浪! 长生剑派的慕容铭长老,得见掌门之后也需毕恭毕敬,而族中旁系的无名小辈,却已与陈掌门平等论交…… 想想都觉得奇诡而荒谬,这对于慕容婉儿来说,比话本中的机缘还要不凡。 然而—— 让曾念可没想到的是,她马上便遇见了更荒谬的事。 在两位红娘离开之际,赵庆似是又想到了什么,突然唤住了婉儿。 他神情古怪,轻声疑惑道:“慕容氏族,是不是有个叫慕容十四的?” 听此一言,小姨蓦然失笑,轻抿朱唇别过头去望向窗外,一双美眸间尽是甜蜜笑意。 慕容十四他听赵庆说起过,当年在长生剑派血衣考核中,慕容十四便是其中的一位敌手。 婉儿莲步微驻,回眸轻缓应道:“有。” “慕容十四乃是婉儿的族叔,不过却是嫡系子弟,婉儿与之相见极少。” 赵庆轻笑自语:“他为什么唤作十四?” “婉儿不知……” 赵庆稍加沉吟,又取出了一道血衣传承抛给曾念可,轻笑道:“待到惊蛰宴后,将此红封交于慕容十四。” “我观他与司徒兄妹也都相熟,正巧楚国以后也能热闹些。” 曾念可双眸失神,紧握着手中的血衣传承,只觉得像是在做梦一般。 “红封……?” 小姨纤手撑着玉颜,伏在窗边笑吟吟道:“方才还言及初遇婚宴皆在七月十四,他撞喜了。” 曾念可:??? …… 待到两人离去之后。 小姨才轻笑回眸:“会不会太浪费了些。” 赵庆凝望小姨美眸中藏不住的喜色,佯作轻叹道:“确实浪费。” “可你为何如此欣喜?” 小姨娇嗔一笑,旋即点动莹白雪足轻快迈步,如同二八少女一般青涩,屈身笑盈盈的贴在了赵庆身边,仰首与他对望。 青丝微荡朱纱舞,冷香入魂月正浓。 “我也觉得浪费,可就是抑不住的欣喜~”小姨玉颜含羞,美眸荡呀荡呀。 赵庆含笑抚弄着稍显凌乱的发丝:“你觉得欣喜,便不算浪费。” 女子轻瞪回望,也如同柠妹那般绷紧娇颜,佯扮羞恼之态。 傻兮兮的痴笑良久之后…… 她才轻柔呓语:“赵庆?” “嗯?”赵庆轻笑疑应。 只见怀中冷清玉颜绯红无比,美眸扑闪扑闪的嬉闹着笑问:“你还真要娶我啊?” ? 赵庆不由错愕,笑骂道:“你这是什么话?” “难道你以往认为,咱们永远不会成婚?” 小姨自然不是这么想的。 她睁开的美眸中映着月光,轻咬唇瓣之后甜腻笑语:“你就说是不是真要娶我。” 赵庆揽紧纤腰笑应:“那是自然。” “七月十四,咱们永结同心。” 再次得到回应后,女子眉眼间的甜蜜更胜几分。 她高高仰起螓首与男人对望,偶现的娇羞与顽劣作态,甚至比柠儿还要青涩稚嫩。 “呵!” “这天底下,哪有爹爹娶女儿的道理!?” “这倒也是……不过主人娶小奴应当没什么问题。”赵庆笑着抬手逗弄晓怡的琼鼻与朱唇,怀中倒扣的玉碗紧致而丰盈,自然也不会放过。 晓怡轻佻笑道:“不做小奴,就要做女儿。” 她轻扯丝带褪尽朱纱,任由赵庆挑逗着盈盈朱药…… 又倾身倚在耳边厮磨笑语:“天下没有这道理,晓怡不管天下就是。” 不知不觉间,月华化作了清香四溢的流水,淅淅沥沥的淌落一地。 …… 与此同时。 江北险滩环抱的深山之中。 整个慕容氏族灯火通明。 慕容十四带上了随行的数十位子弟,驾驭着两只灵舟,踏上了远征之路。 他容颜如刀斧削成,目光坚毅而果决。 在漫山遍野的沉默之中,最后回望了一眼亲族家人,毅然决然的催动了灵舟,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于星夜的尽头。 楚国仙朝将开,长生剑派不复盛势,在长生剑当长老的铭爷爷,以后恐怕也难以护得住慕容氏族了。 恰是此时,家祖又闭关而修,不问世事。 适逢楚国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仙朝之下前路究竟如何…… 当下观望,应是多方同好共进的局面。 那传说中的血神峰,也不会故意针对一个小小的慕容氏族。 可天有不测风云,鸡蛋不能放在一个框子里的道理,就连邻家的幼童都懂。 这般境况之下,也唯有他这个嫡系幼子挺身而出,将未来的诸多变数一肩挑之。 带领些许嫡系亲族,远渡两万里黄沙,前往离国开枝散叶! 世间不似言说的那般美好,也总有意外发生,故而完全的准备……必须要有。 第三百八十六章 加糖 春风拂幽夜。 纵贯楚国西东的澜江,冰雪已彻底消融,滔滔不绝。 然而在司幽城的血衣楼中。 却有着更为汹涌的夜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窗外夜阑珊。 小姨枕着满江的潮水,唇畔还挂着未曾饮尽的丹液琼浆。 美眸失神涣散的同时,绯红玉颜上的痴痴笑意更显几分媚态,使人望之一眼便觉得心神摇曳震荡,这哪还有半分楚国女帝的幽冷气质!? 她倾身伏在赵庆肩头娇媚呓语:“几时了……” 赵庆一番厮杀后更显精神,这还未曾吹奏那曲提振精气的《梅花弄》,否则定要再弄一弄晓怡的梅花。 “五更天吧,快要到卯时了。” 小姨旋即陷入了沉默。 又是无间相拥盏茶时间后,她才娇声幽怨道:“女儿不想去紫霞居了。” 赵庆抵额轻笑:“怎么?” “怕白师姐看出来?” 白婉秋的七情秘术比柠妹更精湛,很容易便能察觉到小姨未曾平复的春心。 “不……” 小姨美眸幽幽一瞪,而后缓缓阖眸,满是痴迷的轻吻男子唇瓣。 低柔笑道:“女儿身上脸上尽是味道,脏死了。” ??? …… 司幽城东。 紫霞殿深处,行过悠长回廊,便能得见一处偌大的出尘简庭。 呼啸的灵气聚拢而来,化作灵泉淌过此间。 晨光熹微,这座旧年程岳的闭关之地,如今已满是欢笑交谈之声。 刘子敬白婉秋对坐而望,将上首的几个位子空了出来。 洛纤凝与苏荷凑在一起传音说笑闺中蜜话。 着重提及去年在冥殇时,红柠与晓怡之间饱含深意的对望,也暗戳戳的编排着刘师兄和白师姐的傻事儿…… 曾念可还在张罗着菜肴,都是些凡俗的美食佳肴,唤御膳房连夜准备,而后她亲自过去取来的。 除此之外。 孔阳接到沈墨的传讯之后,也连夜横渡大漠而来,还带着整坛整坛的幻雨佳酿。 此刻酒宴未开,他们两个却已喝的神志不清烂醉如泥。 洛纤凝轻笑问询道:“他还能来吗?” 明明是赵庆招呼大家凑来这里喝酒,可如今酒都快喝完了,赵庆却还没到。 白婉秋美眸扇动,玩笑道:“总也得等人家得出空闲不是?” “念可不是说,他与晓怡在血衣楼中有要事操办吗?” 苏荷双眸闪过狡猾笑意,随口为师姐垫了一句:“在血衣楼中能有什么要事操办?” “不知道啊……” 白婉秋轻声应道。 她纤手撑着侧颜,幽幽望着坐在对面的男人,又补充了一句:“毕竟我也不曾在血衣楼办过事。” 刘子敬:…… 苏荷见刘师兄没有接话,又随口笑问沈墨:“你夜里在血衣楼做过事吗?” 沈墨醉醺醺的,根本就没注意她们的交谈,哪还能听得懂其中的隐喻? 他当即笑道:“那是自然,在长生坊时楼中琐事不少,我与刘师兄经常夜里忙碌。” 曾念可在一旁掩口轻笑,容颜有些娇红,却也并未见羞恼之色。 这边坐的都是亲近朋友,随便说说笑笑也没什么。 刘子敬犹豫再三,此刻端起酒盏回望白婉秋淡然一笑,温和道:“婉秋……” 白婉秋瞬时抬眸,轻笑应道:“怎么?” 恰是此时,紫霞居上空传来男子朗笑之声。 “让大家久等了!” 赵庆的朗笑之声传来,携着小姨御风而至。 小姨神色清冷,穿了一袭华贵墨裳,身上隐隐散发出柑橘梅果的青涩香气。 她美眸稍稍显露柔和,对在座的亲友们歉意一笑,而后随着赵庆入席,坐在了白婉秋的身边。 而白婉秋还在静静的盯着刘子敬,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 刘子敬轻笑侧目望向赵庆:“怎么才来?” 赵庆随意举杯笑应:“仙朝琐事缠身,陪着晓怡又理了不少江河策案。” 小姨春心又荡,自然知晓此江此河是出自极品水灵根…… 不过她应对起来却也是游刃有余,陪着丈夫盈盈举杯美眸含笑:“清欢出自天水澜江,夫君不免为此心怜,着重策案了楚国的江河民生。” 江河……民生……? 白婉秋满目狐疑,却听纤凝刚好接话:“确实如此,纤凝刚从江北慕容氏回来,明日便会再往天水为司幽招收弟子。” 苏荷与师姐无言对视。 果然,纤凝还是懂得太少…… 入席行宴之后,几位玉京男女把酒言欢,甚是快意。 赵庆也并未言说太多旧事,毕竟这些人平时大都在司幽城,时时都能相见。 苏荷最近也留在城中,孔阳稍远一些,也不过是到离国。 柠妹还在家中守着姝月辅修,未至此间难免少了一些轻快欢喜,不过她刚刚与白婉秋苏荷分别不久,过来倒也没什么嬉闹言说。 倒是白婉秋一改常态,轻柔笑问:“听念可说起你与晓怡的婚宴,那这算不算是婚前邀宴之酒?” 赵庆微微颔首,旋即笑对众人举杯敬道:“此间也无生人,赵某与晓怡的婚宴,届时定邀诸位一道同往。” 小姨也盈盈起身,举杯笑对众人,与夫君同饮美酒。 心中的畅快美意,几近浮颜而出。 几位亲友自是举杯同庆。 苏荷明眸扫过赵庆,不忘为师妹说话,她轻盈言笑:“待到日后红柠嫁你,可不能将我与师姐忘了……” 一言至此似是觉得不够,她又笑嘻嘻的补充:“我们姐妹陪嫁也可。” 小姨美眸含笑,自然不会对这种说笑心生抵触。 反而是有意无意的扫过刘子敬,观察他此刻的神情…… 这天底下的天香弟子究竟如何,她与赵庆尚不清楚。 但柠儿的小心思和坏主意,估计有可能是和这两位师姐学来的。 白婉秋怎么可能陪嫁给赵庆呢!? 赵庆心中也畅快斐然,与近友言笑几句,远胜过面对那些生客时的枯燥。 “好啊,到时候让柠儿亲自唤你们。” 他随意言笑应答后,再次举杯笑对刘子敬,同着苏荷一起推波助澜:“在龙渊时结识了不少天香仙子,改日私下为师兄慢慢引荐。” “待到师兄的婚宴时,咱们再聚于这紫霞居如何?” 刘子敬自然明白大家的美意,此刻也开怀畅饮,朗笑回应:“子敬婚宴之时,定邀诸位同往。” 白婉秋美眸轻抬,与他同饮此杯,笑盈盈道:“刘道友莫要只记得师弟,到时候也得唤上我与苏荷才是。” 刘子敬:…… 他冷冽一笑,旋即不再跟这女人多说废话。 赵庆取出不少血衣的传承精血,分赠在场诸多亲友,每人都给了五道。 这其中,曾念可与苏荷也包含在内。 念可是家里极少的亲近人,再赠一次又有何妨? 赵庆只想着此刻一视同仁,免得念可难堪。 待到曾念可推拒不得无奈收下后,苏荷轻盈笑道:“我又不曾陪你们去冥殇涉险,这份重礼可接不得。” 小姨当即举杯敬酒,轻缓道:“还不曾设宴谢过苏仙子当年为晓怡疗伤之恩情,待日后与柠儿同宴仙子。” 言罢之后她又揶揄笑道:“仙子即便自己不需,也得为未来的如意郎君留些家底不是?” 苏荷明眸轻颤,自知是沾了红柠不小的光,起身郑重言谢陪饮,而后才珍而重之的收起血衣传承。 赵庆静观此景,含笑不语。 小姨成为血衣弟子时,苏荷还设下空白玉简,暗中帮过自家一二。 她又是柠儿的师姐,早年提携柠儿的更多。 且不说如何偿还恩情,单是她与柠妹的交情,就值得此番重赠。 自己的朋友是朋友,柠儿的姐妹同样也不能忽略。 孔阳醉意朦胧,按下手中五道传承,说笑道:“我这个离国的修士也有份?” 赵庆含笑点头:“自然有份。” “孔兄对我帮助甚多,这几道传承留在手中把玩也好,自己使用之后转赠他人也好,总也是份心意。” 孔阳当即唤上了沈墨,共同起身举杯,与赵庆满饮灵酒。 赵庆痛饮几杯之后,只觉得心情舒畅无比。 孔阳这些年对自家的帮助是极大的,毕竟翠鸳一脉极为特殊,有无翠鸳弟子同行助力,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境况。 要真的说谁没用…… 那只有沈墨沈老板了。 典型的出工不出力,主打一个凑热闹蹭人情。 不过赵庆也早已习惯了自己这懒散师兄,并且还对他这种混吃等死的状态十分羡慕…… 洛纤凝美眸含笑,大大方方的收下重礼,只是举杯敬酒,并未言说太多。 她可是司幽宗的长老,早已卖身给了赵庆一家。 时时传讯日日相见,相互间的亲近,根本不需要说什么你来我往的谢言。 几人围坐欢笑,言说着楚国的过往未来。 也偶尔问询小姨仙朝仙政的琐事…… 不知不觉间,远空便已升起第一缕朝霞。 赵庆与小姨对望一笑,而后共同举杯。 言说姝月还在家中修行,便不再久留,携手提早离开了这场欢愉相聚。 …… …… 直到这天的深夜。 偌大的寝殿之中红烛摇曳。 赵庆安逸的倚在了大床上,左拥柠妹右抱清欢,享受着甜言蜜语与无声相伴之间的美妙碰撞。 司禾化作了雪绒小兽慵懒的趴在一旁。 月色如水,然而寝殿之中却并不安静。 光洁的墙壁上被司禾以元神演化影像,重播龙渊之争的第一视角,权当是凑一起观看惊险刺激的电影了。 小姨本也是倚在清欢身边的,不过她下床前去准备热奶了…… 如此静谧祥和的夜晚,一家人倚在一起观影,怎么能没有香醇可口的鹿奶相伴? 很快的,六杯丝滑雪白的热奶冒着腾腾雾汽。 小姨虽然喜爱甜食糕点,但她喝奶却是不加饴糖的,只是慢慢品尝那股醇厚的浓香。 与她相同的还有清欢,清欢幼时极爱蜜糖,如今却也慢饮温热不加饴糖。 柠妹与司禾的那两杯,自然是猛猛加糖。 司禾曾说过:“不加糖喝什么热奶?” 赵庆口味就比较刁钻了,喜欢吃椒盐口味的美食,微辣鲜香也可。 他喝奶自然也不加饴糖,与姝月口味相近。 不过姝月喜爱咸食,是因为幼时极少品尝精盐,陆牛县地处西南贫瘠山沼,精盐甚至比银土矿还要金贵。 而清欢虽说幼时也极为困苦,但交萍县毗邻澜江,河运粗盐家家户户都能吃得起。 更不提澜江之水来自东海,楚国极东有不少盐田…… 此刻,盘坐静修的姝月缓缓睁开了清澈明眸。 赵庆和柠妹的目光瞬时齐齐望了过来。 “十三寸……” 姝月轻松舒了口气,而后盈盈起身轻快迈步,接过了属于自己的热奶。 她双手捧杯坐在床边,脆声笑道:“以后修行应当没有那么累了。” 雪绒小兽轻盈翻身,跃入了她的怀抱。 一家人尽是会心一笑,对此结果早已心如明镜,毕竟他们就守在旁边等着的。 红柠嬉笑道:“若是宗门之中,弟子筑基之后要办筑基宴的,如今司幽宗主成功筑基……” “不许说!” 姝月旋即轻瞪柠儿一眼,她这个天下行走的妻子成功筑基,还要办什么筑基宴,说出去岂不是尽给家里丢人了? 赵庆轻笑提议:“筑基宴倒是不必,寻一个和风美夜,为夫亲自下厨为你准备家宴如何?” “嘁!” 柠妹不屑一顾。 还提什么家宴,家里一共六个人,根本凑不齐一桌的。 而且娘娘指不定是什么姿态,清欢更是陪在主人怀中不说话,要不就是痛饮烈酒。 真正吃吃饭说说话的,也只有她与姝月和小姨。 姝月慢饮一口滚烫热奶,而后暗戳戳的把自己那杯放回窗边,拿起司禾那杯加了糖的喝。 她眉眼含笑揶揄道:“月儿筑基一日,夫君便已与晓怡议定了婚宴之事,难道是怕我给你们捣乱不成?” 小姨轻笑不语,静静的倚在清欢身边看电影。 姝月性子那么温柔软润,这显然是在说笑打趣了。 柠妹笑嘻嘻的翻身,给姝月腾出了丈夫的怀抱,赵庆当即便将娇妻手中的热奶抢过,送给清欢捧着。 他揽过娇妻柳腰,捏弄精巧的小耳垂:“小姨昨夜还与我言说,要为你和清欢置办一场更盛大的婚宴,如何?” 姝月面色古怪,柔声笑道:“要那么多婚宴做什么?” “姝月当年与夫君的婚礼,有媒有聘的不说,还宴请了诸多同门师兄师弟。” “入洞房时处子之身,更是只有你我二人……” 小姨清冷容颜之上笑意更胜,轻抬螓首重新枕了枕自己的藕臂,对姝月的言笑并不在意。 这虽说是姝月说笑揶揄,但也却是事实。 她完全不想再与夫君成婚一次,那该成什么了? 好端端的……哪有女人愿意嫁第二次的? 清欢同样含笑不语,她的婚宴设在丹堂,洞房便在当年独居的小室之中,如若重新来过,反倒觉得缺少了什么。 柠妹轻笑念叨着:“只是觉得当年的婚宴太过简便……” 姝月明眸灵动扑闪,惬意的窝在丈夫怀中柔声回应柠儿:“你的婚宴应当是最盛大的。” “这是为何?”柠妹笑颜一滞,轻声疑惑道。 “留在最后的才是最好的呀!” 姝月笑嘻嘻的重新倚了倚丈夫怀抱,与小姨对望一笑,嘀咕道:“清欢与晓怡回家守阵,失了龙渊结束时的欢声笑语。” “只有咱们两个陪着夫君接待了生客,游逛了龙渊游逛了星辰。” “夫君回来之后便为清欢补上了陪伴,带她去天水去贺阳独处亲昵。” “到晓怡这边更是不留余力,直接便开始设宴邀友,连婚宴的红封都开始发放了……” 柠妹水眸荡漾,嬉笑着煽风点火:“明日花灯节,晓怡又要和他独处呢~” 小姨美眸轻颤,没好气道:“我都等十三年了,明日你们都在家里待着,我偏要独享!” 司禾幸灾乐祸,在一旁静静的吃瓜。 可她吃了半天,却蓦然发现……怎么这里面好像没有自己的事? 她旋即轻盈跃出了姝月的怀抱,将小姨如瀑青丝踏的凌乱不堪。 寝殿之中一片欢笑言语。 姝月与柠妹自然是嘴上说笑,才不会去跟小姨争什么。 表面上家里只有清欢不争不抢,实际上只有她自己贪慕的最紧,什么都要陪着主人才好。 · 翌日傍晚。 春风轻拂,赤霞漫天。 小姨在自己的小室中对镜梳妆,打扮的明艳而绝美。 她身着芙蓉缠枝锦袍,侧目与赵庆对望一眼后,轻语低笑道:“等我。” 旋即便离开小室,轻盈迈步推开了寝殿的房门。 含笑美眸扫过凑在一起研习青龙血典的姝月和柠儿,又望了望窗外的脉脉余晖,轻柔道:“走呀,昌水的花灯节要开始了。” “早点赶去才好。” 而另一边,激荡飞瀑的最上游。 司禾悠闲的倚躺在嫩绿青坪之上。 身侧那具生有桃花眼的妩媚傀儡,被她传渡到了清欢修行的月台上。 “走呀!” “还真当小姨不带你呀!” “快快快……” 第三百八十七章 昌水夜 远山落日,晚霞娇艳似火。 飞瀑激荡,哗哗作响。 残阳下的柳影在暖潭之中浮动摇曳。 小姨轻巧的枕在赵庆臂弯中,美眸间尽是盈盈笑意,玉颜显得分外温柔。 原本姝月和柠妹都没想着去昌水玩,在寝殿中腻着修行也只穿了轻薄小衣,此刻同着清欢司禾一起去忙碌挑选衣服了。 事实上,对于小姨的突然变卦,赵庆也有些措手不及。 “昨夜里不是还说想要独处?”他轻笑质问怀中美人儿。 女子螓首倾侧柔柔而望,轻咬唇瓣稍加思衬之后,眸中便已尽是狡猾之色:“爹爹想带女儿独游啊?那咱们现在便偷偷离开……” 赵庆:?? 这不是你自己提的吗? 他总感觉,小姨好像跟着柠妹学坏了。 “你不是已经等了十三年?”赵庆随手扒拉身侧的虎尾,待威严白虎静伏之后,便带着小姨舒适的倚靠在了虎躯之上。 “是啊……”小姨轻柔低叹。 转而又舒适的窝在了赵庆怀中,随口笑道:“花灯节自然是一家人都去才有意思。” “反正都已经等了十三年,让你继续欠着岂不是更好?” 听此笑言,赵庆神情满是古怪。 他揉弄小姨娇艳的朱唇,笑骂道:“每年只有一个花灯节,花灯节你又不想携手独游。” “那我岂不是永远也还不上了?” “呵!” 小姨轻哼一声。 柔和容颜贴近,满目幽怨的低语道:“你本来就偿还不上,谁让你当年失约……” 她言语一滞,螓首被丈夫狠狠按下,娇嫩朱唇被肆意的霸占。 小姨芳心轻颤,幽怨的眸光又化作甜蜜笑意,如一汪荡漾的春潭与男人对望,极尽所能的回应着。 两人枕着虎躯缠绵盏茶时间后,晓怡才强行挣脱怀抱,重新安静的伏在赵庆肩头低声笑语:“你只能欠一辈子了。” “这辈子还不了的,来生也得继续欠着……” 很快的,司禾第一个挑选好了衣裙,自宫阁的云窗处轻盈跃下,荡起一阵微寒的幽香。 女子乌发如墨,身上穿的也是一袭墨紫纱裙。 莹白的纤足踩着绯红的血玉小鞋,轻快迈步而来,玉跟落地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望向赵庆与小姨时,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满是鄙夷之色。 这两个人怎么能这么腻歪? 没脸没皮的说情话,就好像刚认识没多久一样。 当然,如果换成自己上的话……也不是不行。 她嬉笑着临近两人身前,故作羞态浅浅施礼,娇媚道:“赵道友,周道友,好久不见。” 赵庆笑应:“确实有些日子没见了,小禾道友。” 对于司禾偶尔的戏精状态,全家自然都是陪着顺着。 小姨也轻声调笑道:“小禾为何这般看着朕?难道想抢占朕的男人不成?” 娇媚傀儡桃眸一凝,居高临下满是轻蔑的审视小姨,不屑道:“小贱人倒是牙尖嘴利,莫不是忘记被本座调教的时候了?” 听此荒谬言语,赵庆不由暗自憋笑。 小姨盈盈起身柔弱笑应:“是奴儿记性不好,冲撞了主人。” “嗯。” 司禾淡漠应声,而后满是心虚的眺望远山夕阳。 她想要跟着出行,自然是得借助傀儡之身。 这俱生有桃花眼的傀儡,还是当年在松山停留之时使用的,被她戏称为司小禾。 赵庆还玩过好多次……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寿云山都已经成了家。 他便也不用再通过傀儡之身,感受属于禾妈的温柔了。 虽然禾妈大多时候,都并不温柔。 一阵清甜香风扑面。 柠妹也从高处的云窗出现,皓腕之上的丝带水袖如飞蛇狂舞,钉入层岩深处轻盈荡漾而至。 得见司禾的傀儡之身,她也并不觉得奇怪,反倒是有种时光交错的感慨。 这俱傀儡,还是她帮着送到松山坊家里的。 不过那个时候,那里还不是她的家。 清欢着了一身束腰素裙,踩着纤美绣鞋,陪着姝月一起轻缓迈步而来。 只不过姝月的脚步明显更为轻盈,明眸间也尽是期待喜色。 娇妻将自己收拾的分外精致,但却并未挽起云髻,而是任由如瀑青丝飞荡,再加上那早已定格的少女娇颜,便更多了几分青涩之意。 她盈盈笑望小姨,脆声道:“眼下夜幕未至,倒是不用太急,是不是还得购置一座画舫?” 小姨含笑摇头:“秀姑娘会带着天香的女子去游玩,咱们直接用天香一座画舫就行。” 赵庆将娇妻与清欢拥揽入怀,御风踏上了沉浮不定的杏黄小舟,心情分外愉悦。 “能有小禾陪着咱们游灯,这还是第一次。” 柠妹和小姨也御风而起,轻盈跃上了即将离家的杏舟。 司禾的本体自然还静静倚躺在月台上。 不过能操纵着傀儡一起出去玩,她似乎也像是真的脱离了封印一般。 甚至在离去之前,还操控着傀儡笑眯眯的揉弄白虎的威严虎额。 轻笑宽慰道:“放心便是,我们都出去游玩,怎么可能让你独自守在家里?” 听此一言,司不寿幽邃的虎目瞬时变得炯炯有神。 它极为低婉的轻吼一声,用自己的头颅亲昵蹭着女子纤手。 赵庆驾驭着杏黄小舟飘至近前。 司禾轻柔拍了拍偌大的虎头,而后独自迈步踏上了杏舟。 “你也出去玩吧,你可以去山上找梅鹿玩,但是不许偷吃……” 司不寿:??? · 时过境迁十余载。 昌水县的花灯节,依旧是整个司幽郡最为盛大的集会。 自日落傍晚而始,直至第二天清晨才会散去,莫说凡夫俗子汇聚一处,即便是附近的修行者得了空闲,也都会出门走走看看。 不消片刻,赵庆一家便赶到了昌水,迎着河渠之中荡漾的暮色,汇入了汹涌的人潮。 赵庆与小姨携手同行,漫步于河渠之畔的长街上。 耳畔尽是嘈杂纷乱的吵闹叫卖之声。 天色未暗,家家户户与繁杂商铺,都已亮起了大红灯笼,街边临设的小摊也都撑起了漂亮的纸灯。 初春的晚风扑面,还带着些许冷意。 两人十指紧扣,也无言笑也无打闹,只是沿着岸街静静的漫步。 胭脂般的斜阳洒下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映在古朴的长街之上,落入荡漾的碧波之中。 仿佛纷乱潮水之中,一条正在逆流而上的游鱼。 清欢被姝月和柠妹挽着,行在两人前方挤入了人群,在街边的铺子摊子挑挑拣拣,购置一些别人折好的花灯,亦或是烟花以及各种美味的小食。 至于司禾…… 早已脱离了大部队,独自带着几十两的碎银,开启了疯狂购物模式。 “夫君!” “走桥去吗?” 姝月的清脆笑声远远传来,还将一块油纸包裹的烤地瓜抛出。 赵庆抬手接的恰好,不由引来了周遭各种惊叹的目光。 他与小姨对视一笑,同样高声笑唤:“去啊,怎么不去!?” 言罢,他们同样也加快了脚步,逆着人群跟上了姝月和柠妹的步伐。 清欢则是落后几步,陪在了主人身边,凤眸带着恬淡的温婉笑意,就像是个随行的小婢一般。 姝月所说的走桥,便是花灯节时带着家人,到街上走走逛逛,传说能够祛除来年的病根,也能遇见帮扶自己的贵人。 正所谓……游街散百病,路拾紫金钵。 而昌水县的走桥,同样是与此习俗相近。 虽说赵庆现在自己就是紫金钵,但他们家主打就是一个平易近人。 血衣的行走,楚国的女帝,带着司幽宗的宗主、中州的天香弟子与血衣驻守……也挤在那些妇人中间,哄闹推搡着穿行于昌桥之上。 柠妹还暗戳戳的掉了几粒金豆子,将场面扰的更乱,好悬没把别人坑进昌水里。 行过昌桥之后沿岸街数次折转,便是一处游人稍显稀疏的浅滩。 附近有各式杂耍的艺人,口喷烈火又吞钢针,一拳能将数寸厚的青岩垂裂,引了不少围观的人大声叫好。 他们便远远的倚在了浅滩边上,说笑观赏着此间的热闹与嘈杂。 柠妹对这些杂技不感兴趣,探出神识寻觅着街上有没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儿。 “我幼时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他们是真的将钢针铁剑吞下。” 姝月轻笑低语,手中摆弄着焦黄酥脆的烤地瓜,轻轻一剥,便展现出其中金黄香甜的肉质。 她将其分作两份,另一半递给柠妹吃。 赵庆手里的那个,则是和小姨清欢分着吃……实在是这玩意卖的太快,姝月去买的时候已经不够五个了。 “乍一看以为是个武者,没想到有蹊跷。”赵庆也笑言道。 他轻咬一口温热的金黄地瓜,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就像是小姨的朱唇…… 咳咳。 赵庆横揽清欢的娇躯按过。 清欢瞬时会意,柔柔的趴在主人腿上,小口小口抿动着主人手里的地瓜。 慢慢的吃,慢慢的咽,不经意间也吮舐手指。 不知为何,明明是再平常无奇的亲昵举动,在清欢身上也显得那么勾人。 夜幕渐渐笼罩了整个昌水。 皎洁月色在河渠之中荡漾,不知是谁早早放置的纸灯飘到了近前。 清欢俏颜绯红,将地瓜啃得腻腻的,含笑的眸子回望主人时,多了些许媚意。 小姨轻笑白了她一眼,也不觉得嫌弃,接过两人亲昵逗乐后剩下的地瓜,捧在手中小口小口的慢慢吃。 没过太久,他们五个便被差役给赶走了。 官府要在这浅滩之畔搭建戏台,为昌水的花灯节更添一抹光彩。 据闻今年唱的是新戏,自皇城请来的班子。 唱的戏也很俗——《娘娘三斩魔》。 围观的游人乡民里三层外三层,赵庆却对此不屑一顾。 根本就没什么看头嘛。 明显就是杜撰的故事,娘娘连小姨都还斩不明白…… …… 再入繁闹街岸。 昌水之上已经能见到画舫了,但却并不是天香楼的,而是凡俗官贵之舫,其中也有两只是属于修士的。 耳边嘈杂笑声更加的纷乱。 随处可见的花灯繁杂不一。 水中飘的,天上飞的,摊子上正在卖的—— 莲花灯,八宝灯,高角灯,兽灯鸟灯马头灯……灯市如昼。 星夜之下绚丽的烟火,不时引动一道又一道目光仰望。 司小禾带着大堆的糕点玩物,自人群间挤到了近前。 这里实在太过热闹,他们便都躲到了县衙的屋檐之上,惬意倚躺着看星星看月亮,也看昌水的灯节。 司禾买的糕点都颇为新奇,口味也怪怪的。 而且她傀儡之身不能吃东西,便都给了柠妹和姝月挨个品尝。 县衙的大院中也是火光冲天。 早已备好的松枝堆积在一起,于熊熊火光中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响。 “咱们回家也烧一把旺火。”姝月当即小声提议。 “好啊。” “随便烧,把寿云山都给烧了,到时候我去灭火。”司禾即便是傀儡之身,也理直气壮的霸占着赵庆,将纤柔小足踏入男人的怀中。 小姨则是笑吟吟的倚在赵庆肩头,不时递过觉得好吃的糕点,给自己男人品尝一二。 赵庆神识在整个昌水寻索游逛着。 突然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便暂时将小姨抱过,让她枕在小禾的纤腰之上:“我们去买几个糖人儿。” 周围的喊叫说笑极为纷乱,小姨的美眸映着月色,轻笑点头便算是应过了。 赵庆当即扯着柠妹的皓腕,御风赶赴极远处乡野的另一片闹市中。 乡野的花灯节自然与县城相差甚远。 夜色还极为幽静,并不同于方才那般盛烈而又浩大。 微寒的夜风拂动青丝乱舞。 柠妹轻快迈步,嬉笑低语:“这次可不能算。” “得日后陪我去长生坊,找手艺好些的师傅捏一个才行。” 赵庆轻拢柠妹发丝,含笑应道:“当然不能算,看着就丑……” 柠妹再次探出神识细细打量。 那捏糖人儿的摊子是个老人在守着,单从那些捏好的来看,手艺确实不怎么样。 她轻仰螓首娇柔笑道:“捏一个好了,捏你不捏我。” 赵庆:?? “我觉得不妥。” 话虽如此,但两人问询过后,捏糖人儿竟然还要等摊主的女儿回来。 便也就直接买了六个捏好的玩物,御风迅速返回了县城。 往返不过盏茶时间,姝月手中玩弄的六子联锁都还没有解开…… 周遭依旧是纷乱嘈杂的笑喊。 星夜之下的绚丽烟火如同火树银花。 柠妹收起了属于自己的糖人儿,腻在赵庆身边嬉笑着去舔他的。 清欢安静枕靠在房檐之上,享受着周遭的一切纷乱与流光。 “娘娘到了!” “是娘娘到了!” “娘娘等等我!” “娘娘!” 岸街之上传来了杂乱的呼喊,听的赵庆一家都有些迷茫了。 司禾神色古怪,俏生生的站在房檐上远眺街岸上的动静。 待到搞清楚状况后。 他们旋即也不再躲着偷闲,再一次挤到了人来人往的堤岸上。 一座精巧的白玉塑像,在人群之前穿行而过。 由八位貌美如花的少女共同托举着,所至之处无不鞭炮声声响。 鸭鹅肥鸡疯狂的扔上供台,离得太远便直接抛入昌水之中,溅起的水花映着如昼灯市,热闹非凡。 娘娘游灯! 昌水早已是司幽香火的聚拢之地。 在这花灯圆月之时,更是多了与众不同的习俗。 姝月也吵闹着往昌水中抛了糕点,娇笑着呼唤:“娘娘保佑!娘娘万福金安!” 只唤得司小禾弯弯的睫毛扑闪扑闪,一双娇媚的桃花眼都笑成了月牙。 一家人远远跟着那游街的娘娘散漫逛荡。 月色正美,灯渐远。 昌水的尽头有数只华美画舫飘荡而来,琴律悠扬婉转,袅袅不绝。 有女子轻纱遮面,娉婷婀娜仙气飘飘,独立于船头笑望岸堤。 “这是何人?” “这是仙子啊!” “这是老夫年轻时的秀姑娘!” “呸,老匹夫还差不多。” 有县中的汉子醉酒说笑,还记得自己青壮之时,曾于灯节之上的惊鸿一瞥。 记得当时…… 秀姑娘身边还有一位清冷绝世的冰仙子,身着红衣飘飘,玉颜并未遮纱……只可惜今年没再见到了。 七秀笑望堤岸。 小姨陪着赵庆身边,一家人也都笑盈盈的看着她。 不过他们却并未登上画舫。 画舫游灯固然清静雅致,但堤岸之上的人间烟火……却也使人贪恋不舍。 目光交错,七秀轻笑自语一声恭喜,但堤岸上人声鼎沸,却并无人能够听闻一二。 天香的画舫之后紧跟着另外三道画舫。 是属于司幽宗的画舫,其上伫立的男男女女,还是最初赵庆与姝月在长生剑派挑选的弟子。 但他们都在各自忙碌,并没有自人群中发现什么。 司幽香火布道之地,每逢灯节自然也有仙缘彩头。 三只画舫微微浮荡。 一道偌大的朱红横幅,如残云逆卷般铺展开来。 年轻貌美的女修飞身而起,手握纤长墨笔也如同持握长枪那般,英姿飒爽。 只惊得诸多游商眸中异彩连连。 “娘娘游灯,自有灯谜仙缘。” “凡五息之内答出灯谜者,延年药膳、强体法门、金银珠宝……任选其一,明日只管携带县籍乡籍到县衙领取。” 而游逛花灯节的小禾,也拉扯着一家人与她共同观望灯谜,只等着去争抢娘娘的仙缘。 姝月与柠妹兴致颇高,灼灼目光凝望那道朱红横幅等待着。 只见那女修飞身书写,泼墨挥毫之间笔锋刚劲,游龙恣意,连小姨看了都微微颔首觉得不错。 【一声呼出喜怒哀乐,十指摇动古今事由】 很快的,这道灯谜便牵动了周遭诸多游客的心神。 姝月明眸含笑,低声对着丈夫吐槽道:“太简单了些。” 小姨笑而不语,自然也知晓了答案。 “皮影戏嘛!” 柠妹轻声言道,这确实不是什么难题。 赵庆和清欢也对望无声,心中知晓答案但是不说,毕竟……司禾还在思考。 “布袋戏!” “灯影戏!” “影子戏!” “木偶戏!” 人群中起了骚乱,各种喊声叫声不一而足。 当即便有数位弟子飞身荡来,只管问询记录名讳,唤他们明早去县衙等候。 司幽宗的画舫继续前行,堤岸上拥挤的人潮也随之前行。 还在等待着什么时候,方才的那位仙子再出一道灯谜,好让他们有第二次机会。 即便是和娘娘和仙缘无关…… 能与亲朋家人携游,亦或是与心仪的女子相伴,追着画舫猜灯谜也是极为欢愉之事。 赵庆一家脱离了人潮。 转入稍显幽暗的小巷中静静漫步赏月。 “也不知猜中灯谜给多少银子,方才那题也太简单了些。”姝月轻笑吐槽着。 小姨美眸含笑,扫过司禾与柠儿的笑颜之后,低语道:“我有一道灯谜,你们试试?” 司禾:“你倒是讲呀!” 小姨又笑望赵庆一眼,两人目光交错有些旖旎,赵庆顿觉心中不妙。 只听小姨轻声出题…… “乍见温润如玉,心里花花绿绿,白雪滩上策马,江河之下共浴。” “是什么?” 赵庆:??? 你是认真的吗? 清欢听了也抿唇而笑,晓怡这明显是在拿主人打趣了。 白雪滩上策马,江河之下共浴……说的不就是前两天主人陪着自己的时候? “是赵庆啊!” 柠妹当即嬉笑言道,表示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问? 小姨美眸中映着月色,笑的分外明艳,轻柔摇头应道:“不对,是一吃食。” 嗯? 听闻此言,赵庆和清欢不由对视,也开始动起了心思。 但他俩怎么想,也无法联想到吃食上面。 司禾撇嘴吐槽:“那不还是赵庆吗?姝月经常吃。” !? 姝月明眸一弯:“清欢也经常吃。” 小姨心里美滋滋的,远望着巷子外的灯火烟花,轻笑道:“你们到底还猜不猜?” 不知不觉间,一家人皆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某一刻,姝月明眸轻颤,望向小姨的目光竟多了几许促狭,显然是已经知道了答案。 “是什么?”小禾满目疑惑。 柠妹赵庆和清欢,也纷纷望向了姝月灵动的明眸。 姝月别过俏脸,笑嘻嘻道:“就是吃食。” “乍见温润如玉,心里花花绿绿,白雪滩上策马,江河之下共浴。” “嗯……” 她稍加沉吟,而后玩味与小姨对视一眼。 又补充道:“白白的,粘粘的,烫烫的,应该很好猜吧。” ??? 柠妹水眸荡起涟漪,她瞬间便想到了赵庆的丹液,可这未免也太…… 不过确实是吃食。 对于这种问题,赵庆肯定不会去回答就是了。 “呵!” 小姨回望柠儿满是旖旎的目光,不由轻哼一声柔声笑道:“这种灯谜,整个昌水的幼童都能猜到,也只有你们还得思索……” 柠妹当即表示不服。 她快走两步,寻了几个正在树下捡枯枝玩斗草的孩子。 取出几枚铜钱循循善诱:“猜灯谜吗?” 为首的稍大一些的女孩儿,小脸上脏兮兮的,穿着厚厚的破袄,目光在眼前的纤纤玉手上停留:“仙子姐姐您问。” 此言一出,瞬间逗得红柠与姝月喜逐颜开,笑声如银铃轻荡。 柠妹回望小姨一眼,而后又与赵庆清欢对视,待到小禾轻快迈步来到近前后,她才轻声问询道:“乍见温润如玉,心里花花绿绿,白雪滩上策马,江河之下共浴。” “是什么吃食?” “是汤圆啊!” “汤圆啊!” “汤圆……” 第三百八十八章 迟雪来弈 恰是子夜。 昌水的花灯节到了最热闹的时候。 游灯的娘娘塑像,被二八少女们架着离开了县城,沿着蜿蜒曲折的昌水一路行入乡野。 皎月之下,数之不尽的纸灯飞浮远去,宛若点缀于银河间的萤萤星火。 宽阔的江河中,一只只轻快画舫间有烛影摇曳。 夜风拂动水面,掀起了丝丝涟漪,飘荡的荷灯木灯便也随之翩翩起舞。 纷乱的喧嚣吵闹不绝于耳,一切都显得如梦似幻。 赵庆揽着姝月的柳腰,陪着家人挤在人潮中畅快说笑。 昌水的县衙燃放了盛大的烟花。 震耳欲聋的轰鸣,盖不过耳畔的笑声。 一道道绚烂流光,犹如精灵般在夜空中翔跃,于冷月之下绽放出令人眼花缭乱的色彩。 像仙人洒落的飞花,美轮美奂,似纷飞乱舞的奇蝶,溢彩流光。 周遭吵吵闹闹,幼童踮起了脚尖痴笑着遥指星月。 江滩之畔,隐约间传来妙龄戏娘的低婉倾诉,大声的叫好,大声的呼唤。 家家户户凑在一起,嬉笑谩骂,也倾诉温情。 星星月月,形形影影。 冥冥杳杳,恍恍惚惚。 小姨握紧了赵庆的手掌,笑盈盈的美眸依旧遥望着夜空。 她总是这样遥望着。 只不过,早年她望的是星辰与银河,如今她望的是圆月与烟火。 耳边姝月与司禾的说笑声模糊不清,周围嘈杂的吵闹又声声入耳,星夜之下烟花依旧璀璨斑斓…… 满是浮灯的昌水,似乎也化作了醉人的浊酒。 映着星月与烟火,映着家人的笑颜,寒风掀起的涟漪撕碎了星夜,却使得浊酒更浓。 …… 星夜之下的烟花愈发绚烂,昌水之上飘来了戏舫。 街边的商贩们将还未售尽的纸灯放飞,司幽宗的画舫又飘摇折返,带来了新的灯谜。 在这昌水花灯节最热闹的时候。 一道杏黄小舟飞浮而起……迎向了寂寥幽静的黑夜。 寿云山顶。 飞瀑激荡,水雾蒙蒙。 春风未盛,茶靡已渐吐嫩芽。 周遭的吵闹与纷乱不再,星夜中的烟火与灯影也消失。 唯有那轮明晃晃的圆月,依旧映照在潭水之中,摇呀荡呀。 “不是要给姝月烧菜吗,快去准备。” 小姨美眸含笑,纤手轻解腰间纹带后,挽起了袖子。 在灯节最繁华的时候脱身,自然是要赶回家中好好温存。 她和姝月在昌水买了胡桃与芝麻,明显是要亲自动手做汤圆的架势。 赵庆轻笑点头,直接便又迅速折返,前去膳房取用新鲜的肉食菜蔬…… 花灯月圆之夜,姝月筑基有成,一家人又去逛了花灯,看了烟火。 难得小姨兴致如此高昂,还要从头揉面亲自做一碗汤圆。 他自然也是要亲自下厨,与家人腻在一起,渡过这和和美美的花灯佳节。 桃柳宫苑之中,此刻已经甚是忙碌。 原本幽冷的寒潭开始有水雾升腾,渐生几分暖意。 青岩调制的桌案与温暖的软塌,便设在了宫阁外的潭水之畔。 娇媚的桃眸傀儡被白发少女收起。 司禾也接到了小姨安排的任务。 此刻围在了青案之旁,将备好的胡桃芝麻与干果研磨粉碎。 由于她和柠儿实在不适合做饭,便只能做些准备工作。 柠妹也解下了水袖丝带,高高挽起袖子,陪在一侧搅拌着蜂蜜与菜油。 揉打白面糯粉这种事,自然只有姝月和清欢才能完全胜任。 小姨自己也只配守在旁边,将果碎与蜜浆揉搓成馅团…… 圆月如镜。 清寒夜风拂动小姨耳畔青丝。 她便抬起黏糊糊的纤手,以小指玉甲轻盈摘去发丝。 一双满是温情的美眸凝望自己沾满馅料的玉手…… 小姨柔声笑道:“记得第一次到家里,你们还哄我去洗碗。” 柠妹和司禾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事的。 那时还很早很早,早在癸卯年的冬天。 柠妹可以查到小姨和赵庆什么时候相识,但却无法得知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嬉笑问询道:“那你洗了吗?” 清欢笑而不语,认真对付着手中白花花的糯米团。 “洗了呀!晓怡那时跟你一样,大大方方的就洗了,还反问了夫君……” “不就是想让本姑娘给你操持家事嘛,何须如此?” “大致是这个意思,说罢之后便去忙碌,还挑衅的对夫君飞眼神。” 姝月搓动着面丈擀制薄饼,目露追忆之间,脆声笑着将小姨的旧事给挖了个底朝天。 小姨当即矢口否认。 轻笑反问道:“怎么能算是飞眼神?难道我还不能看他一眼了?” “怎么会……” “清欢你说,晓怡是不是那时便有了心思?”姝月笑意盎然,以手肘轻碰清欢,找旧年的当事人帮着证明。 可谁曾想。 清欢却轻柔言道:“晓怡的心事我哪能知道?” “不过渡岁忙碌那几天,清欢倒满心都是主人……” 她凤眸望向姝月与小姨时,闪过一丝灵巧喜色,又含笑补充:“清欢也是那时到的家里呀。” 司禾表面上听她们说话,实则心念早就跟赵庆到了膳房,还在忙着拌嘴。 柠妹烟眉轻挑,满是促狭的目光望向小姨,暗戳戳道:“你第一次到家里时,做了什么……” “呵!” 小姨不屑轻哼一声。 美眸飘忽不定,意有所指的笑望柠儿手中正搅拌的蜜浆,还将圆润馅团放在鼻尖轻嗅。 “只是吃了两碗汤圆,几道菜食,又喝了几杯酒。” “我这个师妹还不能到师兄家里吃顿饭?” 司禾蓦地回神,笑嘻嘻的吐槽道:“我们又没说什么,你干嘛急着辩解?” 小姨神识横扫方圆,发现赵庆还没有回来的迹象后。 才轻盈言笑道:“怎么能叫辩解?” “将身子给了他便是给了,没给便是没给。” “我们那时连吻都不曾有过。” “后来在紫珠灵舟上时,才会偶尔温存片刻……” 此刻,姝月与清欢相互对视,回忆的眸光中满是迟疑。 “哪有两碗?不是只吃了一碗汤圆?” “渡岁那夜咱们每人一碗,第二天清早吃的粥菜肉饼呀!” 她轻笑提醒,并审视着小姨荡漾的美眸。 听此疑惑,小姨黛眉轻挑,只是笑吟吟的不说话。 “诶?” “真是奇怪。” 柠妹水眸涟涟,含笑自语搭话,对此很是好奇。 小姨:…… 她轻缓将将揉好馅团递给清欢,柔声低笑道:“那夜你们歇下之后,我又去西厢偷偷盛了一碗吃。” “而且……” 小姨美眸满是狡黠:“那夜里我偷吃过后,便将所用的瓷碗清洗干净了。” “你们清早哄我洗碗时,早已是轻车熟路~” 姝月眸光一颤。 当即娇笑着将手中白面抖向晓怡:“好嘛,怪不得你第二日那般轻松,原来是个偷吃小贼!” 赵庆带着一大堆菜蔬与佳肴,乘风而返。 双眸望向娇妻轻笑道:“还不是怪你没有发现,否则咱们定要叫她留在家里做饭。” 小姨当即甜腻娇言:“女儿吃爹爹一碗汤圆,还要处罚嘛……” 她轻快起身舒展黏糊糊的藕臂,与爹爹交颈亲昵,吻眸轻语道:“女儿欠爹爹的汤圆……此生还不够也留到下辈子继续还。” …… 旧年岁月一去不复。 赵庆与小姨再对家人提及当年的情遇时。 也不过是言说一间小阁,一碗汤圆,一场烟火,一路远游…… 小姨偷了一碗汤圆,赵庆失了一语邀约。 那时正是渡岁。 风雪正盛。 如今恰是花灯。 皎月正圆。 · 丑时过半,山下乡野间的最后一盏灯火,也熄灭了。 整个世界唯剩下幽风与冷月。 桃柳宫苑之中。 华美飞檐之上也挂起了红灯笼。 暖潭之畔的青案边,一家齐聚。 司禾化作了慵艳清冷的白发妖神,纤手撑着侧颜倚在青案上,美眸含笑出神的望着灶火,等待清欢带着柠妹将汤圆煮好。 而那位原本清冷如冰的红衣美人儿,此刻却成了娇柔甜腻的小女儿。 和姝月一起挽手说笑旧事,也编排夫君的坏话,被赵庆一左一右按在了腿上,今晚一个都跑不了。 晓怡螓首被按在腿上,娇躯自是伏跪在了桌下。 情欲至处,与姝月含笑对望,不由心中满是旖旎…… 赵庆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低头一看,晓怡玉颜之上早已遍布红霞,他当即揉弄青丝挑起美人下颌笑道:“娘娘还在一旁看着你呢。” 小姨轻哼一声。 “那便让她看着就是~!” 桌案上佳肴齐备,大多是赵庆亲自下厨烧的菜肴,尽是出自夏皇界的美味。 也有为清欢准备的小葵菜,给司禾准备的葱爆羔羊。 姝月还在山上寻了只野兔。 兔儿也很喜欢家中的氛围,此刻正悠闲的倚躺在木炭之上,浓郁的焦香随着夜风远去。 飞瀑之侧备下的酒水更是繁多。 有小姨最爱的北漠烧酒,有张师姐赠予的夏皇洋酒,永宁州幻雨阁的幻雨灵酒…… 也有柠儿自酿自珍的桃花酿,清欢夏天时调制的桃花劫。 酸甜可口的梅果早已为晓怡备好,不过她躲在桌下,也无暇理会这些。 早年家里常吃的桂花糕、梅花饼、糖蒸酥酪……则是自膳房临时取的。 清欢和柠妹先后来往。 端来了六碗热气腾腾的汤圆,玉碗之上冒着腾腾热气。 五人围坐和和美美,唯独小姨不见了踪影。 白发妖神慵艳的美眸笑望赵庆,檀口微启,便有玉勺将滚烫的汤圆送来。 不知过了多久。 小姨入宴倚坐,清冷容颜依旧如常,侧眸轻吻男子面颊便算是全了此番情欲。 回望家人满是揶揄调笑的目光,她也毫不在意。 今晚。 小姨抢走了清欢的主人。 而且还抢走了清欢的烈酒…… 辛辣灼心的桃花劫,小姨也能喝的下。 却又不像清欢那般痴痴的吞饮,而是一杯一杯慢慢的品。 这以冥殇冰川为基的暖身之酒,她似乎也极为贪恋。 除却玉颜有些娇红之外,一双柔和的美眸时时都带着笑意。 月色朦胧。 姝月引燃了脚下的火绳。 寿云山上骤然便有赤影闪过,漫天烟火翔跃于星夜之间。 震耳欲聋的炸响中。 昔年寒夜里,那绚丽的火树银花又至。 将晓怡的笑颜映的更显娇艳。 家中的烟火……显然也与昌水的花灯全然不同。 圆月高悬。 烟火升腾之间,寿云山上刮起了呜咽寒风,有飘飘落雪纷飞扑面。 春已至,这自然不是楚国西南的飞雪。 而是司禾以香火秘术,为寿云山降下的一场春雪。 小姨美美的饮下了自己的灯谜。 那道灯谜很难,模棱两可,使人无法应答。 但她的谜又很简单。 是夫君,也是汤圆。 …… 震耳欲聋的炸响传彻山野。 司幽城中与三坊之间,各有弟子迈步而出,遥望寿云山顶。 观看那绚丽而又绵长的绝美烟火。 但却蓦然发现,这天地间似乎多了一股离奇的寒意。 竟有纷飞乱舞的无暇落雪,飘摇于星夜之下。 弟子们相互诧异对视,还没来得及问询一二。 便各自收到了宗门王腾执事的传讯…… “华灯佳节,每位弟子皆有一千贡献相予。” “携家眷修行者,每位弟子再多一千贡献相予。” “驻守在外者,可返宗参加灯节盛宴,亦可返乡游历半月。” “此外,膳房备下了汤圆,只限明日清晨一碗。” 接到传讯之后,整个司幽宗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各个庭院之中,亲近的男女弟子凑在一起琢磨,却怎么也琢磨不透。 毕竟……这宗门宗规实在是太离奇了。 待到晨光熹微时。 便已有了不少弟子汇聚于膳房附近,相互之间说笑问询着。 而不远处的寿云山,却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风将定,飞雪依旧。 寿云山顶的宫苑之中。 桃柳在寒雪中抽出了嫩芽。 寝殿之中暖涩沉寂,滚烫的热茶散发着奇异清香。 红衣女子美眸荡漾,盈盈屈身与男子对坐。 两人身前是一座苦梨木制作的棋盘,其上满是斑驳岁月留下的刻痕。 有轻快笑语传出,引来了红柠与姝月的围观。 “师兄……” “请。” 第三百八十九章 金丹化婴之道 灯节之后,春风更盛了几分。 繁盛的杂草野花,争先恐后的扎根山田与乡野。 待到寿云山上白雪消融,随处可见的柳树也抽出了嫩芽,漫山遍野的茶靡开的分外娇艳。 与此同时,司幽娘娘的美名也开始在楚国各地流传。 仙朝颁布了第一道政令。 责漠北寒冰谷乾元宫带领诸多宗族,开始分段演法设阵,一拒两万里风雪黄沙。 七郡府衙协同出力,暂时庇养遭灾于沙暴之中的游民。 自东海至群山,自七夏至大漠,各郡县乡野之间,都已开始紧锣密鼓的修建娘娘祠。 或是华美如宫阙,或是简陋如草堂,一座座祠庙如同雨后的春笋般,飞快冒出了头。 红尘之中的大小势力,如七杀殿、血炼小筑、江北慕容……还在借此机会观望着。 司幽娘娘与司幽宗,出现在楚国至今也不过一年时间。 但其先是沉了神刀屿,紧随其后便将楚国朝廷收入囊中,三位金丹供奉的家族也拱卫西南。 这才刚过去没多久。 春风一至,九华又有奇峰自天而降。 楚国出现了化神修士不说。 司幽的仙朝一开,长生剑与寒冰谷便先后称臣,接连的变故使得那些筑基小族,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偌大的司幽宗门崛起,又稀里糊涂的跟着别人去漠北议事,而后便领到了仙朝赐下的海量灵矿丹草。 如今长生剑的长老登门相邀……一转眼竟已经到出力干活的时候了。 …… 楚国西南之地。 现在的司幽宗与刚刚创立之时,可谓是天差地别。 最早的那批弟子,有不少都成了城中商铺的掌柜,也有部分还在各地乡野间提携新弟子。 原本还有机会偷闲摆弄丹阁学徒的丹鬼,早已是忙得焦头烂额,分身乏术。 不过他并非是忙着修行,也不忙着为宗门做事,每日里光是接待各族各宗的长老客人,便是这世间最痛苦的折磨。 只逼得他如今每每会友,连酒也不喝了,只捧着热茶应付了事。 当然,拜访丹鬼的修士多,拜访赵庆的玉京仙客更是连绵不绝。 只不过……却并未能再见到赵庆。 寿云山顶的桃柳宫苑之中。 只剩下一头白虎安静的伏在潭侧。 寝殿里空空荡荡,白发少女安逸的躲在被窝里,心神却是跟着傀儡飘到了九霄云外。 · 血衣星辰。 绯色的苍穹无日无月,苍凉的寒风卷动着漫天沙尘。 神秘而又朦胧。 一道百余丈的偌大仙舟穿沙跃海,行于这星辰的寂寥长空之间。 行走飞舟上各种阵法极为完备,美玉雕琢的山石间,有灵泉喷涌肆意流淌。 宫阁琼宇连成一片,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最大的行宫足有十数丈高,由华美窗阁远望,却并无乘舟御风之感,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倒退一般。 此刻。 司禾的傀儡便轻巧倚躺在飞檐上,随意把玩着赵庆的储物戒。 里面有各种各样的传讯玉,多是素不相识之人。 偶有零散的问候与叙旧传来,她便会替赵庆回复,也跟那些陌生的小仙子们吹牛。 行宫最顶层的议事殿,被姝月摆置成了新的寝殿。 柠妹正悠闲的靠在绒毯上,摆弄着那柄视不能见的含光剑,偶尔尝试斩断袖间的丝带,偶尔尝试划破自己的纤指…… 被赵庆和司禾一起引导过后,她已能感受到些许痕迹,可谓是玩的不亦乐乎。 姝月则是浸泡在绯红的药汤之中,借助各种养血养身的奇珍丹草,与筑基境血典搭配在一起,凝萃着自身的气血。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松山坊,神识却早已跟着赵庆和晓怡,跑到了飞舟最末端的边缘。 小姨赤着纤足,身穿轻薄纱衣,皓腕撑着螓首伏在阑干上。 一双美眸远远眺望着星辰之上的赤沙、江河、玉山…… 赵庆和清欢也伏在一旁远眺,同时含笑转述着姜言礼的传讯,和小姨一起分析这个凤皇行走的性情如何。 “如此说来,初见之时他便是个彬彬有礼的君子?” 小姨侧目而望,轻笑言语着。 酥唇上未曾消去的血痕尤为刺目,这还是赵庆清早刚刚弄出来的。 与之前的神识交修不同,这次他倒是没有受到什么故意伤害,晓怡温柔起来真的是百依百顺,甜甜腻腻的,怎么样都行。 几缕纤柔发丝沾在唇瓣上,反将女子那略显清冷的笑颜,衬的更多了几许妖娆与洒脱,也更加的动人心弦。 “彬彬有礼……倒也谈不上。” 赵庆含笑理过小姨唇边发丝,斟酌着言语又道:“应当算是热情豪迈,但却又出口成章像个书生,接触下来有些别扭。” 他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对小姨形容。 姜言礼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是刚刚学会说话一样,会说什么就说什么,可言语传出却又极为应景…… 柠妹神识凝音,轻快笑道:“那天传讯不是还说要带着好酒去拜访?” “咱们给他备些什么美酒合适?” 小姨美眸扇动:“咱们也没什么奇珍美酒,就用北漠的烧酒如何?” 赵庆稍加沉吟,这听上去确实也行。 姜言礼一个凤皇的行走,应当也不缺什么美酒,不差自己这一星半点。 司小禾当即跃下了飞檐,笑眯眯道:“琼宝原……应该有好酒吧?” “再去一趟呗。” 姝月的神识也凑了过来:“会不会显得太急切了?” 赵庆:…… 这距离上次还没半个月呢,又去血衣的仓库装东西? 小姨美眸凝望他迟疑的神色,展颜而笑:“那咱们便将张师姐的果酒带给他,也足够了。” “嗯……” 赵庆微微颔首。 要说马上再去一趟琼宝原吧,确实有些过分。 可要是到了血衣星辰不去掏仓库…… 特么的岂不是血亏!? 他当即便褪去玉碎神通,周身气血震荡间,行走玉令在手中凝化成为实质。 “师妹可忙?” “我带了美酒回来看你,正巧给你介绍家里另外三位夫人。” 赵庆自然不是为了去琼宝原拿东西,只是觉得有必要与师兄师姐们再好好熟络一番。 玉令之中瞬时便有轻柔的笑声传来。 小九玩儿这行走玉令,明显要比赵庆熟练的多。 李素雅轻柔的嗓音不疾不徐,隐隐带着些喜色:“好呀,素雅此刻就在白原,师兄你们在何处,我让人去接你们。” 赵庆义正严词:“不必劳烦,我记得白原的方位,过去寻你便好。” “好,那素雅备好佳肴相候。” 九师妹的话音刚刚落下。 六师兄的声音紧接着便自血玉传出:“师弟有好酒?我即刻便到!” 张瑾一满是揶揄的笑声也跟了过来。 “他有个屁,别捣乱!” 严烨:“嗯?可我已经传渡回来了。” 小九轻柔言道:“素雅平时也不怎么饮酒……师兄你当真回来了?” 几位行走通过血玉,群语音聊得火热。 赵庆便又带着小姨和清欢,回到了寝殿之中,一家人凑在一起听群聊。 小禾则是继续躺在飞檐之上看风景。 两人心念相通,赵庆拿着血玉和她拿着血玉没什么区别,也就不用凑过去观望。 这傀儡之身跟来,只是想自己走走转转时方便一些。 若是跟赵庆形影不离,反倒没了任何作用。 …… 原本这趟出门,仅仅是要带着清欢去一趟天妖州,为她取凤皇的传承用以修行。 但小姨都大大方方的唤上家人一起去游灯。 贪心的奴儿便也牺牲了自己与主人独处的机会,将主人还给姝月和红柠,自己默默的陪在一侧也已知足。 故而一家人游过灯节,看过雪月之后,又整整齐齐的跑到了血衣星辰,打算陪清欢去天妖州转转。 · 绯红天幕笼罩着大地。 星辰之上并无日夜之别。 赵庆没花太多时间,便赶到了那片光洁如镜的白玉原上。 飞舟自高天落下,白原上有一片空旷地带,如今已布下了石案灵茶,有不少修士散乱的坐在那边说笑。 李素雅长发如瀑,身着简朴素衣,神情恬静淡然。 她与师姐对视一笑后,便飞身而掠迎向了师兄的飞舟,先行见礼。 很快的,赵庆一行六人到了那片散乱的茶案之间。 除却九师妹与五师姐外,六师兄严烨带着两位妻妾也在。 更有各州男女血子十数人,不过却都是第九血子,是被小九找来帮着分配整理白原的。 得见赵庆这个新的第八行走,诸多血子自是纷纷起身相迎。 柠妹与姝月上次便已经见过师姐了,小姨也曾在冥殇见过张瑾一。 唯有清欢对其陌生,被赵庆握着皓腕,含笑向师姐介绍。 姝月和柠妹则是陪着小姨,去与六师兄及其家室相见。 “夫人顾清欢,有些柔弱含蓄,平时不怎么爱出声说笑。” “贱妾清欢拜见师姐。”清欢盈盈施礼,这个时候她自然不会言说是自己是小药奴。 张瑾一身着凤舞云烟袍,纤腰之间有绯红玉带紧束,姿容清雅绝世,显得分外端庄而优雅。 她对清欢轻轻颔首后,便迎上了那具生有桃花笑眸的傀儡,屈身浅施一礼轻言道:“谨一见过前辈。” “不必多礼。”司禾也收起了那副笑嘻嘻的模样,轻缓抬手虚托一二,承下了血衣张师姐的拜见。 张瑾一笑的轻松自在,暗地里却是和鲸鱼娘吐槽着。 赵庆怎么走到哪里都带着一个活爹啊…… 她这一礼可倒好,使得严烨也带着家眷前来拜见,小九和那些血子不明情况,但也郑重施礼问候。 接连的恭敬礼拜,使得司禾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但她表面上却还平平淡淡的,陪清欢对坐于小案安静的品茶。 傀儡当然不能喝茶,只能清欢慢慢喝,她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待到那些血子散去一些后。 张瑾一才笑望赵庆,轻快揶揄道:“又来取钱了?” !?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赵庆轻轻摇头,真诚言说道:“此行只是借道去天妖州,为清欢取一道凤皇传承。” 凤皇传承? 张瑾一只看一眼,便知清欢适合修行血脉。 她旋即轻笑提议:“让鲸羽陪你们一起?” “她也是龙属血脉。” 鲸鱼娘明眸一弯:“我也炼化过龙骨,很专业的。” 听闻此言,赵庆不由想到了另外的事情。 庞振总说他在龙渊时,见过有其他血子取到龙骨……说的不会就是张瑾一吧? 她身边养着一头龙鲸不说,那天递刀给自己的架势,好像也挺熟练的。 “这倒是不劳烦卞师姐专程陪同,待清欢修行凤皇法门之后,自可随时传讯请教师姐。” 赵庆婉言谢绝了张瑾一的提议。 毕竟他是拖家带口出来玩的,身边跟着鲸鱼娘的话,多少有些不方便。 六师兄的妾室中有位明艳少女,性情开朗有些自来熟,而且她们显然对这血衣星辰熟悉的不得了。 她轻盈赞道:“我看清欢也挺适合修行紫珠传承,届时去中州走上一走,便是血衣、凤皇、紫珠……三脉同修的根基。” 她并没有发现清欢还修了白玉传承。 因为清欢的命蝶不再体内,而是在赵庆泥丸宫中静伏相倚。 赵庆也不会专门提及清欢这种病娇行为,而是道谢过后,笑问师兄师姐岔开话题:“怎么不见七师兄?” “小七帮老八散丹化婴,陪着一起出去游历了。” 听了严烨的随口言语,赵庆不由神情一滞,司禾也投来了满是疑惑的目光。 老八……说的自然上一代的第八行走。 可特么的! 他不是去年才刚到金丹境界吗? “师兄不是刚刚凝聚金丹不久?” 张瑾一回望赵庆,笑的理所当然:“金丹之后修元婴,不对吗?” 她审视赵庆满是不解的目光,又扫过司禾那具傀儡的笑眸,不由心中明白了什么。 这位出自山海的乘黄,好像并没有详细指点过赵庆的修行? 张瑾一思绪发散,她连司禾不想教赵庆这种事都想到了。 唯独没有想到……司禾修到化神全靠天赋和硬熬,能教赵庆的早就教了,剩下的她也是一知半解。 赵庆与小姨柠妹相互对视,轻语复述道:“金丹之后修元婴……” 严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不由提醒赵庆:“师弟如今已临近结丹,难不成立刻结丹,摒弃行走之位与踏上仙路的机会?” 张瑾一从旁补充:“我观你妄意已生,还以为你知道这些……” 妄意! 赵庆眸光微凝,瞬间醍醐灌顶。 “我如今应该先修五气?” 他不由念起旧事,骨女曾自苗应林的尸身上凝取五气精华,还曾叹言那具尸身三华未蕴,但五气已生。 而他自己则是在白马寺中,真正诞生了妄意之气,先行解除了金丹化婴的一层桎梏。 “正是。” 严烨不喝酒的时候,看上去好像比张瑾一稍微正经一些。 他稍加沉吟,详细为师弟制定接下来的修行计划。 “金丹境界之中,共有八层桎梏。” “蕴三华,养五气,其后便可破丹化婴。” “精气神三华与修为息息相关,尚不能修。” “而五气之引取自天地,蕴养于心。” “妄意生即为意定,空于贪欲,不受世俗欲望裹挟。” “师弟出渊之后,丝毫未曾被那些妖娆仙子所打动,便是意定之体现。” 赵庆:??? 你特么的胡说八道,这是我深爱小姨的体现! “我本来就看不上那些女人。” 赵庆含笑轻语,表示这和意定没有任何关系。 严烨眸中满是狡猾,接连扫过周晓怡与王姝月的笑颜,一副要给师弟拆台的架势。 他轻咳一声后不再玩笑,缓声又道:“游魂若生则为魂定,空于喜。” “识神生则为神定,空于悲。” “神魂双定,则可摆脱悲喜之苦,不会因寻常得失而心难自抑。” “若言筑基修士为脱胎换骨,那金丹境便是真正超脱了凡俗。” 张瑾一轻轻挥手,打断了严烨的感叹。 望向赵庆直言笑道:“你既然要等仙路,自然不能急着结丹。” “先修五气,游魂、妄意、鬼魄、识神、浊精……” “直到五气皆定后,若仍有余力……便取金丹境血典,逆修金丹精华。” “精气神三华,血衣可先修精华,出自心脉之间。” “至此,便再无前路,只能枯等。” 张师姐轻抿茶盏,抬眸笑道。 “老八之前便是如此,五气已生,精华凝练。” “金丹八境已破六境。” “但气华凝自金丹,只有结丹之后方可修行,神华自金丹升入泥丸,也难以提前揣摩。” “他如今结丹破境,自然是距离化婴也不远了。” 赵庆暗自思索了片刻,才恍然大悟。 可以特么的提前修五气! 当年清娆取五气精华的时候,她应该就已经在修这玩意儿了。 赵庆不由吐槽司禾:“为什么不告诉我?” 司禾:…… “本座三华天蕴,五气自生,哪懂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第三百九十章 师兄嘴里的机缘真多 光洁如镜的琼宝原间。 石台玉案随意散落,各境男女修士坐而论法,也品茗言笑,宛若世间仙境一般。 血穹之下赤沙倒卷,一望无际的白玉原映着天地奇景,也映照着红衣女子笑盈盈的美眸…… 小姨时而望两眼赵庆与师兄师姐,时而和姝月一起打量这属于血衣楼的宝原与天地。 她还在皇城之时,便已开始仰望星辰了。 那片朦胧而孤寂的星夜,似是蕴藏了太多秘密,时常牵引着她的心神。 这些年一路行来,她自皇城到长生坊、自长生坊到丹霞宗、又从丹霞到血衣楼、从血衣到紫珠圣地…… 夜深之时,独自倚望银河与夜空,早已成了习惯。 揽仙镇、松山坊、寿云山…… 耀眼的朝霞散去晓夜,胭脂般的夕阳又化作漫天银河。 数不清多少个日夜。 她曾怀抱棋盘避着府里的教习,躲在房檐之上与星夜对弈。 也倚躺在血衣楼的穹顶上,得见飞雪寒夜中飘来的纸伞。 揽仙镇的房檐上能够看到人间烟火,离合悲欢。 松山坊的夜显得有些寂寥,除却自家的灯火外,周遭尽是朦胧月影,能听簌簌风吟,也能听姝月和赵庆腻在小室里的甜言蜜语。 寿云山的夜倒是与以往不同。 家里建起了华美宫阁,姝月专门为她留了一座月台。 她思虑琐事、推演阵法之时,再也不用躺在房檐上发呆。 一家人会陪着她在月台上渡过夜晚,静静谧谧的,热热闹闹的……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当年她与赵庆探索玉京之路时,皆对无垠的星空满是憧憬。 不过这些年她变了太多。 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相较于碎星一脉的传承,她更在意花灯之时,夫君能否陪她一起去看看烟火…… 虽说如今的她,更爱和和美美的相守,更爱朝霞落日下的陪伴。 可能够真正踏足这星辰天地,也算是全了旧年时两人的仰望。 赤沙席卷的长空并不算美景,甚至抵不过家中随风飘摇的茶靡。 但小姨心中却生出无尽畅快之意。 甚至萌生出了……要和赵庆在这星辰之上,共渡云雨的想法。 亦或是寻一处幽僻寂寥的深山,互相抚慰鱼水满足…… 小姨举杯轻品香茗,清冷的玉颜隐现羞色。 她美眸扫过柠儿与姝月,不由心中旖旎更胜,难道自己真的比月儿放荡一些!? 小姨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借着此刻的情欲,对赵庆传音吐露了一二心绪。 不过她自然不会言说星辰。 只是提及了旧年揽仙镇时的乡野,说还想陪夫君回去看看卜娘…… 奇异的茶香弥漫。 正在问询张瑾一修行事宜的赵庆,听闻传音后心神瞬时一荡。 小姨想去看卜娘? 这正经吗? 他笑眸扫过小姨冷若冰霜的容颜,心中不由满是古怪。 当即便传音应道:“还未陪你览尽天下山河奇景,总是惦念着揽仙镇怎么行?” 小姨弯弯的睫毛轻颤,似是为了遮掩心中的旖旎,气质更显几分幽冷之意。 “共览山河是晓怡与夫君的约定,自当依从夫君的安排。” 赵庆只是看着晓怡此刻的清冷眸子,便知她心里大概在想什么了。 显然不是什么正经事儿。 不过小姨很少主动提及这些,只有她成为血衣弟子的那日,醉酒后和自己跑到山野间疯狂了一夜…… 赵庆心思浮动。 最近小姨心情正好,可以找机会带着她和柠妹一起去乡野玩,最好是姝月和清欢还观望着她俩? “至于如何提早修行五气,你闲时随意问询同代行走便可。” “说不定还能找到更适合你的法子。” 张瑾一双眸含笑飘了赵庆一眼,仅仅感受他那似是传音的神识,便知其已经惦念着自己的美娇娘了。 她转而望向王姝月,姝月便柔柔轻唤一声:“师姐。” “嗯……” 张瑾一微微颔首,觉得此刻还有其他血子在场,不适合言说太多,故而没有提起自己电磁炮的计划。 至于赵庆想要见楼主的事……司禾之身份更是特殊,也不适合当众言语。 她没有多做停留,而是带着鲸鱼娘先行离去。 留下赵庆一家与小九稍稍熟络,有什么事请教严烨也已足够。 …… 白原之上的宴席,与寻常的凡俗的酒宴大不相同。 李素雅陪着两位师兄的家室聚而言笑,讲述她所熟识的玉京行走各是什么性子。 也听其他几位女血子,言说各州血神殿的近况,也言说自州血子的旧事。 莺声燕语此起彼伏。 但每人身前也只有三两枚奇果,一壶香茗与些许清淡糕点,颇有些缥缈出尘之意。 柠妹偶尔嬉笑搭话,小姨神情变得柔和,惜字如金。 司禾明明没有任何气场散发,但却没人敢跟她多说闲话,只有姝月和清欢陪在她身边安静的喝茶。 而另一边。 赵庆和师兄坐而对饮,只有他们两人,一坛出自紫珠的奇异的佳酿,也没有什么下酒菜。 赵庆跟这位六师兄,其实并没有太多共同言语。 便说笑些自己成为行走之后的变化。 也提及简氏的赠礼,向师兄详细问询中州的古族势力。 而严烨却不像是他这般拘谨。 举杯满饮之后,朗声笑问:“师弟打算日后去何处行走游历?” “他脉行走都会给师妹师弟布下行程,师姐也没有管顾过你,你自己有何安排?” 赵庆心中了然。 当年清娆跑去永宁州,显然是受过师兄师姐指点的。 不过他还真没有什么要游历的打算。 毕竟司禾只有傀儡能离开寿云山,自己哪能远走太久? 至少也要等到司幽香火遍布楚国,司禾有神道化身脱离封印后,再带着一家看看天地浩大。 赵庆陪了一杯,腼腆笑道:“尚且没有太过长远的打算。” “此行先去天妖州寻几道凤皇传承,日后应会前往骨州拜访白玉行走,也想着到浩大中州走走看看。” 严烨微微颔首,取出了不少奇异物件散落一案。 他随意笑道:“你自己的修行事宜,与同代行走相互知会便可,若得了闲暇便去龙渊静心体悟。” “若想游逛古修残迹秘境,为家里寻些奇异机缘,我这边有不少各州送来的信物,你看着挑选就是。” 赵庆目光扫过眼前的零碎玉简与残旧丝帛,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奇异机缘?”他心中知晓大概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如此问道。 严烨含笑点头,而后举杯轻碰又饮。 他随手取出了一寸柳枝,生机荡漾浓郁,瞬间吸引了另一边柠妹与小姨的目光。 “这是我从天香弄来的,据闻出自永宁州,你应该见过吧?” 见师兄如此照拂,赵庆也没有藏私,直言自己知晓这是何物。 当年的柳条,除却柠妹自己留下的之外,还有一半被白婉秋送去了中州。 严烨手中之物……应当是从那上面截取的。 “自然知晓,此物出自如意仙宗,当年有两位行走专程前往永宁,便是为了此物。” 赵庆又陪着师兄饮了一杯,只觉得喝酒少了下酒菜,根本没什么味道。 严烨放下了杯盏,将柳条收起后……又拿起了另外一块水晶小令。 “方才之柳是如意古宗所遗,在玉京的天下已极为罕见。” “这枚天衍令,则是出自古宗天衍,持令者为天衍圣子,可进入遗迹寻觅游逛一二。” “这柄寒刺,出自圣幽冥狱,修远冥殇一带有很多残存秘境,有空也可以唤上其他行走过去转转。” “至于这件玄木尺,是师兄我从蛮夷旧地得到的,一直留在身上也没有细细琢磨过……” 赵庆默默的喝酒,安静看师兄展示着他的收藏,只觉得眼花缭乱。 他还在考虑着自己兼修玉京的哪条路,给小姨和姝月修哪些法门……但严烨却已经开始收集古修传承了。 “师兄觉得,这些古修残法传承,与玉京之道相比如何?” 思及家里还有如意仙宗的两柄剑,赵庆此刻便借机举杯问询一二。 严烨稍稍思索之后,笑叹道:“各有千秋吧。” “对于寻常弟子来说,玉京十二楼,自是世间最为完善最为高深的通仙之路。” “但你我已是玉京行走,怎能不识天地浩大,不识岁月悠远?” “能于天地寂灭后留下残迹的传承,总归是不俗的,却应怀有敬畏之心才是。” “师兄所言甚是有理,赵庆受教。”赵庆满是凝重的应声。 而后又真诚赞叹师兄的谦虚与广博。 但事实上,却也没有打算去发掘什么古修遗迹。 毕竟他底蕴还是太薄了,至少要先把自己兼修的法门备好,为姝月和小姨柠妹也都寻些传承…… 待到一切步入正轨之后,才适合放眼未来,下下副本找找遗迹什么的,也都还来得及。 他笑呵呵的给师兄满上了杯盏:“得师兄此番提点,无异于少走了数十年的弯路。” 弯路? 严烨按下酒杯,倾身笑道:“你自己有了什么机缘,也可自行前往探索。” “但切记,先向翠鸳行走问询,查验些许线索与过往,免得白跑一趟。” “如今师姐提倡保护性发掘,你也可以多向她请教。” 保护性发掘…… 赵庆并未疑惑师兄的言辞,作为第六行走,这位可是去过山海界的,又跟着张瑾一混……实在是太正常了。 如果再熟络些,司禾或许能过来跟他吹牛。 但眼下显然还不合适,方才张瑾一都没有多提司禾的身份。 紫珠的佳酿甚是醉人。 没过太久,两人间的言语便比此前琐碎了不少。 严烨提议晓怡接一道翠鸳传承,见多识广总是好的。 姝月应该跟着师姐学一学物理,了解另一个角度的天地本质…… 岁末之时可以带红柠前往中州,看一看天香行走的争锋试炼。 甚至还说了不少离经叛道的笑言。 司禾若修香火,最好是前往蛮夷旧地布道,建立真正属于自己的浩大势力。 中州有不少古族都是这么干的,也有玉京的往代行走,停留蛮夷宣扬自身之道。 师姐在外面还有一处自己的科研基地,不过搞得不伦不类的很是别扭。 赵庆听的分外认真,拉着他又开了一坛烈酒。 也取出项沁送自己的小破灯,拿给师兄掌掌眼问问消息。 不过很显然,严烨根本是啥也不认识,他能认识的只有他自己的东西。 赵庆还暗戳戳的问询,鲸鱼娘炼化龙骨之事,以后自己是不是还能去龙渊拆骨头。 也满口赞叹师兄带来的两位妾室,美若天仙风华绝代,打听打听她们修的那条路子…… 两人又将第二坛美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赵庆直接取出清欢的桃花劫,开始拉着师兄猛灌。 他和师兄不再对坐,而是凑到了一起你来我往…… 终于,赵庆还是取出了一只烧鹅,没有人喝酒能逃脱被烧鹅支配的命运。 柠妹过来帮着收拾桌案,摆置美食。 还从女修那边拿来了清淡糕点与热茶,而后留下陪着他们说笑喝酒。 赵庆醉意朦胧间,找到机会向师兄笑问道:“柠儿如今已是筑基后期。” “但清欢曾经为了救我坠境重修,是否有什么弥补的办法?” 红柠最后才入得酒宴,自然比两人清醒的多,从旁轻柔补充道:“姝月也才刚刚筑基,夫君每日都心疼她修的苦累。” “师兄是否知晓什么不伤根基,提升修为的好法子?” 严烨哈哈大笑,他不像是赵庆还惦记着别的事,醉意不由更深几分。 “有啊,怎么没有?” “只看师弟是想让她们一步登天,还是改换资质血脉,亦或是以机缘来充裕修为。” 赵庆闻言,眼前顿时一亮。 “师兄有何机缘?” 他是有些醉了,但也实在是心疼姝月,这些年来死命的修啊修啊,如今也才刚刚筑基……还要被那天香的傻逼嘲讽。 严烨摇头晃脑,揽着赵庆的脖子低笑道:“机缘甚多,不提古修,世间散乱的化神洞府多有修为精粹传承。” “师兄给你指路,你寻几个行走同去逛逛看看,再加上白玉修士凝取修为精华,要不了几年便能将她们都带到金丹境。” 赵庆提起了心神,这些倒是真的可以搞…… 他和柠妹一起笑呵呵的给师兄敬酒,又问:“如何改换资质血脉?” 严烨眸光扫过红柠,又回头与自己两位夫人对笑。 而后提酒拉着赵庆吹牛:“这门道可就更多了。” “便如咱们血衣的龙渊,顾清欢如今身负龙属血脉,修行凤皇传承后已是绝顶的资质。” “便如天香的行走之位,成为行走可进入玄心潭沐浴,每一位天香行走尽是世所罕见的炉鼎,修为进境更是飞速。” “碎星一直都有玄妙秘法,以傀代修以逸待劳,实在是懒得出奇。” “菩提的五哥更是开创了新法,体悟天地自凝灵根,他背着戒律琢磨了一道绝品酒灵根,端的是随心所欲。” “白玉更有将蛊蝶镇入他人丹田,借助他人灵根资质修行的妖法。” “我手里还有古宗天衍以阵演资之术,但却残缺不全。” “古族之间借助国运修行者,更是比比皆是……” 赵庆听的心神激荡,只觉得自己全家马上就都能金丹似的。 另一边几位女血子也暗自留意,在白原上整理符箓丹药的弟子,更是把神识都贴了过来…… 但事实上。 有些消息对于行走来说,还真就算得上机缘。 但是对于他们来说……那只能是个消息,什么用都没有。 桃花劫辛辣灼心,附近满是浓郁的酒香。 红柠喜滋滋的又给夫君和师兄满上,自己也乖巧的满饮一杯。 赵庆端着酒杯对师兄连连道谢。 还不忘继续追问:“师兄所说还有一步登天的途径?” 听闻此言,严烨好像有那么一瞬间清醒了些许。 他暗暗低语:“仙路啊。” “仙路连闯十二楼试炼,每一位楼主都会设下机缘。” “紫珠楼主亲手炼制的药丹,听说过吗?” 赵庆:??? 药丹? 饶是他一个丹师,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何为药丹?” 严烨笑的高深莫测:“不管道劫之前还是如今,丹道都极为繁盛,可世间却也极少有人听闻过药丹之说。” “以仙药炼金丹,化百脉,直通元婴大道。” 紫珠楼主用仙药炼制的一颗金丹!? 那清欢还修个屁啊,就要这个! 还不待赵庆开始幻想,严烨端着酒杯凑的更近:“傀婴,听说过吗?” 赵庆:??? 没听说过,但是可以想象。 第三百九十一章 天妖行 所谓傀婴。 自然便是以傀儡秘术炼制的元婴。 且是碎星楼主亲自出手,相当于将一位修士直接送入碎星的通天大道。 师兄拉着赵庆又饮,对他讲了不少世间鲜有人知的仙珍奇缘。 红柠本就喝不来太过浓烈的苦酒,没过一会儿便比两人醉的更深。 她笑嘻嘻的陪赵庆吹捧着师兄,恨不得把师兄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见识之广博堪称古往今来天下第一。 “师兄再讲讲你当年的龙渊之争呗?” “师兄此等英勇豪杰,又如此洒脱不羁,难怪两位师姐满眼都是痴迷。” “柠儿还未谢过师兄赠予的明川坊,此番再敬三杯……” “原来师兄还未成为行走时,便已得天衍古宗之传承认可,赵庆见过圣子!” 饶是严烨为人较为谦逊,如今也渐渐迷失在师弟夫妇一声声的赞叹中。 毕竟……他的那些酒友多是同代行走,亦或是家人近亲,很少有人这么夸他。 没过太久,姝月也过来敬酒,还很是贴心的为师兄冲泡了菩提悟道茶。 严烨兴致愈发高昂。 当即便将自己那道圣子令送了出去,而且还标明了州属地域,让赵庆以后带家人过去游逛探索。 赵庆礼尚往来,直接就把简氏的那道海图,送给了师兄收藏。 能看得出来,那什么天衍圣子的身份,对严烨来说根本没有用…… 无独有偶,海图所标注的那蛮夷旧地之岛屿,对赵庆而言也是屁用没有。 但严烨作为第六行走,哪能多收新师弟的心意? 他大手一挥,又取出了一壶仙酿,直接便要喝了助兴。 言说那是紫珠三师兄上次出关留下的。 除却养神化脉之外,更是一杯醉三年,年年梦不同……他手里也只有几壶。 赵庆还要去天妖州,哪能跟他一起醉三年? 只能连连推拒,最后稀里糊涂的收下了那壶酒。 …… 星辰之上并无日月。 漫天赤沙中,一道偌大飞舟化作流光,消失于白原尽头。 御舟之人换成了司禾,但却并未直接前往天妖州的传渡阵,而是被她操控着七拐八拐,和小姨一起观览着血衣星辰。 赵庆则是躺在寝殿偌大的软塌上醒酒。 严烨所珍藏的佳酿可不是那么好消受的,他此刻即便称不上神情恍惚,但也算是醉了八分。 甚至神识都无法完全掌控,体内灵力翻江倒海横冲直撞。 磅礴的奇珍精粹直直涌的他泥丸震荡,神识沉入明堂又灌洞房,似是变得更加凝练精进了些许。 姝月和柠妹一左一右趴在他肩头,痴迷傻笑簌簌呓语。 柠妹自然也醉的不轻,姝月虽说饮的最少,但她本身就容易醉酒,不像是小姨酒后还能开开玩笑说说情话…… 带着浓郁酒香的微凉轻吻,左一个右一个的印个不停。 赵庆便揽紧了两人的小脑瓜,贴在自己脸上一起亲昵。 “那枚圣子玉令给你留着,以后带你去纪州探索遗迹,到时候咱们也是圣女……” 这话自然是对姝月说的。 据严烨讲述,那枚水晶小令实则是一柄钥匙,既代表天衍圣子的身份,也能打开天衍古宗遗留的传承秘境。 些许古修残法,他自己早就得到了,而且他手里好东西多的是,并不缺这一道玉令。 但对于赵庆来说,显然还是有些用处的。 至少也能带着家人过去转转,观览古迹传承异法,当个成为行走之后的新手副本玩。 “好啊,那姝月是什么圣女……”娇妻醉眼朦胧,柔弱笑着痴语。 “天衍圣女呗,天香圣女看着就蠢。” 赵庆将手指穿入娇妻的发丝间,轻抚揉弄帮她骂着那个天香圣女。 姝月舒适的趴在怀中,纤手轻柔捧过丈夫的面颊,娇红俏颜带着痴痴笑意,贪婪吮舐着唇齿间的酒香。 “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村姑,哪能当得了圣女呀夫君……夫君……” 衣襟散落,盈盈纤腰被夫君逗弄,姝月的呓语瞬时娇媚了不少。 她抵着丈夫的额头,与柠儿迷离的水眸含笑对望。 轻轻喘息间,勉强继续跟夫君诉情。 “姝月还以为夫君成为行走后,会将月儿弃之不顾呢~” “哼嗯~” “算是你赵庆还有良心~夫君……夫君……” 姝月本就醉酒,如今又被捉弄身子,不由俏颜滚烫红彤彤的,但却也乐在其中。 那青涩少女的精致容颜早已定格,但此时柔情嘤咛之间,反倒更显几分媚态。 至于她醉后的嬉笑蜜语,自然并非真心之言。 夫君怎么会将自己弃之不顾呢? 这么多年走过来了…… 她本就是小村姑,不过是容貌姣好一些,早年对于修行一窍不通,只能守在家里等丈夫回家。 赵庆还是小杂役的时候,他们哪有如今的这些珍宝飞舟? 那时,夫君便会将珍贵的灵石置换金银,给她买首饰买新衣。 每天从灶坊取双份的灵粥饭菜,带回家唤她一起吃。 会偷偷尝试炼丹,将炼好的丹药放进她的小匣子里。 宗门招收新弟子会带她一起去看热闹。 山上有危险,便带着她一起到城里躲避暂居。 夫君手中灵石稍稍充裕些,便给她买了家里的第一枚灵戒,那时她根本都还不是修士,只能戴在手上观赏。 还没有进入丹堂,便给她准备好了驻颜丹…… 和她一起制香露,一起挖地窖,冬天一起躲在被窝里看话本,买脂粉买镯子……买温暖的小炉让她抱着。 到了揽仙镇,会唤她多交朋友,多和秦莲一起去县里烧香游逛。 会带她去县里买桂花糕,时常陪她沿着镇上的清渠走呀走…… 后来丈夫成了血衣弟子,便将惊蛰宴上的驼峰狸唇倾神茶,偷偷带回家里,给她也尝一尝山珍海味。 会陪她去郡城的凌琳书斋挑选新话本,专程跑到松山坊的盛光阁带她吃烧鹅。 会给她准备各种功法灵器、给她带长生坊的灵桃、帮她研习剑诀剑要,手把手的教她修行…… 有危险便把她放在家里护着,没有危险便带她一起去大漠去七夏、去琉璃去涟阳、去孙家去皇城…… 如今小杂役成了天下行走,又带着她逛渊海逛星辰,逛她未曾到过的千幻绝云,看烟火看月亮,看天地尽头的赤沙与血穹。 莫说一枚古宗的圣子令。 即便是丈夫说要把天上的星星摘给她,她都丝毫不会觉得敷衍。 夫君陪清欢独游,给晓怡准备婚宴…… 柠儿还会嬉笑吵闹,但她看在眼里却并不羡慕。 赵庆早就把所有的温柔和宠溺都给了自己,若是慢慢讲给柠儿听,她怕是会直接委屈的红了眼…… 姝月醉醺醺的,凌乱小裙湿漉漉的。 但还是强忍着舔弄丈夫的冲动,一摇三晃的挣脱怀抱整理小衣,将夫君醉酒后的时光留给柠儿。 只是伏在床头痴迷笑道:“我去找晓怡司禾看风景,谁跟你们一起没个正经~” 清欢凤眸扫过柠儿痴笑望着主人的模样,也没有多做停留。 她将冲泡好的热茶放在床头,轻盈跪地将主人与柠儿的鞋靴罗袜褪去后,又给两人盖上了薄被,便搀挽着姝月一起去找晓怡看风景。 一时间,寝殿中只剩下赵庆与红柠绵密的呼吸声。 以往灵动活泼的柠妹,此刻显得有些呆滞。 赵庆强硬抱紧她的娇躯,侧身将她按在怀中捉弄。 她便就这么极为别扭的承受着。 还醉眼迷离的笑问:“真的醉了?” 赵庆眼中的笑颜绯红无比,但又有些朦胧。 他捧着柠妹滚烫的脸颊温柔笑道:“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夫君去为你取为你争。” “有啊!” 红柠当即仰起螓首笑吟吟的对望。 “想要安静的睡一觉?” 赵庆双眸稍凝,转而去逗弄女子挺翘的琼鼻与朱唇。 听闻此言。 柠妹明显呆了一瞬,满是疑惑的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赵庆:?? 我怎么就不知道? “咱们心有灵犀,你忘了?” “嘁!” 柠妹不屑轻哼一声,笑嘻嘻的对着赵庆喷吐酒气。 她也挣扎着自男子臂弯中伸出藕臂,随意挥去凌乱丝带后,将白皙纤柔的藕臂探入对方衣襟,抱着有力的肩膀将自己娇躯贴的更紧。 也不说话,只是水汪汪的眸子眨个不停。 不知是又在思量鬼主意,还是醉的太深有些失语。 良久之后,她轻笑抬手抚过赵庆的双眸,自己也枕在他怀中美美的闭上了双眼。 “你都没有陪柠儿在家里睡过……” “从夕阳睡到清晨……” “只知道在灵舟上欺负柠儿,在澜江上飘啊荡啊……” 赵庆笑而不语,帮柠妹压好了薄被,拥着她一起入眠。 柠妹想在家里安稳的和自己独处,那可实在是太难了。 即便是姝月能安心修行,给柠妹留出来机会。 清欢也会忍不住过去打扰,即便是要服侍主人和柠儿双修,小药奴也甘之若饴的守在身边。 “等陪你回了紫阳郡,咱们整日腻在你的闺房不出来。”赵庆宠溺抵着女子秀额,轻声安抚。 “不要~” 柠妹柔声轻笑。 而后又借着酒意媚言媚语:“那天晓怡提起了狐尾散,柠儿还不曾用过。” “待到回家之后……” 她声若蚊虫,笑吟吟的望着赵庆等待接话。 “你想试试?” 赵庆并未被柠妹引诱,甚至神识都跟着清欢跑到了外面。 因为他方才不小心,神识触碰了泥丸宫中的本命小蝶…… 原本合翅静伏的紫青小蝶,此刻轻轻颤抖着,被汹涌的神识吞没,渐渐舒展精巧灵动的双翅……似乎也沾染了几分醉意。 也不知会不会对清欢有所影响…… “不想试呀~!” 红柠也没有真的要引诱赵庆。 她又极为乖巧的窝在怀中闭阖双眸,轻盈言语道:“只是念及七夏有座合欢宗,想你陪着柠儿去逛逛看看。” “嗯?” 赵庆轻疑一声,满是不解。 柠妹娇颜羞红,轻柔醉笑道:“寻些有趣的物件呀!” “可还记得咱们在修远鬼市时,见到的御兽小球与化灵桩?” “御兽小球可以用神识操纵着帮助妖兽调理身子。” “化灵桩与御兽项圈,也可以用来管教神志懵懂的小兽……” 红柠即便是醉的厉害,但感受到赵庆的炽热鼻息与有力大手,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她隐于青丝间的双耳早已滚烫,此刻抬眸迷离笑望赵庆:“干嘛看我~!” “御兽使用最是常见~” “你该不会是……”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满是羞愤的闭上了双眸,无地自容的躲进了被窝深处:“咱们回家再说吧~” 赵庆听着柠妹借酒故意放荡的言语,哪还能等到回家? 直接便将把怀中的水裙小衣剥了个干净…… “先陪柠儿醒酒啊你~赵庆!” 赵庆:“我有个醒酒的好办法。” …… …… 如流光般的行走飞舟,自血穹之下呼啸而过。 一座座浩瀚缥缈的传渡大阵,近在眼前。 附近偶尔有血舟来来往往,皆是停滞半空,对行走飞舟见礼之后,才继续赶赴无尽星辰。 司禾那双桃花眼笑的灿烂,虽然凝望着那属于天妖州的传渡之阵,但心神早已跟着赵庆一起对付柠妹去了。 小姨惬意的倚靠飞舟边缘看风景。 身边姝月捧着一杯热茶坐在地上,显然是还有些醉意,清欢陪在身侧,笑盈盈的帮着揉捏肩颈放松醒酒。 “金丹之境凝五气,夫君已破了一境,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我看家里有游魂地丹,或许便对诞生五气有所帮助。” 姝月即便是醉酒,也还惦念着丈夫以后的修行。 司禾随口应道:“用处不是很大,五气修行还看自身体悟,丹药只是用作引子。” “有些修士步入金丹上百年,都还无法修出五气。” “也有的修士……刚入金丹,便有五气诞自心间。” 小姨美眸微凝,刚要准备应答,却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清欢身上。 “一个还没有结丹的修士,便已经开始想着化婴了,也唯有天下行走才有这般精力与闲心。” 姝月捧着热茶,还在轻柔笑叹着,言语间满是欢喜。 浩大飞舟闯入繁奥晦涩的阵纹,周遭天地瞬息变幻。 神识震荡所带来的不适感散去之后…… “唳!” 眼前有鹏鸟飞掠长空。 天高云淡风作鼓,万里河山无城池。 群山巍峨,大河滔滔。 入目所见,尽是苍茫无际的山野。 磅礴的妖气铺天盖地,一声声虎啸兽吼响彻云霄。 凌冽的狂风席卷而来,拂乱了女子的如瀑青丝。 姝月双眸一亮,此刻捧着热茶轻盈起身,仔细打量着这片新的天地。 “你怎么了?” 小姨凝望清欢微红的鹅颈,轻颤的睫毛,已然是发现了不对劲。 感受到晓怡言语中的担忧,姝月瞬间酒醒了大半,赶忙放下盏茶蹲下身子照看清欢。 只见清欢此刻已是要紧了牙关,黛眉间隐隐渗出了汗珠。 凤眸涣散无法聚神,檀口微启轻轻喘息,似是在努力忍受着什么。 “难道是对这天妖州的妖气无法承受?”姝月焦急问询。 司禾轻笑别过脸去,继续观望远处的山河。 清欢娇躯骤然一颤,纤柔雪足紧紧的绷起。 她素裙之下单膝跪地,藕臂被姝月和小姨搀扶着…… 呼啸的狂风掀起肩发,清欢高高仰起绯红的鹅颈,微微喘息道:“没事。” “蝶儿在主人那里,心中有些异样……” …… 寝殿之中,正将柠妹抱在怀中教训的赵庆,也不由面露古怪之色。 眼前面板一闪而逝。 【顾清欢】 【生死相随】 …… 第三百九十二章 万神阙现世 天妖州,芦丘南域。 数百丈的行走飞舟落入巍峨群山之间。 枯败的林木被倾压折断碾入积雪,土丘开裂崩碎,江河翻涌断流,漫山野兽小妖嘶吼着奔逃而去。 繁茂深山之中,那通体血红的飞舟显得神异无比,其上同样是有山有水,更有鳞次栉比的琼宇楼阁…… 只不过山是玉山,水是灵泉,即便是琼宇之侧那葱郁的青萝藤蔓,也是出自紫珠的珍植奇草。 与其说这是一座飞舟,倒不如说是一座能够移动的血殿。 坠于何处,何处便是血衣行宫。 只不过琼宇的望月台上,少了一位负手而立的天下行走。 那位行走……此刻还躺在被窝里。 微寒而萧瑟的山风透窗而过,温暖的寝殿之中不由多了几分冷意。 赵庆酒醒过半,靠在床头一手揽着柠妹滚烫的娇躯,一手接过姝月递来的热茶,自己轻抿两口,而后送至柠妹唇边喂她浅饮。 红柠就那么紧紧的挂在他身上,唯有醉醺醺的水眸与凌乱发丝探出了薄被,显得不似以往那般大方开得起玩笑,倒是有些小女儿般的羞涩。 薄被只能遮挡视线,但却无法阻止大家的神识。 当然,小姨和姝月也不会笑话她,谁还没有情欲难抑的时候? 更何况柠儿性情那般活泼明媚,前半年陪在家里枯守未免有些烦闷,今日难得醉了一场…… 司禾明艳的桃花眼玩味望着清欢,手里还拿着姝月的储物戒,翻找着灵石与符箓。 顾清欢便柔柔跪在床边,将螓首侧枕在主人身侧,温婉容颜上的红霞已经褪去,正笑吟吟回望司禾与姝月。 “怎么回事?会不会伤了清欢的身子?” 姝月没好气的瞪了清欢一眼,俏脸上满是古怪笑意,疑惑言语传出时又有些担忧。 赵庆:…… 他稍加沉吟,轻声道:“只是神识与小蝶的接触多了些,倒也不会伤到身子。” “不久前师兄还说,白玉的命蝶可寄入他人泥丸修行,也可镇入他人丹田借灵借力……我应该算是清欢的炉鼎。” 小姨美眸微凝,悠闲倚在妆台旁静静品茶,望向清欢的目光既是无奈又是心疼。 方才清欢平白无故的就瘫软在地了。 清泉散发奇异芳香,淅淅沥沥的流淌。 纤足凤眸轻颤不说,容颜秀颈都红扑扑的…… 小姨无奈又白了清欢一眼,思索之间玉指不住的敲打着妆案,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她轻疑道:“确定不是修行出了差错?” 红柠醉醺醺的伏在赵庆怀中,抬眸笑望清欢一眼,轻飘飘道:“晓怡吃味儿了~” “呵!” 小姨轻蔑一笑,她怎么会嫉妒清欢小奴? 姝月撑着俏脸靠在床边,提议道:“蝶儿给我,我帮清欢修行试试?” …… 一只紫青小蝶振翅而现,自赵庆眉心飞出,缓缓落于姝月指尖停留。 对于清欢性命交修的蛊蝶,姝月下手自然是小心翼翼。 时而以灵力轻触,时而以神识温养,除却自身灵力与神识缓缓流逝之外,小蝶并无任何变化…… 清欢也没有任何反应。 小姨放下茶盏交叠玉腿,美眸间多了几分鄙夷,她轻声调笑:“白玉的传承,怎么可能会引人坠入情欲?” “那岂不所有的白玉修士都成了玩物?更何况白玉楼还有很多男弟子……” 白玉的传承没问题,本命蛊蝶也没问题。 那有问题的自然就是清欢了。 至于清欢究竟有什么问题…… 小蝶轻盈振翅,重新飞入清欢眉心蛰伏,她周身的灵气瞬间浓郁了不少,神识也显得比之前凝练了太多。 清欢凤眸含笑与主人对望一眼,转而回眸对晓怡轻柔道:“莫说是命蝶,即便是主人只是望着清欢,不去触碰清欢的身子……” “我出去玩啦!” “你们弄完传承再接我,我要是发现了有趣的东西,便叫上你们一起。” 司禾与赵庆心念相通,听清欢暗地里这些腻腻的情话都听厌了,此刻直接战术打断。 她将姝月的灵戒抛在床边,而后轻盈迈步整理着自己的墨裙,把另一枚灵戒戴在了纤指上。 到了天妖州,她肯定是要操控着傀儡自己逛逛的。 多少年了,她还没有真正自己游逛过永宁州外的地域,如今有了机会肯定要狠狠的消费。 至于跟着一起去帮清欢取传承…… 她与赵庆本就时刻相随陪伴着,再多一具傀儡跟着没有任何意义,反倒不如开出去逛逛天妖州的风土与山河。 “那我们发现有趣的事情也去接你。” 小姨轻笑应道,一家人望着司禾跃出了血殿,如一阵清风般随着流云飘摇远去。 清欢笑吟吟的痴望主人,显然此前的出游对她没有任何帮助,反倒是心中的依恋更重了。 不过赵庆如今却也没再担忧什么,他揉弄清欢凌乱的肩发,背着小姨偷偷给清欢传音…… “回家主人陪你躲去小丹室,咱们私下里好好尝试蝶儿的变化。” 清欢不由暗喜,温婉清丽的容颜上满是笑意,跪在床边与主人眉来眼去的,惹得柠妹醉意迷离的水眸回瞪,并将娇躯绷的更紧,与赵庆亲密无间。 …… · 傍晚,胭霞染红了长空。 赵庆五人收起了行走飞舟,转而御使着柠妹那只小杏舟,到了与姜言礼约定的山壑附近。 雾霭沉沉,遮掩着蜿蜒曲折的小径。 前来凤鸣山朝圣之妖络绎不绝,多是些还未诞生神志的小妖野兽,偶尔也能见到筑基境便已化形的凤皇弟子。 有女子体态丰盈生的妖娆无双,修长大腿上满是奇异纹路,裹身纱裙之下隐有短小胭尾不住的摇曳着。 并非所有妖修都显得壮硕,也有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手握书卷,身边有窈窕少女随侍,纤巧青蛇盘旋于少女颈间腰间,不时的吐着猩红信子。 一阵香风扑面,小巧妖鹿轻快越过山野,身上还驮着早已化形与她一起嬉闹的姐姐。 两只青鸾无声飞掠,隐于胭霞尽处,妖气收拢便化作一对无双璧人,牵着手缓步登山…… 他们或多或少都会留意赵庆一行,有人只是随意冷眼望来,也有的含笑点头致意。 真正看过天妖州后…… 赵庆才发现,这里和他原本想象的根本不一样。 哪有什么国属宗门?哪有什么各脉修士!? 这地界特么的全都是妖兽。 连个如同清欢只是身负血脉的人……都很是少见。 此刻,赵庆握着清欢的皓腕游山,红柠与他并肩相随,一双水涟涟的眸子满是新奇的打量着这片山壑,轻缓低语着。 “以中州来说,天妖州已经在极西之地了。” “若只是筑基修士御风而行,恐怕数年都还赶不回永宁。” 姝月自远空飞掠的鹏鸟上收回目光,脆声笑道:“当年去中州时,程掌门御使灵舟往返都还花费了近一年呢。” 柠妹当即笑应:“程掌门可富得狠,还曾提出过要花费一千六百万灵石购置柳褪。” 程岳可是楚国最强的丹师,当然有的是钱…… 赵庆也跟着姝月吐槽道:“当年那么多人都去中州,去绝云城使用传渡阵也是一笔不菲的花销,程掌门还是能计算清楚的。” 小姨换上了那身稍显端庄的华美墨裳,青丝散乱飞舞时,腰间的玉佩也微微荡漾。 她轻笑漫步在四人身后,并没有跟着一起说笑言语,只是静静观赏远山的暮雾,长空的胭霞…… 对于赵庆一家来说,这天妖州无异于是新的世界。 不见城池不见国属,不见宗门不见凡俗,唯有浩浩汤汤的大河奔流不息,鹏鸟横掠长空,猛兽行于山涧,纵横天地者尽是妖属。 不仅是司禾放飞了自我,操控着傀儡带着符箓灵石……自己跑去玩了。 赵庆也没有急着给姜言礼传讯,直接选择一路逛来了凤鸣山,借机带着家人看看这妖修的世界。 某种程度上来说…… 永宁州的修士与天妖州的修士,几乎称得上是此生都难以碰面。 一来天妖州外客甚少,也算是极为偏远的州属。 二来……从永宁想要到天妖州,若非借道血衣星辰传渡,单是赶路都得辗转数十州之地域。 “此州并无国属之说,这凤鸣山所在唤作芦丘域……” 小姨将神识探的很远,轻语琢磨着那些妖修的闲话。 赵庆轻笑点头:“血衣的地界在鸾火西域,那边应该有修士商坊,可惜没个引路的连找都找不到。” “我也觉得……” “看那些山山水水似乎都生的一样,并无太大差别。” 饶是红柠已经是家里最有见识的了,一眼看去那无尽的苍茫山河,也不由心生惊叹。 他们家这六个人。 赵庆一辈子也没到过中州。 姝月出自陆牛乡野,小姨生来就在皇城,清欢出自天水交萍,红柠出自紫阳坡,司禾早年更是连寿云山都没出过。 数来数去……也不过是丹霞宗的四个人,宗门后山一只妖,再加上长生坊的一位琴师。 赵庆轻笑道:“师兄酒后答应了不少事情。” “以后咱们多走走这天下,逛逛大修洞府,探索古修传承。” 严烨说多多寻索机缘的话,以血衣行走的气运,几年便能将姝月和清欢带到金丹境界…… 赵庆自然是听进去不少。 等到司幽香火遍布楚国后,司禾的神道化身也该能偷渡了,实在不行就去辽国再布司幽香火…… 届时一家人游逛天地快哉修行,也免得天天呆在家里苦修烦闷。 至于自己的修行,只差了些许神识的蕴养,也不过是水墨功夫。 金丹五气之中,妄意已生,以后还能慢慢破处其他四道化婴桎梏…… 一念及此,赵庆竟觉得有些荒唐。 自己也要着手准备化婴事宜了……虽然只是提早除去一些阻碍,但传出去也绝对也骇人听闻。 当年诞生妄意之气时,他还觉得无所谓,天高水长的指不定什么时候才有用…… 可岁月飞逝,日子过的未免也太快了些。 “好啊,到时咱们先去千幻无涯峰,而后去修远看看雪川,再去骨州漫步熔岩火浆……” 姝月柔声细语,灵动明眸眨呀眨的,还记着当年小姨的聘礼。 此刻再听这些旧时情话,小姨美眸间笑意更胜几分。 “那时也没想着真能有机会走遍天地,咱们当年游逛大漠时,我便已经极为满足了。” 姝月明眸荡漾无声,轻笑挽起了小姨的藕臂。 她显然不会过多提及晓怡旧年的情事,免得被柠儿听了看笑话。 但柠妹的情事……她们却总是站在吃瓜第一线。 “小禾那边怎么样?” 小姨轻声问询,岔开了话题。 赵庆稍稍感受司禾的心念后,含笑应道:“她已经跟几个男女小妖攀谈起来了……打算一起去探索金丹大妖的陨落之地。” “噗!” 柠妹醒酒之后更显明艳,当即便笑出了声。 始终不言不语的清欢,也与小姨姝月对望,三人眉眼间尽是古怪笑意。 赵庆也不由心疼那些小妖一瞬。 小禾那具傀儡虽然是旧时所用,仅有筑基不到的战力…… 但她储物戒里装的可都是大杀器啊,各种罕见的斩魂符、怒翼符、绝伤阵、分海阵、裂识幡、化灵香…… 除了这些外,她更是带着好几个备用傀儡,龙渊中所用的金丹境傀儡也在其中,还有从白原上取到的精妙机关兽。 别说是去探索金丹妖修陨落之地,怕是当面有个金丹妖修……她都能给人家打的当场陨落。 尤其是那一缕操控傀儡的元神斩出,连龙渊中的极境血子都挨不住,寻常金丹估计也够呛。 …… 不知不觉间,夜幕遮天。 赵庆一行还在凤鸣山下逛荡着,看月亮说闲话。 远处不时有磅礴妖气侵吞长空,显然是有大妖到了凤鸣山。 司禾已经跟着新认识的筑基小妖,乘着独特的飞翼到了芦丘西域,打算一起去探索金丹陨落的绝地。 青鹤少女驾驭灵翼飞渡长空,其眉间生着极为漂亮的纹路,纤手间雪绒绒的羽毛还未褪去。 永宁州的筑基妖修无法化形,但对于天妖州来说,即便不是凤皇弟子,也多的是法子提早拥有半妖之身。 几位年轻男女,亦或是额生奇异鹿角,亦或是裙下拖着灵巧兽尾,衣着也尽显异域风情。 “小禾道友,你们人修不是都有家族吗?” 妖族修行多靠血脉天赋,灵智开的也较为迟缓,这些未曾离开过深山的妖嗣还显得有些稚嫩。 小禾:…… 首先,我不是人。 其次,我也没有家族。 “有啊,我本是跟族人一起去凤鸣山寻友,结果途中出了意外走散了……” “凤鸣山!?” 一众小妖尽是面露惊疑,眸中满是仰慕。 但突兀之间,远处的山野开始震动,滔滔大江喧嚣不止。 宛若有地龙在此间翻腾摇曳。 司禾满目疑惑:“是地动?” 但下一刻,她便不再迟疑。 因为星夜之下,有一道奇异妖兽的虚影演化,宛若踏于流云之上,遥望着数十万里的妖族山海。 其形虽说小巧,但司禾望之却都心悸,道蕴流转之间化作深邃妖瞳,是一只不知种族的墨狸。 “卿兽!” “不,是峦仙!” 身侧鹤妖暗暗惊呼,飞翼之上嘈杂一片。 司禾沉默不语,她没有多问,而是直接给赵庆言说了情况。 这种事情用脚想,也知道是不正常的。 光是感受那股悠远的气息,恐怕比太阿印的年纪都大了…… “卿兽?” “峦仙?” 赵庆倒是没有太过担心,毕竟小禾那边只是一具傀儡。 他们当即便驾驭飞舟,径直前往凤鸣山顶,同时给姜言礼传讯…… 但世事荒谬。 还不待他收到凤皇行走的回讯。 凤鸣山附近也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兽吼。 凶悍矫健的豹影被星夜勾勒,生有罕见三尾,奇异重瞳中似有山岳倾覆之异象,回眸之间……仿佛在审视着天上的星辰。 小姨神情愈发凝重,轻言自语道:“是行走气运致使?” 赵庆:…… 得。 好像不是天妖州的问题,有可能是自己惹来的…… “哈哈,此乃万神阙现世,血衣气运果真不凡。” 姜言礼人还为至,便有朗笑之声传来。 第三百九十三章 绘玄砂 幽夜笼罩着大地。 月光如轻纱一般,在山河之间拂出丝丝缕缕的清辉。 十七颗星辰如眸凝望。 而那芦丘域上空出现的峦仙虚影……此刻也将深邃的目光望向了星辰。 凤鸣山外,神异奇兽威风凛凛,重瞳之中映着月光与星夜,也映着那浩浩汤汤的江河。 此地自然有人识得这传说中的异兽,乃是妖族极为罕见的血脉之一,名唤紫鳞圣,其踪迹早已消逝于天地间。 不过如今云豹一族中,依旧有妖嗣还拥有部分麟圣的血脉。 琼琥域。 一道晦暗的月华洒落,滔滔江河上起了风浪。 磅礴的妖气呼啸天地。 浪分千尺,一道凶厉兽影自虚无间凝实,缓缓迈步自江浪之中行至高天。 其形凶悍,眸如寒锋,只望一眼便会心中生出无尽的惊惧。 身如狮虎,额生角,背生翼,踏步虚空之时,有流云浮动汇于脚下化作云阶,其自古有名唤作犴兽。 一双狭长眸子扫过星辰,而后又回望大地。 山野间的枯木如同有灵一般,瞬时不再摇曳,江河之下的鱼兽甲妖,也没有了丝毫声息。 原本浩浩汤汤的江河,似是化作了一面无暇寒镜,映照着死寂的山野月影,再无任何风浪掀起。 风止天地静,万籁无声。 “唳!” 又一声清脆的啼鸣传彻山野,三足青鸾振翅翔于长空。 天地尽头的流云泛着妖异的胭脂色,烈火升腾其间,一道道赤练宛如铁索,交叉于夜色中勾勒出另一道玄鸟之影。 虎啸镇山林,象鸣传幽谷。 天妖州纵横数十万里,接连有奇异兽影浮现,不计其数。 而妖州之外的汪洋,同样也掀起了怒浪。 飞鹏倾身涌入大海,异蛟翔跃盘旋于高天。 更甚至是遥远的玉玄州、云鲤州、明蝶州……也各有异象出现。 这片属于妖族的世界,寻常野兽小妖尽是安静蛰伏。 而那些隐于深山之中的妖殿,却荡起了浩瀚威压,呼唤着妖嗣尽快回归。 一位位古老的大妖苏醒,金丹元婴不过尔尔,化神炼虚也不得不抬眸仰望…… 就连凤皇星辰之上。 也有不少往代行走,遥遥探寻观望着各州的异象。 观望着远古岁月中,那属于妖族的至高圣地。 万神阙! …… 凤鸣山中有奇涧,巍峨琼宇引月来。 “这万神阙,究竟为何物?” 赵庆如此低声疑惑。 他此刻心中满是古怪。 虽说是方才还打算着……以后一家人一起下副本。 可特么的! 这副本来的也太快了不是? 而且……他也没想过下这么大的副本。 光是看凤鸣山中不断赶至的元婴修士,明显就不是什么小场面…… “哈哈。” “道友稍安勿躁,不必惊疑,此乃寻常异象。” 姜言礼穿着宽大的衮服,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在这引月阁上。 除却赵庆五人与姜言礼外,还有几位凤皇楼的弟子作陪,以及十数位半妖少女端茶倒水,守在一侧侍奉。 司禾此刻还操控着傀儡,跟那些小妖混在一起琢磨。 “这万神阙在我妖族属地,还算是较为常见。” “每过几十年便会出现一次,偶尔紧密一些,十年之内出现三五次也不值得惊讶。” 姜言礼笑望凤鸣山外的虚影,如此言道。 !? 特么的这种动静,十年出现三五次都算寻常? 赵庆与柠妹目光交错,皆是想到了他们曾探索过的如意仙宗。 而且司禾又说,那种气息极为悠远…… “这算是古修遗迹?” 他接过半妖少女送来的茶盏,随手递给了姝月,而后又接一杯捧在手中。 “古修遗迹?” 姜言礼大大咧咧的挥手,摇头笑道:“万神阙确实是道劫之前的势力,但我妖族的血脉传承未曾断尽,怎么能算是古修?” “天下各族妖修,皆可入阙感悟血脉传承,怎么能算是遗迹?” 赵庆:…… 明白了。 就是古修遗迹。 小姨也轻声传音入耳:“所谓万神阙,应该是取万妖汇聚的意思。” 赵庆垂首抿茶,而后笑望姜言礼:“此行倒是赶的巧,我正想寻几道凤皇传承,帮妻子修行血脉伟力……” “也不知这万神阙,是否对她的修行有所帮助?” 他当即揽过清欢的纤腰入怀,开门见山直接就是要好处。 几道玉京传承对于行走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如果有别的行走找他要血衣传承,送出去一些根本不疼不痒。 而且他如今都是血衣行走了,带家人看一看这万神阙,显然也没有任何风险。 姜言礼望向清欢眉眼一凝,眸中神采奕奕。 清欢自是盈盈屈身施礼,柔声轻唤:“贱妾顾清欢见过姜师兄。” “好!好好!” “师妹快坐,快坐。” 姜言礼朗声笑应,而后又道:“几道传承自无不可。” “只是……” 他望向赵庆疑惑道:“只是还不知顾师妹可有血脉?” “若无血脉,恐怕难以修行凤皇传承。” “我妖族与道友不同,修行尽看天赋血脉……” 赵庆不由神情一滞。 清欢有啊。 庞振张瑾一都能看出来,你这个凤皇行走难道看不出? 他含笑低语:“清欢应当是有些许稀薄血脉在身,此前师兄师姐都曾如此言过。” 姜言礼闻言面不改色。 他缓缓放下手中杯盏,目光接连扫过陪坐的几位凤皇弟子后,又扫视赵庆身边的家眷,而后还看了几眼那些半妖侍女…… 神情不由显露几分凝重,回望赵庆正色道:“贤弟与师妹尽是修行血衣之道,师兄师姐感知气血自然清晰,查验血脉轻而易举。” “但姜某堂堂正正立于天地之间,怎能随意窥测顾师妹的血脉气机?” “更不提师妹还是贤弟之道侣!” 姜言礼的言语慷慨激昂,只听得他身边那两位半妖少女,都暗自羞红了脸,望向他的目光中尽是仰慕。 赵庆:…… 这特么的查验个血脉,没必要整这出儿吧? “姜兄真乃君子也,是我疏忽了。” 他满是歉意的真诚笑叹,而后将杯中香茗一饮而尽,算是代酒自罚一杯。 小姨也起身笑望姜言礼。 盈盈施礼之后,迈步来到清欢身边握起纤手,以神识刺破指尖……滴落些许殷红鲜血,落入石案上的玉盏之中。 “师兄高风亮节,贱妾仰慕之至。” 她将玉盏送到对方身前,还不忘夸上那么两句。 如此,姜言礼才放松了些许。 朗声笑应之后,以秘法查验杯中鲜血…… 眉宇间却显得愈发凝重。 以他的血脉天赋,竟隐隐自眼前的鲜血中,感受到了一股浩瀚与磅礴的压力。 呜吟—— 耳边似有龙鸣传彻,杯中的血水化作绯色轻烟,飘摇散去。 “龙女?” 他皱紧了眉头,满是疑惑的抬眸自语。 周围陪坐的几位弟子,也各自惊异,纷纷将目光望向了顾清欢。 “嗯?”赵庆低声搭话,示意虎哥多言多语。 骨女和小姬暗地里跟他讲过,这位凤皇的行走,其本身是一头神异妖虎,血脉天赋极为不凡。 姜言礼恍然回神,轻声解释道:“不曾想师妹竟是龙属血脉……” “世间龙属血脉极少,据师兄所言——如今天地间也唯有血衣那一位真龙。” “寻常龙属,多为蛟螭异兽。” “而龙属与人族诞下的妖嗣,妖族便多称其为龙子龙女。” 赵庆安静听着,也不应声。 清欢父母自然不是龙属,她的血脉与九妙药体和青影的那滴血有关。 “如此天赋修行凤皇传承,自是最好的选择。” “如若继续凝练血脉,龙族神通也可感悟一二……” 姜言礼话音一顿,蓦地凝望赵庆问询道:“贤弟身上带了龙骨!?” “……” 赵庆轻轻点头,而后取出了一块晶莹如玉的小骨。 “此物应当能为清欢凝练血脉吧?” 月阁之上死寂无声,一道道目光汇聚于他的手中……那块完整无暇的龙骨之上。 生机四溢!髓美神全! 赵庆心知龙骨珍贵,但也不得不点头承认,毕竟他不知道这玩意儿怎么才能对清欢有用。 姜言礼:…… 他沉默良久,涩声低语:“哪来的?” 疑惑传出之后,他并没有等赵庆回答,继而朗声大笑:“明白了!” “万神阙现世,应是与此有关。” “真龙血骨出现在天妖古地,万神阙有所感应!” “这神阙,顾师妹怕是不去也得去了。” 赵庆揽过清欢娇躯,将龙骨放入她的储物戒中,含笑回望姜言礼:“姜兄此话怎讲?” “莫不是真有属于清欢的机缘?” “哈哈!当然!” 姜言礼长身而起,很是谦逊的抬手引路:“我先寻凤山中的一位师姐,亲自为顾师妹绘砂,咱们同往……” …… 山涧之中月色朦胧。 姜言礼带了两位半妖侍女,与赵庆一家同行前往凤鸣殿中。 他随手取了一座小坛抛过,解释道:“这坛玄砂便留给贤弟,闲暇时把玩绘制,也足够几道凤皇传承。” 凤皇一脉的传承,不像是血衣那样使用传承精血。 而且清欢还不是妖兽,接受传承更是麻烦了些。 需以她的鲜血与凤玄砂相融,而后点绘眉骨双肩,以玄砂激发血脉的同时,玄砂本身之神异也会融于肉身。 即便不修凤皇传承,这凤玄砂也是极为珍稀的锻体奇珍。 当然…… 凤皇一脉所言之锻体,与后天武者的锻体全然不同。 而是以妖血伟力倾笼周身,自成灵器灵宝,显化妖兽真身后更是凶悍非常。 寻常金丹修为的凤皇弟子,徒手硬撼极品灵器都轻而易举,单以血脉肉身抵挡灵气术法更是不在话下。 为清欢绘砂之人,是天妖州凤鸣殿的七师姐,名唤溪梦。 其身着水墨纱袍,本身是一尾赤磷鱼,性情极为柔弱温和,水汪汪的眸子间似有诉诸不尽的喜悦。 听到姜言礼言明境况之后,其自然也是先对远道而来的血衣行走见礼。 而后才挽着清欢的藕臂柔柔低笑…… “几位师妹生的真是极美~” “我还不曾为人族绘过玄砂,清欢又是龙属血脉,时间一长难免会有差错,还得师妹帮忙打下手才行。” “那我们姐妹便都陪着师姐,任由师姐差遣。”小姨美眸含笑,与姝月红柠相互搀挽着,跟随她和清欢一道前往传承禁殿之中。 赵庆含笑不语,与姜言礼并肩而立,遥望着星夜之下的神异虚影。 凤皇行走帮忙找的绘砂之人,显然不会出任何差错。 而凤鸣山的传承禁殿,也不是随便让人进的地方。 但绘砂毕竟有肌肤之亲,又要取清欢的鲜血…… 溪梦如此相邀,不过是为了让小姨在侧有个监督,相互言笑也能与自己这个行走的家人亲近些。 司禾不由暗暗吐槽:“比起咱们永宁州的江元金嫣儿……” “这溪梦的智商明显碾压了太多。” 她此刻还在跟着那些小妖混在一起,一惊一乍的,到处打听着万神阙的事。 赵庆这边也在跟姜言礼问询着,打算之后要是探索遗迹的话,就先去把司禾接过来。 “贤弟此番到了天妖,实乃是天妖之兴!” “凤皇楼中虽说也多的是传承法门,但万神阙现世,却对无数妖族妖修皆有裨益。” 赵庆笑言不敢居功,心里也在暗暗琢磨着。 “这万神阙,所有的妖修都可以进入修行?” 他拉着姜言礼坐在了殿外的青阶上,又塞给他一个大碗,取出了从白原上弄来的佳酿…… “非也非也,哈哈够了。” 姜言礼大咧咧端着碗,仰头就是一大口。 而后酣畅淋漓的跟赵庆碰碗…… 仰头又是一大口。 赵庆自然也是一陪到底,对姜言礼感官还算不错,觉得虎哥是个实在人。 “无需进入修行。” 姜言礼听着凤鸣山中嘈杂的喧嚣,稍稍思索斟酌后,又对赵庆详述道。 “妖族之中,大妖血脉浓郁者,多有天赋神通伴身。” “此神通并非我凤皇神通,但凡是一位妖修,皆有机会感悟先祖的血脉神通……” 赵庆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青玉雀差不多就是这种情况,虽然没听说过她有什么神通,但其尾羽含有剧毒是传承自血脉,并不是从凤皇楼里学来的。 “永宁州也有几位妖修,对此倒是听闻过一些。” “斯!哈……好好好!”姜言礼仰头又是一大口。 他随手摆弄着自己被酒水打湿的衣袖。 “万神阙传自道劫之前,如今早已是荒芜破败的残缺之地。” “但这片妖族大地上,每当有罕见血脉出现,万神阙便会自行现世……” “神阙之中万妖传承齐备。” “便如姜某的血脉传自虎身,也曾前往神阙之中的虎阁修行,但也只能是感悟先祖伟力。” “虎阁鸾阁象阁……大多数神阙皆是如此。” “其中的试炼珍宝早已被取尽,只剩下先祖虚影凝聚。” “故而相对应的妖族,只需前往先祖虚影附近盘坐,稍稍体悟便足够了。” “而龙属凤属血脉极少出现,龙阁凤阁很少有人能够踏足,还有残存的试炼与传承留下……” 赵庆心神一动,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低声问询道:“姜兄的意思是,因龙骨的到来,致使了万神阙现世?” 姜言礼重重点头:“顾师妹能否进入龙阁,咱们恐怕还得尝试。” “而且仅是一块龙骨……应当不至于催使万神阙的出现。” “也有可能是恰有其他血脉现世。” “若是如此,那道极为罕见血脉,极有可能在第一道异象附近停留……” “峦仙之地,芦丘西域,距此不远。” 峦仙啊…… 赵庆虽然不知道峦仙是什么。 但是他知道司禾就是第一个撞见峦仙的人。 而且她身上还带着一根龙筋。 一块龙骨不够万神阙出现,那两块龙骨加上龙筋和清欢呢? 那条龙的骨、血、筋,都到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无法熄灭的日光 翌日清晨。 整个天妖州已经尽是玄奥盛景。 凤鸣山上升起了浓雾,霞光透雾洒落,氤氲而朦胧。 高天之上紫鳞圣的虚影有些黯淡,一双幽邃重瞳也不再遥望天地,而是望着山野间那些安静打坐的妖嗣。 聚拢于麟圣附近的妖修,大多是云豹一族,或多或少都继承了些许麟圣血脉。 此刻不管是修为高深的元婴大妖,还是尚未化形的半妖小修,甚至刚刚出生没多久的豹崽子…… 皆是聚于此处安静修行,借此机会体悟着身体中那稀薄的麟圣血脉。 修为低下者只能瞻仰妖祖威仪,修为高深者则是尝试着引动气机,增强自身的血脉伟力。 更有血脉浓郁的个中翘楚,默默感悟着属于妖祖的天赋神通。 …… 峦仙附近,青狸玄狸两族的妖修,同样是齐聚山间。 狮妖异虎,则多是前往琼琥域,寻惊云圣与犴兽体悟血脉…… 显化于天地间的妖祖虚影何止千百? 鹏妖追随金鹏而去,小雀围聚青鸾之前。 猿圣的身影通天彻地,神凰之畔枯木逢春,蛟龙腾跃江河之上,蝶仙穿行流云之间。 九色奇花开的妖冶,朦胧间似有妖主沉睡。 遮天异木起自汪洋,一纹一脉都饱含道蕴。 万神阙的时代虽早已逝去,但其每一次显化世间,对于这片妖族大地来说,都是一次莫大的机遇…… · 与此同时,凤鸣山的传承禁殿之中。 清欢双眸轻阖,依旧安静的躺在玉台上。 她散乱的青丝缓缓生长着,渐渐垂落于玉台之下…… 姝月倚在旁边静静陪伴,将清欢的如瀑青丝拢于怀中,不时倾身凝望照看,以小帕将她眉心的血丝与香汗拭去。 顾清欢眉心的绘痕逐渐暗淡消失,凤玄砂所引动的磅礴妖力,似是随着华盖玉枕……渗入了她的髓血之中。 而那白皙细腻的香肩,却还不时有血丝溢出,纤指皓腕间也是鲜血淋漓。 红柠面露忧色,也不敢为清欢疗伤,只能以神识不住的安抚,稍稍帮她缓解些许痛楚。 “师妹莫要心急。” 溪梦纤手持笔,将血砂轻柔点绘于清欢纤腿之上,同时低声宽慰着晓怡。 “清欢身负的龙属血脉被绘痕所激发,只是肌体暂时无法承受血脉之力,很快便要结束了……” “姐姐没事便好,有劳师姐此番费心了。”小姨低声道谢。 她美眸始终凝望着清欢身上的绘痕,能清晰感知到那些绘痕消失后,像是被一种玄奥的力量送入骨血与脏器中,而后便有奇异妖力散布开来…… 一家人出行在外,小姨自然不会直言清欢,而是以姐姐相称。 见到清欢蹙眉痛楚的模样,她心中不由满是怜惜,甚至隐隐有些烦躁不安。 但却也无法言说一二…… 毕竟清欢没有兽身,绘砂便显得尤为繁琐,而且又要激发龙属血脉……这位凤皇的师姐也一直在悉心关注着清欢的感受。 直至巳时过半。 溪梦才结束了绘砂,安静守在清欢身边等待着。 姝月和红柠也被告知,暂且无需贴身照看,只能陪着小姨一起坐在远处观望。 玉台之上。 清欢身上的血迹化作轻烟消散,方才还若隐若现的绘痕也隐没无踪。 一股微弱的妖气渐渐诞生…… 初时还极为隐晦,但很快就变得精纯而磅礴。 随着女子弯弯的睫毛轻颤,以往那双温婉柔和的凤眸睁开之时—— 暗金色泽的深邃幽瞳映入四人眼帘,威严而冷冽。 如瀑青丝纷飞狂舞,沾染了血迹的衣裙骤然崩碎,化作丝丝缕缕的飞纱自穹顶间荡下。 纤柔的无暇玉体似是世间最为完美的珍宝。 白皙细腻的肌肤宛若寒玉,似乎望上一眼,神魂都会感觉到无端的刺痛。 清欢还有些出神。 只是感觉到浩瀚的灵气汇聚而来。 有青龙血典与龙属血脉的加持,自己周身奔涌的气血都像是化作了江河,推涌着灵气自经络间呼啸而过。 命蝶重新结成了蝶蛹,已经开始酝酿着下一次的蜕变。 经络中飘摇荡漾的三道灵根,仿佛成了无根之萍,被威严无尽的血脉神韵倾压的喘不过气…… 她此刻有一种难以摆脱的直觉,深入灵魂与骨髓。 那传自真龙的血脉,仿佛在不停的与她诉说……周遭的一切皆为蝼蚁,过往的岁月已成云烟。 血衣之道、白玉之道、紫珠之道……也都无需再修。 她如今已是世间最绝顶的资质,是天之娇女。 “这……?” 她侧目凝望溪梦,柔弱温和的嗓音传出,似乎也多了某种质疑与审视。 姝月接过了小姨的华美墨裳,轻笑披在了清欢身上,在其玲珑纤腰间一揽而过:“真美。” “有变化吗?”清欢轻柔问询,下意识的便要寻找妆镜。 “没有变化,赵庆还认得你~” 柠妹嬉笑应答,她和小姨自然也都不会在意……清欢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威严。 溪梦低柔笑道:“无碍。” “只是血脉刚刚觉醒而已,过些日子便会缓和一些。” “妖族修行多靠天赋与血脉,与人族却又不同。” “这只是龙属血脉带来的效用,至于凤皇功法还隐藏于玄砂之中,你先继续打坐修行,稍稍体悟……” “多谢师姐,清欢能否先去见见主人?” 既然绘砂都绘完了,修行什么的暂时都不重要,清欢下意识就喊出了主人。 溪梦:!? 她心思机敏,瞬时便弄明白了情况。 这龙女应当是赵行走收留的绝佳炉鼎……? 姝月狡黠的明眸回望,与柠儿小姨含笑对视,心说这位凤皇的师姐肯定要开始乱猜了。 “自无不可,那咱们这便过去?”溪梦柔声应道。 清欢沉默一瞬,又低声开口:“容清欢梳妆……” …… · 凤鸣殿后山的青坪之上。 清凉的山风拂面,微甜的暗香浮动飘散。 原本的两个天下行走,如今变成了三人。 赵庆和姜言礼席地而倚,听身边那位娇俏少女说笑着各个行走之间的趣事。 少女个头有些矮,胸也小小的,不过眼睛却是很大很水灵。 “他们都说,血衣与菩提再加上我翠鸳一脉,这三脉齐聚,天下何处都可去得。” 其笑言传出,清脆而空灵的嗓音就像是……百灵鸟在耳边叽叽喳喳的吵闹。 用赵庆跟司禾的话说,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萝莉。 翠鸳楼第八行走,南宫瑶。 中州南宫世家的贵公主,一个娇俏玲珑的女子。 …… 要进入真正的万神阙,去取那未知的龙阁传承,肯定是需要帮手的。 原本赵庆打算的是去一趟鸾火域,直接找天妖州的血子帮忙…… 但思及这是在凤皇楼的地盘,反倒不如任由姜言礼安排。 于是乎,南宫小萝莉很快便到了凤鸣山。 姜言礼枕着自己壮硕的小臂,含笑言语道:“南宫仙子所说并非戏言,玉京之间的确有如此说法。” “各脉行走游历天下有星辰为庇,保命脱身自然不在话下。” “但若是深入古地,亦或是与那修为高深的前辈争抢珍宝……” “则血衣、翠鸳、菩提,三脉齐聚便可确保此行顺遂无忧。” 赵庆听着两人的说笑,心里还惦记着清欢绘砂之事。 他也没怎么过脑子,随口笑应两人:“一位战修,一位辅修,再加上翠鸳的消息,确实必不可少。” “哈哈,非也非也。”姜言礼朗声大笑。 “贤弟你还得多多游历才是,日后有何趣事早早唤我。” 两个人昨晚喝了一夜,如今躺在地上摆烂。 南宫瑶缓缓迈步在两人身边,轻声言笑解释道:“赵道友误会了,虎兄所言并非弟子,而是行走……”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赵庆,满是狡猾之色。 “血衣行走有气运庇护,大家游历一般不会无功而返。” “如若遭遇险情,菩提行走可以召唤香火神佛助力……” “若是实在打不过,便让翠鸳行走传讯天下,叫人过来一起打。” 赵庆:…… 好好好,这么玩儿是吧? 姜言礼侧目笑问赵庆:“贤弟觉得如何?” 赵庆稍加思量,郑重道:“朴实无华,返璞归真!” 马上便要进入万神阙,倒是也不用去接司禾了。 姜言礼是进去过的。 据他所说……进入万神阙的入口,就在第一道妖祖虚影之处。 这次万神阙现世,第一位峦仙恰巧就出现在司禾那边。 “大光头怎么还没到啊?” 南宫瑶见两个男人都不说话,一副还没怎么醒酒的模样,不由百无聊赖的踢动脚下碎石,轻声抱怨。 正如方才他们的言笑。 这次进入万神阙,除了赵庆这个血衣行走就在身边外,姜言礼直接找了翠鸳的南宫小萝莉……以及他的好基友皮无妄。 “南宫仙子!” 还不待姜言礼应声,便有一道凝练的神识赶赴上百里……直接传音到了这边。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赵庆三人对视一眼:“来了。” 没过太久。 天边流云逸散,一只金丹境的神异鹏鸟呼啸长空,出现在了三人的视线之中。 那浓眉大眼的年轻僧人就站在鹏鸟身上。 他此刻随风而跃,极为轻巧了坠在了三人身边,荡起些许风尘。 “赵道友,又见面了。” 皮无妄含笑轻语,抬手按下了胸前晃荡的珠串,目光却遥遥望着那盘旋似乎不愿离去的鹏鸟。 “无妄道友。” 赵庆稍稍坐直了身子,简礼笑应这位菩提行走。 他原本是想叫一声皮道友的,可话到嘴边觉得别扭,又临时改了口。 南宫瑶与皮无妄熟络,她也遥望远空的金丹鹏鸟,直接便是轻笑揶揄:“大光头这是度化了人家凤皇的弟子?” 赵庆闻言也心思微动。 他其实还分不清哪些妖修是凤皇弟子,在他的感受里都差不多。 但光头这趟过来,还能有金丹境的鹏妖当坐骑…… 姜言礼望着远去的鹏妖眉头一皱,低语道:“无妄给他下了手段?” 皮无妄清澈的目光审视三人,心中满是不解。 他低声道:“要什么手段?” “给灵石就行……多给些。” 姜言礼虎目一颤:“笑话!我凤皇弟子岂是那般浅薄之人?” 言语传出,南宫瑶与皮无妄对视无言。 很显然…… 在他们俩的印象里,凤皇弟子确实有些浅薄。 赵庆刚拿了虎哥的好处,自然要帮着夸上两句。 “我所熟识的凤皇弟子,却是皆尽机敏无双,心胸宽阔而又气度不凡。” “好!姜某也如此认为,贤弟为人之真切诚恳,我于龙渊之时便已初见端倪。” 虎哥当即便表示赵庆很诚实,说的都是实在话。 …… 正午。 暖阳在山涧之中洒下斑驳光影。 四位行走又移步到了昨夜的月阁,对坐品茶谈笑。 这趟前往万神阙,南宫瑶和皮无妄都是打工仔,单枪匹马过来凑热闹的。 赵庆则是准备带家人逛逛遗迹,尝试为清欢取龙阁之中的传承,虽然他还没有见到那所谓的龙阁…… 姜言礼自然也打算着看看龙阁中的境况,毕竟万神阙对于妖族意义非凡,他这个凤皇行走想要探索的还有很多。 由于自己占了便宜,赵庆说笑间不免夸赞三人。 但他却发现…… 这三个好像都是单身狗。 南宫瑶还不太熟悉,只是在龙渊说笑之后,期间又传讯过两次。 而皮无妄一个光头肯定不用多想。 但真正让他没想到的是,姜言礼竟然不喜欢女人…… 而是喜欢一种名叫巫曼鸾的鸟,而且那种鸟还都是母鸟……灵智一般都不高,连能够化形的妖女都很少。 这倒是让赵庆跟司禾开了眼界。 在他俩的吐槽里,虎哥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爱鸟人士了。 悠长绵延的山涧小径中。 莺声燕语越来越近。 赵庆神情一动,对南宫和光头含笑言道:“还不曾向两位介绍过家中夫人,这便要到了。” 夫人!? 皮无妄清澈的眸光一凝,他依稀记得……赵庆好像是说司幽娘娘是他的夫人? 南宫瑶笑容明艳,对赵庆点头之后垂首抿茶。 她作为翠鸳楼的行走,对司幽娘娘之事更是清楚,包括那乘黄是从何而来……也都略知一二。 淡香扑鼻而来,四位行走皆是眼前一亮。 赵庆再见到清欢的第一眼,更是心神悸动情难自抑。 溪梦浅笑嫣然,她早已得到姜言礼的传讯,此刻对另外两位行走见礼:“天妖州溪梦,见过两位行走。” 姜言礼含笑点头:“贤弟方才还与我们言说,师姐此番忙碌没能前往体悟妖祖血脉,想邀请师姐同往万神阙游历。” 女子轻柔低语:“那溪梦便先行谢过诸位了。” 而赵庆此刻,却是与姝月眉来眼去的传音问询着。 娇妻穿上了柠妹那件墨绿纱裙,但给人的感觉却并不端庄,反而更显灵动,含笑明眸之间也满是促狭。 柠妹换上了小姨的朱子纱衣,身上隐有清冽芳香飘散,湿漉漉的长发随意披散着,将那抹恬淡而优雅的气质勾勒的淋漓尽致。 小姨则是挽起了云髻,身着清欢的素白衣裙,纤手微拢水袖与丝带,腰间环佩摇曳作响,虽说容颜依旧有几分清冷,但美眸间又尽是柔情。 “贱妾顾清欢见过南宫仙子,见过无妄高僧。” 清欢最后一个见礼,可轻柔的嗓音传出,却给人一种难以抗拒之感,仿佛是来自君王的命令。 女子盈盈屈身,纤手轻握着宽大的云锦袖。 如瀑青丝被山风拂动,那身华美的墨裳也随之轻荡。 无暇玉颜明明低垂,却又像是俯视臣子。 那极为柔和的一抹罥烟眉,也无端生出几分冷冽之意。 温婉的凤眸之间,蕴藏着一抹难以遮掩的暗金色泽,如同无法熄灭的……日光。 “菩提无妄,见过顾仙子。” 南宫瑶撑着螓首笑应:“清欢这是刚刚觉醒了血脉吗?如此幽冷威严的气度,倒是让我想起了族中的一位……先祖。” 清欢含笑不语,选择避开与主人的对视,并且缓缓闭上了双眸。 她也不管三位行走在侧,直接屈身伏跪在主人身边。 将侧颜贴在了男子掌心,极尽低柔呓语,似是为了遮掩那暂时压制不下的血脉锋芒。 “主人……” 第三百九十五章 我不是那个意思 如今的芦丘西域。 浩瀚而杂乱的妖气,早已是恣意纵横。 前往妖祖虚影之处感悟者固然极多,但想要进入万神阙的妖修……也同样不少。 有异蛟自江河升腾而起,墨犼凶影破碎山川。 三玄玉雀掀起的妖风,仿佛要将天地都撕裂。 一声短促的蝉鸣传彻,却又压制了山河之间的一切异动。 低垂云层遮掩着日光,天空灰蒙蒙的一片,气氛有些压抑。 江河飞荡溅起的水花,自古树的枯枝间缓缓滑落…… “咕——咕——” “咕——” 凡鸦又开始断断续续的啼鸣,为这片阴沉的天地更添了几许凄色。 …… 狂风肆虐,尘烟飞荡。 一道浩大的血玉飞舟,自凤鸣山外呼啸而来。 猩红血光划破了层云,宛若闪过阴沉天幕的绯色电光。 飞舟之上宫阁林立,玉山灵泉与迎风摇曳的青翠藤萝……都显得分外张扬。 天地间似乎安静了那么一瞬。 异蛟化作了俊美妖异的男子,远远的凝望着。 玄雀与奇犼渐渐收拢了妖气,元婴境的凶蝉大妖凝眸低语:“凤鸣山来的……?” 阴云之下。 峦仙的虚影愈发凝实。 它兽身虽说小巧,但那奇异而深邃妖瞳,却无人胆敢对望一眼。 其周身荡起的浩瀚威压,更是使人不寒而栗——即便只是数万载岁月前留下的一缕印记。 在峦仙身后,天空仿佛裂开了一道缝隙,那是通往万神阙的入口。 阴沉的天幕宛若破碎的琉璃盏,将那道裂隙映的愈发狰狞。 丝丝缕缕的恐怖电光闪过其间,似乎随时都会蔓延而至,与周遭的阴云汇聚,在这片天地间倾斜狂风骤雨…… 浩大的血玉飞舟,便于那道奇诡的裂隙附近沉浮。 琼宇大殿之外。 赵庆一行伫立凝望,审视着那道不同寻常的裂隙。 有三位行走在侧,小姨变得少言寡语。 她和姝月柠儿围坐在旁边的茶案上,三人私下里传音言笑,交谈着这天妖州的不同之处,也说笑清欢此刻的气质……丝毫不像是一个小奴。 偶尔与赵庆目光交错,姝月还会轻轻仰起下巴,精致俏脸上满是促狭喜色,似是在嬉闹挑衅着。 但她和小姨与柠妹,却都是很少开口言说什么。 ……尤其是小姨。 虽说在家里她和赵庆没有任何尊卑之分,情欲交织更是百无禁忌。 但每当有客人在家,亦或是一家出行在外时,小姨都温柔的出奇。 说自己是贱妾,便真的是贱妾。 会唤姝月和清欢姐姐,会像最寻常的低贱小婢那样,安静的守在一旁为客人端茶倒水。 也会对七秀否认当年说过的话,将自己贬低的一无是处,去为夫君争取颜面。 全然没有丝毫那清冷女帝的气场…… 还会极为缜密的帮赵庆思虑周全,待到私下之时再轻柔提议。 当然,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小姨还是有一点点话语权的。 而清欢此刻,则是静静守在主人身后,也不去观望周遭的景象,也不理会那万神阙的入口。 只是一双凤眸柔柔望着主人,在她的极力控制下,那双幽邃威严的金瞳都变得黯然无光。 溪梦已经为她铸好了凤皇弟子的小令,此外还有凤鸣山馈赠的百万贡献……对于这些,她已经很是熟悉了。 “这万神阙的入口倒是奇异……” “恐怕寻常兵器都无法承受这纷乱的灵力躁动。” 赵庆凝望不远处的裂隙,皱眉低语着。 但他停留在此,却并非是畏惧那恐怖的裂隙,而是在等司禾的那具傀儡过来…… “是因为秘境损毁的太过严重?”皮无妄轻声问询。 “不。” 南宫小萝莉把玩着手中的翠玉,转述道:“万神阙并不只是一处秘境……” “而是成百上千的秘境被炼化在了一起。” “如今的整个天妖州,都曾是万神阙的一部分。” 赵庆闻言,不由重新审视这片山河大地…… 按翠鸳一脉的记录,这天妖州是被人从秘境里掏出来的!? 他心中惊讶,随口问询道:“这万神阙若是和如意仙宗相比拟……?” “自然是万神阙更强。” 南宫瑶实在是有些矮,跟三个男人凑在一起,说话根本不能与他们对视,否则必须总是仰着头才行,便只能望向他处如同自语一般。 她继而轻笑对赵庆解释:“没有宗门能与万神阙相比。” “准确的说……万神阙不是宗门。” “而是整个妖族至高无上的圣地。” 姜言礼在一旁凝重点头。 以他凤皇行走对万神阙的了解…… “天地寂灭之前,诸多妖族皆以神阙为尊。” “妖族能入神阙修行,便等同于如今的修士入了玉京十二楼。” “只可惜……” 他目光扫过那些接连进入神阙的妖修,不说那金丹境的蛇蛟与筑基云陌犼,竟然还有未曾化形的小雀也能够入内…… “若是旧时,以这些妖修的杂乱血脉,连远远看上一眼神阙的资格都没有。” 属于妖族的玉京十二楼? 赵庆心下思量,惊觉这这神阙浩大的同时,更是生出了不小的期待。 也不知清欢在这里面能有多少收获…… 至于危险? 四个行走凑一起游历,能有什么危险? 大不了通过飞舟直接传渡回血衣星辰。 赵庆一直以来都很谨慎,但是如今即便是再谨慎……这神阙却也不值一提了。 四位行走同游,便等同于四脉星辰庇护。 这要是再深陷什么险境……那就真的要闹笑话了。 “水岭注。” 南宫瑶轻声自语间,便动用了行走权柄。 她轻盈挥手接引一道光幕垂落,瞬时有栩栩如生的图绘显化于几人身前。 其上所绘并非他物,正是守在裂隙之外的墨狸虚影。 赵庆眸光微凝,感知到皮无妄的神识探入之后,便传音招呼姝月和小姨柠妹,一起探入神识观望这道图绘。 相较于这有关异兽的记录,他更好奇的是翠鸳一脉的水岭注…… 神识融入奇异的光幕之间,仿佛一条灵巧的小鱼汇入了大海。 有源源不断的影刻与声音传入脑海,而且每道声音还各不相同,显然是经年累月中……多位翠鸳行走刻录的结果。 “墨色狸妖,血脉天赋传承为瞳术神通。” “万神阙现世,第一影。” “妖族称之为峦仙,拥有峦仙血脉之妖,天生亲近岩土山石,修行血脉秘法后可自由穿行其中。” “昔年神阙昌盛之时,又唤妖庭。” “偶有不世妖客临近妖庭,峦仙便会现身接引。” “被峦仙接引之客,血脉天赋皆极为可怖,世所罕见。” “其客被引入妖庭后,可自开一阙成为妖主,留下血脉传承以供妖嗣精研。” “故而峦仙又被唤作引卿兽,久而久之便化名卿兽。” …… 赵庆将所有的纹刻感知殆尽后,才缓缓收回了神识。 这下他大概明白了情况。 这峦仙就是个看大门的,主要负责接待大佬…… “那些虚影,曾经应该都是妖庭的妖主了。” 他与姝月对视一眼,望向南宫瑶的目光有些复杂。 也不知道……水岭注中关于司禾是怎么记载的。 “正是。” “妖庭鼎盛之时,卿兽还只是接引不世妖仙……” “如今可倒好,但凡是稍显珍稀的血脉,都会引动妖庭现世了。” 南宫瑶眸光颤动,轻声言语感叹着。 赵庆:? 他直接眼观鼻鼻观心,保持沉默。 但虎哥还是很快就拆了台。 “这次引动妖庭现世的,很有可能是那位……” 他目光自赵庆和清欢身上一扫而过,又低声补充了一句:“龙骨。” !!! 南宫瑶瞬时仰头望向赵庆,眸光中满是惊诧。 赵庆回望少女水汪汪的大眼睛,轻笑言语搪塞过去:“是龙渊之中的千尺机缘。” “千尺机缘给这个?” 皮无妄稍加沉吟,而后低声自语:“我不信。” 赵庆:…… 他没办法向这三个解释龙渊里的动静。 其实这并不算是挖了楼主的龙骨……毕竟他一个新血子,哪儿能知道血衣楼主是条龙啊? 杂乱的妖气肆虐风尘。 有位体态丰盈的妖娆女子,在一众妖修的注视之下,御风临近了神阙裂隙…… 而后纤腰一扭,便踏上了那座浩大的血玉飞舟。 女子乌发如瀑,妩媚容颜与裙下雪肌都极为细腻,一双盈盈含笑的桃花眼最是动人。 她轻负纤手,闲庭信步的游逛在血舟之上。 稍稍打量清欢眸中的神韵之后,才轻笑望向了四位行走:“走啊,出发吧。” 南宫瑶同样含笑回望,眸间不由荡起了些许涟漪。 傀儡…… 没有见礼…… 应是那位司幽娘娘了。 她的神识与皮无妄和姜言礼交错而过,任谁都没有提及太多。 即便他们三个平时嘴都很碎,没什么边界感。 但这位司幽娘娘当面,眼下明显不适合多说多问…… 赵庆轻笑揽过女子香肩,随口介绍了一句:“司禾。” 皮无妄当即合掌施礼:“小僧无妄见过禾仙子。” 光头直接开始装傻充楞,也不唤前辈,也不称道友,张口就是一句禾仙子…… 紧接着,姜言礼和南宫瑶也口称仙子。 司禾则是自称小禾,与他们三人打过招呼。 · 极赋神韵的玄妙灵翼,被溪梦取出。 一行十人踏足其上,自血舟之上腾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穿破层云,进入了峦仙身后的裂隙之中。 而那道属于行走的灵宝飞舟,则是被赵庆操控着化作小巧玉雕,持握在手中留待后用。 …… 赵庆没再跟三位行走并肩而立,而是一家六口整整齐齐的凑在了一起。 伫立于最前方驾驭飞翼的,自然是溪梦和姜言礼这两位东道主。 至于南宫小萝莉和光头,则是落在最后观望着那道裂隙的变化。 眼前的世界闪烁一瞬,而后豁然开朗。 姝月面露疑惑之色,与小姨柠儿接连对望…… 这种感觉与乘坐传渡阵全然不同,丝毫没有那种神识震荡的感受,反倒极为轻松舒适。 但周遭的景物变幻,却已是另一片天地。 天清气爽。 郁郁葱葱的山野苍茫无际。 一道又一道通天彻地的幽光……分列其间。 每一道朦胧幽光之上,都承托着一座浩渺宫阙。 司禾直接摆烂,悠闲的躺在了柠妹身边闭目养神。 她着重将心念放在了赵庆这边,两人一同观望着这片远古妖庭。 神识遥遥探出,依稀能窥见其他妖修的踪迹。 不过这里面的妖主宫阙很多,诸多妖修的血脉不同,所寻求的妖主宫阙自然也各不相同,倒是很少发生冲突。 距离他们最近的宫阙之外,有一道极为怪异的兽影伫立,代表了那座宫阙中的妖主传承。 先前进入此地的两位金丹妖修,先后飞入宫阙之中消失不见。 赵庆只能看明白个大概,但也难免有些迷茫。 至于姝月和小姨柠妹,更是不认识什么妖主,也无法分辨各个妖修的血脉种族。 清欢凤眸微凝,她本也不是妖兽,即便觉醒了龙属血脉,也只能尝试着体悟妖气之间的差别。 “别看了,那两头是象妖。” “这附近的也都是象妖,只不过不是一个祖宗生的。” 还是躺在柠妹身边的小禾惬意开口,结束了一家人清澈而又愚蠢的注视。 姜言礼似是后知后觉,诧异回眸望向赵庆一家。 而后又满是歉意的笑对皮无妄:“勿怪,姜某忘记了诸位不是妖族。” “禾仙子所言极为精妙。” “这附近的妖主宫阙,都属于象阁。” “方才那两位金丹修士乃是玄海象,身负些许灵牙圣尊的血脉,故而前往圣尊的宫阙之中寻觅传承。” 他转而侧目,又凝望正在赶路的另一位筑基妖修:“这位乃是狮心象,也可前往灵牙神阙感悟传承……” “不过他同样身负稀薄的犴兽血脉,看样子是要前往虎阁了。” 赵庆:…… 莫说他听着一个头两个大,即便是小姨心思那么缜密的人,此刻美眸中也显露出几分抗拒。 这特么的! 就说不能跨物种交配吧! 弄出来这么多血脉,搞得人分都分不清。 脑海中阴华荡漾,传来司禾慵倦清冷的嗓音:“说的好,以后别碰我。” 赵庆:!? “主人,我不是那个意思。” 司禾:“那你是什么意思?” 赵庆沉思一瞬,默默回应:“我觉得咱们的情况,跟这些完全不一样。” 禾:“双标是吧?” …… 关于妖族繁琐的血脉区分,皮无妄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 光头认真听着姜言礼的讲述。 炯炯有神的双眸中隐现好奇之色:“为何……” 他稍加斟酌,而后凝重问询:“为何狮心象要去虎阁找犴兽?” “他除了象阁的宫阙可选之外,难道不是应该去狮阁?” “我的意思是说——” “传说中的犴兽,会不会是一头公狮子和一头母老虎,云雨过后……?” 姜言礼哈哈大笑。 “这我倒是听闻过一二,所谓犴兽实则是……” 赵庆本就觉得一头雾水。 听了光头念经一样的疑问之后,此刻只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 柠妹和姝月倒是暗自窃喜,但两人狡黠的目光中又满是嫌弃…… “停!” “不需要!” 南宫瑶娇声打断,直接飞身劈手抢过了姜言礼手里的灵翼禁制。 而后纤手一挥,以行走权柄引动水岭注映照此地。 “咱们去龙阁是吧?” “我带你们去。” “妖庭尚存宫阙三千一百六十二座,龙属宫阙足有十七座,其中有六座保存完好,尚有传承试炼存留。” “咱们先去第一座,螭龙阙。” “距此不过几万里,数个时辰便可到达。” 小萝莉杏眸圆瞪,自水岭注中收回了神识,独自驾驭着灵翼径直朝西飞去…… 第三百九十六章 螭龙阙 玄妙的灵翼被南宫瑶驾驭着,穿行于一道又一道神异宫阙之间。 沿途所见,尽是葱郁繁茂的青山,浩浩汤汤的江河。 与天妖州的地貌一般无二,完全不像是身处古修遗迹之中。 经由裂隙的时候,也没有以往那种使用传渡阵的震荡感。 赵庆这才渐渐接受了南宫所言说的真相——万神阙不属于天妖州。 而天妖州却属于万神阙,并且是被人以惊天手段……从万神阙中取出来的一片山河大地。 故而如今的天妖州,拥有神阙血脉的妖族极为繁多。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赵庆这个血衣行走,刚刚出山……便撞上了天妖州最大的盛事,得见远古妖庭的浩瀚与广博。 司禾和姝月挤在一起,惬意枕在了红柠的纤腿之上。 清欢则是柔弱倚跪在主人身边,神识与主人和晓怡共同交织,远远观望着这片传自数万年前的妖庭。 身体之中,那独属于龙族的高贵血脉,还在不停的影响着她的神魂,似乎有些抗拒她拥有主人这件事…… 每当她跪倒在地,亦或是低柔轻唤主人,那股威严的血脉气息便会更盛三分,似乎有种不容拒绝的意志在沸腾着。 经络与泥丸间传来无端的刺痛,宛若龙属神性对于她这卑贱妖嗣的惩罚。 但清欢显然不会在意……这点微不足道的煎熬与折磨。 她闭上了双眸,任由那金光熠熠的幽瞳倾泻神韵,纤腿以最为熟悉的姿态曲折,柔弱倚跪的同时,将脸颊轻伏于主人怀中。 同时心中又满是忐忑。 但却并非担忧龙属血脉会改变她的性情。 她是害怕自己在这万神阙中一无所获…… 这次万神阙的现世,并不是什么血衣气运所致使。 而是主人用龙渊中的千尺机缘换来的,主人为她取了龙骨,又将她带来了天妖州……如果自己什么都没有取得,岂不是浪费了主人一番心血? 赵庆无意识的把玩着怀中螓首。 抚过清欢的如瀑青丝。 逗弄她那挺翘的琼鼻,与酥润温热的绛唇。 任由她痴吮舔舐自己的指尖……绵密鼻息喷吐在掌心,如同烈火一般炙热。 小姨美眸时而扫过清欢这般姿态,只是轻笑不语。 此前为清欢绘砂的溪梦,则是伫立在飞翼边缘,探出了神识暗自感知着……竟没由来的面颊飞上一抹嫣红。 她甚至开始怀疑…… 赵庆是不是给这位龙女,下了什么影响神志的蛊毒。 否则她怎么会在外人面前,还痴痴傻傻的吻舐赵庆的手掌!? 还有那具与他们一家极为亲密的傀儡……似乎和三位行走并不熟悉,但却为何言语间又那般轻松? 这位凤鸣山的第七山主,此刻满脑子都是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 有南宫瑶借助水岭注驾驭灵翼,姜言礼也直接开始摆烂。 此刻正枕在飞翼的翼骨之上,手里拿着酒葫芦发呆,偶尔喝上那么一小口——简直是人间天堂。 ……如果旁边这两个呆子能闭上嘴,那就更好了。 浓眉大眼的光头懒散的坐在飞翼前首,娇俏活泼的南宫小萝莉也惬意的坐在他身边,纤柔白皙的美腿耷拉在飞翼之下,有节奏的晃荡个不停。 呼啸的山风掀起了少女满头青丝,显得分外灵动。 山风又拂过姜言礼散乱的肩发,带走浓郁的酒香,一眼望去只觉得煞是潇洒。 风继续吹,吹过皮无妄锃亮的光头,鼓动着禅衣轰轰作响。 这光头手里捻动着珠串,望向南宫瑶的目光分外清澈:“姜兄喜爱巫曼鸾,以后诞生的妖嗣会是何种血脉?” 南宫瑶手中把玩着自己的鸳玉,通过水岭注得到了答案。 “虎兄是青梭血脉,青梭刑虎一族与巫曼鸾配子……” “若是化形的巫曼鸾,所得子嗣应该依旧是青梭血脉,鸟雀的血脉本就稀薄孱弱,化形之后更是无法抵抗青梭刑杀之意的侵蚀。” “若是与未曾化形的鸟雀配子……所得子嗣应该是翼虎种族,毕竟唯有翼虎才能自卵而生,可如果妖卵孵化期间,细心培育加以……” “南宫。”姜言礼在一旁出声,中断了这两个家伙的好奇心。 南宫瑶言语一滞,望向皮无妄的目光满是幽怨,但又带着喜色。 她嬉笑回望姜言礼:“虎兄,是光头先问我的。” 姜言礼冷漠点头。 他早就习惯了皮无妄的口无遮拦。 但真正让他难以接受的是…… “我如何才能与未曾化形的鸟雀配子?” “这……”南宫瑶面露难色,而后悻悻的收起了鸳玉。 溪梦含笑别过头去,以免自家行走脸上挂不住。 赵庆一家也暗戳戳的憋笑,就连清欢躲在主人的怀中,都没忍住抿起了酥润绛唇。 赵庆心思微动,以手指缓缓挑起清欢的下颌。 顾清欢便轻柔仰头,睁开暗金色泽的幽瞳与主人对望。 饱含血脉神韵的眸光似是带着些许蔑视,那抹柔和的黛眉也无端使人觉得冷冽。 龙女的无暇容颜显得威严而冷漠,但她却又跪伏在男人怀中,任由对方轻佻的勾起自己的颌线,恣意亵渎龙属的尊严。 赵庆仔细打量那幽邃的寒眸,似有大日沉落其中,圣洁而淡漠。 就连眉眼轻弯时溢出的柔和笑意,都多了几分鄙夷与蔑视的感觉。 赵庆只是多望了几息,便不自觉的气血震荡翻滚,恨不得立刻将清欢就地正法。 清欢似有所觉,缓缓与主人错开目光,而后闭上了双眸重新钻入怀中,低声呓语道:“等奴儿伏在丹台之侧,将这血脉碾碎给主人把玩……” 听此痴言痴语,姝月和小姨会心一笑,暗中跟柠儿传音编排着悄悄话。 而伫立于灵翼边缘的溪梦…… 心中却越发难以置信,甚至觉得有些梦幻。 …… 足足两个多时辰之后。 这飘摇飞荡的灵翼,才临近了第一座龙属神阙。 滔滔大江自远山奔涌而下,一道青蓝幽光自江河间升腾而起,承托着那座虚无缥缈的宫阙。 除此之外,这方圆数千里再无第二座神阙沉浮。 而神阙之外的妖主虚影,也与此前他们所见过的全然不同——是一条通体赤红的……龙! 细腻龙鳞有序排布,映着夕阳的脉脉余晖,显得有些寂寥。 狭长的龙眸神俊无双,额鳞之间金光璀璨,蜿蜒的龙躯与锋锐利爪,神秘而又高贵无比……龙尾舒展的很长很长,仿佛是一抹追随夕阳的流光。 赵庆眸光微凝,这是他第二次见到龙。 一条与青影……完全不同的龙。 而且还没有龙角。 “螭龙。” 南宫瑶轻声言语,又补充道:“血脉不如真龙那般高贵,但天地寂灭之后,真正的螭龙也早已绝迹世间。” 姝月明眸之间闪过疑惑,而后轻柔低语:“它像是在看咱们。” “嗯。” 司禾轻应一声,眼看南宫瑶没有更多的信息要交代。 她才继续讲述:“这是一位绝代妖仙留下的道蕴,有些本能的反应倒也正常。” “便如同……” 女子的桃花眼微眯思索,也没有想出怎么对众人解释何为道蕴。 最后只能轻语笑道:“只是存留天地间的最后一缕精气神。” 皮无妄清澈的眸光凝望,自语道:“其留下道蕴之时,是何种修为境界?” 司禾心神微动,没有应答光头的问题。 只是对自家人传音讲述:“比我强太多了,合道境界……甚至更高。” 南宫瑶蹙眉低语:“水岭注中没有刻录,并无翠鸳弟子进入过这龙阙深处查验。” 一行十人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驾驭着灵翼……闯入了螭龙神阙之中。 神异的虚幻宫阙骤然震颤。 赵庆眼前的世界瞬时定格,而后变得支离破碎。 他下意识探出灵力,与小姨柠妹一起构筑壁障,将姝月和清欢稍稍护持。 虽然以姝月的修为……如今并不需要这种程度的庇护了。 嗡! 泥丸宫中震荡翻涌,神识宛若被撕裂一般。 这是正在被传渡的征兆! 浩瀚无际的万神阙中,每一座宫阙都是一处秘境。 …… 白茫茫的云雾浮动不止。 赵庆疑惑扫视周遭,惊觉这螭龙神阙之中,另有一番乾坤天地。 残破的青岩之上满是岁月的刻痕。 落寞的山岭间,江河早已断流,唯有泼墨般的苔痕……也只剩下模糊的印记。 悠长绵延的石径崩塌粉碎,其间枯黄的杂草被清风一吹,尽数化作糜粉消散。 山河与日月皆尽腐朽。 倾覆的紫金宫阙失去了往日的神韵。 通往宫阙的玉阶也化作了一座小丘,散碎的玉精映着丝丝缕缕的光辉,照射出天地间弥漫的灰尘。 “有人。” 始终不曾开口的溪梦,此刻轻柔低语提醒众人。 她虽说看上去娇媚柔弱,但却是实打实的凤鸣山第七山主,参加过凤皇第七行走争锋的存在……跟元婴掰掰手腕都没有任何问题。 赵庆神识蔓延开来,瞬间发现了三位修士,并且早已深入山崖之中。 但他们却并未进入紫金宫阙,而是盘膝打坐似乎感悟着什么。 两位金丹,一位元婴。 赵庆心神一紧,并非是因为他们的修为…… “龙属?”他不由想到,出现在这螭龙宫阙中的,搞不好也是龙属血脉,不知是否会影响清欢取传承。 姜言礼凝眸以神识探知片刻,而后大咧咧的随意挥手。 “是有些螭龙血脉。” “玄蛇,守宫,鲛人。” 赵庆:…… 蛇? 守宫?守宫不就是壁虎吗? 只有鲛人听着还有些门道…… 那三位妖修显然也感受到了他们一行的到来,但却并未有任何动静。 “咱们过去看看。” 赵庆当即握紧了清欢的皓腕,而后将姝月揽至身侧,招呼着柠妹和小姨司禾一起跟上。 毕竟来都来了,哪有撤退的道理? 如果放在以前,肯定是不能和元婴大妖抢机缘的,但是现在……根本不慌。 溪梦和姜言礼也随之而往。 留下光头和小萝莉慢悠悠的跟在身后,他俩根本就不在乎这里面有没有人,有几个人…… 赵庆昨夜里已经问过姜言礼了。 凤皇弟子都是妖修,除却能够修行凤皇楼的体术神通外,各自的血脉天赋也都有秘法与神通可以感悟。 而越是高贵稀少的血脉,想要精研血脉秘法便越是困难。 便如同清欢,除了万神阙…… 这普天之下,便唯有两脉古妖仙族修有龙属秘法神通,再就是凤皇楼的一些过往行走……还有就是血衣的那条龙。 一道稀薄的灵气飞荡而至,化作遮天蔽日的光幕,阻挡了赵庆一行的脚步。 有虚幻身影身披玄甲,手持重锏,静静站在了他们身前。 “吾乃螭龙卫,夺本座手中之锏,方有资格步入登龙阶。” 虚幻的身影明灭不定,言语间满是倨傲……但他身后却只有一片凄凉的玉丘,哪有什么登龙阶? 赵庆稍稍感知。 这咋咋呼呼的龙卫,出现的形式倒是很神奇,但实力……好像还不如龙渊里面的血妖,顶多就是个金丹傀儡的程度。 小姨美眸凝望眼前的光幕,低声自语道:“这位龙卫,可能是阵法演化所成。” “而且……阵法出了问题。” 柠妹与姝月神情古怪。 说句难听的,姝月觉得自己拼一拼,施展天倾剑术与焚心神通,虽说不敌眼前的虚影,但夺他手里的兵器应该也有机会? 姜言礼眸光遥望玉丘之间的碑文,朗声笑道:“过了这位龙卫后,那边应该可以查验血脉。” 大光头神情悲悯:“龙卫兄……你说的登龙阶在哪?” 所谓的登龙阶,自然早已消弭于岁月之中,那映着微光的满地碎玉,或许是曾经的登龙阶。 听闻皮无妄的疑惑,那位龙卫似乎也有些迷茫。 但却又很是自信的回眸望了一眼,再次望向顾清欢的目光,更多了几分肃穆与庄严。 “吾乃螭龙卫,夺本座手中之锏,方有资格步入登龙阶。” 赵庆:…… 南宫瑶以翠鸳刻录了这片光幕的纹路,很快查验到了些许消息。 “以妖血绘录的符阵,旧时符道阵道本为一体,此番纹路至少能演化一位元婴战将。” 元婴战将? 你管这玩意儿叫元婴战将!? 显然,岁月长河无情奔涌,这龙阙中的试炼……如今竟显得有些可笑。 赵庆望向龙卫的目光中,不免多了几分怜悯。 他周身气血翻涌,行走血玉本就以玉碎神通相融自身,此刻只是稍稍施展了焚心神通。 而后上前一步,以神御之术强行去操控龙卫手中之锏。 那柄紫青重锏开始剧烈震颤…… “哼!” 龙卫满是不屑的轻喝一声,重锏瞬时绽放万丈光芒,裹挟着万钧威势向赵庆力劈而下…… 轰隆! 只是一声沉闷的巨响传出,重锏便被含光剑意绞的粉碎,连带着龙卫的虚影也暗灭无踪。 唯独剩下灰白的粉尘飘散……那奇锏乃是一柄不凡的骨兵,但却也早已于岁月之中失去了神韵。 这边的动静传出之后,山崖之中的三位妖修,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倒是让赵庆有些疑惑了。 而姜言礼和溪梦也根本不在意里面还有人……光头和南宫更是如此。 “三位道友倒是好雅兴。” 还是红柠轻笑言语,提醒那三位修士应答一二。 “道友?” 一道淡漠低沉的疑惑传来,那元婴境的守宫大妖并未睁眼。 只是冷声言语道:“一位金丹,八个筑基……” “若你们能斩灭龙将,倒也算是有资格与本座联手闯这紫金宫。” 赵庆:…… 得。 看来后面的龙卫不止一个。 红柠轻笑戏言:“好呀!” 溪梦轻轻抬手,自那荒凉的碎玉小丘间,将一座石碑摄入手中。 清欢瞬时会意,抬起盈盈葱指点在了石碑之上,逼出一滴鲜血融入其中…… 石碑上瞬时荡起了繁奥符文。 玉丘震颤一瞬,似是想要重现当年登龙阶的神韵……但却变得更加散碎凄凉。 一道紫金光芒自遥远的仙宫飞射而来。 化作了一件神光粼粼的战甲,华美的珠玉点缀其间,纹带与丝扣都精妙非常,护心之处的一片赤红龙鳞,映着远山的夕阳……熠熠生辉。 “这应当是认可了清欢的血脉。”小姨轻声低语,和红柠并肩而行,继续迈步踏上了通往紫金宫阙的荒芜山径。 清欢在主人和三位行走的注视下,抬手去接那件玄妙战甲…… 但她纤手轻盈触碰之间,战甲却如同沉烟消弭,被清风席卷着荡向长空。 能抵挡岁月的,也唯有那一片螭龙鳞…… 第三百九十七章 妖主手谕 赤红的龙鳞仅仅比清欢的纤手大上一些。 其上深蕴的玄奥纹路,历经数万载都无法磨灭,反倒被夕阳映照的嫣红而又细腻…… “若是战甲没有损毁,这绝对能算一件上乘的元婴法衣了。” 南宫瑶见多识广,此刻随口点评了一句。 元婴法衣? 什么元婴法衣会用龙鳞护心? 赵庆心知南宫瑶是个狗大户,见过的珍宝显然是不少…… 清欢稍稍摩挲龙鳞之上的细腻纹路,仿佛能感受到自己体内汹涌的力量,虽说威势与之相比天差地别,但其中的神韵却也有几分类似。 她转而将龙鳞递给主人,而后默默跟在身侧继续前行。 赵庆将鳞片拿在手中打量两眼后,又随手将其抛给了南宫瑶把玩,留给三位行走看看这远古妖主所留之珍宝。 南宫瑶明眸轻眨,笑盈盈的直接将鳞片收起,根本就不给光头多碰一下。 而姜言礼是凤皇行走,龙属鳞片自然也是见过的,只是笑看皮无妄一眼…… 皮无妄继而低语:“又没人要抢你的东西。” 南宫瑶笑的明艳,脚步愈发轻快跟着溪梦同行,根本就不理大光头和姜言礼。 赵庆也是含笑不语。 一片龙鳞而已,就当是给南宫的打工钱了。 虽然这两位行走是姜言礼找来的,但总不能真的让人家来观光不是? 这种东西他手里还有……而且还是青影的龙鳞,比这螭龙更加神异。 他连龙骨都挖了两块,撬几枚鳞片不过是顺手的事。 如今他更在意的是龙属血脉的神通传承。 他们一行只有清欢身负龙属血脉,也没人会跟清欢抢。 至于那些稀奇的古宝,他虽然也想拿来送给姝月和柠妹把玩……但什么都要实在也太过分了。 腐朽山河。 落寞的斜岭间,悠长绵延的石径显得荒凉无比。 甚至无法承受姝月的轻盈踏步,裂开一道又一道缝隙,荡起细微的尘土飘散。 一行十人皆是不再说笑,就连司禾那满是新奇的目光,都变得沉静了些许。 山风幽冷无声,弥留此间的唯有尘埃与稀薄妖气。 行于暮雾笼罩的枯山小径中,宛若穿行岁月长河……自如今玉京的天地前往旧时妖庭的神阙。 愈是临近那倾覆的紫金宫阙,便愈能感受到那传彻神魂的荒凉气息。 蓦地,又有清冷淡漠的声音传彻山河。 “龙嗣止步!” “断龙崖乃是禁地,尔等可有龙主手谕?” 紫金宫阙之外,磅礴的妖气鼓荡不止,显化出一位高挑女子伫立长空。 其身姿曼妙,一双幽冷的美眸宛若寒冰,但身形却幻灭不定,似是随时都会消散一般。 “哈哈,自然没有,仙子当如何?” 姜言礼朗声大笑,曾闯过数座虎阙的他,对此毫不在意。 小姨神情微动,与和姝月一起抬眸凝望远空的女子虚影。 他们走的是远古妖庭的龙嗣试炼,要取的是螭龙妖主留下的传承与珍宝。 只不过是……晚了数万年。 登龙阶、断龙崖,早已化作了一滩碎玉,一岭枯山。 就连那巍峨的紫金宫阙都已倾覆。 所谓的龙卫龙将与试炼规则,显得荒谬可笑……但却又令人唏嘘不已。 那道虚影美眸一寒,冷声道:“即无手谕,尔等接我一戟不死,方有资格入断龙崖取宝,尔等可要尝试?” 赵庆与姜言礼对望一眼,而回望向那女人轻声道:“自然要尝试。” 他们心里有数,来都来了,哪有原路返回的道理? 更何况,这龙阙的试炼早已腐朽不堪…… “如此,得罪了。”女子眸中寒芒乍现,低声自语着。 与此同时,有浩瀚灵气自宫阙中涌现。 她的虚影也变得愈发凝实,并且缓缓抬起了纤手恭敬开口…… “请龙宝!” 一柄通体赤红的长戟兀的飞出了宫阙,但却并非是虚幻之影,而是有形之物。 南宫瑶瞬时瞪大了杏眸,当即便取出那枚鳞片塞给了光头:“我要那个,不要这个!” 皮无妄:…… 他捏着手里的龙鳞,不自觉的将另一只手摸向了胸前的珠串。 溪梦那原本柔和的眸光也变得冰寒,长发纷飞乱舞,一步迈出挡在了众人身前。 赵庆就比较实在了。 他直接取出了行走飞舟,带着大家上车观望。 这飞舟连元婴攻伐都能抵挡,而且又能随时传渡去往星辰,明显是眼下最稳健的选择。 当然,他倒也不怕什么,只是担心月儿会受了惊吓。 四位行走各有手段,虽然他的好运不能用来抗揍,但是菩提的香火助力应该也能撑一撑,南宫还是中州古族的贵公主,哪能没点儿护持己身的手段? 更不用说……对于这万神阙,姜言礼有着极为丰富的经验,即便没取到过虎族妖主的传承珍宝,那肯定也挨过不少揍。 至于南宫小萝莉说笑想要那柄龙戟…… 呵! 怎么什么都想要!? 这必须是清欢的东西! 赵庆凝望长空之上那道虚影,身侧红柠水眸轻荡,轻柔迈步与赵庆并肩而立。 她难免忆起了往事。 戊申之年,在如意仙宗的剑阵秘境中。 同样是一道女子的虚影,同样是一座破败的宫殿,只不过沈俗用的是逐月剑…… 赤红的龙戟寒光凛冽。 一道道细腻龙鳞的纹路……自长柄盘旋飞向了神异的戟锋,宛若被人持握在手的一杆螭龙! 女子龙侍寒眸微凝,握紧了龙戟缓缓抬手,将寒锋遥遥指向赵庆一行,而后冷漠轻语—— “龙戟之下,化神……亦不可阻。” 赵庆:!? 扯什么瘪犊子,那不是有三个人都已经闯过去了吗? 但下一刻,他却骤然一惊,瞬时开启了行走飞舟上所有的防护阵法。 一声悠远苍茫的龙啸传彻天地。 赤红的龙戟只是被女子持握着,轻盈划过了身前的虚空…… 轰隆隆! 周遭的荒山骤然崩裂。 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隙蔓延向四面八方,宛若被仙人打碎的琉璃盏。 数人难以合抱的古木拔地而起。 地动山摇,尘土喧嚣,山岭与巨石皆尽被磅礴的杀机绞作了尘烟。 残阳似血,天地间起了狂乱的风沙,盘虬错节的残断根须纷飞乱舞。 漫天尘土飞扬之中,那座巍峨浩瀚的紫金宫阙升腾而起,沉浮于高天之上…… 血衣的行走玉舟上,升起了无数道繁奥阵纹,能够轻易抵御元婴攻伐的大阵,此刻竟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原本在宫阙外观望的三个妖修,更是面色惊变手段齐出,疯狂寻找着活下去的机会。 司禾眸间闪过一抹惊疑。 她自身境界修为最高,便感知的尤为真切。 这秘境中的符阵早已残损。 所显化出的女子虚影,最多也不过金丹巅峰的气息波动。 但其一戟之威,却是恨不得将整个秘境都斩作烟尘…… 这是合道之兵! 化神修士不可阻…… 若是放在旧年妖庭鼎盛之时,符阵完好无损的情况下,这位龙侍女子又非虚幻之体……那这句话可能一点都不夸大。 即便是如今,一戟之威落下——寻常的金丹修士,亦或是还没有习得传渡精髓的元婴,也是瞬间便会死的不能再死! 此刻,赵庆只觉得心里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姐们儿? 你特么来真的啊!?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是一瞬之间,溪梦便收敛了自身所有气机,借用一道传渡小阵出现在了赵庆的玉舟上。 “佛临!” “光头!” 皮无妄的低喝与南宫瑶的焦急提醒,几乎是同一时间传出。 纷乱的风沙席卷天地,那位始终不怎么正经的僧人,此刻难得显得凝重几分。 他周身禅衣烈烈作响,竟是迎着玉舟的护持阵法……一步闯了出去,直面龙戟斩落的神威,仅仅是合掌垂首默诵经文。 而在他身后! 磅礴无尽的香火之力汇聚而来,显化出一道金光璀璨的浩大佛影。 那佛影足有千丈之高,几乎称得上是顶天立地! 其通体由香火汇聚而成,威严的金光刺痛神魂,使人难以直视不说,连神识都无法窥其真容。 赵庆驾御的血玉飞舟沉浮高天之上,但被整个香火金身所包裹着,也才堪堪处于金身大腿的位置…… 百余丈的金光大手浩无边际,似是随着皮无妄闯出玉舟的动作,也渐渐虚拢握住了什么东西。 天地间飞荡的风沙一瞬静止。 一柄黄沙凝聚的棍兵骤然出现在佛影手中,倾斜交握之间,浩瀚的沙尘之兵近乎横贯了整个螭龙阙秘境…… 一棍斜扫而出,天地俱寂! 轻而易举的便挡下了龙戟的威势,连带着那升腾而起的紫金宫阙,都被重新敲了下去。 所谓的龙宝倒卷而回,沉入了宫阙深处再无动静。 那女子龙侍的虚影也如烟消散,只留下一声不屑的冷斥:“旁门左道!” 而天地间的佛影去并未消散,反而单手持握沙棍指向龙阙,似乎等待着什么…… 尘烟朦胧映着浩瀚金光。 惶惶神威! 势不可挡! 那三位提早进入此地的妖修,早已是面色煞白,怔在原地不敢有丝毫动静。 不过姜言礼与南宫瑶倒是神情平静,显然并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了。 至于赵庆…… 他同样是有些愣神,不仅是他。 他们一家子,除了司禾之外,对眼前这片死寂无声的场景,都有些难以置信。 小禾含笑的桃眸之中,精彩连连。 溪梦胸脯轻盈起伏着,方才直面龙戟的惊惧,还未曾褪去。 一息…… 两息…… 三息…… 短短三息的时间,仿佛如同数万年那般漫长。 紫金宫阙再无任何动静,那冷言冷语的女子龙侍也并未重新显化。 天地之间的浩瀚佛影,这才渐渐消散。 一道温和嗓音传出:“你在这里做什么?” 皮无妄讪笑着随口应道:“跟朋友探险来的……” 他说到一半突然皱起了眉头,改口轻唤道:“五师兄?怎么是你来了?” “呵呵。” “你最近总是惹事,前辈们烦不胜烦,便将香火愿力暂时转嫁到了我身上。” 皮无妄:“分明就是小师弟惹事比我多!” 佛影如烟消散,那道温和的声音也再无任何回应。 “走啊!” 南宫瑶轻松一笑,率先跃下了血玉飞舟。 赵庆随之便将玉舟收起,大家重新踏上了早已天翻地覆的……断龙崖。 这所谓的禁地,没有丝毫异宝与灵气波动。 不过赵庆此刻也没操心这些,一家人暗戳戳的传音此起伏彼。 姝月:“这菩提的手段真凶……” 红柠:“我也是第一次见。” 小姨:“那是香火化身吗?” 清欢沉默不语,安静的守在主人身边。 司禾:“雕虫小技!” “把刚才消耗的香火给我用,我能打穿那座紫金阙!” 赵庆:…… 菩提的香火,实在是太浩瀚了。 且不说那几州之地的佛国,单单是数万年的香火沉淀,都是司禾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东西。 他迈步之间,与柠妹对视一笑。 皆是想到了当年的姬梦…… 弥生是菩提楼的小师弟。 姬梦那时幻化作弥生的模样出现,显然是因为菩提行走更具有威慑力。 这特么的,动不动就整这么一出儿,谁能谁受得了? 可如今再看,当年的姬梦实在是太假了,也就骗骗他们偏远永宁的玉京修士…… 还时不时拿出来自己的念珠吹牛,又是佛爷爷又是香火化身的,分明就是个冒牌货。 而大光头就非常粗暴了。 一步迈出,亲爹附体。 谁赞成? 谁反对? 眼下得见菩提一脉真正的底蕴。 只能说,小姬当年卖力的表演,完全就是四不像,整个儿一坨……!!! 赵庆暗自跟司禾吐槽。 “要是能带着老婆当和尚,我特么也去修菩提。” 司禾:“咱们楚国的香火现在也能凑合啊……我也帮你装一装?” 赵庆:…… 还是拉倒吧,攒点儿香火不容易。 “这断龙崖算哪门子的禁地?分明没有任何异宝。”南宫瑶神情愤愤,低声轻啐着。 赵庆回过神来。 当即便给出了另一种可能:“咱们前面还有三个,说不定在他们手里?” 小姨美眸幽幽,轻语自语道:“我更好奇……” “那三位前辈,是如何挡下的龙戟威势?” 她疑惑望向司禾:“方才那一斩之力,能威胁到元婴吗?” 司禾轻盈迈步间,给出极为肯定的答复:“绰绰有余。” 此言一出,大家满心的疑惑……瞬间指向了宫阙外的三位妖修。 不过如今那三位妖修,已经踏上了一座灵宝飞舟,神识无法感知其中的景象。 就连南宫瑶都没有丝毫的办法。 …… 行过满是狼藉的断龙崖。 又有一道稀薄灵气瞬闪而至,化作遮天蔽日的光幕,阻挡了他们一行的脚步。 符阵之力荡漾弥漫,演化出一位威严男子的虚影。 他长发披散,身着轻便的素衣,似是闲庭信步一般挡在了众人面前。 桀骜冷眸审视良久之后,才轻笑言语道:“尔等血脉太过稀薄,即便是本将放你们过去,也无法进入龙阙之中。” “请回吧!” 赵庆:??? 看得出来,这螭龙阙里的虚影,都有些呆呆愣愣的,根本没有丝毫的神志。 不过这道虚影的威压,就显得很是浩瀚了。 丝毫不弱于刘子敬那般气势,与寻常元婴一般无二。 阵符损毁尚且如此,若是数万年前,恐怕还真是个至高无上的大佬。 赵庆稍加沉吟,这次没再出手。 很明显,根本打不过的,两三下就会被干死。 溪梦飞身临近,轻盈施礼低语道:“后辈赤磷一族,向龙将讨教。” “嗯?” 那龙将缓缓抬眸看了眼前女子一眼,周遭有汹涌的灵气呼啸而来,狂躁妖气铺天盖地的席卷。 正当此刻。 三位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驾驭着一道灵宝飞舟,来到了龙将身后。 “且慢!” 那守宫血脉的元婴大妖当即出声,手中高举一块饱含神韵的赤红奇石,低声吩咐道:“螭龙妖主手谕在此,你且退下吧。” 见此情形,赵庆一行皆是露出古怪神色。 这…… 这怎么还真有手谕啊!? 那威严龙将皱紧了眉头,显然是有些抗拒,但最终还是化作了一股灵气消散无踪。 唯留下一声轻叹:“尊……妖主令。” 元婴大妖神情稍顿,狭长的眸子挤出些许僵硬笑容。 他飞身带着两位金丹临近身前,而后缓缓作揖:“诸位道友,贫道有礼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彻底玩坏了 三位妖修收起了此前那副冷漠姿态。 低言笑语之间,竟显得有几分忐忑,更甚至说……是讨好! 显然是被此前那道浩大的金光佛影,给惊到了心神。 赵庆神色古怪。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怂的元婴修士。 虽说他自己也要蕴养五气,准备化婴的事宜了。 但事实上,他们这四个行走如若没有星辰庇护,差不多也就是金丹初期的实力,可以说与对方相差整整一个大境界! 即便是陈长生与秦楚欣,亦或是那些到司幽拜访的仙客,一般也就是感慨赞叹较多,有些姿态更低一些,也会言及日后需要照顾云云。 可这世上,哪有元婴修士对几个筑基纳首拜见的道理? 但今天,赵庆真还就见到了。 “赵庆,见过前辈。”对方如此态度,他便也含笑还礼一二。 “小僧无妄,见过前辈。” 光头眸光清澈,也是认真还礼。 至于姜言礼和南宫瑶,就没这么多礼数了。 南宫下意识的望了红柠与周晓怡一眼,似是传音相互言说了什么。 她转而看向三位妖修轻松一笑,并没有着急问询妖主手谕之事。 而是循着红柠和晓怡的意思,先行打听了另一件事…… “道友似乎不愿透露名讳?” 周晓怡方才若是不提醒,她还真没发现。 哪有妖修自称贫道的? 而且姿态那般恭敬的施礼,一般也都会带上自己的名讳言说…… 南宫瑶的疑惑传出。 那元婴大妖神情一动,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更尴尬了几分。 至于他身边的两位金丹,则是目光闪躲,心中难免有些畏惧。 眼前这一行十人…… 方才出手过的赵庆,能威胁到他俩的性命。 那金丹妖女似乎出自凤鸣山,更是轻而易举的便能将他们屠戮。 还有神神秘秘的僧人,浩瀚威严的佛影…… 一头从未出过手的青梭刑虎。 一位血脉精纯,满眸威压的龙女。 一具轻松嬉笑游逛,即便面对佛影与龙戟都毫无异色的孱弱傀儡。 而且大多数还都是人族。 出现在天妖州万神阙的人族…… 这种情况下。 不管是怎么看,这群人都深不可测,可能每一个筑基修士都能将他们杀死。 那守宫大修讪笑不已。 自嘲回应着南宫瑶:“贫道鸾火南域一散客,亦无山殿亦无族嗣,言及名讳便显得毫无意义。” 南宫瑶杏眸一闪。 “相逢即是缘,后辈南宫瑶只是有心结交三位……” 她轻快迈步挽起溪梦藕臂,笑语之间死咬着不放:“这位乃是凤鸣山的一位山主,我代三位讨几道凤鸣山的传承如何?” 在天妖州,可能很多妖修还不识玉京十二楼。 但几乎所有的妖族,都知道凤鸣山是什么地方,那是横压一州的浩瀚山殿,天妖州的无冕至尊。 听闻凤鸣山的山主近在眼前。 两位金丹不由更显恭敬几分,眸中隐隐显露几分迫切与期待,若真能成为凤鸣山的弟子…… 那元婴大妖双眸微颤,当即又对溪梦纳头便拜。 “贫道见过山主!” 赵庆:…… 这特么是什么意思? 真就没有名字吗? 不会撒谎吗? 他跟姝月柠妹暗戳戳的传音,讨论着这位元婴前辈的谨小性情。 见这守宫大妖如此姿态。 南宫瑶眸中的兴趣更浓郁了几分。 但还不等她说笑追问…… 对方身上却有微弱灵气震荡。 溪梦寒眸一凝以防对方出手。 可这也仅仅是储物戒的灵气波动…… 只见对方一股脑取出了三十二件奇异珍宝,尽数散落在脚下的碎石之上。 还有那枚奇异血石,也就是所谓的妖主手谕——也一并丢在了地上。 磅礴浩瀚的龙属威压铺天盖地,大多是自那些异宝之上传出。 “断龙崖中,诸多古宝尽数在此。” “一并奉上,绝无私藏!” 守宫妖狭长的眸光极为坚定,言辞凿凿恨不得拍着胸脯保证。 这一下子,可把南宫小萝莉给整不会了。 方才他们行过断龙崖,一件异宝都没有发现……还真让赵庆说中了,都在这位古怪元婴的手里。 三十二件…… 姝月不由瞪大了明眸,俏脸上满是疑惑不解之色。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修士? 这是因为太过恐惧吗? 连龙主的手谕和传承古宝都不要了,一件都不留!? 姜言礼见此情形,轻轻叹息间与溪梦对望一眼。 而后恭敬施礼问询:“前辈的血液……” “妖主手谕得自鸾火南域,一座修行坊市之内。” “我等并未进入宫阙,即便是有手谕在身,血脉不够精纯也无法入内。” “我们可以离开吗?” 元婴大妖直接竹筒倒豆子,还表示要把东西都留下,他想快点离开。 皮无妄当即上前一步,但却被溪梦拦下了。 女子盈盈施礼,并递上一枚传渡阵盘:“凤鸣山随时恭候前辈。” “好!” 大妖急切点头,激活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另一枚阵盘,瞬息便传渡离去了。 他身边的玄蛇与鲛人神情挣扎,却也并未抗拒分毫,选择了被阵法包裹……消失不见。 余晖脉脉。 山风幽咽轻吟。 风沙飞荡,似是给这片秘境遮上了一层神秘轻纱。 一行十人面面相觑,死寂无声。 这可真让赵庆一家开了眼界,有这么怂的元婴就算了…… 他明明能直接传渡离开的,为何还要把这些古宝留下? 南宫小萝莉满目不解。 她将那道手谕摄入手中查看,同时疑惑道:“他为什么不直接走?” “他的血怎么了?” 姜言礼沉默少许,提出另一种猜测:“或许,他觉得将这些留下,反而更好?” “他不缺这些古宝,也不想要凤皇的传承。” ??? 除了姜言礼和溪梦外,剩余八人只觉得此情此景太过梦幻,就连司禾也摸不清状况了。 不停跟赵庆吐槽说……这真是个大傻逼。 溪梦柔和的水眸间露出笑意:“确实如此。” “方才那守宫之妖极为特殊。” “如无意外,其应当是极为珍奇的碧血守宫。” 碧血守宫? 南宫瑶当即动用鸳玉接引行走权柄,映照水岭注的虚影沉落此间。 瞬时便有栩栩如生的影绘,显化于众人身前。 那是一条体型极为小巧的蜥蜴。 通体灰黄色泽,狭长的眸子与体纹融为一体,几乎无法寻找。 尾巴细而修长,四肢更是短的看不见…… 有了此前查看水岭注的经验,大家也没有任何犹豫,当便即将神识涌入了其中。 一道道声音涌入脑海,皆是往代翠鸳行走所记录的内容。 先是一道温和低沉的讲述。 “世间有龙。” “生性淫靡,又好珍宝。” “妖族诸多血脉传自龙属……天赋血脉分而论之。” “其中紫眸孪蛟一族,最是淫靡无度,以天地万物为炉鼎。” “其修为愈是高深,双修便愈是频繁,金丹孪蛟几乎称得上日日云雨,时时合欢,刻不能止。” “又有碧血守宫一族,最好珍宝,履世间险地危境如平地。” “其天性趋吉避凶,寻宝探秘犹如本能,碧血又可入药愈伤,颇有锻神延寿之效。” “修为愈是高深,寻珍避凶之能便愈发凸显,若有幸修至金丹境界,便等同于迈入了化神半步,鲜有存亡危机时刻,更不论生死之险。” 话音落尽,又有清冷如冰的女子低诉补充。 “游玉玄州,得见碧血守宫之神异,见猎心喜出手收服,竟被小小练气逃脱掌心,实属荒谬,可惜……” 又有男子清朗的嗓音传出,言语满是轻佻之意。 “与师妹同游玉玄州,孪蛟的滋味真不错啊。” “孪蛟女子生而美艳无双,妖娆蚀骨,后辈行走当知。” 紧接着是一道威严低语。 “于荒夷旧地遇碧血守宫,不过屈屈化神修为,呼风唤雨桀骜不逊,竟视本座如同无物,遂出手斩之。” “三两古宝不过尔尔,守宫一族生性桀骜,畏强凌弱,后辈师弟师妹当知。” 又有妩媚娇柔的呓语传入神魂。 赵庆与姜言礼只是一听,便觉得气血翻涌,即便是弥生这个光头都不例外。 “孪蛟滋味美妙无双,男子温文尔雅俊美异常,不弱女子分毫。” “但其良人无数早已脏了身子,若能寻一枚孪蛟之卵抚养幼子最合适不过。” “可惜孪蛟性淫,精纯血脉的紫眸孪蛟极为难寻……后辈师妹当知。” 有满是悲痛的轻语传出。 “生不逢时生不逢时!” “师姐可还在翠鸳星辰闭关?修行苦累无以为继,只愿为师姐倾覆此生,任劳任怨毫无怨言!” 紧随其后又是女子的酥软低语。 “今日连斩三条孪蛟,尽是负心鼠辈。” 继而是一声淡漠的告诫。 “些许戏言后辈莫要当真,由我多番尝试……孪蛟只是生性如此,若无柔情酥骨相伴,仙道未免冷寂凄凉。” 又有满是疑惑的轻笑言语。 “故而还是得寻找孪蛟之卵才好,留在身边照看教养,何种柔情不得见?” “师姐蕙质兰心,早已洞悉了事之根本。” “今夕道劫历一万七千二百年,两位师姐可还在星辰闭关?惟愿师姐仙道悠长,若能相见此生无憾。” …… …… 后面又是各种关于孪蛟的讨论,而碧血守宫的信息却少之又少。 皮无妄正听的津津有味…… 却被南宫瑶一声空灵嬉笑打断。 她也在这道绘影之中刻录了消息:“后辈南宫,与血衣、菩提、凤皇,三脉行走同游万神阙。” “得遇碧血守宫,其已是元婴大妖,喜获螭龙古宝数十件。” 虚幻绘影消失不见,大家也各自明白了情况。 方才那元婴大妖,竟是世间极为珍奇的碧血守宫! 天生便具有趋吉避凶的本能,探宝寻秘更是轻而易举…… 看方才那位大妖的作态,恐怕身上的奇珍无数,并不在意这龙阙之中的古宝。 也有可能当时对他来说,献出那些古宝才是真正的趋吉避凶。 不过他们也并没有从水岭注里,发现关于碧血守宫更多的信息,只有过往几位行走的只言片语。 倒是紫眸孪蛟的消息很多。 那道绘影已经被诸代翠鸳行走,给彻底玩坏了。 “龙属好珍宝……怪不得血衣以商坊布道天下。”南宫瑶杏眸涟涟,轻笑复述。 至于什么龙性淫靡,她一个独身女子自然是不适合提及的。 但心里却又想到了顾清欢,清欢身负龙属血脉之后…… 她不经意间扫过赵庆身边的女人,其气度依旧冷冽威严,暗金色泽的幽瞳使人难以直视。 清欢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她并未感觉血脉对自己的情欲有任何影响,但还是柔柔与主人传音…… “清欢即便是淫靡无度,也只会是匍匐在主人脚下哀求的一只布偶。” 赵庆轻笑没有回应。 开什么玩笑? 清欢本来就已经很涩了。 那些往代行走记录的女子孪蛟,也根本比不了清欢这般,守在自己身边时刻献情,生死相伴。 “世间竟还有如此奇妙的血脉天赋,若是拘养作为兽宠……倒真是用处不小。” 柠妹水眸荡起涟漪,嬉笑感叹碧血守宫的不同寻常。 她脑瓜转的飞快,只是念着如此言语,好帮清欢解围一二。 清欢又不是真的龙嗣,她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人。 “确实奇妙……” 皮无妄凝重颔首,低语又道:“只可惜紫眸难寻,否则拘养作为兽宠确实不错。” 紫眸!? 什么紫眸? 南宫小萝莉不屑轻啐:“你是个光头。” 光头当即望向了姜言礼:“可虎兄不是僧人。” 姜言礼:??? 他稍加沉吟,并没有言说自己的想法。 而是直接从南宫手里,接过了那道妖主手谕查看。 见他没有任何回应。 司禾又开始暗戳戳的跟赵庆吐槽…… “他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爱鸟了,打算玩蛇了?” 赵庆的心思早就飘到了那堆古宝上,已经开始思量着自己一家六口……是不是得分一半的事。 他随意回应司禾的心念。 “人家可是凤皇行走,知道的可能比翠鸳还多,说不定早就玩腻了呢?” …… 姜言礼和溪梦看过妖主手谕之后,将其抛给赵庆和皮无妄先后查看。 他皱眉低叹道:“没发现任何异常。” “其上并未无丝毫纹刻,也无阵符绘录信息。” 赵庆把玩着手中的赤红奇石,跟司禾琢磨了许久,也没能发现任何神异之处。 皮无妄也只能默默摇头。 其后又是小姨姝月和红柠接连查验,就连清欢都上手感受了许久…… 大家一致得出结论。 这分明就是一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石头,连血脉神韵与灵气都不具备,丢在山野里都没有人会去捡。 若不是碧血守宫将其带来,这道手谕恐怕永远也发挥不了作用。 一行十人探讨片刻。 发现关于螭龙妖主的试炼……其实只有那道登龙阶。 只要能夺得龙卫手中的兵器,就算是通过了试炼。 而后便有资格行至龙阶尽头,查验血脉确是龙属之后,便可获得妖主所留下的珍宝。 ……也就是那身赤鳞战甲,只不过早已损毁于岁月之中。 至于断龙崖,实则不属于妖主的试炼内容。 碧血守宫是通过手谕进入的。 他们则是直接强闯的。 如今三十二道古宝也尽在眼前。 还有最后一位龙将的出现,守护的实则是那座紫金宫阙……螭龙妖主真正的传承。 秘境之中再无他人,诸多情况也尽数理清。 大家分了古宝,又分散寻觅了整个秘境。 确认没有任何遗漏后,便汇聚赶到了紫金宫阙之前。 至于古宝如何分配的…… 姝月、晓怡、红柠、司禾,每人挑选了四件古宝收起。 南宫瑶、姜言礼、溪梦、皮无妄,同样是每人挑选了四件收起。 三十二件刚好分完,赵庆和清欢则是一件也没要。 清欢是要取妖主传承的,也不好再拿古宝。 即便是暂时无法取得传承,这万神阙里又不是只有一尊龙主。 赵庆如此说笑,带清欢推拒了。 至于他自己,纯粹是不好意思再伸手。 自己家都没怎么出力,便已经要了一半…… 如果他自己再拿,以后谁还跟他们玩? 当然,姝月小姨和柠妹挑选的时候,自然也给夫君和清欢留了有趣的异宝。 只不过尽数各自收起,没好意思当面言说把玩太久。 但司禾不同。 她此刻正拿着一对骨刃,在纤指尖转个不停,凌冽的锋刃化作炫影,划破山风发出异响,犹如鸟雀轻轻啼鸣。 巍峨浩瀚的紫金宫阙,被斜阳照映着熠熠生辉。 但那偏殿与延伸而出的紫金长阶,却已有了不同程度的毁坏变形。 即便是旧年妖庭龙主的行宫,也抵不过漫长岁月的侵蚀…… “那三位前辈只是在山崖间打坐。” “龙将又言血脉稀薄之事……恐怕即便是拥有龙主手谕,也无法踏入宫阙之中。” 他们踏上了紫金长阶,姝月轻轻蹙眉柔声低语着。 赵庆对此心里有数。 只是轻笑宽慰娇妻:“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取得,哪还能轮到咱们过来游历?” 万神阙中的传承极为难得。 就连姜言礼自己,都没有取到过虎族妖主的传承。 不是他实力不足,也不是他血脉稀薄…… 只是生不逢时,等他来取的时候,所有的虎族神阙都已经空空荡荡了。 道劫之后悠悠数万年,多少血脉精纯的妖嗣诞生天地间? 也唯有龙属凤属,还遗留了几座传承宫阙。 其他大多血脉,连进入万神阙的必要都没有了,直接在妖主虚影的附近打坐感悟就行…… 一行十人轻言说笑着,临近了宫阙威严的紫金殿门。 呜呜—— 突兀出现的血脉威压,使得山风都止不住的轻吟。 但也只有姜言礼与溪梦有所不适。 清欢身负龙属血脉,反倒对此并无太多感受。 “血脉稀薄,请回吧!” 先前那道女子龙侍的虚影,又重新浮现于宫阙之外,对众人如此冷言冷语。 清欢的血脉传自青影,即便是姜言礼这个凤皇行走,都惊叹清欢已是世间罕见的龙女。 但对于这旧时妖庭的传承宫阙来说,依旧达不到称之为龙嗣的程度。 赵庆神情微动,作揖含笑轻语道:“前辈……” “如今世间,恐怕已没有真正的龙嗣了。” 女子冷眸轻扫一眼顾清欢,又缓缓自剩余九人身上接连扫过。 她满是淡漠的宣告道…… “即便是他年天地寂灭,妖庭崩毁,龙主的传承也不允任何人亵渎!” 赵庆:? 你还当妖庭没有崩毁呢? 第三百九十九章 游魂初蕴,清欢炼骨 这冷漠龙侍的言语虽说荒谬,但也像是能够沟通的模样。 其又提及天地寂灭,妖庭崩毁…… 赵庆几人暗自传音。 显然,在天地寂灭之前,就已经有很多人知晓这件事了。 可惜结果显而易见。 数万年前的世间大能,并没有能够阻止道劫的降临…… 而妖庭,也早已成为了一缕过往云烟。 南宫瑶杏眸闪烁,望向女子轻言笑道:“后辈南宫,翠鸳传人。” 女子龙侍冷眸望来,沉默无言。 南宫继而又道:“今夕年岁,距天地寂灭之时……已足三万八千有一十四年。” “世间已无龙嗣,妖庭早已成烟。” 听闻此言,女子依旧是冷漠注视,仿佛对这些言语毫不在意,又似是难以理解这其中的含义。 她终究只是一道阵符演化的影侍,真魂早已寂灭成尘。 与众人对望良久之后…… 她再一次冷漠宣告:“即便是他年天地寂灭,妖庭崩毁,龙主的传承也不允任何人亵渎!” 言语之间满是坚定与果决,淡漠冰寒的目光中,又带着居高临下的俯视姿态。 但可惜的是…… 在阵符损毁的境况下,又被菩提的佛影斩灭过后,她如今只有练气层次的灵气波动了。 即便是清欢都能轻而易举的将她毁灭。 只是不知,再一次被斩灭影身后,她还能否再重现于这片凄寂的天地之间。 一道仅有练气实力的阵影,拦下了四位玉京行走。 宣告着旧年妖庭鼎盛之时的言语,阻下了一位又一位想要进入龙阙的妖修。 此种境况虽说荒诞离奇,但在赵庆一行十人看来…… 竟不由自主的心中生出某种悲恸。 或许当年,这也是一位风华绝代的妖仙…… 如今却只剩下一道呆滞的阵影,重复着一声又一声荒谬言语。 南宫瑶作为翠鸳一脉的行走,眸中闪过些许不忍,当即率先后退一步,重新踏上了紫金长阶。 姜言礼与溪梦作为妖修后辈,同样转身望向了这片荒凉凄冷的山河。 赵庆盯着阵影冷若寒冰的容颜,沉默良久之后才轻声言道:“此番多有打搅。” 随着他们一家和皮无妄,共同转身步下了长阶…… 那道阵影才如风消逝,化作一缕微弱的灵气,与紫金宫阙融为了一体。 “能强闯吗?” 南宫瑶低声细语,侧目望向赵庆与皮无妄问道。 他们当然不会就此离去,只是那道影身毫无作用,将他们真正阻下的,是宫阙之外的浩瀚禁制。 即便是毁去了那道阵影,也没有丝毫用处。 姜言礼摇头叹道:“无用,只会将这座宫阙毁去。” 赵庆与司禾对望一眼,后者轻笑言语:“方才在菩提佛影的攻伐之下,这宫阙的禁制都纹丝不动。” “想要越过禁制而又不伤传承……” 司禾稍加停顿,而后缓缓言道:“非炼虚手段不可。” 此言一出,直接就把大家都给干沉默了。 虽说四位行走地位超绝。 但找来化神便已是极限,哪儿能真拉一个炼虚大能过来,只为帮清欢打开这座宫阙? 而且,万神阙当年的妖主也尽是绝顶妖仙,若真是强取传承,还指不定能否成功呢…… 好在赵庆对此早有准备。 他前夜里跟姜言礼对饮,听其言说神阙传承关乎血脉的时候,就已经在琢磨这件事了。 此刻,赵庆将远处沉浮的浩大玉舟招至身前。 而后轻缓抚过清欢绵柔的发丝,又取出了那块龙骨直接递给溪梦,笑道:“有劳师姐了。” 见此情形,溪梦双眸一颤,极为慎重的伸出双手,捧过了那块晶莹剔透宛若美玉的龙骨。 皮无妄与南宫瑶也皆是神色动容。 只听姜言礼提起,还不觉得有什么,但如今得见这块髓美神全的玉骨…… 这分明就是刚刚取出来不久! 可能连半年时间都还不到! 赵庆成为行走也才多久…… 他得到了血衣楼主的赐宝……!? “有劳师姐。” 清欢也盈盈屈身,对溪梦再施一礼。 溪梦紧握着那块龙骨,沉默数息之后,才望向姝月和晓怡轻缓笑言:“那事不宜迟,咱们去往玉舟上寻一处静室闭关?” 与此前一般无二。 帮顾清欢炼化龙骨提升血脉之事,自然也不适合她们两人独处。 不说其他,她只觉得……自己都会难以抑制贪欲,暗中吞没些许龙骨精粹。 姝月轻盈挽起了清欢的藕臂,脆声笑道:“去柠儿的琴室吧,那边专门刻录了安神静心的阵法。” 红柠笑吟吟的补充:“那我从旁辅修,还能帮得上忙。” 不一会儿。 一行十人皆尽回到了行走玉舟上。 赵庆留在琼宇大殿之中,陪着三位行走喝茶言笑。 清欢和溪梦则是去了琴室炼化龙骨,除却小姨姝月和柠妹陪在身边之外,司禾也凑了过去观摩一二。 …… 皮无妄摸出了一枚精巧的荧黄玉葫芦,还抵不过寻常玉佩那般大小。 四人身前各有两枚玉盏。 一枚用来品香茗,一枚用来饮美酒。 光头小心翼翼的催动玉葫芦,给大家浅浅倒了半盏佳酿。 而后极为肉疼道:“五师兄的好东西,可不能多给你们尝。” 南宫瑶秀眉轻蹙,满是不屑的轻笑揶揄:“真抠,啬皮鬼!” 赵庆与姜言礼相互对视,极为凝重的感受着逸散而至的酒香。 相较于光头竟然喝酒这件事。 更让他们在意的是……这酒出是自菩提五师兄之手。 那天赵庆陪严烨对饮时,还听他说起过。 天下美酒,只有两种。 一种是各州各域的奇珍灵酿。 另一种,便是菩提五师兄手里的绝世仙珍! 菩提老五的酒,那可是和其他的灵酒全然不同。 他……自己琢磨了一道绝品酒灵根。 虽然赵庆一直不太能理解,怎么灵根还能自己琢磨领悟出来,但有天道残片给予姝月灵根在先,他便也勉强能够接受这种说法。 只不过……小姨的水灵根施展水法,姝月的雷灵根演化电光。 酒灵根这种东西,难不成那位五师兄还特地推演了酒术!? 赵庆凝望皮无妄清澈的眸光,本能的就感觉……估计那位菩提五师兄,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但他一想到,张瑾一都已经摆弄核弹发射井了,便也就随之释然。 苦酒入口,醇香浓郁。 根本无需下咽,便化作一股炙热的暖流精气消散融身。 “好酒!” 姜言礼轻语赞叹。 赵庆也极为动容的点头表示肯定。 人正不正经不好说,但酒倒是挺正经的。 然而,他刚刚露出笑容还不待言语出声,却觉得眼前的景象一阵晃荡…… 夕阳映来的余晖与殿宇的阴影交叠,南宫瑶满是鄙夷的含笑杏眸,如同水雾一般产生了扭曲。 似乎整个血玉穹殿都在摇曳,盏中美酒随着玉案与光影,化作了旋涡…… 这是醉了? 皮无妄眼看南宫瑶也品尝了美酒,不由悲悯低叹:“三位且去便是,我为三位诵往生。” ??? 迷蒙之中,赵庆望见了另一道倩影,自南宫小萝莉的身上飘摇而出,就跟电影里的灵魂出窍似的…… 他恍然大悟,虽说神识与泥丸皆尽沉寂,但依旧成功凝聚了散乱的精神,以另一种奇妙的视角感知到了自己的身躯。 ……就在玉案之畔含笑端坐,只是眸光显得有些呆滞。 我擦! 我特么的,把魂儿给喝出来了!? “光头你是不是想死!” “这倒是神奇,好酒好酒。” 一片混沌的天地间,赵庆似乎听到了南宫瑶愤愤的娇声呵斥。 当然还有虎哥满是惊讶的赞叹声。 赵庆尝试御风无果,只得跟着两人飘飘荡荡,在满是狼藉的斜岭枯山之间飘过…… 但他依旧能感知到司禾传来的心念。 司禾对此也满是震惊…… “你化神了!?” 赵庆:“你觉得呢?” “你这是元神之体啊!” 赵庆:? “我的精魄在你身上,怎么可能化神,这是元神出行的感觉吗?” 司禾旋即不再打趣,随口言道:“差不多吧。” “这是五气之一,游魂的具现。” “以后会化入元婴,又跟随元婴化作元神,他日操控元婴元神纵游天地,神行物外千万里……于此息息相关。” 赵庆心中明悟一二,继而不再多问。 只是默默感受着此刻的天地,感受山风袭身而衣袍无声,感受落日余晖穿身而过。 感受失去肉身与修为之后的孱弱,也感受这种境况下的玄妙与自由。 渐渐的,他似乎熟悉了这种感觉。 能够坠落在地,尝试自己行走几步了…… 南宫瑶与他一般无二,只不过现在正飞的高兴,在山野间飘啊飘的。 姜言礼修行五气比他俩精进的多,如今负手而行脚踏山河,似乎真的如同化神修士那边孤傲不凡。 不知过了多久,赵庆眼前的世界才重新化作了穹殿、玉案、酒盏……还有光头满是悲悯的目光。 一副真的在默诵往生经的模样。 哐当! 南宫小萝莉的纤腿缓缓收回。 殿宇之中,小姨珍藏的一件瓷器应声而碎。 光头挣扎着从一片狼藉中爬了起来,满是疑惑道:“你怎么恩将仇报?” 南宫瑶杏眸飘忽不定,这才浅浅一笑:“多谢。” 赵庆:…… 也就是南宫一脚踹出去了,否则他要是跟光头再熟络些,高低也得给上一脚。 特么的。 要不是司禾的传念还在,真就以为自己死了呢…… 他取出了几枚游魂地丹,抛给姜言礼和南宫瑶两人,自己也服下了两颗,以此稍稍安稳眼前的世界。 而后才对光头郑重施礼:“多谢。” 虽说他此刻没有妄意诞生之时,那股豁然开朗的直觉。 但也算有了些许朦胧模糊的感悟,至少游魂之气已经开始酝酿。 自己修行的下一步,除却蕴养神识之外,便是感悟这一丝浅薄的游魂真意了。 他心念微动,抓住机会向三人请教五气修行之事。 四人便又是谈论了一番各自修行的进度和方法。 皮无妄最为精进,五气已生其四,遥遥领先。 当然,他当上菩提的行走,也有些年头了。 姜言礼低声笑叹道:“玉京诸脉,若论进境迅速,唯有我凤皇一脉最是令人唏嘘。” “那你可以去当光头啊!” 小萝莉如此应声,他俩和皮无妄讨论的火热。 赵庆这个萌新,自然是少说多听。 他发现,玉京里的门门道道还真不少,有些东西他还从来没听说过。 譬如练气筑基之境,与金丹凝练三华之时。 九剑、血衣、离烟,三脉进境最为迅速。 这关乎精气神的蕴养——自丹田尾闾关至心脉夹脊关,自心脉夹脊关至泥丸玉枕关……繁多要穴秘藏的精炼与修行。 而金丹境的五气蕴养,则是无人能出云海一脉左右。 修行步入元婴化神后,为元婴构筑三魂,为元神构筑七魄,又是白玉和天香两脉遥领先机。 至于更加高深的境界,关乎心、道、意……才是属于菩提一脉的优势。 故而七百年前的道信仅仅是一位元婴修士,如今却已是炼虚大能。 …… 对于这些,赵庆也只能听听。 修行九剑对灵气有好处,修行离烟对神识有好处,这满天下的玉京修士都知道。 可问题是……他还是筑基一层的时候,根本摸不到九剑和离烟的传承。 如今能够摸到了,却也该修五气三华了。 言及修行极为繁琐,数个时辰一晃而过。 但秘境之中并无昼夜变化,始终都是天色未暗之时的朦胧。 夕阳洒落的余晖,斑驳而又凄寂。 皮无妄和南宫扯完中州的辛秘后,又满是好奇的望向赵庆:“你提议带上溪梦师姐,是不是早有如此打算?” 赵庆神情一滞。 怎么能这么说? 带上师姐,是因为她帮清欢绘砂劳心劳力。 有和四脉行走游历万神阙的机会,对她来说也极为难得,便也就提议带上了。 当然,若要说一点私心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清欢刚刚得到凤皇传承,若靠她自己浅薄的修为……借助龙骨凝练血脉,那不得修行到猴年马月去? 而万神阙的传承又关乎血脉,让虎哥这位凤皇行走帮清欢也不合适,更何况男女有别…… 对于这三个没有边界感的家伙,赵庆也只是说笑道:“我家清欢那么痴,没有师姐照看怎么行?” 南宫瑶随手把玩着手中鸳玉,轻声问询:“清欢一直都是如此少言寡语吗?” 赵庆含笑摇头,放下茶盏随口感叹:“私下时倒是不同,有时也开朗言笑几句。” …… 与此同时。 玉舟的琴室之中,琴音袅袅,奇香四溢。 红柠怀抱琵琶轻柔倚坐,缓缓停下了灵巧拨弄的纤指。 清欢与溪梦盘膝对坐,两人之间妖气震荡不止。 那枚晶莹剔透的玉骨之上,似有某种神韵被渐渐剥离,随着涌动的妖气融入了清欢娇躯之中。 姝月安静守在窗边,凝望清欢纷飞狂舞的青丝,似乎已经能够预见……她再次睁开凤眸之时,或许会变得更加陌生。 “清欢会不会真的变了性情?”她暗自传音。 “不会,等她能够完全掌控自己的血脉后,就会恢复那副温软软的样子。” 司禾回望小姨和柠妹的目光,又补充了一句:“小药奴根本不想这幅模样,只可惜……血脉不听她的。” 姝月:…… “明白。” · 当清欢再次出现在琼宇大殿时,已经是两日之后了。 不过与姝月预料的不同。 她除却眸光更幽冷了几分外,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而且这次她有意拭去了黛眉与口脂,并将如瀑青丝拢于身前垂落。 粉润酥唇宛若一抹初绽的桃色,浅浅的秀眉与眸侧的泪痣映入眼帘,反倒比此前显得清丽娇柔了几分。 赵庆抚过女子的绝美侧颜,轻声问询道:“可有不适?” 清欢凤眸轻垂,将那抹晦暗的金色与主人错开,言语传出依旧显得清冷淡漠:“不疼……” “只是绘砂的时候有些疼……” 众人听她如此话语,似乎那抹冷冽威严的气度,也被掩去了几分。 显然她是故意说的这些。 残阳似血。 一行十人又重整旗鼓,满是期待的到了紫金宫阙之外。 那道孱弱的符阵之影如期而至。 女子龙侍似乎难以理解,望着顾清欢有些沉默。 柠妹嬉笑轻语:“这次呢?” “前辈?” 南宫瑶:“怎么不说话?会不会是阵符的灵气供应不够了?” 皮无妄当即提议:“我叫宁夜过来修一下?” 赵庆:…… 宁夜便是那位碎星行走了,他也只在龙渊外见过一面。 “血脉……” 终于,女子龙侍淡漠开口:“血脉……稀薄,请回吧。” ?? 心知这阵影无法沟通。 赵庆一家当即便将目光投向了姜言礼。 姜言礼皱眉斟酌片刻,而后轻叹道:“虽说我并未见过龙嗣,但有位师兄曾取过凤族的传承。” “清欢毕竟不是龙嗣,确实还差了些许……” “我本以为取这道螭龙传承,也应该足够……” 赵庆:? 他当即摸出了另一块龙骨:“有劳师姐!” 突兀出现的血脉威压,直接就把姜言礼惊的浓眉一颤。 溪梦凝望递至身前的又一块龙骨,甚至都忘了抬手究竟是什么动作,到底是手腕先动还是胳膊先动…… 南宫瑶也渐渐收敛了笑意,满目的难以置信,丝毫不比溪梦弱多少。 晶莹剔透的玉骨,被晚阳的余晖映着生出片片霞光,映在紫金宫阙之上……多彩斑斓如烟如雾,绚烂而梦幻。 而且与此前那块形状不同,但又同样生机盎然! 皮无妄清澈的眸光与赵庆对望:“你……” “你把血衣楼主杀了!?” 第四百章 你……是谁? …… 修行无日月。 一晃又是整整七日。 但也就是这七日时光,顾清欢的资质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接连炼化两块龙骨后。 赵庆又向姜言礼讨要了凤皇一脉的百真露,拿过来给清欢凝炼血脉使用。 百真露的效用虽然远远比不上真龙骨。 但却已是凤皇楼中,山主层次才能使用罕见奇珍,所花费的贡献足足八百万有余。 对于大多数凤皇弟子来说,提升血脉根本不会用这种珍宝。 毕竟他们只需寻同属之骨血,就能将自身血脉激发完全,大部分骨血可以用贡献轻易兑换。 但顾清欢不同,她是龙属,与血衣楼主同脉同源……寻常异蛟陨落后的兽骨,对她而言毫无作用。 除此之外。 赵庆问询过姜言礼,确认无误后,又取了三百滴血衣的传承精血,以凤皇的秘法汲取其中血脉神韵,也一并由清欢吸收炼化。 这般效用便更显低下,甚至还比不上百真露,可百真露只有第一次使用有效。 而清欢的血脉,也早已过了用精血能够带来提升的程度,可以说效果甚微。 但效果小不要紧,量大一样能顶一顶。 赵庆和姝月商议再三,还是没有动用那条龙筋。 一来,那是送给司禾的,司禾私下里时常拿出来把玩。 二来…… 虽然清欢对炼化龙骨之时没有任何抗拒,也从来没有表现出丝毫不忍。 但姝月赵庆和小姨尽是心如明镜。 清欢只是不想辜负了主人的一番心血。 只要是赵庆给清欢的东西,她什么都会认真收下记好。 莫说炼化龙骨为她提升血脉。 即便是要她割肉下酒,她也会笑盈盈一点点割下自己的血肉,向赵庆展示她的痴迷与爱慕。 可她与青影……毕竟曾是极为亲近的师姐妹,是同居一室同修同往的交情。 且不说青影是否真的拿清欢当师姐。 但对于清欢来说……她这半辈子掰着指头数下来,也没有什么朋友。 让她炼化昔年师妹的骨块,她心里怎么可能好受? 要是再把龙筋也让她使用…… 赵庆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对清欢来说,这无疑是一种煎熬与折磨。 思虑及此,便也只能先用传承精血和百真露尝试。 如果真到了最后一步还无法进入龙阙,到时候再炼化龙筋……清欢应该也能放下一些心障吧。 寂静的琴室之中。 胭脂般的斜阳透窗而来,照在清欢的侧颜之上,映出几分柔和与温婉。 但当她那双金光熠熠的幽瞳开阖,夕阳的余晖却也黯然失色,那抹温柔更是荡然无存……被淡漠的眸光碾碎如烟。 赵庆倚在琴架旁,抬眸轻笑与她对望:“如何了?” “命蝶又结蛹了……应该可以尝试。” 清欢也不管溪梦还在一旁,直接低垂螓首伏在了主人腿上,好让自己的言语听上去没有那么冷淡。 这几天里,赵庆可谓是两班倒。 大多时间过来守着清欢,也和小姨姝月柠妹交替着,轮流过去陪三位行走磨时光。 姜言礼倒是还好,只是南宫瑶和光头真要皮起来,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最后没办法,还是让他们搓上了麻将,赵庆才觉得稍稍轻松了一些。 而清欢这边。 除却血脉的精纯程度大幅提升之外。 由于其九妙药体的缘故,对龙骨龙血以及凤皇奇珍的吸收,同样带动了修为与本命蛊蝶的变化。 七日之内连跨两境,直接从练气七层回到了练气九层。 虽说只是借助气血重新冲开了洞房与泥丸,但言说出去也足够惊呆一众玉京弟子了。 即便是中州的那些古族天骄,也没有过一年之内连跨数境的记录。 但清欢只是重修,还有最为顶尖的资源供应,却又得另当别论。 而她那原本为紫青色泽的命蝶,觉醒血脉时结蛹蜕变后,紧接着又迎来了第二次结蛹。 这一次……赵庆望着已有了几分熟悉。 与骨女的命蝶一般无二,五彩斑斓流光熠熠,未曾化蝶便已显露极为神妙的效用,引动周遭灵气蕴养自身时,犹如鲸吸牛饮。 甚至以练气修为,便能将磅礴的灵气凝作灵液,堪比一座高阶聚灵阵的效果! 不过对于那命蝶来说,这一年来汲取过的仙珍也算是惊天动地…… 如意仙宗宗主柳义的生机遗褪,乃是世间最为稀有的草木妖仙所遗留之结晶。 又有司禾用自身精血帮着浇筑,以天道残片所带来的浩瀚生机蕴养。 如今更有血衣楼主之骨血洗礼,那是如今天地唯一的真龙,道劫之后十二位初代行走之一,更是清欢龙属血脉的源头…… 赵庆眼看着清欢的命蝶,自灰白色泽一步步蜕变到了如今的境地。 心中也不由生出几分畅快,甚至是比他自己拥有如此底蕴,还要觉得欣喜。 清欢即将回到筑基境的修为。 并且已是世间一顶一的资质。 白玉行走同样是一道斑斓命蝶,但赵庆不相信骨女使用过的仙珍,比清欢的还要神异齐全。 凤皇行走也不过刑虎血脉,显而易见与清欢的血脉相差甚远。 自己血衣行走能拿到的所有好东西,日后也都会给清欢使用…… 况且她还是九妙药体! 那些中州的圣地仙子又怎样? 能比得过清欢一丝一毫吗? 赵庆缓缓抚动清欢温热的脸颊,勾起她精巧绝美的下颌与之对望。 即便是看着那冷淡闪躲的金瞳,也丝毫不觉得有任何陌生。 似乎还能从里面看到…… 当年初见时,落落大方站在自己身前的清丽师妹。 在灶坊小院里,挽起水袖洗菜烙饼的温婉小女人。 揽仙镇北,深夜里云雨过后浅歇片刻……继而研习草木经册直至清晨的女丹师。 松山的家中,温顺跪在身边,神识演化丹炉与自己交织相融,会心一笑的乖巧小药奴。 长生坊天倾剑下,自己怎么赶也赶不走,即便是折断手臂……也还死命相依跟随传渡的妻子。 她姿容称不上人间绝色,但不管前世今生,配自己都是绰绰有余。 她总是笑盈盈的,但也经常伏在自己怀中哭的梨花带雨。 赵庆缓缓揉弄怀中发丝,将清欢的脸颊按回了腿上,轻笑传音道:“我前世见过你……” “顾清欢纤尘不染,是一位舞于九天之上的仙子。” “不是,也得是。” 清欢合上了凤眸,斜阳透窗而过有些昏黄。 她并未传音,而是轻柔低语:“顾清欢只是主人的奴儿,生是,死也是。” …… · 紫金宫阙之外。 损毁残破的长阶在晚阳的余光中,更显几分凄凉。 姜言礼和溪梦并肩同行。 柠妹则是和南宫瑶凑在了一起,听她暗地里传音讲述骨女的旧事。 司禾遥遥跟在远处,饶有兴趣的观望着……旧时妖庭的残留碎玉与斑驳痕迹。 她手中还无意识的把玩着一杆青玉笛,同样是这螭龙宫阙中所遗留的古宝之一。 赵庆和姝月小姨,陪着清欢行在最前方。 一如过往的十多年里……他们四口一起外出游玩,一起窝在家里修行,也一起听风看雨等朝阳。 清欢穿着极为寻常的素裙,纤手中轻挽了丝带与水袖。 她低垂螓首,亦步亦趋的跟在主人身边。 但那双金色瞳子所散发的威严与冷冽,却怎么也遮掩不住了。 她明明低着头轻缓迈步,却给人一种女帝出游的错觉。 而小姨这位真正的女帝,与清欢相比却显得柔和了太多,似乎她那天生清冷的容颜与眉眼,也化作了淌动的似水温柔。 他们还未行至那紫金大门之前…… 宫阁之外便有灵气震荡。 阵符所演化的女子虚影又一次出现。 同时也有一股惹人心悸的浩瀚威压,开始自宫阙深处酝酿升腾。 那道冷漠的龙侍阵影,这一次再没多说什么。 只是扫视这一行十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顾清欢的身上。 清欢便也缓缓抬头与她对望。 金光熠熠的双眸间似有龙影闪烁,那最是寻常的素裙与水带,仿佛也成了仙贵绫罗所钩织的霞帔。 溪梦跟在姜言礼身边远远望着。 原本她还觉得螭龙妖主的传承太过难取。 可如今眼前的画面…… 风尘侵袭飞荡的水袖,却怎么也拂不去那抹威严浩渺的气度。 幽冷金眸使得夕阳都有几分黯淡,原本残旧的宫阙也因此熠熠生光。 仿佛……顾清欢随时都会戴上凤冠,而后水袖一挥飞升成仙,冷漠审视这片凄冷的妖庭与世间的臣子。 女子龙侍的阵影消逝无踪。 紫金宫阙那巍峨的殿门,也缓缓开启。 残旧奇金发出的异响,与周遭激荡的风尘混杂交织…… 迎接着天地寂灭之后,第一位进入此间的龙嗣。 “清欢以人族之身,能够开启这座螭龙宫阙,血脉显然逼近了真正螭龙龙嗣的程度。” “虽说螭龙比不过真龙那般血脉精纯……” “但也是旧年妖庭之时,世间罕有之妖主,放在如今的天下,更是早已绝迹无踪。” 南宫瑶杏眸微凝,轻声低语的同时。 以手中鸳玉浅作记录。 【道劫历三万八千有一十四年】 【血衣行走赵庆之妻顾清欢,开启妖庭螭龙神阙。】 【妖庭尚存龙属宫阙十七座,如今再去其一,仅余五座保存完好,尚有传承试炼存留。】 赵庆神情凝重,感受着宫阙禁制上浩瀚的威压,心中难免有些放心不下。 殿门虽启,但也仅容龙嗣入内…… 清欢缓缓合上了凤眸,低头在他身边自语:“清欢自从跟了主人,便什么烦恼也没有了,一直被主人护持在身边。” “不管是吃穿住行还是修行与家事,主人都会帮奴儿考虑分明,无微不至的照顾着。” “可……” 她仰首轻笑,金光熠熠的眸子荡起明艳光泽。 “可奴儿总得自己走一程不是?” 赵庆轻笑摇头。 让清欢自己走一程? 上哪去啊? 他托起女子侧颜捧在掌心,与之四目相对,深深凝望那道陌生的金瞳。 霎时间,有山岳的虚影在他眼底一闪而逝。 再望之时,已然是出现在了清欢的凤眸之中。 赵庆随手揉了揉美人儿的发丝,将她推进了寂寥幽深的螭龙宫阙…… 传音轻语笑道:“我主人给我的,现在主人借给你,我们在外面等着。” 虽然无法跟随清欢入内。 但有太阿印留在她身上,赵庆也能放心不少。 太阿印除却能护持清欢的命宫之外。 更是司幽的香火之印,如今楚国的香火有了起色,司禾也能遥遥护她一二。 …… · 顾清欢最后回眸望了主人一眼,而后坚定迈步,迎向了宫阙深处的寂寥与幽暗。 身后的殿门缓缓闭合,发出诡异而尖锐的声响。 轰! 当殿门紧紧封闭的一瞬间。 顾清欢眸中金光大盛,皓腕上缠绕的丝带骤然崩碎。 她身上属于妖的气息变得愈发浓郁,丹田之中蕴养的蝶蛹也蜕化成蝶,汇聚周遭的灵气呼啸而来。 清欢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纤纤玉指绷的笔直,其间夹杂着四枚功效各不相同的金丹符箓。 右手则是紧握了一杆亮银长枪,倾于身侧…… 她一改此前那副温顺垂首的姿态。 开始肆意的宣泄血脉伟力带来的气势,如墨青丝纷飞乱舞,大步流星的持枪而行。 神识无法探出体外,眼前的世界一片漆黑。 耳边回荡的唯有自己的脚步……以及寒锋划过墙壁发出的刺耳嗡鸣。 预想之中,那位女子龙侍的阵影并没有出现。 所谓的传承与珍宝,在这片冷寂漆黑的世界中,也寻不见任何踪影。 清欢心中满是疑惑,隐隐生出些许畏惧。 不是畏惧自己早已深陷险地,只是害怕这宫阙里的传承……抵不过主人为她花费的心血。 神识无法探出,她便不再去尝试感知。 双眸无法视物,她便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唯以回荡耳边的脚步声,和手中的一杆银枪……去寻觅前路与危机。 这宫阙虽说巍峨浩瀚,但半个时辰总也该走过数遍了。 但……她却觉得没有。 以耳边的回声分辨,她始终行走在一条愈发宽阔的廊道中,甚至手中银枪都已无法触及廊道的墙壁。 眼前是一片漆黑。 身后……也是一片漆黑。 不知行了多久。 顾清欢只觉得,回荡于耳边脚步愈发悠远,愈发微弱。 仿佛她并非身处宫阙,而是行走在广袤无垠的天地之间。 她心中虽有惊疑,但脚下却一刻未止,反而更快。 若是主人和姝月在此,或许会思虑周全,探寻是否身处幻境与阵法中。 若是晓怡和柠儿在此,或许会停留原地,护持己身之后静观其变,尝试寻找这漆黑世界中的任何一丝不同。 但她不会停步。 她只会满眸坚定的迎向黑暗,赶赴那未知的命运。 因为清欢深知,她在宫阙中停留的越久,主人便会愈发担忧她的处境。 一天之后。 顾清欢稍稍停步,尝试分辨来时的路,但却已无迹可寻。 她像是行于云端,就连耳边的回声都消失了。 手中符箓催发,化作一捧浩大的金光映入眼帘,但与此前一般无二……眼前除却符箓映出的光芒外,其余尽是一片漆黑。 她寒眸微凝,跟随直觉择定了一个方向,坚定不移的走了下去。 三天之后。 顾清欢再次停步,即便是有磅礴的灵气供应,她却也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饥饿感。 这并非身体的劳累所致使。 而是刻在她灵魂深处…… 赶过很长的一段路后,必须吃饭,否则就会饿死街头。 主人也经常对她说,一个人怎么能不吃不喝? 清欢屏息静气,盘膝坐下取了辟谷丹吞服,但却毫无效果。 她索性不再挣扎。 而是取出了被寒冰符冻结的汤圆。 以丹火与丹炉,在这片漆黑的世界中,独自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 七天之后。 顾清欢觉得有些疲累,心中的有无端的恐惧诞生。 主人会不会……胡思乱想? 她再一次尝试沟通太阿印,尝试寻找司幽香火留在自己身上的痕迹……但却一无所获。 也不知司禾能否感知到自己的境况? 连日来的奔波与猜测,使得她心力憔悴,连眸中的金光都暗淡了几分。 …… 十三日后。 温暖的被褥轻轻颤抖,躲在其中熟睡的女子缓缓睁开了双眸。 她并没有再赶往未知的黑暗。 而是以丹火化开了戒中仅存的寒冰,极为轻松舒适的梳洗了一番。 在漆黑的世界中,循着直觉为自己画上了一抹烟眉,原本粉润的酥唇也被绛红口脂所晕染……虽说她自己并不能看见。 顾清欢将一切杂物收起。 金灿灿的美眸间更显几分沉静。 她又重新坐回了被窝中,这是他和主人在贺阳时用过的那床薄被。 女子冷冽的凤眸变得柔和,绝美容颜上满是笑意。 安静的为自己编了好看的辫子。 虽说……她看不见。 她惬意的躲进了薄被深处,侧倚着软枕,开始美美的回忆自己与主人的一点一滴。 回忆风雪之下,紧握的双手。 回忆自己的残躯,回忆主人温暖的怀抱。 也回忆早年经历的苦难,回忆紫珠灵舟上……与姝月和晓怡渡过的日子。 日子又过去两天。 顾清欢早已习惯了这片漆黑的世界。 但她心中却再无一丝担忧。 她缓缓收起此间的被褥,收起此间的丹炉与脂粉。 有一个极为坚定的想法,在她心中浮现。 这里! 是幻境! 绝不会出错! 她坚信自己从未在这片漆黑的世界里……停留过十五日的光阴。 不需要任何查验,不需要任何探寻。 时间就是最好的证明。 十五日。 若真是过去了这么久,以主人对自己的关切……一定会去请教张师姐。 即便是张师姐束手无策,血衣星辰还有另一面禁区,有更多的前辈高人。 自己的主人,绝不会任由他的奴儿身陷未知的险境! 顾清欢是个很奇怪的人。 她分辨幻境的方法很是特殊,却也很是痴傻。 她不需要去查验自己的存在,不需要担忧自己的生机,只是依靠对主人交付生死的信念,便能用另一种荒诞的目光看待周遭的一切。 不知不觉间。 天地间有了晦暗的光影。 一双暗金色泽的眸子,带着无尽的冷冽与威严,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顾清欢见到了一个女人。 女人长发纷飞乱舞,穿着月白素裙,腰间丝带轻盈荡漾。 手中还持握着一杆长枪,满目疑惑的自黑暗中临近了身前…… 清欢望着这个女人,眸中显露几分意外与不解。 而对方,也同样是缓缓蹙起了眉头,以手中银枪遥指着她的脖颈,冷漠道:“你是谁?” 一瞬间。 顾清欢只觉得天旋地转,神志都开始阵阵恍惚。 面前的女人她最是熟悉不过…… 那是她自己。 第四百零一章 心有魔障 “我是顾清欢。” 清欢凝望着那与她一模一样的身影,如此低声自语。 似乎对方也在这幻境里寻觅了十五日……直到此刻才和自己相遇? 言语传出之后。 面前那与她一般无二的女人……眸中的诧异与惊惧竟更盛了几分。 对方缓缓握紧了银枪,冷声低语:“你是幻境演化而出的。” 清欢:!? 饶是以她的脾性,此刻也不由气结。 怎么会有个和自己一样的人……拿枪指着自己,说自己是幻象!? 简直荒谬! 她心思急转,尝试理清眼前的境况。 主人绝不会让自己在这里停留十五日。 故而这片漆黑无法感知的世界,必然是某种幻境无疑。 而这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 应当便是螭龙妖主留下的试炼了。 要先行在幻境中战胜自己吗? 清欢稍稍绷紧了心神,意识到这可能是一场极为艰难的争斗。 战胜自己…… 她当即便要提起银枪与其对峙。 但! 也正是这一刻,她真的慌了心神。 顾清欢只觉得纤指扣紧了自己的掌心…… 她这才恍然惊觉,一直持握在手中的银枪,不知何时不见了! 她想要去储物戒中寻找。 但纤指上的那枚储物戒,也不见了! 嗡! 脑海中传来阵阵刺鸣,清欢此刻只觉得像是在做梦一般。 于此同时,她还发现了另一件让她心惊的事—— 自己身上那磅礴的妖气,不知何时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双眸之间,更没有了那滚烫炙热的感觉。 察觉到这些之后。 清欢柔和的眼底瞬时有朦胧水雾轻颤。 虽说她极为抗拒那双金瞳,但心中却也极为珍惜近日的一点一滴。 那双愈发明亮金瞳……根本不是她自己修行得到的。 都是主人一点一滴的心血,是主人牺牲了龙渊的千尺机缘,为她换来的。 以至于哪怕是炼化青影的龙骨,她也能够完全忽视。 可如今——她竟然弄丢了。 一个极为恐怖的念头在她心里酝酿…… 或许,自己真的不是顾清欢。 眼前之人才是! 那自己……又是什么? 不—— 这是幻境…… 顾清欢只觉得头痛欲裂,抬眸之间沾染了血色的凶厉瞳孔,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自己。 但那位龙威浩瀚的女子,金瞳之间却也隐隐露出几分不忍之色。 “她是你的心魔。” “斩去她。” 这片漆黑的世界里,多出了另一道淡漠的声音。 但却又无法分辨男女,仿佛只是一种奇异的意志。 心魔…… 清欢怅然若失。 几乎是一瞬间,她分明了眼前的境况。 自己真的不是顾清欢,眼前之人才是。 自己……只是心魔。 她怔怔的盯着眼前的女人。 却发现对方握枪的手在止不住的颤抖。 当那裹挟着凌冽寒芒的枪锋指向自己时,其晦暗的金瞳之间,有一抹清泪溢出了眼眶。 不知不觉间,清欢也流下了滚烫的泪水。 这一刻,顾清欢真的相信了。 眼前的人,才是……她自己。 有微凉的纤手拂过自己的面颊,将泪水拭去。 清欢便也缓缓抬起素袖,为对方擦拭泪花。 在触碰对方面颊的一刹那。 她脑海中有一幅幅画面闪过。 贺阳县,冬天凌晨,天还未亮。 醉花居外的长街上空空荡荡的,地上的雪层映着月光。 有身形瘦弱的少女,穿着单薄的素衣,手上脸上血淋淋的……指甲都已碎裂。 她咬着牙绷着嘴翻越了醉花居的庭院,跌落瘫倒在长街之上。 少女大口大口的急促喘息,只疼的小脸扭曲,眸间满是泪水,而后步履踉跄的扶着石墙,慌忙逃离了身后的妓院,逃离了自己的及笄礼。 贺阳县,春日傍晚,日暮西沉。 少女端着偌大的木盆,将为小姐浣洗干净的衣物,一件一件搭在了晾衣绳上。 而后趁着其他人都去吃饭的时候,跑回房间中取了自己的木枪,独自在空荡荡的院落里演练。 没有人真的教过她什么,她便只能看着其他人的动作,一点点学习那些男子的枪法枪架。 之所以饭都不吃,而是偷偷演练木枪,只不过是怕有人望见后,对她奚落嘲讽罢了。 丹霞宗,炎炎夏日,月色皎洁。 有女子拖着疲累的身子,自药田之中返回。 她默默凝望那些前往丁字院的师姐,前往丹堂的师姐…… 而后独自捧着草木经册,又躲回了药田里,躺在田垄间死记硬背着各种草木的习性。 交萍县,汹涌的泥洪侵吞而至。 孱弱消瘦的幼女,大口的吞饮着泥浆,小小的眼眶里满是污秽,泪水与血丝冲洗着双眼与脸颊。 她死死的抱着绳索,挣扎求生。 即便是幼小的身体早已力竭,却也还在冰凉浑浊的世界里,逆着洪水奋力的扑腾着。 …… 清欢感知着一幅幅画面,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也曾拼命的求生,拼命的逃窜,拼命的修行…… 枪式没人教便自己偷学,经册看不懂就死记硬背。 在苦难中坚韧而可笑的挣扎。 她曾经苦心练武宁心研经,想要挣脱命运的捉弄。 可如今…… 命运? 为何要挣脱命运? 只需要做主人的奴儿便好。 将生命与灵魂交给主人,任由主人掌控自己的所有。 放弃自己的人生。 将生与死、悲与喜、过往与未来……全部交给另一个人。 主人的话认真记下就行,很轻松。 她很痴迷这种感觉,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事都不用心烦。 主人平安喜乐,她便安静陪在身边。 主人但有危机,她便舍身与之同死。 那是她的丈夫,也是她的所有——早已偏执成魔。 漆黑的世界幽寂无声。 唯有两道纤柔身影静静对望。 一人拥有暗金色泽的眸光,神情坚韧,锋芒四溢……手中握着一杆银枪。 一人凤眸柔情似水,痴痴笑着,泪水划过温婉清丽的面颊。 顾清欢看着眼前枪锋,看着那犹豫不决的自己。 恍然间似有所觉。 自己闯出了黑暗的世界,依凭的是对主人的信念。 而对方……不是。 那是另一个自己,能够凭借坚韧与勇气,以可笑而又笨拙的姿态……不断摆脱过往的自己,挣开身上的枷锁,走出那仿佛无穷无尽黑暗。 顾清欢双眸轻阖,摇头柔声呓语:“不要,此生只要他。” “我明白。” 对方凝重点头,而后缓缓抬手……交出了手中的银枪。 那柄似是能够抉择一切的银枪,此刻被孱弱痴笑的女子紧握。 轰隆隆! 漆黑的世界中似有雷鸣炸响,震颤神魂。 不容拒绝的意志传彻此间。 “斩心镜下,道心魔心早已分明!” “若无求道之心,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谈何追求大道?谈何立身天地?谈何修……” 那道奇异的意志,骤然消散一空。 顾清欢眸中含笑,一枪刺向了那曾满心坚韧的自己! 如同斩去了自己的过往。 魔心道心分明之下。 代表道心的身影,竟也没有任何抵抗的意思,笑盈盈的仰起了修长鹅颈……引颈就戮。 咔嚓嚓—— 原本能够接触的两人,仿佛被一面无形之镜所阻。 顾清欢一枪刺出。 眼前的世界犹如崩碎的玉镜,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瞬息间铺向了整片漆黑的天地。 而她对面那安静等待灭亡的身影,也跟随着崩碎的镜光……消逝如烟。 天地变幻。 夕阳洒落的余晖照映而来,紫金穹殿之内显得分外宽敞。 “我们在外面等着。” 男子的温和的传音还未曾落下。 顾清欢蓦然回眸,只见得正在缓缓闭合的紫金殿门外……主人神情一变,关切问询道:“怎么了!?” “没……” “那清欢进去了。” 清欢浅笑摇头,依旧低垂着螓首,静静的等待那道殿门……将最后一抹晚霞遮尽。 良久之后。 她才平心静气,转身迈入了空旷的大殿之中。 入目所见。 殿宇的尽头唯有一方桌案。 墙壁上挂了两杆龙戟。 仅此而已。 清欢眸光扫过桌案上的些许杂物,不由心中惊觉一二,快步临近了桌案之前。 长桌不知是何材质,似木似金,丝毫没有被岁月侵蚀的痕迹。 其上有一卷翻开的兽皮册,似乎不久前还有人在这里读书。 两枚石盏之中的茶水还很是滚烫,形制奇异的茶炉上,冒着腾腾热气。 除了这些外…… 桌案的正中央,有一块极为神异的寒镜,无尽道蕴流转其间,镜中似有云烟升腾。 只可惜,这面玄妙宝镜,如今已是遍布裂痕。 斩心镜! 清欢瞬时明悟。 方才她于幻境中,一枪挑碎的镜影,便是眼前的这一枚! 斩心境下,道心魔心分明…… 她记得十分清楚。 早年孔阳在松山坊的家中做客之时,曾经言说过—— 在天地寂灭之前,诸多修士都需要经历无尽的雷罚与心魔历练! 而这斩心境,很有可能就是某种斩灭心魔的异宝。 如此说来…… 此前的漫长挣扎,千瞬光影,皆是源自此镜。 如今真正见到这面镜子。 顾清欢脑海中有玄奥画面不停的闪烁—— 一片朦胧的世界中。 手握银枪的女人,大步流星的迈向了未知的黑暗。 她最初极为果决迅速,中途也曾迷茫停步…… 但不知是什么时候。 她的身影如烟消散,而是分化成为两道流光,赶往了全然不同的方向——但最终却又神奇相遇。 是自己损毁了这件异宝? …… 早先那道虚弱的女子阵影,缓缓浮现于身侧。 但其眸间却少了那份冷漠,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惊奇与意外。 “这枚斩心境,乃是帝君赠予龙主的道兵,龙主用了数千余年。” “从来都是只斩心魔,今日反倒被心魔斩毁了镜身……倒真是稀奇。” “你没有经历过心劫?” “为何任由心魔如此壮大猖獗?” 提及道兵损毁,这女子也没有丝毫心疼的意思,反倒是目光灼灼的打量着顾清欢。 清欢心神暗动。 这阵影竟然有意识!? 道兵…… 她自然明白道兵是何等的珍贵。 司禾也只有两件而已。 一件与生俱来,是能够斩人岁月寿元的玉刀。 另一件,便是主人方才交给她的太阿印了。 很显然,螭龙妖主当年的修为境界,比之司禾的神道修为还要高出太多太多。 至于女子言及的帝君……应当就是当年妖庭的妖帝了。 清欢盈盈施礼:“清欢痴愚,无意间损毁了龙主珍宝,还望赎罪。” 女子只是缓缓摇头,而后低语:“你的心魔是什么,竟能斩毁心镜!?” 正当此刻! 又有一道温和的男子笑声传出…… “斩心镜乃是大道之兵,能斩毁心镜的怎么会是心魔?” 清欢神情微滞,墙壁上那悬挂的两柄龙戟,此刻竟缓缓化出了一道男子身影! 还不待她有所反应。 女子龙侍又道:“可她分明是以魔心斩的道心!” “哦?” “何为魔心?何为道心?” 听闻此言,女子黛眉轻蹙,悻悻低语:“那魔心之影凄厉无常,显然已成偏执妄念。” “心儿,你错了。” 男子身着华贵衮服,闲庭信步之间临近桌前,随手将那枚神异宝镜抛在了地上。 含笑望向清欢与女子,轻缓讲述道:“能超脱心镜的执念,自然便是坚不可摧的道心。” “世间苦求的大道与心魔之分,又岂是区区一枚小镜所能照映?” “斩心之镜虽是道兵,但其却唯能斩心,也终有一日为心所斩。” “一念为极——心魔……亦是大道。” 清欢心中百感交集,竟也不由对这男子的言语十分认同。 但事实上……她哪里懂得大道与心魔? “后辈顾清欢,见过龙主。” 清欢低柔轻语,盈盈屈身又施一礼。 她虽说不比晓怡那般心思缜密,但也算得上蕙质兰心。 单单是从这男子的言语动作来看……其必然是这宫阙的主人,螭龙妖主! 绝非是什么符阵幻影。 “顾清欢……” 男子生的俊逸非凡,温和低语间随意挥手,地上的残镜碎片竟又演化成为两张玉椅。 “坐。” 清欢不明所以,只是低声道谢,而后安静坐在了玉椅之上。 她还在揣测着,这位龙主究竟是以何种方式存在……天地寂灭之后,不是应该全都死了吗? 女子龙侍在一旁轻松笑言:“清欢。” “前辈。”清欢低声答话。 “这龙阙试炼便是斩心之镜。” “你未能斩去心魔,龙主的传承不能给你。” 清欢:…… 她其实是不太相信这话的。 毕竟眼下自己还坐在这里。 “可曾后悔?”女子又道。 顾清欢的偏执连心镜都能损毁,怎么可能会后悔? 她言简意赅:“不曾。” “哎……” “枯守此地无尽岁月,心儿便不陪尊主了。” 女子似是觉得无趣,抬眸望向龙主轻笑言道。 而那螭龙妖主也只是随意举起了杯盏,温和轻应一声:“来世见。” 随着这声浅显直白的道别。 整个螭龙宫阙所有的符阵尽数崩毁,化作了纷乱的灵气……消散如烟。 宫阙之外。 赵庆当即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姜言礼。 这万神阙里有什么动静,当然是要问这位凤皇行走…… 虎哥也是不负所望,朗声笑道:“如此,这龙阙之中再无任何试炼阵影,清欢必然已经取到了传承!” 赵庆神色古怪。 特么的! 清欢进去还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这就已经取到传承了!? 能靠谱吗? 他暗自跟司禾交流:“借助太阿印能感受到里面的动静吗?” 司禾:“完全没作用,清欢根本没有默念求助,感知不到属于她的那一缕香火愿力……” …… 第四百零二章 斩出自由身 空荡荡的穹殿之中。 清欢怔然望着……那一连数次拦下自己的女子,此刻消散无踪。 她心知对方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竟也觉得有几分悲戚之感,尤其是当她望见龙主温和的笑眸之时。 他年…… 自己与主人,又会是何种结局? “心儿本就故去,一抹道蕴而已。”男子轻笑低语,随手将茶盏推向了顾清欢。 清欢神情微动:“她是……” “我的道侣。” 龙主笑言之间,显得分外洒脱。 顾清欢见此情形,惊觉这位龙主的笑容竟多了一抹轻松,心中不由满是怅然。 此刻,男子抬眸审视顾清欢。 并未问询她一个人族,为何能够拥有如此浓郁的龙属血脉。 也丝毫不在意她孱弱的修为与偏执的魔念。 只是轻笑提议:“随便讲些故事?” 清欢那双幽冷的金瞳稍稍暗淡了几分,疑惑低语道:“龙主想听什么?” 男子随意起身踱步,拿起桌案上的兽皮册翻阅着:“你的偏执?” “家中夫君,仅此而已。” 龙主轻疑笑道:“哦?” “那说说你的过往?” 顾清欢旋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此生也只对一个人,完整的提起她的过往。 那是在丹堂八十号丹室,她讲的清清楚楚分分明明。 但如今每每念起……当年与主人的相识相知,却已成了她午夜梦回之时最为悔恨的事情。 男子见她沉默不语,便也没有追问。 而是随手将书册抛在了桌案上,拉过另一张玉椅轻松倚靠,含笑又问:“听心儿提及,与你同行之人似乎都很是不凡?” “家中的夫君与几位姐妹,还有另外三位俊杰,与一位师姐。” 清欢也不知怎么跟他解释天下行走,便以俊杰代称。 “俊杰。”龙主轻笑复述。 “心儿还说,如今的岁月……距离天地寂灭已有近四万年。” “那便讲讲这现在的天地?” 现在的天地…… 清欢心中有种奇异的感觉。 这位螭龙妖主明明近在眼前,却又仿佛跨越了无尽岁月在与自己交流。 “您?” “已经死了。”男子毫不在意的轻笑道。 他抬眸望了一眼墙壁上的两杆龙戟,又随口问询:“你会用枪?” 清欢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斩心镜中,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甚至思绪与眸光都显得有几分迟缓呆滞…… 她只觉得这位龙主,仿佛有问不完的问题。 但却并不需要自己的回答。 他只是想问出口……而已? 男子清朗的笑声似乎有种奇怪韵律。 使得清欢根本来不及反应,也下意识的开口问询:“那您现在是残魂之身?” “不如讲讲你的夫君?” 顾清欢:…… 她沉默少许,最终还是轻柔低语道:“还是为前辈讲一讲如今的天地吧。” “叫我螭便可,也可以唤我螭尊。” “方才那位唤作珂,但在我跟前自称心儿。” 清欢的直觉没错,眼前的这位龙主确实有些奇怪。 他似乎沉寂太久了。 很喜欢问别人问题,而且一问就是一大堆,也不需要等待回答,继而又会开始讲另外的事情。 ……就像是一个人刚刚找到了自己的神志,言语间充斥着使人匪夷所思的朦胧与异常。 清欢暂时保持着沉默,有些无法适应对方的自言自语。 而且她那双晦暗的金眸,也不时扫过桌案上的兽皮册,扫过形制奇异的茶壶,扫过……墙壁上悬挂的两柄龙戟。 她惦记着这位龙主的珍宝和传承…… 主人带自己来万神阙,为的便是帮自己寻取机缘。 不管是为了主人,还是为了自己,她肯定是不能空着手从这里离开的。 “我是一条螭龙,便于妖庭中称螭。” “珂是一条珂蛟,便于妖庭中称珂。” “哦对了,你身上的血脉来自何处?” 男子絮絮叨叨的自语,直到此刻才想起来问一问,清欢一个人族到底是哪里来的血脉。 清欢恍然回神。 念及青影,她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对……这位近四万年前的妖主讲述。 不过听着对方自顾自的介绍。 她心中却没由来的有些愧疚,但也仅是一瞬,便被她忽略压在了心底。 当年与她同居一室的师妹,也是自称青青,她也经常唤对方青青。 可能这与她是一条青龙,脱不开关系吧。 清欢思量之后缓缓言语道:“若要言此,还是先为前辈讲讲如今的天地吧。” “嗯?” “你身上的血脉,和如今的天地能有什么关系?” 螭尊轻笑问询,随手又将那枚石盏向清欢推了一推。 清欢眼底闪过犹豫,她本是不想触碰这盏热茶的,毕竟是几万年的东西了…… 但思及又要人家的传承,又要人家的珍宝…… “心儿的最喜的小盏。” 清欢似是重重松了口气,言语中带着几分感激:“多谢前辈。” 她双手捧起石盏并未饮茶。 而是默默整理着思绪,好斟酌言语向这位螭尊转述…… “晚辈对天地寂灭之事不甚明了。” “而天地寂灭之后,世间诸多仙宗皆尽破败消逝,普天之下无尽州国,再无任何一位修士。” 听闻此言,螭尊不由微微叹息。 他随口应了一声:“都死了啊……” 清欢心思微动,此刻念起了沈俗的奇异存在,不过她并未得见残魂之身,也不明白那究竟算是活着还是死了……也只是听主人在家里讲的。 她认真回忆着,回忆当年孔阳在家中作客之时,所言说的玉京之由来。 “那时,仙界便有十七位仙人临凡,创下了玉京十二楼与星阙五城,以期……” “哦!?” “仙界?” “仙人?”螭尊满是意外的轻笑出声,打断了清欢的讲述。 清欢默默点头。 虽然不知对方当年具体是何境界,但也应该是立于仙道绝巅的存在了。 “清欢见识浅薄,只是道听途说,可是有何差错?” 螭尊轻轻摇头,又随意拿起了那卷兽皮册翻阅,低声叹道:“只是有些意外。” “仙人那该是何等的修为?何等的境界?难以窥测……无法想象。” 他低叹过后,旋即又满是轻松洒脱的释然一笑:“若是天地寂灭之前,便有仙人降世,那该多好啊。” 清欢一个凡女,也只能静静的听对方的感慨,对这些完全无法共情。 “而后呢?”螭尊又问。 清欢便继续转述记忆中的消息。 “而那十七位仙人之中,有五位分列四方穹宇与中州腹地,镇守万丈红尘,称作星阙五城。” “这些应是关乎化神之后的境界,晚辈修为浅薄,还无法得悉太多。” “又有十二位仙人,开创了如今世间……至高无上的修行之道,唤作玉京十二楼。” “玉京十二楼。”螭尊轻声自语复述,目光停留在手中的册卷上微微颔首。 清欢稍稍停顿,见他没有多说,便继续讲述。 “这玉京十二楼,所传修行手段各不相同,相辅相成极为玄妙。” “有专修符箓的南仙楼,有专修幻法的云海楼,也有妖修一脉的凤皇楼……” “你是凤皇楼的弟子?”螭尊当即笑问。 清欢凝眸暗自思索,而后低语道:“晚辈是血衣楼弟子,修行气血攻伐之术。” “身上的血脉……也来自于血衣楼主。” 男子轻笑挑眉,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血衣楼主是条龙。” 清欢轻轻点头,又将那未曾饮过的茶盏,放回了长案之上。 她望向螭尊缓声言语:“这便是如今的天地,晚辈身上的血脉也是由此而来。” 螭尊也放下了手中册卷,回望顾清欢随意笑道:“明白了。” “这十二个宗门,加上那所谓的五城,如今的天下一共有十七个宗门。” 听闻此言,清欢旋即陷入了沉默。 这样说……似乎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如今的天下,怎么可能只有十七个宗门? 她斟酌补充了一句:“十二楼五城同气连枝。” “这样啊。”男子随口接话。 转而又笑:“那就是十七个宗门凑在了一起。” “似乎也不太对……” 他否定了自己的结论。 又轻笑言道:“是十七位凑在一起的仙人,开创了这十七个宗门,如此应当无错了。” 清欢稍稍思量,玉京星阙似乎也确实如此。 她此刻面对螭尊,颇有一种面对痴傻老人与婴幼的错觉。 实在是……对方的认知,与如今的天地相差太大了。 螭尊思绪发散,轻笑又问:“你方才所言的俊杰,是这些宗门里的嫡传弟子?” 嫡传? 清欢很难解释这些繁琐之事,她轻轻点头应道:“唤作行走。” “那你夫君呢?” “夫君也是其中之一,血衣楼的行走。” 螭尊起身缓缓踱步,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地上残存的碎镜:“为何你的心中,夫君会成为魔念?” 清欢一时语塞。 她从来没有感觉到,主人是自己的魔念。 甚至如今的修行界……根本就没有什么心魔的说法。 不知不觉间,清欢露出清冷笑意,她轻语反问:“前辈方才不是还说……” “一念为极,心魔也可成为大道?” 听闻此言,螭尊挑眉回望女子,毫不在意的轻笑言语:“我只是好奇,这无关于修行。” 清欢凝望这螭尊的笑眼,有些无言以对。 她便也轻松笑应:“爱之入骨。” “你此生既以偏执而行,更应直面心中魔障。” 螭尊如此沉声告诫,但他那好奇的神情,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清欢不由心生烦郁。 垂首低语道:“那清欢岂不是应将心魔诉于夫君?” “非也。” “你入了我这紫金宫阙,来取龙嗣传承。” “那我总也需对你知晓一二,否则怎能轻易将传承交给你?” 顾清欢:…… 他此刻丝毫不觉得对方是一位修为高深的前辈。 反倒有种面对……李丹鬼的感觉。 虽说她从未跟李丹鬼有过交谈,但只是听着主人与之言笑…… 便能轻易知晓,丹鬼显然是喜爱打听些他人的闲言碎语。 螭尊继续循循善诱:“有些偏执妄念,既无法对他人言说,留在这幽冷的宫阙之中岂不更好?” 清欢含笑自语:“晚辈所有的心念,皆会与夫君言说……” 她稍稍沉默,选择满足了对方的好奇。 毕竟还要人家的传承,要是真的不给自己……那才是白费了主人的一番心血。 “只是与主人相遇之时……” “是一件任人挑选的礼物,仅此而已。” 她神色清冷如烟,抬起暗淡金眸与男子对望,大大方方讲述了自己此生无法弥补的憾事。 “主人?” 螭尊满目新奇,似乎对这些很感兴趣。 清欢不愿言及太多,只是笑着解释了半句:“丹师身边会有研习草木的药奴跟随。” 螭尊沉默片刻,似乎脑补了不少桥段。 他旋即显得更为疑惑:“我观你道念极为坚韧,堪称世间罕有之奇材,怎会成为他人的奴仆?” 这次,清欢没再吭声,始终保持着沉默。 至于这些,则是和当年得悉姐姐的真相有关了。 “你的父母呢?” 螭尊旋即又问出了新的问题。 他手中把玩着兽皮册,轻笑补充道:“若是单凭资质血脉,便能修成大道,那这天地间便尽是仙人了。” “相较于你的血脉,本尊更好奇你的心与念。” 听闻此言,清欢心中暗自叹息。 也不知对方所言是真是假…… “母亲孤女,如今修行菩提的禅心之道。” “无父。” 男子皱眉点头,缓缓自语道:“那应也没有宗族血亲了。” “没有。” 螭尊似乎是在思考,并没有再多问任何问题。 他在偌大穹殿之中来回踱步。 时而将地上的残镜摄入手中,感知清欢在斩心镜中的道念与魔念。 顾清欢便也不言不语,静静等待着。 足足沉寂了两炷香的时间之后…… 螭尊停下了脚步,他把玩着手中的残镜,似乎从各种天骄纷乱的道念与心魔之间……寻到了关于顾清欢的千瞬光影。 再次望向女子的眸光中,隐约多了一丝不忍与心疼。 他随口笑问:“本尊并无龙嗣遗留世间,你可愿尊我一声……义父?” ? 顾清欢眸光一颤,她盈盈起身恭敬施礼:“若如此,清欢不取传承便是。” 螭尊:…… 他皱眉低语:“我放你出去,问过你主人的意思?” “不用。” “与前辈的言笑交谈……已是清欢近十数年来,与男子言过最多的一次了。” “不是主人不允,只是清欢不愿。” 螭尊当场沉默,再无任何声息。 以他的修为地位,当年求道拜见的后辈……多如过江之鲫。 如今想要收个义女,竟会如此艰难? 当然,在数万年前。 他也从未遇见过这么蠢这么痴的人,坚韧而倔强,对天地满是悲念,却又如火光般炽热。 直直惹人心疼。 但他现在,只想一巴掌把顾清欢扇出去。 螭龙妖主眸光微冷,似是下定了决心……而后笑道:“师尊如何,师尊呢?” 清欢:…… 她心知若是再不顺遂对方之意,恐怕真的要白费主人的心血了。 当即便恭敬的执弟子礼:“顾清欢见过师尊。” 螭尊双眸含笑负手而立,完完整整的受下了这一礼。 “清欢?” 他又含笑唤了一声。 听另一位男子如此唤自己,顾清欢只觉得心中极为别扭,此刻也只是低垂螓首默默听着。 “你是人族,我的传承不适合你。” “演化你之宗门功法观望一二。” 见对方真的要传法了,清欢眸光才稍稍柔和了些。 她第三次屈身行礼,算是认下了这位陌生的师尊。 直到此刻,她还对对方一无所知,甚至不知该用何种姿态应对。 但即便是真的熟络些,她也难以接受第二位男子对自己的照拂,她的世界里早已无法容下任何人,不管是师尊还是义父。 若是他人在此……或许会与这位龙主赤诚言语。 但顾清欢此刻,唯有满心的煎熬与无措。 “血衣?”她低声自语问询道。 “且让为师观望。” 清欢默默点头,而后盘膝打坐,安静运转青龙血典。 螭尊则是满眸笑意,负手在旁凝望自己这唯一弟子的修行。 渐渐的,他却笑不出来了。 那浩瀚滔天的血气,功法中所蕴藏的磅礴龙威……他为此所惊,但也为此所异。 “徒儿……” “你的功法,需要炼化一滴龙血?” 清欢缓缓睁开凤眸,低语答复:“血衣每一位弟子,都需炼化传承精血才能修行。” “原来如此……” 男子大手一挥,瞬时便有一道龙戟的虚影……自穹顶之上朝着顾清欢当头斩下! 浩瀚威压呼啸天地。 整个万神阙都为之颤动,各个宫阙秘境中的妖修皆尽被震离了秘境。 就连绵延数十万里的天妖州,那一道道妖主虚影都回眸凝望。 唯有螭龙秘境,赵庆九人相安无事。 而紫金宫阙之中。 面对那道杀机尽显的戟影,顾清欢眼底剧烈震颤,根本来不及丝毫反应,更不用说去感知太阿印的存在。 嗤—— 女子长发飞舞,眸中金光大盛。 但那道戟影斩过,她却并未感受到丝毫痛楚。 唯有心脉之间……似乎失去了什么东西。 只听螭尊轻笑言道:“怎能以他人精血修行自身之道?” “他年那位血衣的宗主起心动念,世间弟子皆可为其炉鼎。” “师尊为你……斩出自由身。” 第四百零三章 龙无尺木,不能升天 顾清欢望着眼前男子的笑容,只觉得神魂震荡,满心惊疑。 就连方才面对戟影的恐惧,都被她遗忘在了脑后。 不能借助他人精血修行自身吗? 日后若是青影起心动念……世间所有的血衣弟子,都是她的炉鼎!? 顾清欢眸光茫然,一时竟也不知是否该相信这些话。 况且主人已是血衣的行走…… 她努力平复心境,将一切惊诧压在心底。 不管是真是假,也只等回到家里之后,再和主人慢慢讲起这些。 与此同时。 顾清欢心中又有了另外的念想。 或许,应该多问问这陌生师尊的看法? “您方才……斩去了什么?” 螭尊轻笑摇头:“不怕。” “只是抹尽了其龙血中的道韵,不会影响你在如今天地下的修行,这门功法倒是不错,可以继续使用下去。” 听闻此言,清欢眸中闪过灵巧笑意。 念及自己一家的存亡,她的心思仿佛也比此前更活络了几分。 当即便不再打坐,盈盈起身捧起长案上的另一枚石盏,含笑递至男子身前。 “师尊认为,血衣楼主……日后会影响到血衣弟子的修行?” 螭尊眸光审视顾清欢这幅姿态,脸上笑意更盛三分,似乎对此很是受用。 他接过茶盏随意踱步。 稍稍沉吟之后轻语道:“也不尽然,毕竟龙血对这门功法大有裨益……” 他转身回眸与顾清欢对望,低声笑道:“况且,你不是说那是一位仙人?怎能随意揣度仙人的心思?” 清欢此刻屏息静气,逐字逐句的思量着对方的话语。 而后轻缓问询:“晚辈也是道听途说,您觉得……这仙人之说乃是谣言?” 螭尊神情一顿,只是默默凝望着顾清欢。 良久之后才放声大笑,将盏中清茶一饮而尽。 “你这孽徒,此前怎么不见这般机灵?” 对此,顾清欢沉默不语。 螭尊见她不言不语,又恢复了那副痴痴冷冷的模样,只得无奈轻叹摇头道:“我也不知。” “只是胡乱揣测一二。” “你只管走自己的路便是,管那些楼主的事作甚!?” 清欢似是认真听取了师尊的告诫…… 而后又满是轻松的笑道:“想来以师尊的修为,早已伫立于仙道绝巅。” “见识自然是比清欢高深了太多太多……” 螭尊当即摇头。 以一语而蔽之:“为师已随天地故去,又怎能识得如今的天下?” 他言语稍顿,继而叹道:“有此一斩,只是为了你日后的自由。” 清欢闻言默默点头,又思及主人和晓怡姝月柠儿,皆尽炼化过传承精血…… 她想要言说出来,求对方帮家人也斩出自由身。 可又满心犹疑,觉得对方的言语扑朔迷离,无法分明。 更何况主人还是血衣的行走,只怕会出了什么差错…… 清欢最终还是决定,暂且不作多言。 只等私下无人之时,将这些事讲给主人与司禾听一听。 男子轻笑抬眸,随意问道:“不为你的主人求一份自由?” 顾清欢缓缓摇头,保持着沉默。 若真是如螭尊所说的那般,传承精血会影响到血衣弟子的修行,那她自然是要恳求对方。 只是眼下……她并不能判断这位陌生男子的对错。 毕竟相较于这位,她对青影反而更加熟悉。 司禾还被封印在寿云山……主人刚刚成为行走…… 要顾虑的事情太多了,绝不能贸然行事。 螭尊眸中含笑望着顾清欢,疑惑轻语道:“徒儿不信为师?” 清欢当然不会尽信他的话。 毕竟是一个数万年前的人。 自己进入此地,也还不到两炷香的时间…… 她轻盈笑道:“清欢不会替主人做任何决定。” 见她如此笑颜。 螭尊只觉得一口气憋在了心里,倒是真想把这孽障撵出去。 他转而不再多提这些。 其身后又有戟影浮现:“你血脉依旧与其息息相关,为师……” “不要!” 清欢骤然一惊,面色瞬时变得煞白无比。 “嗯?” 男子轻疑一声,身后的那道汇聚而来的戟影也为之一顿。 他轻笑言道:“褪去这血脉之身,你说不得能走的更远。” “不要……师尊。” 顾清欢显露哀求之色,连那双神异眸子都变得暗淡无光。 这身血脉都是主人为她花费的心血。 哪能任由一个陌生人将其剥离? 螭尊神情微动,低声自语道:“若如此,你依旧有成为那楼主之炉鼎的可能。” “将此身血脉褪去,为师给你更加无暇的金身。” 顾清欢脚下一退再退,几步便临近了那紧闭的紫金殿门。 她只觉得心都纠在了一起。 苦涩低语道:“清欢只要此身血脉,便已知足了。” 男子眉头一皱。 他静静凝望着女子坚定的眸光。 沉默良久之后才恍然失笑:“明白了。” “是为师有错,不该擅自做主。” “即如此——” 他回望方才两人坐过的玉椅,眸中有异光一闪而逝。 只见那玉椅重新化作了残镜,连带着地上散落的碎片也缓缓升浮……又重新拼在了一起。 神异的斩心镜上,如今早已遍布裂纹。 清欢苍白的面颊倒映在其中,似是也变得四分五裂。 “不怕。” 螭尊轻笑低语,随意挥袖之间,那心镜光芒大作! 一道道虚幻的身影闯出了镜身,但也仅仅是停驻了一瞬,而后便消散如烟。 繁杂的身影错乱纷飞。 有人满目凶厉,恨恨的望着顾清欢。 有人神情茫然,望向螭尊之时却又面露恭敬,似乎还想言说什么,但很快也消逝无形。 有人放声大笑,气度非凡无比,仿佛重临天下的君王。 这些,尽是过往妖族天骄,曾于斩心镜中留下的魔念。 唯有一缕暗淡的金光浮沉飘荡…… 化作了一位神情坚韧的女子,其身形幻灭不定,但却又像是能够冲破一切束缚与阻挡。 清欢望着这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身影。 仿佛又回到了那幻境之中。 “既然如今的修行已无心魔之说,便将这道念还给你吧。” 螭尊大袖一挥,那道与顾清欢一般无二的身影,瞬时便融入了她的眉心之中。 清欢神情震颤,尝试寻觅自己是否真的多了些什么,但却一无所觉。 她难以相信…… 世间竟还有如此奇玄的手段,能将人的意念都剥离,又能将人的意念轻易归还……? 这已然是超出了她所有的认知,即便是司禾在此,也必然会觉得匪夷所思。 而且……这位螭尊还早就已经死去了。 那他生前,究竟又是何等的修为? “你入殿之身便是这般,如此可满意?”男子似是惋惜,轻声低语。 但顾清欢却生不出丝毫喜悦。 面对这位手段变化莫测的妖主,她只觉得自己的意志都随时会被影响。 “顾清欢……多谢师尊成全。”她恭敬施礼。 对方没有斩去她的血脉,便已经称得上莫大的恩情了。 男子含笑摇头。 低叹道:“若是斩去血脉后,为你重塑道心与魔念,为师传你之法,不会弱于那所谓的玉京传承。” 不会弱于玉京传承? 听闻此言,清欢却也没有任何贪慕,反倒觉得庆幸不已。 她如今虽变成了这般冷相,却也都是主人一点一滴的心血。 可若是真由对方作为,那自己又会变成什么模样……她想都不敢想。 毕竟对方的手段,甚至连人的意志都能够影响。 “若是为师愿意,甚至可开一座浩大仙宗,比肩玉京星阙,成为第十八位宗主。” “而你顾清欢,便是当今的天下行走。” “不同于玉京十七楼任何一脉的妙法传承。” “你不要吗?” 清欢:…… 她原本还有些震撼。 但现在,却越发觉得这位螭尊言语痴妄。 一个连玉京星阙是什么,都还分不太清楚的人……竟然直接点名让自己成为天下行走? “你终究是不相信为师。”螭尊转身不再看她,轻声如此笑叹道。 清欢盈盈屈身行礼。 赤诚言道:“晚辈与您初见于此,对您一无所知,又如何能够尽信于您?” “即便是师尊拥有立地成仙的妙法传下……” “但若是左右了清欢的心念,清欢也无法承受这般泼天的机缘。” 螭尊缓缓摇头,自语轻叹:“案上的经卷,便是原本之传承了,你带走吧。” 清欢当即恭敬施礼。 而后迈步临近长案,握紧了那卷神异的兽皮经册。 只是如此,她便已经感觉到自己周身的血脉神韵,都隐隐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何苦来也……” “即便你以偏执而行,但若是心魔不加以束缚,此生也难成大道。” “为师替你束缚心魔如何?” 一听这话,清欢瞬时又有些慌了心神。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位陌生师尊,总是想着改变自己的心念和想法? 顾清欢思量一息,而后抬起暗淡金眸望向男子背影。 低语道:“清欢修行至今,从未听过有任何心魔之说。” “即便是那些修为高深的长辈,也从未提及过此事。” 螭尊不屑轻笑:“不求心,唯求法,牢笼而已。” “你有机会进入此殿,却未能约束心魔,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你主人的心血?” 浪费了主人的心血? 清欢心中分明,她要的只是这殿宇中的传承…… 绝不是任由他人改变自己的意志。 “清欢此生已定,敢问师尊——若是心魔无束,又会如何?” 螭尊沉默数息。 而后沉声告诫:“任由心魔日益壮大,他日莫说追求大道,恐怕修行都难以宁心。” “仙道漫漫,而你却受尽主仆情念之折磨。” “终有一日,你会为此殒命。” 清欢听了心中一喜。 “若真能如此,清欢无悔。” 她坚定的话音落下,这空荡穹殿之中再没了任何声息。 三息之后,紫金殿门无声洞开,夕阳的凄冷余晖映入此间。 那心心念念的主人。 最是熟悉的五道身影。 皆尽关切的守在殿外,等着她出去。 只是对望一眼,那些担忧与踟躇,便已尽数化作笑容…… “主人。” 清欢轻唤了一声。 而后握紧了手中经卷,恭敬对那道愈发朦胧的背影施礼。 “晚辈顾清欢,拜别……师尊。” 螭尊缓缓转身,抬眸望向殿外的一男三女,无奈笑着摇头。 他又望了一眼……那陪在四人身边的傀儡之身,也并未有任何异色。 顾清欢的身影已行至殿外。 斜阳洒下胭脂般的朦胧余晖,映着那身无暇素裙与轻荡纷飞的发丝。 螭尊没由来的朗声大笑,随意踱步间踏入夕阳的光影之中。 其笑声清朗如故。 似乎是为顾清欢的痴傻抉择而惋惜,又似乎为她已成道念的心魔而赞叹。 大殿之外,另有四人也自玉舟临近。 他只看一眼,便知其中三人是清欢所说的行走。 螭尊默默审视着那一道道惊疑目光。 终是怅然叹息。 “痴儿……” “龙无尺木,不能升天。” “以为师这对尺木,护你一世清欢吧。” 晚阳照映,男子的身影愈发朦胧。 而殿宇尽头悬挂的两杆龙戟,竟飞荡而起,遥遥追随顾清欢而去。 顾清欢脚下一顿,疑惑回眸。 只见得—— 那两杆寒光凛冽的赤红龙戟,其上细腻繁妙的纹路飞速变化着。 眨眼间便失去了浩瀚威压。 而后锋芒继续收敛,化作了两道如同神木般的深邃龙角。 龙角继续变化……褪尽了所有的妖气与威严,成为了两道宛如无暇白玉的精巧木块。 当这两道木块坠于清欢发丝间时,却又只剩下了两枚道蕴磅礴的……种子。 顾清欢赶忙以神识接过那两枚种子。 还不待她对那位陌生的前辈道谢一二。 其身形便已如风消逝,就像是融化在了……凄凉的夕阳之下。 尺木是什么,清欢不知。 为什么戟兵会变成龙角,清欢也不知。 但她知道一件事,之前还听南宫瑶提起—— 螭龙……是没有龙角的。 “师尊?” 顾清欢低唤了一声。 天地间再无任何回应。 连风都失去了声息。 唯有夕阳余晖的尽头……她未曾饮下的石盏,还升腾着淡淡雾气。 如梦似幻。 第四百零五章 特么的搞错了! 螭龙秘境之中。 风尘席卷天地,山河无声。 余晖映照,紫金宫阙显得愈发耀眼。 “散去了?” 姜言礼凝望着空荡荡的穹殿,皱眉如此低语。 “尺木是什么?” 皮无妄同样满是不解。 不过他们倒是对顾清欢口称师尊之事,没有任何疑惑。 既然这宫阙之中有残念存留,那其留下传承将清欢收为弟子,也实属常情。 此刻,三位行走的目光皆尽停留在顾清欢手中,那两枚神异的玉种之上。 而赵庆和姝月柠妹,则是着重关注清欢此刻的眸光。 在她手握尺木之时,双眸间那抹威严的金光荡然无存,又恢复了那副温婉娇柔的气质。 就像是她身上的龙属血脉,被什么东西给压制了一般。 小姨美眸闪烁不定,望向司禾期待她能否解答一二。 “走呀,进去看看!” 南宫瑶反应最是迅速,当即便闯入了宫阙之内,其杏眸含笑,脚步轻快非常。 如今整座秘境所有的符阵都已崩毁,宫阙上的禁制……也随着那道身影一起消散了。 片刻之后。 一行十人尽数围坐在了空荡荡的大殿之内。 琢磨着这座尘封了数万余年的紫金宫阙。 一张似金似木的神异桌案,被南宫瑶放在了大家中间。 另有两枚古朴石盏。 以及一面散碎残破的镜子。 这四件古宝,是这宫殿之中唯有的物件了。 除此之外,便是清欢取到的一卷兽皮经册,和两枚散发着微光的玉种。 “尺木应是龙角吧?” 南宫瑶杏眸明亮,望着赵庆手中的那两枚种子,显然对此喜爱的不得了。 她看的真切,这可是那两柄龙戟变化而成! 但这次,赵庆显然不会再抛给她让她看看了。 皮无妄疑惑低语:“可螭龙不是没有龙角……” 啪! 他话音戛然而止。 只见一直都是个局外人的司禾…… 接过那两枚神异的种子,小手在顾清欢发丝间重重一拍…… 那两枚神异非凡的种子,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就像是化作了她的一缕青丝,无法寻觅。 又如同坠入了她的身体,再不能见。 司禾笑眯眯道:“别用手接啊,本来就是坠在你头顶的东西……你师尊还能给错了地方不成?” 赵庆心中顿时一紧,只怕清欢身体会有什么异常。 得见清欢并无任何不适后……他才缓缓松了口气。 姝月神情古怪。 清欢头上要长角了!? 不怪她如此疑惑,毕竟他们可是眼睁睁的看着…… “清欢仙子这是会生出龙角吗?” 皮无妄心直口快,当即成了大家的嘴替。 对于这个问题。 此间能够解答的人并不多。 清欢自己显然是一无所知…… 众人目光纷纷望向了南宫瑶与那具司幽娘娘的傀儡。 “稍待。” 南宫不负众望,杏眸轻阖引动行走权柄,借助水岭注查阅关于尺木的信息。 很快的。 一道璀璨光幕坠入此间,沉浮于众人眼前。 那是一道神异的图绘,似是鹿角但又更为威严,似是奇木却也有玄纹密布其间。 有了此前的经验。 大家轻车熟路的将神识探入其中查看。 只不过这一次…… 却没有了那般嘈杂纷乱的言语注录。 唯有一声悠长的轻叹:“尺木,龙权至宝。” ??? 很显然。 即便是历代翠鸳行走,也没有人曾在这道绘录中留下消息,甚至是连见都没有见过。 “这是楼主的注述……” 小萝莉神情诧异。 她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万神阙里竟然还能有尺木这般仙物留存! “这是尺木,但不是龙角。” 司禾轻笑一声,引来了小萝莉和光头的疑惑注视。 赵庆与她心念相通,也已得知了大致的情况,正向自家人详细传音讲述着。 此地。 若论真正的修为,自然司禾最高。 若言关乎世间大妖的眼界,更是无人能出她这位山海妖神左右。 即便是姜言礼这个凤皇行走,都没有资格与她相提并论。 司禾轻松枕在了柠妹腿上。 “螭龙是没有角的,他的尺木怎么会是龙角?” “那只是两件兵器而已。” “兵器!?”姜言礼凝眸低语,他自然见到了那是两杆龙戟所化,但此刻还是有些意外。 “那兵器不也正是龙角所化?” 司禾缓缓摇头。 纤手自清欢眉心一晃而过,手中便多了座神异的山岳虚影悬浮不定。 太阿印! “那是两件道兵,与此一般无二。” 她满是倨傲的审视三个小行走,而后纤手虚握,那道山岳虚影瞬时回到了赵庆命宫之中。 司禾轻松笑言道:“合道之兵。” “当然,如果你们喜欢,也可以唤作……大道之兵。” 此言一出,三位行走与溪梦尽是神情惊异。 这话无疑是在说……这位司幽娘娘,自身乃是合道之境的修为! 赵庆一家心中暗喜。 一边跟清欢传音问询着方才宫殿中的交谈。 一边看司禾硬装。 她怎么会是合道境界呢? 即便是她香火无尽时的神道修为,也不足以比拟真正的合道大能。 她的道兵都是白捡的…… 一个是天道残片所化,一个是太阿山魂所化,根本与她的境界没什么关系。 司禾不再倚躺,而是起身轻缓踱步。 同时讲述着自己的看法。 “那应当是两枚神异的木种,或许世间真有尺木仙物也说不定?” “其被螭龙妖主得到后不断祭炼,修成了他自身的龙角。” “其本质上却依旧是两件兵器。” 回望南宫瑶满是羡慕的杏眸。 司禾斟酌又道:“不过方才龙戟蜕变之时,却已散道于天了,这两件道兵仙胚,又恢复了最初未曾祭炼过的状态。” “勉强能算作半个道兵吧。” “毕竟那位龙主的道,并不适合清欢,反倒不如交于她重新祭炼。” 南宫瑶沉默良久之后。 才悻悻撇嘴:“那我要这面镜子!” 司禾神情一动,对自家人传音笑道:“南宫眼光真好。” 这位翠鸳行走虽说境界不高,但自始至终都盯着最宝贵的东西。 要不就是那两柄道兵龙戟。 要不就是眼前的残存裂镜。 这镜子…… 司禾默默感知,显然也是一件大道之兵,只是已经损毁了。 虽说大家都很在意清欢取到的传承。 但在这之前,南宫显然更在意自己能得到什么。 没过太久。 整个秘境里的珍宝便各自有了主人。 皮无妄要了那两枚石盏,除此之外,先前那枚龙鳞也在他的手中。 南宫瑶则是要了那一面碎裂的镜子。 姜言礼实在没什么好取的,便将那张数万年而不朽桌案,收进了自己的储物戒中……放在他的行宫里撑撑门面也不错。 至于溪梦,便只有先前分到的四件古宝了。 不过对于她来说,这趟显然也是血赚不亏。 停留螭龙秘境近十日,他们一行终究是把这里面折腾了个干干净净。 若不是紫金宫阙与秘境的存亡息息相关,他们甚至想把这房子也给收起来。 …… 南宫瑶取出了一座灵气浩瀚的灵巧仙阁。 带着众人离开螭龙秘境后。 继续飞浮在万神阙的浩渺山河之间,赶往下一处龙属宫阙。 他们这伙强盗一样的存在,显然还没有探索尽兴。 仙阁之内异香扑鼻,珠玉金锁碰撞之间,发出清脆的声响。 南宫驾驭着此阁,继续前往下一处传承秘境。 清欢则是缓缓低语,讲述着方才在紫金宫阙内的情况。 她声音低柔温婉,得到两枚尺木道种之后,全然没了那副威严幽冷的气度。 道兵仙胚与太阿印一般无二,乃是能够融身的异宝。 虽说眼下效用不大,只能帮她压制血脉带来的异样。 但有司禾在旁指引,日后随着修为的提升不断祭炼,也能够成为真正与她血脉相通的龙角,亦或是……随时能够显化的异兵。 对此,赵庆还觉得有些梦幻。 清欢一个人,她真的能长出龙角吗? “其中仅有两道身影。” “一位便是之前那女子,其乃是龙主的道侣,唤作珂。” “龙主则是自称为螭尊。” “那面镜子本就残破,但也能有类似于拷问本心的试炼幻境……” “通过问心试炼之后,龙主便同意收清欢为徒,传下了这册神通奇卷。” 清欢安静坐在主人身边。 手中握有那册兽皮经卷,缓缓讲述着。 当然。 有三位行走与溪梦师姐在此……她酌情隐去了些许真相,留待回家之后详细言说。 譬如那枚斩心镜,是她给弄坏的。 譬如螭尊关于血衣楼主的猜测,传承精血会导致……所有的血衣修士成为其炉鼎。 还有螭尊关于如今天下境况的问询与言笑。 清欢自认为,这些都不适合对外人讲述。 至于螭尊传下的经卷。 赵庆倒是给三位行走与溪梦,挨个查看把玩了一二。 龙属血脉的神通传承,他们谁也学不了,看了也就看了。 那式神通唤作《青冥行》。 乃是关乎于速度、身法、传渡的神通。 其修行大量借助龙属血脉的伟力。 若是研习熟练,御风能够遥追大鹏之急速,御水能够比拟幽银鲨之迅捷。 甚至是突破元婴境才能传渡的限制,使得龙嗣在金丹境之时,便能尝试身形闪逝之玄妙秘法。 境界更高之后,关乎传渡与神游的手段也是极多。 …… 有此一行,清欢可谓是收获颇丰。 一式神通两枚道种,虽说对她眼下的帮助并不算大。 但却胜在能够长久研习祭炼。 单单是那式神通,便丝毫不逊色于玉京各脉的传承秘法。 至于融身的尺木道种,更是世所罕见的仙珍奇物。 “那位螭尊……又该是何等的修为?”小姨美眸微凝,心中满是疑惑。 即便是取了螭尊的传承与尺木。 但他们如今,也依旧对这位道劫之前的龙主,所知甚少。 司禾回忆着……那道身影消散之前与自己的对望。 心知其境界之高深,已经达到了自己无法揣测的程度。 即便是空想瞎猜,都没有任何的线索。 “传说中的渡劫之境?” “亦或是大乘……?” 她轻声猜测着,同时望向了南宫瑶,示意让她去找找线索。 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其绝对是道劫之前,立于仙道绝巅的存在。 赵庆心中暗喜不已。 虽说那位大能早已逝去,但清欢能得其传承神通,又唤上一声师尊,便已是世间绝无仅有的仙缘了。 清欢陪在姝月和柠儿身边,安静的望着主人,凤眸间柔情似水。 她时至此刻,都对那陌生的师尊没有什么亲近感。 但眼睁睁看着之前还说笑自如的人,眨眼化作虚无飘散,仿佛从未存在过世间…… 而她还拿了对方的东西……却也难免心中生出几分怅然。 红柠修七情秘法,此刻似有所觉。 便嬉笑对自家传音道:“都已是故去的人了,他那传承与尺木,本就是咱们要取的东西,只当其不曾存在过便是。” 清欢轻轻颔首,伏在了主人怀中。 赵庆也知道清欢心思,含笑轻抚她的发丝,没有言说太多。 人心都是肉长的。 即便清欢再抗拒一个陌生男子的照拂。 但这短暂而又稀薄的师徒缘分,也确确实实存在了。 哪能真的当其没有存在过? “螭尊……” 南宫瑶轻声低语。 “没有这位前辈的任何消息,即便水岭注中都没有注录。” 皮无妄轻叹道:“终究是数万年前的先辈了。” 即便翠鸳一脉的再怎么无所不知。 但也不可能跨越时间长河,去收录天地寂灭之前每一位大能的线索。 “万神阙有诸多凤主与龙主。” “这位螭尊应当在妖庭中地位极高,或许与如今的宗门太上长老一般无二。” 还是姜言礼缓缓讲述了自己的推测。 有些消息翠鸳没有。 但他作为凤皇行走,却模糊的知道不少东西。 毕竟他有一位师兄,曾入万神阙取过一位凤主的传承,偶尔对他讲一些关于妖庭的旧事。 不过此刻,姜言礼却是收到了另外的传讯。 他皱眉道:“万神阙曾有过震颤,诸多妖修都被荡出了传承秘境,唯有咱们相安无事……” 清欢凤眸轻颤,瞬时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螭尊为她斩去龙血道蕴之时,弄出来的动静。 她轻柔低语道:“是师尊布置试炼时的震荡吧……” 姜言礼不疑有他。 这种事虽不常见,倒也曾经出现过数次,皆是与大能残念出手有关。 …… 数个时辰之后。 南宫瑶驾驭的仙阁,又临近了第二座龙属神阙。 幽咽的山风拂过天地,一道玄色幽光自繁茂密林间升腾而起,承托着那座虚无缥缈的宫阙。 至于神阙之外的妖主虚影……自然也是另一条龙。 其通体如墨,深邃的龙鳞细腻非常,神秘无比。 与螭龙完全不同,这条龙不仅生有双角,而且额鳞间有一抹玄妙雪白色泽,在这荒凉寂寥的山河大地上,显得高贵而又不凡。 这已经是赵庆修行以来,见到的第三条龙了。 不过除却龙渊之内的龙身,其后两位都没有真正的身躯,只是天地寂灭前留下的一抹道蕴。 可见在远古妖庭之时,这世间还是有不少龙的。 姜言礼朗声笑道:“宫阙秘境之中,留有残念的大能极为稀少。” “若是这位虬龙留有残念……不知是否也会将清欢收为弟子?” 赵庆:…… 他自己都不相信了。 但念及清欢能接连尝试……这神阙之中龙属传承,心中还是分外期待。 南宫瑶杏眸间满是喜色。 当即驾驭着仙阁闯入了宫阙秘境之中。 嗡! 泥丸宫中传来熟悉的震荡感,神识宛若被撕裂一般。 但是…… 当眼前的世界变得清明,他们一行却皆尽露出了疑惑之色。 “没进去?” “这秘境的传渡阵损毁了吧?” 此刻,沉浮他们眼前的…… 依旧是那繁茂的密林,神秘的玄色幽光,沉浮不定的缥缈宫阙。 清欢神情微动,似乎感觉到了一种没由来的抗拒。 她当即低声自语:“似乎清欢取过螭尊传承后……无法再凭借血脉进入这虬龙宫阙了。” “怎么可能?” “这宫阙不就是给你进的吗?”南宫瑶随口笑道。 她只当是秘境损毁,当即再次驾驭仙阁强闯。 嗡! 这一次,几人脸上的神情,便显得更加疑惑了几分。 南宫瑶轻轻撇嘴,转而望向姜言礼问道:“是血脉的问题吗?” “你怎么了!?” 她此刻望着这位凤皇行走,竟能从其双眸之中……感觉到从未见过的震撼! 姜言礼眼中的惊诧越来越重,但却始终沉默不语。 “姜兄可是发现了什么异样?”赵庆同样不明所以,低声问询一二。 听闻此言,姜言礼才回神点头。 凝重的眸光扫过顾清欢温婉的眸子,扫过王姝月与南宫瑶眸中的期待…… 他接连扫视眼前的九人,最终还是望向了顾清欢。 “是否感觉到……龙属宫阙已对你有了排斥?” 清欢稍稍思索,而后认真点头:“确实如此。” “只觉得自身血脉,与这宫阙格格不入。” 南宫瑶当即引动水岭注,寻找下一处龙属宫阙的位置,自语道:“那咱们再试试其他的?” “不用试了……” 姜言礼怅然失笑。 “这是为何!?”赵庆与光头同时诧异言语。 只见这位已经极为熟悉的凤皇行走,缓缓摇头自语道:“这是最寻常的感觉,任何一位妖修成功取到了传承,便无法再进入所对应的血脉神阙。” “龙阁,已经不属于清欢了。” 赵庆:??? 还不待他出声,南宫小萝莉便撇嘴轻啐:“你此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姜言礼再次深深呼吸。 而后凝望赵庆的双眸,低语道:“我此前以为……万神阙的现世是因为龙骨,故而龙阁才会任由龙嗣进入。” “但如今看来……” “引动万神阙的并非龙骨……” “也不是清欢……” 赵庆心中一惊,特么的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如果不是龙骨,那能是谁? 小姨默默思索关于那卿兽的消息。 此刻蓦然抬眸望向了司禾的傀儡。 她这一眼,直接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柠妹轻声惊呼:“是娘娘!?” 赵庆:?? 他和司禾都有些懵了。 这特么的,来天妖州的只是一具傀儡啊。 姜言礼低叹自语:“峦仙为引卿之兽,出现在娘娘身边……自然便是……” 南宫瑶腾的一下站起了身子。 “峦仙接引的不是妖嗣!” “是在为神阙接引……妖主!” 第四百零六章 天妖晦血星,狐族新主归神阙 峦仙出现在芦丘域。 是在为万神阙接引妖主! 随着南宫瑶满是震撼的惊呼传出,他们一行也皆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姜言礼和皮无妄暗自对视,心中对这位司幽娘娘极为仰慕,毕竟他们没少听小姬和骨女提起过…… 而作为翠鸳行走的南宫瑶,更是知晓山海遥疆的些许消息,她也知晓司禾是山海界的乘黄瑞兽! 故而才惊呼低语,猜测这次万神阙现世……是接引妖主的动静。 至于在场境界最高的溪梦,反而是一无所知,美眸间满是疑惑与迷茫。 当然,赵庆一家也和她差不多。 就连司禾自己,也都有些摸不清情况了。 不是说只有血脉才能引动万神阙吗? 赵庆心思微动,当即对南宫言道:“再看看峦仙?” 南宫瑶沉默一瞬,而后便以翠鸳行走的权柄,引动了水岭注遥映仙阁之间。 随着那熟悉的光幕垂落。 此前曾见过数次的神异墨狸图绘,也显化于众人身前。 大家的神识再一次探入其中。 不过这次,却是皆尽忽略了关于峦仙本身的血脉注录,专门查看有关于引卿的记载。 【峦仙,万神阙现世第一影。】 【昔年神阙昌盛之时,又唤妖庭。】 【偶有不世妖客临近妖庭,峦仙便会现身接引。】 【被峦仙接引之客,血脉天赋皆极为可怖,世所罕见。】 【其客被引入妖庭后,可自开一阙成为妖主,留下血脉传承以供妖嗣精研。】 【故而峦仙又被唤作引卿兽,久而久之便化名卿兽……】 …… 直到眼前的图绘虚影散去数息之后,一行十人还是各自保持着沉默。 原本按照姜言礼这个凤皇行走的说法…… 远古妖庭早已崩毁残缺。 而每当有罕见血脉的妖嗣出现时,万神阙依旧会自行现世,接引妖嗣进入其中寻取珍宝传承。 由于龙血龙骨龙筋的缘故,他们先入为主,一致认为这是属于清欢的机缘。 但眼下的事实…… 似乎说明他们走错了路,这根本就跟龙属血脉无关。 “娘娘唯有操控傀儡的这缕元神临此吗?”姜言礼依旧有些难以置信,如此轻声问询,他现在也不唤禾仙子了。 司禾沉默一瞬,与赵庆对望之后。 还是赵庆凝重开口:“还有一魄。” 司禾的精魄一直都在跟着他跑……倒也不算是只有一缕元神临近。 “不应该啊……” 南宫瑶也陷入了迷茫。 万神阙是认血脉的,又不是认神魂的。 “可有骨器与精血随身携带?” 司禾的精血? 小姨和姝月瞬间望向了清欢。 清欢心中明了,当即放出了自己的命蝶。 随着浩瀚的灵气涌动,那五彩斑斓的灵巧小蝶,飞浮在了南宫瑶的仙阁之中。 司禾桃眸微凝,抬手接引小蝶落在自己指尖,轻声道:“精血没有。” “只有清欢的命蝶,我用自身精血帮她浇筑过一二。” 听此一言,姜言礼神情微动,静心感知命蝶之上的血脉气息。 但他默默感知许久后,却又与溪梦茫然对视…… “没有。” “这白玉的命蝶上,并没有任何妖修的血脉气息存留。” 司禾旋即轻垂藕臂,斑斓命蝶振翅而起,落于清欢肩头安静蛰伏。 “难道与娘娘也无关……?” “是芦丘域另有奇妖血脉出现?”光头眼看大家愈发疑惑的神情,如此推测道。 赵庆:…… 他不动声色,跟司禾默默传念:“有啊,怎么没有?” “估计真的跟你有关了。” 司禾:? “有个屁有!” 赵庆稍加思虑。 最终还是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枚印玺。 一枚……血色的印玺。 此物一出,姜言礼原本茫然的目光,瞬间闪过一抹精亮之色。 众人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当即纷纷探出神识……从头到尾的审视赵庆手中血印。 “镇魂印?” “镇魂石炼制而成,攻伐神识的灵器。” “有血脉气息!” “以娘娘精血炼制的兵器?” “怎么还会有精血残留?” 赵庆手掌一翻,将印玺重新收起。 回望三位行走的与姝月柠妹满是不解的目光,凝重低语道:“是绛心珀。” “血衣修行所用的一道血石,拥有蕴养修士气血的功效。” “当年炼制这枚血印之时,除却镇魂石之外,还使用了绛心珀。” 小姨美眸闪烁幽光,暗自轻语:“绛心珀保留了司禾的精血气息?” 赵庆默默点头,将众人疑惑的目光化作了震撼。 这枚血印由来已久。 已有近十年了。 那时司禾刚刚拥有了这具傀儡,自称小禾。 他们两人在松山坊血衣楼中游逛时,一起买下了镇魂石。 其后又寻刘子敬换了绛心珀,送往七夏国胥陵城炼制成为印兵。 镇魂石与绛心珀,皆尽被司禾以自身精血浇筑过! 而绛心珀乃是血衣修行所用! 能够凝萃温养修士的气血! 南宫瑶沉默片刻,杏眸含笑乖巧临近司禾身边,轻松笑道:“娘娘是妖修,可有何罕见的血脉天赋?” 司禾笑而不语。 赵庆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是没听见这个问题。 姝月小姨和柠妹,更是不会多说半句。 司禾当然有血脉天赋,只是不适合言说。 毕竟她的天赋太过惊骇世俗——寿元漫漫生机无尽,近乎于长生久视! 这是天道残片给予乘黄的神异! 见赵庆一家都没有任何回应…… 南宫瑶旋即又道:“若是妖庭之中,有与娘娘血脉相互匹配的妖主,或许娘娘还能摘取些许先辈传承……” 赵庆只是安静听着,跟司禾私下传念交流。 妖庭里面,显然是不会有另一只乘黄了。 柠妹蹙眉轻语:“若是没有……” “那娘娘必然是峦仙所接引的妖主了!” “昔年妖庭繁盛之时。” “不世妖仙入神阙,自开一阙成为妖主,可留下血脉传承以供妖嗣精研。” 姜言礼显得有些兴奋,一双神采奕奕的虎目之中,藏着抑制不住的期待。 不过赵庆跟司禾显然没有这么高兴。 他们是来捡机缘的。 又不是来送机缘的。 “成为妖主有什么益处吗?”姝月柔声轻言,很是直白的问询南宫瑶与姜言礼。 若说前往各个宫阙间寻觅传承,那益处是显而易见的。 若是成为妖主……却反倒还要留下传承珍宝,岂不是白走一遭? 王姝月的问询,如同一盆冷水,瞬息便浇灭了两位行走眼里的期待之火。 皮无妄同样也满是疑惑的附和。 “对啊。” “妖庭都是数万年的古迹了,成为妖主有什么用?” 一行十人不由默默扫视周遭。 江河汹涌滔滔不绝,葱郁群山悠远而繁茂。 数不清的奇异幽光自山河间升腾而起,承托着一座座神异奇玄的妖主宫阙。 这里是曾经的妖族圣地。 就连如今的天妖州,都是取自此间的山河大地。 万神阙的每一位妖主,都拥有世所罕见的天资血脉,举世无匹的修为实力! 司禾以区区化神修为,若是能够凭借血脉成为神阙妖主,也算是开了古往今来之先河,乃是莫大的尊荣…… 只可惜,天地寂灭近四万年。 万神阙早已成为了残迹,旧时妖庭的无数妖主,也皆尽随着过往岁月而烟消云散了。 赵庆听着司禾暗戳戳的吐槽,不由神情愈发古怪。 禾:“感觉就像是彩票中了五百万,结果兑奖的时候……发现福彩都已经倒闭了。”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感受到了司禾心底的一抹期待。 毕竟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她一直都被封印着,同样也充满了好奇。 赵庆当即轻笑默念:“去试试还能不能兑奖?” 司禾并未再回应心念。 而是直接望向了南宫瑶,给出了令小萝莉分外振奋的答复:“去狐族宫阙看看。” 此言一出。 南宫瑶当即嬉笑点头,直接取出家族交给自己的重宝! 一座足足有数千丈的飞舟沉浮天地之间,连天幕都一瞬间暗淡了下来。 她一边招呼众人跟她登上飞舟,一边引动水岭注查验狐族宫阙。 “这飞舟上有奇阵,咱们直接一路传渡过去!” “狐族宫阙在妖庭极西之地,尚存宫阁三十二座,但已皆尽被取了传承。” 随着他们满怀希冀的登上了飞舟,那千丈神物竟如同有元婴修士操控一般,直接于山河之间化作了虚无…… 下一瞬,已经出现在百里之外! 飞舟尽头,一行十人遥望天地。 随着周遭光景瞬息万变,他们一眼望山,而又一眼观水,尽是没由来的升起了几许振奋与畅快。 如果说赵庆一家,是要陪着司禾去看看怎么回事。 南宫瑶作为翠鸳行走,也很想见证刻录这天地间罕有的一幕。 那姜言礼和溪梦以及光头,纯粹就是为了凑热闹了。 “据我所知,世间还从未有过关于妖主入神阙的事迹。” 姜言礼含笑言道,声音都有显得些虚浮。 妖庭的传承虚影虽然极多,但那都是道劫之前的妖主了。 如今的万神阙,究竟还能不能有新的妖主诞生……他很是好奇。 “成为妖主必然也有极大的益处!” 皮无妄眸光清澈,言语坚定,而后又给自己打了个补丁:“或许是世间从未有过新的妖主,大家不知其中益处罢了。” 南宫瑶早已开始传讯师兄师姐,问询心中的疑惑。 很快的,她眸光中更显几分异彩,望向赵庆一家轻快言说道。 “昔年神阙之妖主——享八域山河!受万族敬仰!能择帝君之宝!能御妖庭诸修!” 好好好! 司禾听了似乎也有些心潮澎湃,但很快又觉得索然无味。 妖庭的都没了。 提这做什么? 自己现在还被封印在寿云山呢…… 而此刻,赵庆和小姨眸中的期待,却又渐渐化作了一抹疑惑。 他低语问道:“若是如此……” “那岂不是说明万神阙的出现,与龙骨无关?” 相较于司禾的天赋。 很显然血衣楼主真龙血脉,更加的珍稀神异。 但万神阙,为何对此无动于衷? 姜言礼哈哈大笑:“这还不简单?” “万神阙显然是识得楼主血脉,楼主的血脉对万神阙来说,并不算罕见。 “说不定有人曾经携带龙骨来过天妖州,亦或是楼主曾多次亲临天妖州。” 听此言论,赵庆和小姨不由暗自点头。 如果说万神阙只认珍稀血脉的话……很有可能青影的血脉早就出现过很多次了。 张瑾一说不定就带龙鲸来过……往前还有诸多师兄师姐,也可能有机会拿到龙骨? 浩大仙舟一路传渡。 仅仅不过半个时辰,便横渡出数十万里。 赶到了妖庭极西之地,属于狐族的神阙附近。 入目所见,尽是郁郁葱葱的繁茂湿林。 天色有些阴沉,还下着小雨。 一道道绚烂流光自大地升起,承托起神异无比的宫阙秘境。 七尾血狐凶厉非常,一双冷眸凝望远空,似乎在望着天地尽头的阴云。 又有异狐背生双翼,于自身宫阙之外留下玄妙道影。 更有雪狐之影畅行长空,身后九尾肆意飞荡,那双深邃的桃紫狐眸,只望一眼便会心生旖旎,似乎心神都被牵引折磨,远胜天香魅惑术法千万倍。 赵庆没有精魄都无法幸免,姜言礼和光头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瞪出来…… 南宫瑶一个女子也不由痴痴傻笑。 柠妹和姝月望向赵庆的目光,渐渐收敛了轻松之色。 小姨美眸泛红,更是多了几分泫然欲泣的模样。 更不提清欢,此刻轻伏跪在主人身边,凤眸间情欲流转,早已抿起了绛唇。 “醒醒。” 司禾直接以自己元神伟力刺痛众人神识,这才终止了他们失魂落魄的状态。 “九尾仙狐!” 姜言礼回神之后,虎目震颤,不由念及了师兄提到过的一位狐族先辈。 “轻羽、七刹、煌妖……” 凝望一道道神异妖祖的虚影。 他心中不由期待更胜。 司幽娘娘是一位妖修,并且显而易见是狐族妖修! 但其血脉天赋,却与狐族众主全然不同,那又会是什么? 司禾同样凝望着一道道狐影。 虽说她几经否认,不让赵庆叫她狐娘。 但她确实是一只异狐。 诞生于山海界太阿山的……乘黄。 她懵懂之时,也曾前往太阿山西寻青丘之族。 但狐族之异多显于尾,次显于眸。 她因生有异角,故而不被青丘同族所识所认…… 此刻再见诸多异狐。 司禾难免忆起往昔,心中更多了几分忐忑与怅然。 她桃眸含笑,回眸望向赵庆轻松问询:“试试?” 赵庆没有迟疑,旋即取出那枚血印递了出去。 司禾一直都困在山上,如今能有机会出来玩玩……也挺好的。 此刻! 随着司禾接过了那枚血印,远空的一座座狐族宫阙,瞬时有了些许颤鸣。 连那些神异的残留道影,似乎也都回眸望了过来。 “真的有用……” 始终沉默的溪梦低语轻叹,她很难想像数万年过去了,世间竟然还有万神阙未曾收录的妖主血脉! 小姨不再独立,轻缓迈步与姝月柠儿并肩而望,神色皆是多了几分凝重。 司禾……可是还封印在寿云山呢。 姜言礼与皮无妄默默注视着傀儡之身,心知娘娘的本相就要出现了…… 南宫瑶早已准备好了翠鸳,刻录此刻天地之间的光景。 “快去兑奖啊。” 随着赵庆一声传念…… 他只觉得心中一空,那道相伴了十余年的精魄,暂时脱离了他的神魂。 孱弱傀儡身影摇曳,倒在了清欢怀中。 司禾的一缕元神显化天地间。 白发仙子清冷无双,黛眉若烟,幽眸似雾,一身素纱似乎也能随风荡漾……飘忽若神。 见此元神之影,姜言礼瞬时心惊,与光头对望之间,各自明白了为什么小姬言起娘娘,总是将其夸的风华绝代…… 元神一现! 天地间瞬时升起了一道宛若霜雪的幽光,浩瀚灵气呼啸而来,整个天妖州都掀起了灵力风暴! 磅礴的妖气自一座座宫阙间溢出,似乎天之极尽处都有妖祖大能在遥遥助力。 那些妖气顷刻凝作了虚幻的云阶,一道一道铺向了长空,铺向霜色幽光聚拢之地! 望着近在眼前的登云阶,几人心神皆是摇曳荡漾。 数万年过去了……妖庭又出了一位妖主! 轰隆隆。 天地间传来惊雷闷响,但却并无云雨汇聚。 其更像是一道号令,驱散了天地间水雾朦胧的小雨,也驱散了长空尽处的阴云。 司禾静静望着眼前的云阶,就连她远在永宁州的真身,都感受到了妖庭的呼唤…… 那是关于道的倾拢,是她都无法言明与理解的浩渺手段! 有精魄相融于元神,使得其元神之影更加凝实了几分。 血印之间,有一丝一缕的血雾飘荡而出,被赵庆以血衣秘法驱离了其中的血气…… “娘娘?” 柠妹轻唤了一声。 “我试试。” 司禾认真颔首。 慵艳美眸扫过三位行走与赤磷妖女,而后……转身踏上了缥缈如烟的云阶。 “唳!” 随着一声清脆非常的鸾鸣传彻,诸多狐族宫阙开始缓缓下沉,似是在迎接着狐族的新主。 但司禾原本清冷的神情,却渐渐化作了惊诧。 赵庆遥遥观望着。 没有了精魄交感无法传念,他也不由担心了起来。 有什么事情,能让司禾真正觉得惊骇? 咔嚓! 宛若江河的浩瀚电光闪耀天地,将整个世界都映作了一片漆黑。 那神异的峦仙虚影再次出现! 但这一次…… 遥遥永宁州。 九耀天封印之内。 一道墨色狸影闪烁不定,同样的峦仙之影现身于此! 其身后尽是血色游龙飞舞,长空之上遍布雷影与电光。 似乎远古时代的天劫,都重新笼罩了整个永宁州。 一道扯碎虚空的裂隙浮现,宛若万神阙为新主掀起了一道纱帘。 浩渺如烟的云阶……竟是直接铺到了桃柳宫苑深处! 飞瀑激荡,水雾蒙蒙。 司禾独立月台之上,此刻烟眉紧锁,凝望着眼前的云阶有些犹豫。 但又无法与赵庆传念言说…… 这一次,她是真的惊到了。 九耀天封印,被万神阙残留的力量打开了! 困了她三百多年的龙影,被撕裂了…… 犹豫再三之后。 她终是选择了出去看看,哪怕只能离开半日…… 白发妖神浅浅呼吸,身形闪逝之间,踏上了裂隙间坚定而凝实的云阶。 …… 万神阙。 随着那道江河雷霆渐渐逝去。 峦仙身影也随之消失…… 但天地间,多了一位白发女子。 与那道元神虚影完全相同的……白发女子! 赵庆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禾的真身啊! 卧槽! 这特么的,封印被打开了!? 随着他神情一变,姝月和小姨也慌忙迈步,似乎觉得临近些才能看得更加真切。 柠妹渐渐收敛了嘴角的笑意,清欢眸中更多了几分忧色。 · 与此同时。 天妖州,夜色正深。 长空之上那一道道妖主虚影,皆是恢复了万神阙现世之时的姿态——遥遥凝望着夜空中的十七颗星辰。 其中有一颗星辰逐渐染上了血色。 九道龙影铺天盖地的倾覆而来,遥指万神阙的裂隙。 但这一次…… 龙影还未曾临近天妖大地,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数妖修野兽远远的望着天地间的异象,尽是神情惊惧难以置信。 星星上……能掉下来龙!? 有那一位又一位妖庭旧主的目光凝望。 隐约间,就连夜空中十七颗星辰,都变得暗淡无光。 一片雾蒙蒙的空间之中。 大道颤鸣,有男子只手摭天,一袖拢尽了那出自血衣星辰的龙影。 螭尊负手而立,似乎能自这片空间中,观望到夜空中的血星。 又有九道血色龙影呼啸而下。 男子轻笑挥袖,将之驱散如烟。 “青,你的心镜碎了。” “如今的你,是否也有了心魔?” 螭尊继续着那荒诞使人难以理解的自语,将九耀天封印碾碎如烟。 “螭,退下。”有女子淡然的命令传彻而来。 “哈哈哈哈!” 螭尊朗声大笑,又问询道:“帝君连我这道征天之念,都要赶尽杀绝吗?” “妖庭入新主,帝君何故阻拦?” “帝君可还记得,昔年创立妖庭的初衷?” “乍见帝君血脉,吾心甚喜。” “但听那痴儿言说,如今的帝君……似乎变了。” “还是说,如今唯有血衣楼主,不见妖庭旧帝。” 随着男子淡漠冷冽的质问。 那位女子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天地间,也没再有血色龙影的封印笼向天妖州。 不知过了多久。 女子才悠长轻叹:“帝宫犹在,妖庭永临世间。” “哈哈哈哈……” “龙渊帝宫今犹在,不见昔年征天君。” “妖庭裂两脉,龙君凤皇……” 浩渺大道沉落。 有紫星闪烁幽光。 “有酒。”含笑的轻语打断了螭尊的呵斥。 男子神情微怔,而后恍然失笑。 “是药王啊。” “罢了罢了,吾与佳人有约,诸位仙人自饮吧。” “惟愿他年道劫再临,诸位仙人还记得自己未尽之约……” 第四百零七章 咱们分手了? 万神阙极西之地。 当那宛若江河倾泻的雷光堙灭后……浩渺长空显得有些阴沉。 此前未曾散尽的朦胧雨幕,也更加急切了几分。 淅淅沥沥的落在繁茂湿林之间,宛若遮在这天地间的一抹朦胧轻纱。 长空之上。 触目惊心的裂隙内,无数灵力与道则躁动不止。 便犹如万神阙在这个世界上,撕裂开的一道伤痕。 与寻常的传渡阵法全然不同,其上并无任何玄妙阵纹沉浮,也无那繁奥而有序的灵气流转。 但却能够直直通往数十州之外的永宁大地,能够穿破血衣九耀天的封印……粗暴无比。 一层层妖气恣意的云阶自其中蔓延而出。 梦幻一般的世界中,有霜雪幽光通天彻地,演化出一座巍峨浩瀚的宫阙。 但那位风华绝代的白发妖神,却并未继续踏上云阶,前往属于自己的妖主神阙。 反而是停驻层云之上。 一双清冷美眸间显露柔和与忧色,默默的望着南宫飞舟之上的男子。 任司禾早先如何打算,她也从未曾想到过,自己有一天竟然是以这种方式脱离封印。 困了她三百多年的九耀天。 枯守了十数万个昼夜的寿云山。 才刚刚迎来平静的生活,就此一朝粉碎。 她再也无需借助傀儡游历这个世界。 无需积攒香火,以神道化身尝试远游天地。 更无需再借助赵庆的心念,观望这对他们来说……同样陌生的浩瀚山河。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司禾有些无措,也有些迷茫。 在她身后,朦胧的雨幕之间。 有丝丝缕缕的香火自天地的尽头聚拢而来,化作盛烈的神火升腾不止,但却将这片阴雨连绵的世界……映的更加冷寂无声。 阴雨与火光交织,浩瀚的妖气自狐族神阙间逸散。 白发女子的身后,渐渐显化出一道朦胧虚影。 无暇而圣洁的异狐踏空而至,其生有神异的似鹿之角,狐颈修长身形优美,通体宛若白雪与丝绒。 乘黄! 南宫瑶杏眸之间满是震撼,世间竟真有一只唤作乘黄的异狐,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瑞兽。 而且一直都在赵庆的身边,永宁州楚国的司幽娘娘! 姜言礼与溪梦作为凤皇一脉的行走与山主,此刻感受到那浩渺神异的血脉伟力,更是满心的难以置信。 司幽娘娘是狐族。 但其血脉,却并非传自任何一位异狐妖祖,那她的父母又是何物!? 难道是神羽鹿与九尾诞下的异种血脉? 赵庆眼底微微震颤,望着雨幕之间的神火,望着那清冷如烟的妖神…… 即便是属于自己精魄已经回归。 但他此刻,却仿佛又回到了心念交融的山海幻境之中。 只不过,司禾那原本淡漠而怜悯的眸光,化作了柔情与担忧。 仅仅是这一点转变,似乎使得她身上的那股神性,都荡然无存。 这里不是太阿山。 她也不再是神明。 即便此刻两人的精魄各自回归,无法心念传感。 赵庆也依旧能够通过一个眼神,便清楚的明白司禾在担心什么。 不仅是司禾,他们一家都有着同样的忧虑。 司禾能够脱离九耀天的封印,固然是大喜之事。 但…… 这却不是血衣放出来的,而是另一个数万年前的妖族圣地……强行帮她挣脱了血衣封印。 那在这之后,血衣的封印是否又会来临? 还是说……会比以往困在寿云山还要更加煎熬。 赵庆侧目望了一眼小姨美眸间的忧愁,轻笑抚弄她被微冷雨水打湿的青丝,转而对司禾笑喊道:“快去看看啊!” 司禾稍稍迟疑,而后豁然转身消失不见。 下一息,便已凭虚御空闯入了……那被霜雪幽光承托起的浩渺神阙之中。 霎时间。 一道道飞鸾彩凤的道影环绕天地,狐族诸多神阙沉浮又起。 雨幕之中,那道崭新的宫阙秘境之外,多了一只神异浩渺的异狐之影。 虽然比不过那些往代妖主凝实…… 但对赵庆一家来说,这却是他们最为熟悉的一道身影。 与此同时—— 整个天妖州诸多异兽虚影皆尽消失不见。 在那星辰血影的异象散去之后。 一股玄之又玄的意志降临,其声传彻十数州无尽山河,传彻每一位神阙血脉之妖嗣的神魂中! 就连九十州外的荒夷旧地,也都回荡着这道威严浩瀚的意志。 “妖庭入新主。” “狐族昌千年,乘黄妙法传天地。” “本尊代执帝君之命——” “新主牧八域山河,瞿仲域、猷涂域、蛟乘双域、贺莲域、毕燕仙地、道宁域、宫阳域!” “神阙行宫立道宁绝巅,予帝君道剑,统御妖庭诸修!” 随着一道赤红龙影闪过天地。 沉寂了数万年的妖庭,再一次于世间彰显神阙圣威。 中州诸多古族皆有合道大能苏醒,仰望天地间似乎能够窥测大道,但却依旧不知这股意志自何而来,其本身又是何等的修为。 此世间。 也唯有寥寥数十人,识得这位螭龙妖主。 且他们更加清楚,天地寂灭已久,神阙早已崩毁。 螭尊的言语虽然传彻万妖,但却是在讲给那位沉睡龙渊之中的帝君,这是昔年妖主留给妖庭旧帝的谏言。 道劫分天地,一望十万年。 这天下何曾有过变化? 哪有什么仙人临世?哪有什么玉京浩渺? 若能望穿岁月长河……也不过是一声声叹息罢了。 · “瞿仲域……毕燕地!” 南宫瑶神情凝重,满是惊骇的急促低语:“这两处地域,遥在九十州之外,如今早已是死寂的荒夷!” “道宁域属于玉玄州!贺莲域属于明蝶州!” “猷涂和宫阳两域……从未听闻过,水岭注都没有任何记载!” 顾清欢凤眸微凝,只觉这股浩渺威严的意志,似是自血脉深处传出,无法洞悉源头所在。 赵庆与三位行走迅速传音。 理清了眼下的状况。 “这应当是妖庭残留的余念,在宣颂昔年的册封。” 南宫瑶蹙眉低语,又道:“那八域之地,唯有六域还能寻到,但也早已各有其主,有些甚至是凤鸣山所在之地。” 赵庆深深呼吸,而后沉默点头。 他心中明白,这也不过是旧时留下的僵滞规程罢了。 即便是言说了要给司禾八域之地,但哪儿能真的过去取? 与妖庭的存在一般无二,这些册封……显然也迟到了三万八千年。 至于那所谓的帝君道剑,统御妖庭诸修,更是无从兑现。 妖庭都成这样了,哪特娘的还有帝君,显然也早就死在了道劫之下。 此刻。 赵庆心中更担忧的,反倒是司禾自身的境况。 虽然她挣脱了封印,但青影显然不会什么都不知道。 几乎可以预见,那道血衣的九耀天封印马上就会到来。 他曾问询张瑾一,想要以行走之身,见一见那位高高在上的血衣楼主,哪怕是问询些封印司禾的缘由也好…… 但对方拖了这么久,却也没有任何回应。 有那么一瞬间。 赵庆真的希望妖庭还如日中天…… 希望那位帝君还存活于世。 若是这样。 他们一家也有机会,陪着司禾一起投奔妖庭,总比眼睁睁看着自己老婆被封印的好。 很快的。 那道霜雪宫阙荡起灵韵,白发仙子风华绝代,一步迈出回到了南宫的飞舟之上。 盏茶时间之前。 她还被封印在寿云山,于万神阙中仅仅是一具孱弱傀儡。 但如今…… 她却已是真身至此,化神修为浩浩汤汤,裹挟着浓郁的香火,成为了妖庭狐族的一位新主。 “只是一座荒寂的秘境,里面什么都没有。” 司禾轻叹低语。 他们此前的猜测没有任何差错,成了妖主没有好处不说,还要留下血脉传承以供后来的妖嗣研习。 但如今妖庭早已崩毁,司禾显然不会傻乎乎的往里面丢秘法珍宝。 若真的说起有什么好处…… 便是她成功脱离了血衣的封印。 但在这种境况下,她却全然不觉得欣喜。 姝月神情落寞,黛眉间尽是忧色。 若是以往,司禾虽然被封在寿云山,但整个楚国都已经是司幽的地域了,有源源不断的香火支撑……她很快就能以神道化身出行。 但是现在……很难言说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面对那位血衣楼主,他们一家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清欢螓首低垂,缓缓迈步与司禾并肩而立,显然是想着以自己与青影的交情,在那血衣封印降临之时,或许能起到一丝一毫的作用。 “六师兄到了天妖,咱们去接一下。” 姜言礼突兀言语,与众人言说一二后,当即带着溪梦借助传渡阵赶回了凤鸣山。 那位凤皇的第六行走,显然也是被妖庭的动静引来的。 此刻,南宫瑶显得很是雀跃,皮无妄也对这新奇之事充满了好奇。 但赵庆却始终保持着沉默。 即便是面对司禾的言语,他也只是轻轻点头。 翠鸳一脉的灵玉。 还沉浮在飞舟之上刻录着天地间的奇景。 朦胧雨幕之中,狐族新主的神阙沉浮高天,触目惊心的裂隙撕裂了天地…… 突然! 赵庆焚心神通瞬息加持,以神御诀要御使含光剑意,刹那间便将那枚翠玉斩的粉碎。 “你!” 南宫豁然回眸,俏脸上尽是愤愤之色。 但她转念一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旋即又不再多言分毫。 “怎么?” 绵绵冷雨交织勾勒,稀稀疏疏的飞过眼前。 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白发女子轻挑烟眉,如此含笑问询赵庆。 赵庆回望司禾笑吟吟的美眸。 恍然意识到,这已经不是当年初见之时,那位冷漠的妖神了。 他们已经共渡了十数载的岁月…… 赵庆怅然失笑:“快走啊。” “这还不跑……” “玉京布道之地只有这九十州,不是还有很多古族都在荒夷旧地发展?” “有机会离开寿云山,不去转转岂不是可惜?” “断浪州往西的无尽汪洋,那些道劫前的旧地都没有玉京的星辰。” “青影现在重修,说不定找你也得花些功夫。” “万一还有机会回到山海呢?” 在小姨满是不舍的目光中,赵庆如此轻笑言说,劝解司禾赶紧跑。 她身上有天道残片,青影不会杀她,最差也不过是封印。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哪儿能坐以待毙等着别人来抓? 南宫瑶杏眸微颤,心中闪过一抹惊诧。 赵庆这个血衣行走……这是要干什么? 她犹豫一瞬,而后从旁补充:“从天妖州向西过明蝶州后的旧地,连翠鸳一脉想要寻觅,都有些难了。” 司禾纷飞的白发被雨水打湿。 她黛眉轻舒,美目流盼,盯着赵庆轻松笑道:“咱们如果再交换精魄,我的精魄留在你身上……别人顺藤摸瓜就能找到我。” “那就不换了啊!” 赵庆眸间满是诧异,都这种情况了……还换个屁的精魄。 司禾沉默一瞬,绝代容颜之上渐渐收敛了笑容。 她望向始终沉默的红柠,自她储物镯中取了她与赵庆的传讯玉,而后低语:“那你们怎么办?” 赵庆:?? “我不光是血衣的行走,我还是她的师兄,清欢是她的师姐!” “你丢了是万神阙放的,又不是我们放的……放心就是。” 他话音落尽,而后又满是轻佻的笑问:“不舍得走了?” 言语传出,赵庆心如刀绞。 司禾还从来没有走走这片天地,只是在山上枯坐了三百多年…… 他原本以为,一家人会永远这么走下去,一点一滴的攒香火,一点一滴的变强,带着司禾的神道化身去中州…… 但是眼下,境况却全然不同了。 司禾轻轻点动螓首,心中做出了决断。 她美眸扫过姝月小姨和柠儿满是煎熬的目光,又侧目望向与自己并肩而立的清欢…… 白发女子轻抬纤手,缓缓为顾清欢梳理如瀑青丝。 望向赵庆笑言道:“那我跟你们随时传讯,大不了再被抓回去。” “好!” 赵庆也含笑点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可谁曾想—— 南宫瑶的细弱低语,却不合时宜的传出:“翠鸳还没有布道的地方,传讯玉接不到消息。” 赵庆:…… 特么的,把这茬给忘了。 “那就不传讯了,我们给你养着香火,以你的修为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他当机立断。 司禾笑吟吟的盯着男子。 朱唇轻启,气若幽兰:““不传念了,也不传讯了……” “咱们分手了?” 赵庆沉默良久,而后长长叹息,再无言语。 如果自己的想法有用,他恨不得一抬手把天上的星星都薅下来。 但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修士,即便已是玉京行走,但和那血衣楼主……岂止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再给他一百年一千年,也都无济于事。 但若是失去这个机会,对司禾来说……无疑是白等了三百多年。 司禾眼底荡起涟漪,回望那道撕裂天地的裂隙,幽幽自语:“当年跟你心念交融,我只是想看看这个世界,寻找一个回家的机会。” “可现在……” 正当此刻,她言语骤然停顿,回眸望向了长空尽处。 天地间灵力疯狂翻涌,竟离奇的又出现了一道裂隙。 这妖庭的神阙大地,仿佛成了一个破口袋,谁能都撕裂虚空闯过来看上一看。 “道友。” 一声温和的男子轻语传彻而来。 有两道身影自裂隙间一步迈出……一男一女。 司禾凝眸审视一瞬,而后轻笑言道:“司禾见过道友。” 这些年一路行来,他人称呼司禾多是前辈,唤过道友的唯有两人。 一位是不明情况的秦楚欣。 一位……便是眼前的男子了。 男子身着素衣,腰间悬有美玉。 其身形显得有些孱弱,面如冠玉,温文尔雅,但言及修为……却是惊天动地的存在! 在他身边,还跟着一位女子。 女子穿着极为修身的牛仔裤,纤手缩进了宽大外衫的口袋里。 棒球帽的帽檐压得很低,连眉眼都遮挡住了,唯有一缕青丝与白皙容颜,在微雨中映入众人眼帘。 张瑾一! 以往风风火火的张师姐,此刻身边没有了鲸鱼娘的陪伴,反倒显得有些沉默寡言,仿佛只是一个陪衬。 “小师弟,有人要见你。” 男子并未与司禾言及更多,似乎连其挣脱了九耀天封印,都毫不在乎。 反倒是望向赵庆如此温和笑道。 “三师兄……是代楼主来的。” 赵庆接到了张瑾一的传音。 他心中满是怅然…… 特么的,早不见晚不见,偏偏这个时候见! “赵庆见过三师兄!” 随着他的施礼,南宫瑶也盈盈屈身。 但姝月与小姨以及柠妹,却并未对这位血衣的三师兄,再有太多恭敬的姿态。 显然,这是为了司禾之事而来。 “那咱们这便走吧?”男子并未见有任何动作,只是温和轻语,瞬时便有传渡神通将赵庆笼罩。 “我与主人同去!” “你留下!” 顾清欢一步迈出,却被赵庆瞬间阻止,小姨也紧紧拉住了她的手腕。 赵庆心中有数,以清欢的性情,实在是不适合这个时候去见青影,况且她还炼化了对方的骨块。 如果清欢的面子有用,那司禾早就被放出来了。 “等我。” 随着他的低语落下,瞬间便与那两位不速之客,一起消失不见。 此间唯剩下浩大飞舟沉浮。 霜白色泽的幽光通天彻地,承托起浩渺的妖主神阙。 皮无妄与南宫瑶相互对视,各自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司禾回望姝月和柠儿担忧的神情,轻松言笑方才的未尽话语。 “如今我都已经有家了,咱们回家等。” …… 第四百零八章 自由 “走了。” 司禾唤柠妹取出了自家的那道杏黄小舟,而后随口对两位行走道别。 她以磅礴元神护持着整个杏舟,瞬息间消失在了朦胧雨幕之中,冲向了那道通往寿云山的恐怖裂隙。 姝月和清欢小姨,同样也被浩瀚的传渡术法笼罩,身形自南宫瑶的偌大飞舟之上一闪而逝…… 同样出现在那道精巧的小杏舟上,随着触目惊心的虚空裂隙……消失不见。 与她们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只无人操控的娇媚傀儡。 绵绵不绝的微雨飞荡而过。 阴云笼罩的妖庭大地,唯有雨水冲刷湿林……传来淅淅沥沥的嘈杂声响。 狐族新主的神阙,被霜雪幽光承托着,显得愈发浩渺而神圣。 一道道异狐虚影,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沉寂姿态。 但…… 此前一起探索万神阙的十人,此时却只剩下了两个。 浩大飞舟沉浮高天之上。 南宫瑶神情复杂,轻伏在恰巧与自己齐高的石台上。 她白皙的小手撑着俏脸,怔怔打量着那狐族新主的浩渺宫阙。 似乎是还在惋惜……记录此间天地异景的翠玉,被赵庆出手损毁了。 又仿佛是在感叹……数万年过去了,万神阙竟然还能够接引新的妖主,并于玉京星阙的天下,恣意倾泻昔年妖庭的浩大声势。 也可能只是觉得……赵庆这个血衣行走的言语有些痴傻,那位司幽娘娘的抉择,同样也有些痴傻。 “咱们去哪?”南宫轻柔低语。 姜言礼和溪梦回了凤鸣山。 赵庆跟着血衣的师兄师姐离开了。 司幽娘娘也同样离去,还带走了她刚刚才熟络一些的楚红柠和周晓怡。 这一趟万神阙之行,也瞬时变得枯燥而无味。 皮无妄缓缓皱起了眉头。 他心中一动,在南宫身边提议道:“去见见小姬?” “中州天香法会临近,差不多又该与他们碰面了。” 南宫瑶杏眸一凝,轻啐道:“这才刚出来没多久,之后又要回中州?” “是不是太早了些,天香行走的争锋还没有任何动静呢。” 皮无妄清澈的眸光中,隐现疑惑之色。 他补充道:“千幻州好像离永宁不远吧?” 南宫神情一动,明艳容颜上显露几分期待喜色:“那咱们跟过去看看?” 听了光头的言语,她对此很是意动。 万神阙之行虽然无疾而终。 但司幽娘娘和小赵那边,似乎又有了另外的麻烦……而且还是家事。 那边不仅有她刚认识的姐妹,有血衣这一代的新行走,还有小姬距离也不太远。 等到岁末,天香城映照中州之时,他们正好可以自那边同行启程,返回中州与几位圣地的行走碰面。 “走哪条路?”南宫凝望着长空之上,渐渐消逝的裂隙,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她打算跟着光头一起,去永宁州把这场好戏看完。 说起来,她还从来没有到过永宁那么偏远的州属…… 此刻,皮无妄不自觉的咧嘴一笑。 他早已做好了准备:“咱们传渡回菩提红塔山,那边有往代师兄留下的小阵,可以直接前往永宁的菩提布道之地。” 南宫小萝莉当即应允。 她随手引动水岭注遥映此间。 将眼前的奇景刻录成为一道崭新的图绘。 天色阴沉而朦胧,微雨绵绵。 有神异幽光自山河间升起,承托着一座座浩渺宫阙。 除却九尾、轻羽、七刹、煌妖……诸多妖主之外,天地间更多了一道圣洁而无暇的异狐之影。 其生有神异的似鹿之角,狐颈修长身形优美,通体宛若白雪与丝绒——便如同她身后的那座霜雪神阙。 南宫瑶杏眸微凝。 审视着眼前的图绘,思量轻语…… “道劫历三万八千有一十四年,春。” “天妖州,万神阙现世。” “翠鸳、血衣、菩提、凤皇,第八行走同往。” “远古妖主螭尊残念出现,白玉弟子顾清欢得其传承。” “另有异狐现世,引动妖庭诸多异象。” 女子的轻缓言语,至此而终。 再无更多记录。 至于什么乘黄,什么妖主,什么司幽娘娘…… 什么龙骨、什么龙血,什么天地裂隙,以及血衣三师兄与五师姐的出现…… 全都被她自己咽到了肚子里。 皮无妄看在眼里,也没有丝毫质疑。 虽然世间都言……翠鸳所录即为史,翠鸳所见即为实。 但光头心中很是明白。 能够见证真相与过往的人。 也最能够更改真相与过往。 五师兄曾经低叹……或许,这才是翠鸳一脉存在的意义。 南宫瑶收起了自己的飞舟,跟随皮无妄一起,被他所激活的传渡符箓笼罩…… 随着一抹金灿灿的流光闪逝。 这数万年前的妖庭旧地,再一次恢复了沉寂,唯剩下朦胧细雨诉说着过往。 …… 菩提。 红塔山秘境。 漫山遍野的枫叶飘落,飞浮天地之间。 胭脂般的晚霞映着枫林。 清风徐来,遮天蔽日的红枫随之荡漾。 宛若一片温暖的野火,又似那壮阔的赤色汪洋。 巍峨耸立的黝青古塔遥立山巅,一声声悠远的钟鸣回荡…… 枫叶簌簌轻语,空气中弥漫着稀薄的烟熏气息,安静而又祥和。 “我和大光头先去永宁转转。” “你无事之后,记得到永宁寻我们。” 南宫瑶脚步轻快,一边与姜言礼传讯,一边满目新奇的打量着这片祥和盛景。 她低语道:“这里能通往永宁州?” 皮无妄挠头轻笑,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他稍加沉吟,而后暗戳戳的传音言说…… “这座红塔山秘境,是五师兄创下的。” “五师兄在化神境界已经一千二百年了,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破境的征兆。” “七百年前,那一代的六师兄道信,行过仙路后与诸脉行走布道荒夷……所往之处便是如今的永宁。” “道信师兄早已炼虚,但这红塔山中,还留有他往返永宁州的小阵。” 光头言语冗长。 但南宫瑶听完之后,瞬间便明白了他想说什么。 “道信师兄七百年自元婴修至炼虚,五师兄一千二百年还没能突破化神!?” 皮无妄会心一笑,脚步不由轻快了些许。 “无妄。” “此行可有所悟?” 天地间回荡的钟声一顿,传来五师兄温和的笑声。 光头:…… 他默默收敛了嘴角的笑意,也不理会师兄的问询。 直接便带着南宫瑶御风赶往山顶古塔,自第六层寻了一座小阵……两人飞快的消失不见。 永宁州,楚国。 天水郡,贺阳山。 与秘境之中的天色不同,这世间也才刚至寅时。 月色清辉洒落群山,初春的夜风中还带着些许微寒。 荒无人烟的山野,被腐朽的枯叶覆盖。 一缕缕灵气汇聚之间,有繁奥阵纹自古寺之外升腾而起。 有一男一女的身影闪逝,出现在了这陌生的天地间。 南宫瑶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还带着方才逃离菩提秘境的窃喜。 她低头随意迈步,使得自己站在坚硬的青石上,以免绣鞋沾染了尘埃。 “白马寺……?” 少女的空灵嗓音传出,在这幽邃夜色之下荡出很远很远。 皮无妄眸光清澈,认真点头:“没走错,破是破了点,说不定道信师兄很节俭……” 南宫神识自山下一扫而过,蹙眉道:“这山下怎么乱糟糟的,永宁的凡俗夜里都不睡觉吗?” 贺阳山下,灯火通明。 家家户户院门大开,老幼妇孺皆尽坐在院子里谈笑,眉宇间满是希冀之色。 光头神情一怔:“这是什么动静?” 南宫小萝莉也懒得再探听,当即琢磨着找人问问。 翠鸳在永宁州的势力……幻雨阁。 然而,还不待她取出鸳玉。 咯吱吱—— 两人身后的门轴,传来不堪重负的声响。 一位面相温润的青年僧人,独立幽寂夜色中审视眼前两人。 其目光着重在皮无妄身上停留片刻,才轻笑着合掌相迎:“小僧慧广,见过上人。” 皮无妄心神微动,他发现眼前这个慧广,竟然身负菩提传承…… 心知其应是道信师兄教过的弟子,当即便也认真回礼:“无妄有礼了。” 南宫瑶也浅浅见礼,满是好奇的问询道:“小师傅,这山下是有何节俗吗?” 慧广再次打量这极为面生的两人,只看少女身着的绸缎衣型,便知其乃权贵之女。 但在这幽冷夜色中,出现的又极为突兀。 他不由想起了赵庆与顾清欢,那两位……不久前还来过。 “施主。” 慧广轻唤一声,温和笑语:“是司幽宗测验资质的仙师到了,明日清早,便会为贺阳县的百姓测验修行资质。” !? 司幽宗? 南宫瑶杏眸一颤。 还有这种事? 他们这才刚到永宁州,便撞上了司幽娘娘的宗门! “多谢小师傅。” 她认真道谢之后,当即笑眯眯的对光头提议:“咱们去测测资质?” “说不定有修行的机会,能跟着仙师一起去司幽宗。” 皮无妄:!!! 他心思急转,三言两语便告辞了慧广。 两人飞速赶往了贺阳山下。 “我有南仙的镇修箓,再加上师兄给的避尘茶,恐怕娘娘都发现不了咱们。” 听闻此言,南宫瑶眸间的促狭笑意更胜,她最喜欢跟着光头一起游历了。 少女接过了那道能够拟炼道基的符箓,激发之后瞬时以磅礴神识将其阻断…… 一身灵力皆尽被符箓镇封在了道基之中,无尽的虚弱感瞬时传遍周身。 这两个二货只是稍稍操作,便将自己化作了真正的凡人。 再含上一片体悟凡尘所需的避尘茶,玉枕关自行闭合,神识也被禁封在泥丸中无法动用分毫。 “呼……走,修仙去!” 少女深深呼吸之后,拖着孱弱的身躯,跟随光头踏入了贺阳县古朴的大门…… 翌日晌午,贺阳县衙。 一道饱含惊喜的低语传出:“王执事!你快来看!” 王腾:? · …… 相较于两位行走的窃喜,寿云山上却又是另一片光景。 桃柳宫苑之中。 浩荡飞瀑犹如天河倾泄,水雾蒙蒙。 红桃绿柳与茵茵青坪之间,娇艳的茶靡花繁茂盛开着。 顾清欢眸间满是忧色,安静坐在石案之畔发呆。 小姨虽然心中也极为煎熬,但还是轻声宽慰姝月与柠儿:“只是行走去见一见楼主,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 姝月明眸轻阖,深深呼吸之后,也尝试着露出轻松笑意:“只是等的心急,夫君也不知给家里传讯……” 由不得她们不担心。 若是寿云山一如既往,那赵庆去见见青影,便也就见了。 可如今……那笼罩寿云山的封印,可是被妖庭给撕裂了! 司禾现在是自由身! 但血衣却并未再寻司禾,而是把夫君给带走了…… 这实在是让人心里没底。 在四人身侧不远处。 司禾又化作了那副白发少女的姿容,安静枕着自己的藕臂,躺在青坪之上发癔症。 她无瑕的白发有些凌乱,樱唇噙着一抹柳叶,心神早已不知飘荡到哪里去了,根本没有听进去姝月和小姨的低语。 此刻,她五味杂陈。 自己似乎……再也不是山海界的神明了。 相较于自由,萦绕司禾心神的,却是另外的疑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有了悲喜情欲,有了想念煎熬。 漫长而枯燥的生命中,开始有了满心的欢喜来延缓岁月。 偶尔的惊悸,偶尔的嫉妒,偶尔的甜蜜……更是让这短短的几年,变得如同千百年那般漫长。 她曾经不断的尝试挣脱封印,逸散的生机引发了一波又一波兽潮。 但如今,寿云山上的封印消失了。 而她却没有走。 司禾缓缓闭上了双眸,似乎是想要体悟暖阳之下的繁茂柳影。 她可以去很多地方…… 但又像是无处可去。 自己能去做什么? 回到山海界?似乎依旧没有可能。 前往荒夷旧地? 不能再与他传念,不能再与他传讯,过上几十年几百年,或许又是一番新的生活。 司禾心里很是清楚。 只要她割舍这段短暂的岁月,或许真的能在荒夷旧地自由很久。 青影如今正在重修。 血衣虽然还有诸多大能。 但荒夷旧地也很适合温养香火,她未必就会被寻到之后再次封印。 玉京诸脉,也唯有血衣想要斩灭道劫。 其余所求尽是修补天地,不见得会对自己出手。 但…… 少女樱唇勾起笑意。 她并不觉得自己爱上了赵庆。 她只是有些累了。 不想再开启一段新的生命。 一段枯燥而寂寥的……生命。 而且,赵庆还被带走了,迟迟没有回来。 只要自己还留在寿云山,那他就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唯可惜…… 精魄各自回归之后,无法感知他如今的境况了。 某一个瞬间。 司禾竟是有些厌恶自己的阴华,这种东西为什么要出现在自己身上!? 它应该在赵庆身上啊! 应该在她那个傻啦吧唧的小奴身上。 司禾又缓缓收敛了笑意,舒适的在柳荫之下翻了个身,享受这短暂而又弥足珍贵的自由。 小姨美眸轻颤,不由暗自叹息。 短短一个时辰内,这已经是司禾第八次翻身了……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真的不走吗?”小姨沉默良久,终是低声轻语。 司禾樱唇微动,传出慵懒呓语:“去哪?” 小姨再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心中满是挣扎,但……她又很清楚丈夫的心意。 “总要尝试才好。” “你去了荒夷旧地后,我们帮你养着香火,以后还能去寻你。” “也总好过在这山上煎熬渡日。” 司禾神情微动,而后轻缓叹道:“我要是丢了,只怕他会出事。” “不会啊,怎么会……” 恬静轻语传出,始终沉默的红柠也柔声劝说。 她与姝月清欢对望,而后轻缓扶起司禾娇躯,帮她梳理凌乱的白发。 “赵庆身上也有天道残片,与你一般无二,不会出事的。” 司禾豁然回眸,笑容分外明艳:“你想赶我走,独享我的男人!?” 红柠:…… 听此嬉闹笑言,大家却尽是笑不出来。 姝月怅然叹息,低声道。 “夫君之所以立刻跟随师兄离开,便是怕他多言封印之事。” “夫君给你留了时间,或许……真的能够自由。” 司禾见姝月和柠妹也都如此言说,才恍然意识到真的是自己犯痴了。 赵庆是血衣行走,他见血衣楼主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自己不是血衣弟子,自己挣脱封印更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即便是受到牵连,还能死了不成!? “我想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这才是自由!” 司禾蹙眉轻啐一声,身形瞬息消失不见,竟是没有留下任何告别。 轰隆! 顾清欢只觉得脑海中一阵刺痛,面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即便是知晓主人也想司禾离开…… “她才不走,她还等着跟你抢男人。”小姨当即揽过清欢纤腰,宽慰自家这个痴痴傻傻的笨美人儿。 …… …… 司禾终究是离开了寿云山。 离开了封印她三百余年的地方。 她第一次,踏上了从未到过的土地。 快意春风拂动青柳,繁盛的野花裹挟着清新的芳香。 丁字末号院。 尘封已久的院门被人推开,白发少女轻快迈步,尽情游逛着她从未到过的地方。 …… 第四百零九章 不自由 如今的司幽宗弟子繁多。 即便是分往各个郡属县镇之后,留在宗门内与司幽城的弟子,也还有数百人之多。 灶坊也早已重新修建。 但早年的丁字排院,却是完完整整的保留了下来。 丁字巷院之中,除却宗门的膳房占了三十居院之外,另外的宅院皆是空无一人。 丁字末号院。 春风轻抚院外的老槐树,洒下斑驳光影。 泛黄的窗棂上隐现风痕。 一片青叶随风飘落,轻遮于西厢外的灶台之上。 司禾安静伫立,片刻后又转身走到门外……遥遥望了一眼寿云山。 十多年前,赵庆便是站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了她。 只不过那时候,两人之间相隔着血衣的封印。 司禾只听姝月和赵庆总是提起……在丁字末号院的生活。 但她却从未感受过那种安宁。 她与赵庆心念交融之后,一家人很快便离开丹霞,远赴临安揽仙镇隐居了…… 此刻。 司禾想要与赵庆传念言说什么,但却又恍然意识到,两人的精魄已经各自回归…… 白发少女明艳的眸光渐渐暗淡,神情显得有些落寞。 但很快的,她又重新提振精神。 体悟离开寿云山之后的快意…… 比如,施展传渡手段,将四个小贱人直接从山上薅下来! 浩瀚的修为与元神同震,四道千娇百媚的身影,瞬息出现在了小院之中。 清欢凤眸微颤,与小姨对视之间,温婉容颜上渐渐显露些许笑意。 “你在这边住过吗?”司禾望向柠妹轻松笑言,显然是明知故问。 红柠水眸荡起涟漪,却依旧不见以往那副嬉闹欢脱的姿态。 她轻缓低语:“不曾。” “只怕会显得有些拥挤。” 姝月心思一动,当即勉强笑道:“还很是宽敞啊。” 她和清欢都曾在这个家里居住过,小姨虽然没有与她们同眠,但对这里也很是熟悉。 司禾水涟涟的眸光间,满是期待与欢欣雀跃。 她轻松笑问:“以后我住哪里?” 见此情形,小姨只觉得神魂都狠狠一颤,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 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 她自然也舍不得司禾离去。 只要司禾还在这里,赵庆那边也不会有任何意外……可能很快便会回来。 但这对司禾来说,无异于是放弃了逃离的机会,任由血衣楼将她重新封印……继续以往的煎熬与枯寂。 白发少女抬眸轻笑看了小姨一眼,像是也能够感受到她的心念一般。 她转而又对姝月轻松嬉笑道:“怎么,没我住的地方了?” 姝月怔了一瞬,旋即轻柔低语:“东厢原本是卧房,但咱们凑在一起的话太过拥挤。” “若真的住在这边,只能将地宫当做卧房了。” 小姨美眸轻抬,望向自己曾居住过的静室,同样露出了几分笑意:“我还回我的静室吧。” “那我就要另一间耳房!” 红柠终于轻快出声,她和晓怡一起,分占了正厅两侧的小室。 姝月与清欢对望一眼,也有清脆笑语传出:“清欢肯定要守在地宫的,那里还有她的丹台。” “我也陪着夫君,还剩下东厢西厢和厅堂三间大室,任你挑选。” 司禾轻缓踱步,明艳眸光扫过灶台与枯井,轻轻撇嘴幽怨道:“那我就委屈委屈,也住在地宫好了。” “厅堂可以留作家里修行的房间。” 她继而随手抚过残旧的窗棂,轻巧提议:“门窗都该换新的了,再回家里挑些桌柜?” …… 很快的,她们五人又开始了新的忙碌。 将山下原本陈旧的小家,重新收拾规整一番。 似乎对于司禾来说,只要是不在寿云山上,她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即便山下的小家,距离原本的封印…… 仅有几丈之远。 小姨和柠儿取了很多阵盘,联手绘测调整着家里的修行阵法。 姝月和清欢则是整理床柜和家具,也尝试着恢复昔年的些许陈置。 虽然再怎么打理,小破院也比不过山顶那奢华无比的九层高阁,桃柳深苑。 但这里,却不再是封印司禾的寿云山。 司禾兴致颇高。 趁着大家忙碌的时候,她也在附近走走逛逛。 偶尔身形闪逝,一步迈出便到了丹霞城中。 昌水哗哗流淌,女子独立轻舟之上遥望山河。 时而以元神浅纵稍游,便能览遍千里之外九华的百媚群山。 遥远松山的临安县,又是一年春风正好。 澜江汹涌直入东海,东海之畔的青崖镇,早已成了一座新的散修商坊。 漫天黄沙席卷漠北大地,一座座抵御风沙的灵阵,也已初见雏形。 有时元神稍稍远渡,便已到了七夏国的深山邪谷之中。 区区楚国……对于一个化神修士来说,终究还是太小了。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映照山河。 司禾茫然游逛。 不知不觉间又回到了司幽城中。 独立于玄机阁的阁台之上。 凭栏远观,能够一眼望尽偌大的司幽之城。 元神飞渡,也可将楚国九万里山河尽收心间。 这是她以往从未体会过的自在。 但这位风华绝代的白发仙子,慵艳美眸间却渐渐显露几分落寞。 总觉得比以往少了些什么。 若是此刻能感受到赵庆的心念,就更好了。 司禾思绪飘荡,又念起了那些杂乱烦心之事。 如果能跟赵庆心念时刻相倚,还不会被人顺着神魂气息找到的话—— 那她独自一人遥赴荒夷旧地,踏着汪洋与岁月逃亡……似乎也是值得期待的兴事。 但可惜的是,她现在连小奴的心念都感知不到了。 也不知青影会跟他说什么? 女子轻缓踱步,元神纵游暮色长空,所能见到的也唯有群山与春景。 至于心神之中,那早已习惯的轻松言笑…… 情知已被山遮断。 频倚阑干……不自由。 · 无月之海。 汹涌而冰凉的海水肆虐翻腾。 汪洋深邃而磅礴无尽。 夜空中唯有一道晦暗的血星照映,将天地映的分外凄冷。 似乎渊海之中孕育着什么可怖的东西,随时都会引动天地倾覆,堙灭整个世界。 以往赵庆不知。 但如今,他却已经清楚的知道。 这深海之下……有一条青龙! “此地遥飞九十州之外,乃是天地寂灭前的一处福地,如今仅归咱们血衣所属。” 男子身着素衣,望向赵庆温和笑着解释道。 天地寂灭前的一处福地? 赵庆不疑有他,只看头顶的血星,便能清楚地知道……这里算是血衣的自留地。 他原本还以为,师兄师姐会带自己去离国,看一看那万象门的制符小妹。 但不曾想,他却又回到了这不久前……腥风血雨的龙渊之中。 “多谢师兄解惑。” 他望了一眼低头沉默的张瑾一,而后对男子恭敬施礼。 虽然血衣封印了司禾。 但对于这位温和的师兄,他还是有几分好感的。 毕竟人又不是他封印的,而且听师兄师姐和小九言说,这位三师兄是难得一见的好脾气,平时一直都在默默闭关。 赵庆此前也从来没有想到过,他这辈子所识的第一位合道大能,竟然是自己的师兄…… “嗯。” 男子含笑点头,而后又道:“龙渊实则是一处秘境,你如今身负行走权柄,可轻易感知秘境所在,自行游逛便是。” 赵庆认真听着,默默点头。 他心说都这个节骨眼了,自己还游逛个屁啊。 “既如此,那师弟便先去见楼主?”赵庆轻声提议,告别两位师兄师姐。 “去。” 女子清冷的嗓音传出,使得赵庆心神微动,明显的感觉到张师姐有点不对劲了。 可能是因为有三师兄在旁边的缘故? 赵庆暂时压下心中疑惑,一步跨出坠入深邃汪洋之中。 如今的他已是轻车熟路。 龙渊嘛! 也就是试炼之时的龙境。 秘境的入口就在极西的海谷之中。 赵庆一边寻觅龙渊,一边思索着司禾的事宜。 也不知她现在有没有跑……按照简氏的那道海图绘录,断浪州之外的天地可大了去了。 至于姝月和清欢,赵庆倒是没有丝毫担心。 血衣的人都已经找上自己了,那司禾短时间内应该没有任何麻烦,而且还有小姨和柠妹陪在一旁。 她们五个人别说回家了,即便是去中州随意游历,亦或是跑去参加什么试炼,也都是稳稳的安全。 赵庆一路御水,很快便赶到了曾经的幽邃海谷之中。 与之前不同的是。 他能轻而易举的感知到,在这遥远的渊海深处,有一座神异缥缈的宫殿沉浮。 显而易见,那便是血衣楼主的行宫无疑。 古老苍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即便是未曾再见那双猩红血瞳。 他如今也能凭借行走气运的牵引……踏入那玄妙的宫殿之中。 赵庆屏息静气。 稍稍沉静几息之后。 一步迈出,闯入了血衣楼主的行宫。 天地变幻,渊海无声。 赵庆双眸微凝,再一次见到了……那威严而浩渺的青龙真躯! 其依旧双眸轻阖,沉浮在这冰冷的秘境深处。 张扬的双角宛若世间最完美的宝具,细腻有序黝青鳞片熠熠生辉…… 赵庆探出神识寻觅一二,并未察觉到有任何异常。 至于记忆中那位身形瘦弱的青影,更是没有丝毫存在的痕迹。 蓦然之间,赵庆心神狠狠地一沉。 一个荒谬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浮现…… 自己要见的楼主,不能是直接面对这条龙吧!? 擦! 赵庆心神悸动片刻,但很快的又放松了下来。 来都来了,能怎么办呢? 他凝望眼前……这横亘渊海的数千丈神异龙躯,一时竟觉得有些梦幻。 并非是再次见到真龙的梦幻。 而是—— 他刚刚才去过妖庭的龙属宫阙。 那边有很多龙的虚影,但早已死在了数万年前…… 如今再见到一条活着的龙,难免有些唏嘘感叹。 妖庭残留的力量,都能够打开九耀天封印……也不知旧时的妖庭,和如今的血衣楼相比,哪个更强? “你来了。” 先是一声轻缓的低语传出。 那浩瀚龙躯之上,开始有磅礴道蕴流转不定,转瞬间化作了一位丰姿绰约的女子。 并非是道蕴化作了女子。 而是……龙化作了女子! 女子如瀑青丝随意披散,身着简朴素袍,白生生的纤柔玉手持握着妆镜,仿佛是刚刚还在家中沐浴的女仙。 见此情形,赵庆心里咯噔一声。 龙是活的……这个他知道。 但特么的,青影竟然有两具身体! 这一个女人,虽说依稀间能窥见那孱弱师妹的眉眼,但气质风度却全然不同! 给他的感觉…… 仿佛是一位,不理世事的无上真仙。 又像是一位早已疲倦的……倾世女帝! 赵庆没由来的便生出这种感觉,毕竟小姨在家中书房之时,偶尔也会显露几分这般清冷而闲适的气质。 “弟子赵庆,见过楼主!” 赵庆收敛心思,当即低头恭敬见礼。 “师兄何必多礼?” 女子随意对镜审视自己的容颜。 轻盈挥手间,便有宫阙仙影坠入此间,瞬息凝实化作了真正的仙阁神殿! 赵庆凝望着眼前的桌案上的茶盏,心里叫苦不迭。 虽然他总说青影是他师妹。 但这个时候哪儿能当真啊? 这不全完了吗!? 他当即皱眉低语:“弟子不懂。” “嗯?” 女子随手放下了妆镜,而后惬意倚坐在赵庆面前的木椅之上,拿起了茶盏轻饮细品。 “师兄怎么如此见外,青影还给你送过粥,不记得了?” “清欢师姐怎么没来?” 赵庆:…… 眼看这般情形,他旋即也就不装了。 “清欢修行恰至关键,故而未能前来。” 青影缓缓颔首,随手提壶又到了一杯热茶,放在眼前的桌案上。 “坐吧。” “螭的尺木很适合顾清欢,那是先天道种,并无阴阳之分,无需芥蒂。” 螭……的尺木!? 赵庆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这特么青影跟长了千里眼似的,人明明还在万象门当杂役,就能够知道数十州之外的事情…… 司禾脱离封印的事,对方显然也一清二楚。 青影幽邃的美眸轻抬,静静审视恭敬站在眼前的男子。 片刻之后才随口道:“坐。” “本座即为初代行走,你可依行走之名……唤我一声师姐。” “你又修本座心法传承,若依师承之名,也可唤我一声师尊。” 赵庆依旧没有坐下。 但却是恭敬低语:“弟子赵庆,见过师尊。” 且不管司禾的事情如何。 他们一家面对青影没有任何话语权,而且行走也算是嫡传…… 看样子青影也不像是太难交流。 那老老实实叫一声师尊,诚诚恳恳的问询司禾之事,显然才是上上之策。 “嗯。” “身无珍宝,便不予你杂礼了。” “谨一说你想见我,可是修行有何不解之处?” 赵庆:…… 血衣楼主身无珍宝? 他直接忽略了对方的言语,认真凝望那双幽深美眸,诚恳道:“血典传承妙至绝巅,弟子修行以来并无任何不解。” “此行乃是为了家中妻子,问询师尊一二琐事。” 青影神色清冷而平静,轻轻点头示意赵庆继续说下去。 “弟子僭越,向师尊请教乘黄封印之事。” 赵庆一语落地,静静等候对方的回答。 “乘黄?” 青影眸间闪过疑惑:“乘黄是你的妻子?” 那不然呢? 不然我怎么说? 赵庆:“正是家中贱妾。” 女子轻抬螓首,饮尽了盏中清茶。 赵庆旋即很是狗腿的端起茶壶,给对方斟满了新的一盏。 要是把大佬哄高兴了,司禾那边能轻松点……也行啊! 赵庆跟清欢不同,他没有什么倔脾气,该服软就服软,跟青影抬杠没有任何好处。 “我记得,乘黄还曾欺辱过你,要这种妾室有何意义?” ??? 赵庆心里预想了一千种对话,但却从来没有想过……青影会说出来这句话。 他默默思量对方言语的立场…… 却恍然发现,好像对方是在帮自己说话,自己不知怎么的跑到了司禾对面去了。 “弟子孱弱之时,皆尽仰仗乘黄帮扶,事事商酌时时教导。” “若无乘黄出手,弟子与清欢,早已葬身楚国长生坊。” “乘黄对弟子恩重如山,心念传彻犹如影随,情情念念纠葛缠绵……早已为结发夫妻。” 他没有任何藏匿,诚诚恳恳的言说,这时候骗血衣楼主没有任何意义。 赵庆自认为。 只要这场沟通还能够你来我往……便已经是半只手把司禾给拉出来了。 毕竟放不放司禾,全在青影一念之间。 除了血衣网开一面之外,别说是远古妖庭,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青影不同意也没有任何办法。 青影似乎听的也很认真,并且还蹙眉沉思了一瞬。 这让赵庆心里升起了不小的希望。 似乎这高高在上的楼主,也不是什么臭脾气。 女子轻缓问道:“道信可曾与你言说,天道残片之事?” 赵庆心思一动,详细答复:“道信师兄确有言及。” “天道残片关乎道劫,弟子也曾为此忧心苍生。” 他稍稍停顿,而后低声道:“只可惜弟子修为孱弱,天地劫灭尚且悠远,故而对此并无太多感触。” “弟子即生天地间,除却自身修行三两事外,便只顾得家人亲朋,已是心力极尽。” 赵庆面对青影,可谓是字字言心,绝无任何虚言假意。 既然对方都还提起清欢的近况,终归是留有一份情意在的。 青影微微颔首,对此答复也并无意外。 她转而轻疑道:“那你可知,你自身同样身负大道残蕴?” 大道残蕴…… 赵庆凝重点头:“弟子知晓。” “你身负无上机缘,如今又为血衣行走,妄意既定,他年行过仙路之后便是一位元婴真修。” “日后触及大道,更是轻而易举。” “又何必系情于这欺辱你的化神妖女,她与你相见不过是想要挣脱封印。” “你如今至此诚恳求情,岂不正中下怀?” 赵庆沉默片刻,真诚道:“师尊也曾停留丹霞一二,应知弟子起于微毫……” “不言结草衔环舍命报恩,但弟子生来便是如此痴愚。” “或许他人当真另有所求,但一尺恩情一尺心,她与弟子更是多年织情,弟子甘行此途。” 青影幽眸微凝,轻声低语道:“乘黄不能放。” 听闻此言,赵庆心神一滞,恍然无声。 只听对方又道:“此代凤皇第七行走,乃是凤属女子,性情尚可。” “暂且放下三两心事,为师亲自替你做媒如何?” 啥? 赵庆又是一怔。 特么的,你人还怪好嘞。 封印我一个老婆,再补偿一个老婆? 哪有这么算账的? “弟子此行只为乘黄,并非记挂妖族道侣。” “敢问师尊……乘黄为何不能放?” 青影缓缓阖眸,轻饮盏中清茶之后。 缓声又道:“若是念及大道残蕴……” “谨一如何?” “你们同样身负无上机缘,同为血衣行走,脾性相合,神魂相契。” “情情念念尽是夏皇,乃是绝佳真侣。” “为师可替你言说一二。” ??? 赵庆有那么一瞬间,明白了张谨一为何是那般异常。 他此刻只觉得满是无语。 张师姐可是受过新时代熏陶的,整个儿一特么的自由女性,你让她给我做小妾? 说难听的,我给她做小妾她都不一定能愿意…… 赵庆怅然叹息。 青影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显然把往日清欢的情分也算上了,并不是在搪塞自己。 司禾……是真的不给放啊。 他心中尽是无奈,但依旧顺着杆子往上爬。 “敢问师尊——” “弟子与师姐既然同样身负大道残蕴……” “我们为何不曾被封印,而是单单封印乘黄?” 青影幽眸微凝,对上了赵庆的目光,但却没再言语。 她似乎,真的还在考虑要不要放乘黄…… 气氛一时显得颇为沉寂,似乎冰冷的海水不再流动了。 一息…… 两息…… 三息…… 足足盏茶时间之后,青影幽邃的眸光才有了变化。 但赵庆此刻,早已是煎熬难忍,只觉得这盏茶时间,过得犹如数千年那般漫长。 只见女子随手拨弄案上妆镜—— 霎时间,暗流化作朦胧水雾聚而不散,无尽道蕴流转其间,镜中似有云烟升腾! “对镜答话。” “乘黄,可以放。” “剥去你如今的行走之位,换得乘黄自由身,如何?” 轰隆! 赵庆心神一荡,只觉得镜子中还有另外一个自己。 一瞬间,他脑海中思绪激荡,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但耳边却犹如魔音缠绕,涌入命魂之间肆虐翻腾。 剥去你如今的行走之位,换得乘黄自由身,如何? “好!” 两声凝重的答复回荡渊海。 但妆镜之间的朦胧雾气,确实愈发浓郁,难以窥见其中景象。 “为师亲自出手,剥尽你天道残片之机缘,换得乘黄自由身,如何?” 赵庆没有任何迟疑。 当即又是两声低应:“好!” 没有司禾,他和清欢早就死了。 自己的挂本来也是加资质的,以后没了天道残片,就用别的手段加资质呗。 又不至于还是当年炼气三层的时候,怎么也摸不到灵石珍宝。 接连四声坚定答复。 使得青影那双清艳美眸更显幽邃,似乎其中有星河沉落,玄奥神异绝非寻常修士。 她继而又问:“为师允你所求,不取你行走之位,不取你大道机缘——” “但剥去乘黄之天道残片,换她此生自由无束,如何?” 这一刻。 赵庆沉默了。 先是妆镜之中传出了悠长的叹息:“不可。” 继而赵庆自己也缓缓摇头:“不行。” 青影缓缓露出笑意,那面妆镜似乎又恢复了寻常的模样。 映着赵庆沉静而又无奈的面颊。 她轻疑笑道:“为何不行?” 赵庆深深呼吸,怅然低叹:“没了天道残片,她会死的。” 自己可以没有挂,没了也就没了。 司禾不能没有挂…… 她能活着,能活这么久,能自太阿山秉天地而生——一切都是因为那神异的大道残蕴。 那是她一身性命所系,断不容有任何闪失。 青影凝望赵庆双眸,凝重道:“世间妖族于我,同样是亲如同命。” “本座……是在救她。” 赵庆似懂非懂,但显而易见,青影完全没有骗自己的必要。 但有此交谈,此行已经称得上圆满了。 他当即退求其次,认真施礼:“多谢师尊解惑。” “弟子心已明悟,师尊所封并非家中贱妾,而是那缕特殊的大道残蕴。” “既如此,可否只封残蕴,给予乘黄些许自由?” 青影稍稍斟酌…… 而后轻松笑道:“楚国香火鼎盛,允她自行游历楚国。” “分魂化身畅游天地,只要长生道蕴不丢,任她化身返回山海也无不可。” 长生道蕴! 即便是以往多加揣测,这还是赵庆第一次得到真正的答案。 言及司禾日后也能畅游天地。 赵庆心中不由振奋异常,他凝重躬身道谢:“多谢师尊网开一面。” 青影不在意的轻笑摇头,似乎解决了这个麻烦,她心里也有些舒缓。 但不过片刻,她却又似是想起了什么。 眸光变得怪异无比,望向赵庆缓声道:“这是一个交易。” “为师放过你的妻子。” “你也应留下足够的代价才好。” 赵庆:? 这也要代价? 问题是你也没放啊? 这特么的不是高利贷吗!? 念及此前面对妆镜的问答,他低声叹道:“师尊要弟子付出何种代价?” 青影眸光闪烁,盈盈起身随手拨弄素袍轻袖,随意踱步之间……回望赵庆含笑道。 “要碎你周身之骨,抽你连心血筋,将你这具身子碾碎成泥。” “受尽世间炼狱折磨,但却不取你之性命。” “如此代价,可还要与为师交易?” 赵庆:…… 我现在把你的骨和筋,还给你还来得及吗? 他沉默一瞬,凝重道:“如师尊所愿。” 自己的骨筋,换血衣楼主的龙筋龙骨,特么的血赚不亏啊! 赵庆身子僵滞了近乎三息…… 而后,以含光剑意斩断了自己的右臂,手掌突兀探过伤痕—— 附着与骨血之间……那血淋淋的颤抖的筋条。 骤然扯动了他的灵魂与心脉…… 碎骨拔髓的人世至痛震荡神魂,比之断臂折骨更厉万分。 赵庆手中的血物极为可怖,他只觉得魂魄都在战栗…… 龙有多少筋,他不知道。 但人……有十二根。 又是一道剑意斩过肩头—— 颤抖与狰狞交织的瞳孔染上了血色,男子脚步踉跄倚在身后的桌案之侧。 溅起的血水飞入茶盏,如同水墨般缓缓晕染开来。 第四百一十章 疼不? 原本幽暗凄冷的龙渊秘境。 如今被浩大的宫阁仙阙所笼罩着。 渊海之下的暗流激荡而过,但却拂不尽茶盏之上飘起的淡淡雾气。 似乎那杯盏茶被青影所持,便等同于隔绝了一切污秽…… 鲜血染红的暗流翻腾不止,一抹若有若无的腥甜融于渊海。 淡红色泽的血筋似乎还在狰狞抽动,森白的骨刺与血髓被冰冷的海水卷动着……自女子幽寒美眸之前荡过。 青影倚坐在桌案之畔,手中持握了茶盏轻饮,安静的看着眼前狰狞而凄厉的男人,看着那裂骨之间飘出的血髓……与他无神却又坚韧的血瞳。 女子静静的审视,静静的饮茶。 似乎那轻吻玉盏的酥润唇瓣,都因此更多了几分血色。 处于如此腥秽的渊海中,她却也并无任何厌恶神情,但却也没有丝毫怜悯。 即便是眸光中的那一抹幽寒,也说不上有多么冰冷。 反倒更像是一个旁观者…… 此刻,赵庆血红的瞳子止不住的颤抖,他单膝支撑……低头伏倚在桌案之畔的木椅上。 碎骨抽筋之后。 其周身经络都已寸寸断裂。 体内浩瀚而凝练的七色道海,如同被困在囚笼里的猛兽,再无任何途径能够宣泄离身。 若非是借着神识稳固自身,他顷刻之间便会倒地,显露出极为恐怖而扭曲的身形。 赵庆早已没了任何心思,唯有传彻神魂的痛楚不停的激荡着,而如今……那裂骨取筋之痛,似乎也渐渐变得麻木了。 如果司禾的心念还在,他或许会跟对方吐槽——这笔买卖血赚不亏,下次还敢。 唯可惜,现在只有他自己。 那平时不着调的快意言笑,便也只能憋着心里,憋着憋着……消失的无影无踪。 眼前的血色渊流间,翻腾着森白的骨刺。 赵庆的神识都变得僵滞,除却维持自己的身形之外,便仅能颤抖着笼罩附近几丈距离。 感受到女子的清艳眸光,他一时只觉得有些恍惚。 冰肌玉骨…… 他早年一直觉得,这是夸赞女人美貌的词句。 但—— 青影确实是玉骨。 而且是晶莹剔透的无暇玉骨。 还被他用骨刃剜了出来,留给清欢凝练龙属血脉…… “以你周身之骨,换乘黄些许自由。” “有此交易,你说那狐女会领情吗?” 青影缓缓放下了茶盏,美眸凝望赵庆认真问询道,似乎她真的很好奇。 领情? 赵庆没再言语出声。 只是以孱弱神识凝音答复。 “这并非交易。” “血衣对乘黄网开一面,是师尊悲悯慈心所在……与弟子无关。” 他沉寂片刻。 而后又道:“弟子曾于此地取筋取骨,今日面对师尊还骨还筋,也并无任何怨言。” 赵庆神识颤动,凝作如此言语。 碎骨裂筋之罚,直直折磨的他神魂欲裂,恨不得把这个摆着臭脸高高在上的女人,狠狠按进泥潭子里。 但言及怨恨,却也没有太多。 毕竟这位是玉京十二楼主之一,这世间修为与地位无人能出其左右。 而且他确实踩在人家身上,挖了人家的龙骨,挑了人家的龙筋。 这要是随便换个修士过来,有机会报复都会把他弄死一百遍的,他现在的下场……真的已经算对方仁慈了。 事实上,赵庆也从来没想到——他再次见到青影的时候,竟然是特么的在龙渊里,而且还是面对龙渊里的龙! 青影依旧神情平静。 只是随口提醒道:“长生道蕴关乎天下苍生之劫灭,并非本座想要乘黄的生机寿元。” “若你真想让她自由无束——” “此代仙路之行,若血衣力压玉京诸脉,本座可以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赵庆蓦地颤声低语:“选择……什么?” “日后再说吧。” 青影低语起身,直接将赵庆传渡送出了龙渊秘境。 她闲适踱步之间,幽邃眸光似乎已经穿透了天地,望见自己如今正在离国历劫的化身。 女子眸光幽静,随手摄取一片森森碎骨,捏在指尖凝眸把玩几息,而后将其碾碎成尘…… 龙渊之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幽暗与凄冷。 唯有一条浩渺神异的青龙,缓缓闭上了灿若烈阳的金瞳。 此间再无任何声息与修为震荡。 暗流汹涌之间,其中的血迹稀释,渐渐化作了胭脂一般的淡红色泽…… · 无月之海。 冰冷的汪洋深邃而磅礴。 张瑾一遥遥伫立虚空之上。 其身形清丽而高挑,纤美玉腿被修身牛仔裤紧紧地包裹着,双手连带着宽大的袖口,一起缩进了外衫的夸张口袋里。 精致玲珑的灰白小靴上纹扣浮荡,弯弯的帽檐遮住了眉眼,唯留几缕发丝与娇美侧颜,在血星的映照下更显几分白皙。 此刻,得见那突兀出现在海面之上,那身形扭曲可怖而又血淋淋男人,她竟是挺翘胸脯微微起伏,没由来的缓缓松了口气。 她并未抬眸与身边温和男子对望,依旧低垂螓首,轻声低语道:“应是没事了,我先带小八去天香愈伤吧。” 男子眸光微凝:“小师弟身上有柳义的气息,他接触过柳褪。” 张瑾一毫无意外的点头。 而后以磅礴元神托起赵庆的身子,将其带到了自己的小巧飞阁上,轻语道:“虽说如此,但现在送他回去也不合适。” “闭关,可以传讯。”三师兄温声简语,而后身形闪烁消失不见。 …… 琼海州。 春日暖光透过云层,洒满了山河大地。 清新的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草木花香。 碧蓝的大海之畔有金黄沙滩,被高耸古木与奇峰断崖点缀的美轮美奂,宛若世间仙境一般。 有玄妙玲珑的香阁传渡至此。 飞浮于一望无尽的碧色长空之上。 赵庆这才神色不再沉静,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他疼的龇牙咧嘴,有气无力的问询着张瑾一:“姐,你没挖啊?” 他虚弱的言语虽然直白简便,但意思很是明了。 张姐是不是也被这么报复过? 毕竟那天她拿出来石刀的时候,看着还挺熟练的,应该也挖过楼主的龙骨。 张瑾一弯弯的帽檐依旧遮着眉眼,但言语却比此前轻松了些许,她随口道:“我没敢多弄。” “而且我提醒过你。” 赵庆:…… 张姐确实提醒过他。 还问他知道那具龙身是什么吗? 可特么的! 谁知道这玩意这么鲜活!能随时有动静就算了,修为实力明显就是天花板!这重修了个屁啊! 赵庆现在想来,只觉得脑干都嗡嗡作响,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后怕。 “你也没说明白啊。” “这跟用刀子去片鲜活刺身有什么区别?” 他一边吐槽,一边以神识取出了小姨的传讯玉,好报个平安。 这幅样子肯定是没办法回家了。 即便是到了天香,起码也得温养一段日子。 张瑾一眼看赵庆笨拙的传讯,神情微动。 随手摘下了自己的棒球帽,凌乱的青丝瞬时随风而舞。 她美眸默默凝望男人,隐约间显露几分不忍之色:“疼不?” 赵庆:? 他眸光清澈,想要反问师姐两句废话打趣。 但终究是疼得他毫无心思,只是颤声答复:“快死了……” 张瑾一旋即陷入了沉默。 再次施展传渡神通,赶往琼海州的天香谷。 灵巧飞阁于长空之上闪逝不定。 张瑾一悠长轻叹:“我先帮你疗伤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自玉镯中取出一杆锦绣华美的小幡。 赵庆刚要说声谢谢,此刻突然瞳孔一缩,心中生出了几分不太美妙的预感。 女子望向赵庆血淋淋的身子,眸间满是心疼。 她当即伸出盈盈葱指,一指点在了赵庆血淋淋的眉心之上…… 片刻后。 赵庆的虚幻身影于飞阁间漂浮不定。 他满是诧异的回眸凝望自己的身躯,而后又很是无语的与张瑾一对视。 女子轻抬纤指梳理青丝,轻声宽慰道:“我修炼元婴时用的养魂幡,送你了。” 赵庆:“这就是你把我杀死。” “然后拘禁我魂魄的理由?” “你是不是也想报复我?” 他感知自己此刻的状态,虽说还很是陌生……但也并非一无所知。 这是特么的死了啊! 魂魄被温养于灵幡之中,孙倩魂飞魄散之前,就是这幅样子…… 张瑾一眸间显露笑意,轻松言说道:“放心,只是把你魂魄抽离了身子,现在不疼了吧?” 赵庆:…… 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倒是不疼了。” “多谢。” 女子随手将养魂幡靠在了手边,而后轻语道:“你就在这里面待着吧,等身体恢复一些,我再把你弄回去。” 赵庆默默感知自己此刻的状态。 还特么的真别说,张姐的思路倒是分外清奇。 碎骨裂筋是吧? 没关系。 先把魂儿给扯出来,等身体修好了再放回去……这样就不用忍受煎熬了。 “放了?” 张师姐再次开口,满是好奇的问询司禾的事。 赵庆稍加斟酌,摇头道:“没放。” “可以养一尊化身游历天地,真身不能离开楚国。” 他心思微动,旋即缓声低语:“楼主还说……” “这一代的仙路之行,血衣要是能够力压其余十一楼,能给我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赵庆只是重复了青影的话语,并未问询什么。 以张姐的智商,根本不用多说任何废话。 果不其然。 张瑾一黛眉轻蹙,也不由满是疑惑的自语:“选择的机会?选择什么?” “不知道。”赵庆当即表示,自己也懵。 “血衣力压玉京诸脉……” 女子展颜一笑:“这个简单,到时候跟其他行走说清楚,让他们在仙路上让一让就行。” 赵庆稍稍思量,而后认真点头。 虽然他一个新行走,可能跟人说了也没什么大用。 但这确实也算个办法。 古仙路是十二行走同游,一共十八年呢,总有机会蹭几个人情。 “你没什么要说的吗?”张瑾一抬手撑起侧颜,美眸静静的打量着小八的魂魄。 赵庆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 “楼主让我放弃司禾,说是可以替我做媒换个老婆。” “凤皇的第七行走,跟师姐你,还可以选。” 张瑾一黛眉一皱:“换个老婆?” “楼主跟我说的是……和顾清欢做个伴,小妾吧?” “我给她说考虑考虑。” “反正拖一拖就过去了,又不会死人。” 赵庆凝望张姐毫不在意的目光。 心说确实也是。 “楼主境界太高了,还觉得你跟我修为差不多呢。”张瑾一一边吐槽,一边取出传讯玉开始找天香的人。 赵庆稍加思索,随便搭话道:“也不一定,司禾就是化神境界,很合理。” “我叫鲸羽过来寻咱们,先给你弄具傀儡用着……” …… · 寿云山。 丁字末号院,地宫。 原本满是岁月刻痕的青岩地面,换成了无暇的温青暖玉重新铺设。 镶嵌的夜明珠与高悬穹顶的铜镜,也一并舍弃,被小姨重新刻录了明昼阵纹。 如今的地宫,宛若有暖阳透窗而来一般明亮。 除此之外,妆台妆镜床榻绒毯,也尽数重新安置完善。 姝月去往山顶飞瀑打坐修行,此刻没在家中。 清欢则是静坐于地宫的丹台之畔,酝酿着筑基之前的灵气与神识。 突然,有浩瀚元神倾笼而来。 她们两人皆尽被传渡消失,下一息便出现在了司幽城的玄机阁中。 小姨美眸含笑,当即把手中传讯玉抛给了两人查看。 柠妹更是喜不自禁,水涟涟的眸子中满是轻松之色。 【司禾日后真身无法离开楚国,其余元神术法或是化身傀儡,随意游历天地……仙路之后或许还有转机。】 【我随师姐前往中州,去各个圣地做客些许时日,见一见他脉行走师兄师姐。】 【另有妖庭诸多疑惑,正巧问询一二,等我回家。】 看完夫君的传讯,姝月也终于松了口气。 她轻柔疑惑道:“是说九耀天的封印……会将整个楚国笼罩?” “或许吧,且看看动静再说。” 司禾倒显得兴致不高,虽然比起以往,她已经算是自由了太多……但总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柠妹笑吟吟取出了姚思雨的传讯玉,轻快提议道:“要不要去中州寻他?” 小姨神情一动,含笑摇头道:“他跟着张师姐来去匆匆的,指不定咱们还没到中州,他就已经回来了。” 清欢凤眸沉静,凝望着传讯玉审视良久,而后低柔道:“清欢先回家里修行了。” “咱们同去。” “正巧我还要温养境界。” “让她们三个出去逛吧。” 姝月脆声笑着,冲三人轻挑黛眉,挽着清欢的藕臂御风自玄机阁飞身而起,经由司幽城东南返回家中。 玄机阁又只剩下了司禾小姨和柠妹。 司禾似乎对赵庆传讯中的仙路转机,也生出了不小的期待,当即身形闪逝消失在了司幽城中。 只留下一句:“出去走走。” 时至傍晚,温暖而绮丽的胭色余晖笼罩大地。 红柠又回到了山顶的桃柳宫苑之中,安静整理自己的香露琴谱,而后默默修行温养神识。 如今赵庆不在家里,她似是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就连寻师姐出去游玩的心思都没有了。 说来奇怪。 赵庆在家的时候,她就算是自己出去玩,也觉得很是轻松快意。 红柠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为何。 她稍稍思索琢磨,心知可能是近一年的时光都腻在一起,怕是有些习惯了…… …… 司幽城,血衣楼。 空荡荡的客卿隔间之中,周晓怡默默伏在窗边,观望着外面嘈杂吵闹的长街。 不知是什么时候,她眸间的喜色……就已经化作了忧色。 并且愈发浓郁。 这间客卿小阁并无特殊之处,也不过是花灯之前,她与丈夫携手夜游,来到这边缠绵过一夜。 并且还下了当年的一盘旧棋。 【我随师姐前往中州,去各个圣地做客些许时日,见一见他脉行走师兄师姐。】 清冷女子再次摩挲手中灵玉,终是悠长叹息。 而后独自转身,安静的靠在了窗下出神。 她望着空荡荡的小阁,还能够清清楚楚的记得,当年初见之时……赵庆向自己问询了很多事。 问询四象与丹霞,问询宗门变故,问询事态大小,问询血衣退路……只求带着姝月,能够安稳顺遂的走下去。 同行共眠十余年。 小姨早已与姝月无话不说,对自己的男人,更是知心知意。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赵庆的为人。 即便是司禾能够传心传念,她也丝毫不觉得对方比自己更了解赵庆。 小姨是看着赵庆,从一个刚刚开始研习丹技的小杂役,慢慢走到今天的。 她当年最爱琢磨别人的性情与为人。 到了家中之后,更是对赵庆所知极深。 女子清冷的玉颜变得落寞,缓缓闭上了美眸,安静体悟着窗外的嘈杂与热烈。 赵庆显然是在青影那边诚恳哀求过。 一念及此,她更是心疼的不得了。 自己的男人…… 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侠士,他算不得侠肝义胆。 也从来不是一个谋广思深的智者,他称不上智计若妖。 更不是一个仁德谦谨的君子,也不是什么心系苍生的贤师。 他只是一个最寻常不过的男人。 见到貌美女子会多看两眼,遇见豪爽朋友会多喝几杯。 也会侥幸思及仙缘常伴,也曾去教坊喝花酒,和草坊的陌生师妹纵意云雨。 但他却又与世间的男人全然不同。 他会去争。 争不到的,便去易。 易不得的,便去求。 只要能让一家人顺遂安宁,他什么都可以放下。 自己参加血衣试炼之时。 他从来没有说过,这次败了还有下次,可以再等三年……而是带着含光剑安静的守在场外。 他心里才没有什么规矩大义。 清欢遭劫残身之时。 他从来没有说过,他必定会成为永宁血子,等成为血子之后再去冥殇……而是以筑基之身,直挺挺的去面对那位剑首。 他心中不会惧怕吗? 司禾被封印在寿云山。 他也从来没提过,他行走之身资源无尽,待到千百年后修为高深,好替司禾寻取自由……而是成为行走第一日,便要去见血衣楼主。 他一个第八行走,见楼主又能有什么用? 但如今看来……或许真的有用。 周晓怡胸脯起伏不定,她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开始寻不到修行的意义了。 这个家里有男人。 会倾尽所有照顾着这个家。 而且有他撑着这个家,一切都足够了。 以至于自己如今修行,似乎只是为了陪他走下去,陪他走很远很远的路…… 隔间的房门被人推开。 娇俏女子孤零零的站在门外,抬眸之间便有晶莹泪珠划过琼鼻。 姝月粉唇轻抿,安静的关好房门,而后颤声低语:“我总觉得……夫君是不是受委屈了。” 小姨美眸荡起笑意,含笑轻啐道:“我只怕他独游中州,再遇上了什么妩媚仙子才是真的不妙。” “清欢呢?” 姝月悠长叹息,眸光暗淡:“在家里发呆。” 第四百一十一章 舔狗大作战 三日之后。 琼海州,天香谷。 风清云淡,草木生香。 仙阁楼台聚奇峰,花木小径穿幽谷。 与永宁香痕海的冷清,全然不同。 琼海的天香谷……随处可见尽是美艳仙子,嬉闹携游之间,银玲般的嗓音回荡天地,颇有一种世外桃源般的出尘之意。 参天古木之上生着繁茂艳丽的奇花,熙熙攘攘的蜂群时隐时现,自绚烂花谷中飞浮而过。 赵庆身边,同样有两位美艳仙子。 而且还惬意的躺在彩池之畔浴足。 自天香谷后山沿着曲折小径缓行,约莫两炷香的时间,便能见到这片幽静而芳香的彩池。 涟涟清波映着色彩斑斓的异莲与水仙,更有棠花奇木透水而出,清艳而绝美。 鲸鱼娘身形娇俏,轻松倚躺在池畔,将白嫩小脚丫探入水中享受。 张瑾一穿了身极为简便的素白轻衫,躺在芳香四溢的花草之间……修长美腿同样浸入花池,轻阖美眸享受着日光浴。 暖阳穿过层层花木洒落,斑驳的光影使得两位美艳仙子,更多了几分娇柔与恬静。 她们两人之侧…… 准确的说,是三人之侧。 放置了一方小巧玉案,不过上面却只有两盏水晶杯,清清甜甜的果酒间还冒着气泡……有晶莹碎冰在其中浮沉。 俊美异常的男子傀儡,独坐玉案之畔发呆。 也不能吃,也不能喝,傀儡更是没有泡脚享受的必要。 赵庆的身体留在天香温养恢复,魂魄则是被师姐塞进了这具傀儡中,好让他有一定程度上的自由空间。 “这几天只能简单恢复筋骨了,经络温养与气血调和,还得靠你以后慢慢修养。” 张谨一元神自幽谷收回,慵懒的轻语,向赵庆传递他身体的状况。 对此,赵庆感觉很是别扭。 他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的愈伤。 自己的伤势究竟怎么样了,还需要别人来传达一下。 他的储物戒中携带有柳褪。 但张姐却表示,生骨续筋她有更合适的奇珍使用。 是出自紫珠一位行走的药脂。 整体呈浅青色泽的脂膏,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奇物,也可能是紫珠博采众长之后,自己培育的奇草浆液。 按照原本的用法,生骨续筋之处稍加涂抹,而后自行温养调理便可恢复过半。 不过很显然,张姐不缺这东西,很是大方的将一整包药脂都给他用了。 直接将奇药化入灵液之中,把他的那具狰狞残躯连带着衣衫,一起丢进了灵液里面浸泡。 现在还放在天香谷的一间静室里温养,等筋骨生出一些之后,再交给天香弟子简单调理就行。 虽说其生机灵蕴远不如柳仙遗褪。 但术业有专攻,骨女找柳褪那等仙物,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身体。 像是赵庆如今的伤势,虽说也与残躯无二,不过使用这种奇药也已经足够了。 而他的魂魄,则是被张姐……临时塞进了这具陌生的傀儡中。 等到伤势恢复几成之后,再把他塞回去。 同时魂魄游离在外,也能稍稍体悟游魂之意。 对于师姐清奇的思路和各种操作。 赵庆可谓是叹为观止。 同时又不由心疼清欢,那时清欢如果也能像现在这样,哪还用遭那些罪啊。 一念及此,赵庆当即向师姐请教:“剥离魂魄的秘法,师姐有随身携带吗?” 有这种手段,他琢磨着自己也掌握一些,说不定以后还能用得上。 至少……像是清欢那种残躯之伤,可以少受很多折磨。 张瑾一弯弯的睫毛轻颤,躺在花坪上仰着头与赵庆对望。 轻松言笑道:“没有用,要跟养傀手段一起使用才行。” “否则很容易把人搞死……” 她纤手轻抬,自鲸鱼娘手腕之间的玉镯上一抹而过。 手中便多了三枚玉简。 “这是拘魂秘法,给你留着玩吧。” “再加上养傀秘法和离魄幡术,要搭配在一起使用才行。” 赵庆接过女子抛来的三枚玉简,认真道谢:“姐,你真特么的聪明。” 女子闻言潸然一笑,而后轻阖双眸继续享受日光浴,显然是还在琢磨着别的事情。 赵庆则是安静的呆在一旁,查看手中的秘法玉简。 他一个傀儡也不能吃喝,也不用享受,只能跟两位师姐说说话打发时间。 要不就是偶尔自闭,琢磨自己家以后的打算。 但渐渐的,他却皱起了眉头。 手里这三道秘法……全都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 看着像是从邪修功法里截取出来的部分,里面经常会提到魂奴欲傀禁锢云云。 当然,赵庆本身倒是对这些邪道手段没什么抵触,只要有用那肯定就是好东西。 但当他尝试着稍稍理解张姐此前的操作,却开始觉得有些别扭了。 张姐即便是没一指给他点死,但是也差不太多…… 这也就算了。 而且还将他的身体当做尸傀温养,以养傀秘法维持着肉身的生机不灭,也更容易炼入奇金恢复残肢,或是刻下阵法隐于肌体之内。 对方是在这种境况之下,给他使用了紫珠的奇珍恢复筋骨。 至于魂魄,则是以御奴之术炼入了魂幡,也能起到滋养一二的作用。 之后又是以离魂手段,将他从幡子里转移到了傀儡里。 简单说…… 他现在完全就是对方的两个傀奴。 一具尸傀,还泡在灵液里面恢复身体。 至于幡中魂奴,则是待在这里自由活动。 赵庆暗自琢磨,已经可以预想到张姐接下来的操作了。 等身体恢复一些后,以离魂手段把他的魂魄再掏出来,揉吧揉吧装回原身。 这当然是会留下后遗症的。 不过有天香的香露琴曲辅助调养,些许神魂不稳的弊端也能尽数解决。 毕竟天香本身就是玩七魄的,在这方面的算得上绝对专业。 张瑾一察觉到赵庆此刻的神情。 轻轻仰首间,抬眸随口讲述道:“你这算是外伤,身体坏了修身体就行,没必要魂魄待在身体里受折磨。” 赵庆:……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手术啊。 他原本还可惜清欢没有享受到这种待遇,但现在仔细琢磨……没有张姐的金刚钻,其实也不太好揽瓷器活。 至少让他在清欢的魂魄和残躯上这么搞,他肯定是舍不得的,也会担心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但此刻,面对张姐清澈如水的美眸。 赵庆也只能诚恳赞叹:“巧夺天工,我觉得师姐的思路……很合理。” …… 落日余晖洒落花谷,映着斑斓花木与潋滟清池。 整个世界如同梦境一般绚烂而奇幻。 静谧的层云之间,漂浮着一座灵巧香阁。 立于香阁之上,近可观览天香谷的绝美盛景,远可眺望那与烟霞交织在一起的无尽汪洋。 而此刻,他们三人却是没有观景。 难得有赵庆在侧,张瑾一和鲸鱼娘拉着他,展开了一场真正的战斗。 完全属于夏皇界的游戏规则,但却不是斗地主。 斗地主什么的,张姐根本没兴趣。 “我没怎么玩过平板,大学的时候玩笔记本比较多。” 赵庆抱着十三寸的平板,一边操控ai掷骰子,一边潜心研究这款大富翁的游戏规则。 “又是五十多年过去,现在的夏皇界……应该已经有成熟的仿生机器人技术了。” 张瑾一如此轻语。 她低垂螓首,摆弄着平板电脑上的游戏小人。 也不时以御物诀要,控制身侧烤箱上的旋钮。 赵庆目光透过玻璃门,凝望烤箱里那一只……色泽金黄滋滋冒油的仙鹤,不由暗自叹息,可惜自己现在是个傀儡。 鲸鱼娘笑眯眯在旁低语:“家里有甜辣卤料包,但是没有带在身上,下次给你一些。” “南仙圣地养着一种云鹤,那种云鹤的血特别适合绘制高阶符箓……” 张谨一轻笑抬眸望向赵庆,继续道:“而且脖子特别长,适合做卤辣小吃。” 赵庆:…… 晚阳之下的微风拂动他披肩长发,男子俊逸的面颊之上隐隐显露几分古怪。 虽然操控这具傀儡不能享受口腹之欲。 但…… 赵庆凝望手里的平板电脑,以这具傀儡的目力,甚至能感受到那一帧又一帧的闪烁。 “你们两个,真的比我还像夏皇界的人。” 自从遇到张瑾一之后。 赵庆仿佛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而且张姐还是个土着,根本不属于夏皇界。 但每当赵庆面对张姐……那各种新奇而又熟悉的观点,竟一时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土着。 “我在荒夷旧地有个基地,等你恢复一些带你过去玩玩。” “以前研制的发电机也有淘汰下来的,就当姐姐送你的新手大礼包了。” 赵庆眸光微凝,轻声问询道:“烧油的?” “还是太阳能的?” 听此问询,张瑾一瞬时笑意更胜。 虽然同代行走与过往的师兄师姐,也知道夏皇界不少事。 但真正能跟上她脑回路的,却少之又少。 “都有。” “不过我没找到油田,最早的时候是改造了一台青乳发电机。” “青乳?” 赵庆低声自语,竟感觉自己和这两人的交流,仿佛跨越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青乳是我自己起的名字,算是一种新型能源。” “稍微有些年份的溶洞里就能找到,等你见到就明白了。” “后来觉得那个太吵了,中间也尝试过太阳能蓄电……但是那时候我还玩儿不太转。” “现在用的生物电,鲸羽自己就能供应。” 赵庆默默点头。 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异样的感觉。 他能够清晰感受到——电子屏之上每一颗像素的闪烁,集成电路板上每一丝每一缕的颤动,光刻芯片宛若宇宙一般浩渺无尽,其中更有某种力量在以难以窥测的速度变幻着…… 这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是全然不同于灵力变化的另一种伟力,丝毫不弱于术法的神异威能。 只不过,修士将伟力归于自身。 科技还没有达到如此地步,但也同样玄妙不凡。 “厉害。” 赵庆轻叹一声,也不知是在感叹科技的力量,还是在感叹师姐的所作所为。 但很快的,他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我看她们都在说行走的事,天香的新行走什么时候诞生?” 虽然以另一种力量,颠覆如今的世界……很让人期待。 但赵庆不得不考虑眼下的问题。 往远了说,他还有仙路要走,血衣要力压玉京诸脉。 往近了说,还要带柠儿回紫阳,陪小姨去离国见母亲,与小姨完婚。 如果真有哪一天,他们一家自由无束,畅意修行游历世间,再潜心把玩这些也不迟。 “你想帮红柠参加天香行走的试炼?” 张瑾一的脑回路也很特别,完全能够从另一个世界瞬间扯回来。 即便是她怀里的电子屏上,还闪烁着两张绚烂的卡片—— 【工程车:召唤工程车拆除当前街道所有房屋,拆拆拆!他们可都是非法经营哦!】 【购地卡:强制收购任何所在土地的房屋,既然要买……那么土地价就和加盖价一起付清吧!】 “别拆证券中心啊!那是我的!”随着她纤指落下,耳边瞬时传来了鲸鱼娘的幽怨低语。 赵庆随口吐槽:“我的商场也在那条街上,那天在龙渊的时候……” “有不少天香的圣女都跟我传音,是不是跟天香的行走之位有关?” “嗯……” 张瑾一稍加思量,轻语答复:“有,也没有。” “天香城大概冬天出现,到时候你带红柠去中州也还来得及。” 赵庆轻轻点头,给了张姐一个疑惑的目光,等待对方继续讲述。 天香城他倒是知道,前不久还听姜言礼提过。 就相当于是血衣的龙渊了,每一代的天香行走,都是自中州的天香城诞生。 “红柠可以参加行走试炼?” “我作为行走是不是不能出手?” 张瑾一烟眉轻蹙,暗自惋惜自己的大饭店被赵庆拆了一层,她随口轻笑道:“能,怎么不能?” “你得先搞清楚,天香一脉的具体模式,才能明白为什么那些圣女都找你。” 赵庆微微颔首,正在掷骰子的手蓦然一顿。 电子屏上有新的弹窗浮现…… 【玩家‘probation’申请暂停本局游戏,是否同意?】 赵庆随手点了同意,然后把平板丢在一边。 其实他还挺好奇师姐的id是什么意思,无关太多……只是单纯的不认识。 鲸鱼娘自然也点了同意,转而去打理烤鹤和酱汁。 张瑾一将平板暂时收起,开始专心帮小师弟普及知识。 “血衣是战修,每代争锋龙渊的血子,最多只有九十人。” “但参加天香行走试炼的人数,每一代都不固定。” 赵庆心领神会,轻声言道:“除了那七脉圣女,其他的天香弟子也能参加对吧?” 女子轻轻点头,红唇微启:“便如同上一代吧。” “除却天香七脉各自三位圣女,共二十一人之外……” “还有玉京同代行走,举荐的十一位天香弟子。” “以及玉京诸脉,各自推举的十一位天香弟子。” 似乎是怕赵庆误会,张瑾一专门提醒:“这是两个不同的名额,你举荐的和血衣举荐的……可以是两个人,也可以弃权。” “明白。”赵庆简短答复,认真琢磨着。 “除此之外,天香城映照中州,中州四圣地可推举四位天香弟子,又与行走之推不重复。” 赵庆:??? 他认真问询道:“咱们血衣推举的谁?” 张瑾一随意摇头:“没有推,以往我都是弃权的。” “你要是想要,把血衣的名额给你,你可以推两个天香弟子去参加试炼。” 赵庆稍加思量,点头轻声道:“懂了。” “实际上每个行走可以举荐两位,而中州四圣地的行走,可以举荐三位。” 张师姐轻笑点头:“对,大致是这个意思,不过每代的名额一般都用不完。” “另外,中州七古族可推举七人。” “九十州玉京弟子开创的各大仙宗,可联众商酌之后推举九人。” “又有天香往代师姐钦点三人……” “还有当代行走的护道者,可亲自举荐一人。” “天香布道的六座州属,同样可推举六人……” 师姐的话还没有说话,赵庆便已经被干沉默了。 “一共多少个名额?” 张姐言简意赅:“整整一百个。” 一百个啊……那还好。 赵庆抬眸问询:“厮杀?我能出手?” “不是~天香小姐姐死完了怎么办?”鲸鱼娘在一旁暗戳戳的吐槽。 张瑾一也神情变得古怪了几分。 笑对赵庆解释道:“你能出手。” “准确的说,每一位同境行走都能出手。” “天香是夺城之争。” “天香城里,每一位参加行走试炼的仙子,都各自拥有一座香阁。” “她们可以请帮手……帮她们夺城。” “能明白?” 赵庆:…… 好嘛,外援游戏。 不过想想也是,天香弟子都跟大明星似的,又都是女人,还特么是辅助…… “每一位仙子能请多少帮手?” 张瑾一眸中喜色更胜,凝望赵庆良久之后轻语笑道:“只要是同境修士,不论男女不论出身,能一直请,把整个天香城塞满都行。” “天香的仙子也可以自行下场夺城,但主要还是依靠外援。” 赵庆思索良久,继而凝重点头。 “明白了,舔狗大作战。” 女子神情诧异,而后潸然一笑:“差不多。” 第四百一十二章 传汛玉 是夜。 月色清辉,如丝如雾。 天香谷深处的一座阁楼之上。 赵庆独倚阑干,操控着陌生的傀儡,遥望着漫天银河与月光。 师姐和鲸鱼娘暂时离开了琼海州,只留下他独自一人在这里休养恢复。 还给他留下了一台平板电脑打发时间。 不过赵庆也只能无聊摆弄一些陌生的单机游戏,还要担心电量的问题。 而且在这个世界,显然也没有网。 三个人玩大富翁的时候,是因为有鲸鱼娘在旁边支持生物信号。 如今便只有一些缓存好的科幻电影可以看看了……好在画质很不错。 赵庆百无聊赖的划拉几下屏幕,而后将其息屏随手放在了身边。 这种东西——有张姐在旁边的时候,亦或者带回家跟禾妈一起折腾,还算是很有趣。 但如今只有他自己待在天香谷,却也显得没有什么可把玩的。 周围是繁茂奇幻的花林,极远处是天香弟子的宫阁修殿。 清凉的夜风之中带着奇异芳香,花池之中映着斑斓而梦幻的月影。 平板电脑这种东西……除了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之外,其他跟一块砖片也没什么区别。 身处傀儡之中,赵庆感觉极为别扭。 不说最是习惯的玉碎焚心神通,就连稍微复杂一些的术法都无法施展,只能循着傀儡固有的经络运转灵气。 至于气血攻伐之术更是无从谈起。 一缕神识缺了泥丸的蕴养,也孱弱的根本不像话。 而且,灵气还得靠灵石来随时供应。 赵庆几经尝试之后,只觉得傀儡之身索然无味。 他原本的身体就像是一片浩瀚的汪洋,灵力神识都是随取随用源源不绝。 可以像涓涓细流那般消耗,用以磨砺神识和术法。 也可以如汹涌大江一般,肆意倾泻修为与威压。 但如今,傀儡之身就像是自来水管一样,只能呆滞的按照已有经络运转灵力不说……还随时有可能欠费停摆。 没有灵石或灵阵的维持,就跟个凡人没有任何区别。 赵庆不由暗自叹息。 虽说他如今的实力远胜寻常筑基太多,但顶多也就是金丹前中期的水准。 连他这么一个算不得金丹的修士,都已经如此的不自在。 可想而知,司禾那等的修为……以往借助傀儡游历是多么的折磨。 一念及此。 赵庆不由生出几分庆幸,好在青影还算好说话,以后司禾也不至于再过的那么憋屈了。 只可惜,司禾在万神阙时使用精魄,没来得及和他再次交换…… 现在没了司禾的传念,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风声簌簌自耳畔穿过,好似轻吟。 波光粼粼的花池中,斑斓的夜色摇曳荡漾。 直到此刻,赵庆才恍然发现。 原来这个世界是如此的静谧,如此的冷清。 就像是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独自往返丹霞城时,漫步在幽寂凄冷的深林中一般。 视线尽头,天香宫阁之间的灯火,显得愈发朦胧而悠远。 如今各州的天香修行之地,也都没有什么圣女脉主停留,唯有些许较为寻常的弟子闲游,亦或是玉京他脉前来访友的客人。 无月之海的龙渊刚刚沉寂下去。 中州的天香城便已有了动静。 血衣天香两脉行走的试炼,赶得很急,中间也仅仅相隔不到一年时间。 直到现在,赵庆也没有见过那两位已经突破境界的行走。 一位是骨女和小姬口中的芷仙子,上一代天香第八行走。 一位是师兄师姐嘴里的老八,如今已经跟着七师兄一起,在寻找化婴的契机了。 据说这两位刚刚突破不久行走,其实并无道侣之实,但也算携手同行了数十年。 对此,赵庆也只当是听了个八卦。 不过他却发现……越是修行资质高的修士,反倒越喜欢打光棍。 就像是南宫瑶姜言礼,亦或是骨女小姬,显然修行的年月也不短了,如今都还没有家室。 还有张师姐、严烨师兄、秦掌门、陈长生……这些元婴化神修士,也都各自没有道侣。 反倒是红尘宗门之中,成双成对的男女修士极为常见。 不过如今,刘子敬和白婉秋,倒是也有了不小的苗头,他们也相识数十年了,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 赵庆怔怔的倚在阑干之畔观景。 任由思绪发散。 总不免想起家里的情况,但他没再敢跟小姨姝月传讯,免得说漏了什么,让家里平白担心。 而小姨的回讯中,也只是提及等他早早回家,惊蛰之时还要陪柠儿去紫阳,其余并未多言分毫。 也不知司禾如今在做什么? 是家里暗自欣喜,还是已经跑到了北漠游逛? 亦或是元神出游,远赴永宁州之外游历天地……? 此刻,赵庆心思微动。 又想起了青影的那面妆镜。 面对镜子的时候,其中像是还有另一个陌生的自己…… 似乎跟前几日,清欢暗自传音提及的斩心境有些类似。 而且青影似乎也并非重修。 很明显,龙渊之中那条青龙,是有浩瀚修为在身的。 而在离国的制符小妹,反倒更像是她的一道化身。 这与司禾早先的推测完全不同。 不过赵庆自己也琢磨不出什么,更没心思专门思考这些大能的破事儿。 只等着回家之后,听清欢详细讲讲螭尊宫阙中的境况…… 身上有传讯玉荡起灵韵。 赵庆取出查看,不自觉的露出温和笑意。 红柠:“眼下在哪个圣地?去碎星明川坊的时候,有没有见到思雨?” 赵庆稍加思索。 以微弱灵气刻录消息回讯:“还没有去看咱们的商坊,姚师妹如今还在明川坊天香楼中?” 对于红柠口中的姚思雨,赵庆自然是认得的。 这是柠儿在中州游历之时,为数不多的一个亲近朋友。 前不久他成为血衣行走时,这位姚仙子还曾去过龙渊…… 很快的,红柠再次传讯:“这都快四天了,什么时候回来?” “姝月和晓怡兴致似乎都不高,清欢在地宫修行也不见什么笑脸。” “娘娘根本见不到人影,说不定去哪玩了。” “现在只有我自己待在山顶的家里,外面那头傻猫也去山里逛了。” 见此传讯,赵庆不由诧异。 他当即问询:“血衣的封印还没有笼罩楚国?” 红柠:“不清楚,我们感受不到封印的存在,已经三天没见到娘娘了。” 这样啊…… 关于司禾消失了三天,赵庆也没有丝毫担心。 要是姝月和清欢丢了三天,他肯定当下就传讯师姐,把自己送回楚国了。 但禾妈丢了……却是一点危险都没有。 连兰庆集都拿她没办法,血衣这边青影也答应了给她些自由。 这种情况下,估摸着应该是玩的太起兴,没顾得上跟家里回讯。 赵庆凝望手中玉片回讯道…… “过些时日便回去,恐怕还得半个月。” “正巧问询了些天香行走的事宜,到时候带你们一起去中州,可以举荐你进入天香城玩玩。” 手中传讯玉上瞬时便有灵气浮荡。 红柠:“血衣还能推举我参与行走试炼?” 赵庆握着传讯玉,悠闲迈步回到了自己休养的静谧小阁中。 惬意倚靠在月窗之下,跟柠妹你来我往的交流,打发时间。 “自然可以,而且到时候我也能进去给你帮忙。” 大约过了盏茶时间。 红柠才传讯言道:“我现在就在咱们家的月台上,冷冷清清的,姝月和小姨在山下丁字院。” 赵庆:?? 这回复跟自己之前的传讯,也没有任何关系啊? 很快的,柠妹再次传讯。 “不想知道天香行走的事,只想你早些回家,这几日只觉得孤寂凄冷,心烦意乱。” 赵庆暗自叹息,传讯言笑:“这才四天不到,便已经如此想念?” …… · 寿云山顶。 偌大宫阁之中。 楚红柠独自倚在自己的小室里,一双恬静温柔的水眸凝望着传讯玉。 得见赵庆的疑惑之后。 她渐渐露出几分笑意,荡漾的水眸映着月光,明艳无双但却又透着几分捉弄之色。 “柠儿可是将欲种都给了你的烂人,几日见不到便已经受尽了煎熬……” “只恨不得学着清欢那般,与你传讯时自行抚慰一二,便在这凄冷月台之上。” 很快的,赵庆的传讯又到了。 赵庆:“咱们家有禁制,你即便是在月台上赤着身子抚琴都行,别被姝月看到了啐你才好。” 一见此言,女子水眸之间笑意更浓。 不过她却也分不清,赵庆究竟是言笑说辞,还是真的提醒一二。 红柠螓首低垂,目光扫过自己屈身倚坐之时,那娇柔而修长的玉腿与无暇美足……在朦胧月影下显得分外诱人。 她不由水眸间更显几分灵动狡黠:“如今只穿了轻薄小衫,传讯之时似乎雀阴都有些颤动了。” “虽说月台之上夜风有些清凉,但思及与你遥遥相望,心里还是难免生出几分旖旎情念。” 红柠自然是诓骗赵庆。 她如今呆在自己静谧的小室里,哪来的夜风清凉? 不过赵庆似乎并未在意她的说辞。 而是认真传讯回复:“不要太过惹火,我正巧在南仙圣地做客,除却张师姐在身边外,还有几位陌生的师兄师姐。” 红柠默默品读一二,似乎真的与赵庆遥遥交织着情欲,还能感受到对方那故意捉弄自己的小心思。 什么叫师兄师姐在身边,让自己传讯不要太过惹火? 嘁! 明摆着就是让自己再放荡一些,与他一起传讯诉情嘛。 楚红柠心如明镜。 但那微凉的酥软朱唇轻抿间,传出的消息却依旧保持着……像是嬉闹一般的朦胧勾引。 “自然不会惹你心生异样,要是因柠儿诉情致使你情欲难抑,再招惹了什么妖娆仙子,岂不是大事不妙?” “只是念及小足被你握在手中折磨把玩,想想便觉得羞人。” “亦或是与你对枕而倚,轻轻踏着你的身子,足心烫烫的也很舒适~” 传讯玉一时没了动静。 足足盏茶时间后,才传来赵庆的回讯:“莫要嬉闹,万一被师姐窥见你的传讯,你以后可怎么见人?” 红柠旋即促狭一笑,似乎手中冰冷的传讯玉,都能引得她为此心神荡漾。 一颦一笑之间,水眸中荡漾着明艳流光,却也唯有那缕清冷的月色能够窥见。 “柠儿的欲种给了谁,此生便是谁的炉鼎,有什么难以见人的?” 红柠如此传讯,旋即心思一动,又含笑刻录下新的消息。 “轻薄小衫有些凉,夜风一吹便淅淅沥沥,柠儿要不要添件素裙……” 这一次,赵庆很快回讯。 “不许。” 红柠心神一荡,含笑回复:“你想如何?” …… 赵庆:“难得家中无人,你独自赏月,挽一个漂亮的妇髻如何?” “而后轻倚月影之下,独自极情恣欲,说不得天道残片还会生出感应,似乎比之传讯更显亲近。” 见此传讯,红柠莞尔一笑。 她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唯有自己春心摇曳,轻颤飞升之时,天道残片才会增加一些资质。 清欢便经常这般陪在床边,跟赵庆一起眉目传情。 但…… 她一双明艳的水眸间,除却三分思念三分狡黠与两分担忧之外,更多了一抹朦胧春色。 “好啊。” “但柠儿只怕你独行出了什么意外,还诓骗我们说你无事,甚至传讯玉都被人给摸了去。” “你要先自证才好,否则柠儿痴痴傻傻的,若是给别的男人传讯了荒唐……” “九华雨夜,柠儿求过你什么?” 大约过了十息时间。 传讯玉上荡起灵蕴:“求我多抚你的发丝,用雀羽逗弄你的耳朵。” “言说这些担忧托辞,莫非是觉得羞怯了?” 红柠笑盈盈的凝望玉片良久。 才起身探出神识观望了一二,而后带着自己的妆镜离开了小室。 但却并未前往月台,只是躲在飞瀑之畔的月影朦胧之处,便已觉得羞愤万分了。 她娇躯轻倚山岩,水眸之间的思念更重几分,有天香的欲种牵扯神魂,此前却也并非尽是嬉闹之辞。 楚红柠朱唇轻抿,隐在发丝之间的精巧小耳,都紫红紫红的。 却还是极为惹火的传讯言说:“柠儿准备了一面镜子。” “好以神识作画,对着镜子将自己的羞愤画下来,便当做今年送给你的小礼了。” 赵庆:“小心不要被姝月抓到了才好。” “你哪来这么多鬼主意?真是比清欢还要不知羞。” 红柠水眸轻颤,被自己的男人说放荡,心中便不由更为旖旎。 但她似乎……更想以此将赵庆也折磨一番。 “柠儿这几天无趣,自己想的主意呀!” “等你回来之后,咱们一起去七夏合欢宗游逛看看。” “除了寻些有趣的物件外,也好了解那些合欢炉鼎,都是如何纵情的……柠儿这个行走的炉鼎不得尽心些?” 赵庆当即回讯:“我倒是听丹草坊的师妹说过一些,清欢也知道不少。” “比如……” · …… 琼海州,天香谷。 当赵庆再次见到张师姐时,已经是七日之后了。 这些天他一个傀儡独自待着,也不能修行,更是懒得游逛。 除却思索日后三两事外,便是跟柠妹不时传讯诉情了,虽说有些孤寂,但也算是稍有慰藉。 这段时间他发现了不少新奇事。 比如,柠妹的传讯玉……除了能够传讯之外,还能够传汛。 姝月也传汛过一次,不过小娇妻在家中怎么样都行,通过传讯玉诉情,终是还有些扭捏羞愤。 当然,赵庆心知柠妹同样也很是拘谨,只不过是其爱闹的性情使然,才大着胆子传讯些荒唐言辞。 天香谷第五脉首的殿阙之中。 赵庆跟着师姐和鲸鱼娘,到了存放温养自己身体的禁室。 由于推举天香行走试炼名额的缘故,与张瑾一交好的那位脉首,这些日子都在中州忙碌。 他们便也就自行方便,索性有紫珠的奇药温养筋骨,也不需要天香出手太多。 幽静的禁室内,神异的芳香逸散。 即便是赵庆的傀儡之身,也能够感觉到言不尽的舒适与轻松,似乎自己的魂魄都在被这股奇香所影响。 冰寒玉棺之中,那原先灵气磅礴的淡青药液,早已被鲜血染作了胭红色泽。 一具身体安静的浸泡在其中,肩骨腕骨与脊梁之间,尽是森森白骨与渗人的肌体血肉。 此前赵庆身处其中,还不觉得有什么。 但轻松几日之后再看自己的身体,便觉神色有种说不出的狰狞扭曲,他自己看了这幅血淋淋的惨状都有些膈应。 “筋骨恢复的差不多……” 张瑾一美眸凝望棺中身躯,直接忽略了那裸露在外,而又棱角分明的男子肌肤。 转而对赵庆轻笑道:“可以回去继续受折磨了。” “血肉伤势和魂躯归一,咱们找两个天香弟子帮帮忙就行。” 赵庆微微叹气,而后点头随口道:“此番多谢师姐了。” 听闻此言。 张瑾一不由嗤笑:“假的不能再假。” “也算是报答你不杀之恩吧,要是你真跟楼主说想娶我,你看我杀不杀你。” 鲸鱼娘笑眯眯道:“师姐哪有乘黄好,他又不傻。” 赵庆:…… 平常这种玩笑话,他也就在家里能听见。 不过张姐跟鲸鱼娘,显然是受过新时代熏陶的,跟这个世界别的女人不太一样。 他抬眸笑望师姐,随口玩笑道:“我当时也没反应过来。” “师姐妥妥就是一个新时代自由女性,怎么会给我做小妾?” “哼,胡扯。”张瑾一烟眉轻挑,不屑轻哼一声。 旋即以离魂之术开始剥离赵庆的魂魄,将他送回原本的身体之中。 趁着操控对方魂魄的空隙,还顺带往玉棺里抛了一包甜辣酱。 本来她就觉得楼主够离谱了,即便是没看上小八,但也受不了被人里里外外的发好人卡。 这让她恨不得把楼主和赵庆一起杀了。 “能够自我支配才叫自由,跟一夫一妻又没关系,我就是单纯对你没什么感觉。” 鲸鱼娘明眸扇动,暗戳戳的补充道:“新时代的思想才前卫,我们还见过一个女博士开后宫的,男女都泡。” 赵庆神情一怔,这种事确实也有可能。 但还不待他说话。 便觉得心神一颤,无尽的撕裂感传彻灵魂,就像是有几千把刀子把自己捅了个对儿穿。 骨中血髓都如同正被吸食,再加上周身黏糊糊的血色药液,跟特么活生生下了油锅似的。 “卧槽!” “你特么就是报复!” 第四百一十三章 辣酱……很香 赵庆疼的眉眼都扭曲了。 他腾的一下从玉棺里站了起来,满是质疑的盯着师姐。 方才魂魄被对方操控,还没察觉到什么。 但如今连看都不用看……即便是禁室内满是奇香,可也能嗅到那一股子陌生但又熟悉的鸭货味道。 张瑾一身着浅素云烟袍,姿容清雅绝世。 此刻美眸笑望赵庆,显得分外端庄而优雅。 师姐轻飘飘道:“我本来在家里好好的,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跟着折腾。” 赵庆:…… 他低头看了一眼鲜红中带着油花的灵液,深深呼吸而后咬牙切齿:“你把我魂儿扯出来的时候,我就觉得是报复了。” 张瑾一轻笑摇头,取出一方紫莹莹的玄木锦盒放在桌案上。 “给你找了丹药,自己把药吃了,稍稍冲洗换身衣袍后,去愈心殿找我们。”言罢,她便和鲸鱼娘一起离开了禁室。 一时间,空荡荡的禁室里又只剩下了赵庆自己。 他心里满是无奈,皱紧了眉头抑制气血,尝试缓解筋骨与血肉之间那灼烫的痛感。 但却没有丝毫效用,火辣辣的酱液早就附着在了骨血之间。 赵庆又望了一眼玉棺中猩红的油花,憋屈的心里直骂娘。 特么的两个缺德货,往老子药液里丢辣酱! 赵庆气息粗重,只得以神识控制精纯灵液,仔细冲洗着尚未愈合的血肉筋骨。 同时又自储物戒中找了三色翘和明蒲,稍稍炼化制成丹液涂抹伤处,用以缓解那股钻心的痛楚。 辣子嘛。 也算是凡药,甚至能够用来外敷冻疮与寒伤。 不是毒也不是蛊,更伤不了他什么。 但如今见了筋骨血肉,也是真疼的神魂欲裂,丝毫不弱于碎骨抽筋之折磨。 赵庆神色阴沉。 眸光颤抖着,咬牙足足处理了盏茶时间,才算是将此前的药液和辣酱冲洗干净。 肩腕脊梁与腰身腿膝的伤处间,唯见得血淋淋筋肉包裹着白骨…… 赵庆仰着头又独自沉静了片刻。 才恍然失笑,暗自叹息。 虽说心里憋屈的不得了,但却也对师姐提不起丝毫怨意。 谁对自己好,他还是能分清楚的。 自己在龙渊外成了那副惨状。 人家又是带着自己寻医,又是自掏腰包帮着使用稀缺奇珍,除了进行无痛养护之外,还陪着打了两天游戏,最后又给准备了丹药。 别说是张师姐,就算是他很想当头砍上两刀的皇甫鸣…… 若是帮了这么多后,又往玉棺里丢了包辣酱,他一时也都把刀收起来了。 此刻,赵庆一边自储物戒中翻找着宽阔些的长衫遮身。 一边勉强安慰自己,张姐也不容易,莫名其妙的成了半个受害者…… 可他越是这么想,越是觉得莫名心酸。 要不是怕家里心疼,清欢又哭得死去活来。 他哪儿用遭这些罪啊! 如果躺在家里安静的养伤…… 有小姨默默陪着一边满是柔情的照顾。 理骨续筋上药之时,柠妹肯定会温柔的化成水。 姝月会帮着自己一起咒骂青影,到了静谧之时,娇妻酥软的樱唇还能抚平伤痛…… 还有清欢哭红的眸子,侧颜贴在自己手掌上簌簌呓语。 司禾应该也会温柔很多…… 哎! 赵庆越想越憋屈。 但却也只能想想,真要是那副样子回了家,单是娇妻都该心疼的丢半条命了。 他稍稍整理阔衫之后。 随手拿起师姐留下的锦盒,拆解取出了其中那枚极为灵巧的丹丸。 丹药入手温润如玉,其上玄纹深蕴,通体成银白色泽,仅有一寸大小。 在取出的那一刻,浓郁的丹香瞬间充斥心田。 腕间隐约的血骨,似乎都随之颤动,闪过一抹银亮而又妖异的色泽。 以赵庆的眼力,这显然是一枚绝品丹药,而且绝不是他所知所炼的那种层次…… 起码是五阶乃至六阶以上的奇丹,元婴修士都摸不到的好东西。 而且又出自紫珠,师姐当了五百多年行走,弄来的丹药显然是出自紫珠行走之手。 虽说近几年,赵庆总是听人吐槽,说紫珠修士没什么战斗力。 但紫珠行走的含金量,他还是十分认可的。 当年他连人带挂再加上投机取巧,也还距离行走之位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而且那还只是第九行走的试炼。 赵庆以火泽睽观摩了片刻,却也没能察觉丝毫功效。 便也就不再尝试,直接将其吞服炼化,而后动身离开了禁室,前往天香谷的愈心殿。 丹药的效力很是温和,丝毫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效果。 当他御风慢悠悠的赶到愈心殿时,也才只觉得筋骨间的痛楚稍稍柔和了些,似是有一股神异暖流在缓缓温养肌体。 张瑾一和鲸鱼娘早已经等候多时,两人正望着赵庆暗自传音言笑。 “先上药吧,卜师妹温养神魂也很是拿手,这可是你欠下的人情。”师姐含笑招呼。 赵庆也没多提辣酱的事,跟女人抬杠纯粹是自找苦吃。 他转而望向早已等候在侧的一位金丹女子,浅礼言笑道:“此番多谢沐婵仙子救治了。” “赵行走快坐便是。” 赵庆旋即不再废话,安静盘膝而坐,等灵蜂给自己上药。 这位卜沐婵是谷中一位寻常天香弟子,他这几天见过一两次。 其修为比白婉秋弱上不少,但又比柠妹稍稍强出些许,应该是刚刚结丹还没有太久。 而且又是病人和医师的关系,还互换了传讯玉各自保留。 卜沐婵柔和的眸光带着笑意,轻扫张瑾一与卞鲸羽两位大修之后,也没有言及要她俩回避。 自顾自的准备好了灵蜜珍露,轻迈莲步来到赵庆身侧,蹲下身子柔柔的触及了锦缎袍带,而后轻掀男子衣衫。 将其衣袍褪去过半,露出棱角分明的胸膛脊梁,还有那尚未痊愈的血肉筋骨…… “可能会有些许痛楚。” 女子轻柔提醒,而后小心翼翼的以纤指沾染草木珍露,极为轻缓的涂抹在血肉之间。 赵庆神情微动,只是轻语道谢,并未言说太多。 这位卜仙子的性情还挺温和,小手似乎加持了什么秘法,触感冰冰凉凉的……也带走了不少痛楚。 对于此刻这位温柔照顾的卜仙子,赵庆也是稍稍铭记,以后有什么事总得帮上一二。 他和柠妹私下里交流时,可是对天香弟子的门道摸得清清楚楚。 天香除却琴曲香露愈伤辅修之外,也有草木珍露精华可以使用。 而这上药可是有讲究的。 要是生分些的男女修士,人家只会轻松言笑,自有灵巧蜂群帮着上药涂抹,而且效果丝毫不弱于神识一丝一缕的敷用。 至于亲近些的女子修士,倒是不用多说。 但若是男子,也唯有情况特殊亦或是亲近非常,才会像是这般……小心翼翼的触及肌肤,极尽所能的帮着安抚伤痛。 当然,天香都是女人。 一般遇到了倾慕男子也会这样。 更甚至是私处琴阁,愈伤之后言笑品茗,探讨琴律古今与修行琐事,也躺在床上厮磨耳语,情欲缠绵…… 那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就像是白婉秋帮刘子敬愈伤,一个秘术行差了经络而已,白婉秋已经在血衣楼帮着治疗半年了,似乎怎么也治不好。 …… 赵庆并未在此停留太久。 浅敷了一些愈伤的草木真露后。 又跟两位师姐一起,听卜沐婵轻缓勾弹了安魂愈命的曲子,便告辞离开了天香谷。 夜幕遮天。 琼海之极。 皎月与星影沉入汪洋,被呼啸的海浪撕碎。 “走吧,带你出去玩玩,伤势应该也不影响行动了。” 微寒的海风掀起女子耳畔发丝,张瑾一美眸遥遥凝望星夜尽处,如此轻快笑语。 而另一位娇俏玲珑的化神少女,则是身形一闪而逝。 轰隆隆! 深海之中似乎有山崩地裂之惊变。 星影尽碎,一道宛若长龙的海谷自眼前裂向远方。 方才还能够称得上动静的巨浪,如今似乎成了微不足道的小水花。 浩渺不知其型的龙鲸破开了月色,于深邃冰冷的汪洋之下沉浮,整片天地都随之暗淡无光。 张瑾一一步迈出,消失不见。 “走啊。” 鲸鱼娘空灵嗓音回荡,赵庆似乎还能见到那张笑眯眯的俏脸。 他轻轻点头,同样一步迈出,被鲸鱼娘传渡接引……进入了其身体之内的秘境中。 如今他身上满是伤处,也不好回家。 好在有师姐带他混日子。 赵庆心如明镜。 对方所言的出去玩玩…… 显然不是离开天香谷,去琼海州外的汪洋之上游逛。 而是离开玉京星阙九十州! 前往荒夷旧地畅快潇洒! 说起来,他还从来没见过九十州之外的天地…… 又是那间静谧的卧室,落地窗外是一片玄奇幽暗的深海奇景。 柔软的大床静静放置在房屋正中央,暗紫色的夜灯散发着微光,舒缓的轻音乐悠悠回荡。 鲸鱼娘的娇俏身影重新出现在眼前,这显然是其元神所化。 张谨一依旧穿着那身云烟袍,长发如瀑玉佩轻悬,一个古香古色的清雅美人儿。 赵庆也不扭捏,直接跟着两人坐在了落地窗前,问询丹药的事宜还有九十州外的传闻。 倒不是他自来熟,实在是跟这两位相处下来,只觉得太亲近了。 简直就是特么的他乡遇故知! “丹药是查胜的,我也不知道什么功效,反正能愈伤。” “查胜就是……” 张瑾一美眸稍凝,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不过赵庆很快接上了话:“紫珠五师兄,曾经问过道信前辈。” 他帮着鲸鱼娘开了几瓶起泡酒,很是熟练的拉开了制冰机的抽屉,继而又道:“他还给过我一双高跟鞋。” 张瑾一烟眉一挑,随口啐道:“鞋是我的,他偷我东西不是一两次了。” 赵庆自然知道鞋是张姐的,他早就跟小姨琢磨过了。 不过见师姐如此目光,也还是露出了很八卦的神色。 “偷衣服?这么变态?” 这种问题放在寻常,可都是比较私密的话题。 但对于他们三个来说,画风却没有任何别扭的地方。 “不是。” 张瑾一随手取出了一盘甜辣鸭脖……准确的说,是南仙圣地的仙味云鹤颈,如果南仙圣地承认的话。 “他偷我的灵宝,血玉灵宝。” 张谨一稍显无奈,纤手一挥,有两件血玉灵宝出现在了身侧。 与这氛围灯照映,轻音乐回荡的房间,显得格格不入。 赵庆顿时心神一颤。 血玉打造炮筒不算太粗,但对上的黑黝黝的空洞,他还是没由来的心里发慌。 “火箭筒?” “嗯……地对空肩抗导弹。” “这是残次品,没有合适的灵阵匹配。” 赵庆深深看了一眼女子满是思虑的眸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血玉炮筒,显然跟那双高跟鞋一样,是张姐突发奇想自己打造的灵宝。 被其他同代行走,给暗戳戳的摸了过去。 最后那双没用的高跟鞋,又到了自己的手里…… “鞋我不要了,你要是喜欢,我还有没穿过的可以送给司禾。” 师姐直接上手,扯开满是酱汁的鹤颈,给三人分了分。 看师姐如此大方,赵庆也不太好接话。 毕竟那双高跟鞋……也不可能还给师姐啊。 晓怡都穿着啪啪过多少次了,配上那朦胧的朱纱与颈带,极品水灵根可是很润的。 而且……不说小姨淅淅沥沥,他自己也弄上去过。 落地窗外,幽邃的深海奇景闪烁不定,于死寂无声的海谷深处传渡消失,前往另一处海域…… 赵庆跟两位师姐碰杯对饮。 而后转移话题,将讨论的重点从高跟鞋上挪开。 “他怎么能偷到你的东西?储物镯被摸走了?” 听此一言,张瑾一美眸瞬凝,满是狐疑的打量着赵庆。 鲸鱼娘在旁打岔:“不是说送鞋的事吗?” 赵庆轻笑摇头,又给自己满满的倒上了一杯果酒。 开玩笑,两个女人都不尴尬,他能尴尬吗!? 不过确实有一种奇怪的背德感,也不知道为什么。 张瑾一轻笑抬手,以未曾沾染酱汁的纤指轻理发丝,而后侧撑螓首盯着赵庆,目露玩味笑意。 赵庆心里咯噔一声,他不动声色,举杯跟师姐碰在了一起。 师姐仰首饮尽冰酒,而后白了赵庆一眼,随口道:“一包辣酱放少了。” 张瑾一心说这都是什么破事儿。 赵庆都有好几个老婆了,要说没玩过那双自己穿过的高跟鞋……她是万万不信的。 但眼下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如今只想着什么时候……再把查胜从中州骗出来打一顿。 赵庆眉头一皱。 一包辣酱放少了? 他当即放下手里的鹤颈,发表不同的意见:“不少吧,吃不来太辣的东西,现在的口味刚刚好。” 张瑾一轻笑抬眸,推了推自己的杯盏,示意小师弟给自己倒酒。 而后轻飘飘道:“我说给你加辣……不是给它加辣。” 赵庆:? 不就是玩了你一双鞋嘛! 擦! 一想到白天的那包辣酱,赵庆瞬时露出疑惑神情,低声反问师姐:“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师姐?” 张瑾一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难道说楼主让我做你小老婆,本来我就一肚子火,还被拿出来跟凤皇的女疯子比…… 这也就算了,我可以自己拖过去这件事,可你竟然给老娘发好人卡? 还是说,我穿过的高跟鞋,你是不是玩过很多次了? 张瑾一心情复杂。 但很快便轻松一笑,跟鲸羽赵庆接连碰杯,随口吐槽道:“我跟着三师兄去接你的时候。” “有种莫名其妙的被人拉去相亲的感觉。” 赵庆轻笑点头,当时张姐都恨不得用帽子把脸都挡上了,显然是一百个不愿意。 他轻声解释:“这又不能怪我,是楼主自己一拍脑袋想出来的。” 鲸鱼娘笑眯眯的盯着赵庆,显然已经预料到谨一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不怪你啊,咱们都是受害者。” 张瑾一笑容明艳,抚案倾身凑近赵庆,美眸含笑又道:“但正当我想着,怎么才能摆脱这件事的时候……” “有人突然跟我说,你可以走了,人家没看上你。” 赵庆回望女子满是戏谑的目光,当即陷入了沉默。 张瑾一朱唇轻启,认真咬字间呼清甜果香:“我觉得挺委屈,你能明白吗……哥?” 赵庆似乎懂了什么。 原来自己玉棺里的那包辣酱,是特么这么来的。 他认真点头:“明白,理解,师姐还救下了我,但是辣酱……” “辣酱怎么?” 张瑾一美眸闪过一丝疑惑,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地对空导弹。 赵庆:…… “辣酱……很香。” 女子旋即附和着点头,轻快笑道:“给姝月红柠也带些,回家自己做,不够师姐还有。” 第四百一十四章 化外之地,倾世明珠 昏暗的汪洋之下,清寂无声。 夜空中早已没了那十七颗璀璨星辰,唯有皎月与银河交相辉映。 但这天地间却丝毫不显死寂,反而更多了一种百废待兴的勃勃生机。 龙鲸数次传渡之后。 坐在落地窗前的赵庆,渐渐察觉到了异常。 “已经离开了玉京九十州?” 他轻疑一声,而后取出柠妹的传讯玉,再一次查看。 其上依旧是两个时辰前,他传讯出去约定的惊蛰同游之事,如今还没有任何回讯。 这种情况,如果不是柠妹起了玩心故意不理人的话……那应该就是没信号了。 暗淡氛围灯映照的卧室中,投影仪上放映着鲸鱼娘的游戏画面……这次是一款独游拓荒的沙盒单机游戏。 画面中的金发女人穿的破破烂烂,骑着高头大马背着猎枪,看上去不伦不类的,不过画风倒是很写实很逼真。 张瑾一慵懒的靠在豆枕上,轻笑点头:“快到家了。” “九十州外没有翠鸳布道,不过在家里能收到传讯玉的消息,我让翠鸳的人留下了阵法。” 赵庆心思微动,轻声提议道:“咱们乘飞舟过去?” 他还没见过九十州外的天地,在鲸鱼娘的秘境里……除了能看海还是看海,黑咕隆咚的根本没什么区别。 “行,用你的飞舟吧。” 师姐爽快答应,而后施展传渡神通,将赵庆送出了这方小巧秘境。 轰——哗啦! 赵庆耳边传来铺天盖地的海浪声。 周遭的世界化作了一望无际的汪洋,天地尽头刚刚升起一抹鱼肚白…… 他稍稍御风稳固身形,取出了自己的行走飞舟,驾驭着升上了清寂的夜空。 神识探出近百里,所见皆是浩无边际的汪洋大海。 海风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清新,反而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当他仰望夜色之时,即便是早有准备,也不由心生几分恍惚。 和小姨看了半辈子的星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际的银河与绚丽奇光,整个世界都仿佛没有任何生命一般,充满了原始而又荒凉的感觉。 这意味着,玉京星阙尚未布道于此。 天地劫灭后……近四万年,这里可能还没有修士存在。 甚至是极为荒诞的部族形态,亦或是……如春草一般野蛮生长的纷乱与新生。 “这附近什么都没有,往那边传渡两千里看看。” 师姐的轻语传至耳边,她和鲸鱼娘也到了飞舟之上。 三人伫立飞舟穹殿的殿顶,遥遥望着这片化外山河。 赵庆顺着张瑾一的目光稍稍凝眸,而后点头将飞舟的禁制玉符抛给了卞师姐。 别说传渡两千里……哪怕是传渡一丈他都做不到,但对于化神妖娘来说,显然是轻而易举。 “师姐当年的布道之地是哪里?” 传渡神通笼罩之下,赵庆随口轻问。 按理来说……张瑾一成为行走五百多年,布道的地方应该距离永宁州不远。 毕竟永宁州是七百多年前,道信一行所开的国属山河。 嗡! 眼前的世界骤然变幻,视线尽头出现了模糊的岛屿山川…… “你家门口。” 张瑾一轻声回答,而后又补充道:“屈云州的邵识国和鉴慎两国,不过我很少回去看看。” 赵庆微微点头,他手中有一枚血令凝练而出。 开始尝试感受着……自己与血衣星辰的气运牵引变化。 “没了,在外面没有行走权柄。” 张瑾一随口道。 她话音刚刚落下,汪洋之下瞬时有一道流光斩来! 浩瀚的灵力江河撼渊动海。 一道道裂隙跟随流光闪现飞荡,有另一式诡异的传渡秘法笼罩了整个飞舟。 赵庆眉头一皱,只觉得整片天地都像是在被拉扯。 不过他倒也不慌,毕竟有师姐在旁边。 好歹也是血衣第五行走带着自己游历,应该不太可能出现……刚一出门就原地暴毙的情况。 对于这种突然挨打的情景,张瑾一神情没有太多变化,只不过眉眼间露出一丝疑惑。 “跑了,不知去向。” 鲸鱼娘也没有任何出手的意思,稍稍稳固飞舟后继续疾驰夜空之中。 赵庆:??? 这特么交锋也太快了些,他甚至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莫名其妙的挨揍,然后还没有弄明白情况,敌人就已经消失了。 他疑惑道:“修为很高?” “应该不高……元婴中期吧,不过提早准备了万全手段,眼看没有机会直接就传渡没影了。” “追过去撞见的也肯定是杀阵,不用理就行。” 师姐望着赵庆满是疑惑的目光。 继而又轻笑解释道:“打劫的,不奇怪。” 赵庆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之后,他才古怪自语:“元婴修士也打劫啊?” 师姐很是光棍的点了点头,轻笑言道:“能抢肯定要抢啊,不抢怎么混?” “这外面除了古族的人外,一般很少遇见什么散修。” “即便是有些境界稍微高一些,金丹左右吧……都是从九十州跑出来当土皇帝的,也可能是玉京修士出来躲仇。” 赵庆稍稍理解,大致明白了外面的情况。 “合着全都是土皇帝啊?” “那他们怎么传讯?” 张瑾一随口应道:“定向传讯有特殊的阵纹,不过他们一般都不传讯。” 赵庆心中明悟了不少。 神识扫过那片荒寂的岛屿,依稀还能看到不少凡人,似乎跟九十州内没有太多区别,海岸边上还有成片的渔坞。 “这么说……九十州相当于圣地了。” “这些凡人要是有机会修行,到了筑基境界也能慢慢御风御水……去寻找玉京九十州的存在。” 赵庆如此感叹,心说原来自己一直都在世界的中心。 但出乎意料的,鲸鱼娘樱唇轻撇,摇头言语道:“不会的。” “他们根本不知道九十州的存在。” 嗯!? 赵庆侧目疑惑:“这怎么可能?玉京布道近四万年,人传人也该知道了。” 听了小八的疑惑,张瑾一笑而不语。 她再次施展传渡,带着赵庆和鲸羽提前踏上了荒寂岛屿,任由那只行走飞舟自行飞浮而来。 并且随手取出鸭舌帽扣在了自己头上,还稍稍理了一下发丝。 赵庆双眸微动,眼看师姐穿着云烟袍和小绣鞋,还要戴一个鸭舌帽…… “怎么样?” 女子清甜一笑,纤手抬了抬帽檐随意问询。 赵庆心知师姐不是卖呆,只是随便那么一问。 他心中有种直觉……这对于张姐来说,更像是一种画风的转变。 “怎么不说话?” 张瑾一抬眸望了一眼赵庆,继而转身迈步在冷寂的海滩之畔。 “从上往下看……很惊艳。” 赵庆审视师姐帽檐下的白皙容颜,海水荡漾的月影映照……有种特别唯美的朦胧感。 “师姐的颜值很能打。” 他又补充了一句。 而后满是古怪的看了一眼鲸鱼娘,继续道:“从下往上看……就算了。” 张瑾一含笑点头,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很是不伦不类。 但却又取出了两顶棒球帽,给赵庆和鲸羽头上一人扣了一个。 赵庆默默摘下帽子看了看。 而后轻解束发重新整理,才戴上了那款画风很歪的黑色棒球帽。 两位师姐轻松倚躺在了海滩边上的杂草中。 赵庆则是站在一边安静陪着……他身上都是伤,站着反倒比躺着舒服。 “化外土生土长的人,差不多有六成还不知道什么是修行。” “就算是有些地方仙道繁盛,也没多少人知道玉京九十州的存在。” 张瑾一美眸遥望月色,轻语讲述着荒夷旧地的境况。 赵庆稍稍思索,隐约明白了什么。 他神识笼罩在荒岛之上,皱眉问询道:“是因为……九十州跑出来的修士,不告诉他们这些?” 鲸鱼娘笑眯眯的俏脸上多了一抹促狭之色:“如果你出来当土皇帝,你会说吗?” 赵庆认真想了想,轻声应答:“要是在化外有亲近些的人,讲讲九十州也可以。” 张师姐轻笑扭头:“大多数人不会说的。” “他们打的很激烈,抢来抢去的……金丹大战天天打。” “而且九十州跑出来的人,都有一种优越感。” “即便相互之间早已是死敌,但他们也会很默契的保持那种优越感,你懂我的意思。” “懂。”赵庆微微颔首。 他自然明白优越感的存在。 要是所有人都拿九十州当圣地,那他们还当个屁的土皇帝。 不过很快的,他又有了另外的疑惑。 “那以后我们十二个行走布道,撞上了外面的元婴……岂不是直接团灭?” 张瑾一听闻此言,似乎还仔细斟酌了片刻。 才对上赵庆的目光回答道:“要是一两个元婴,你们或许还有机会挣扎。” “再多就可能直接团灭了。” “不过外面哪有那么多元婴?元婴修士在偏远的小州小国都能当土皇帝了,如果不是有仇怨在身,一般不会跑来化外修行。” 赵庆听了,觉得似乎有道理。 但他看着师姐那双灵动的美眸,心里恍然明白了更多的东西。 “所以……” “师姐你也是个土皇帝?” “我!?”女子美眸一挑,似乎还能感受到,她那被帽檐遮掩的黛眉……都在露出质疑。 但鲸鱼娘直接在一旁给她拆了台。 少女明艳的杏眸望向赵庆,弯弯秀眉都笑成了月牙:“谨一不算土皇帝,只能说……方圆十万里见谁打谁,正义执法。” 果然。 赵庆听了没有任何不解,反倒觉得很合理。 而且还很是好奇的顺着问了一句:“刚才那血玉火箭筒,能打下来飞舟吗?” 张瑾一美眸扇动:“打你的行走飞舟肯定没有用。” “寻常筑基修士的灵舟……” 师姐盈盈起身,帽檐贴近男子面颊,朱唇轻启气若幽兰:“玩具而已。” 似乎怕赵庆误会什么,她还专门补充道:“我是说……血玉灵宝是我随便造的玩具。” 海风带着清甜的酒气扑面而来。 赵庆默默凝望近前眼前那朦胧而白皙的清颜,月影交错间还带着些许红润娇媚。 他轻轻挑眉,对上女子笑意盎然却又带着些许轻挑玩味的美眸。 总有一种……对方在努力掩饰什么的感觉。 师姐似乎很期待接下来自己的惊讶。 一瞬间。 赵庆意识到了什么,但没有说出来。 “明白了,玩具。” 他含笑点头,微微压了一下自己的帽檐后,如此轻语。 赵庆心里有种直觉—— 可能某一刻,张瑾一会突然给他展示……一个无所不能的机械化团队,画风直接原地炸裂。 …… 清晨。 朝阳透过云霞洒落天地间。 数百丈的行走飞舟,沉浮在一片荒诞而又离奇的建筑群外。 十余丈的奇金玄石……被打造成了数人不能合抱的支撑柱。 其上闪烁着亮银色泽,相互勾连交叠间,支撑起了一座并不算宏伟的悬空大厦。 能够堪比琉璃玉镜的玻璃墙,映着钢铁骨骼一般的奇诡框架……荒诞而又华美。 其上没有丝毫灵力波动,更无任何阵法符箓的气息流转,有的只是妙至毫巅的力量与平衡。 临近此地连神识与灵气都被禁封…… 由飞舟之上遥望天地。 那充满了梦幻色彩的悬空大厦,宛若飞浮于荒夷旧地的一颗璀璨明珠。 赵庆凝眸审视,心中却并没有太多惊讶。 张姐的家嘛。 他早就提前做好了心理建设,对于眼下的境况还算能够接受。 毕竟搞基建,是世人刻在骨子里的冲动。 张瑾一连生物航母都想造,怎么可能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新时代办公楼? 不过思及师姐一路上的期待,明里暗里的掩饰…… 赵庆还是很配合的表演了一番。 此刻他怔然凝望眼前的天地,无意识的迈步间,摘下了头顶的棒球帽。 原本沉稳的目光开始变得失神,而后是意外、惊诧、赞叹、喜爱…… 他斟酌着自己应该说什么,才能满足师姐的自尊心。 力量与结构的完美展现? 自然美学的巅峰之作? 钢铁丛林中盛开出的倾世明珠? 他总感觉缺少了什么…… “喜欢吗?”张瑾一压低了帽檐,站在男子身后轻笑问询,等待他的评价。 赵庆酝酿许久。 然后脱口而出:“我操!牛逼!” 在他身后。 那轻遮的帽檐之下,飞荡的发丝之间…… 一抹酥润朱唇轻轻上扬,勾出了清艳而动人的笑容。 这座耗费了自己无数心血的悬空大厦,真正迎来了属于它的赞叹。 张瑾一从来没听过这么美妙的声音。 此刻不由心情大好,甚至隐隐有些后悔。 怎么能给小八温养身体的玉棺里丢辣酱呢? “走!” “送你半层套房!” 张瑾一轻快言语,她和鲸羽倾身坠下飞舟时,身后还传来赵庆难以置信的低语…… “真帅啊。” …… 片刻之后。 赵庆跟着两人漫步在玻璃栈道上,心中才真正感觉到了一丝梦幻。 仿佛又回到了……他与司禾的心念交织的幻境里。 如果不是视线尽头那郁郁葱葱的山野,师姐的这座大厦,完全就像是处于未来城市的建筑。 “本来你还没走过仙路,是不能带你来化外游历的。” “这算咱们的私交,我给你用个新奇的东西,先录一下指纹。” 光洁如镜的玻璃门前,张瑾一轻抚某处,瞬时便有隐屏出现…… 她稍加调试,表示自己家可以让赵庆录个指纹。 赵庆心思微动,你家让我随便进? 这合适吗? 不过他也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就把指头按在了电子纹路上。 “查胜就是这么摸进来偷的东西。” “你不会偷吧?” 赵庆面露疑惑,而后微微摇头:“至少得先踩点,摸清楚状况了再偷。” 录过指纹之后,赵庆跟着两人步入了大厦。 入目所见的一层大厅中,除却几张散乱的沙发与抱枕外,没有更多的陈置。 “龙渊没开启之前,我就在这里闭关。” “偶尔有同代行走过来坐坐,他们都录过指纹,你是第十四个。” 赵庆心里一合计。 同代行走十一个,加上师姐和鲸鱼娘…… “那我就是第一个了,荣幸之至。” “真要说起来,你还确实是第一个。”寒玉雕制的狭小电梯里,鲸鱼娘的嬉笑感叹回荡,显得更加空灵而悠远。 张瑾一摘下了棒球帽,她依旧穿着那身古香古色的云烟袍,虽然清艳不可方物,但他们三个……却显得与这座大厦格格不入。 赵庆审视两位师姐的着装,又看了看自己穿的墨青皂罗衫,轻笑自语道:“师姐穿牛仔和工装裤的两次,原来是从这里出去的。” 张瑾一美眸轻飘,玩味笑道:“记得还挺清楚?” 赵庆:? 我特么的在这个世界,从来没见过修身牛仔裤好吧,你是第一个。 “偷瞄了两眼。” 他随口笑应,没给师姐再揶揄自己的机会。 一阵机械碰撞声传来,寒玉之下的电子隐屏闪烁数字,九层到了。 三人迈步而出。 赵庆眸中诧异更胜几分,由于师姐家里封禁神识,他也没办法随便查探。 但眼前的第九层……显然是一处室内网球场无疑。 球场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小房间,也有投影电视和水吧长案。 熟悉而又陌生的球拍……也是血玉制成,中间勾勒的银丝显然是一种炼器材料。 赵庆面露疑惑,随口出声:“那不是灵宝吧,感觉动静不太对。” 鲸鱼娘的目光跟随赵庆望去,轻笑言道:“灵器,不过封禁灵力之后也打不断的。” “怎么打不断,要是凤皇……” 赵庆刚想说凤皇弟子肉身无匹,不得把网球拍直接干折了? 但他很快就感受到了一股莫名气息,有特殊光蕴沉浮不定,似乎是师姐留下的一缕元神。 并且清晰明确的传出意志——损毁器材,死。 张瑾一脚步轻快,走在最前方。 “跟我来,先愈伤吧。” 球场之外的一座美玉盆栽中,生有不足两丈的奇异树苗。 看上去枝繁叶茂的,翠绿的叶子上泛着玄妙微光,生机盎然。 赵庆接过师姐随手薅下来的两片叶子,有些疑惑不解。 “紫珠的培育的树?” 张瑾一轻缓摇头,稍稍思索之后直接折断了一支树杈,塞给赵庆详细言说道:“那边有几个浴室,去洗个澡。” “用叶子上的光蕴接触血肉伤处,差不多盏茶时间就能恢复。” 赵庆:??? 他好歹也是个丹师,内服的草木见过,外敷的草木也见过。 可特么蹭蹭光是什么意思? 他心思微动,而后低语问询:“不是修行界的丹草?” 此言一出,张瑾一和鲸鱼娘目光中满是诧异。 师姐疑惑低语道:“这你也见过?” 赵庆:…… “没有,瞎猜的。” 女子神情稍显古怪,随口解释道:“第七界的东西,挺好用。” “你先去愈伤,晚点儿我们过来找你,有什么想问的你再问。” 赵庆接过了新奇的木杈微微点头。 而后目光扫过那些形形色色的小隔间,不忘追问一声…… “我用哪个浴室?” 张瑾一狐疑审视赵庆片刻,而后潸然一笑:“随便用就行,用完洗干净。” 赵庆神色古怪,只是应声轻轻点头。 说实话,乍一瞬让他回到了近乎夏皇界的大厦里,他根本还没能适应过来。 “等会儿!” 但他转身的一瞬间,却又被师姐叫住了。 赵庆疑惑回眸,猜测着问询道:“要给我男装?” 张瑾一神情一滞,而后随意点头:“可以,我找找有没。” “光头的烟呢?”她转而疑惑问询鲸鱼娘。 “丢二层冰库里了吧?还没扔。” 女子美眸微凝,似乎在以元神寻索着什么。 三息之后,她手中多了半包纸烟,随手抛了出去。 “红塔山。” 赵庆:!? 啥? 第四百一十五章 呦!道长! 网球场水吧旁边的一间浴室中。 赵庆握着手里的半包香烟,靠在了门后的玉椅上。 这种拿着烟进浴室的行为,让他有种很是熟悉但却又不太协调的感觉…… 而且师姐这么懂,显然她那些同代行走来家里玩的时候,也这么干过。 赵庆随手关上了浴室门,也没考虑自己洗澡会不会被师姐偷看什么的,都已经到别人的家里了,真要偷看也拦不住…… 不知不觉间,赵庆便已生出了这种奇怪的想法。 如果放在寻常,他肯定不会自作多情的想这些。 哪个女修会偷看自己洗澡? 准确的说……正常情况下,女修是不可能让别的男人在自己家洗澡的,除非是早已暗生情愫,才会有这种赤裸裸的邀请。 但这种事放在张瑾一身上,却又显得毫无违和感。 她家这么大,还有网球场和水吧,又配了这么多浴室……最主要的,她的思维模式已经不太一样了。 关于师姐,最让让赵庆感到惊艳的,并不是她的颜值性格和修为。 而是……那清奇古怪却又天马行空的脑回路。 一个人身负重伤,如果魂魄没事就先把魂儿扯出来,把身体丢过去好好蕴养恢复—— 如果别人干出这种事,赵庆还会觉得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但是放在师姐身上,他只会感受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工业气息扑面而来。 赵庆心知张瑾一跟自己是完全不一样的。 自己是从夏皇界过来的,修士那惊天动地的伟力,自然最是吸引自己。 而师姐是成为行走后才去的夏皇界,只会惊叹于那些奇妙的科技与工业力量…… …… 赵庆稍稍打量浴室中的陈置。 明晃晃的方形白炽灯照亮了整个空间,这间浴室并不算太大,约莫有个十几平的样子。 白瓷浴缸与记忆中并无太大的差别,就连那水龙头都被师姐还原的有模有样。 还有洗手台……浴缸之畔的置物架…… 洗手台旁边还有立式镜柜,通体由墨色金丝檀木打造而成。 此刻,赵庆并没有使用木杈恢复伤势,更没有提早给浴缸放水什么的。 而是暗戳戳的开始研究师姐的家具…… 即便是灵力神识皆被禁封,他轻跃而起也能稳稳的摘下房顶上的白炽灯……并且在扯到线路的时候提前放手。 赵庆稍加摆弄琢磨,发现灯是师姐自制的,外壳由神识雕制无色琉璃玉而成。 火线零线穿插在楼体内部,寻不见太多踪迹。 赵庆稍稍探出自身血气,融入灯体中模糊感知其中的情况。 螺旋状的灯丝……是最寻常的一种炼器材料,轩金。 他默默记下形状与材质,这种轩金做的灯丝,很明显拥有极高的电阻,而且通电后熔点很高……至少得有几千度左右才行。 完全过热状态下,发出的光并不是纯白色,而是稍微带着些莹紫光泽…… 赵庆稳稳当当的把顶灯给装了回去。 而后点上了一颗卷烟,继而蹲下身子研究师姐家里的地砖,研究水龙头里的兽皮垫,研究单侧透光玉镜的底板…… 至于菩提五师兄抽烟这种事,赵庆虽然觉得离谱,但也还算能够接受。 毕竟他已经接触过皮无妄了,那光头也是个不太正经的和尚。 足足两炷香的时间后。 赵庆管中窥豹,便已大概摸清了师姐家里的情况。 不少东西都是她自制的替代品,有些甚至比原本的更加新奇好用。 而涉及到微电子电路的器件,却是大多出自夏皇界……就像电脑电视之类的,应该是和那些卤料配方一样,当年一起带回来的。 不过师姐家里的牙膏牙刷,却还是保留了原本的面貌。 精盐与珍珠粉调制的口皂,还有细密温和的鸾妖鬃羽,这些对于修士来说几乎是最寻常的东西了,用起来比塑料牙刷舒服很多。 赵庆目光扫过镜柜中的两排备用鬃羽,转而又去查看师姐家里的洗护用品…… 此刻,他颇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小姐姐好心让他来家里疗伤洗澡,而他却在琢磨小姐姐家里的各种零碎物件。 ……并且还存了偷师学艺的心思。 · 与此同时。 在这座悬空大厦以南七百里外,浩瀚的汪洋之中。 有一座形制奇异的浩大舟船沉浮。 那舟船通体雪白,其浩大磅礴比之龙鲸的躯体都毫不逊色。 虽说同样是以奇金炼制而成,且风格与悬空大厦稍有相似,但却更多了一股威严而冷冽的气息。 而且……这雪白舟船内也并非尽是夏皇界的工业军械。 其上更有各种修行器阵配备,也搭载了不少杀道符阵与密集的近防血玉炮,随时传渡上千里海域都算轻而易举。 有避水阵法的笼罩,整座战舰沉于汪洋之下,神识无从探查到分毫端倪。 此刻,战舰最深处的阵控禁室中。 两位女子悠闲的躺在沙发上,欣赏着眼前……元神演化的浴室影像。 张瑾一依旧穿着那身云烟袍,但修长白皙的美腿之下,却踩上了绵软小巧的米白绒拖鞋。 一双含笑美眸凝望赵庆的身影,带着些许审视与期待,偶尔也露出几分不解。 家里虽说禁封客人的神识灵力,但她这个主人显然不会受到限制。 鲸鱼娘早已换好了露脐针织衫,搭配了极为清凉热裤,正光着雪白小脚丫盘腿慵倚在沙发上摆弄游戏机。 她偶尔抬眸看一眼浴室里的景象,不由暗自撇了撇樱唇…… 画面之中。 男子剑眉星目很是俊朗,其身着墨青皂罗衫,长发随意披散肩后,颇有些出尘而超逸的气质。 但—— 他却穿的整整齐齐,还没有给浴缸放水。 浴室的置物架上挂着棒球帽,那出自第七界极为珍贵的木枝,也暂时被他丢在了洗手台上。 画面中云雾缭绕,宛若仙境。 白炽灯洒下的光束似乎都被云烟扭曲。 男子嘴里叼着烟,俯身在贴在洗手台的柜子里……似乎在仔细琢磨着什么东西。 鲸鱼娘越看越是觉得好玩儿,不由想到了夏皇界的某个水管工游戏角色,轻笑吐槽道:“小八现在像不像马里奥?” 张瑾一黛眉轻挑,而后含笑缓缓摇头。 她也不跟鲸羽一起吐槽,心里则是琢磨着赵庆接下来的动作。 似乎小八去拆家里的灯和镜柜的时候,她也会随着对方的思路一起欣赏……欣赏自己的杰作。 虽说家里的指纹权限分享给了十多个人。 但她却很乐意并且热衷于……让赵庆在自己家里随便游逛,甚至把自己心爱的各种宝贝拆了都行。 但是别人不行。 要是那帮同代行走过来,东看看西摸摸,她只会心疼的要死。 要是有谁好奇拆了她的宝贝…… 亦或是让她拿出来自己喜欢的灵阵火器送人…… 心中便更是觉得明珠蒙尘,有种好东西都被糟蹋了的感觉。 毕竟那些人根本不太懂,也根本不想懂。 但张瑾一坚信,赵庆能够准确的理解自己,明白自己的心思安排,以及各种陈置和选材缘由。 任由赵庆参观研究自己的宝贝,让她有种……很是奇特的成就感。 无暇的珍宝,需要真正的大师来欣赏。 而她那个费尽心血的小窝,同样也需要明眼人来好好品鉴一番。 …… 足足半个时辰后。 画面中的男子才调试好了水温,褪去衣衫开始为自己愈伤。 “小八都快脱光了。”鲸鱼娘瞪大了双眼,满是不可思议的盯着谨一。 “嗯。” 女子神情平静,美眸随意扫视间,观望了一下赵庆肩上的血骨伤处后。 便随手挥散了元神影像,并将自己留在家里的一缕元神撤了出来。 她清艳眸光扫了少女一眼,并没有觉得自己偷窥有什么好羞耻的。 “找找男装选两件合适的。” “我记得以前还带回来几台dvd是吧?” “dvd?” 卞鲸羽稍显迟疑:“给姝月看网课用?” “放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坏了没,我一会找找看,如果能用的话写入几张光碟也行。” “都给小弟妹带什么课程?” 张瑾一美眸微凝,沉默片刻之后低语道:“一套老版的义务教育教材。” “还有代数学,几何学,材料化学……到你能看懂的程度就行。” “物理电子学、固体电子学、微电子学、材料物理、核物理、光学、电磁物理学史……” 鲸鱼娘听着听着,渐渐露出些许鄙夷之色。 “这些你也没学明白吧?王姝月不得看一辈子的网课?” 张瑾一:…… 她轻笑摇头,随口道:“只是给些资料而已,又不是让人家全都吃进肚子里。” 鲸鱼娘悻悻低语:“我估计赵庆够呛能同意。” 她转而问道:“要什么男装?” 什么男装? 张瑾一诧异抬眸,没有理会少女俏脸上那一抹促狭。 只是稍加思索轻语道:“运动装吧。” 运动装……这倒是不少。 鲸鱼娘轻盈点头,正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谨一却思索着继续轻缓咬字…… “浅色系。” “带兜帽的。” “黑色不要。” “米色不要。” “版型宽松一些。” “不要绵料。” “不要皮料。” “撞色拼接的阔版冲锋时装春衫就行。” 师姐最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以前设计过几件。” 鲸鱼娘这才收起了那满是鄙夷的目光,稍稍思索而后道:“好像在小茹和映寒那里……” 在这化外之地能建起华美大厦和各种工业线,依靠的显然不仅是她们两个人。 更有她们养的六十只驭天隼,如今也都是金丹境的妖修。 她们各自散落于附近的岛屿大陆之上修行。 偶尔联手驾驭着战舰搭配上传渡阵,火力随便就能抵达……方圆数万里内的任意一处岛屿海域。 对于修行界而言,说是生物航母虽然有些夸大,但也丝毫不逊色于大州国属的宗门战力…… 而且……她们有用不完的资源。 与赵庆不同。 张谨一虽然身后没有宗门家族。 但她这几百年来,仅凭一己之力……就把血衣第五行走所能取用的资源,给拿了个一干二净。 鲸鱼娘将藕臂环抱胸前,一边琢磨着那几件春衫小茹和映寒是不是已经穿过了。 一边笑眯眯的继续追问:“裤子和鞋呢,给师弟搭配一下?” 嗯!? 张瑾一满是轻挑的瞟了少女一眼,心知这妮子肯定在胡乱磕什么禁忌剧情。 她不由面露玩味笑意:“你看着挑就行。” “我!?” “我不挑!” …… · 水雾朦胧的浴室之中。 赵庆将所有的物件拆解琢磨了一遍后,便很是干脆的脱了个一干二净。 并且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毕竟两位师姐可都是化神境界,人家要是真想看自己,即便是将法衣穿的整整齐齐,人家也有的是手段强行窥测。 而且,看看自己也不亏什么,根本没再怕的。 他赤着身子站在柜镜前,凝眸审视身上的伤处,暗自估摸着回家的进程。 如今只剩下血肉愈合,还使用了天香的灵蜜,师姐给的那枚丹药也在缓慢的蕴养着肌体…… 大概两天之内就能恢复如初,甚至更快。 他再次打量把玩手中的奇异木杈,其上的生机并不算浓郁,并且以药经药典来归属……也很难言明其究竟是何效用。 温热的水汽升腾间,木杈上的奇异光蕴似乎变得更明显了些许。 赵庆尝试以其叶片接触自己的伤处,惊觉一阵清凉袭身后,那丝丝缕缕的光蕴便附着在了血肉之间…… 就像是被层层蚕丝遮掩一般,皮肉肌肤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第七界的东西……” 赵庆心中稍稍铭记,对于这奇异木枝的效用很是认可。 但眼下也并未思索太多,只等着一会儿多向师姐打听打听。 他并未理会正在愈合血肉创伤,直接舒缓的躺进了浴缸里,享受着久违而短暂的轻松。 司禾如今也算稍微自由了一些。 待到行过仙路之后,青影说还有选择的机会…… 虽然对方并未言明,师姐也没有做出推测,但赵庆自己也有不少想法。 青影所谓的选择……显然还是跟道劫脱不开关系,可能是一种立场上的抉择? 他转而取出家里的传讯玉挨个查看。 清欢自始至终都没有传来过任何消息,她一直都是这样。 不过她和晓怡姝月凑在一起,姝月传讯过来也是一样的。 此前传讯给柠妹的消息,如今到了这边也收到了回复—— “娘娘回来过一趟,又去寒冰谷做客了,她说楚国的封印早已布下。” “晓怡搬到了丁字院的耳房中,得知咱们私下传讯时的荒唐羞事后,她心情比前两天好了不少。” “清欢依旧在地宫里修行,要不了几日便能重新筑基了,你再不回来……” 赵庆接连查看了柠妹和姝月的传讯玉。 并且同时给清欢和小姨也去了消息…… 言说这两天便会回去。正好快到惊蛰了,到时候一起去九华峰惊蛰宴,而后带上亲友陪柠儿踏春游往紫阳郡。 “呼……” 他惬意的枕在了浴缸里,跟姝月柠妹传讯过后,不由觉得心情比之前更好了不少。 事实上,这种碎骨裂筋之伤,经络又寸寸断裂,已经近乎残躯命陨了。 即便是有师姐一开始给的奇珍药脂,他也还估摸着要大半个月才能恢复些许…… 但如今,不过短短十日,却是已经接近痊愈了。 如果师姐没丢那包辣酱的话,可能恢复的还会更快…… 念及张谨一。 赵庆又很是凝重的琢磨了很久。 毕竟有柠妹的先例在前,他对这种事已经变得很是敏感。 如今又遇见一个对自己挺好的女人,若说没有触及他的应激心理,那是不可能的。 张姐会不会想泡我? 即便是这种匪夷所思的话讲出去,可能会让天下诸多行走笑掉大牙。 但赵庆也还是认真分析了一番。 不过他稍稍琢磨后,便很是坚定的排除了这种可能。 张姐又不是柠妹,柠妹虽然看上去活泼大方,但对于男女情欲上,骨子里还是个恬静的小女人。 张姐显然不一样,张姐今年都指不定多大年纪了……而且又见识过夏皇界的风景,不可能跟柠妹一样痴痴傻傻。 赵庆暗自思量许久。 总感觉师姐带自己一起玩,除却同为血衣行走之外…… 似乎更多的,是在寻找一种思维方式上的认可。 当然,肯定也想着找自己这个师弟炫耀她的成果。 毕竟她的工业成果,能真正明白的人不是太多,可以跟她聊到一起的就更少了。 赵庆思绪发散,而后优哉游哉的出了浴缸。 但某一刻,他的身子却蓦地一僵。 换位思考…… 自己如今也是血衣行走了。 如果以后某一天,突然发现了一个来自夏皇界的妹子—— 可能修为很低,但是颜值耐打而且性格也合得来……并且同为血衣弟子同样身负天道残片…… 作为一个男人,赵庆默默思考良久。 这种情况下,虽说不至于耐着性子去哄小姨,只为把妹子娶回家。 但如果说一丝一毫都不想接触……那跟欺骗自己有什么区别? 至少也得带到寿云山,好好培养一番…… 骤然间,赵庆心中打了个激灵。 不过却也并未在琢磨下去。 首先,张姐是个见惯风浪的化神女修,不可能跟自己一样,而且那天她帽檐压得很低冷冰冰的模样,显然是恨不得给自己一刀。 其次,这种事不能脑补,完全跟臆想没有什么区别。 片刻之后,赵庆怔然站在镜子前…… 他发现了另一件棘手的事情。 张姐可以随便穿夏皇界的衣服,司禾也能穿卫衣,小姨穿高跟鞋也御的很…… 但自己好像不太合适。 他默默审视着自己的披肩长发,恍然发现……如果自己穿上夏皇界的衣服,且不说丑不丑娘不娘,但也肯定别扭的一批。 此刻,他不由开始担心师姐的审美了。 这要什么样的衣服……才能把修行界男子的长发给压下去? 赵庆暗自斟酌许久。 暂时选择了一身素墨道袍,而后又给自己打理了一个道髻,这才稍稍满意了些。 虽说依旧不像是夏皇界的风格……但至少也没那么违和了,总也算是个入世的道士。 他独自摆弄着自己的道髻,心中怅然轻叹。 一晃十多年来,都是姝月和小姨帮着收拾衣装发束,倒是很少自己整理了,竟意外的有些生疏…… 男子剑眉星目但气质却不显丝毫锋锐。 其头顶道髻轻挽,身着一身素墨袍,迈步推门离开了浴室。 “呦!道长!” 鲸鱼娘的空灵笑声瞬时入耳。 赵庆抬眸与之对望,便也顺着说笑道:“小道见过两位仙子。” 此刻,网球场外的水吧卡座里,两位美艳动容的女子早已品上了红茶。 娇俏少女穿着短衫热裤,一缕发丝贴在唇瓣上,白生生的纤腿显露无余,却也丝毫不像是一位化神妖修。 张瑾一却显得轻便了很多。 她简单穿了阔版的黑色卫衣,头发随意丢在兜帽里,搭配一条稍显宽松灰白运动裤,一整个又清又素的慵懒休闲风。 “看着还行。”女子抬眸扫过赵庆头顶的道髻,如此轻笑点头道,而后对着球网轻轻扬了扬下巴…… “这身吧,合适的不多。” 赵庆也随之点头,迈步从球网上摘下了那身衣服。 一件灰白拼色的运动衫,一条水洗浅色宽松牛仔裤,一件带有些许咖色印花的卫衣…… 还有摞在一起的几个鞋盒,运动鞋的款式不同,尺码也不一样,显然是可以自己选鞋的意思。 “这个好啊,等下过来。” 赵庆也没再道谢,直接挑了一个鞋盒,而后带着衣服又回了浴室。 当他看到外衫兜帽的一瞬间,就已经明白师姐的顶级审美了,这兜帽显然只是后颈处的些许装饰…… 而且衣服很是宽松,不需要穿的太过板正,也全都为了遮掩发型的不同。 或许真正戴在头上的,应该是此前那顶鸭舌帽? 赵庆不自觉的,便拿师姐的审美和柠妹作比较,他隐隐有种直觉……要是柠妹到了夏皇界,那才是真的会美到骨子里。 第四百一十六章 旅客. 浴室中。 赵庆摩挲着牛仔裤那陌生而又熟悉的触感,恍然惊觉……已经那么多年过去了。 他那个整天泡在网吧的弟弟,现在恐怕也快要入土了。 也不知给自己留下的,到底是个侄子?还是个侄女? 即便他如今有了自己的家,也早已不在意这些,但如今真正触及些许事物,却还是难免忆起旧事。 赵庆穿好了牛仔裤和卫衣,师姐给准备的几双鞋也都是运动板鞋,他随便挑了一双大小合适的。 站在浴室的柜镜前,赵庆稍稍出神片刻。 而后才套上了那件极为宽松舒适的撞色外衫,将长发随意丢在了兜帽里…… 再抬眸,恍然还能看到那个青春阳光的大学生。 他此世的容貌,与前世一般无二。 如今赵庆也接触了极多的隐秘,他清楚的知道这并非两世为人,也不是什么穿越…… 按师姐的说法,他只是因身负天道残片的缘故,被血衣楼主用另一种奇异方式带过来重新活了一次。 某种意义上,他和司禾没有太大区别。 赵庆压下诸多杂念,对镜稍稍整理了一下外衫,而后随手拿起一旁的棒球帽离开了浴室。 师姐给自己的这身装扮,看上去还挺素挺嫩的…… 不过念及师姐几次穿搭,也都偏向休闲风,赵庆便估摸着应该是跟其个人喜好有关。 “还行,很帅。” 张瑾一轻巧的靠在卡座上,轻笑抬眸随意评价。 赵庆听了有些恍惚无措,张瑾一真的是朵奇葩,思维方式已经完全趋同于夏皇界了。 竟让他这个每天泡在老婆堆里的男人,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表现的腼腆一点? “衣服帅还是人帅?” 赵庆来到网球场另一侧,随意坐在了两人对面轻声问询。 鲸鱼娘撑着下巴,笑嘻嘻的不说话。 师姐推过一杯红茶,对望笑道:“肯定是人啊。” “两位学姐也很漂亮,我现在有种……学姐开着跑车来异世接我的错觉。” 赵庆终究还是腼腆不下来,只能带着师姐一起装嫩,并且回以商业互吹。 “谢谢。” 女子轻松言笑,微抿茶水的同时,目光在他长发间稍作停留。 赵庆与鲸鱼娘对望一眼,旋即提起发型的事。 “刚才换衣服的时候,还怕长发会显得很别扭。” “这可是学姐给你挑的,还是她以前自己设计的。”少女随口揶揄,一脸自己真是个电灯泡的促狭表情。 张瑾一轻笑道:“送你了。” “外衫是映寒穿过的,以后有机会见到。” 映寒? 赵庆稍稍琢磨,意识到可能是那些驭天隼妖女中的一个,在路上的时候,师姐讲过她在化外的基地。 不过相较于驭天隼,赵庆更愿意叫一声舰载姬,整整六十个舰娘…… 他也不藏着掖着,当即玩笑询问道:“舰娘也都穿夏皇界的衣服?” “偶尔装扮。” 张瑾一目光依旧停留在赵庆脸上。 稍稍思索之后又道:“长发其实更适合摇滚风,男辫搭夹克那种,不过眉形要修,阳光或成熟就全看气质了。” “你的底子直接黑色短t也行。” “维多利亚时期的正装礼服也能搭,会显得比较含蓄绅士……” “不过你应该不习惯。” 赵庆:??? 有一说一,要是真让他整个英伦绅士风,那简直是别扭到姥姥家了。 此刻,他静静打量着眼前的师姐。 女人把玩着茶杯侃侃而谈,言笑间全然如同另一个世界的旅人。 蓬松长发堆在兜帽里,烟眉下是一双漆黑澄澈的美眸,水润酥唇咬字间呼出清甜的果酒香气,在空气中跳跃飞扬…… 赵庆不由想起了看过的一部小说……当时看着很不错,但现在想来却很让人挠头。 “师姐看过《龙族》吗?” 这种坐在卡座里跟师姐聊天的场景,总是不免让人想起另外的东西。 这话一说出来,鲸鱼妹瞬间蹙起了眉头,一副很是嫌弃的模样。 “看过一些。” “我不喜欢诺诺。” 张瑾一如此笑语,她自然知道……那本小说的女主也是一个师姐。 她望向赵庆又继续吐槽:“我不太能理解,作者在创作陈墨瞳那个人物的时候,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见师姐如此点评,赵庆有些意外的惊喜,那本小说还是他读高中的时候看的。 其实当年他觉得女主很不错,有个开着跑车接自己的师姐多香啊。 不过后来的剧情让人心气难平,他只记得一个日系妹子被作者刀了…… 后来又追了一段时间的连载……作者也没有把那个妹子复活,他便只能选择弃书。 赵庆轻笑回望两人,随口道:“其实我上高中的时候,还是觉得诺诺很不错的,不过师姐肯定不会这么想。” 上高中的时候? 张瑾一似乎明白了什么,美眸凝望赵庆玩味笑道:“第一部的诺诺很符合青少年的幻想,理解。” 赵庆没再跟师姐多聊小说的事,毕竟他也记不太清楚剧情了。 “师姐有机会到了永宁州,我让红柠找你们一起玩。” “楚红柠也很喜欢设计衣服,不过是修行界的风格。” 张谨一随意理了一下耳畔发丝,轻声应道:“好啊,我带她出去玩。” “你怎么突然想起……要带红柠去参加天香行走的试炼?” 听了师姐的闲聊问话,赵庆只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割裂感,就像是两个大学生在讨论梦里的剧情一样。 能带柠妹去天香试炼,那肯定是要去的。 那些天香的女人在暗中编排柠妹……如今有带着柠妹出一口恶气的机会,哪儿能轻易错过? “楼主说的仙路嘛。” “血衣要力压诸脉,要是天香行走是我道侣,那岂不是更轻松了不少?” 赵庆的笑言落下,低头尝了尝师姐家里的红茶。 比修行界的茶水更顺滑,没有涩感,也显得有些醇甜。 “有难度。”张瑾一轻轻点头,心知天香行走的试炼,又跟血衣龙渊全然不同。 赵庆当然知道有难度,而且难度甚至是无法想象的。 不过也不强求什么,只当是一家人陪着柠妹,出去玩玩散心了。 “仙路十八年,究竟要去做什么?” 他转而问起自己真正需要的消息。 毕竟他不像是张姐一样每天搞玩具,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九耀天的封印可是还在楚国罩着呢。 “仙路……” 张瑾一美眸扇动,认真低语道:“你还没走过,很难解释。” “你要自己走才行,那是十二位楼主联手布下的历练,我的经历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十二位楼主亲自布下的历练……长达十八年。 赵庆凝重点头,继而又望向那株散发着光蕴的小树:“盆栽呢?” “这第七界的东西,师姐应该能讲吧。” 张瑾一沉默少许,而后轻松一笑:“其实按玉京的规矩,也不能提前告诉你。” 赵庆诧异抬眸,疑惑看向眼前的两人,吐槽道:“说好的咱们有私交呢?” “有什么私交?” 鲸鱼娘很快接话,一脸煽风点火的不怕事大的狡黠笑容。 赵庆:?? “我总有种在咖啡厅追妹子,然后自己还带了个僚机的感觉。” 张瑾一轻飘飘扫过少女的狡黠笑颜,也不在意鲸羽在一旁的故意捣乱。 她对两人莞尔一笑:“可以让鲸羽跟你走,我陪着当你们的僚机。” “如果司禾不会暴打她的话。”师姐适时补充。 她随意起身从冷柜里拿出了果酒抛给两人,而后又从盆栽里掐了几片薄荷叶,丢入另外的三个杯子里。 “第七界唤作灵界。” 咔哒——滴。 师姐的轻语,恰巧同着那声机械电子音一起传出,整个第九层彻底变得漆黑一片。 所有的灯盏全部熄灭,那些玻璃窗也变得不再透光,宛若围在整个网球场的一片夜幕。 张谨一轻巧坐回了原位,并打开了水吧里的莹蓝氛围灯。 “听音乐吗?”她随口问道。 赵庆神情古怪,恍然有种进了清吧的感觉。 他动手拿过薄荷杯给三人倒上果酒:“可以放吗?” “嗯。” 很快的,暗淡氛围灯映照着三张朦胧容颜,空旷的网球场上响起了舒缓的轻音乐。 “灵界?” 赵庆低声复述,与两位师姐接连碰杯。 他发现张姐很爱喝点儿小甜酒,有事没事儿就关灯享受生活。 “其实并没有太多说法。” “山海唤六界,夏皇唤五界,你直接管灵界叫七界也行。” 赵庆心中了然,对于其他行走来说……夏皇界和山海界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他思衬轻语:“七界的东西倒是很新奇……那株盆栽,感觉已经脱离了草木的效用。” 师姐口中的灵界,对于赵庆来说还是个很陌生的存在。 而且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也没有任何知道的必要。 “一般吧。”张瑾一美眸轻轻扇动,而后慵懒的倚在酒桌上,枕着自己的胳膊把玩酒杯。 “按照灵界本身的说法,那里是精灵国度,法则天地。” “第七行走行过仙路后,大多去那边停留过。” 赵庆眸光微颤:“精灵?是我理解的那个精灵吗?” 他很是简洁的问询,心知师姐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那肯定不是。”鲸鱼娘随口应了一声。 慵懒师姐笑吟吟的抬眸望来…… “不是那种飞来飞去的幻想物种。” “还是以半妖血脉为主吧。” “不过由于天地不同,那边的生灵一出生便是半妖身形,就像是山海界的翼人一样,也可以理解为基因突变。” 赵庆大概明白了情况,说白了还是一群兽耳娘和莽汉。 他稍稍思索,而后疑惑低语:“法则天地,听起来好像不修仙?” “不用管那个。” 张瑾一随意笑道:“每一界的天地都稍有差别,但最终却殊途同归。” 此刻。 师姐轻佻抬眸,与面前男子玩味对望。 朱唇微启间,呼出浓郁的酒香扑面…… “第七界整体来说——” “以半妖血脉为主,也有修士和凡人之分,不过他们修行的手段比较孱弱,最多也就到金丹左右的实力层次。” “但却又很是新奇,你用来疗伤的树木,就是其中一种体现,可以理解为使用了一发治疗术。” 张瑾一继续枕上了自己的胳膊,抬眸望着赵庆慵然轻语。 “灵界的整体社会意识形态,具有很强的阶级性。” “并且各个阶级之间,又相互独立,认知全然不同。” “主要依靠血脉以及对天地的亲和力,来判断生灵的地位高下与否。” “并且历史的变迁较为平缓,权力交替不算密集,大致来说那些生灵也都喜欢安宁些的环境。” 社会意识形态?历史变迁平缓? 赵庆望着师姐的玩味目光,竟突然有了一种正在上课的感觉。 “师姐?” “嗯……”女子倾斜酒杯浅品一口,自鼻腔中哼出声音算是应过。 赵庆轻缓靠在了椅背上。 “要是这么说……” “那山海界倒是没有很强的阶级感,而是另一种部族血脉慢慢演变出的共同精神文明,也就是所谓的图腾。并且各种族各国属之间,也算是独立存在。” 鲸鱼娘诧异抬眸,旋即打岔玩笑问询两人:“那山海界的生灵又有什么特点?” 赵庆望了一眼鲸鱼娘笑嘻嘻的俏脸,而后与师姐对望斟酌言语。 “也是血脉和种族的区别吧?” “并且有生而至强的生灵存在。” 张瑾一先是浅笑不语,独自琢磨几息后,才随口道:“这种事应该多问问司禾的认识。” 赵庆当即含笑追问:“以后能带司禾过来玩不?” 他早就想说这件事了。 跟司禾心念交融的幻境是一回事儿。 但要是能真正腻在一起打游戏看电影,却又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双向体验。 “可以,你不是有门禁指纹?” 张瑾一爽快答应,并且用纤指在桌案上划出酒痕,一条条断断续续的水迹,被氛围灯映照的有些梦幻。 她轻抬美眸,对师弟讲述自己的见解。 “不管是玉京界,还是山海界夏皇界以及其他世界。” “都是大道在同一个时间轴上的不同呈现……” 师姐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拿过几张光碟,抛在了赵庆身前。 “这里有我带回来的一些资料,你可以给姝月看看。” 赵庆神情一滞…… 本来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开始给我老婆布置作业? 他疑惑道:“只有光碟?” “有dvd和电视,连带着发电机一起给你,你回家自己摆弄就行。” 赵庆凝望眼前的含笑女子,察觉到对方美眸间的一抹期待后,不由生出了不太美妙的预感。 “这……都是什么资料?” 张瑾一举杯饮酒,眸中带笑也不说话。 穿着清凉火辣的娇俏少女向前倾身,跟男子贴的很近很近,似是打算讲些悄悄话:“没太多东西……” “老版人教的全套义务教育教材。” 赵庆一听这话,瞬间露出舒缓的笑容。 他心说师姐真特么的人美心善,还记得帮自己老婆科普夏皇界的知识。 但不曾想,鲸鱼娘又不紧不慢的继续言说…… “还有一点儿专业性的课程。” “代数学和材料化学,物理固体与微电子学、材料物理跟核物理、电磁物理史……” 赵庆:??? 他疑惑盯上了师姐的目光:“这些连我都看不懂,给姝月有什么用?” 张瑾一也同样倾身,笑吟吟的望着赵庆,清甜而又微冷的嗓音传出,充满了蛊惑的意味。 “磁场,是一种势。” 赵庆:…… 他大概能明白天地之势,毕竟姝月每天研习天倾剑,他也会在一旁看着学一下。 不过此刻还是直截了当的摇头:“不懂。” 这一下子就把师姐给干沉默了。 她尝试换了一个说法,低声轻语道:“姝月是雷灵根,玩雷法有什么意思?玩儿电磁炮怎么样?” 我操! 赵庆心里咯噔一声,望向师姐认真开口:“姝月现在虽然也筑基了,但在我这儿就是个全职女儿,你不会想拿我女儿做实验吧?” 张瑾一:…… 她蹙眉低语:“不会啊,我有很成熟的理论支撑,而且项目早就过了试验阶段,就是想带小弟妹玩玩,不玩就算了。” “这对于她来说,是另一个世界的机缘。” 赵庆稍稍思索,还是有些不放心。 “有视频看看?” 张瑾一含笑点头,随意挥手间以元神演化影像,展现在三人眼前。 赵庆神情微动,放下手中酒杯认真观摩。 只见浩瀚幽邃的漆黑汪洋之上。 有一位身着轻甲的挺拔倩影,其轻盈抬手之间! 有渗白恐怖的电光如同利剑,一瞬间便自手心……连续蔓延到了数百丈之外! 万钧雷霆犹如江河倾泻,丝丝缕缕的弧光隐约间脱离了掌控,在狂躁的海浪间飞跃闪逝,如同金蛇狂舞。 整片天地皆尽被映照的惨白,大海中涌起了一片片诡异的幽蓝荧光…… 赵庆观望之后,凝眸思索良久。 感觉跟雷法没什么区别……但威力明显超出了灵力所能驾驭的范畴。 他转而望向师姐:“用电磁理论取代修为对雷法的增益?” 张瑾一笑意更盛,心说明眼人就是好交流。 她点头应道:“也算是一种雷法,但却不需要太多的修为支撑。” “只需要修士勾动雷灵根,将电能控制在一个特定的电势差内,然后去不断修正自身周围和目标地域的磁场……用另一种角度造成破坏和杀伤。” 师姐最后不忘给自己打补丁:“而且姝月对天地大势有不小的领悟,还不用担心触电的问题,可以随便尝试。” 赵庆再三考虑之后,不由有些意动。 他大概明白师姐是什么意思。 电能本身就拥有强大的破坏力,只不过是用夏皇界的理论,借助磁场的不断修正……来构建出另一种超越修士认知的雷法手段。 一时间,赵庆心里满是古怪。 他很清楚,要是把这件事讲给姝月,姝月肯定会很感兴趣的。 她很早以前就总想着御剑,是御剑强吗? 不。 是因为御剑很飒很拽。 虽然姝月从来没有说过,但赵庆还是能够准确把握娇妻的小心思。 而抬手就是一发电磁炮这种事。 威力怎么样先不说……但真的有种随意而又轻松的视觉炸裂感。 “考虑的怎么样?” 张瑾一笑吟吟的盯上了男子的双眸。 赵庆深深呼吸,而后轻叹笑道:“这些资料姝月学不会的,能当成雷法直接教吗?” 开什么玩笑,夏皇界的全套数理化,再加上专业向极强的电磁器械理论,能把姝月直接折磨到自闭。 赵庆肯定是不愿意让娇妻从头学,经历过折磨的他,没有理由让自己的老婆也跟着经历折磨。 “当成雷法直接教?” 张瑾一缓缓坐回了原位,轻声自语道:“搭配的雷法很好学,只需要选择灵气消耗比较小,电流电势能够稳定控制的基础雷法就行。” “但电磁基础理论和进阶器械原理……必须做足功课才好。” 赵庆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疑惑道:“我个人觉得这一式雷法,不需要足够的理论基础。” “只需要成功施展一次,然后自己慢慢感悟调试就行。” “师姐认为呢?” 张瑾一自然明白赵庆的意思,要自己上手去教嘛。 不过一想到自己要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她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甚至突然觉得电磁炮也不好玩了。 赵庆对此心如明镜。 却还是很温和的安抚师姐:“姝月很机敏,不会折磨你的。” 他凝望女子满是玩味的笑眸,心知对方依旧有些犹豫。 “这就像是画符一样,进境最快的方法……必然是先拿张符箓开始画。” “被人带着成功画出一次之后,自然有机会尝试第二次。” “其后可以自己慢慢研习调整,比如灵气的控制,符血的选择,兽箓的区别,总能琢磨出一些技巧。” “至于最根本的理论,反倒是最后才需要补全的。” “关于灵符阵箓的本质,关于妖血驱使符纹的原理,关于每一道符箓的绘形差异,以至于符道的起源,灵气的诞生,符阵分化之始末。” “这些东西……其实跟能不能画出来符箓,关系不大。” 赵庆长篇大论,并且最后补充道:“能不能蒸好馒头,并不需要先学习怎么培育杂交水稻。” “哼!” 师姐嗤笑一声:“胡扯!” 她美眸间荡着明澈涟漪,随手又给自己满了一杯果酒。 心中却也不由开始思量赵庆的提议。 虽然那最后一句明显是诡辩,但前面的阐述也不无道理。 她是个讲理的人。 此刻,师姐满是轻佻的盯着赵庆:“你是说,我的这些资料根本没用?” “不不不。” 赵庆当即讪笑摇头。 师姐的东西怎么会没用呢? 他稍加斟酌,要如何才能说服师姐……去当姝月的兼职家教? “我觉得,物理不算是一门学科,更多意义上是一种认识世界的角度。” “与其一头扎进理论中,不如先上手实践尝试。” “等姝月琢磨出一点门道后,再慢慢接受系统的学习和认识,反倒更加的轻松便捷。” 鲸鱼娘撑着俏脸轻笑道:“那夏皇界老学这东西做什么?” 此话一出,张瑾一瞬时露出了诧异目光。 她心知鲸羽什么都懂,这完全就是在给自己捣乱…… 赵庆听了鲸鱼娘的疑惑,也是瞬间把握到了思绪,不由在心里给鲸鱼娘点了个赞。 他凝望向氛围灯下,两位师姐朦胧娇艳的笑颜。 “理论的存在,应该是为了更好地传播吧?” “而且……虽然夏皇界都学这些,但并不能说明理论比实践更重要。” “先学理论是为了安全生产,毕竟各种电磁实践是有生命隐患的,但眼下咱们没有这些顾虑。” “而且学校的实践教育较少,很明显是受到了教研资料的限制,因为实践是有材料消耗的。” “如果实践没有任何消耗,也没有任何危险,对个人教育来说,应该比学习理论更合适吧?” 赵庆优哉游哉的讲完自己的看法,而后含笑递过酒杯,主动跟两位师姐碰在了一起。 张瑾一美眸扇动,对师弟的言语也不认可,也不否定。 实践怎么能没有任何消耗呢? 会消耗自己的时间啊…… 她轻笑摇头,举杯饮酒后随意应道:“我之后正要去离国万象门,有空的时候可以客串家教。” “走,请你们看电影。” 她轻松应下此事,而后起身走向了网球场外的一间放映厅。 赵庆暗戳戳的给鲸鱼娘比了个手势,两人一起跟上了师姐的步伐。 说服了张姐之后,他心中很是轻松畅快。 虽然电磁炮很值得尝试,可真让姝月一点一点去啃书……那特么不得上一辈子网课!? 哪有师姐手把手教来得快? 行过极为安静的长廊,便是一间偌大的放映厅。 但其中的沙发却很少,仅有零散的七八个,更像是一种小床的样式。 而且比起球场上的陈置,稍显些许凌乱。 应是不久前,有几位第五行走来这边玩过。 墩——滋滋—— 房间内电源开启,音响传来了微弱的电流声,显然这里的设备也有些年头了。 张瑾一和鲸鱼娘轻快迈步,带着赵庆拉开了一面遮阳帘。 入目所见,整整一面墙壁都是胶片盒,其上满是各种海报和签名。 “有想看的吗?” “这间放映室里的胶片,都带些科幻向元素。” “不喜欢可以去看喜剧。” 赵庆微微点头,满是新奇的欣赏着师姐的收藏,只不过一眼望去……大都是不认识的外文。 显然,华语没什么科幻片。 他稍稍审视之后,轻笑言道:“我都行,听师姐的安排。” 张瑾一随意摇头:“我看着都一样了……都看过不下十次。” “这部吧,passengers.” “你应该会觉得有些熟悉。” 赵庆微微皱眉,望向了师姐面前胶片盒上的海报。 海报上仅有一个金发女人,穿着厚重的太空服,背景是一片星海与引擎喷发的插图…… “没看过,我上大学的时候不怎么看电影。” 他很是光棍的表示,自己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熟悉。 “嗯?” 师姐疑惑回眸:“这片子的华语主题曲是光年之外,没听过吗?” 啥? 赵庆诧异皱眉:“光年之外是科幻片的主题曲?我还真不知道……” 鲸鱼娘接过胶片盒前去放映,并且不忘吐槽:“宅男。” 啪嗒。 一声清脆的开关声响之后,明晃晃的灯光骤然黯灭。 赵庆享受着极为舒缓的沙发床,安静看着一缕缕光束打在影幕上,音响中也逐渐出传出了声音。 他心中满是古怪,只觉得此刻不能跟司禾心念交流,实属是人生一大憾事。 谁能想到? 玉京的两位天下行走,还有凤皇的一位化神鲸妖。 竟然远离了玉京星阙的天下,跑到纷乱荒寂的化外之地……躲起来看特么的科幻电影? 这本身……就是一件很科幻的事。 一股微弱的破空声传来,赵庆随手将3d眼镜接在手中。 侧目之时,只见不远处的沙发床上……师姐已经将卫衣的兜帽拢在了头顶,像是整个人都躲进了宽大的黑色卫衣中。 挺翘琼鼻上的3d墨镜,映着丝丝缕缕的光线,将女人的清艳脸颊勾勒的更显朦胧。 她抬指稍微撑了撑墨镜的镜框,而后又随手抛出了什么。 “喝不?” 一罐鸡尾酒在半空划出弧线。 影幕上便也随之闪过一片黑影…… “谢谢。” 第四百一十七章 月影朦胧 …… 赵庆在化外停留了将近三天。 参观了师姐的复合型概念战舰,游逛了很多正在建造的中式园林,见了几位化外地域的练气修士,还跑到荒寂无人的岛屿上吃了一顿海鲜自助。 当然,赵庆也玩了师姐……研制的各种灵阵火炮。 还有就是被鲸鱼娘拉着打游戏了,各种多人联机的新奇拓荒游戏……有拓荒大西部的探险风,也有寻觅星海能源的科幻风。 除了这些之外。 便是在各种各样的卡座上,亦或是密闭安静的小房间里,对坐闲聊侃大山了。 轻松舒缓的轻音乐。 昏暗朦胧的氛围灯。 果香浓郁的小甜酒。 偶尔也品一些清幽怡人的香茗。 赵庆发现,张师姐是个很会享受的人。 能坐着的时候绝不站着,能躺着的时候也绝不坐着,家里有各种各样的沙发床,哪怕是三个人联机打游戏,也要躺着玩才觉得舒服。 喜欢各种各样的美食,爱吃辣也爱吃甜,家里还有两个烘焙房和整整一层的衣帽厅。 还带着他一起做了些奶油泡芙和马卡龙。 最爱待在昏暗的环境里,听着音乐喝一点儿小甜酒。 讲述当年跟其他行走前往夏皇界时的经历,也和鲸鱼娘一起八卦……他和晓怡的感情发展史。 这自然是因为,赵庆主动提起了他和小姨,打算在血衣星辰上办婚宴的事情。 张瑾一表示血衣星辰上有的是山头给师弟用,到时候自己有空的话也回血星客串司仪什么的。 婚宴结束之后,还可以到化外找个荒岛开party。 三人返回玉京之前。 赵庆除却带了套太阳能发电组外,还很是熟络的顺了师姐一台电脑,几把概念形枪械,一架血玉近防火炮…… 高跟鞋他也见到了另外的几双,不过显然没好意思再拿。 用师姐的话说——毕竟是玉制灵宝,做成其他的鞋子实在太丑,穿起来更是难受,远不如高跟鞋的性价比高。 …… 子夜。 月色清辉,夜风微凉。 楚国与离国之间的万里黄沙,显得苍凉而静谧。 一座浩大飞舟化作血色流光而来,但却并未径直返回楚国,而是先行赶赴离国万象门。 赵庆换回了柠妹送的那身玄青皂罗袍。 两位师姐也各自改变了装束,似乎从那亲近无比的邻家学姐,又变成了高不可攀的绝代仙子。 “要跟我一起去见见吗?” 清冷而又充满磁性的嗓音传出。 张瑾一身着素雅白衫独立飞舟边缘,澄澈眸光远眺天地尽头之时,青丝被夜风蹂躏,在耳侧纷飞狂舞。 去万象门见青影? 赵庆凝望女子微冷的清颜,只觉得心中还有比见青影更重要的事,让他不吐不快。 “你这样……真的好反差啊。” 张姐在化外的时候,可特么完全不是这副模样。 开车吹牛那叫玩的一个嗨,宅在家里穿个粉色小棉拖,走路都懒得抬脚,啪嗒啪嗒的跟没骨头一样,见到沙发就想躺一躺,同样的电影能刷好几遍。 但回了玉京九十州,却又成了那副生人勿进的模样,虽说看上去不算冷若冰霜,但比较起来……也算是距离感十足。 “为什么要说出来?”鲸鱼娘笑眯眯的打岔。 张瑾一美眸微凝,侧目审视赵庆一二,而后继续回眸遥望星夜,轻声自语道:“是形象反差吗?还是行为反差?” 赵庆:…… 他看着师姐这幅内心毫无波动的模样,很难将其与那个拢着卫衣兜帽……并窝在沙发里的小姐姐联系在一起。 “这不是形象和行为的问题,是哪里都不一样。”赵庆很是客观的讲述事实。 听闻此言。 女子清冷浅笑,随口传出自己的评价:“你也是,我的反差师弟。” 赵庆:?? 只见师姐侧目望来,似乎是在思索着补充什么。 那双澄澈美眸中渐渐显露几分玩味:“真该给你带个镜子,让你一直看着自己。” 是这样吗? 赵庆其实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 “你们以前也在离国守着?” 眼看到了离国境内,他也没再跟师姐拌嘴。 “不。” “只有去年来过一段时间,把苗剑接去了中州,这次过来还不知又有什么安排。” 赵庆稍加沉吟,没再多言青影的事。 他这两天已经问过了,青影这种化身临凡的情况,其实是与其修为进境有关。 简单说,就是在渡天劫……渡一个极为漫长的修行劫难。 “苗剑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应该不知,我没接触太多……当时正巧庞振赶上了,就把烂摊子丢给了庞振。” 张瑾一轻声言语,又道:“苗剑现在是九剑圣地的弟子,你要是想见可以找他。” 赵庆眉头一皱,这怎么苗剑跟庞振还认识了? 他此刻只是微微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张瑾一再次轻疑:“当真不去?” “不去。” 赵庆现在完全不想见到那个制符小妹。 不过以后可以带清欢过来转转,自己都把骨筋还上了,而且看青影那副模样,也没有任何为难清欢的意思。 他轻笑摇头:“要回家。” “好。” “你要的分魂化身法门。” “有事传讯。” 一枚极为寻常的玉简自夜空划过,两位化神女修的窈窕倩影,也随之消失在了飞舟尽头。 赵庆接过师姐留下的玉简,神识远赴百里,与两人互相交错,算是道别。 而后才简单查看了一下化身法门。 玉片之内的灵蕴很是磅礴,还是张瑾一在路上的时候帮着刻录的。 这是他讨来留给司禾用的。 有了这东西,司禾不管是元神出游,还是香火化身凝聚,亦或是如同青影那样真正的血肉化身……她以后想用什么也都能自由选择。 赵庆独自在飞舟上静立了盏茶时间后。 又仔细查验了身上刚愈合不久的伤势,除却气血孱弱了些许,其余几乎跟没有受过伤一样。 他这才驾驭着飞舟,径直返回楚国寿云山。 …… · 楚国西南,寿云山。 月影朦胧。 不久前还尽是欢声笑语的桃柳宫苑,如今却仅剩下姝月和红柠两人了。 姝月刚刚筑基不久,温养境界研习剑诀时,还需在这边的家里停留修行。 而且赵庆不在家,她夜里也就没有什么睡觉的必要。 筑基修士哪还需要每天睡觉? 夫君在家的时候,一家人夜里腻在一起,也不过是为了亲昵纵情而已。 不过此刻,姝月倒是没有修行。 而是趴在寝殿的大床上,分配着宗门与家里的资源。 家里的钱是家里的,宗门的钱是宗门的,这不能混为一谈。 宗里的灵石要放给各位长老和执事,还要放去司幽城血衣楼和商铺一些,而后经由贡献兑换再到各个弟子的手里…… 虽说九华血神峰包揽了整个楚国的宗族资源,但他们家的司幽宗……显然不在其中。 姝月百无聊赖的在灵玉上刻录着手账,偶尔探出神识跟柠儿交流一下意见,觉得烦了累了也看一会儿话本。 而楚红柠,就在寝殿隔壁的小室中独自修行。 清欢和小姨这两天都在丁字院待着,她倒是没有跟过去一起凑热闹。 毕竟晓怡那边还忙着审阅各种仙政。 想趁着赵庆不在家的这几天,把未来一段时间楚国的各种安排思虑清楚。 待到赵庆回来后,不管是一家出游还是云雨双修,也不至于被各种琐政扰了心情。 清欢这些日子始终是心绪不佳,安静守在空荡荡的地宫里修行。 虽然跟清欢说什么,她也都温婉含笑应声商讨。 但却能明显感觉到小药奴有些心不在焉,显然是在担忧……主人是不是遭遇了刁难什么的。 娘娘又跑出去玩了,一连好几天不怎么回家。 红柠便也就待在自己的小室,安静修行之余,享受跟赵庆遥遥传讯的嬉闹时光。 …… 月影交错映入小窗。 女子身着鹅黄轻纱,倚在窗下静息打坐,神情安宁而恬静。 偶有清风透窗而来,拂起三千青丝飞荡,掩在弯弯的睫毛上,贴在酥软朱唇上。 那吹弹可破的绝美容颜,在朦胧月色与纷乱的发丝间,便更显几分清雅而惊艳,使人不忍打扰分毫。 但若是有熟悉红柠的玉京修士,见到她如今的气质与眉眼,却只会觉得陌生无比。 在世人看来,永宁州的这位柠仙子,丝毫不同于其他的天香女修。 她身上并没有那股冷艳而端庄的气质,反倒是个明艳开朗而又落落大方的女人,平日里的言笑与性情,也都十分招人喜爱。 几乎每时每刻,那双涟涟水眸中都带着嬉笑,很少有人能见到她安静下来时的模样。 不知什么时候,女子弯弯的睫毛轻微颤动。 竟发觉——自家的寝殿竟开启了神识禁制!? 是姝月有什么事自己躲了起来? 她丝毫没有担忧什么,这座桃柳宫苑有娘娘布下的禁制…… 嗯!? 红柠微荡的水眸之间,逐渐显露几分凝重。 她嗅到了一股独特的气息。 是白燃花木的蜜露…… 一种极为罕见的草木珍露,用以温养肌体血肉与天冲灵慧。 愈伤补血之余,更能安魂稳命……奇香萦绕神魂不散,则始终温养魂魄肌体,以助魂躯归一。 红柠几乎是一瞬间,便明白了太多事情。 赵庆回来了。 并且暗自提早跟姝月传讯,以浮影幻法遮蔽了气息悄悄摸了回来……现在应是正躲在寝殿里和姝月亲昵。 而且……他此前应是受了魂魄创伤,也有可能是极为严重的躯体伤势。 红柠本就是天香弟子,平日即便是不修行的时候,也特别喜欢自己研制香露,哪会识不出本脉的白燃花木露? 天香和其他玉京诸脉还有些不同。 其他修士认不出本脉手段,倒也情有可原,毕竟玉京传承数万年,各脉可供研习的秘法极为繁杂,不可能每一式都能认得。 但天香不同,天香弟子必定能识得本脉的愈命香露。 这世上,又有几个医生是认不全自家药柜的? 红柠螓首低垂,取出了赵庆的传讯玉查看,其上展现的依旧是昨日对方给的回讯。 她微微颤抖的水眸间,不知不觉便有一滴清泪划过,自琼鼻划过朱唇,挂在了精巧绝美的颌线上…… 屏息静听,家里的寝殿中安静如常,所有的声响也尽数被禁制隔绝。 或许,其中回荡的应是姝月的轻柔情话吧?亦或是呜呜咽咽的喉舌轻饮? 红柠安静抬袖,缓缓抹去泪痕。 想要跟赵庆传讯,借机嬉闹打扰他和姝月的独处,但却又有些不忍。 女子独立窗前仰望月影,终究是没有给晓怡和清欢传讯。 没有言说赵庆已经悄悄回来了。 也没有言说……赵庆是养好了伤才回来的。 她将赵庆的传讯玉收起,而后轻柔褪去纱裙,又缓缓扯去小衣。 眸间闪过极为勉强的笑意,白皙纤柔的美足轻抬,迈入了花瓣飘荡的微凉浴桶中。 就像是内心暗自窃喜,等待男人过来把自己霸占的小妖女一般。 并且还取了另外几种安魂的香露,一并融入自己沐浴的汤液,留待稍后帮男人遮掩白燃露的香味,也帮他安魂宁神。 同时自己身上也尽是花露,好让他与自己待在一起,觉得舒服一些。 小窗之畔,斑驳柳影摇曳晃动。 女子惬意的浸泡在花瓣汤液里,神情显得多了几分慵艳,水眸间尽是妖娆而朦胧的妩媚。 绝美容颜红润而病态,无暇娇躯也极为滚烫——仿佛是中了情欲奇毒,只等着男人折辱的玩物一般。 她确实为自己施下了催情凝欲的手段,她不光以秘法引动了自己的雀阴……还打算引动赵庆的精魄。 赵庆如今可是有精魄在身的。 比以往浓重了数倍的馥郁芳香逸散而出…… 那湿漉漉的青丝贴合着玲珑锁骨,饱满挺翘的峰峦于花瓣之下沉浸,修长美腿沾染水渍,连带着晶莹玉足……随意搭靠在浴桶边缘。 纤纤素手轻缓撩起水花,自锁骨间沿着妙曼曲线滑落…… 哪还有此前半分清艳出尘的气质? 活像是一个等待恩客临幸的风尘女子。 …… 寝殿之中。 姝月轻盈跪倒在丈夫身边,仰首轻笑时纤长睫毛扑闪扑闪的,水汪汪的眸子里满是灵动,其中更似有春波流转荡漾。 白皙修长的鹅颈轻轻颤动后…… 娇妻嗓音不似以往清脆,反倒多了几分嘶哑,她轻语调笑道:“月奴都吃饱了,主人怎么不去看看清欢?” 赵庆含笑轻按娇妻螓首,将其脸颊贴在自己身上:“那咱们先去隔壁找柠儿?” “咱们?” 姝月轻笑挑眉,樱唇轻吻丈夫的身子,而后柔声笑语:“不是你自己?” “一起啊。” “咱们睡过柠儿之后,在带着她去找晓怡……” 姝月明眸轻颤,低声问道:“最后再带着晓怡,一起狠狠欺负清欢?” 赵庆稍加沉吟,抬指轻缓拂过娇妻侧颜,轻笑补充道:“是在地宫里,一起狠狠欺负清欢。” 姝月沉默少许,而后重新阖上了明眸,耳根比方才更显几分紫红。 她缓缓降低了些许身位,绷紧的月白轻衫勾勒出玲珑曲线。 月光透窗而入,打在精巧的耳饰上,照射出空气中弥漫的微尘。 朦胧月色洒下斑驳,光与尘都在跟随着女子的节奏摇摆不定。 寝殿的玉石的地砖多了一滩水迹,隐约间映着旖旎风光。 姝月媚眼如丝,抬眸与丈夫对望时,更是以极为放荡的姿态—— 又缓缓吐出了香舌…… 第四百一十八章 柠仙子 …… 夜色称不上静谧。 如梦似幻的月光透过云窗,洒落寝殿之中。 旖旎月色时而随着玉砖上的水迹缓缓淌动。 时而又随着激荡飞瀑一同倾泻而下…… 溅起的水花宛若一颗颗饱满晶莹的珠玉,映着妩媚眸光与摇曳柳影。 水珠溅落在茵茵青坪之间,溅落在娇嫩桃蕊之上。 惊蛰未至。 那抹娇柔粉嫩的桃色,却已早早的绽出了满室春光,随着微凉的夜风一同颤动。 【王姝月】 【生死相随】 【神识交融加成:20】 【获得丹师经验:40】 【丹师:三阶下品(40\/)已突破】 …… 王姝月高高昂起了鹅颈,迷离的眸子目光微微有些翻白,樱唇微启发出无意识的痴迷呓语。 “烂人……夫君……爸爸……” 她伏跪瘫软轻颤着,拢起自己的凌乱发丝…… 赵庆眸光微凝一把薅过握紧,而后将姝月的纤柔柳腰按得更低了几分。 而丹师境界突破之后,那涌入脑海的各种元婴境丹方丹义,他却是并未多加理会,只等日后闲暇时慢慢琢磨。 他都已经是血衣行走了,哪还需要自己炼丹去赚资源? 各种高阶丹方与精要……甚至可以直接去紫珠圣地白拿。 如今也只有温养神识之时,亦或是借着闲暇的零碎时光,慢慢琢磨各种丹方的配比精髓所在。 倒更像是修行之余的一些读物,只做印证自身丹道丹技之用。 至于精药丹液…… 自然是满满的灌给姝月珍藏。 几经云雨之后,娇妻像是八爪鱼一样挂在赵庆身上,俏脸上尽是不自然的红润。 虽说精致容颜永远定格,但那朦胧而迷离的双眸间,却早已褪去了少女般的青涩,反倒尽是占有与痴迷,甚至还有些不太满足的余韵。 赵庆转而将姝月横抱在怀。 扯去寝殿的禁制之后,一个闪身便闯进了柠妹的小室中。 但下一刻,他却蓦地一怔。 怀中娇妻也褪去了些许羞意,望向柠儿的目光露出了几分古怪与不解。 “道友?” 女子的玩味笑语传出,妩媚嗓音中尽是轻浮放荡之意。 楚红柠轻倚在浴桶之中,婀娜而白皙的娇躯上沾染了些许花瓣。 修长玉腿搭靠在浴桶边缘探出很远,随意交叠着尽显娉婷身段…… 慵艳容颜与妩媚目光相映着,一缕湿发自绝美侧颜垂下。 有晶莹水露随之滚落,沿着销魂蚀骨的美人颈,滴入锁骨之间的小水潭。 那惹人心荡的锁子骨间,甚至有娇艳花瓣轻浮摇曳,与白皙肌肤相映成画。 “柠仙子?” 柠妹叫自己一声道友,赵庆便也随之言笑。 柠儿又不傻,方才肯定就发现自己回来了…… “烂人~” 姝月笑望柠儿娇柔轻啐,而后缓缓挣脱丈夫怀抱,也踏入了芳香四溢的浴桶中与女子共浴。 赵庆上下审视柠妹此刻的病态容颜,那微启的红唇之间似乎还喷吐着炙热与欲求…… 活像是一位阅尽风月离合的红尘女子,妩媚诱人的水眸更使其多了几分破碎娇柔之感,但却不会惹人怜惜,反倒使得天下男人都想要将其肆意折辱。 赵庆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特么的,我那么清纯温柔的一个柠妹去哪了? 难道是前几天传讯调教玩的太多了?不应该啊…… 不知是什么时候。 他竟觉得眼前的世界有些朦胧,难以再看清姝月和柠妹的容颜肌肤…… 同时,赵庆更感受到一缕……与司禾阴华极为相似的力量。 他这才心生明悟。 是精魄被柠妹勾搭了啊。 “红柠道友怎么也不穿衣裳?不怕被男子看了去?” 赵庆含笑轻语,迈步临近浴桶之侧,极为轻佻不屑的勾起女子下颌。 被柠妹魅惑了这种事,他自然是不会反抗分毫。 真要说起来,他还没有体验过天香女子引动雀阴时的情欲手段。 眼前的世界愈发朦胧。 似乎一切都变得模糊,就连姝月的笑颜也难以看清,唯有那具风韵无双的胴体依旧清晰。 红柠抬眸一笑,似是又褪去了那抹妖娆妩媚。 她终究是不忍牵扯自己男人的精魄与情欲,心中还在担忧他此前可能受过的魂魄创伤。 此刻,红柠酥润红唇轻笑咬字间,呼出清甜芳香:“你这浪荡男人,怎得闯入我沐浴之处?” 哗啦! 她盈盈收回了修长美腿,起身之时春光乍泄,但却也掀起了漫天水雾飞扬—— 一件鹅黄纱衣轻拢而来,女子纤手微拢纱袖,笑吟吟的站在了赵庆身前。 纱裙间的丝带水袖……不知被何处吹过的晚风掀起,在落日的余晖之下纷飞摇曳。 原本朦胧模糊的世界,渐渐变得清晰无比。 但月光之下,那升腾而起的氤氲水雾,却是消逝无踪。 轻快的秋风卷动漫天枯黄的梧叶。 胭脂一般的余晖洒落,映着天地间尘土与女子的灵动笑颜。 楚红柠穿的那身鹅黄纱衣,袖带与束纱自然也在随风飘摇,似是要追着一阵阵秋风远去。 赵庆稍稍打量眼前美人儿,而后又回眸望了一眼不远处……曾经伫立于松山坊外的家宅。 天香的手段还能构筑幻境吗? “跟司禾学的?” 他诧异笑问眼前女子。 “什么司禾?” 楚红柠水眸扇动,纤手轻遮胸前的一抹白皙曲线,疑惑对望传出轻语。 她旋即又很是不在意的随口笑道…… “这趟过来,平白被你看了身子~” “算你欠我的,以后要还。” 女子笑靥如花,眉眼灵动恣意,一颦一笑都使得人心生喜爱。 赵庆当即揽过女子娇躯,但却又被对方灵巧挣脱。 “道友家里可是还有妻妾在的~”红柠嬉笑言说,轻灵婉转的嗓音如同一汪甘泉。 赵庆:??? 他满是犹疑的低声问询:“可我无意间看了你的身子,这又该如何偿还?” 眼看柠妹玩的兴起,他也就陪着一起当戏精了。 女子蹙眉思索片刻后,缓缓倾身在赵庆耳边厮磨笑语:“我修行遇到些阻碍,道友得闲帮我疏通经络如何?” “只当是偿还此前的唐突了……” 疏通经络? 赵庆当即点头应下,而后又道:“我现在就很闲,咱们去何处修行?” “嘁!” 红柠不屑笑语,水眸之间光波流转。 “疏通经络可是很繁琐的,你会几分?” 赵庆跟随女子迎着夕阳迈步,含笑轻语道:“哦?如何繁琐?” “嗯……” 楚红柠稍加沉吟,纤手抚过灵戒取出了一枝极为漂亮的珠花。 其上颗颗珠玉饱满温润,由大到小有序点缀在赤金发夹之上…… 赵庆疑惑接过对方递来的发饰,拿着手中打量一二,皱眉疑惑道:“这与修行有关?” 他话语传出之后,轻缓按过女子螓首,将其佩戴在了对方的蓬松乌发间。 楚红柠水眸间荡起情欲,安静伏在赵庆肩头,却还在他耳边嬉笑吐息:“你莫不是想玩弄我的身子?” “这般亲昵作态,若是让姝月和晓怡见了,心中该觉得……我红柠是个见了男子就动情的烂人了~” 赵庆心说刚才姝月不是还啐你烂人吗? 他含笑整理女子发丝,将那傲人峰峦压在自己怀中。 与其荡漾的水眸对望见,抬手逗弄其红唇轻佻笑道:“柠仙子如此娇柔貌美,哪个男人不想将你收为禁脔?” “呸!” 女子轻啐一声,灵巧脱身挣脱赵庆的怀抱,没好气的笑骂道:“你这浪荡男人,这便想着与我同眠共枕了?” 她转而一把扯下发丝间的珠花…… 稍稍犹豫后,又抬眸望向男子笑吟吟的目光。 明艳容颜上重新显露几分笑意,却又更多了几分居高临下的不屑味道:“为我疏通经络,若是本姑娘觉得舒适,便予你一夜云雨又如何?” 赵庆:…… 为什么柠妹的剧本里,把我搞的像是采花大盗一样? “当真如此简单?”他望向红柠手中的珠花笑问。 红柠没再出声,似乎是在暗自琢磨着什么。 那原本清甜的笑颜之上,更是多出了几分扭捏,娇羞红霞自鹅颈间攀上了耳垂。 即便是借助魅惑之法……让她说出来那种话,也实在是有些为难。 “也不算太过简单。” 她浅笑轻语,随手摘下了发饰上的珠玉,抬起微颤的春眸与男子对望。 而后…… 盈盈抬起了纤手,含笑递到男子面前。 白皙纤柔的手心中,一颗颗大小不一的温润珠玉碰撞作响,那原本用来点缀青丝的赤金小夹,被晚阳照映着散发出绮丽流光。 红柠继而纤手一翻,以神识控制着珠玉链接在一起,捏在葱指间轻盈荡漾着。 “不久前游历瑶山鬼市,听闻不少御兽宗属中的新奇手段……” “有些低阶妖兽灵智太低,服用丹液灵药尤为浪费,只能由修士以神识驾驭着这般珠玉,帮着调理脏腑与经络。” “不过本姑娘身子娇弱,你可得温柔些才好~” 赵庆:!? 他神情一滞,认真凝望柠妹此刻的轻快笑颜。 只不过,那飞扬青丝遮掩下的绝美容颜,早已是羞的通红无比。 他缓缓接过了一十三颗大小不一的玉珠…… 这特么是用来的疏通经络的吗? 赵庆自然明白柠妹的意思,这明显不是用来修行的。 只不过放进哪里……还需要好好考究一番。 “怎么?道友莫非不愿偿还一二?” 楚红柠轻抬纤指,理过被晚风揉乱的青丝,将自己满含羞愤的绯红侧颜尽数展现给男子。 而后轻轻捏起了那枚赤金小夹,夹在了男人的手指之上。 “小夹无用,送你了~” 赵庆眸光微凝,哪受得了这般勾引? 特么的! 柠妹此刻哪还是天香的仙子啊? 分明就是销魂蚀骨的魅魔! 他当即按住了女子螓首,哪还会再有分毫的怜爱? 晚风追赶着秋叶,夕阳在梧桐林间洒下斑驳树影。 一声声酥软入骨呓语传出的低吟震荡神魂。 却还极尽痴迷的呓语道:“十三颗珠玉……不可……” “……” “平时可不能对柠儿如此……” · 翌日清晨。 朝阳穿透云霞洒落。 偌大寝殿之中,又恢复了以往的温馨与甜腻。 “呵!” “柠儿分明就是自甘沉沦!” 小姨身着锦袍倚在窗边品茶,含笑美眸轻飘飘的望了一眼被窝,如此鄙夷轻啐。 躲在被窝里的……自然是娇媚无双的楚红柠了。 姝月倚在床头窃喜不已,但她显然不会提起,昨夜里自己也稍稍尝试了柠儿的珠玉。 赵庆轻笑枕在清欢的纤腿,享受着舒缓的晨光与清风,也享受清欢的斑斓小蝶在泥丸中安静蛰伏。 顾清欢凤眸中也尽是盈盈笑意,纤手柔柔按捏着主人的肩颈,只觉得这些日子的烦郁心绪一扫而空。 柠妹听了晓怡的奚落,也不吭声也无动静,就那么羞愤的躲在被子里装死。 不过有此一番嬉闹被晓怡抓到,却也将她和清欢心中的担忧拂去了,否则真让她俩察觉到什么,那才是心疼的会死…… 红柠对赵庆此前的伤势闭口不提,不仅没对姝月和晓怡清欢言说。 就连赵庆自己,她都没有自作主张关切问询,只当是不曾嗅到过那一抹白燃花木香,将这些事尽数压在了心底。 “司禾现在应该还在寒冰谷,晚些你自己去寻她吧,正巧陪她在楚国转转。” 小姨轻抬美眸,转而无奈望了清欢一眼,随口又啐:“小蹄子现在笑的倒是动人。” “你没有回讯的那一天,小蹄子像是丢了魂儿似的,只以为你是遭了什么险境。” 听闻此言,赵庆轻笑仰首,与清欢温婉含笑的凤眸对望:“如今可放心了?” 顾清欢轻轻点头,低柔笑言道:“一日见不到主人,心中便一日无法安宁,即便心知主人不会有任何险境,却也难免胡思乱想。” 赵庆不再枕着清欢的纤腿,转而起身将她揽入怀中安抚。 笑望小姨讲述道:“前几日在中州停留,其后跟随张师姐去化外游历了三日,有段时间无法接收传讯消息。” 小姨含笑点头,这些她早就听柠儿转述过了。 “与师姐相处的可还舒适?” 她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男人,像是在刻意提点什么。 赵庆:……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整的好像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每天都在睡师姐一样。 赵庆对张姐的行为逻辑很是清楚。 两人同为青影的受害者,又同为见识过夏皇界的行走……除了这些情分之外。 无非是想要向自己炫耀一下她的成果。 顺带泡泡吧看看电影什么的,她享受男人的同时,也有意无意的恶心自己一下。 那么优雅清艳的美人儿,又是玉京行走中罕有的女修。 被变相发了好人卡之后,心里肯定是很不爽的,不得展现一下自己的无限魅力,让狗男人滚回家后悔? 虽然这么揣测一个活了几百年的化神修士,对其很不尊重…… 但师姐都玩儿大富翁了,赵庆也着实想不出更成熟深沉的解释。 不过虽说师姐也确实很有魅力,他却也没什么好后悔的,放弃禾妈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这特么又不是选择题,就算选了张姐也是当头一刀砍过来。 这天底下,除了清欢哪还有讲理的女人? 赵庆回望小姨满是调笑的美眸,沉吟开口:“师姐那边很是新奇,全都是夏皇界的零碎玩物,我还带回了一些。” “咱们先把二层书房布置一下,而后我再去接司禾回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枕头下掏出了一枚小巧的储物镯。 里面除了电视电脑光能发电组之外,还有各种零碎物件和线路…… 虽说他是个文科生,但是接接电搞搞入户装修什么的,还是手拿把掐的。 在姝月和小姨满是疑惑的目光中。 赵庆一把掀开了柠妹的被子,而后轻轻拍了一下那玲珑滚烫的无暇胴体:“柠仙子,起床出去玩了。” 红柠娇颜绯红,嗔笑回瞪了赵庆一眼。 而后又俏皮的对姝月鼓起香腮,以示自己此刻的羞恼…… 第四百一十九章 你的筋骨呢? 巳时。 暖阳正好,春风如煦。 激荡飞瀑的最上游,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映着湛蓝长空。 山崖上的葱郁青草之间,娇艳的茶靡花繁茂盛开着。 红柠穿了一身素白练功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俏生生站在小姨身边,一起观望那来自夏皇界的物件。 足有一丈之余的长板映着暖阳,通体宛若墨玉制成,其上又有规整非常的刻痕排布…… 柠妹眸光澄澈,笑靥如花。 虽说她清早时还是满心羞愤,但很快便将之抛于脑后了。 晓怡和清欢又不会真的讥笑鄙夷她,姝月清早更是陪着她一起荒唐。 不过是跟道侣纵欲时用了珠玉玩物而已,在寻常合欢宗门中最是平常不过,她心底也从来没有真的当回事。 这和清欢私下里那卑淫的欲奴姿态,差的可还远着呢。 姝月挽着清欢的藕臂陪在赵庆身边,凝望眼前的怪异物件,不由满目新奇。 “光伏电池板。” 赵庆轻笑开口,继而又道:“大致与聚灵阵效用相似,但却是将光照化作雷霆用以储备。” 小姨探出神识细细查探着,美眸间满是思索之色:“其中的丝线纹路是阵法?” 赵庆稍加沉吟,而后回望小姨点头表示肯定,便继续摆弄那些入户线路和光伏逆变器。 想要让小姨顷刻便明白这些,终究还是太难了。 不过……好在师姐给了各种影像资料,晚些可以带她们一起看看。 给家里通电这种事,赵庆也并非没有想过。 不过他以往手里什么电器都没有,真要自己研制什么简易发电机,以他的理论基础……其实也不太现实。 而如今他成为了血衣行走。 行过仙路之后还有机会前往其他界域,待到修为高深还能跟着师姐蹭去夏皇界…… 眼下正适合给家里补充一些新知识,而且司禾能在家里摆弄电脑,也算是全了心念幻境中的些许遗憾。 赵庆一边简单介绍,一边整理着各种线路。 事实上,早些年他也从来没有想过…… 自己修行会走到玉京行走的地步。 而玉京诸脉行走之间,更有一股熟悉而又别扭的泥石流! 并且还一副很潮的样子…… 他足足捣鼓了两个多时辰后,才算是将家中二层最大的房间,暂时改造成了科技向的书房。 由于家里几乎没有外人会来,又有司禾布下的禁制。 他便直接将光伏电池板……丢在了飞瀑上游的山崖上,就距离那些涌泉阵形成的湖泊不远。 而家里的宫阁是倚着山崖修建的,月台更是整体镶嵌在崖壁之中。 在崖壁上开一缕刻痕,用来布置入户线路最合适不过,直接自崖壁间穿入第二层的飞檐之内,肉眼几乎寻不见丝毫痕迹。 此刻,书房之中。 古香古色的书架上摆满了楚国过往的史籍,小姨闲时审阅政事的案几,自然也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也包括她这些年来,逛选的几件瓷器,些许书画……都还安安稳稳的摆挂在原处。 只不过,在西侧的檀木墙格上,悬挂了一台通体漆黑的百寸液晶电视。 而层层纱帘遮掩的云窗之下,也多了一方不大玉桌,整整齐齐摆置着一组电脑。 姝月拉着柠妹和小姨,极为新奇的探讨着那些材质。 赵庆则是带着清欢,简单测试了一下dvd和电视电脑…… 好在师姐和鲸鱼娘都很会享受,在家里喜欢躺着玩游戏,用的键盘鼠标也都是无线的,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原来是这样啊。” “我的雷法也能接引电光,这些线路中包裹的同样是金铁之属,倒也不算奇异……” 姝月轻声自语,说着周身便有灵气汇聚,显然是要尝试什么。 赵庆一看这还得了? 赶忙制止了娇妻施展雷法的冲动,虽然姝月的想法很不错,以后也有能力给家里供电…… 但眼下这套脆弱的家用电路系统,哪能受得了高压直流电哐哐往上灌? 不过他一时也没办法解释什么。 只得取出了从师姐那弄来的光碟,先给家里放上电视再说。 小姨蹙眉凝望,只见得那墨晶面板之上,一颗颗微弱的光粒开始闪烁,组成了色泽鲜艳的画面。 同时更有轻快空灵的歌唱传出…… “搓搓搓~” “泡泡在手背~” “伸出小手冲冲水~” “咦?泡泡不见了……” 噗呲! 随着电视机中出现了一群笑容明媚的小女孩。 柠妹和姝月第一个没忍住,直接掩口笑出了声。 就连清欢此刻也是忍俊不禁,显然能轻易看懂这是什么内容。 “确实有趣。” “与司禾元神演化的影像类似,不过却少了玄奥修为的支撑,画面却是显得更加凝实鲜艳。” 小姨同样美眸含笑,如此轻语赞叹,却并未觉得这责令子女盥洗的影像,有什么不妥之处。 “翠鸳修士之间也有相近的影像传递,这是……夏皇界的曲子吗?” 柠妹前半句还一本正经,后面便已面露玩味笑容,笑嘻嘻的奚落自己男人。 赵庆:…… 他也是万万没有想到。 鲸鱼娘给刻录的光盘里,竟然是从儿童早教内容开始的…… 他轻咳一声,随意笑道:“童谣而已。” “这电视且让它持续放映便是,得闲了便来书房观望两眼,夏皇界的事物还是比较新奇的。” 姝月脆声笑着点头:“那我们先在这边看影像,到了傍晚再去准备些美酒佳肴。” “今晚陪司禾回来吗?” 赵庆抚弄清欢的如瀑青丝,将其抱起放在了小姨理政的桌案上:“我去寒冰谷找她,晚些自然是要回家吃饭的。” 清欢凤眸笑吟吟的望着主人,随手整理晓怡未曾书录完的籍卷。 而后褪去绣鞋玉腿微微蜷起,温柔而又惹火的侧倚在了桌案上:“奴儿便在这案上不动,等主人来接。” 赵庆心中一荡,念及昨夜里被柠妹缠着,还没有来得及与清欢亲昵,便顺着心爱小奴的痴言笑道:“好,等我回来接你。” “夜里带你在月台上对饮赏月如何?” 顾清欢凤眸之间笑意盎然,轻抿绛唇也不言语。 但她那斑斓灵巧的本命小蝶,却是在主人泥丸之中掀起涟漪,以提醒主人夜里可以戏弄小蝶,随意摆弄自己的情欲。 对此,赵庆心如明镜。 即便是清欢不提醒他,他也还想着陪清欢一起躲起来肆意纵情…… 赵庆在家里陪着看了一会儿早教视频后。 便暂时离开了寿云山,前往寒冰谷寻司禾回家。 …… · 申时。 漠北的长空尽头,一眼望去唯余胭脂般的晚霞。 即便如今的楚国春意正浓,但这清泉郡外依旧显得有几分凄冷。 幽咽的风声传彻天地,卷动着不知何时坠下的落叶,飞荡于层云之间。 赵庆驾驭灵舟而来,探出神识稍稍观望那些抵御沙暴的灵阵后,便倾身坠入了郡外那处奇幻而又晶莹的冰谷。 他和张瑾一返回永宁州的时候,便已经发现了笼在楚国的九耀天封印。 依旧是唯有青龙入命之人可见,也还是单单针对司禾。 不过那神异血影形成的壁障之中,却是比起往昔少了足足八道龙影,但剩余的最后一道,却也比之前更磅礴而威严。 用师姐的话说,这已经不能算作九耀天封印了。 九耀天镇封修士神识、镇封修士元婴、镇封修士元神,也镇封幽精、胎光、爽灵……天地命三魂。 而楼主所施之封印,更与血衣弟子所习神通不同。 血子传承的龙典中浅有记录,其本应是名唤作九曜天。 更可镇封合道大能的本命真道,可镇其彭踞之尸,可镇大道之下诸多因果。 所书所录神乎其神,使人叹为观止,不由思及那高高在上的血衣楼主,又是何等的仙人真修? 不过如今的血色封印,唯留下一道龙影。 所镇封的也唯有那缕大道残蕴罢了……也就是司禾秉天地而生的双角,其能够长生久视的依仗。 至于三魂与元神,皆是不受封印所限。 能以元神飞渡遥遥数十州远游,也能以分魂化身自行游历。 虽说仙道修行自身,化身的修为难免孱弱,需要重修境界…… 但神道所修却并非自身,司禾的化身完全可以借助太阿印,用来承渡楚国香火,一展神道浩渺威能。 赵庆行于冰谷之中的宗城长街上,抬眸遥遥望了一眼玄妙封印,不由暗自叹息。 司禾的真身,还是去不了什么地方。 封在楚国,与封在寿云山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好在日后还有转机…… 正当他取出秦楚欣的传讯玉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玄妙的意志,那是独属于元神的浩渺气息—— “道友往何处去?” 赵庆心神微动,探出神识并没有发现司禾的身影,但却也是会心一笑,直接将手中的传讯玉重新收起。 虽然自己的神识寻不见司禾。 但禾妈可跟他不是一个境界,那浩瀚元神随时倾笼半个楚国都轻而易举。 “找我老婆。” 赵庆感受着泥丸中那缕元神,直接以神识传音给自己,回荡于泥丸之中便能与司禾交流。 虽说并未见到司禾现在何处。 但感知到这股轻快而又不着调的意志,赵庆也不由心情大好。 很显然。 司禾现在正在外面玩的起兴呢。 若是换了其他的化神修士,几乎不可能故意躲起来享受元神的玄妙用处。 但司禾…… 司禾在山上呆了三百多年,修成化神以来,从来都没有真正尝试过自己的仙道手段。 赵庆很能理解禾妈此刻的心情。 特么的。 这跟在楚国新手村闭关,一直升到了满级才出门有什么区别? 那股威严而又淡漠的意志再次回荡…… “谁是你老婆?” 赵庆悠闲游逛在寒冰谷宗称的街道上,偶尔还能见到一两个陌生的筑基修士,不过对方显然不认识他。 但对望之时也会相互含笑致意,毕竟楚国总共没有多少宗族,既然同为筑基修士,以后总有相识相遇的一天。 赵庆只当自己是个寻常弟子,优哉游哉的逛荡着。 同时再次给自己传音:“我老婆是白毛儿的,长的还很漂亮。” 终于,那缕淡漠意志化作了少女不屑的轻啐声。 “这几天上哪去了?” 与此同时,有更加浩瀚而磅礴的元神倾覆。 直接将赵庆传渡,消失在了寒冰谷宗城的长街上。引得不少散修暗自皱眉惊异,相互传音探讨猜测着那男子的宗族出身。 当赵庆神识再次恢复明澈之时,眼前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落日余晖洒落山野。 昏黄的长空之下升起袅袅炊烟,一拢拢零散的梯田映入眼帘。 三十多座院子错落点缀在乡野之中。 一条清渠自揽仙镇横穿而过,屯出一片不算太深的清池。 此刻正有妇人在池畔浣衣,眉眼间洋溢着淡淡笑意……似乎是想着今晚给儿子做什么吃食。 “怎么在揽仙镇?” “这差的也太远了,直接从寒冰谷偏到长生剑派来了。” 赵庆含笑言语,轻揽司禾的柳腰入怀。 少女白发如霜雪无暇,樱唇琼鼻宛夺天工,笑盈盈的明眸间却尽是轻挑不屑。 她随意拧身挣脱怀抱,奚落笑道:“几天没有传念,主人也不叫了?” “主人。” “主人玩的可还尽兴?” 赵庆轻松倚躺在了山野的杂草之间,轻笑开口唤了一声主人,而后随口问询。 “一般吧,没意思。” “你要是不想叫主人了,我还想着去抓个新的男人……” 司禾靠在树下,满是轻浮的盯着赵庆说笑。 但某一刻,其空灵悦耳的嗓音却蓦地一滞…… 那双鄙夷不屑的笑眸,也骤然化作了幽邃寒潭,其中似有妖异的竖瞳之影闪烁,平添几分凶厉狰狞。 “你的筋骨呢?” 清冷淡漠的嗓音传出,使得赵庆露出诧异神情。 不是诧异司禾能发现自己的伤势。 而是疑惑…… “为什么你玩小号的时候,也有御姐音?” 司禾凝眸不语,那张灵动娇媚的俏脸,也似染上了冰霜一般淡漠。 但却并不像是心中惊恼的愤恨少女…… 而是一位性情乖僻,落寞孤凉的山海大妖。 赵庆见司禾如此冷容,心中不由怅然叹息。 他起身重新揽过娇躯入怀,轻笑打趣道:“还了啊,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下次还敢。” 司禾倚在男子怀中沉默不语。 她缓缓闭上了明眸,转而踮起脚尖倾身送吻,将对方的精魄毫不留情的剥夺……同时也将自己的阴华重新交付。 中断了没多久的心念交感再次恢复。 她只觉得心中一沉,似乎生命中重新拥有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一般。 赵庆心神震颤,紧紧了揽着怀中娇躯,轻缓安抚那如同霜雪一般的无暇白发。 同时传念温和笑道:“没事了。” 司禾依旧保持着沉默,只是仰着淡漠而冰冷的俏脸,不知疲倦的吮舔着男人,与之纵情深吻。 几乎是一瞬间,她便已自赵庆的心念中找到了答案。 一幅幅画面闪过脑海。 凄冷的龙渊宫殿之中,有高高在上的女人把玩着手中妆镜。 “为师放过你的妻子。” “你也应留下足够的代价才好。” “要碎你周身之骨,抽你连心血筋……” 司禾双眸无神。 她怔怔的看着,赵庆将自己的肩骨臂弯割断……一条条血筋一块块碎骨,对方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看那些血筋狰狞抽动,森白的骨刺与血髓将渊海化作了世间炼狱。 看狰狞而凄厉的男人单膝伏在案侧,看着那裂骨之间的血肉……看一寸寸血髓被暗流卷动撕裂。 冰冷的宫阙如同酆都血海。 却还听到这个蠢货对那女人言说—— 说那并不是交易。 血衣放过乘黄,是那女人的悲悯心肠。 他自己碎骨裂筋,是他本身……就有错。 第四百二十章 你会疼的 …… 残阳如血。 揽仙镇北的山野之间,斑驳树影止不住的摇曳。 一道娇俏的白发倩影,倾于宽大的玄青皂袍之中,和晚阳洒落的光影相融……似是天地间本就存在的风景。 司禾高高仰着螓首,与赵庆唇瓣紧印相互厮磨,炽热而滚烫的鼻息不住喷吐…… 但她那双眸子却愈发淡漠,冷冷地盯着男人的面颊,俏脸上更见不到任何情绪,就如同是万年不化的寒冰一般。 赵庆将怀中纤腰揽的更紧,感受少女酥软娇唇的同时……望着眼前冷冰冰的绝代容颜,心中只觉得怅然若失。 那双幽若寒潭的美眸,使人心神惊悸胆寒。 白皙无暇的侧颜与高挺琼鼻,也失去了往日的灵动与娇俏。 两弯似毫无感情的轻眉,更是如同两把浅黛弯刀…… “你这张臭脸看上去,真的很涩。” 赵庆轻笑传念,也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着调。 直言主人这冷若冰霜的神情,其实比平时还要勾人万分。 只不过,司禾却没有任何心情……再跟他一起满嘴跑火车。 少女冷眸显得更加淡漠。 仰首拥吻之际,不由狠狠咬了男人一口,换来一抹炙热的腥甜萦绕不散。 她的眸光终于开始颤动,露出些许极为勉强的柔色,轻吮血迹之后拥着赵庆一起躺在了山野之间。 司禾像是小兽一般窝在了男人怀中。 幽邃无神的双眸缓缓闭阖,只觉得心如刀绞。 心念传彻之间。 那一捧捧血花,一声声卑言,都像是锋锐的利刃一般割在了自己的心上。 他碎骨裂筋……是他本就有错。 他有什么错? 他确实有错。 他成为血衣行走后,没有要属于行走的千尺机缘,而是在龙渊中为清欢取了两块骨,为自己扯了一段筋…… 给清欢取骨,是为了帮清欢修行,提升血脉资质。 但给自己取筋…… 却只是为了帮自己泄愤,哄逗自己开心…… “你是舔狗啊?” 司禾窝在男人怀中,眉间多了散不去的心疼。 但樱唇轻启传出的言语,却依旧是冷冰冰的讥讽。 赵庆:? 他满是疑惑的挑起少女下颌,笑骂道:“你是不是没长脑子?” “我要是自己修行,几千年都不一定能把你捞出来。” “求她两句,把筋骨还给她,马上你就能自由不少。” “这么简单的账,你算不清吗?” 赵庆言语轻松,转而去温和揉弄怀中的白发。 司禾睁开双眸,出神望着远空的胭霞,对此没有任何回应。 她方才想说的,并不是赵庆救不救自己的事。 而是…… 少女狠狠瞪了男人一眼。 纤手扬起之时,手中多了一握晶莹剔透的龙筋。 无暇的玉筋上有磅礴生机流转,映着夕阳散发出美轮美奂的流光,就像是被握在手中的玉鞭一般。 “蠢货!” 司禾即便是满心的酸涩心疼,却还是如同往昔那般,极尽轻佻的用玉鞭勾起男人的下巴。 她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王,居高临下按着男人的胸膛,讥讽冷啐道:“你不给我取这条筋,还用遭这些罪吗?” 赵庆神情微怔,而后一把将司禾按入怀中,似乎以他的修为也能将化神大妖轻易禁锢一般。 “你特么才是蠢货。” “我不取这条筋,咱们家就没有这条仙珍。” “用我的筋换血衣楼主的龙筋,这不是血赚吗?” 司禾蓦然抬眸,死死的盯着赵庆含笑的双眼。 那双妖异竖瞳闪烁幽光,似乎随时都要将身下的男人杀死一般。 她缓缓握紧了手中的龙筋,周身开始有磅礴的妖气涌动…… 下一瞬! 苍茫而暴虐的气息席卷。 天地定,阴阳乱,岁月错纵,笼罩楚国的血色封印剧烈震荡。 一声凄厉龙啸传彻之间,有龙影化作血色流光,疯狂涌灌向司禾的头颅,想要抑制那天道残片的玄妙威能。 同时,她的生机也像是被打开了闸口的江河,被血影肆意剥夺侵蚀,比之以往数百年的损耗都要磅礴。 黛色青山像是被扭转了时光,一瞬一景变幻莫测,就连赵庆都感觉到自己的寿元在不断延长…… 司禾白发狂舞,依旧伏着赵庆胸膛与他死死对望,丝毫不理会血衣封印对自己的侵蚀…… 仅仅三息时间。 她手中的龙筋,便失去了所有的生机神异,变得枯瘪而脆弱,更不用说什么晶莹无暇。 其仿佛历经了无尽岁月一般,被司禾纤手轻轻一扬……化作烟尘,随风消逝。 司禾像是也在报复什么。 青影罚了赵庆的筋,她便也要裂了对方的筋。 而且是动用自己的大道残片,直接将那条龙筋扬作了烟尘。 少女微微喘息,显得有几分虚弱。 她盯着赵庆清冷疑惑道:“还赚吗?” 赵庆唇瓣微动…… 但却默然无声,只觉心中五味杂陈。 有对司禾生机流逝的心疼。 有她为自己宣泄心绪的暖意。 也有看着龙筋被毁时的惋惜…… 那不仅是天地间绝无仅有的仙珍,也是司禾这段日子爱不释手的物件。 败家娘们儿啊。 “不要了,以后送你别的。”他终是展颜一笑,如此轻语。 而后抬手抚过少女淡漠的冷颜,将其娇躯紧紧的拥在自己胸膛上。 听闻此言,司禾神情有些恍惚。 送我别的? 她怔怔看着眼前男人的笑容,一时只觉得满心彷徨无措。 说起来,那条龙筋还是赵庆送她的第一件……就在不久前。 司禾眸光微颤。 螓首倾侧倚上男子肩头,化作了一只温顺灵巧的雪白小狐。 并且伸出小巧温润的香舌,安静舔舐着他的耳廓。 狭长的狐眸有些迷离失神…… “你不该管我的。” “我呆在寿云山上就挺好,你都已经是行走了,应该带着她们离开。” “青影说的对,我不光对你没有用,还会经常欺负你……” 心念无声传彻。 赵庆不由诧异侧目。 他极为惬意的躺在山野间,双手将雪绒小兽托起,举在了自己面前。 与那双满是心疼的眸子对望时,还很是亲昵的吻过小巧可人的狐吻。 而后轻声低语宽慰道:“清欢会救她的主人,我也得救我的主人啊。” “主人不是总想离开楚国看看?” “我在琼海州用了一次傀儡,真是别扭的一批。” 司禾对此没有任何回应。 只是挣脱了赵庆双手,安静伏在他的肩头,不再传音传念。 微凉的晚风轻拂而来,繁茂的树木止不住的摇曳。 深邃夜幕渐渐遮掩了天空。 如墨。 赵庆也没再出声言语,出神的躺在山野间……听清渠哗哗流过,看弯月攀上树梢。 雪绒小兽像是失了神志一般。 只是呆呆傻傻的舔弄男人的身子。 在他身上轻柔踏过,偶尔以灵巧香舌舔过手腕,偶尔钻入衣襟,用自己修长的狐颈去蹭他的胸膛。 似乎仅仅是一头没有任何修为心智的乡野小狐……只不过头上生了两只短小可人的角。 “狗东西。” 不知何时,又有淡漠清冷的嗓音传出,是磅礴元神凝作了轻语涌入泥丸。 赵庆恍然露出笑意,随手抚过肩头小兽,将其揽抱入怀。 他轻声低语:“主人。” 一声主人,只使得司禾心神动荡。 她沉默片刻,终是口吐人言,清冷诉说道:“我的生机,能使野兽开智化妖。” 赵庆枕着自己的胳膊,轻缓应声:“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司禾生机的效用,寿云山上的兽潮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更不用说司不寿现在就在家里趴着,那原本只是一只寻常的小野猫。 小狐抬眸望了男子一眼,而后清冷又道:“我答应过骨女,如果她找不到仙珍,我可以出手帮她凝聚血肉身躯。” 赵庆诧异与怀中小狐对望,含笑应声:“我知道啊。” “因乘黄之异,我的血骨丝毫不弱柳褪。”司禾沉默片刻,继续传出言语。 “用我的血,为清欢补全残躯轻而易举。” 赵庆悠长笑叹,而后点头抚弄怀中修长的狐颈:“我知道。” “你筋骨毁尽之后,直接回来就行,我为你放血浴身,一夜就能恢复如初。” 司禾继续讲述自己浩瀚生机的妙用。 但赵庆只是轻笑点头,没再接话。 “可以用我的骨入药炼丹,我的血画符演阵……也能用来为你们锻体,也能用来施展血戮神通……” “连清欢都知道对你哭诉,要你多疼一些。” “你守着世上生机最磅礴的仙珍,为什么从来不找我要?” 赵庆:…… 因为是你的血啊,这特么还用问? 感知到男人的心念,司禾不由狐眸轻颤。 她也同样传出心念,轻松笑骂:“你主人有的是血啊,取之不尽。” “就算断半截身子送给你,有天道残片的生机蕴养,也能一夜断躯重生……” 赵庆:!? 他当即轻笑打趣:“那你断,我要屁股。” 小狐狠狠瞪了他一眼,陷入了沉默。 赵庆悠长叹息,起身将司禾放在了自己肩头。 而后取出杏黄轻舟,驾驭着返回寿云山……带她回家。 “用你的血,你会疼的。” 一声似是玩笑的轻语传彻,萦绕司禾心念深处,久久不曾散去。 …… · 月溅星河,夜风微凉。 皎洁的月色映着潭水,映着激荡而喧嚣的飞瀑。 寿云山顶的桃柳宫苑,又恢复了以往的嘻声笑语。 在飞瀑的轰轰声响之中,那本就用来赏夜的月台,反倒更多了几分静谧与朦胧。 楚红柠独倚阑珊,穿了一袭朱红霞帔,神情安宁而恬静。 她出神望着姝月在院中忙碌准备菜肴,默默听着清欢对赵庆的痴迷情话。 神识盘旋书房之中…… 娘娘又恢复了以往那灵动嬉笑的俏颜,正拉着晓怡讲述夏皇界的玩物。 此刻那白发少女笑眸明艳。 仿佛这些日子从来不曾迷茫担忧过。 仿佛她从不曾在山下的小院中徘徊过。 仿佛没有人倚在玄机阁的阑干之畔,怔怔望着山河大地。 仿佛……她没有察觉到赵庆的伤势一般。 但红柠心里清楚,司禾必定什么都知道,比自己知道的更多更多。 不过她也没去问询,只是神识轻盈荡过赵庆泥丸,故意嬉闹着打扰他和晓怡的神识缠绵……而后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 女子水眸轻阖,揽抱着怀中的琵琶徐徐勾弹。 纤柔玉指在丝弦之间跳跃,化作悠长而婉转的曲子,被激荡的飞瀑与姝月的脆声笑语掩过。 像是乡野尽处隐约的小曲儿,谈不上轻快,也算不得凄凉。 丝丝缕缕的夜风拂过,扬起三千青丝飞荡,那声声诉诉的曲律,似乎也随风荡入了群山。 从未有人听闻过的曲子,像是她此刻的恬静笑颜一般。 清雅而绝艳。 出尘,但也温柔。 …… 没过太久。 小姨便离开了书房,来到院外帮姝月一起准备菜肴。 清欢倚跪案几之下,也不听那电视里的古怪言语,也不看那电脑中的新奇画面。 只是痴痴笑着轻仰螓首与主人对望。 女子轻柔解去主人的衣衫,用酥软绛唇与绝美侧颜去感受炙热。 她才不管家人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光着纤足跪伏在主人腿上,被主人蹂躏把玩着娇躯,也不显太多羞赧。 司禾坐在电脑桌前,回眸间满是嫌弃的看了清欢一眼。 而后轻佻笑着与赵庆目光交错,身形闪逝消失在了书房之中。 …… 寿云山上,那座废弃已久的青石砌院中。 又有白发少女出现在了这里。 司禾目露追忆,轻缓迈步游逛间……似乎还能见到往日里,只有赵庆和她在这里的时光。 远处有隐约的婉转曲子传来。 不知不觉间,少女收敛了眉眼间的笑意。 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突然间鬼使神差的传念轻语:“叫主人。” 赵庆:??? “主人。” 司禾旋即轻笑应声:“还算你有良心,以后主人多给你奖励。” 少女于小院的石墙之下,重新化作了小兽。 安静趴在地上再无任何动静。 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其颈部修长……头上还生了两只短小可人的角。 一双狭长的狐目有些出神。 狐眸轻阖之时,一滴滴滚烫的泪珠溢出,自丝缎一般的雪绒毛发间划过。 汹涌间甚至成为了连在一起的晶莹丝线…… 她以往很羡慕赵庆,羡慕赵庆有清欢陪着。 同样都是叫主人,为什么自己就调教不好小男人? 可现在,她却只觉得心都被纠在了一起,像是上面紧紧的栓了丝线……提不起来,也放不下去。 就那么悬在半空,传出一阵又一阵动荡神魂的悸动。 像是被人用刀子一点点割裂,又像是被放在了火堆上炙烤…… 要是真的搅碎了烤熟了也好。 可她就是怎么也无法抑制那种悸动与彷徨。 倾覆而来的痛苦与折磨像是拦不住的刀,扑不灭的火。 行也不安,静也不安,坐也不安,躺也不安。 但却又有一丝甜蜜,也仅是一丝而已。 像是自己生命的存在……多了另一种意义,也多了另一层枷锁。 “我一直以为,你要是舍命献魂一样的对我好,念着我、护着我、哄着我、陪着我……就像是清欢那样,我肯定会很爽。” 赵庆沉默良久,而后缓缓传念:“爽吗?” “爽你个头!” “一点都不爽。” “谈尼玛的恋爱,我真是个贱种。” 赵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春、夜、雨 子夜。 清凉的夜风拂过柳影。 回荡山野的婉转曲律渐渐平息。 暖潭之畔安静俯卧的白额猛虎,也站起了身子在院中缓缓踱步。 菜油独有的香气飘散,引得人食指大动。 水光潋潋的暖潭摇曳荡漾,映着漫天银河与皎洁星月,映着华美宫阁上悬挂的明珠美玉,映着婆娑起舞的青翠柳条…… 当然,还有那潭畔的倩影婀娜娉婷,升腾的灶火张牙舞爪。 姝月和晓怡一起准备了不少菜肴。 但却并没有使用那些新奇的调味料,仅仅是最寻常的菜油与精盐,以及些许小椒芝麻桂枝饴糖…… 三道素炒,两道荤腥,一坛烈酒,一壶清茶。 翠绿的叶子上纹路依稀可见,点点油花映着月色,宁静而祥和。 盛有蛋汤的小炉上还冒着腾腾热气,丝丝缕缕的蛋花混杂着豆丝飘荡,也像是游弋于仙池之中的珍兽一般灵动。 姝月还专门用砂锅炖了兔肉,辅以各种丹草药材,复杂而醇厚的香气充盈鼻尖。 清欢和柠儿像是传菜小婢一般,驾驭着小舟来来往往的上山下山…… 以如今家里的境况。 夜里显然没必要再凑在月台上,也不必倚在宫阁寝殿中…… 毕竟司禾也能离开寿云山了,可以陪她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一起享受全然不同的风光。 比如…… 寿云山下的夜风,就比山上要缓和不少。 · 月光皎洁,春正浓。 沉寂已久的丁字末号院,迎来了两位新的女主人。 楚红柠水涟涟的眸子笑的明艳,轻松倚坐在西厢外的石阶上。 丝带与纱袖沾染了灰尘,她便将外衫纱裙轻盈扯去,只穿着轻薄素衣靠在墙边抚琴弄曲。 司禾着了一身无暇雪裳,坐在石案旁用皓腕撑起了侧颜,深邃如幽潭的美眸在赵庆身上流转不定。 这位仙姿佚貌的白发妖神,脸上虽然不见太多笑意,但却也褪去了些许漠然与清冷。 微风掀起白发如雪,竟也只衬的那双幽邃美眸……更显几分温柔。 赵庆抬眸与之对望,不由心神恍惚。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司禾眉眼间那抹淡漠而怜悯的神性,早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不由念起以往两人的言笑,当即默默传念:“游戏版本更新,攻略司禾的主线难度下调了?” 司禾莞尔一笑,美眸轻飘飘扫过他怀中清欢的痴颜后。 传念轻语道:“没有。” “你算是攻略完成了百分之一吧。” 赵庆对此没有任何意外,毕竟小反差嘴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转而继续跟姝月一起,向柠妹讲述十多年前这座院子里的旧事。 院子里的桌案上,也唯有司禾自己坐在那边。 姝月则是明眸含笑,舒适的枕在白虎身躯之上。 小姨如今的装束反倒像个厨娘,青丝随意挽在肩侧,高高卷起袖子整理着茶盏酒具。 清欢自然是水裙凌乱,赤着纤足玉腿窝在主人怀中。 像是一具玩物般的被主人抱着……两人同饮一盏酒,主人喂什么她便吃什么,笑吟吟的凤眸中饱含情欲。 “清欢从一开始就没有自己的房间。” “我第一次到家里的时候,清欢也是第一天过来,不过比我早上几个时辰。” 小姨美眸含笑,坐在了柠儿身边的石阶上,与她讲述旧事。 红柠水眸扇动,轻笑低语:“就像是在松山时那般?” “嗯……” 姝月靠在白虎身上,纤足轻盈探出,将那炉药香浓郁的炖兔推给丈夫,脆声笑着接话道:“晓怡那晚就在西耳房居住。” “西耳原本是夫君修行的静室,我们夜里还经常躲在里面炼丹。” “清欢则是随着我和夫君在地宫过夜……” “从这里到揽仙镇,又从揽仙到松山坊,她从来都没有自己的小室。” 小姨以神识操控着酒坛,给司禾与赵庆再一次斟满了美酒。 而后抬手理过耳畔青丝,取出另一枚玉簪帮柠儿将长发随意挽起,也免得她嬉闹饮酒吃饭什么的不太方便。 “清欢寻常炼丹,或是打坐修行,亦或研诵丹草经册……也都是在卧房。” 红柠仰起螓首饮尽盏中烈酒,而后轻饮吐息嬉笑道:“倒是柠儿来的第一天,便有了房间。” 她水涟涟的目光望向清欢,眉眼间满是蛊惑与促狭之色:“柠儿与姐姐做个调换,将东耳房留给姐姐修行,柠儿受些委屈枯守卧房?” 清欢醉意朦胧,此刻仰首望了一眼主人的笑容后,凤眸间也不由闪过一丝灵巧喜色。 女子纤腿雪足柔柔倦着,跪倚在主人怀中亲昵。 不盈一握的纤腰如拂柳一般轻扭,侧目笑望柠儿与晓怡之时,柔弱笑语道:“好。” “那清欢以后独自在东耳房静居。” “但柠儿可得做好欲奴之事才行,在卧房要时时跪着,更要尽心侍奉主人和主母~” “呵!”小姨当即轻蔑一笑。 “你哪有天天跪着?这便想着欺负柠儿了?” “好啊!”柠妹则是轻松嬉闹,并且很是挑衅的给了赵庆与姝月一个眼神:“那以后夜里都由柠儿陪着主人主母。” 月色静谧。 莺声燕语回荡在不大的院子中,字字句句自然也都是姐妹间相互逗弄的玩笑话。 不过言及清欢这十多年来,也都从来没有拥有过自己休息的房间……只像是通房小婢一般跟着陪着。 清欢便也不由想到了陈年旧事,她朦胧痴迷的醉眼饱含笑意。 绛唇轻启间传出赤裸裸的言语,惹火而又放荡,给家里添了不少旖旎。 “清欢怎么没有自己休息的房间?” “那时清欢独居八十号丹室……” 她纤手轻柔攀上主人肩头:“主人清晨到了那边,偶尔会带清欢吃饭,也倚进暖暖的被窝里小憩……” “教清欢炼丹识草之余,也随时调教清欢的身子。” “昼短夜长时,偶尔会赶上奴儿歇下。” “主人到了丹堂时,奴儿便裹着绒衣为主人开门,将自己交给主人肆意折辱享受……” 清欢的言语温柔低婉,凤眸间有柔情止不住的荡漾。 一字一句的提起往事,甚至还偶尔添油加醋……也像是在炫耀一般,竟使得柠儿听了都有些羡慕。 就连小姨也缓缓蹙起了黛眉。 清欢句句言说,所述皆是一个被赵庆玩弄的外室,但却不知为何……她竟然也听的有些憧憬了。 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无依无靠的小奴枯守在丹室居住,主人每天都会过去炼丹修行,每天都会教她照顾她,也睡她把玩她,更会偶尔夜里过去与其纵情…… 听起来竟似乎还有几分甜蜜!? “呵!” “小蹄子真是放荡,言说这些都美美的,我都有些向往了。” 司禾美眸微凝。 饮下杯中烈酒之后朱唇又启,传出带了些许慵倦的微冷嗓音:“你也可以。” “去皇城,居养心殿。” “等赵庆过去睡你玩你。” 噗呲! 柠妹听得忍俊不禁。 但却没有跟娘娘搭话,而是轻盈挑动烟眉,对赵庆和清欢飞了一个极为娇媚的眼神。 小姨:??? 她清冷玉颜渐渐收敛了笑意,佯怒对司禾轻蔑啐道:“你也可以守在寿云山哪都不去,等我夫君过来随意玩弄。” 小姨这种程度的攻击力,对于如今的司禾来说完全没有任何杀伤。 那白发妖神黛眉轻舒,美眸流盼,含笑点头认真应道:“我以往不就是这般?” “故而……我和清欢心中的畅意,你们不懂。” 她虽然嘴上开着地图炮,但实际上根本没有怎么接收四人言笑的信号,只是偶尔插嘴搭话。 这位慵冷绝美的白发妖神,现在还正忙着跟她们的男人……私下里谈恋爱呢。 赵庆含笑将盏中烈酒喂给清欢,同时暗戳戳的传念提醒司禾:“小姨刚才说的是我玩你,不是你玩我。” 司禾不屑一顾。 心念传递间满是居高临下的俯视意味,清冷淡漠道:“没事。” “就算主人随口应下又如何?你不也还是主人最忠心的裙下臣?” 赵庆:…… “你是不是听我说臭脸更勾人,所以故意这样?” 司禾黛眉轻蹙,美眸随意扫过清欢此刻的痴态,冷言冷语道:“狗东西也才侵占了主人百分之一而已。” “想要主人为你故作冷态,配吗?” “你要是真能把主人调教好了,主人在你身边守着,只会比顾清欢更卑贱更痴迷……” 赵庆沉默一瞬,只觉得心神摇曳剧烈荡漾。 他认真评价司禾:“你是懂反差的。” “但其实我不太信,能让我先体验一下不?” “我看看完全攻略后究竟是怎么个状态?” 白发女子幽邃的美眸闪过轻蔑,自斟自饮间传出心念:“不能。” 对此,赵庆也丝毫不在意。 他将清欢揽的更紧,抬指逗弄怀中美人儿水盈盈的绛唇,还有那隐于裙间的挺翘朱药,同时不屑回应司禾:“那我不信。” 司禾:“那你求我。” 赵庆:? 开什么玩笑,我就那么想玩儿你吗? 还特么求你!? 他当即怒斥传念:“求求你,主人。” 司禾不由容颜上更显几分醉意。 她极为享受的伏在石岸上,螓首侧倚着自己的藕臂,任由白发被夜风拂乱。 绝美容颜缓缓仰起……迷离而幽邃的美眸回望男子之时,半颐慵艳最最温炙:“叫妈妈。” …… · 不知不觉间,阴云遮蔽了星夜,有丝丝缕缕的小雨倾斜而下。 夜风变得急促了不少,其中裹挟着些许土霉味儿,拂在脸上身上,比方才多了几分冷意。 “下雨了。” 姝月脆声笑着,弯弯的睫毛挂上了一滴晶莹。 她依旧惬意枕在虎躯之上,柠妹此刻也枕在她的身边。 赵庆含笑拂去清欢侧颜上的雨滴,将她的螓首按入了自己怀中躲避。 “春夜微雨,最适合挤在山上的寝殿中懒散渡过。” 小姨如此轻声提议,她早就倚躺在了房檐上,一双纤美玉足微微垂落。 似乎在等待着……有谁今夜会为她染上妖艳的蔻丹,在白皙雪趾间添一抹轻浮的嫣红。 赵庆目光扫过小姨的妖娆身段,也不由有些意动。 外面下着雨,一家人躲在寝殿里挤着,最是舒服不过。 姝月明眸轻阖,享受着细雨落在脸上的酥酥痒痒,嬉声笑道:“去地宫里也行。” “司禾柠儿都还没去过地宫过夜,也不知这雨要下多久,咱们一起躲起来腻上几天?” 小姨回眸而笑,轻盈跃下了房檐,转而迈步去推东厢的木门。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其小巧纤足踏着湿润的青砖,自赵庆和清欢面前迈步而过。 紧致修长的美腿于朱纱下交错,青葱玉趾上沾染了些许尘泥污秽,反倒衬的其身段更加白皙无暇,凭空多出几分妖娆之感。 赵庆心神微荡,自然明白晓怡求爱的各种肢体语言。 “走吧。” 他轻笑应声,柠妹瞬时便取出了那道杏黄小舟…… 赵庆并无任何意外,顺势将清欢交给姝月抱着。 自己则是直接揽起了小姨的美腿香肩,将那清冷如霜的红衣美人横抱在怀。 小姨神情微动,倚在男人怀中美眸迷离轻佻笑道:“怎么?” 倚在案边的白发妖神也露出笑容,一步迈出便出现在了红柠的杏舟之上。 其身形闪逝间,也化作了那娇俏而灵动的少女姿容。 她笑眯眯的催促:“出去玩啊!” “下雨天最适合出去逛逛。” 小姨在赵庆怀中神情微滞,她侧目凝望早已飞上杏舟的姝月和清欢,不由展颜露出温柔笑容。 习惯了以往在山上静居的日子…… 但如今山上的封印都不在了,那自然是要带司禾出去游逛的。 若说雨夜…… 雨夜出行似乎也很合适。 “去哪?”她柔声轻语道,含笑美眸凝望将自己横抱的男人,也不挣脱落地,就这么享受着被抱在怀中飞上灵舟。 赵庆没有任何迟疑,轻巧捏了捏怀中柳腰,笑应道:“自然是去……陛下的皇城。” 朦胧雨夜,一抹流光自楚国西南飞渡而起,宛若隐于层云之间的一缕星榆。 并且不断的闪烁着,每过几息……便会出现在百里之外。 …… 五更过半,天还未亮。 楚国的山河皆尽沉寂着,不过皇城之中倒依旧是灯火通明。 宽阔的长街上虽说商客极少,但偶有权贵公子带着侍女游荡,亦或是郡主的马车匆匆驶过,却也显得有几分杂乱吵闹。 皇城西北有座华美的偌大楼阁,名唤海棠轩。 海棠轩外挂着两对大红灯笼,不时有醉意朦胧的公子,三三两两的言笑着出入此间,偶尔也能见到些许官差入内。 一声声笑语之中,灯笼映照出的暗影荡漾、扭曲…… 天地间遮有一层朦胧雨幕,使得这夜色更显几分迷乱。 赵庆一行六人……自然是哪里热闹往哪儿钻。 “这位爷?” 书生打扮的俊逸男子挡在了男人身前,含笑施礼恭敬问询着。 他将脸颊埋的很低很低,毕竟这位公子是带了五位姑娘来玩的,按规矩自己即便是多看一眼都不行。 “听曲儿,雅阁。” 有清冷的嗓音传出,女子被赵庆横抱在怀,白皙纤足微微荡漾,一袭朱纱在雨幕中飞扬。 “小生明澈,公子随我来。”小厮当即会意,恭敬低语转身引路。 赵庆与柠妹对望而笑,同时暗戳戳的跟禾妈交流着……抱着女帝来逛皇城的青楼,是不是不太合适? 很快的,由楼阁之外的木阶而上。 他们便进入了一处有纱帘遮挡的香艳小居,纱帘之外便是海棠轩的前堂,都是些官贵男女在行酒作乐,有才貌俱佳的女校书陪同纵意。 也有另外的娇媚小娘子含笑迎来,被柠妹三言两语便吩咐明白,隐在纱帘之中弹筝奏曲。 赵庆轻松倚在了小榻上,司禾的眸光中还有些新奇,根本没有见识过这凡俗夜场。 小姨美眸含笑,转而取了酒盏,陪清欢守在小炉边上温酒。 “陛下?” 司禾笑吟吟的轻唤了一声,似乎生怕那奏曲的女校书不知道。 小姨神情如常,不见丝毫羞色,而且还很是疑惑的笑问道:“怎么了?” 司禾眼看那琴师无动于衷,不由神情悻悻,转而跟着姝月和柠妹,一起观望前堂里那些男女之间的酒令游戏。 清欢则是笑吟吟的冲泡着茶水,这些琐事本来是有小婢过来忙碌的,不过被小姨给挥退了。 “稍后奴儿为主人献舞,堂前的那些人望不见的。” 赵庆含笑点头,指尖上有一只灵巧小蝶,正被他轻柔捏动着:“以后带你去离国见见青影吧,她还提起你了。” 清欢诧异抬眸,脸颊显得有几分红润,姝月和小姨柠妹也投来了不解目光。 赵庆稍加沉吟,而后解释道:“楼主是楼主,青影是青影,这……似乎是两个人,只要不将她们混为一谈就行。” 这自然不是两个人,但相处起来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境遇。 赵庆已经跟师姐打听明白了,此刻跟家人缓缓讲述着。 “眼下在离国的外门弟子,只是一个寻常的练气后期女符师。” 小姨暗自思索,时至今日……她其实依旧不太明白,为什么血衣楼主会有个化身在红尘修行。 “你在龙渊中见到的那位,与之全然不同?” 赵庆稍加沉吟,转而与司禾对望:“张师姐说,她是在渡劫。” 白发少女轻缓踱步,蹙眉低语道:“渡劫……” “不就是红尘历劫嘛,需要化身重修。” “但如今的天地,又没有修行劫难临身。” “渡劫境界?” 司禾随意推测,关于修行境界——她也只知道炼虚合道之后,铸就大乘根基,而后渡九重天劫……至于青影到底是什么境界,谁又真的清楚呢? “翠鸳所录,十二位楼主皆是仙人,乃是仙界临凡而来。” 红柠诧异低语,表示对于十二楼的由来,翠鸳一脉有明确的书录。 赵庆与小姨对望一眼,各自默默点头。 这些也只不过是家里闲聊,十二楼究竟是怎么来的,跟他们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我在龙渊中见到了一面镜子,似乎其中还有另一个自己……” 赵庆再次低语,将疑惑的目光望向了清欢。 清欢在万神阙里可是还传音说过的,那螭尊宫阙中也有一面镜子。 小姨微微皱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而取出两枚灵玉开始记录。 司禾则是直接舒缓的躺在了软塌上听曲。 要是她能随着清欢进入螭龙阙,又与赵庆心念交融去一趟龙渊,或许还能弄明白情况,眼下纯粹就是黑灯瞎火的乱猜了…… “斩心镜。” 清欢凤眸轻颤,暂时将心中的旖旎压下,认真回忆着:“似乎是道劫之前的奇物,能帮助修士识得道念与心魔。” “但其又是道兵,或许是青影手中也有一枚类似的珍宝?” 赵庆凝眸思索片刻,终是笑叹摇头。 血衣楼主手里出现了任何珍宝,也都不值得奇怪。 连项沁手里都有道劫前的物件,那高高在上的玉京仙人拥有古物,实在是最正常不过。 他转而不再扯这些没用的东西,对清欢笑言道:“她还言说了尺木之事,说那是什么先天道种,很适合你。” 司禾依旧轻松躺在软塌上听曲儿,那所谓的先天道种……翠鸳所录没有任何记载,她显然也是没听说过,只是理解为道兵。 清欢轻轻颔首,而后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似是在努力整理着什么消息…… 她当时在万神阙中,还压下了不少心事没有言说。 “师尊提起了血衣一脉的传承方法,各个弟子借助青龙精血修行,可能会致使所有的血衣修士……都成为楼主的炉鼎。” 啊!? 赵庆蓦地一怔,红柠也豁然回眸。 不过很快的,他便也就随意笑言:“有可能吗?” 司禾也毫不在意这种事,撑着俏脸低语道:“有可能啊,但是没办法。” “都三万八千年了,但愿咱们不会撞上这种事。” 小姨:…… 一家人无声对望,不过心中更多的是惊疑,但却也没有太多的担忧。 毕竟数万年来,天底下所有的血衣修士都是这么修行的。 ……担心不担心也完全改变不了什么。 或许以后修为高了,能够有机会接触更多的辛密,到时候再去琢磨这些也还来得及。 不提赵庆眼下正是血衣的行走,也不提那位螭尊所言真假与否…… 这种事即便为真,也只是存在的可能而已。 “螭尊……”清欢蹙眉低语。 “他认为如今的天下只有十七个宗门。” “如果他愿意的话,他甚至能够成为玉京第十三位楼主。” “也不知是痴妄言语,还是有何刻意的提点……” 听了清欢的讲述,一家人不由凑到了暖炉前稍作琢磨。 也不怕被那琴师听了去,毕竟这些话完全没有什么意义,对于整个楚国乃至永宁州来说,都如同天方夜谭。 姝月和小姨一人持握一枚玉片,思索轻语的同时,也各自刻录分析着。 赵庆私以为,那螭尊应该不太会说瞎话,毕竟对于那种存在来说,扯谎没有任何意义。 难不成只是为了在清欢面前……装上那么一装? “或许他认为自己生前的实力,很强很强,足以与玉京星阙分庭抗礼。” 赵庆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姝月递来的茶盏轻饮。 小姨点头轻柔道:“或者说,他认为如今的玉京星阙,比起远古妖庭来说并不算太强,故而才有这种言辞。” 司禾在一旁观望,还伸手抢了小奴为主人温好的酒盏。 她随口轻笑补充道:“那位螭尊的残念也同样高深莫测,完全超出了我的所识所知。” “不对……” 红柠水眸微凝,疑惑自语道:“若他愿意……他便能成为第十三位楼主。” “此言显然是在说,他不愿意了。” “这是否说明,他认为玉京星阙的存在与实力无关?” “而是与选择有关?” 姝月把玩着手中玉片,脆声笑道:“怎么会?” “一位是道劫之前的妖主,其余皆是道劫之后的仙人,除非他们相互熟识,否则提什么抉择?” 轰隆! 赵庆蓦然打了个激灵,小姨也豁然抬眸看向司禾,沉默不语。 司禾:…… 她撇嘴啐道:“我又不是玉京楼主,看我做什么?” “不过道劫前如意仙宗的沈俗,都有化身在如今的天地修行。” “说不定那真是十七个老不死的呢?” 红柠面色古怪,水眸微颤间言说自己的猜测:“可这又与翠鸳所录全然不同了,岂不是在说……有十七位无上大能平安渡过了道劫,开创了如今的玉京星阙?” “但翠鸳所录的天地寂灭,却无任何一位生灵真正存活至今。” 赵庆越听越觉得瘆得慌。 他默默与司禾传念交流…… 如果真的按照姝月和柠妹的推测,似乎有很多与此相符的信息。 曾经的天地有很多龙,都已经死了……而如今玉京星阙的天下,却只有青影一条龙。 据道信言说,青影明显是与沈俗沟通过的,若她们都是道劫之前的修士,倒显得更符合情理。 三师兄说,龙渊是道劫之前的一处福地,如今飞于九十州之外,独属于血衣一脉。 那片无月之海,是血衣后来所布道之地,还说……其本就属于那条青龙? 还有青影手里的斩心境,与螭尊手中之物相似。 妖修一脉尊崇凤属,但却不称凤凰而称凤皇…… 但翠鸳所书……天地劫灭中又无任何修士存活。 这是一个弥天大谎!? 赵庆眸光微凝,一时只觉得细思极恐! 但…… 这种事跟咱们有个屁的关系啊? 他当即压下诸多杂念,而后含笑望向柠妹:“玉京星阙乃是仙人布道,我亲自见过楼主还能有错?柠儿识得这段曲子吗?” 柠妹瞬时会意,水眸间尽显灵动笑意:“曲子名唤尹香月,七夏国栾海之畔的调韵,与楚国的曲子还是有些许差别的。” 小姨和姝月深深对望一眼,也各自将手中的玉片碾碎成尘。 玉京十二楼究竟是怎么来的……显然与他们家没有任何关系。 即便是司禾,也跟那么久远朦胧的事情扯不上丝毫因果。 完全不用理会分毫。 司禾笑嘻嘻的盯着清欢,不忘追问一句:“还有听来的隐秘要说吗?” 清欢柔弱摇头,凤眸间显露些许温婉笑意,盈盈起身轻拢水袖轻语道:“奴儿为主人舞一曲。” “我也来。” 柠妹也轻快作陪,水眸含笑对赵庆轻轻扬了扬绝美下颌:“五钱银子一曲,爷~” 第四百二十二章 司幽的新弟子 日月跳丸,光阴脱兔。 春风一晃。 便又是一年惊蛰临近了。 寿云山上,漫山遍野的桃花繁茂盛开着,与青翠欲滴的垂柳相衬映,暖阳洒落斑驳光影……尽是一片烂漫春光。 桃柳春林之间。 身姿挺拔的少女穿着劲装,怀中抱了一柄木剑,倚躺在梅鹿的背上怔怔出神。 梅鹿只是最寻常的鹿,在山野间轻盈跃动着。 但柳盼,却已不是当年那个脏兮兮的小女孩了。 以她如今十八岁的年纪,便已有了练气后期的修为。 这份修行天赋,即便是在整个楚国,也都是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 更不用说她在司幽宗的地位。 虽说并无什么真正的名分,但也算是名副其实的大师姐,宗里有什么大小事务,她偶尔出面也能言定些许。 而且,她还是楚国有史以来,极为罕见的练气境玉京弟子。 与慕容婉儿、沈墨夫妇和刘师兄一同,驻守司幽城血衣楼。 司幽城也算有了些许大州规格……练气、筑基、金丹、三境驻守同镇一坊。 只不过成为血衣弟子后,柳盼也知道了不少旧事。 比如,当年曾在长生剑山门外逗弄她的小和尚,乃是玉京云海一脉的行走。 比如,洛纤凝洛长老原来是九剑弟子,并且十多年之前与赵庆还有过厮斗。 比如,于她而言恩情颇重的孙连城前辈,原来是出自松山孙家,到了揽仙镇修行只是因为楚国幻雨阁的安排。 而且……在两年前孙郑两家的纷乱中,孙前辈已经殒命归西了。 梅鹿缓缓踱步,来到清渠之畔低头饮水。 少女神情恍然,翻身跃下鹿躯,安静靠在了柳影之下发呆。 她心如明镜。 清欢姐姐肯定是知晓这些事的,但当年没有告诉她。 曾掌柜以往在松山坊修行,或许也知道这些事情,但同样没有提起过分毫。 是因为赵庆怕自己伤心,有意提点过念可姐姐吗? 一念及此,柳盼满是悲痛迷惘的心境中,不由隐隐多了一丝暖意。 关于自己六七岁时,便极为憧憬仰慕的那个男人。 她其实并没有过太多非分之想…… 也不过是希冀与其独处,讲一讲自己这些年来的心绪。 如果可以的话,能够轻柔拥怀便已知足了。 万一赵庆看自己如今身段尚可,要了自己的身子……? 少女胸脯起伏,悠长轻叹。 转而开始打算着,什么时候返回揽仙镇一趟。 再随着于松山布施香火的弟子一道,前往松山坊定居一段时间…… 柳盼抱着木剑,缓缓闭上了杏眸,玲珑曼妙的倩影在山野间显得有几分落寞。 不知什么时候,她身上有两道传讯玉接连荡起灵韵。 少女神情一凝,瞬时取出仔细查看。 一道是艺涵姐姐传来的消息,言说的自然也是宗门事宜。 “天水郡招收的弟子之中,有位天资超绝的凡女,绝品木灵根!” “南宫姓氏,并无宗籍乡籍,年二十,仅有先天境界修为。” “王执事将寿云山下甲字九院,交于她暂时静居修行……” 木灵根…… 绝品! 柳盼杏眸微颤,她也曾跟随一起去测过弟子的资质。 深知绝品灵根乃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可能整个永宁州都寻不见几位! 甲字九号院…… 洛长老应该已经前往查看了…… 她暂时压下心绪,转而去查看另一道传讯玉。 是清欢姐姐传来的消息。 “惊蛰时九华峰有酒宴,若有闲暇,盼儿随着姐姐同去游春?” 只是修士间最寻常的同游邀请。 不过少女却显得颇有兴致,她深知清欢姐姐很少出门游逛,更不用说邀她同游……这还是第一次。 “盼儿有闲,盼儿这两日准备一番。” 柳盼如此回讯之后,不由又念起那位绝品木灵根的弟子。 她静立片刻稍加思衬,还是决定向清欢姐姐言说此事,免得那名资质绝佳的女修……被洛长老和李长老给诓骗拐走。 虽说她年纪不大,但小脑瓜却机灵的很,洛长老是长生剑亲传……万一她把人拐回长生剑呢!? “宗里新收了一位女弟子,绝品木灵根……” · 桃柳宫苑。 静谧寝殿之中。 浩荡灵气流转不定,向着顾清欢汇聚而来。 清欢安静打坐,凤眸轻阖运转着白玉一脉的功法。 有一抹极为绚烂的蝶影自她眉心缓缓浮现,裹挟着极为凝练的神识与磅礴灵气…… 其中所蕴的灵气渐渐变幻,化作了筑基修士才能动用的灵力。 而小蝶也在不断蜕变着,隐约间多了一抹令人心惊的威压传彻。 清欢弯弯的睫毛轻颤,温婉容颜上显露笑意。 正在筑基的同时,还不忘操控小蝶融入主人的泥丸亲昵。 赵庆自然就守在她的身边,不过此刻却没再捉弄清欢的小蝶,只是默默观望自己泥丸中酝酿的威压…… 他含笑抚弄女子垂于肩侧的如瀑乌发,轻缓告诫道:“用心些。” “没事。”司禾轻松笑语,她正躲在被窝里翻弄姝月的话本。 “白玉整体的修行手段,本身就是一种巫蛊奇术。” “她这算是已经筑基成功了。” 赵庆微微点头,对此并无任何意外。 但感受到小蝶上不断汇聚的灵气,也还是有些担心清欢修行会出了差错。 白玉以本命蛊蝶代替了丹田、道基、金丹。 走的是一种很奇特的以蛊替修法门。 清欢筑基之时也不会凝练道基,更没有紫珠那般百日筑基的说法。 至于她筑基后所能调用的灵力质量,则是与蛊蝶本身有关,而她的斑斓小蝶与骨女一般无二,已经是蜕至极尽了。 红柠笑吟吟的赤裸着娇躯,浸泡在水雾蒙蒙的浴桶之中。 借着闲暇时光汲取血衣一脉的汤液精粹,手里还握着传讯玉,不断的跟师姐传讯闲聊。 清欢破境筑基的修行,倒是不用她从旁帮什么忙。 有那与骨仙子一般无二的本命小蝶,清欢重返筑基本就是水到渠成之事。 更何况…… 红柠神情一滞,豁然抬眸,跟随姝月和小姨的目光望向清欢。 只觉有一股冷冽威压浩荡扑面,那抹妖异的晦暗金瞳……重新映入眼帘。 顾清欢青丝乱舞,周身妖气激荡流转。 那只斑斓小蝶重新沉入丹田之时,她发丝之间……竟有两道极为灵巧的角状幻影一闪而逝! 似乎她筑基之后,那两枚尺木道种,也被龙属血脉所驱使着有了些许变化。 赵庆默默在旁观望,神情显得有几分凝重。 方才那龙角之影出现,他竟隐隐感觉到了些许陌生。 龙属血脉无法抑制时,清欢本就显得有几分冷冽威严。 再搭配上那双淡漠无比的晦暗金瞳,发丝间凝而不散的龙角虚影……似乎清欢真成了九天下凡的龙女一般! 妖异而绝美,端庄且无暇……但也多了一股不容任何人亵渎的圣洁气息。 “小蹄子说不定以后真能长出来方向盘。”司禾观望着清欢的修行,也不忘跟赵庆传念吐槽。 赵庆:…… 本来看着清欢如此陌生,他双眸之间还有几分凝重,但司禾一句方向盘……直接就给他说的情绪不太连贯了。 对于清欢头上可以长角这种事,他本能还是有些抗拒的。 虽然司禾也有角,但司禾本身就是妖,这再正常不过。 但清欢可是人啊! “主人。” 一声温柔轻语传出,女子眸间的暗金色泽渐渐褪去,重新化作了一汪荡漾的春水。 “这道种应是需要用血脉不断温养。” “如今比刚刚得到时,似乎多了些许神韵。” 赵庆轻笑点头,揽过女子娇躯使其纤腰搭在自己腿上,柔软而曼妙的身段尽显无余。 “你自己琢磨就好,以后可以慢慢尝试,将其凝作实物炼化成为兵器使用。” 赵庆缓缓讲述自己的见解。 虽然他也不认识什么是尺木,但对道兵还算是熟悉的。 太阿印本身也同样没有实体,但可以用来镇守命宫,也可以用来承载司幽香火,当做兵器也自无不可。 司禾从旁补充道:“每一件道兵效用都不相同,也只能靠你自行思量了。” 清欢仰身躺在主人怀中,与之笑吟吟的对望间,传出轻柔低语:“清欢明白。” “便如同那面斩心境,又与太阿印的效用全然不同。” 清欢重新筑基,姝月也不由松了口气。 这些年一路走来。 也唯有清欢那件事,始终缠绕夫君心念了。 虽然他嘴上很少说,但每每出神发呆之时,也还是会不自知的有些落寞。 姝月枕在小姨修长的玉腿之上,仰首与其四目相对…… 两人会意一笑,似是有什么难言的痛楚随风消逝了。 司禾以元神稍稍感知清欢的状态。 确定并无任何异样之后,才转而言笑道:“那我这两天便闭关了,修个化身出来以后去哪里也方便。” 小姨侧目疑惑望向靠在床头的少女:“要多久?” 司禾把玩着手中那式关于分魂化身的灵玉,随口应道:“三五天就行。” “但眼下还有另一个关键的问题……” 她轻巧翻身下了床榻,随意踱步间与赵庆对望,神情显得有几分轻佻,眸间也满是玩味笑意。 “化身没有修为,做不到随意变化体态。” “我的这具分魂化身……凝作小狐身形如何?” 赵庆:?? 凝作小狐那肯定不行啊。 那我还怎么睡你!? 姝月明眸间尽显灵动喜色,从旁赞叹道:“小狐好啊,出游的时候我们轮流抱着你。” 红柠也含笑伏在了浴桶边缘,曼妙妖娆的锁骨间还有一涡小水潭轻轻荡漾,像是她此刻满是促狭的水眸一般:“柠儿一直都觉得……” “娘娘的兽身分外灵动美艳,丝毫不弱于那冷清的白发仙子。” “柠儿还从来不曾见过,生的那般无暇雪白的小狐。” “莫说赵庆一个男人,柠儿一个女人望见娘娘灵动的狐眸,也只觉得心都快要融化了。” 司禾明眸闪烁,望向赵庆调笑道:“你觉得呢?” “兽身与人身,哪个更美?” 赵庆缓缓皱起了眉头,稍加沉吟凝重低语:“单单说起美艳动人,自然非你的本体莫属。” “只不过……” 少女环抱藕臂靠在墙边,奚落笑道:“不过什么?” 赵庆依旧沉吟,似乎在认真分析着什么。 “咳。” “只不过以后咱们游历出行,若有需要使用符箓的时候,小狐御使符阵终究不似人形那般方便吧?” “而且司幽娘娘之名,早已传遍了玉京同代行走。” “到时候他们见到那般灵动可人兽身,是不是会心生不屑?” 赵庆只字不提双修鱼水之事。 顺着姝月和柠妹一起说笑,只逗得清欢都不自觉露出了促狭喜色。 司禾诧异蹙眉。 稍稍思量之后认真轻语:“那就凝练娇俏些的少女化身吧,以后我在楚国的本体便是清冷些的妖神姿容。” 言罢,白发少女便消失在了寝殿之中,前往第八层修行静室凝练化身去了。 同时有心念传彻而来。 “出门在外又没什么修为,还是玩小号合适……玩废了也不丢人。” 赵庆义正严词:“你想用什么身子就用什么身子,我觉得都挺好。” 司禾:“懂了。” “那还是小狐吧。” 赵庆心神微荡,其实司禾的狐躯……也不是不能鱼水。 平时躲被窝里舔舔也挺好的。 怎么能嫌弃自己的主人呢? 脑海中阴华微微荡漾,传来司禾不屑的轻语:“没良心的狗东西。” 司禾离去之后。 柠妹也不再说笑,转而轻声自语:“我向苏荷传讯了,她这两日便来司幽城暂居。” “紫阳坡那边,小娘在家等着咱们。” 赵庆抱起清欢娇躯,和姝月晓怡一起挤在了床上,同时含笑应声:“还有纤凝和七秀,丹鬼王腾艺涵他们……” “晚些我和清欢一起去姐姐那边,看姐姐想不想随着咱们一起去踏春。” 小姨轻柔翻身趴在了清欢腰上,取出几道传讯玉轻声自语:“我问问秀儿和纤凝,也免得她们安排不开时间。” 关于惊蛰出游一起前往紫阳坡的事,既然都打算带着亲友同行了,那自然是朋友越多越好。 不过姝月却恰巧收到了纤凝的传讯。 她轻笑回眸提醒晓怡:“纤凝找我了,咱们过去言说吧。” 嗯? 赵庆疑惑抬眸,接过了传讯玉和小姨柠儿一起查看。 “宗里新收了个女弟子,绝品木灵根,你们若是不要,我可就自己收为亲传了。” “我和秀姑娘正在甲字九院……” 小姨稍稍审视传讯,蹙眉低语道:“绝品木灵根?” 清欢窝在主人怀中,也取出了盼儿的传讯玉查看,从旁轻柔补充道:“似乎是王腾从天水郡带来的。” “夫君?”娇妻亲昵附耳吐息,明眸中满是狡黠。 赵庆无所谓的含笑摇头:“不要,让纤凝收为亲传吧。” 他对收女徒弟这种事,完全没有任何兴趣。 灵根资质固然极为关键,但又不是自己的灵根,也不是自己老婆的灵根……那岂不是相当于没有!? 他根本没什么心思培养别人…… 更何况玉京的传承对于灵根并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否则程岳也不会对小姨的灵根不屑一顾了。 小姨微微颔首,转而起身整理自己的纱裙:“那便给纤凝吧,我随着姝月过去看看,正巧言说春游事宜。” …… 很快的,姝月和小姨便联袂下山。 慢悠悠的逛去甲字院,找纤凝和七秀闲聊说笑。 柠妹又闭上了笑吟吟的水眸,舒缓惬意的浸泡在绯红药汤之中,凝练着自身的气血。 赵庆和清欢本来是陪着一旁修行的。 但不知怎么的…… 三个人似乎有种极为独特的默契。 红柠像是有些困倦了,偶尔搭话也是轻缓呓语。 清欢凤眸之间多了几分春意,仰着温婉容颜与主人对望时,酥软绛唇水盈盈的,藕臂紧紧拥着主人的身子……似乎想要感受胸膛的温热。 赵庆轻缓靠在床头研习丹道经册,偶尔磨砺神识修为……也会逗弄泥丸之中静伏轻颤的灵巧小蝶。 也以一己之力独战……柠妹与清欢交织在一起的神识。 不过片刻。 寝殿内变成了另一道旖旎风光。 有激荡磅礴的灵力肆意灌涌。 红柠瘫软在妆台之侧,发丝凌乱痴迷呓语,玉足葱趾微颤蜷缩,一双满是春意的水眸微微翻白…… 有锁链摇曳发出金铁碰撞之声。 顾清欢伏跪在侧,冷冽而威严的容颜上沾染了丹脂丹液。 高高仰起的玉颈贴上了主人的手掌,那双如同烈阳般炙热的黄金瞳,肆意显露着龙属血脉的清傲,似乎是在故意引动什么。 极尽冰冷的嗓音传出,言语却是卑淫而荒谬。 “奴儿近几日都未曾进食,三处秘境任由主人……折磨。” 第四百二十三章 幻雨阁寻不见的人 暮云合璧,落日熔金。 晚阳的余晖洒落斑驳,慵倦的春风簌簌低语。 甲字排院一座座华美庭居之间,光暗交错树影婆娑,在夕阳下显得静谧而朦胧。 这些庭居经过工匠重建之后,早已与当年的景象不同。 皆尽是青岩与梨木砌造的二层雅庭,虽说看上去依旧有些冷清,但也比以往精致了太多。 甲字九院。 洛纤凝身着一袭白衫,正与七秀对坐说笑,等待姝月和晓怡过来商谈。 一旁有娇俏少女神色恭敬,忙前忙后的给两人煮泡着茶水。 她个头有些矮,生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只不过澄澈杏眸间满是怯怯之意。 而且她煮茶忙碌的动作也有些笨拙,显然心中极为忐忑不安,对于这位突然驾临的洛长老有些惧怕。 “赵庆才不爱教徒弟,晓怡也不可能再给家里添个姑娘。”七秀今日并未遮纱,一双灵动美眸飘忽不定,如此笑语言说着自己的见解。 “长……长老。” 南宫瑶轻柔低语,神情很是忐忑扭捏。 洛纤凝抬眸与之对望,含笑点头问询道:“怎么了?” “弟子还有一位兄长,也随着到了宗门,虽然资质不佳……但却是个踏实性子。” 洛纤凝瞬时会意,柔声笑道:“那唤他一起来甲字院定居便是,这座庭居是你的宅子,想唤谁来便唤谁来。” 少女神情震颤,满是感激的躬身施礼:“弟子多谢师尊照拂!” “改口真快。” 七秀在一旁浅笑轻语。 虽然这南宫瑶自称也有二十岁了,但她也只觉得对方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而且看纤凝这幅笑颜,显然也对其喜爱的不得了。 纤凝平时可很少露出这么宠溺的笑容,她和晓怡都是清冷性子,而且身段姿容也都高挑出尘…… 在司幽宗的弟子传言中,这可是两位不折不扣的冰仙子。 “木灵根最适合青玄功法,这还是为师从掌门手里讨来的,修行之后对延寿也有些许帮助。” 洛纤凝取出一枚玉简,直接将宗门里最为顶尖的一门功法,交给了自己新收的小徒弟。 由于她自己出身的缘故,对于师徒传承极为在意,总想着念着收个徒儿打发时间。 但又怕男弟子惹得师父多想,如今有这姑娘陪着……以后的日子应该也能有趣不少。 “延……延寿?” 南宫瑶空灵的嗓音有些滞涩,以她先天境界的见识,哪曾听闻过对延寿有助的功法? 能有一式与自身灵根匹配的功法就不错了…… “你这些日子在宗门定居便是,待到凝气入体后,再搬去山上为师的宅子居住。” 洛纤凝简短吩咐,言说自己在寿云山腰有座庭院,平时很少居住。 若是南宫瑶性情安稳踏实的话,可以让她过去静居……与盼儿同去同归也不错。 “你的父母呢?”她转而又问起小徒的家事。 “回师尊……” “徒儿本身并非楚国生人,出身东海之外的琉璃岛。” “三年前被一个邪魔裹挟到了七夏纳欲门,幸得兄长怜悯,暗中救下了徒儿流离来到楚国……” 洛纤凝黛眉一挑,凝眸疑惑道:“你兄长也被邪修裹挟去了合欢宗门!?” 七夏国盛行情欲合欢风气,有不少大大小小的采补宗属,偶尔会有修士去弄一些双修炉鼎……这是整个永宁州都知道的事。 但邪修裹些女子也就算了,怎么男的也……? “是义兄。” 南宫瑶怯怯补充:“徒儿在宗门里结识的义兄……名叫皮无妄,修为比徒儿高一些。” 七秀:??? 在合欢宗里认识的师兄? “那你的义兄……岂不是修的采补法门?” 南宫瑶沉默良久,才柔声低语道:“是。” 正当这时,一阵清冷微甜的香风扑面,又有两道倩影御风而至。 “唤掌门。” 七秀当即含笑提醒。 但少女的神情却显得更加扭捏,俏生生站在原地低着头不敢吭声。 小姨身着一袭朱纱,此刻蹙着黛眉凝望少女,美眸间满是无奈……脸色显的有些不太好看。 姝月惊疑一瞬之后,倒是强行压下了心中的古怪,望向纤凝脆声笑问道:“这是你徒儿?” 洛纤凝轻笑点头,望着晓怡清冷无奈的眸光……又补充道:“你们不要,我自然是不会放过。” 小姨缓缓侧过了螓首,不再看少女那一副无辜姿态。 她朱唇轻启悠长呼吸,曼妙胸脯止不住的起伏。 面前之人……不就是翠鸳行走南宫瑶吗!? 前不久她们还一起说笑同行过。 小姨美眸微凝,心中电光急转。 翠鸳行走想要遮掩自己的出身和行迹,那简直是轻而易举,整个永宁州幻雨阁都会帮她。 而仅有先天境界的修为…… 她神识自少女身上一扫而过,并未发现任何端倪,但却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南仙一脉的镇修箓,姝月筑基的时候还用过。 似乎还有浮影幻法的遮掩? “瑶儿是被邪修从琉璃岛带来的,还有个义兄也在宗门。”七秀轻声提醒,得见晓怡此刻的姿态,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这话一出,小姨不由胸脯起伏的更为明显了。 不光南宫瑶来了楚国,连那个爱接话的光头也来了? 还扮成凡人在这里拜师学艺…… 这些个玉京的行走,是不是都闲的没事做!? 纤凝刚刚提起义兄,她便明白了个大概,那义兄不是皮无妄还能是谁? 南宫显然是从天妖州过来的,与她同行的不是姜言礼就是皮无妄,但姜言礼显然不会这么无趣。 而且又是天水郡收来的弟子……天水郡也算是菩提往代行走的道场…… 小姨顷刻间便理清了思绪。 她满是无语的与姝月对望,轻叹笑道:“这位是纤凝,九剑弟子,与我们关系很是亲密。” “这位是秀姑娘,与我和柠儿相识也有十多年了,正要去香痕海参加天香试炼。” 周晓怡的轻语传出,使得两位对坐饮茶的女子渐渐变了脸色。 这是……什么情况? “你们相识?”洛纤凝盈盈起身,蹙眉疑惑道。 姝月笑眸间满是促狭喜色,这还已经是在强忍着表情了。 若不是担心纤凝和七秀颜面上会有些过不去,她恐怕真的会忍不住笑出声…… “咳嗯嗯!” 姝月笑颜稍稍缓和,嬉声言道:“中州南宫世家的贵公主,此代翠鸳第八行走……似乎也是个爱玩爱闹的直爽性子。” 洛纤凝神情一滞。 啥!? 我……刚刚收的小徒儿是此代翠鸳行走? 南宫小萝莉神情悻悻,满是幽怨的与小姨姝月对望两眼,转而笑对两位满目惊疑的美人儿,浅浅施礼含笑道:“南宫瑶,见过师尊师叔。” …… · 寿云山顶。 朦胧的暮色,暧昧的余晖。 一缕清凉的晚风穿过云窗,涌入了满是呜咽痴吟的寝殿之中。 赵庆神情舒缓,极为惬意的躺在冰凉玉砖上,认真欣赏着眼前纷飞荡漾的如瀑青丝,与柠妹挺翘诱人的巍峨峰峦。 当然,还有她修长微蜷的美腿,高高仰起沁出香汗的鹅颈,自锁骨香肩飞上玉颜的一抹红霞…… 以及痴笑无神的一汪春水情眸。 “嘶——呼……” 赵庆也不由轻缓呓语,换来柠儿更为痴迷的眸光。 “南宫来了司幽宗。” 某一刻,他放下手中玉片突兀轻笑,同时在女子翘臀上轻轻一拍。 柠妹娇躯瞬时一颤。 绝美的容颜红扑扑的,贝齿死死的咬着唇瓣…… 轻颤着缓缓起身,踉跄瘫软在侧。 “啵~……” 一声短促的闷响传彻,使得她迷离水眸间更多了些许羞愤。 “南宫……” “来永宁州了?” 苦修天香秘法使得红柠有些力竭,即便是听闻此事,也是有气无力的娇媚轻语。 而顾清欢,却像是根本不曾听见一般。 一双冷冽的暗金凤眸间满是淡漠,清傲无双的气质更是不容任何人亵渎。 不过却这无暇而冷艳的绝代仙子,此刻却匍匐在地,先是吻去柠儿溢出的丹脂,而后才去柔柔吮舐主人…… “嗯,晓怡传讯说,已经到楚国有一段时间了。” “皮无妄也来了。” 楚红柠水眸微凝,目光自清欢轻颤的玉颈间扫过,轻柔自语道:“应是还有什么事找你吧。” “或许是娘娘带我们回来之后,他们便直接从万神阙跟了过来。” 红柠一边言说着自己的猜测,一边取出手帕轻缓拭去黛眉间的香汗与秽物。 当那抹羞意与情欲褪去时,女子容颜变得恬静而温柔。 “可娘娘如今闭关了……” 她赤着曼妙胴体迈步轻语,而后随意穿了赵庆的一件宽大墨袍,未束袍带,倒更像是披了一件宽松且华美的墨裙。 就那么轻遮着娇躯,迈动小巧纤足踏入了水雾蒙蒙的浴桶中。 凌乱的乌发在绯红汤液中荡开,与那微微漂浮的墨裳相衬着,这位柔情万千的天香仙子,似乎又变得清雅无双。 全然没了方才痴迷纵欲时的轻浮与放荡。 “他们不是来找司禾的,看样子只是过来游玩。” 赵庆温和抚过清欢曼妙的柳腰,继而轻语又道:“稍稍平复些许,咱们先去见见。” “难得有客远赴,在家里设宴也不合适……” “夜里我带他们去血神峰小坐。” 他再次揉弄清欢的凌乱发丝,抚过她酥润的唇瓣后,含笑将其横抱而起:“沐浴了,咱们一起去见。” 女子轻柔点头,眸间的威严冷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伏在主人肩头柔弱应道:“好……” · 一个时辰之后。 夜幕遮掩了天空,皎洁的月光似水流淌。 赵庆一家先是带着纤凝和七秀,在司幽城的紫霞居中,与两位行走对坐饮茶言笑叙旧。 为两人在寿云山安置下暂居的庭院后。 赵庆才带着两位贵客驾驭飞舟,径直赶往九华血神峰赴宴。 那边孟师姐早已备好了酒宴,也算是为两位客人接风洗尘。 菩提翠鸳两脉行走到了永宁州,在司幽宗设宴显然是有些过分的。 虽说司幽是自家的宗门,但真让纤凝和丹鬼他们作陪,除了能跟这两位行走玩笑对饮之外,实在是八竿子聊不到一起。 这两位到永宁做客,最好的去处无疑是血神峰亦或香痕海。 其后再怎么游怎么逛也都无所谓了。 …… 血神殿之后的清幽庭院之中。 参天古树遮掩了夜幕,偌大的玉盘上阵纹此起彼伏…… 一眼望去,似是月光都在其中扭曲着,灵气与月华混作细泉,无声细细流淌。 三位行走与三位血子对坐青案,案上珍馐玉盘堆叠有序。 赤褚唇、灵驼峰、雪鹿筋、云豹胆……再加上一道清烧鹤颈,正是为今年惊蛰宴所准备的些许简餐。 并且没什么素菜,只是几盘灵果些许糕点。 一壶清茶一壶灵酒,这便足够了。 毕竟人家也不是专门来吃饭的…… 南宫瑶笑嘻嘻的与庞振孟雪先后见礼,再与李锋血子打过招呼后,才轻松笑语道:“这趟我们在永宁不会太久。” “大致一两个月吧,正巧还没有来过这边。” “之后还想去屈云州走走,顺便去千幻州见见小姬……” 赵庆微微颔首,与光头碰杯对饮。 而后思衬笑问道:“你们几时启程前往中州?” 今年天香行走将会于中州诞生,和龙渊之时一样,十一脉行走自然是要过去见见的。 皮无妄随口应道:“不急,看看小姬是否与我们同行吧。” 南宫瑶杏眸闪烁幽光,凑近赵庆嬉笑道:“光头还想着坑一坑小姬,小姬在外面总是打着菩提的名头游历。” 坑一坑小姬? 庞振双眸微凝,含笑与孟雪对望,皆是想到了戊申之年的如意仙宗秘境。 血神峰还从离国得到了一块古朴匾额呢…… 赵庆神情平静,默默拿着酒壶给光头满了一杯之后,再次与之相碰:“折磨姬梦的话,带我一个。” 他仰头爽快饮尽灵酒,而后对两人咧嘴一笑:“多谢。” “你也与小姬有怨?”南宫瑶诧异问询,她没有喝酒,只是小手捧着清茶跟孟雪凑在一起。 赵庆稍加沉吟,而后笑着摇头:“无冤无仇,但我与皮兄一见如故,自然要从旁助力一二。” 说起来,他和姬梦还真是没什么过节,并且还算是半个熟识。 面前这两位玉京行走,还是小姬和骨女帮他引荐的。 骨女对他们家恩情不小。 但小姬……若是有暴打小姬的机会,赵庆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手软。 孟雪笑吟吟的从旁补充,对两位行走解释道:“赵庆应是与那位云海行走是旧识。” 南宫瑶豁然抬眸,当即便想到了什么。 她引动行走权柄,水岭注垂落光辉之时,有一缕极为熟悉的男子轻语传彻耳畔。 是孔阳的声音。 “戊申年秋,永宁州二十四位修士同入长生剑剑阁,游历如意仙宗剑阵遗迹。” “但皆尽沉沦于云海楼幻术之中,所经真相难以考证。” 赵庆自斟自饮,含笑不语。 特么的,要不是那个骚包引动行走权柄,用云海星辰的幻法笼罩了整个秘境……他和柠妹还指不定是怎么个进展呢。 一念及此,他当即追问光头:“何时动手?” 皮无妄:?? 他稍稍斟酌,而后凑近赵庆低声道:“小姬有幻法权柄加持,咱们三个应该玩不过他。” “咱们先虚与委蛇,等到了天香城里……” “明白?” 赵庆闻言,差点一口酒给自己噎住。 他就是随口那么一问,光头还真就要暴打小姬啊? 那要是这样的话,他想连带着皇甫鸣也一起打……如果到时候有机会的话。 庞振在旁看乐呵,不忘轻笑叹道:“看来无妄道友对云海一脉颇有怨言。” 南宫瑶樱唇轻撇:“黑锅背多了而已。” 光头一听南宫帮自己说话,当即与众人对望满饮一杯,痛心疾首开言道:“是我干的我承认……” “不是我干的,那怎么能都找上我呢!?” 眼看光头这幅吃了粪一样的恶心表情。 赵庆脑海中阴华剧烈荡漾,传来司禾满是嘲笑的吐槽。 “这才是第一受害者。” 很显然,小姬除了装弥生之外,也没少装皮无妄…… 李锋凝眸注视南宫瑶挥散的光蕴,轻声叹道:“旧闻水岭注之神异,今日得见果真玄妙斐然。” 孟雪也颇以为然的认真点头。 但赵庆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那不就是个搜索引擎吗? 有啥不知道的搜一下,搜不到也只能干瞪眼。 “对了,恰巧与南宫仙子打听两个人。” 他心思微动,转而望向南宫瑶笑盈盈的杏眸,轻声言语道。 南宫瞬时会意,疑惑自语:“幻雨阁寻不见的人?” 赵庆认真点头,悠长叹息:“幻雨阁也并非全知全能,况且我要问询的乃是凡人。” “哦,何人?”光头也投来了疑惑目光。 赵庆稍加斟酌,与师兄师姐目光交错之后,凝重低语道:“王锦鸿,永宁州楚国西南陆牛县牛尾岗生人。” “顾浩之,永宁楚国天水郡交萍县人士。” 王?顾? 南宫瑶杏眸微凝,瞬间便明白了这两位是何人。 如果她猜测没错的话,应该是姝月和清欢的……生父。 少女认真点头,柔声道:“稍待。” 第四百二十四章 仙凡有别 南宫瑶话音落下,便取出了自己的翠玉,开始传讯问询着什么。 赵庆倒也并未在一旁安静等待,而是和师兄师姐继续言笑,与光头一起讲述前些日子天妖州的事。 不过孟雪和庞振显然和他一样,也在不时留意着南宫瑶那边的动静。 关于赵庆的家事,他俩可是心如明镜。 姝月和清欢他们更是见过不止一次…… 李锋饶有兴致的目光在赵庆与南宫之间流转,含笑轻语宽慰道:“幻雨阁在永宁凡俗行事,多是以练气散修融于乡野。” “散修本就繁杂不一,难免会遗漏了什么也是寻常之事。” 赵庆轻笑与师兄对饮,点头应是。 虽然幻雨阁并非全知全能,但翠鸳行走……却绝对是玉京天下最为全知之人。 他与张师姐化外一行,更是对此感触颇深。 翠鸳未曾布道的地方,连传讯玉都接不到消息…… 那岂不是说明,玉京天下所有修士的传讯,都在翠鸳楼的掌控之内? 而且翠鸳一脉还有勘察天下的水岭奇物,一州又一州的弟子遍布,一代又一代的行走累积。 可以说,翠鸳楼完全就是一部百科全书,道劫前后天下之史,四方寰宇古今秘事,皆尽由其所书所录。 他们在天妖州遇见一位碧血守宫,都能寻到过往岁月数不清的痕迹,区区永宁近百年的凡尘之事,应当也不在话下。 “王锦鸿。” 很快的,南宫瑶便抬眸笑应,显然是寻到了什么。 “王氏仙族起自纪州,三万六千年前有化神修士离开当时的玉京天下,前往荒夷旧地开枝散叶……如今永宁州的诸多王氏,皆尽传自于此。” “九十州内,名唤锦鸿的修士共有四位。” 南宫瑶稍稍停顿,而后杏眸望向赵庆正色道:“距此不远的屈云邵识国,青虹门有位内门弟子……” “二十年前跟随诸多散修,自永宁七夏国栾海而出,从永宁州到了屈云州。” 赵庆眸光微凝,认真颔首接过了南宫递来的翠玉。 屈云州还真不算远,不光是距离上与永宁临近,而且还是张瑾一当年的布道之地…… “多谢。” 赵庆稍稍审视翠玉之上的消息,而后将其抹去重新交还给了南宫。 【王锦鸿】 【筑基中期第四境】 【上品土灵根】 【邵识国青虹门内门弟子、从汝峰峰主、青虹门法阁轮值】 【道侣唐燕,筑基前期第二境,邵识唐家十六代嫡女】 【道侣涂云婷,练气后期第八境,邵氏国青虹坊散修】 【弟子池艳,从汝峰侍女……】 南宫瑶所给出的消息极为周详,并且她显然查到更多,顷刻便认定这位青虹门的弟子与姝月有关。 赵庆默默思量。 王锦鸿是二十年前,从七夏国栾海离开的永宁州,那时候姝月也才十一二岁…… 而且他二十年时间,便从先天境界修至了筑基中期,如今妻妾双全还有徒儿,倒也算得上是仙运昌隆。 赵庆心中暗叹,轻笑摇头没再多言。 对于早年抛下姝月母女的这位岳父,他一直以为对方已经死了,没想到现在日子过的还挺爽。 “多谢。” 赵庆举杯敬酒,向南宫瑶认真道谢。 少女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笑意,但却并未对小赵的家事多言什么,只是以茶代酒两人同饮。 孟雪美眸闪烁幽光,虽然她并未查看关于王锦鸿的详细消息。 但听南宫瑶言说,其已是青虹门的内门弟子,这至少也是筑基境界的修士了…… 师姐蹙眉轻啐:“这男人当真薄情寡义。” 赵庆不在意的轻笑摇头,没有应声。 王锦鸿倒算是资质上佳,姝月母亲当年应该没有灵根……他自己稍稍琢磨也说不上太多愤恨。 况且这些年来,姝月早就把这人给忘得一干二净了,根本都没惦记过分毫。 他有此问询只是出于好奇,也算是全了姝月早年的些许心事。 “顾浩之寻不见消息吗?” 赵庆转而问起另一个人。 姝月还算是幼时有父亲照顾的,清欢这辈子更是从来没有见过亲爹…… 而且因为这个人,清欢和姐姐这辈子吃了太多苦。 要是顾浩之也还活着,赵庆真恨不得给他全家都按进坟里。 南宫瑶杏眸闪烁,沉默片刻之后低语道:“能。” “但是……” “怎么?”赵庆诧异皱眉。 皮无妄目光清澈,端着酒杯疑惑搭话道:“也还活着!?” 少女蹙眉摇头:“晚些去一趟离国才能知道。” …… · 子夜,离国。 赵庆三人在血神峰小坐闲谈之后,一路游荡来到了离国石林郡。 顾浩之不同于王锦鸿,是一个凡人。 而且当年消失之时……也只有十四五岁。 即便是南宫瑶这位翠鸳行走,也没有寻到太多消息。 只是以其行走身份,自幻雨阁调取了一道封存多年的药膳注录,并且所录消息之人也离开了楚国。 “三十六年前,丁丑。” “幻雨阁留驻交萍县的散修,名唤陶旭。” “如今筑基修为,已是石林坊幻雨阁的掌柜,不理凡俗事务多年了。” 孔阳驾驭着自己的小舟,带着三位行走前去幻雨阁寻找那位陶旭。 赵庆到了离国,自然是要见见孔阳的。 而且南宫也指名道姓的想见他,关于当年柳褪一事的所有消息,都是孔阳亲手传录的。 也包括大漠秘境中,那株劫木遗褪的影像。 当时孔阳所收传的影像之中,那株枯柳分明就是只有半枝青条。 前一半去了哪里? 当年谁都不知,也只有些许关于苗剑的猜测。 直到白玉行走清娆凝聚血肉身躯,他们也才明白一二,原来是楚红柠提早取了半枝。 那么…… “柠仙子要去中州天香城了,孔道友不去看看吗?” 南宫小萝莉嬉笑轻语,目光在赵庆与孔阳两人之间流转不定。 她显然认为,当年是孔阳给红柠放了水。 即便是楚红柠提前进入过一次大漠秘境,而后才主动邀请一众玉京弟子同往。 但孔阳翠鸳楼出身,看到那明显被人折过的半株仙珍,难道就不会想到与红柠有关? 竟然还呆呆愣愣的刻录影像……他就那么马虎大意? 听了自家行走的打趣问询。 孔阳先是面露诧异,而后才点头笑应,显得颇感兴趣:“去啊,为何不去?” 赵庆眼看南宫瑶一副拱火看戏的模样。 也只得轻笑拍了拍孔阳的肩头,提议道:“若是有闲,届时和纤凝沈墨同往。” “刘师兄和白师姐也会过去游玩观礼。” 他此刻心中满是古怪…… 虽说天香之争是舔狗大作战,但柠妹哪来那么多舔狗? 嘿,阳子哥还真就算一个…… “孔阳要是想到你天天睡柠妹,会不会突然给你一刀?” 脑海中阴华震荡,传来司禾不合时宜的吐槽。 赵庆不以为然。 天香妹妹谁还没几个倾慕追随者了? 柠妹又那么活泼开朗爱笑爱闹,这实在是太正常了。 “天香的行走试炼仙子很多,到时候看上哪位仙子,便入城出手助力一二,我在对面给你放水。” 他对孔阳轻巧说笑,表示以后帮阳子哥去摘中州的娇花。 不过关于这种八卦,光头一个出家人……那显然是感兴趣的很。 他当即在一旁暗戳戳的提醒:“要是看上红柠怎么办?” 赵庆:??? 你特么! 这南宫小萝莉和光头凑一起,简直就是特娘的自然灾害。 不过这件事能说开也好。 一想到阳子哥以前倾慕柠妹,赵庆就浑身的不自在。 他也随之玩笑言语:“这倒也是,柠儿平日在家中可没少提起孔兄。” 这当然是胡扯了,总得给阳子哥一个台阶下。 孔阳与他对视一笑,目露玩味之色:“都被你睡过了,谁还能看得上?” 赵庆眉头一挑。 轻松笑语:“我能啊,柠儿安静下来还是很温柔的……” 他似是要展开详言,好好对孔阳讲讲柠妹私底下的百般柔情。 但下一刻却又话锋一转:“算了,你不懂。” 孔阳:…… · 片刻后。 离国石林坊,幻雨阁。 赵庆四人找到了此处的掌柜,便是那位当年曾留驻交萍县的幻雨阁仙师——陶旭。 是一个身形稍显壮硕的汉子,眸子炯炯有神的,并且周身气血磅礴,显然也修行过些许血道法门。 “尊阁。”得见孔阳显露的鸳玉,男子恭敬施礼应声。 午夜静谧,正巧没有人前来幻雨阁探听消息,赵庆一行便也就直接问询。 南宫瑶随意踱步,取出那道丁丑年的药膳注录再次查看。 而后轻声问询:“丁丑年秋,交萍县有一道补气散,给了乡民顾浩之。” “可还记得此人?” 顾浩之!? 补气散!? 陶旭当即愣在了原地,这都几十年过去了,他哪还能记得一个凡俗乡民? 不过眼见这三位气度不凡,并且离国孔驻守都没有出声……这三人来头显然极大,亦或是那顾浩之牵扯不小。 “丁丑年……男子?多大年纪?”他沉默思索良久,而后低声问询。 赵庆低声应答:“算是个少年人,十四五岁,应该不难区分。” 他转而皱眉回忆……与清欢的数次天水之行。 又轻语补充道:“交萍县阜林乡人,有青梅少女李清辞,曾跟随燕文锦在县里做过织工。” “燕文锦……” 陶旭眸中精光一闪,豁然抬眸急声道:“我知道。” “顾浩之是个瘦弱些的孩子,个头长得挺高,不过气色有些不太好。” 孩子!? 听此一言,赵庆心中满是古怪。 那特么的是我岳父! 不过仙道无岁月,对于这位曾经留驻交萍的修士来说,那时候顾浩之和李清辞,也只能算是半大的孩子。 “可知道关于他的其他消息?”赵庆缓声又问。 陶旭盯着男子满是凝重的神情,有些欲言又止。 他转而看了一眼孔阳,目光又扫过那明艳少女与含笑僧人,一时有些不知该怎么答复。 “敢问……道友与这顾浩之是何干系?” 嗯? 赵庆一听似乎有戏,他神情平静随意应答:“无亲无故,寻他问些旧事。” 陶旭依旧蹙眉不语。 他心知这位看上去温和的赵庆,于阁中尊主的地位可能也不相上下…… “且言便是,你知道他在哪里?”孔阳轻笑追问。 汉子这才摇头轻叹。 “顾浩之啊……” “我当年在交萍一心修行,也没留意过他是否有什么亲人。” “他找上我的时候正是夏夜,求药膳的。” “那份补气散……并非只给了他自己,还有当时另外两位乡民,都与他一般体虚多病。” 皮无妄缓缓点头,低语复述道:“一份药膳,三人分食。” 不过赵庆却显得有些意外。 顾浩之体虚多病? 作为一个丹师,补气散是什么东西他最是清楚,不过是聚气丹分化之后的药液汤水…… “这顾浩之,如何体虚?” 听了赵庆的问询,陶旭不由笑叹摇头。 “我也不是郎中,只是观他气色不佳,许是什么气症膈症吧。” “不过这个人……” 陶旭缓缓皱眉,认真望向赵庆吐露道:“交萍县多雨水,时常有江潮洪涝侵袭。” 赵庆微微颔首:“我知道,且言无妨。” 见此情形,汉子不由深深呼吸,忐忑低语:“丁丑年秋,江潮倾覆了两只匪帮的盐船。” “县衙为了那些江匪的盐,便将此事按下……鲜有人知。” “顾浩之溺亡其中。” “与那些盐匪一起葬在了澜江之下。” 顾浩之……溺亡了? 听此言述,赵庆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清欢还没出生的时候……那人就已经死了啊。 他沉默少许,竟也意外觉得有些许释然。 唯可惜苦了姐姐什么都不知道,独自艰难挣扎着把清欢拉扯成人。 “顾浩之还是盐匪!?” 南宫瑶与赵庆对望一瞬,诧异低语问询。 陶旭稍加思量,轻叹出声:“算是吧。” “当时吴家的皇帝正值壮年,又无修行天赋,整日里荒淫无度施下了不少酷政。” “漕运江道所经的五郡之地,每一个百姓皆是盐匪,衙门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成了他们便逍遥快活,死了衙门过去取盐收尸。” 赵庆缓缓坐在了厅堂的木椅上,把玩着传讯玉轻声开口:“原来如此,多谢……” 他方才听了陶旭言说那位吴家的皇帝,竟一时有些心神恍惚。 吴家的老皇帝他没见过。 但是他见过对方的母亲……那个美艳妖娆的女修,也是当年皇室供奉段文欲的道侣。 月光洒落斑驳光影,如清泉一般缓缓流淌。 传讯玉荡起灵韵,晓怡传来消息——山腰的庭院已经重新布置过了,可以让南宫和光头过去暂居游玩。 由朦胧的玉窗远望夜空,依稀能见到那十七颗璀璨高悬的浩渺星辰。 岁月一晃,这么多年便过来了。 他已经成了血衣行走,姝月和清欢也先后筑基。 小姨更是早就达到了筑基中期,柠儿甚至都快要触及金丹境了。 在陶旭的口中。 顾浩之和李清辞……也还都是半大的孩子。 如今那吴家的老皇帝早已退位。 而在他的世界中。 李清辞已是一个悲苦妇人,顾浩之早已销声匿迹。 但提起那老皇帝的生母,却又是个妖娆美人儿,并且与小姨相识,当年随着段文欲前往屈云游历诸国了。 王锦鸿因为仙道修行,抛弃妻女丢下了两个累赘。 顾浩之身死,也只不过是寻常凡事。 生于澜江之人,也溺于澜江。 顾浩之溺亡江潮之下。 其后姐姐和清欢也因洪涝所迫,流离贺阳无以度日。 赵庆悠长叹息,似乎感受到了司禾以往的些许心境…… 因当年楚帝的酷政,交萍县死了乡民盐匪无人问津。 于是便多了一位孤苦怀胎的清辞。 二十二年后,李清辞的女儿顾清欢,踏上了前往紫珠圣地的飞舟,还见到了楚帝的生母…… 现如今。 姝月的母亲早已病逝。 但王锦鸿,却在张师姐布道的国属活的逍遥。 李清辞在寿云山上静居。 楚国的凡政交给了周宗良。 九华仙政遍布澜江,连同慕容氏族共抗潮洪水患。 司幽弟子也会给乡民布施药膳…… 兜兜转转,如同因果轮回一般,似乎这天地也没有多大。 赵庆轻叹起身,与陶旭孔阳先后道谢。 他恍有所悟。 天地自然并非方寸。 更没有什么因果加身。 这也只不过是……仙凡有别。 第四百二十五章 几多欢喜 翌日清晨,戈壁尽处。 狂风卷动着沙尘,悠悠大漠,一望了无痕。 整个世界苍凉而又磅礴。 丹影堡,烟云殿外。 有白袍男子负手而立,双眸微眯凝望苍茫长空。 狂风鼓荡着长发与衣袍,烈烈作响。 竟凭空使得这白袍人身上,更多了几许浩渺出尘之意。 “胭儿,不疑也该出去游历了。” 程岳沉默良久,才回眸望向穹殿之内,将手中的传讯玉交给了道侣查看…… 俞胭缓缓迈步临近殿外,青丝飞荡风姿卓绝。 不过望向夫君的目光,却是显得有些无奈与玩味。 她直接将手里的传讯玉还给了男人,轻笑自语道:“不用看了。” “陈掌门也给我传讯了……整个永宁州的玉京掌门,应该都已经知道了。” 程岳神情微动,欲言又止。 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道侣的笑言。 今日辰时,陈长生给他传讯…… 【言来荒诞,纤凝近日在司幽收了一位徒儿。】 【乍闻此讯,为兄甚喜。】 【本以为长生剑派三代有继,却不曾想我那徒孙,竟乃是翠鸳一脉第八行走!】 【此事虽说只是言笑,但为兄却也惴惴不安,如履薄冰。】 【竟不知该以何姿态去面对此中荒诞。】 【幸与贤弟相知多年,堪堪得以吐露心扉,贤弟以为如何是好?】 【惊蛰春时,特邀贤伉俪做客松山,长生剑派竹林小聚。】 “整个永宁州都知道了?”程岳诧异低语。 “还能有错?江元和冯道远方才还与我言说此事……” 俞胭亭亭玉立,含笑双眸之中满是玩味喜色。 她从陈长生的传讯里,丝毫没有看到不安与彷徨,反而有些抑制不住的想要炫耀…… “惊蛰,竹林小聚。” “血神峰都还没有动静,陈掌门便已经迫不及待了。” 女子轻柔笑语,旋即又补充道:“竹林聚后,他必定还要带咱们去一趟血神峰。” 程岳轻轻颔首,遥望远空含笑轻叹,一脸高深莫测的点评道:“长生终究还是有些浅薄了。” “呦!” “人家若是现在不言不语,难道等三位行走都离开了永宁,再事后拿出来言笑?” “你懂什么?” 听闻师妹的嬉笑轻啐。 程岳剑眸一挑,淡笑摇头:“血衣行走是我丹霞弟子,本座言及过吗?” 俞胭笑眸如水,不屑轻哼一声。 转而凑近男子轻飘飘的问询:“你想让不疑去何处游历?” 听闻此言,程岳神情一滞,瞬间无言以对。 良久之后,他才悠悠叹道:“丹塔不知何时再启,以不疑的修为……若是远游心中总也担忧他的安危。” “便放他去司幽宗历练如何?” 俞胭:…… 她当即没好气的瞪了男人一眼,轻笑讥讽道:“司幽不就是丹霞?” “不疑自幼在寿云山下长大,如今又去寿云山下历练……程掌门的见识是不是太浅薄了些许?” 程岳神情平静,没有理会师妹的玩笑话,转而取出陈长生的传讯玉回讯—— 【长生不必彷徨,赵庆亦是我丹霞外门弟子,又如何?】 俞胭美眸轻扫而过,再次说笑提议道:“不疑前往司幽后,我随你回楚国南泽修行?” …… · 寿云山上,春风拂动桃柳枝。 南宫瑶和皮无妄并未与赵庆一同返回司幽,而是自楚国折往香痕海游历做客。 桃柳宫苑之中。 那头白虎依旧静伏在飞瀑之畔,懒洋洋的趴着小憩。 司禾正于静室凝练分魂化身,家中不免显得冷清了几分。 红柠将纤足美腿探入玉潭轻盈踢动,躺在潭边的青坪之上怔怔出神…… 小姨则是摩挲着手中的两枚玉简。 得知姝月父亲的近况后,她黛眉微微蹙起,一双美眸间满是冷意,面色显得有些冰寒。 相较于小姨的愤怒,赵庆倒是还算平静。 毕竟他和姝月,本来也没对这件事抱有什么幻想。 姝月很多年前,就清清楚楚的知道生父具有修行资质……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一个凡人修行之后,抛弃了糟糠妻女。 姝月轻松的枕着藕臂,一双明眸再三审视生父的消息,且不时与丈夫含笑对望。 小姨深深呼吸,曼妙胸脯起伏之间冷声道:“若不是王锦鸿负心薄幸,姨娘又怎么会早年病逝?” “要他为姨娘偿命,都是理所应当之事!” 听此怒言。 姝月明眸轻颤,笑嘻嘻的对丈夫吐了吐香舌,而后盈盈伏在了清欢纤腿之上,轻松笑语道:“什么锦红锦绿的,姝月根本不认识。” “倒是顾浩之的事,却不知该不该对姐姐言说。” 赵庆笑看娇妻此刻的俏皮神情,只觉得心中一阵轻松,但却也满是心疼。 他含笑将娇妻揽入怀中逗弄,同时对小姨传音宽解道:“莫要再说这些气话了。” “当真杀了王锦鸿,姝月又怎么会好受?” 赵庆深知…… 生父抛弃她们母女之后,修行有成还有了另外的道侣,姝月虽说也不免黯然神伤。 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对此事实心中更是早有预料……如今也不过是得到一个答案,不再多想多念就是。 但要说去寻王锦鸿讨个情理,想来姝月对其也深感厌恶,根本不想再见到。 至于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姝月本也不是那种狠厉善妒的性情…… 小姨清冷的容颜上满是愠色,低声轻语道:“那便让他如此潇洒自在?” 赵庆轻轻捏弄娇妻的俏脸,随口笑应:“那种畜生理他做什么?” “若是斩他一刀,脏血还会溅到身上,才是真的肮脏恶臭。” 听闻此言,姝月深以为然的重重点头,纤手攀着丈夫肩头脆声笑道:“姝月也根本懒得见他,有那心思甚至不如在家里看一会儿电视。” 小姨微微叹息,满是无奈的瞪了姝月一眼。 暗叹姝月终究还是心太软…… 赵庆也顺着她,不想惹她多想难过…… “倒是秋日的婚宴,是否该请一请那位周宰辅?” 清欢压下诸多心思,转而对小姨柔声言笑,旧事重提。 她这辈子从未见过生父,得知了顾浩之的消息,也只是有些惋惜怅然,更多的是心疼姐姐当年的处境。 而姝月的那个畜生父亲,他们一家从来也都没有抱过任何希望,只当那王锦鸿死了便是。 她和姝月私下里偶有心绪低落,也不过是替晓怡感到惋惜。 明明父母俱在却天各一方,父女之间也冷颜无声,这才是最为可惜的结果。 红柠水眸轻荡,也知周宗良当年事出有因,此刻嬉笑言道:“且不说陪柠儿回紫阳见小娘。” “柠儿倒真想走一走宫城才是。” “说起来,我这个楚家血脉,还从来没有坐过楚国的龙椅呢~” 小姨瞬时神情一滞,美眸间的愠色也渐渐化作了无奈。 她没好气道:“这怎么又言到了我身上?” 赵庆:…… 废话。 清欢和姝月都没有爹,你好歹有个爹还不想认,不说你说谁? 他心思微动,轻笑劝解道:“哪有咱们两人成婚,不请父母亲族的道理?” “即便是心有隔阂,也该只会一声才是。” 姝月灵动的明眸扑闪不定,从旁煽风点火:“想来叔父也放不下颜面前往,咱们去给他送个请柬?” “你和夫君有婚约在身。” “松山赵家与国公府周家的姻事,可是皇室供奉段文欲作合,叔父与太爷皆尽同意过的。” “如今婚宴将近,确实也应该走一趟宫城。” 小姨闻言心神微动。 若真是父亲观礼把自己嫁了出去,这十多年来……也算圆满? 知晓了王锦鸿的近况后,她虽然嘴上依旧冷漠,但心里相互比较之下,却也对父亲没多大怨意了。 “爹爹?”她转而侧目望向赵庆,言笑轻语之间似是问询。 赵庆含笑点头,挥手间便有浩大玉舟横亘长空:“走吧,带柠儿去宫城转转,留一份请柬而已。” 柠妹当即起身,第一个御风踏上了飞舟,笑吟吟的自语道:“顺便也望一眼,是谁在替咱们看着楚国。” 清欢凤眸间也不由满是喜色。 得见晓怡动身踏上了飞舟,她才轻柔笑语:“清欢去姐姐那边坐坐,有几天没去了。” 赵庆轻笑点头,对此早有预料。 任由清欢自行前往姐姐那边,也不曾担忧过她心中会不会难过。 和姝月不同。 清欢那才是真正对顾浩之完全无感……是死是活她都不在意分毫。 即便此刻心绪有些低落,那也只是因为心疼姐姐。 …… 天清气朗。 浩大飞舟化作流光,穿行于稀薄的云雾之中。 赵庆四人伫立阑干之畔,遥望着远去的山河大地,三言两语的谈笑还未传出太远,便被烈烈风声揉碎。 “唯可惜苦了姐姐这半辈子。”姝月幽幽叹息。 赵庆轻缓低语:“几十年前的旧事了,如今有个答案也好……说不定能解开姐姐的心结。” 小姨静倚阑干,如瀑青丝随着墨裳飘摇飞扬。 一股清冷微甜的芳香弥漫,她美眸微凝望向赵庆…… 突兀轻笑言说起另外的事情。 “我要是唤别的男人一声爹爹……你心中是否会有些不快?” 赵庆闻言眉头一皱。 他没有任何犹豫便直接拒绝:“不许。” “你要是敢唤别人爹爹,我就把你休了。” 小姨神情似笑非笑,她自然知道赵庆是在哄逗自己,一双荡漾的美眸间不由满是柔情。 此刻缓缓倾身,酥润朱唇在男人耳边厮磨吐息,轻佻笑语道:“若是女儿的亲生父亲,也不能唤一声爹爹?” 赵庆对此满是诧异。 他转而侧目与小姨对望,抬指理过她耳畔垂落的发丝,轻笑摇头道:“自然不能。” 见此情形,姝月和柠妹嬉笑对望,凑在一旁暗自传音看戏。 赵庆稍加沉吟,而后义正严词又道:“不许你此生与任何男人亲近,亲生父亲也不行。” 小姨听了似乎是想佯作羞恼之态。 但其眉眼间的甜蜜喜色,却怎么遮掩不住,几乎都快要溢出来了。 她柔柔将螓首枕在男子肩头,美眸笑吟吟的望着长空流云,轻缓低语甜腻哀求着:“总也是生父,女儿唤他一声……” “日后任由夫君吩咐如何?陪着夫君前往乡野寻趣,此生都做主人的卑淫药奴再不翻身~” 赵庆不屑轻笑,挑起晓怡绝美下颌戏谑道:“若是主人不同意呢?” 小姨美眸荡漾,轻柔笑语:“那女儿不唤他就是,此生唯有一个爹爹。” 赵庆轻揽娇躯入怀,暗地里跟姝月柠妹传音一起吐槽着。 他心知小姨早年跟父母都很是亲昵。 后来周宗良将她们母女驱离,也是为了她们各自的平安。 小姨那么聪明,哪儿会不明白这些事? 但明白归明白…… 她们这对母女显然都是情绪怪,当时冷了心就是冷了心,才不跟你讲什么道理。 即便是后来会偶尔怀念往昔,但周宗良一副老子没错的模样,任谁也帮不了他什么。 赵庆跟晓怡相爱这么多年,最清楚她是个什么人…… 只要暖着她哄着她,那可真是百依百顺的贴心小棉袄。 而且小姨还特别好哄,如果情绪到位了,错也是对的。 但要是给她摆脸色…… 呵,臭女人最不讲理。 …… · 寿云山,华美庭居之中。 美妇轻松倚躺在床上,稍稍抻了个懒腰随口笑问:“庆怎么没来?” 清欢笑吟吟的整理着母亲的卧房,将案几上的妆镜擦拭,云梳与经卷归拢摆放整齐。 “主人出门了,晓怡的婚宴将近,他们去宫城走一趟。” “盼儿呢?” 李清辞眸光微凝,狐疑笑道:“寻盼儿做什么?” “她去城里采买了,说是过两天跟着你们去踏春。” 清欢神情微动,倚坐在床头为姐姐揉捏着肩颈,轻柔言语:“到时候我随着主人来接姐姐,咱们一同出去散散心。” 美妇不置可否,眸中带笑轻飘飘的唤了一声:“顾清欢。”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清欢心里咯噔一声,柔弱笑道:“倒也没有什么大事。” “哼!” “小浪蹄子。” “也不看看是谁把你养大的?” 美妇随手扒拉开女儿的藕臂,极为惬意的靠在的床头,无所谓道:“说说吧。” 李清辞笑吟吟的盯着女儿,深知她们夫妻情比金坚。 只要女儿过得好,她便也不觉得还有什么所谓的大事了。 但清欢显然不这么认为。 虽说她对那顾浩之无感,但那人对姐姐来说……却是一辈子的折磨。 此刻,清欢含笑褪去了绣鞋,陪着妇人一起倚在了床头。 就像是当年姐姐在布庄做女红的时候,她们姐妹两个挤在一张小床上…… “上我的床做什么?” 美妇微微翻了个白眼,泼辣啐骂道:“早早滚回去找你的主人卖贱。” 清欢依旧如同往昔,安静的笑对姐姐,保持着沉默。 两人无声对望几息之后,美妇眸间才重新露出一丝柔和:“怎么了?” 顾清欢轻柔揽过姐姐香肩,低语道:“顾浩之,有消息了。” 嗡! 李清辞只觉得心神一颤,瞬间怔在了当场,就连倚在女儿怀中的身子都有些僵滞了……怎么也不听自己使唤。 她鼻息渐渐急促,颤声问询道:“活着?” 清欢眼看姐姐这幅姿态,似乎也能感受到那激荡而扭曲的心绪一般。 要是主人消失了…… 她没再多想,缓缓取出自己抄录的消息,递到了姐姐眼前。 “丁丑年秋,江潮倾覆了盐船,他……溺亡了。” 一时间,卧房中的气氛颇为死寂。 只余下母女两人绵密的呼吸声…… 清欢默默拂动母亲的发丝,低声道:“我与主人说了,今夜留在这边陪姐姐睡下。” 她此前内心中也满是挣扎。 若是与姐姐言说了这些,只怕姐姐悔恨自己入了烟柳,负了一生所期的男人……而自寻短见。 可若是不与姐姐言说,这又是她一生的梦魇,即便是在白马寺的经阁……她也是守着万卷经册哭的撕心裂肺。 但不曾想…… 李清辞倚在女儿怀中出神良久,一双娇娆的美眸间满是复杂情思。 晶莹珠串划过脸颊,浸湿了禅衣纱裙。 她却又回眸笑的美艳不可方物:“死了就好,老娘还以为咱们娘俩没人要呢……” 第四百二十六章 清欢年岁(终) 清欢怔怔望着母亲梨花带雨的笑颜。 心中却并无任何轻松畅快,反倒是满心的彷徨与无措。 虽说她自己也经常趴在主人的怀里又哭又笑的,但却还从来没有见过姐姐露出这幅姿态…… 在她的印象里,姐姐从来都是泼辣性子,做事说话也都风风火火的。 如今这幅娇柔笑颜反倒让她觉得,姐姐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断掉了。 她一时间竟生出满心的恐惧。 若是主人遗弃了自己,那自己一死便是。 可姐姐却并非被人抛弃,但又怀着半生的闺怨挣扎了几十年。 早年她不知母女真相,也只听得姐姐骂尽了世间男人。 可如今…… 静谧的卧房之中,顾清欢满目心疼担忧,缓缓抚弄着美妇脸上的泪痕,将她的发丝自唇瓣一根一根的剥去。 “娘……?” 李清辞轻笑盯着女儿,随手将她的藕臂拨开,而后高仰螓首抹去自己的泪痕,一边整理乌发一边笑骂道:“哪有你哄老娘的份!?” 美妇笑的轻蔑,抬手扣紧了女儿容颜,认认真真的上下打量着。 但清欢知道,姐姐这一次……却不是在看自己了。 她缓缓阖上的凤眸溢出晶莹,微抿着绛唇将自己的发丝理至身后,任由姐姐从自己身上找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顾清欢。” 美妇嗓音微冷慵倦,直唤女儿姓名时,语调也满是轻浮的上挑笑着。 “有没有人,说你长得跟我很像?” 清欢被姐姐托着下颌微微仰首,轻柔低语道:“清欢是娘生的,自然跟娘长得像。” “晓怡经常说,娘年轻的时候一定比清欢美太多了。” “哼!” 李清辞不屑轻哼。 “你长得随你爹,都是高挑身子。” 清欢闻言心神一松,只觉得姐姐似乎……并没有悔恨入了烟柳之事,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绝望。 她尝试着开导姐姐,陪她渡过这段痛苦煎熬的时光。 “若是他得知了姐姐如今的生活……” 李清辞美眸一瞪,啐骂道:“他什么他!?” “死了活该!” “滚过来!” 顾清欢:…… 此刻,她只觉得姐姐似乎又成了早年那副性子,对自己武断蛮横,根本不让自己多说半句话…… 清欢缓缓屈身,伏在妇人怀中沉默的陪伴着。 李清辞按着女儿的身子,没好气的摆弄着手中皱巴巴的纸录,看了两眼之后又骂:“他是真的该死。” “敢去江上劫官盐,别说是遇上了秋潮,就是被人杀了也是活该!” “让他的女人变成妓女烂妇,死东西看都看不到!” “还去求药膳,他能有什么病?” “连自己女人都照顾不了的废物!” “蠢东西……” 足足骂了半炷香的时间后,李清辞才渐渐没了言语,只是紧紧揽着女儿的身子不住喘息。 清欢便也柔柔抱着娘亲,反手轻缓拍打着妇人后心为她理气。 卧房中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不知什么时候。 美妇悠长轻叹,拖着清欢的身子让她枕在自己肩上,螓首倾侧亲昵而又呆滞的蹭着她的面颊。 又是一行泪水划过,浸湿了清欢的发丝。 李清辞柔声泣语:“就当没有这个人……就算是他活着也不会认你这个女儿,咱们娘俩就够了。” 清欢沉默无言,纤手缓缓与母亲十指相扣。 事实上,她对顾浩之所知甚少。 早年姐姐一直诓骗着她,说两人是顾氏的姐妹,顾清辞顾清欢…… “小蹄子?”美妇用皱巴巴的纸录擦拭涕泪,随手抛在了地上,而后轻唤一声。 清欢怔怔抬眸与姐姐对望:“在呢。” “有没有想过给赵庆留个子女?” 听此古怪问询,清欢蓦地心神一滞。 给主人诞下子嗣? 她缓缓摇头,轻柔低语:“不。” 李清辞幽幽轻叹:“你不怕他把你玩腻了?” 清欢转而翻身,躺在姐姐怀中望着她失神的双眸,柔声道:“若是没有女儿,娘亲当年也能随着心上人赴死。” 美妇泪目一寒:“要死你死,贱种。” 顾清欢置若罔闻,眸间甚至有些许笑意流转。 她知道姐姐性子比自己还要执拗。 若不是想给那个男人养着骨肉,心灰意冷时早就跳江一了百了了。 “如果姝月司禾以后有了子女,也跟清欢的骨肉没有任何区别。” “清欢自己这辈子就跟着主人,安静的当一个奴儿……” 顾清欢言语渐渐滞缓,心绪有些低落。 她只想这辈子就这么渡过,自己的一切都属于主人。 若是有了主人的骨肉还要分心照顾……她怕自己会受了牵绊,不能与主人生死缠绵。 李清辞双眸微冷,盯着女儿不屑道:“蠢东西。” “你也生来就是个便宜货。” 清欢笑吟吟的起身,揉捏姐姐的双肩,为她梳理着凌乱的长发。 美妇没再多骂女儿,舒缓的向后轻倚,靠在了顾清欢柔软的娇躯之上。 一双眸子望着窗外静谧的庭院有些出神。 “小蹄子叫一声。” 姐姐总是这么吩咐,清欢便在她耳边柔弱轻语:“娘。” 李清辞言语冷漠,满是质疑:“你哪来的娘?” 清欢凤眸间满是灵巧喜色,取出自己的发簪为娘亲挽起了漂亮的妇髻,又重新笑唤道:“姐姐。” 美妇接过了女儿递来的妆镜,拿在手中细细打量着自己的容颜。 但眸光却总是飘向身后的女儿…… 顾清欢黛眉如烟,温婉容颜清丽脱俗,凤眸侧的泪痣却又添了一丝妖娆,微抿的绛唇噙着笑意…… 像是一个也怎么也不会生气的泪美人儿。 只会笑,只会哭。 从来没有恼怒过,也从来没有怨恨过。 像是生下来就不会愤怒怨妒似的……但李清辞知道,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女儿,才使得她成了这幅性子。 她缓缓扯过女儿的手腕,将其揽入怀中抚弄着青丝,修长美腿轻柔颤动着,似乎是要哄女儿睡去一般。 “原本……我们是想要个儿子的……” …… 丁丑年,夏夜。 天水交萍。 连日的阴雨拂散了盛夏的燥热。 阜林乡的雨夜有些嘈杂,天地间唯有夜雨冲刷着树木的沙沙声,雨滴溅落在泥潭里的滴答声……但却都盖不过澜江激荡轰隆作响。 小土屋里渗进了雨水,被褥也都潮湿的能够拧出水来,幽咽的风声穿窗入户,雨水拍打着破门叮叮咚咚的。 但住在这里的少女,却丝毫不觉得烦躁凄苦。 她一双水灵的眸子饱含喜色,挺直微微隆起的肚子,靠在墙边拧动着潮湿的被褥…… “你觉得,我会给你生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这时候的李清辞便已出落的亭亭玉立,空灵嗓音传出带着满满的欢欣期许。 “咳……!咳咳!” 小男人站在灶炉边上止不住的咳嗽,也不知是被湿柴的浓烟呛的,还是沾染了风寒气症。 顾浩之面颊消瘦有些苍白,但个头却已经长得很高。 他用筷子搅动着锅里黑乎乎的药液,理所应当道:“当然是要儿子,女儿生下来有什么用?” 李清辞秀眉轻蹙,微微撇嘴悻悻轻语:“那要是我生下来的是个女孩儿呢?” “怎么会?” “咳咳……我找了偏方,保准是个男孩儿。” 顾浩之咧嘴笑着,端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汤凑到近前:“快把它喝了。” 少女盯了一眼漆黑的汤水,狠狠瞪了情郎一眼,没好气道:“我每天做织工的银子,你全都拿来买这些了?” “哪有药汤还能管生男生女的?” 顾浩之讪笑不已,珍而重之的将瓷碗放在手边,而后接过小辞手里的被褥:“没有……咱们的银钱留着修房子。” “这是保胎的药,你身子骨弱,快喝快喝……咳咳。” 少女不屑轻哼:“你身子还不如我,咳成这样早晚是个短命鬼。” “呜呜——” 李清辞被男人按在怀中挣扎,抿着粉唇一点点饮下药汤,没喝两口便耷拉着俏脸啐道:“你也喝啊,你别咳死了。” 小男人也不惯着她,当即笑骂:“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 “我又没大肚子,吃什么保胎药?” 他转而温和轻语:“这些日子天气不好,咳——以后就好了。” 却不曾想,少女也牙尖嘴利,愤愤回怼道:“我全家就是死光了啊,要你说!?” 她那双灵动美眸瞟了一眼药汤,轻飘飘的问询:“哪来的?” “顾浩之,你是不是去偷东西了?” 顾浩之笑的很是神秘,高深莫测的哼哼着:“大喜去县里找仙师求药了,我跟着分了点。” 一听这话,李清辞当即笑啐:“你也不照照镜子,怎么不说是江里的龙王给你的药?” “嘿,还真就是江里的龙王……咳——” 少女满是鄙夷的盯着情郎,双手捧过他手中的瓷碗放在一旁,转而去轻缓温柔拍打他的后心:“你这幅样子,以后还怎么去码头上做工?” “怎么养我们母子?” 顾浩之双眸一亮,咧嘴又笑:“想当娘了?” “滚!” 李清辞俏生生的别过头去,轻快捧起了瓷碗咕咚咕咚的吞咽着药汤…… 但没几口,她却秀眉一皱。 “呕——” 一声干呕,便将嘴里的黑乎乎的汤液吐回了碗里。 顾浩之赶忙接过瓷碗,像是小辞方才拍打他一样,温柔推拿着少女的后心:“又想吐了?” “是不是又头疼了?” 少女轻拧娇躯,愤愤盯着男人骂道:“给你生个孩子真……呕——” 她清丽俏脸扭在了一起,缓缓沿着墙壁蜷缩在一角,再次吐出了些许口水。 “是药太苦了,我不喝了!” “你都没有自己尝尝,那能咽的下去吗?” 李清辞嘴上抱怨着,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眉眼间尽是灵动顽劣笑意:“你喝!” “我都吐进去了,要你喝掉!” 啊!? 顾浩之当即愣在了原地,一时也分不清是不是药膳害的小辞遭罪了。 “顾浩之~” 少女满是鄙夷的盯着他,直唤男人名姓之时,语调也满是轻浮的上挑笑着。 “是不是觉得我脏啊,怎么不喝?” 顾浩之满是犹疑,又看了看剩下的半碗药汤,终究是在小辞的注视一下一口一口的喝了个干净。 不知怎么得,他一喝药,少女便也不吐了。 只是嘴上还抱怨着:“真苦!” “咳咳……” 顾浩之重重咳了几声,讪笑回望小辞低声道:“是有点儿苦。” 他似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转身三步并做两步,从自己做工的包袱里翻出了一个油纸包。 一见纸包,李清辞瞬时满目期待:“多少钱?” “三个铜子儿。” 顾浩之拆开油纸包,捏起一块黏糊糊的甜饯,凑到了小辞唇瓣却又高高举起…… 讨价还价道:“唤相公听听。” 少女便满是亲昵的踮起脚尖,轻吻他的面颊,柔柔笑唤:“好相公~” “再唤一声夫君听听。”顾浩之将蜜饯举得更高,使得小辞怎么也够不着。 “滚!” “不吃了!” 李清辞愤愤转身,但却被男人紧紧的揽在怀中,她瞬时眉飞色舞,仰着俏脸轻启粉唇,噙住了浩之喂给自己的甜饯。 “还苦吗?”男人含笑摆弄着她的俏脸,温柔而关切。 “苦……” “这蜜饯也是苦的,你尝尝?” 一小包黏糊糊的甜饯,很快便被两人吃了个干净。 不大的木床上,被褥湿溻溻的,盖住了顾浩之与李清辞抱在一起的身躯。 “浩之……” 少女蜷缩在男人怀中,伸出纤手扯了扯冰凉的被角,轻柔道:“要是我没能生出儿子怎么办?” 顾浩之闭着双眼别过脸去轻咳,言语传出满是轻浮:“那我就不娶你了。” “你这人怎么没良心!?” 李清辞狠狠在他手臂上拧出了青印:“为什么就偏偏想要个儿子,好像你爹你娘还活着似的。” “咳咳——” 小男人微微喘息,眸光变得温柔,低声道:“生个男孩儿,以后能照顾你啊。” “我要是真咳死了……咱们儿子也能护着你。” 李清辞螓首抵在男人怀中,唇角噙着甜蜜笑意,轻飘飘的应着:“你要死就早早死,我好改嫁。” 顾浩之轻笑摇头,疑惑道:“小辞,你不想生男孩儿?” 少女钻出了被窝,仰着俏脸目光飘忽不定,似是在认真考虑着什么。 “想啊,肚子里的不是男孩儿,我就再给你生一个。” “咱们吃糠咽菜,把这小土房生满!” “辞儿死也要给你留个种。” 顾浩之苍白消瘦的面颊上满是柔情笑意:“等再过两个月,你就不要去县里织布了,在家好好养着。” “我去码头上多干点活儿,咱们把房子修了。” 李清辞眸光清澈,怔怔的望着家里的破土墙:“你说……咱们儿子以后长得像你还是像我?” “那肯定是像我啊!”顾浩之理所当然的笑道。 “脾气呢?随你还是随我?” 顾浩之没再应声,轻缓抚弄着小辞的发丝,思绪发散着…… 少女轻柔呓语:“脾气随我才好,你太温吞了。” “你个倔脾气有什么好的?” 男人轻啐一声,转而笑道:“对了,咱们给儿子取个名字吧?” 李清辞笑吟吟仰首,盯着男人的双眼奚落道:“顾大壮?我儿子总不能天天有气无力的。” 顾浩之皱眉思衬:“顾……” “我知道了!” “叫顾长歌怎么样?” 长歌? 李清辞听了,似乎觉得还挺不错的,她轻笑问询:“大才子啊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你给我唱小曲儿啊……” “你给我唱一辈子小曲儿。” 一听这话,少女瞬间没了好脸色:“你当我是卖唱的?还给你唱一辈子!” 她轻缓又问:“要是生个女儿呢?” “叫什么?” 顾浩之眉头紧皱,怎么也想不出名字——他根本就不想要女儿。 “男孩儿叫长歌,女孩儿……该你起名了。” 少女含笑闭上了双眼:“可得让我好好想想。” “我给女儿唱小曲,也不给你唱……” 飞雨淅淅沥沥的沿着门缝钻进了家里,窗外澜江翻腾哗哗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顾浩之轻声唤道:“小辞?” “嗯~” “相公……困了。” “明早还要去县里织布……以后再想。” …… …… · 汹涌澜江之上。 顾清欢驾驭着血子玉舟,带着娘亲飘啊荡啊。 她安静的倚在姐姐怀中。 听她缓缓讲述着……自己从未听过的故事。 不知不觉间,夜幕遮掩了天空。 又有阴云汇聚而来,似乎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暴风雨。 两人自江畔上岸,踏上了三十多年前……流离挣扎的大地。 有木门咯吱咯吱的缓缓打开。 燕文锦颤巍巍的探出了头,夜幕之中……李清辞穿着一身纱裙,水袖在身后飘摇飞荡,似乎随时都会偏偏起舞。 老人用力瞪了瞪昏花的笑眸,满是慈爱的抬手抚弄女人的长发:“是……小清欢啊。” 第四百二十七章 庭燎 雨夜,乌云遮蔽了星月。 顾清欢独自靠在一处房檐下,眸间满是心疼与担忧。 她神识蔓延而出,关切的探听着姐姐跟燕婆的叙旧,但却没再登门打搅。 清欢和燕婆并没有什么旧事要说,但姐姐有…… 姐姐当年跟着燕婆在县里做过织工。 这澜江之畔,即便是春夜的风雨……也分外凄冷。 溅落在女子裙摆上,落在束带水袖之间,狂风催折林木摇曳,裹挟着阵阵清寒吹在脸上冷冰冰的。 顾清欢青丝乱舞,微眯凤眸静静等待着,一双小巧精致的绣鞋也沾染了泥泞。 此刻,她竟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幸运。 被姐姐照顾着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跟在主人身边也从来没受过任何委屈。 如今能够静伏在主人怀中,回头看时……只觉此生来时的路也很甜蜜,从来不曾有过痛楚与凄苦。 可那段冗长的故事里…… 顾浩之终究是不见了。 许是真的染上了绝症,想要为自己的女人博一个后半生。 许是家里的土房没办法住了,小辞生下儿子之前总要修的,还差了些银子。 许是李清辞有孕在身,不能去做织工了,要靠他多在码头上出些力补贴家用。 也有可能只是一时鲁莽,跟着别人劫了官盐……亦或是早有预谋。 在一个最寻常的秋日。 顾浩之带着自己的包袱离开了家,还说傍晚早早回来给小辞带甜饯,陪她出去寻个郎中再把一次脉。 可那一走……却是再也没有回家。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码头上的伙计说他那日未曾过去做工。 李清辞挺着大肚子找了两天两夜…… 也同样没有任何消息。 故事的最后,李清辞与顾浩之所期待的长歌,并没有到来。 她在燕婆家里生下了男人的骨肉……是个女孩儿。 家里没了男人,只能靠她带着女儿活下去。 自那以后,她便不姓李了。 她给女儿取了一个与自己相近的名字,带着她对女儿的期许与自己的前半生……顾清欢。 燕文锦说,小清欢姓顾也就算了,她为什么也要跟着姓顾? 是不想让小清欢知道她没有爹爹吗? 李清辞那时凄苦落寞的跟燕婆讲着:“顾,是回头看啊……” …… · 泥泞的雨夜之中,李清辞撑着纸伞自燕婆家里走出。 “小贱种,快来!” 美妇远远的眺望着朦胧雨幕,明明什么人都没有看见,却还轻笑出声……对漆黑的夜雨呼唤着。 她知道清欢就在某一处守着自己。 顷刻之间,便有一道凝练神识化作屏障,遮蔽了美妇附近的雨幕。 有斑斓小蝶自无人处振翅而起,落在了她持握纸伞的指尖上。 顾清欢御风而至,柔弱而复杂的目光与母亲对望,缓缓抬手接过了纸伞……即便头顶没有雨,也这么为她撑着一起踏入泥泞之中。 李清辞美眸扇动,满是不屑的冷啐:“怎么耷拉着臭脸!?好像老娘不活了似的!” 清欢转而露出僵硬笑颜,落后半步撑着纸伞柔声道:“清欢幼时,娘亲便是这么陪着清欢在街上走……只可惜小贱种不听话,也不懂事。” 滴滴答答的夜雨落入水洼,浩浩汤汤的澜江澎湃而汹涌。 美妇微微皱眉:“最烦你这幅温吞吞的样子,别跟着我!” 清欢笑而不语。 她当然要跟着,不管姐姐想去哪儿她都能陪着护着。 此刻,她只觉得姐姐像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似的,想做什么也不说,就那么横冲直撞的在雨夜里奔走…… 两道倩影在朦胧雨幕之中时快时慢。 时隔三十多年,姐妹两人再次回到了旧年的苦地。 激荡澜江轰轰作响,遮掩了李清辞本就低缓的轻语…… “没有你的时候,我总觉得这辈子也就那样了。” “可后来有你陪着……” 美妇话锋突兀转折,又狠狠瞪了女儿一眼:“有你陪着,老娘过的真是比以前还要苦!” 夜雨如瀑,激荡起的涟漪飞速扩散,堙灭撕碎了江水中的一切光影。 清欢手撑纸伞,出神的望着滔滔不绝的澜江:“是小贱种没用,拖累了姐姐。” “哼!” 李清辞不屑冷哼,又道:“是顾浩之没用!老娘也从来没指望过你这小蹄子……” 顾清欢跟在姐姐身边迈步,沉默少许之后怅然低语:“若是没有朝廷的苛政,没有澜江的水患,娘应该是个很温柔的美人儿。” “没有水患,你哪能遇得上自己的男人?” 美妇没好气的讥讽,她微微翻了个白眼,又轻飘飘的唤了一声:“顾清欢。” “你莫不是觉得,咱们娘儿俩的苦是因为江潮水患?是因为税政苛沉?” 听了姐姐满是不屑的质问。 清欢眸光落寞,微微摇头柔声低语:“若不是衙门私吞官盐,姐姐至少也能得知他溺江的消息……不用日日忍受煎熬,心中也不会期盼什么。” 李清辞满是诧异的侧目,上上下下打量着清欢失落的眸子,温柔抬手为她拢了拢鹅颈下的衣襟…… 嘴上却鄙夷轻笑道:“分明是他顾浩之拿自己妻女当儿戏,自作主张做了错事,谁也怨不得。” “澜江没有错,朝廷没有错,衙门更没有错。” 李清辞紧握着女儿的纤手,一双妩媚动人的美眸饱含笑意,她温柔望着雨夜中汹涌的江水…… 轻松而畅快的笑语传出,像是在讲给清欢听,像是在讲给江水听,像是在讲给一缕早已散去的亡魂听。 “他敢打官盐的主意,是他罪该万死。” “剩下有多少罪多少苦,我李清辞这辈子也都替他受了……我认。” “有什么大不了的!?” “走,咱们回家!” 回家? 清欢神情一滞,稍显迟缓的取出了血玉灵舟,双眸凝望眼前最是熟悉不过的容颜…… 竟发现姐姐笑起来是如此的美艳动人,她记忆中还从未见过姐姐有这般畅快轻松的时候。 血玉灵舟灵气震荡穿过雨幕,化作了暗沉雨夜中唯一的炙烈星榆。 血舟小阁之中。 清欢倚在姐姐身边,温柔的为她梳理着乌发,为她整理着凌乱的水袖衣襟。 李清辞以往只说……最讨厌清欢身后拖着长长的丝带水袖。 可那也是跟她学的打扮不是? 只是她近年来,很少穿那些曼妙玲珑的衣裳而已。 “都这个时辰了,我先陪姐姐歇下,待到清早咱们出去逛逛买些吃食,明天夜里随主人一起前往九华。” “丹霞北坊有家甜饯铺子,姐姐去逛过吗?” “咱们带一些春游的路上吃……” “我随主人在揽仙镇的时候,伊清斋的糕点很是香甜软糯,姐姐一定会喜欢的。” “上滁有一家秀坊,卖的螺子黛很是细腻,晓怡以前就在那里买水粉胭脂……明天也可以逛逛。” “不如咱们现在去临安县吧?临安还有家客栈的杂碎面不错,主人总带我吃。” “姐姐夜里都没吃饭,小贱种带你去尝尝?” 清欢在姐姐耳边轻柔笑语,手中握着妆镜放在她面前,一起照映两人的温婉笑颜。 “好啊!” 李清辞畅快应答,但转瞬又轻蔑笑道:“什么时候轮到你哄着我了?” “小蹄子也只有这点用不是?”清欢笑吟吟的轻语,抬手为姐姐理过耳畔发丝。 美妇没好气的瞪了女儿一眼…… 转而惬意的枕在女儿腿上,舒缓轻语道:“不用担心我,他都死了三十多年了……” “我李清辞现在也有家啊,哪还用得着惦记他?” “除了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我还有姝月晓怡和红柠三个乖女儿。” “庆更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男人,疼你宠着你护着你,还不够吗?” “咱们家过咱们的,顾浩之算个屁~” 清欢荡漾的凤眸之中满是笑意,缓缓揉弄着怀中的如墨乌发,揉弄着姐姐的孱弱双肩与白皙雪颈。 她没有应答姐姐的不屑笑语。 而是满是疑惑的轻语打趣道:“司禾不算是你的女儿吗?” “司禾?” 李清辞含笑摇头,脑海中不时闪过在白马寺静居之时,与那白发仙子经阁言笑的场景,轻飘飘道:“司禾是姐姐无话不谈的密友。” “那我们岂不是平白比她小了一辈?”清欢灵动的笑眸扑闪扑闪,弯弯的睫毛修长细腻。 “嗯?” 李清辞高挑的琼鼻中哼出慵倦酥柔的疑惑,她很是懒散的重新枕了枕清欢的纤腿,一双妖娆美眸轻抬瞟了一眼,轻笑道:“怎么会差了辈?” “咱们是姐妹啊,我的傻姑娘~!” 清欢见姐姐如此灵动惬意,不由心中满是轻松。 她继续安抚着怀中螓首,对这个护了自己半辈子的姐姐轻笑说着闺中蜜话:“他们去了宫城,应该会见一见周叔父。” “但其实,晓怡在家里私下时……一直都是唤主人爹爹的。” 李清辞一双妖娆美眸满是玩味喜色:“唤呗,多好啊。” “你跟庆怎么纵情逗乐,还要姐姐教你不成?” “嗯~?小贱蹄子?” 清欢看她这幅轻浮模样,自己似乎也成了幼时的倔脾气,抬手轻拢发丝笑吟吟道:“你也没教过我怎么取悦男人啊。” “都是我自己琢磨的。” 美妇轻柔翻身,将脸颊贴在女儿怀中冷笑:“呸!你这身骚骨头已经够用了,还用我教你?” 顾清欢极为罕见的翻了个白眼,温婉容颜上多了些许轻浮不屑:“要取悦主人,肯定是用尽小蹄子的所有才好啊。” “诶呦呦!” “你自己听听!贱不贱啊……嗯!?” “庆知道你骨子里这么浪吗?” 清欢凤眸含笑,捧着姐姐的肩颈揉捏着:“主人又不会嫌弃我,怕什么?” 李清辞有些无言以对:“这倒也是。” “福都让你这个小贱种享了……” 她感受着颈间的绵软揉捏,转而又笑啐道:“手上用点力气,没吃饭吗!?” 清欢当即罢工,抬手轻柔理过自己垂落的青丝,笑吟吟的盯着姐姐:“没吃啊,不是跟你一起饿的肚子?” “你一个修仙的怕饿?饿死你活该!” 姐姐没好气的啐骂,转而又满是轻佻的笑着吩咐:“小蹄子唱个曲儿……” “想听什么?” 清欢柔柔笑问,双手缓缓探入姐姐发丝间揉动,修长纤柔的美腿微微颤动着,似是要将自己的女儿哄睡在怀中似的。 李清辞极为舒缓的闭上了美眸,将娇躯彻底倚在了清欢温暖的怀抱中,柔声笑道:“庭燎吧。” …… 血玉飞舟很快便离开了天水郡的雨幕。 春夜的微风又变得轻柔,一轮圆月宛若玉盘般高悬星夜,洒下朦胧而皎洁的清辉。 有女子温柔婉转的嗓音回荡天地间,轻轻哼唱着……像是梦中的呓语。 “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鸾声将将~” “夜如何其?夜未艾,庭燎晣晣~君子至止鸾声哕哕~” “夜如何其?夜乡晨,庭燎有辉……” · 翌日傍晚。 春风如煦,赤霞满天。 寿云山顶的桃柳宫苑之中,小姨换好了一身纤美修身的素裙,此刻正倚坐在床边,认真帮姝月挽着漂亮的簪花髻。 柠妹则是水眸含春,和赵庆腻在被窝里还没起床…… “清欢在姐姐那边,可算是让柠儿逮到了机会。”姝月瞟了一眼柠儿的凌乱发丝,如此轻笑打趣着。 “呵,柠儿也太不争气了。”小姨满是不屑的随口附和。 赵庆作为受害者,自然不会跟她俩一起嘲笑柠妹…… 他将柠妹丰润曼妙的娇躯揽在怀中,跟她一起查看着传讯玉,唤纤凝白婉秋那边启程。 “光头回来了,晚点正好让他给姐姐看看,菩提的香火究竟是怎么修的。” 听了赵庆的话语,小姨随口疑惑道:“姐姐以后动用香火,除了菩提的香火外,是不是咱们司幽自己的香火也能用?” “能啊,怎么不能?随便用。” 赵庆转述司禾的答复,而后轻声又道:“司禾凝练化身还得几天,到时候我再回来接她。” “娘娘化神修为,还用你接呀?”柠妹嬉笑着在男子耳边绵密吐息。 “用啊,怎么不用?” 赵庆理所当然的含笑轻语:“娘娘那么高贵冷艳,没有人接不肯出门的……” 他们清早便已经从宫城回来了。 小姨和周宗良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冰释前嫌的苗头,倒是柠妹和姝月甜甜的唤了两声叔父。 赵庆该叫岳父的时候,肯定也不能以兄弟相称。 不过小姨还真就没叫一声爹…… 对此,赵庆也只能跟周宗良暗自传音说笑。 那位周宰辅是个很有气度的人,但却也拥有着极为刻板的贤孝观念,让他对自己的女儿说句软话那是不可能的。 他连自己的老婆都不带哄的,哪儿会哄晓怡啊? 不过小姨对此显然也早有预料,根本没给亲爹任何好脸色,甚至还传音叫了赵庆两声爹爹找刺激…… 赵庆和姝月柠妹,眼看父女两人那冷冷的默契,便也不想着劝解什么了。 有他们在中间当桥,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 没过太久,胭脂般的残阳便染红了长空。 赵庆驾驭着小杏舟,率先带着家人赶往九华血神峰…… 清风拂散了流云。 杏舟尾端的边缘,有飘摇的水袖随着风痕飞扬,尽显女子的柔美与曼妙。 清欢挽着清辞的藕臂,笑吟吟的遥指着远去山河,讲述自己当年初至丹霞的各种琐事…… 李清辞美眸中也带着柔弱笑意,显然是心情真的不错,尤其是她褪去那身简素禅衣后换上水裙,更显得年轻了太多。 两位温婉娇柔的美人伫立一处,个头相近容貌相仿,远远看上去倒真像是一对姐妹…… 准确的说。 在过去很长一段日子里,她们本也就是一对姐妹。 “小师妹!” 不着调的呼唤传来,只听得赵庆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下子家里哪儿特么还有辈分啊!? 南宫瑶驾驭着飞阁飘摇荡至,光头清澈的目光对上了李清辞的美眸,他认真合掌施礼笑道:“菩提无妄,还不曾与师妹见礼。” 李清辞满目狐疑,与赵庆小姨对望一笑,转而柔柔屈身认真施礼:“清辞,见过师兄……” 第四百二十八章 惊蛰,春雷始 又是一年惊蛰至。 春雷始鸣,万物复苏。 只不过永宁的惊蛰宴却已经不在辽国了,而是到了楚国九华之外第一峰。 并且,这一年的惊蛰宴显然也与以往大不相同。 除却血衣本脉的弟子汇聚之外…… 更有永宁州诸多玉京弟子赶至,甚至是楚国各大宗族的红尘修士也来了几位。 一来,这是血神峰落于九华的第一年,楚国各宗各族的资源以后也都由此所出。 二来,血衣龙渊之争落幕,此代血衣行走出自永宁,并且尚未离开……更有另外两位天下行走来此做客。 这对于小小楚国来说,甚至称得上是前所未有的盛事。 不过说起来,楚国本身其实也没有几位高阶修士,除了玉京三宗的掌门之外,便只有慕容家的那位老祖是元婴境界了。 九华峰群之间,云雾汇聚化作了宴台,一位位玉京仙客聚而言笑。 环山而过的江面上,也有不少天香仙子携手同渡同游…… 赵庆这次倒是没再专门露面,毕竟惊蛰宴还是以血衣弟子间的交流为主。 他们相约同游的那些亲友中。 除却柳盼和慕容婉儿第一次参宴,被曾念可带着去了主峰之外。 其余亲近些的朋友和两位行走,则是都汇聚在一处幽僻的山谷中,行酒作宴自寻其乐…… 南宫瑶跟洛纤凝凑在一起,与姝月小姨和柠妹嬉笑师徒之言。 赵庆则是带着清欢陪在姐姐那边,向皮无妄讨教菩提弟子的修行事宜。 李清辞与众多修士一般无二,也是席地倚坐在青坪之间,但却不像是以往那般大方泼辣,而是显得柔弱妩媚了几分。 许是顾浩之的消息,使得她放下了些许旧事。 也或许,仅仅是面对生客时的拘谨,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凡人。 赵庆见姐姐如此作态,自然是替她讲述目前的境况。 “道信方丈当年只是留下了经籍,并未言说过任何与修行有关之事,其后姝月带回来的《清辞经》,也尽是云里雾里的禅言妙语。” 顾清欢凤眸含笑,柔柔为主人和光头各自满上酒盏,自己和姐姐则是以灵茶代酒随饮。 赵庆举杯笑望眼前这不着调的菩提行走,又补充道:“没有灵根的修士,在菩提一脉如何修行?” 皮无妄目露了然之色,目光扫过李清辞随口笑道:“前不久在白马寺见到了一位慧广师弟,他同样也没有灵根,师妹或许与之相识?” “小慧广啊,相识的。” 李清辞神情显得有些认真,微微点头轻声应道。 那慧广不仅她认识,就连赵庆与清欢也都比较熟悉,当年初见慧广之时,其还是一个青涩稚嫩的少年人。 “明白了……” 光头颔首回望赵庆,缓缓讲解道:“菩提所修自然与寻常修士无二,只不过本脉有些秘法能够调用香火施展。” “而没有灵根的弟子,则只能依靠香火秘术,引动灵气入体修行了。” “道信师兄留下的经文,便应是与此有关,但究竟能够领悟多少,还得靠师妹以身践行才是。” 以身践行? 李清辞美眸微凝,转而对清欢和赵庆吐露笑道:“在经阁之时,方丈总说让我看看人间疾苦,是否愿为他们出一些力……” 有皮无妄在侧,她口中的老秃驴也变成了方丈,言语出口竟意外显得有些别扭。 赵庆轻笑点头,随口顺着姐姐的心思应道:“那咱们自然是不愿意出力的。” 虽说清欢偶尔会照顾凄苦孤女,如今司幽的香火也算是护持着楚国凡俗民生…… 但对于当时的李清辞来说,道信与她提及人间疾苦,她显然是听不进去的。 毕竟她本身就已经受尽了疾苦,连自身都渡不了,哪有心思去管顾苍生黎民? 听闻李清辞和赵庆的言笑,皮无妄并无任何异色。 他举杯与赵庆对饮,笑应道:“世人皆苦,但却又各不相同。” “他人之苦咱们不识,自然也谈不上助人脱离苦海,无妄私以为……道信师兄是错的。” 李清辞黛眉轻蹙,不知想到了什么,柔弱摇头低声道:“不过这几日,我也确实想要回天水走走了。” “那边有司幽弟子布置香火,我也能去出一份力。” “不言救多少人解多少苦,能守几丈江水无碍便已知足。” 回交萍县!? 清欢与主人对望一眼,瞬间便明白了姐姐的想法。 她虽然嘴上说着顾浩之死了活该,但对于当年母女流离的苦地,如今能有机会解救一些灾厄……却是也想试试的。 皮无妄诧异抬眸,饮下盏中灵酒之后轻笑摇头低叹道:“师妹终究是悲悯心肠。” “不。” “我只是想为家里做点事,跟着慢慢学一些手段,以后好帮司禾打理香火……” 李清辞很是坦率的轻松言笑,丝毫没有承认自己有过什么慈悲心。 开玩笑。 老天爷又不曾对她慈悲,她哪儿有心思去当那活菩萨? 只不过是救济几户同苦之人,为司幽宗的香火出一份力而已。 赵庆凝眸详细问询:“这于姐姐日后的修行有益?” “自然。” 光头高深莫测的轻笑点头。 转而却又讪笑自语道:“我又不是师妹,清辞经于我无用。” “但菩提一脉向来是以身践心,行多少路,便悟多少经……” 赵庆这边陪着姐姐,算是和清欢一起带她入门,至少了解些玉京各脉之间的差异。 姝月和小姨那边,则是带柠儿安排着这几日的行程。 …… 时至晌午。 九华峰正是仙客汇集之时,滔天的灵气威压席卷天地,庞振也偶尔出面迎接诸多客人……可谓是史无前例的浩大不凡。 而峰下不远处的郡城之外,却已有几辆马车三五游人,沿着澜江的江岸缓缓远去。 姐姐好不容易出游享受,清欢自然是陪在身边。 两人乘坐着马车,清欢伏在姐姐耳边柔声笑语,缓缓讲述着自己和主人的初见,讲述自己在丹堂独居的日子,也讲述自己和主人去紫珠…… 对于这些,柳盼平时也听闻过一些,此刻满是兴奋的靠在车辕上驾驭马车,暗戳戳的偷听着两位姐姐的闺中蜜话。 “主人那时虽然凶一些,但还是很疼清欢的。” “会用心教清欢炼丹,也会照顾清欢的感受,虽说言说出来清欢只是药奴,却也与夫妻没有任何区别。” 美妇双眸间满是温柔,轻轻抚弄着清欢的发丝,低语笑道:“庆怎么凶你的?” 清欢瞬时没了言语,没好气的白了姐姐一眼,示意盼儿还在驾车…… 她这辈子没什么朋友,有些话对姐姐讲讲也自无不可,但这也只能两人私下里言说,哪能就这么在外面讲出来? 碧空如洗,艳阳高照。 春风拂动江水,掀起片片涟漪。 江畔的官道之上,葱郁的槐木摇曳轻荡,洒下斑驳横斜的光影。 一行十数人踏春出游,三两结伴着相互言笑。 女子曼妙清雅亦或是清冷端庄,男人俊逸无双潇洒不羁,在这九华之外的山水间成了另一道出尘风光。 楚红柠身着月白纱衣,挽着自己最亲近的苏荷师姐,轻快迈步赶在最前方,洛纤凝稍稍落后几步,随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言笑,传出莺声燕语。 “白师姐从来没言说过要加入司幽宗,否则早就和纤凝一起帮忙了。” 洛纤凝双眸含笑,似是若有所指的轻缓低语着:“我很少见师姐,她大多时候都在血衣楼,要不就是外出会友……” “这些日子也没听说离开过楚国太久,前不久孪阳国有座元婴秘境出世,她也没过去看看。” 距此足足有两里之外的官道上,白婉秋和刘子敬慢悠悠的像是散步一般,自然也能清楚的感知到她们在说什么。 “前不久孪阳有秘境?” 白婉秋满是诧异的低声问询,但荡漾美眸间却尽是玩味之色。 刘子敬义正严词:“有吗?不知。” “从来没人与我传讯言说过。” 女子轻笑点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随口讲述道:“江元倒是罕见的给我传讯过,只说是邀我同游,但却没有详细言明……或许是与此事有关。” “邀你同游!?” 刘子敬皱眉复述,他如今似乎也有些开窍了,侧目笑问道:“你为何没去?” “嗯?你想我去……?” 白婉秋幽邃的美眸飘忽不定,言语传出也尽是轻蔑质疑。 “当然,我陪你一起去逛逛又能怎样?” “正巧也有些时间没见江元了。” …… 相较于这两位相互之间的暧昧笑言,沈墨那边就显得露骨很多了。 他带着曾念可乘舟而行,远远的坠在官道之侧,与怀中美人儿私下传音着:“游经武安郡时,曾掌柜过去主持一场拍卖?” 但曾念可却不与他传音,一双妖娆眸子满是灵动的嬉笑道:“掌柜的想要奴家怎么主持?” “还是像往常那般……?” 沈墨双手早已攀上了念可的挺拔峰峦,遥望远去群山传音提议道:“第三层隔间神识探出,这次将一条纤腿搭在阑干上,瘫软在为夫怀中出声主持拍卖如何?” 曾念可烟眉轻蹙,有些难忍的轻轻舒展柳腰,轻佻言笑着:“掌柜的吩咐,奴家自然只有遵从的份~” “小心奴家被人拍下了身子才好~” “哦?谁能买得起你?”沈墨剑眸微凝,旋即也不再传音,就这么赤裸裸的调笑轻语,也不怕被大家听了去。 “哼~那要看掌柜的给奴家定价多少不是?” …… 官道之上另有一架马车辘轳行过。 南宫小萝莉掀起了车帘,惬意倚靠在车厢一侧观望着窗外的山水。 同时俏生生的对光头笑啐道:“玩的还挺花……” “大光头你睡过女人吗?” 皮无妄:…… 他懒散的躺在车辕上,手中握着酒葫芦,不时仰头给自己灌上一口。 缰绳就那么耷拉在地上拖动着尘土,任由马儿踢踢哒哒的踱步缓行……更像是赶了一架老牛车。 “你睡过男人吗?” 对于南宫的故意调戏,他一个僧人也不见丝毫扭捏,满是认真的疑惑反问着。 “我没有,但是我见过啊。” 南宫瑶把玩着手中的蒲团小扇,活像是个出游的富家千金,跟光头闲聊也不觉得羞赧。 她和骨女还有所不同。 那位白玉行走虽说也没什么架子,平时也会跟寻常玉京弟子一起出行,也有几位红尘修士做朋友。 但南宫与之相比,却更为大方灵动,中州仙族的出身也致使她爱玩爱闹,似乎对这天地间的万事万物都充满了好奇。 跟光头凑在一起窝进宗门充当杂役这种事,显然也干过不止一次了。 如今跟着小赵一起出游,也不觉得有丝毫别扭陌生。 “中州月莲宗遍地妖女,我过去的时候……神识一扫便看到了好多双修云雨的道侣,也不知遮掩~” 听闻车厢中传来的不屑轻哼,皮无妄咧嘴一笑转头道:“睡过,献丑了。” 南宫瑶:??? “月莲宗的妖女你睡过!?” “不信!” 光头又道:“你当我一生下来就是个僧人不成?” “不过……小弥生这辈子应是没什么机会了。” · 江上有偌大画舫缓缓飘动,两位娉婷婀娜的仙子伫立船头。 身边有一小炉温酒,棋盘上黑白弈子错落点缀。 七秀灵动的杏眸饱含喜色,朱唇轻启嗓音婉转鸣翠,吐语如珠。 不仅她一张俏脸遮上了轻纱。 就连小姨那清冷绝美的玉颜,也有半帘墨纱遮面,与一身飘摇飞荡的墨裳相衬着,更显几分幽静清寒…… “最近倒是没听你说起过家里的事。”秀姑娘一如往年那般在晓怡耳边笑语。 “昨日还回了一趟……” “义兄过去天水做郡守了,你不是一直都好奇他生的如何?” 七秀轻松伏在画舫边缘,凝望着清澈江水嬉笑道:“想让我当你们兄嫂了?” “呵!” 小姨鄙夷轻哼一声,继而美眸间闪过一抹柔色又道:“过些日子便随夫君去离国接娘亲了。” “到时候你随我唤一声干娘?” 女子笑盈盈的点头应道:“好啊!” “只要不让我随你唤赵庆爹爹,咱家晓怡说什么都行~” 小姨没好气的瞪了密友一眼,随口啐道:“想唤也不给你机会。” …… 于此更为遥远的长空之上,清风拂散流云。 司幽宗的飞舟缓缓跟随,王腾与丹鬼凑在一起,早已经到了微醺时刻。 谢艺涵含笑坐在两人身边,轻柔斟满了酒盏。 “我有一位好友名唤不疑,等他过几日到了司幽,宗门里也应该能有趣不少。”李哥不忘给王执事引荐自己和赵庆的酒友。 “程师兄?” 王腾诧异低语,又道:“是丹霞的程不疑吗?” 李哥蓦地一怔,这才反应过来,王腾可能认识程不疑比自己还早很多…… “你们见过?” 王腾稍加思索,举杯笑道:“艺涵倒是没有见过,但我在灶房轮值的时候,程师兄也还是练气境界,自然是见过不止一面的。” …… 官道与江水之间的乡野中,草木葱郁生机勃勃。 蹄哒蹄哒的响动由远及近,还伴随着马儿极为悠闲的吹唇声。 赵庆揽着娇妻的纤腰,两人也无言语也无嬉闹,就那么安静的相倚在马背上,一路含笑游景……也一路侧目对望。 姝月穿了一身极为素雅的练功服,倒是像是一位清晨起来练剑的宗门女弟子。 她侧倚在丈夫怀中,两条纤直美腿耷在一侧,随着马儿的踏步摆动。 “白师姐和沈墨都想在武安停留,咱们去武安寻些新话本?” 赵庆捉弄着姝月的紧致柳腰,轻笑提议道。 小姨和柠妹都有极为亲近的密友,清欢也能陪着姐姐盼儿一路游玩。 但姝月这些年来,却也没个真正能言说心事的朋友……赵庆自然要陪在身边,就如同当年一起策马夜行。 “嗯……” “那些话本看上去都差不太多,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逛逛江边的夜集怎么样?” 姝月脆声轻笑,言说着永宁州的话本似乎都差不多,要看也是以后看看其他州属的册子讲的什么故事。 “那咱们就等个夜集,正巧陪柠儿捏几个糖人。”赵庆随口笑应,反正是出来玩嘛,多在凡俗看看,顺便还能够观望一下司幽香火的进展。 他脑海中阴华轻荡,摇曳不止。 “你们慢点!” “我也想去玩玩。” “可别我还没有出关,你们就已经玩儿完了。” 赵庆:??? “能不能说点儿吉利的?” 第四百二十九章 有什么好怕的 夜。 武安郡的千河码头,热闹非凡。 清风拂动水波摇曳,撕碎了满江的灯火与烛影,就连夜空中的星与月……似乎也都被人间灯火映的暗淡了几分。 惊蛰之夜,春雷初至。 灯火照蚊虫,一照影无踪。 夜色已深,凡俗之中千家万户却都还亮着烛火,临江商铺与稍微像样些的庭居……也都各自挂起了大红灯笼。 啪啪啪啪啪—— 咚! 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不绝于耳,遮掩了孩童的满是兴奋的尖锐吵闹,似是要混着春雷与烛火,将家中的虫蚁鼠兽尽数驱赶一般。 虫鼠有没有被惊扰尚且不知…… 至少那些三两结伴放爆竹的孩童,皆尽是小脸红扑扑的,又跑又叫的闹成了一团。 千河码头的夜集,行客百姓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有游商挑着扁担箩筐,侧着身子在夜集上来回游荡,不时以极为谦卑的姿态低声问询过往的老爷夫人:“琉璃岛来的玉石盏,您瞧瞧?” “玉的?这能是玉嘛~” “那您在转转?” “诶……” “黑是黑了点,这可是上好的琉璃墨玉啊!” 有人不屑质疑,小贩便也不跟其争论,只会满是惋惜摇头自叹自语,转而盯上另外的富贵老爷,笑眯眯的凑上前去销卖自己的货物。 只不过,当他望见那三位挽手同游的美人儿时,却又变得沉默寡言,低着头快速穿行而过…… 不仅是他,码头上有卖鱼的卖虾的,果蔬烧肉的,打酒的耍杂的……大都望过一眼后便低着头不再多看。 那三位小姐,俏屁股小身段美的跟妖精似的,白皙好看的脸蛋儿也勾的人心里直颤悠。 一看就是真正富贵千金,说不定随身还有护卫陪同咧,赶夜集的游商小贩不太敢去招惹那些真正的大户。 “这边的肉串好香!” 红柠轻快笑语,扯着姝月和晓怡三两步便迎上了摊子。 她最喜欢逛集买东西了,就跟在瑶山鬼市一样,有没有用不要紧,没见过就买来玩玩……更不用说是没尝过的吃食。 随着三人临近的江岸小摊。 原本稍显嘈杂散乱的行客,跟恶鬼上了身似的,瞬间变得泾渭分明,为三位美人儿腾出了些许空荡。 姝月明眸中满是新奇,脚下微微一顿便挣脱了柠儿的拉扯,俏生生站在那卖盏的小贩身前清脆笑问:“琉璃岛的东西?” “揭开来让挑一挑不?” “呃——”嗅到娇俏美人儿的清甜发香,那小贩竟是腾一下就脸红到了耳根子,即便是满江的灯影都遮不住他的踟躇。 知道的,自然明白他只是没见过好看女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姝月在开口向他提亲诉情呢…… “挑……挑吧。” 小姨陪着柠儿挑选烧肉,一双荡漾的美眸满是柔情:“你和姝月吃,给夫君清欢和姐姐挑些,我不吃。” “噢~” 柠妹轻快应声,也不问小姨是不是觉得太腻了。 毕竟,跟着小姨逛街……她从来都是笑吟吟的陪在身边看着,很少有什么相中的物件购买。 似乎她只是为了一起逛逛走走,街上卖的什么也都无所谓了。 赵庆优哉游哉的含笑迈步,手里提着鼓鼓的钱袋子跟上了三人,今夜只管当一个财大气粗的老爷,带夫人们出来散散心。 清欢原本是跟在他身边的,不过被他打发过去陪姐姐和柳盼了。 若真的说起来,姐姐哪有过一天好日子啊? 如今有清欢陪着她一起走走逛逛,那才真是不一样的好心情。 他们一家在这边和和美美的逛夜集。 两位行走则是非常不着调的跑去跟人斗雀了,武安环山环水,基本上每个大客栈夜里都有斗雀下注的场子。 沈墨夫妇则是去了武安坊,显然是躲起来云雨去了,大家都心如明镜……只不过不太清楚他俩安排了什么情趣。 刘子敬放走了白婉秋,跑去跟丹鬼王腾凑一起接着喝酒。 白婉秋苏荷与纤凝,则是折转去了南泽坊天香楼,玩茶品香雕镯子。 谢艺涵跟七秀搭伙结伴,徜徉在江中的一只小舟上,仰望烛火星月。 两人有一眼没一语的互相言说着……白日里在血神峰上的见闻。 “窑里来的新矿灰咧!” “松山窑来的!白灰!” 江畔有大船停靠,汉子们扯着嗓门用力叫喊着,隐隐都压过了戏子悠扬清脆的哼唱声。 早有准备的客商小贩一拥而至,打算接下这批白灰明早卖去乡里。 原本嘈杂散乱的夜集,一时也因此变得稍显冷清了些许。 只余下孩童们依旧尖叫吵闹着奔走,行客三三两两的伫立在摊前挑拣物件…… 杂耍艺人口喷烈火,直映的整个码头都遮上了一层朦胧光晕。 戏子低婉轻吟,守着并没有多少看客的戏台倾尽声与色。 “庆!” 美妇身段丰润而妖娆,如瀑青丝在夜风中飞扬轻舞。 李清辞一双笑吟吟的眸子里包含喜色,快走两步迎上了赵庆四人,清欢则是带着柳盼缓缓迈步跟着。 “有什么爱听的曲儿,我和清欢唱给你们听啊~” 她满是轻松愉悦的与赵庆对望,转而又将期待的目光投向姝月晓怡和柠儿:“月儿?” 姝月明眸瞬时一颤,让姐姐给自家唱小曲儿……这合适吗? “姐姐有什么拿手的?倒是真想听听。” 赵庆轻笑应答,得见清欢和姐姐这两日来的轻松,似是也如感同身受一般。 至于让丈母娘给自己唱曲儿这种事,虽说确实不太合适,但如今也没必要扫了姐姐的兴致。 李清辞笑望晓怡美眸中的犹豫,随口笑语道:“我唱的好听,可不就得多让你们听听?” “姐姐有的会的,以后不给你们还能给谁?” 她转而又挽起女儿的纤手笑对赵庆:“哪儿有什么拿手的,庆你喜欢什么跟咱家的小贱奴说。” 顾清欢被姐姐揽在身侧,一双凤眸笑盈盈的盯着主人,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那你们唱曲儿,柠儿恰巧献舞啊!” 红柠轻快转身,步向了稍显昏暗的山野中,一副随便选个地方就能为此尽兴的意思。 赵庆也不扭捏,当即从姐姐怀中接过清欢的娇躯,将自己心爱的小奴横抱而起,轻松笑道:“风催雨?清欢没少家里哼唱。” “好啊!” 李清辞轻笑挑眉,拉起柳盼的小手转身跟上了柠儿,卓绝风韵妖娆入骨。 小姨美眸荡漾柔意,从柠儿那边接过了琵琶轻柔道:“我给你们伴曲儿。” “呃——我……” 柳盼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你什么你!你跟我们听曲儿~” 姝月随手薅了一把少女的皓腕,将她扯到近前,转而陪着丈夫轻缓靠在了昏暗的山野深处…… 很快的。 静谧昏暗的山野间,便有轻缓低柔的轻吟回荡,一声声曲律宛若天籁,楚红柠飞扬的纱袖遮住了月光…… · ……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江畔的夜集渐渐散去,玩闹的孩童也各自回家美美睡下了。 只不过目光越过江水,依旧能够看到对岸的千家灯火……映在旷阔荡漾的江水中,如同银河之间多出的万点繁星。 看样子,惊蛰夜里的那些灯盏,是不会熄灭了。 姝月和柠妹未能尽兴,又带着柳盼跑去郡城逛夜。 清欢则是陪着姐姐,相倚着靠在山崖之巅,倾诉这些年来与主人的点点滴滴。 不管是何时心里有过什么悸动,曾经的满心彷徨亦或是不久前的担忧心疼,甚至是那些放荡的卑淫姿态,都慢慢讲给姐姐听…… 关于自己在家中那故意惹火的行径,她本来也没对姐姐有任何隐瞒。 “他与你传音言说了什么?” 静谧山野间有轻柔的低语传出,小姨与赵庆并肩迈步……观览着寂静的月色。 “没什么。” 赵庆轻笑摇头,身侧有发丝被夜风掀起,带着清甜微冷的芳香,拂在脸上痒痒的。 “只说是婚宴那日他会去司幽……” 赵庆又稍微补充了半句,轻言揭过此事。 周宗良显然不只与他说了这些。 更有让冷娴以后在寿云山上的话,一副托付妻女的言笑姿态,却也掩不尽他对女儿的关切。 不过跟小姨讲这些,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她心里不舒服……况且她那么聪明,自己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周晓怡墨裳轻荡,纤手与丈夫十指紧扣,稍稍侧目含笑又道:“那几日你去了哪里?” 赵庆神情错愕,缓缓捏弄着女子柔弱无骨的微凉玉手,疑惑笑问:“哪几日?” “呵!” 小姨不屑的翻了个白眼:“你说在中州那几天。” “你不跟我言明,那我就当你在外面又有了女人,跟人相会寻情去了……” 她纤足一点轻盈转身,清冷玉颜贴近……朱唇相印一触即逝,转而又笑吟吟道:“哪家的姑娘,能有清欢惹人疼吗?” 赵庆:!?? 他揽过女子纤腰入怀,极尽轻佻的扯弄丰润翘臀,言语也轻飘飘的不着调:“谁跟你说我没在中州?” 小姨轻扭柳腰但却并未挣脱,反倒将自己曼妙有致的腰身迎入手掌,在赵庆耳边轻柔吐息笑道:“那你就是不疼清欢了,去了中州游经圣地,也不说取两道紫珠传承回家。” “明川坊就在碎星,你怎能不去看看柠儿这些年独自修行的地方?” 赵庆沉默一瞬,轻松笑道:“只顾着跟师姐言述夏皇界了,中州有的是机会可以再去。” “哦?是么……” 小姨美眸间满是玩味笑意,安静仰首与赵庆对视两息后…… 朱唇轻启美目流盼,在自己男人的肩颈上轻咬留下印痕,但却不像是羞恼发泄……反倒更多了几分轻浮放荡。 赵庆感受着晓怡此刻的迷离,心神不由随之微微荡漾。 他神识探出扫过周遭的动静后,下一瞬便侵入了小姨泥丸之中,将其压制的再不能抵御分毫。 周晓怡美眸失神一瞬,转而抬眸轻笑剜了丈夫一眼,满是不屑的解下了自己纤腰上的纹带。 随手一拢便系在了颈间—— “朕自己来就是~” 小姨将握着纹带的纤手与男人紧握,像是交付了什么东西。 另一只手则是随意挽起了发丝,迷离笑眸轻颤间娇媚笑道:“簪子。” 赵庆心领神会,含笑从她戒中取出发簪,在其清冷笑颜前轻绕而过…… 晓怡美眸轻翻又剜一眼,微微倾身极为勾人的噙住了那枚玉簪。 …… 片刻之后。 幽凉的夜风吹拂墨裳轻荡,女子匍匐枯草碎石间轻缓移动,宛若一只被驯服的小兽似的。 晶莹雪足探出墨裳像是失去了筋骨,柔柔弱弱的拖在身后…… 皓腕撑在地上,高高挽起的簪花髻间,威严凤冠垂落的冕旒在风中轻荡摇曳。 而且……酥软朱唇间依旧噙着那枚玉簪。 某一刻,赵庆接过了玉簪随意收起,女子便很是痴迷放荡的去吻动他的袍带,一双妩媚美眸恨不得把人的魂儿的勾出来。 “家里的粥,尽给姝月和清欢喝了~!” 赵庆低头含笑与小姨对望,满是轻佻的勾起她的下颌笑道:“不怕被人看到?” “说不定光头和南宫回来得早,有什么手段能窥探一二。” “呵!” 小姨纤柔美腿伏跪笔直,不屑轻啐道:“怕他们看到我这张脸?” “还是怕别人看了你的身子~?” “我是你的女人,有什么好怕的!” ———— 寿云山,正在闭关的司禾突兀睁开了双眸。 感受着赵庆眼前那微微荡漾的冕旒,似乎自己的心都在跟着一起摇曳。 她轻撇樱唇,传念吐槽道:“小姨在家的时候,柠妹清欢有什么新奇情趣,她都跟个禁欲仙子一样不屑嘲弄。” “这可倒好……” “原来是看不上她俩的活儿啊!?” 赵庆:? “你觉得小姨的温柔有多少度?” 司禾:“……” 第四百三十章 喜欢哪种 五日时间。 赵庆一行由九华至武安,武安至南泽,南泽至松山,松山至江北…… 即便是刻意放缓了行程,这也游过小半个楚国了。 对于他们这些玉京的筑基金丹修士来说,楚国终究是弹丸之地。 走走停停偶尔驾驭飞舟,便已阅尽了仙凡之间的千瞬光景。 惊蛰宴之后,司幽的香火也开始突飞猛进,近乎以一日数城的趋势蔓延着……过不了一个月,整个楚国就能遍布娘娘的香火。 这显然与各宗各族的出力是分不开的。 楚国这些宗族本就小门小户,得见惊蛰宴时九华血神峰的浩渺超凡……若说那场面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也丝毫不显得有任何夸大。 永宁州各大宗属掌门亲至,元婴修士汇聚数十人,就连化神都有几位,更不提那超然物外的香痕海也有诸多仙子到来。 如今楚国的小宗小派,自然是上着赶子为司幽出力,只恨不得将宗族迁往寿云山外的乡野…… 并且各个宗族也都派了族老留驻宫城,随时与朝廷商榷楚国的仙政民生各项细则。 更甚至些许筑基小族,连一族之主都亲自留在了皇城宫苑。 …… 月影朦胧。 偌大飞舟沉浮高天之上。 舟上灵气化作泉水缓缓流淌,美玉雕琢的山石映着星月与银河。 宫阁琼宇连成一片,繁杂草木缠绕于檐牙之间。 有人倚靠在舟尾谈天说地,便如七秀与念可…… 有人躲进了飞舟宫阁之中,聚在一起推牌九品香茗…… 也有人在廊腰缦回之处设下了小宴,三三两两的对饮相互探讨修行趣事。 而在这浩渺磅礴的行宫飞舟之外,却又有一只杏黄小舟紧紧相随,于朦胧皎月之下飘摇荡漾。 一眼望去,只会觉得那小舟毫不起眼,跟随着浩大飞舟浮荡时,宛若豆粒与盆盂之别。 而驾驭杏舟之人,自然便是楚红柠无疑了。 “我早就说过,咱们一家出游时,我便御使着小舟远远跟随……” 清凉的夜风掀动着女子的丝袖与长发飞扬,偶尔贴于水润酥唇之上,偶尔遮挡在灵动水眸之间。 “想我了随时登舟来陪我~厌烦了不理柠儿便是。” 红柠笑吟吟的倚在赵庆肩头,像是一只八爪鱼攀附环抱着男人,朱唇在其鼻翼面颊上轻吻厮磨时,也轻盈吐息嬉闹言语。 赵庆含笑凝望美人儿娇颜,逗弄着她的唇瓣与鹅颈。 神识与之交织缠绕时,又揽着柠妹的纤腰将其娇躯缓缓压低……绷出妖娆无比的曼妙曲线。 柠妹水眸似有水波流转,笑嘻嘻的任由对方摆弄,两人也躺倒在小舟上环拥着激吻。 她确实说过此前的话语,只不过当时没进家门……言辞之中多少还有些生分。 “以往也只知柠仙子琴律无双,却不曾想……竟还是一位很会勾人的妖娆舞姬。” 赵庆抚弄怀中螓首,轻笑感叹着。 一直以来,家里唯有清欢能歌善舞,柠妹在山上住了半年也从来没展示过什么。 但这出游的短短几天,可却是让他叹为观止。 柠妹的舞姿丝毫不比清欢差什么,而且不同于清欢舞袖时的委婉曼妙,反倒更多了一股轻浮妖媚之意。 纤柔小足轻轻一绷,便会突兀点至鼻尖微触。 修长玉腿随意一挑,便直直的探过螓首,却又缓缓落于自己肩头。 再加上她自催情欲后,那迷离而妩媚的神情…… 用司禾的话来说。 骚爆了! 赵庆也深以为然。 清欢翩翩起舞,给他的感觉唯有清丽与惊艳,最适合枕在姝月的腰上安静欣赏。 而柠妹翩然轻舞,却只会使得他欲火中烧,恨不得马上把那销魂蚀骨的柠仙子就地正法。 “嘁!” “我哪儿会真正作舞?” “跟清欢学着乱来的,有什么用什么,伸伸腿扭扭腰怎么放荡怎么舞呗~” 赵庆:…… 他神情一滞,凝望那双温柔含笑的水眸,轻笑感叹道:“你……你已经学到了精髓。” “剩下的不用再学了,没有必要。” 红柠不置可否的轻松一笑:“喜欢柠儿作舞?” 赵庆稍加沉吟,认真点评道:“很轻浮,很喜欢。” “呦!” “原来赵公子喜欢这种……” 耳边传来柠妹的轻声调笑,朱唇噙在耳边柔柔吐息,酥酥痒痒的。 有软润温热在耳道间一舐而过,瞬时便有旖旎模糊的异响传彻神魂,但却又妩媚到了骨子里。 “那……” 楚红柠唇角噙着笑意,满是期待的妖娆轻语:“这种喜欢吗?” 赵庆:??? 他大手一扯,便将怀中美人娇躯横转,紧握住了那双纤美脚踝,任由柠妹扭捏挣扎着莹莹雪足。 “这种我也喜欢。” 感受到足底趾间的把玩,柠妹伏在一旁忍不住喘息,娇媚玉颜也不由飞上一抹红霞。 却还满是挑衅的回眸笑望赵庆,轻柔绷起纤足挑过他的下颌:“那这种呢?” 赵庆心神骤然一荡,旋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突然意识到了另外的事情。 柠妹说好的要跟自己出去玩,要陪着自己修行,要和姝月一起养些花花草草…… 怎么到了家里,别的事都没见太多动静,净是每天变着花样睡自己了? 他缓缓松开柠妹纤足,惬意枕在了她紧致纤美的玉腿上:“你与我约定的去天香听曲,去香痕海潜游,怎么只字不提?” 女子水眸轻荡,温柔的将另一条纤腿搭在赵庆身上:“等着你带我去呗。” “你不是已经带我捏了糖人,逛了惊蛰宴,如今咱们不也正乘着灵舟摇曳星河?” 赵庆若有所思微微颔首:“我自然记着带你去……那你呢?” “我?” “我只管趁你闲暇时,好好享受一番啊~” 赵庆:? 怎么突然感觉自己血亏? 他双眸之间流露古怪笑意,轻声笑问道:“你仔细言说……” “咱们两个,到底谁才是炉鼎?” 红柠乌溜溜的瞳子显得极为灵动,轻柔侧身以皓腕撑起螓首,与赵庆对望嬉笑言道:“柠儿的欲种给了你,自然便是你的炉鼎~” “不仅满心满眼皆是你,几日不拥便会情欲难忍,只恨不得与你传讯时抚慰一二寂寥~” “有天香的双修秘法,你双修时灵气汇聚与功法运转……岂不是远超寻常?” 听此嬉闹,赵庆含笑点头。 他轻缓把玩着柠妹小足,继而沉吟又道:“确实如此,柠仙子可真是一尊上好的双修炉鼎。” “可……我灵气境界早就修满了,汇聚更多的灵气无用。” “青龙血典加速运转时,也只是调动血气更为便捷,不过是精力随之充沛些许。” 楚红柠水汪汪的笑眸弯成了月牙。 她回望赵庆轻快嬉笑道:“可我的道基灵气还没有修满呀!” “明明是你自己的道海灵力溢满……那怎么能怪我?” “呵!” 赵庆不屑冷哼一声,目露轻佻鄙夷之色:“你这妖女当真可恶!” “妄我心心念念关照着你,你竟每日只想着爬上我的床头,借助我的身体修行!?” 红柠不由笑的更为明艳灵动,她微微抽动被男人握在掌中的纤足:“觉得妖女可恶……” “那赵公子可以狠狠惩治柠儿啊!” “不如将柠儿调教的听话一些?还是将柠儿赶出家门……亦或是恼羞成怒将妖女斩于身下?” 赵庆轻笑反问:“你倒是打了一手如意算盘,若是狠狠惩治你,岂不正中下怀?” 红柠轻轻翻了个白眼,笑啐道:“也可以罚柠儿禁欲数日啊。” 赵庆:? 他折磨着柠妹小足纤腿,不屑笑语道:“那岂不是惩罚我自己?” “嘁!” 红柠轻飘飘的嬉笑:“再闹一会儿,柠儿又有些情欲难忍了……也不知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狠狠办啊! 赵庆极为惬意的重新枕了枕胳膊,轻缓揽过娇躯入怀,低声问道:“可是为了替我多累积些灵根资质?” “嗯……” 红柠亲昵靠在了男人肩头,神情渐渐变得恬静而温柔。 “也不是。” 她柔柔伸了个懒腰,朱唇轻启传出酥酥软软的甜糯轻语:“男人爱玩女人,女人总不能也想玩女人吧?” “阴阳和合天经地义。” “想多与自己道侣亲近,岂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这就是你每天变着花样泡我的理由? 赵庆轻笑点头:“倒是把世间女修没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白师姐那边怎么样了?” 红柠水眸一颤,神识交织之间嬉笑传音道:“睡过刘师兄很多次了,只是他还有些嘴笨。” 啊!? 赵庆满是诧异的皱眉侧目,传音疑惑道:“刘师兄嘴笨这种私密之事,白婉秋都告诉你了?” 听闻此言,红柠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稍稍琢磨两息之后,才恍然明悟,没好气的传讯啐道:“他嘴笨不笨我哪知道,反正你嘴挺笨的。” 赵庆轻笑传音:“怎么,你喜欢?” “感觉心里会很舒服吧,很甜蜜……” · …… 寿云山。 桃柳宫苑第八层的静室之中。 浩瀚元神汇聚,散发出的磅礴威压,使得整个司幽城的修士都隐隐感觉到了修行滞涩。 白发少女安静的盘膝打坐,身后有无暇而圣洁的异狐虚影渐渐散去。 她发丝间凭空幻化出短小可人的双角,其上有浩渺生机流转不定……尽数灌涌向了身前的分魂虚体之中。 与此同时,司禾身上也开始有血雾析出,随着天道残片催发的浩瀚生机,一起去构筑那具真正的分魂血肉化身。 修炼化身极为艰难。 一是难在分魂奇术,即便是手中有了奇术,未至元婴者也根本无从修行下手。 更何况以往寿云山的九曜天封印,还镇封着司禾的幽精、胎光、爽灵……天地命三魂。 如今楚国封印宽松了太多,她这才得以尝试分魂妙法。 但对于世间诸多大能来说,修炼化身之艰难,实则并不在此。 除却要精研分魂奇术外…… 还要能够凝聚真正的血肉躯体才行。 化身不同于傀儡,是能够如寻常修士一般,真正修行缓慢精进的……丹田泥丸周身奇经皆尽齐备。 而即便是碎星圣地用瑶丝木炼制的无暇傀儡,也不过是开辟了周身暗经,受损之后能够如同血肉之躯缓缓恢复…… 但却依旧只是傀儡,无法修炼神识气血神魂诸多妙法。 血肉之躯秉承天地阴阳而生,就连骨女贵为白玉行走,也都寻了十多年才拥有了凝练肉身的契机。 道劫之前草木大能的生机遗褪,何其难寻? 不过对于司禾来说,这凝练血肉身躯,反倒是最为简单的一步。 生机嘛。 她可太有了。 根本用不上什么柳褪仙珍,她可以直接调用天道残片,为自己的同魂化身凝练血肉生机。 片刻之后。 浓郁的血雾缓缓散去,浩渺神异的生机也尽数收敛。 司禾发丝间的双角也随之隐没,其灵动的明眸之间多了一抹玩味与期待之色。 在她身前。 那位神色清冷的白发妖神,赤着无暇美艳的娇躯,缓缓踱步走到了窗边遥望星月…… 而她自己的本体,则是直接化作了雪绒小狐,一跃攀上了女子香肩,而后被自己的化身温柔的抱在胸前。 司禾静静望着远空明月,如雪白发被夜风掀起,她一双幽邃美眸变得更加清冷,心中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赵庆总会有离开楚国的时候。 不管是陪柠儿去中州,还是日后走仙路,总不可能一辈子都守在自己身边…… 能够凝练化身,与他一起览遍山河,已经比以往幽闭深山强太多了。 而且出行在外…… 化身御使太阿印,也可以轻易调用楚国香火,显露些许神道威能。 但化身终究不是妖属本体,没有高深的仙道修为,也无法变幻形体…… 司禾取出了一身华美云裳,安静为自己穿着小衣纱束。 纤手在羊脂白玉般的肌肤上抹过,她美眸间又显露几分温柔笑意。 在她身侧,那只雪绒小兽也安静的伏在了床头,狭长的狐眸间满是促狭与玩味。 她虽然嘴上吵着要凝练小狐身躯,被赵庆抱在怀里出去玩。 但日后仙路之行终究长达十数年……怎么能真用狐躯陪着他? 桃柳宫苑之外。 清冷高挑的白发女子漫步而出,静静立于威严白虎之前打量着对方。 司禾眉眼如画,仪静体闲。 即便是身上毫无修为境界,动静间也依旧飘忽若神。 一身云裳被夜风掀起,女子美眸轻抬望向远山,随意倚在了虎躯之上:“出去转转看。” 嗷嗡——! 一声低沉的虎啸传彻寿云山,山间柳影簌簌摇曳,陷入了一瞬间的诡异安静。 威严白虎御风而行,载着那位白发仙子,消失于夜幕尽处…… 家中小狐随心传念轻啐道—— “狗东西,不是喜欢主人的臭脸吗?” “赏你的!” 第四百三十一章 咱们恋爱吧? 夜色幽寂。 丹霞城外,昌水之畔。 葱郁的山野中月影斑驳,一抹雪白如惊鸿掠影般,自繁茂树影中闪逝而过,微留下一股呜咽回荡的风鸣。 虎妖擅御风,达到金丹境后的妖丹,更是有定风驱云之神异。 司不寿虽说尚未筑基,但如今御风行于天地间,倒也不需要符箓加持,轻而易举便能做到。 威严的白虎额绒轻颤,四肢奔腾间似是化作了残影,其形矫健却也凶煞无比。 而轻巧侧坐于虎躯之上的白发女子,却是神情平静,幽邃美眸中带着些许慵然清冷…… 白发被呼啸的夜风掀起,云裳束带飞于身后猎猎作响。 有杏色小舟化作流光,自星夜之间坠落而下。 赵庆独立灵舟之上,神识遥遥感知到司禾的时候,也不由双眸微凝心神摇曳。 “怎么?” “不喜欢?” 司禾轻声自语,座下白虎顷刻便放缓了脚步。 白发女子美眸幽幽凝望远空,云裳飘摇,雪发轻舞。 遗世而独立,飘飘欲登仙。 即便她如今没有任何修为在身,眉眼神情却也依旧显得冷艳而淡漠。 似乎筑基金丹当面,她也不会轻蹙一下黛眉,元婴化神临凡,也无法使她美眸为其倾侧。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至少在楚国,即便是有血神峰在,司禾也依旧能够稳稳的压制整个楚国的所有修士…… 本体一步迈出便能赶至,化身有没有修为也无所谓了。 “怎么这么宠我?” 赵庆轻松言笑,驾驭灵舟缓缓沉落于司禾身前。 眼前女子白衣白发,圣洁而无暇,清艳却也冷漠。 “想宠,不可?” 司禾黛眉轻舒轻柔质问,幽邃的美眸间似有水波流转。 见此她这幅冷冽姿容。 赵庆不由心神摇曳,一瞬间便生出了诸多想法,拿出来与司禾传念说笑交流。 这可是没有修为的化身……可以随随便便调教成小狗。 听了赵庆满是轻挑的提议,司禾本体也并未再传心传念。 “你舍得就行。” “不过在楚国,惹火了主人你可是要受罚的。” 她这幅妖神姿容的化身,抬眸含笑颇为随意的盯着赵庆。 呵! 赵庆侧目望了一眼白虎,抬手便紧紧揽过司禾娇躯,揉弄女子冷艳脸颊轻蔑提议道:“先来个小姨套餐?” “还是清欢套餐?” 司禾美眸微凝,感受着峰峦间不着调的揉捏,抬眸不屑轻语道:“都行,一起?” “有链子吗,栓我颈上。” 赵庆:…… 你怕不是想反手栓我…… “走吧,让小猫跟着咱们?” “嗯,带它也出去转转。” 赵庆含笑点头,没再跟司禾开车。 否则说不定就会作茧自缚,被她的本体禁锢着榨取一顿。 不过玩玩她这幅臭脸,以后倒是真的可以。 毕竟反差禾,可不是白叫的。 至于司禾的化身凝作了妖神姿容,他心中自然也早有预料。 “哦?” “你有什么预料?” 两人一兽伫立灵舟之上飘摇而起。 感知到赵庆的心念,司禾美眸横斜蹙眉轻语,似乎还在刻意端着那股妖神的威严与淡漠。 赵庆稍加沉吟。 抬手便将司禾横抱而起,也就是心念幻境中最为寻常的公主抱。 女子神情依旧慵艳,也不伸出双手去揽他的身子,一双幽邃美眸就那么静静的盯着他的双眼。 “主人这么宠我……” 赵庆轻笑开口。 “自然不会真的凝聚狐身相伴,而且又知道我面对主人这幅姿容最是动情,如今遂了小奴的心愿倒也是常理。” 司不寿:…… 斑斓白虎微眯的虎目轻轻震颤,满是鄙夷的别过了头,趴在灵舟上安静的伏着。 “我都没修为了,你怎么还这么舔?” 司禾笑吟吟的回望远去山河,嗓音依旧清冷如烟,但传出的话语却是有些煞风景。 赵庆揽紧了怀中娇躯,大手搭在修长美腿之下,透过绵柔的云裳能够清晰感触到那抹紧致与丰润。 “能与主人相遇,是我此生最大的福分。” “即便主人如今没有修为,但若是心中稍有抗拒,我赵庆也不会对主人有分毫亵渎之意。” “不过……” 他双眸笑望司禾慵然清冷的美眸,话锋一转:“若是主人愿意尝试,小奴陪主人浅尝辄止?” 我呸! 司禾鄙夷抬眸剜了男子一眼,那飞眸虽说满是不屑,但比起以往的淡漠,却也多少有几分娇媚之意。 她轻缓抬手揽住了赵庆的肩颈,满是质疑的笑问道:“这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吗?” “是我这具化身在不在楚国的区别吧?” “我以前经常欺负你,要是离了楚国,你不得找我报仇?” 赵庆:?? 你这话说的…… 我是那么没有良心的男人嘛? 他轻咳一声,轻抬手臂将女子抱的更高了些许,含笑反问道:“主人用这幅姿容凝作化身,不也正是期待着被肆意报复?” 司禾美眸轻荡,朱唇轻启轻挑言笑道:“好啊。” “不过你怎么折磨我,以后回来楚国我就怎么玩你……不过是一具化身而已,随你摆弄就是。” 啧,你特么的真反差啊! 赵庆沉默一瞬,轻笑提出了另外一种可能。 “那我……就等到能打得过你,再回来?” 司禾眸中显露几许思量,似乎真的在认真琢磨着:“也行。” “不过我男人要是几十年不回家,说不定耐不住寂寞就跟别人跑了……” 赵庆缓缓皱起了眉头,似乎心中有些不解,低声疑惑道:“你男人?” “童养夫啊,长大了不认娘子?”司禾幽幽冷语。 杏黄小舟穿云过月,如流星一般划过了楚国的浩渺山河。 赵庆横抱着清艳慵然的白发美人儿,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打情骂俏。 只听得那斑斓白虎双眸一颤一颤的,恨不得原地筑基化作娇俏小猫。 只可惜它并未筑基,便也就只能别过头去耷拉着耳朵,只当是没听见那甜腻到使猫都恶心的情话。 赵庆缓缓将女子放下,抬手挑起了她清艳无双的玉颜…… 司禾螓首微仰着,感受到赵庆眼中的些许轻蔑,也没有多言分毫,反倒是顺从着对方轻挑的动作……并将自己的些许想法传递给他。 嘴上倒是言说着另外的事情:“你主人也是人妇,不为主人挽个花髻?” 赵庆若有所思的微微点头。 转而抬手环拥娇躯,用手指为司禾梳理着如雪白发。 但不知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 赵庆理着理着,双手便按住了女子的螓首,继而又轻轻捧住了那冷艳出尘的面颊。 并且在司禾满是鄙夷冷漠的凝望中,将那瓣酥软朱唇按向了自己…… 酥唇触感绵柔微凉,带着一股清冽幽香,甚是醉人。 司禾如今只是凡躯,没有了元神加持安心净神,也不由身子渐渐有些软了。 她眸光幽邃如同潭水,轻柔揽住赵庆双肩时,鼻息也开始炙热了几分。 夜风掀起飞荡的白发,似乎也想挤入两人紧紧相印的唇瓣。 赵庆心神摇曳荡漾。 这种占据主动的感觉让他欲罢不能,即便只是亲吻…… 他满是温柔的凝望着近在眼前的美眸。 四目相对之间,双手轻捧的娇颜被缓缓按下。 白发女子微微仰起了容颜,华美云裳起了皱褶,纤柔美腿弯曲小足绷紧……便跪倒在了男子身前。 却也还仰着头与对方厮磨缠绵着,藕臂渐渐不再揽抱,微微垂落于身侧时,青葱玉指似是不安忐忑的轻蜷着。 良久唇分。 赵庆含笑满是宠溺的揉了揉司禾满头白发,再次挑起她清艳端庄的容颜…… 不过这次却是扣紧了那精致无暇的颌线,动作也比方才轻浮了太多。 使得司禾只能绷紧娇躯勉强仰首,螓首跟随对方的挑弄高高仰起时,甚至纤腿都不自觉的发力,无法在保持轻跪卑姿。 “臭狐狸,唤声主人听听?” 赵庆满是鄙夷不屑的轻佻吩咐,手指缓缓抚过了女子无暇的琼鼻与侧颜。 司禾美眸中满是扭捏,弯弯的睫毛都有些颤抖。 一抹不自然的红霞攀上清冷玉颜。 心中更是剧烈摇曳荡漾不止。 似乎伏跪着由下仰望赵庆,拨动了她心底的一根丝弦。 那极尽轻挑的目光与嘲弄…… “主人。” 司禾轻柔低语。 微红滚烫的冷颜仰起,对着赵庆又补了一句:“主人……辛苦了。” 一瞬间,赵庆心神剧震,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甚至在没有更多触碰的情况下,都难以抑制自己颤抖的精气丹液。 与此同时。 眼前也有虚拟面板浮现而出。 【司禾】 【获得寿元:十天】 【司禾】 【获得寿元:十天】 【司禾】 【亲密无间=>休戚与共】 【获得寿元:十五天】 司禾也微微喘息,耳根滚烫目光有些闪躲,无法以这幅冷艳妖神的姿容……去直面被她欺负了十多年的小奴。 她美眸轻阖胸脯微微起伏,挣扎着又轻唤了一声:“主人……” 白发妖神卑微伏跪,赤红着冷颜缓缓前倾螓首,吻过男子袍带之后才算作罢。 她别过头去,搭着赵庆的手腕,轻盈起身望向远去星月。 容颜之上的羞愤也褪去几分,清冷低语道:“给我些时间……” “以后想了便陪陪你。” “呼——” 赵庆深深呼吸,轻缓从身后拥住了司禾,在她耳边温和道:“面板跳了三次。” 白发女子美眸横斜,但却并未鄙夷言说什么。 只是轻柔点头,自琼鼻间哼出慵懒应答:“嗯……” 她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缓缓转身与男人交颈相拥,在他耳边清冷低诉道:“多谢主人……赏赐。” 轰隆! 顷刻之间,赵庆脑海中似有惊雷炸响。 只觉得自己的魂魄都在震颤,直直被司禾撩的魂儿都找不到了。 耳边再次传来司禾的低语。 但却多了几许轻蔑笑意,并且还带了几分鄙夷。 “爱清欢……还是爱主人?” 司禾黛眉轻舒,美眸流盼,酥软朱唇轻吻过赵庆面颊,与他含笑对望。 赵庆:…… 他认真盯着禾妈满是期待的笑眸,义正严词道:“自然是更爱主人。” “哼!” “狗东西!” 司禾不屑别过冷颜,与他手掌十指相扣,一同观望浩渺星夜。 “我看你是爱主人和清欢一起宠你吧?” 赵庆尚未平复的心脏,再一次狠狠悸动。 他反手握紧了司禾的皓腕,轻笑应答:“主人非要宠我的话,我也只能遵从。” 司禾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握紧的手腕,慵冷的笑语飞向夜空:“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德行?” 两人轻拥着依偎靠在灵舟边缘,似乎随时都会一同坠下云巅,落入幽暗静谧的夜色中去。 司不寿不安的在灵舟上踱步。 看着这一男一女的厮磨缠绵,它是行也不安卧也不安,只想着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或许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但赵庆跟司禾,完全没有管顾过它的想法。 甚至都没有看它一眼,任由它在一侧来回逛荡着。 “赵庆。” 又有清冷低语传入耳中。 赵庆的温和笑语也紧随而至:“嗯?主人有吩咐?” “咱们恋爱吧?”司禾的轻语中少了几分淡漠,多了些许温柔。 “好。” “不过……咱们之前算什么?” 赵庆自背后拥紧了司禾的柳腰,轻笑疑惑道。 司禾荡漾的美眸缓缓闭阖,轻声低语道:“同桌。” “我跟你的感觉,是一样的……” 赵庆:“睡在一起的同桌?” 嗷嗡—— 一声虎啸传彻深空,却也没有遮住司禾的低诉:“同居的同桌。” …… 离国。 一架华美精致的小巧飞阁,荡漾于清辉月色之下。 张瑾一又恢复了那副清雅姿态。 但今天穿的却是一身轻薄曼妙的裙袍,周身呈现月白色泽,袖口与裙摆处,则是渐渐蜕变为深邃的墨青色。 显得出尘无比而又美艳动人。 “小赵还不知在不在家呢。”娇俏妖女随口言说着。 “在。” 张瑾一随口笑应,驾驭着飞阁前往楚国…… 她又补充道:“前几天惊蛰宴的时候还在,司禾凝聚化身也需要时间,他能去哪?” “喔——” 卞鲸羽明眸中闪过不解:“你不是说司禾的残片不一样?” “怎么这就又自由了?” 张瑾一美眸微凝,不知想到了什么,胸脯起伏间传出悠长低叹。 “她哪里自由了?” 少女笑眯眯道:“总比以前强吧?叹什么气啊……怕自己也被封印?” 张瑾一轻轻挑眉,而后摇头轻语…… “不过是换了一道更牢固的封印。” “她以前在寿云山,虽说修为神魂肉身皆尽受限,但心却无拘无束漠然旁观。” “如今……她的心还无拘无束吗?” 卞鲸羽似懂非懂,但大致明白……这是说楼主把司禾绑在了另一个地方,就在血衣行走的身边。 “所以才要碎了赵庆的筋骨?” 张瑾一不置可否,轻笑遥望同一片星夜:“不知道啊,要是小赵真没良心,也不会被折磨成那样。” “他自己成了司禾的封印,司禾总会惦念一些的。” 卞鲸羽撇嘴笑叹:“啧啧,小赵有点可怜啊。” “还好吧?” 张瑾一轻笑摇头:“他知道楼主为什么折磨他,楼主肯定会跟他讲的。” “司禾也知道自己换了一道枷锁。” “只不过……他们认。” 第四百三十二章 可不能听红柠胡扯 盛春三月,桃杏生花。 邝康郡之北,紫阳郡以西,有零零散散的仙客飘摇而至。 或是御风乘舟,或是策马驾车,亦或是道侣携手闲游至此…… 赵庆一家便是那闲游的几人。 他们十多人连日游玩下来,早就各自走散了,但大抵上还是自楚国西南同游前往东海…… 昨日里在邝康崖上,他们还与纤凝和南宫瑶不期而遇,而且还撞上了陈长生也在…… 如今南宫和光头,两人又跟着纤凝前往长生剑做客去了,许是晚两天才能到紫阳。 丹鬼和王腾留在了丹霞宗,去找程不疑程师兄喝酒闲聊。 艺涵倒是同着七秀,继续沿着楚国江道一路行进,在凡俗闲逛游玩。 除此之外,姐姐和柳盼也停下了脚步。 两人相约回揽仙镇小住几天,而后再去贺阳山白马寺逛逛,最终前往交萍县寻司幽弟子观望一下那边的香火事宜。 春风和煦,暖阳生辉。 斑斓白虎缓缓踏着青岩地砖漫步,爪趾偶尔触及岩砖,传出稍显绵软的碰撞声……留下斑驳的灰白爪痕。 姝月与司禾惬意的倚坐在虎躯之上。 只见得那慵艳绝美的白发女子,藕臂轻揽着姝月纤腰,一双幽邃美眸出神的盯着眼前乌发……似是想要数清楚姝月有多少发丝一般。 “小娘姓林,名唤林潇,是父亲的红颜知己。” “近些年来,一直都留在紫阳坡静修。” “与我称不上母女,倒更像是凑在一起穿花添酒的闺中挚友。” 柠妹与小姨携手漫步,走在白虎侧前方。 听了柠儿的讲述,红衣女子美眸微颤,面露思索疑惑之色。 红柠回望小姨稍显疑惑的目光,又浅笑嫣然打趣道:“她平时都直唤我红柠,我便称她一声潇潇,私下里亲昵也叫小娘。” 林……潇潇? 小姨抬手轻拢发丝,低语笑应道:“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红柠水眸一滞,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啊就明白了?晓怡又明白什么了? 她浅笑回望与清欢携手跟在远处的赵庆,转而又轻柔解释道:“这可真不是故意扯谎……” “我和潇潇本就亲如姐妹密友。” 赵庆诧异抬眸,含笑问询道:“谁说你扯谎了?” 红柠水眸微怔,而后轻盈吐息对着赵庆鼓了鼓香腮,别提有多俏皮灵动了。 她还以为赵庆和小姨是觉得……自己看清欢和姐姐是亲近姐妹,便也故意扯谎编织和小娘的关系,到时候也好都唤上一声姐姐。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小姨美眸间满是古怪笑意,纤手微抬便握紧了柠儿的手腕,与赵庆神识缠绵私底下言笑着……但却没有再对柠儿解释什么。 赵庆含笑远眺,铁枷般的手掌紧紧握着清欢的小手,像是怕她突然走丢了似的。 葱白如玉的纤指被狠狠捏合在一起,指肚与皓腕都紫青紫青的。 清欢也不挣脱也不扭动,反倒是凤眸含情柔弱笑望前路,很是享受这种与主人超出寻常的接触。 她心中清楚,小姨口中的明白,自然不是指柠儿与小娘的姐妹之言。 而是…… 柠儿的父母早就离开楚国游历去了,而那位林潇潇却并未随同前往,只是乖巧的在紫阳坡静修等候。 很显然,这位小娘应该也算得上痴情,对柠儿的父亲百依百顺甚至有些卑微。 还有白婉秋……那天香的白师姐,也是一个颇为主动的女子,和刘子敬在血衣楼同住那么久了,也还没有个名分。 似乎柠儿身边的女子,都是这般的果敢大方。盯上心仪的男人……就会变得卑微而又主动。 而她自己显然也不例外,并且比白婉秋和林萧更痴更傻。 清欢凤眸含笑,低垂螓首紧紧跟在主人身边。 听着姝月和小姨的传音言笑,她自己也应声言说……或许柠儿的性情,是受了师姐与小娘的影响。 赵庆正与小姨神识交融,哪会感受不到她们的暗中讨论? 不过相较于姝月和小姨的低语,清欢似乎看上去更开心不少。 “你笑什么?” 他含笑传音给清欢的同时,也牵引着小姨的神识,共同玩弄蛰伏于泥丸之中的斑斓小蝶。 顾清欢瞬时心神悸动,绛唇轻轻一抿,似乎身子都有些发软了。 颇为惹火的笑语传彻主人泥丸…… “只是想到了往事。” “柠儿只是主动寻主人甜蜜情爱。” “而清欢却是主人亲自挑选的泄欲玩物。” 赵庆:…… 这也要比一比吗? 他轻笑问传音问询:“你更喜欢哪种?” 感受到自己的命蝶被主人肆意蹂躏,清欢凤眸中不由情欲更胜几分。 她轻柔低语回应主人:“寻常女人或许更爱郎骑竹马的故事。” “顾清欢却只想做被赵庆随意吩咐的药奴。” 她言辞稍顿。 继而凤眸间闪过一抹灵巧笑意,又补充道:“奴儿匍匐主人身边,是与司禾完全不同的。” 司禾:??? 她与赵庆心念互知,自然能感受到清欢的传音。 此刻很是淡漠的回眸望了一眼清冷啐道:“提我做什么?” 见此情形,一家人神情间的窃喜更胜几分。 赵庆轻咳一声,将清欢纤手握的更紧,带着她快步迎向了紫阳坡。 姝月笑眯眯的倚在了司禾怀中,静静感受春日暖阳洒在脸颊上的舒适与惬意。 她知道,清欢肯定是又有些委屈了。 本来自己和晓怡偶尔放荡些,唤夫君主人玩些情趣也就算了。 现在司禾和红柠也来跟她抢…… 明明只有她自己,才是真正低贱到骨子里的小奴。 …… 紫阳坡虽名为坡,但看上去却又像是城郊乡野一般。 枝繁叶茂的参天古木洒下斑驳,华美庭居错落有致的点缀山野。 有自澜江引至的灵溪河环山而过……有古朴巍峨的殿宇伫立崖巅。 这实则是一处极为特殊的修行宗城。 其特殊之处,便在于……七百年前荒夷旧地立国大楚时,这里便是楚国的紫阳皇城。 不同于如今的周家吴家,当年的楚氏可是横压八方的存在,那是真正凌驾于修士之上的朝堂。 只不过七百载岁月沧海桑田。 楚国的皇权早就归于平凡,落于玉京宗门之手了。 当年的楚皇破境化神无望,离去寻觅机缘之后再也不见踪影。 其后楚氏修行弟子断代又极为严重,当年那些天下行走所留下的余荫情分,也早就耗尽了。 如今的楚国楚氏,只是一个安分守己的金丹宗族。 紫阳坡外。 有中年男子御风迎出,含笑施礼道:“紫阳楚胤,见过血衣行走。” 他一边含笑坠下长空,神情恭敬又道:“见过诸位仙子,见过娘娘。” 司幽娘娘的画像,如今在楚国宗族之间,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更何况……红柠还提早与林潇言说过娘娘也过来的事。 “欸!?楚胤道友不必多礼。” 赵庆爽朗的笑声传出,迎上男修把臂言欢:“我这趟来可是为柠儿下聘的,楚族主怎么这般见外?” “哈哈!快请!” “诸位仙子请!” 楚胤并未多看司禾一眼,也没再多提司幽娘娘之名。 作为楚氏的血脉传人,他很清楚天下行走代表着什么。 娘娘对于永宁州来说或许算得上大能,但在那些大州古族之中,却又与玉京行走差出了地位。 “叔祖客气。” 小姨轻柔应了一声,缓缓迈步坠在最后。 这位楚氏的族主,实则已经有两百多岁了,在修行宗族中,倒也说不上与柠儿有什么亲近关系。 “哈哈哈——” 男子朗声大笑,转身回眸再次恭敬施礼:“哪来的叔祖之言?陛下这岂不是折煞我楚胤?” 赵庆轻笑摇头,揽过柠妹纤腰笑应道:“周家楚家本就亲近,楚道友再这般见外,说不定我们得唤一声楚皇了。” 楚胤笑的颇为畅快,似是不懂一般问询着:“赵行走何出此言?” “七百年前——楚氏入紫阳为天下主。” “楚氏之主,自然便称得上楚皇。” 赵庆轻笑随口言说着,成为血衣行走至今,他倒是也算习惯了商业互吹。 不过这楚胤相处下来,却也是真的和煦轻松,确实是个精明人。 听了赵庆的吹捧。 楚胤也不推拒,含笑点头亲自准备着灵茶,笑叹道:“说起来,我楚胤也是个不肖后辈。” “欸!不提了——” “七百年前楚氏有幸与天香行走结缘,才得以拥有这紫阳半寸虚名。” “如今红柠这个嫡传族女,却又得了血衣行走的青睐,此番却真是我楚氏莫大的荣幸了。” “于咱们楚国来说,血衣天香本就是天作之合,细细想来真是妙极!” “哈哈妙极!” 赵庆与小姨柠妹对视一笑,点头随口说着家常话。 “咱们楚国还真就是这般,白婉秋也同样是与血衣的师兄结情。” “若真说起来,柠儿还算是我半个先生。” “当年血衣考核之时便是她在旁审测,其后玉京诸多琐事秘闻,也都是柠儿带着我慢慢接触的。” 红柠水眸笑盈盈的也不吭声,陪着姝月跟娘娘坐在一旁喝茶,不时抬眸与殿侧的林潇眉来眼去的。 不过听了赵庆说自己是他先生,心中之喜也是溢于言表。 “哦?” “还有这事?” 楚胤看上去似乎很是诧异,抚腕笑言道:“这应当也有十多年了吧?” “楚红柠性子顽劣,倒是让赵道友费心了。” 他笑语过后转而轻叹:“说起来……” “司幽城中行宴之时,我便想着去拜访一二了。” “其后惊蛰又宴,却也没有动身前往相见。” “这一来嘛。” “我楚胤确实与赵行走不相熟。” “二来嘛。” “我楚家的姑娘可还在身边侍寝呢,要是我这个族主去了,别人看了还以为是催着行走办婚宴……哈哈!” 赵庆含笑点头,同样说笑道:“不催怎么能行?” “若是让柠儿父母回来了,他们不愿意女儿嫁我……岂不是大麻烦?” “这不刚过惊蛰,我们便等不及过来议亲?” 楚胤的笑言,虽说听上去有些露骨失分寸。 实际上却颇为亲和很是好接,根本不可能掉在地上,那股初见的生分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庆很喜欢和这些宗族的族主言笑。 同为金丹修士,红尘中的老妖精们,显然比玉京弟子圆滑玲珑太多了,相处下来总感觉像是半辈子的老朋友似的。 …… 没过太久,楚氏便备好了酒宴。 紫阳断崖之上,山色葱郁,遥遥能望见那宛若长龙的奔腾澜江。 云雾缓缓漂浮,似乎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入宴之人并无太多。 除却赵庆一家外,便只有林潇楚胤与楚胤的一位道侣了。 “林仙子在我楚家多年,可是与柠儿亲近非凡。” 楚胤随口感叹着。 林潇潇神情恬静温柔,俏生生的与诸位客人接连见礼。 她虽说看上去柔弱,但却是个实打实的金丹大修…… 而且是楚氏除了族主外,唯一的金丹修士。 赵庆有些意外,柠妹口中的小娘活泼的不得了,如今见了却也是个温婉似水的女修。 红柠在身边笑嘻嘻道:“潇潇。” “这是赵庆给咱家的聘礼,分你一半。” 她轻快摘下了手上储物镯,说笑着交给小娘和族主看看。 姝月在一旁和小姨眉来眼去的,似乎在暗暗吐槽着夫君。 说来有些俗…… 柠儿此前跟赵庆打趣,非要三千万聘礼才行。 这趟过来,赵庆还真就给她准备了三千万灵石,说笑着让她拿回家给小娘分一分。 “这怎么使得!?” 楚胤神识一扫储物镯,眼见那堆比得上灵矿山的精纯奇物,诧异低语道。 “怎么使不得?” 赵庆轻笑把锅甩给了柠妹:“这可是柠儿口口声声要求的,否则她不与我同房。” “嗯~” 柠妹轻飘飘的笑应,一双灵动含笑的水眸都弯成了月牙。 虽说这些灵石对于血衣行走来说,也算不了什么。 但心仪男人陪着自己玩闹,这么宠自己带自己回娘家说笑,她也不由想要跟林潇潇显摆显摆。 林潇潇美眸轻颤,绽放灵动笑颜:“可不能听红柠胡扯……真这么宠她,怕是以后天上的星星都得摘给她。” 她随手将玉镯带回了红柠皓腕。 楚胤见此重聘也并未有任何贪欲,摇头举杯含笑道:“得见赵行走如此宠爱柠儿,那我以后可要去血神峰白拿白吃了……” 赵庆举杯与之相碰,小姨也提杯笑应打趣:“与师兄师姐提他,应该能拿不少东西。” 赵庆与柠妹对望一笑:“去什么血神峰?” “道友只管去司幽宗随便取用,岂不是更为亲近?” “好!” “那这聘礼便让柠儿收着,我楚氏缺了什么,可要厚着脸皮去找你了哈哈哈。” 赵庆同样也笑的爽朗:“寿云山下景色秀美,直接将楚氏迁往司幽都无不可。” “诶!?那怎么行?” “楚氏是楚氏,红柠是红柠,这么大一个宗族,哪能吃自家姑娘的老底儿?” “不过以后楚氏有弟子拜入司幽,司幽可得给我们开门才行。” 姝月明眸闪烁,传出清脆笑语:“那司幽城便专门修个门,开给紫阳楚家。” 赵庆再提一杯,跟这相处颇为畅快的楚家主推杯换盏。 “说起来,楚家的印玺还在晓怡手里呢……” “哦?那岂不是恰恰归于正统?” “……” 第四百三十三章 张姐与禾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紫阳坡下。 一处静谧宽阔的杏林之中,赵庆一家暂时住了下来。 不过倒也不像以往那般,几人腻在一个不大的房间里懒散渡日。 如今只是名义上的暂居,实则陪着柠儿在紫阳郡周围游游逛逛,看看她早年生活过的地方。 胭脂一般的斜阳染红了长空,粉白交织的杏花似乎也沾上了一抹不同的色彩。 紫阳坡下有巍峨高耸的参天古树,小姨便惬意的倚在枝杈上,静静听着柠儿和姝月的低语。 “这杨木得有十多人才能合抱吧?” “姝月这辈子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树……这能成精吗?” 紫阳楚氏虽说仅是金丹家族,但却与楚国同岁,漫漫七百余年还是有不少底蕴的。 至少家里的树……比整个楚国的年纪都大。 红柠水眸扇动,随着姝月的轻语思索笑道:“应该能吧?” “这树到了夏天的时候,也会稍微汇聚一些灵气,不过说起化妖还早得很,也不知有没有机会见到。” “楚氏本就有天香行走留下的琴曲秘法,柠儿早年便常来这林子里独研琴曲。” “其后远游松山,成了长生坊天香楼的琴师……直到筑基后才在香痕海的试炼中成为天香弟子。” 司禾随意挽起了白发,比之以往的慵冷来说,更显出几分端庄与圣洁。 她靠在树下有些出神,随口轻应道:“这树或许能化妖,还得个几百年吧。” “草木妖属和灵兽妖修比起来,连开智诞灵都很是困难,想要踏入修行机会不大……” 她稍加沉吟,抬眸回望姝月柠儿又补充道:“不过草木之长寿,却也是凡人野兽所不能比的。” 清欢倚躺在她的怀中,螓首与凌乱发丝窝入了温暖的怀抱。 赵庆则是枕在清欢纤美紧致的大腿上,陪着他的奴儿和他的主人享受片刻的恬静。 常人说什么主奴之间太过屈辱…… 呵呵,完全没有的事。 有了清欢爽翻天,女人身上所有的美都被他体验了个遍,清欢那近乎病态的依恋简直不要太勾人。 有了司禾吃软饭,被自己主人照顾着惦念着,也根本就是舒服的一批…… 他轻笑应答柠妹低语的同时,手中也把玩着传讯玉,与南宫瑶和皮无妄言说着琐事。 一来,他想问问那两位何时离开,如果时间合适的话,以后可以一起同行……陪柠儿去中州参加天香行走的试炼。 这也只当是一家人哄着柠妹出去玩了,毕竟这一代天香行走的诞生,他总要过去观礼见面的。 二来,他正要拜托南宫帮忙找个人。 当年紫珠灵舟返回时,段文欲便带着申屠太后前往屈云州游历去了,如今也不知他们在何处修行。 赵庆打算找段文欲和太后回来,给他和小姨证婚。 他和小姨有婚约在身,而且由来已久。 还是当年成为血衣弟子时,陈长生和刘子敬联手安排的。 以楚国供奉段文欲之名向周家提的亲,周云丰和周宗良也都同意了。 更何况,在紫珠灵舟上时,他和小姨的各种接触,也都有三个酒友天天盯着凑一起出招喝酒。 段文欲也的确适合为他们两人证婚。 “红柠。” 一声轻柔笑唤传来,林潇飞身自长空荡下,与姝月柠妹凑在了小案旁:“家主这几天倒是显得亲近,跟换了个人似的~” “那当然。”柠妹明艳的水眸满是促狭喜色。 “赵庆和娘娘来了,他巴不得多亲近些。” 林潇含笑对赵庆和司禾点头致意,转而挽起了姝月藕臂,轻柔浅笑道:“这趟过来家里多住些日子。” “跟我这儿不用见外,只当我是红柠的朋友就行。” “红柠去冥殇很多事,还都是我给她出的主意呢……” 赵庆:??? 原来你特么的是军师啊!? 他轻笑打趣道:“林道友可把我给害惨了。” 红柠笑吟吟的不说话,对赵庆暗暗传递着嬉闹眼神。 姝月俏生生的纤手掐腰,望向丈夫清脆笑语:“哪有害你了,若不是潇潇和白师姐帮忙,你跟柠儿现在还磨磨蹭蹭的传讯试探呢。” 赵庆收起了手中的传讯玉,重新调整枕姿,依在了清欢柔软温暖的小腹上:“谁叫咱家柠儿就喜欢朦朦胧胧的传讯……” “嗯~” 柠妹当即嬉笑站在了赵庆这边,轻快应声道:“要不是她们催着,我觉得咱们总有一天会私下里偷情。” “你还想窃我们的男人!?”小姨躺在树上满是鄙夷的笑骂着…… 短暂半日相处下来,赵庆一家也都跟小娘没了生分。 准确的说……这其实并不算小娘。 林潇潇与柠儿的父亲,似乎是一种暧昧不清的关系,同时也是柠妹极为近亲的密友。 而且紫阳楚氏源远流长,不像是当年松山的孙家郑家那么呆愣,他们一家在这边游玩逛下来,也都觉得很是安逸亲和。 与林潇的相处,更是轻松畅快而又欢愉至极。 这时,赵庆脑海中阴华荡漾。 司禾传心传念,分享给了他一幅画面…… 南泽郡绵延山谷之间,有一架精巧华美的香阁缓缓浮荡着,正往司幽城的方向而去。 两位女修伫立香阁之上,似乎也感知到了司禾的元神倾拢,此刻含笑无声予以回应。 一人身形娇俏,笑眯眯的伏在飞阁边缘撑着下巴。 一人清雅出尘,穿着月白与墨青交织的曼妙裙袍,那双清艳美眸像是会说话一样,水润朱唇噙着一抹笑意…… “张瑾一来家里了。”司禾随意传念。 “没传讯,我回去?” “还是你们一起过来紫阳转转?” 赵庆也并未太过意外,张姐前些日子人就在离国,过来串个门又不费什么功夫。 “我先在家里见见吧,估计是来找姝月的。” …… 楚国西南。 一架飞阁划破了晚霞,自司幽城荡入了寿云山。 于此同时,那山巅的桃柳宫苑,也撤去了诸多禁制…… 那座宽敞华美的九层宫阁,第一次迎来了真正的客人。 “又见面了。” 白发少女明眸微凝,伏在第二层的书房轻声打过招呼。 她与张瑾一是见过的。 至少……在冥殇的时候,她们之间曾有过对话。 “前辈唤我谨一就好。” 清雅女子美眸含笑,带着对此地颇为好奇的鲸鱼娘……迈动莲步进入了桃柳飞瀑之间的宫阙琼宇。 “差辈儿了,司禾。” 司禾言简意赅,她都想着跟赵庆慢慢走下去了,哪还能任由别人叫自己前辈? 那不是给自己叫老了? 她也没给两人引路,直接轻松惬意的靠在了书房的床头,挥手准备了三杯热奶:“没茶,鹿奶,要糖自己加。” 张瑾一和鲸鱼娘两人,很快便来到了二层书房。 她美眸扫过这里稍显别扭的陈置——瓷器书画、书案笔墨、电视电脑、还有张床…… “谢了,禾。”张瑾一会意笑应,改口重新称呼。 鲸鱼娘笑嘻嘻的接过了热奶:“你怎么没有妖气?” “道兵遮掩了。” 白发少女随口应声,自顾自的加了两勺饴糖,抱着热气腾腾的鹿奶倾身靠在了床头。 “随便坐吧,床上。” 张瑾一稍稍迟疑,旋即面露玩味笑意,她轻缓褪去绣鞋,赤着白皙纤足惬意的躺在了床上。 卞鲸羽也不见外,小赵的家里有什么的……小赵还去自己家床上躺过呢。 她也同样扑身,慵懒的窝在了绒被之间,曼妙紧致的小腿轻快摆动着。 好在家里的床够大。 “怎么书房还有床?”张瑾一轻松的挪了一下身子,枕在司禾身边将热奶放在一侧,挥手将书架上的一本籍册摄入手中随意翻开。 “做爱方便。”司禾简短直白的应声,低头轻抿一口甜腻的热奶,才侧目看了张瑾一一眼。 这话一说出来,鲸鱼娘顿时面露古怪笑意,樱唇微抿暗自憋笑。 不过张姐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她含笑问询道:“这倒也是,赵庆呢?” “出去玩了,紫阳。” 司禾螓首倾侧,从女子手中接过那小姨书录的籍册把玩。 似乎是觉得方才的言语太短了,她又轻声补充道:“分魂法很好用,谢了。” 不过很默契的,张瑾一的言语也都很短:“化身在那边?” “嗯——” “陪着玩玩。” 鲸鱼娘神情愈发古怪,笑眯眯的盯着两人也不敢插嘴,只想看看她们这几个字几个字的……能蹦到什么时候? 张瑾一含笑回望与她对视一眼,而后轻松的伸了个懒腰。 白生生的藕臂慵懒的抬起,如瀑长发堆在肩头,一时竟显得有些玲珑可人。 她轻笑又问:“不无聊吗?” “电脑里存了不少单机游戏。” 司禾缓缓摇头:“还好。” “我对夏皇界兴趣不大,让她们玩就行。” 张瑾一美眸稍凝,心中并无太多意外。 若不是赵庆出身夏皇界,这位山海大妖……或许知道了也懒得多问一句。 她对夏皇界的兴趣,全都来自于赵庆。 “我还说以后叫你去我家坐坐。” “没兴趣就算了。” 司禾:? “也行,去。” 她终于露出几许笑意,随口问道:“来干嘛的?” “行走本身有事要做,我带赵庆出去一趟。” 白发少女微微颔首,侧目疑惑道:“去装逼?” 张瑾一:…… 赵庆都教了司禾些什么东西!? 她眸中玩味喜色更重,重申道:“去血星一趟。” “也见见姝月,先教她简单操控磁场。” “平时用来辅助雷法也不错。” 司禾微微挑眉,随口应道:“借势修法不好使。” “说不定呢?”张师姐轻笑反问。 司禾诧异抬眸,静静与女子对望一息,莞尔笑问:“你什么残片?” 听此问询,鲸鱼娘瞬时打起了精神。 若真说起来,谨一的天道残片是什么功效,世上知道的人总共也没几个呢。 白发少女很是平静,并没有感觉这种问题触及到了对方的隐私。 她纤手虚握凝聚出一柄小巧精致的白玉弯刀,随手抛给了张瑾一:“给你玩玩?” 张瑾一这下可有些绷不住了。 她没想到司禾竟然这么直白……而且那柄弯刀握在手中,她能明显感觉道自己的寿元在飞速流逝。 相对应的,似乎也有某种手段,可以御使着弯刀斩人寿云生机。 她没有多加琢磨,很快便将那件道兵交还给了司禾。 嘴上随意讲述道:“我的残片……” “理——我自己起的名字。” “领悟什么都很快,你懂吧?” 司禾沉默一瞬,轻笑打趣道:“清晰头脑?顶尖悟性?” 张瑾一轻佻抬眸望了一眼,而后含笑翻身趴在了柔软的绒被里:“清晰的。” 鲸鱼娘笑嘻嘻的补充:“她很少跟人提起这些。” “嗯……” 白发少女低头抿了一口热奶:“怎么不喝?” “爱喝饮料。”女子轻声笑道。 “桃花酒,充过气的。” 司禾转而摸出了另一瓶粉莹莹的花酒,这还是红柠跟小姨一起琢磨弄出来的。 张瑾一接过那薄玉雕制的精巧酒瓶,含笑起身重新靠在了床头。 她满是新奇的打开花酒,低头轻嗅一瞬,而后朱唇轻抿缓缓饮下些许。 “呼~~” “也不错,我就说天香需要碳酸,她们不信。” 司禾轻笑不语。 张瑾一优哉游哉的找到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全然不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她随口笑问道:“怎么没修血衣?” 事实上,她还没到寿云山的时候,便已经察觉到了。 司禾只是以元神倾拢天地…… 可她这般的奇妖大能,明显气血伟力更为不凡才是。 “不想修。” “我不缺血。” 司禾明眸含笑,喜滋滋的盯着张瑾一。 她之所以没使用青龙精血,并非是因为螭尊所言的……血衣弟子具为炉鼎缘由。 而是隐约间发现了另外的东西。 似乎……青影很想让自己拥有一具化身? 自己被困在寿云山或是楚国,化身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但却没有天道残片的威能。 而青影同样沉眠龙渊之下,化身临凡历练渡劫,那她的化身……是否也同样没有气运庇护? 关于这诡异而又相近的情景,司禾和赵庆并没有琢磨出太多,不过她也觉得自己用了龙血不好…… “打算修凤皇一脉的传承?” 张瑾一笑眸中满是古怪,对于司禾不修血衣之事,她也没再多问。 司禾沉默一瞬,明眸之间闪过灵巧喜色:“我修自己的血就是,不用龙典,不也同样是血道手段?” “不过天香的手段,我倒是真想尝试。” 啊!? 张瑾一和鲸鱼娘诧异对望。 很快的,她眸间便满是玩味与期许之色:“用化身去天香城玩玩?” 司禾轻笑点头:“不是有两个名额?” “也不知半年能不能赶到筑基境。” 鲸鱼娘笑嘻嘻的撑起了身子,像是一只小猫趴在床上一样,显得很是兴奋:“这下好玩了……我们帮你修!” 司禾抬眸盯了少女一眼,同样回以玩味眸光:“不用,我本体修行的时候也没花一两年就筑基了。” 卞鲸羽:…… 电视机里传出字正腔圆的播报,但三个人谁都没听进去。 “能去一趟山海?” 司禾懒散的躲进了被窝里,精巧绝美的下颌压着绒被,含糊咬字似乎嘴都懒的张。 “走过仙路,元婴境界,可以去。” 张瑾一挥手从寝殿传渡来了妆镜,光着脚丫纱裙凌乱,侧目拿着手机贴在司禾身边自拍…… “你是不是想泡赵庆?”司禾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天打屁。 女子美眸扑闪,重新调整身姿揽过鲸羽一起自拍,随口应道:“泡他干什么?他想泡我就玩玩暧昧得了。” 司禾一时间竟没反应来。 “渣女啊你?” 第四百三十四章 还特么有以后? 紫阳坡下的密林之中,晚风轻拂。 昏暗的夕阳洒落斑驳光影。 赵庆惬意的枕在清欢纤腿上,此刻神情满是古怪,不由抬眸与司禾对望了一眼。 玩暧昧!? 此刻,他只觉得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竟有些无言以对。 好在师姐并不在这边…… 他以前一直认为,张姐是个受过夏皇界熏陶的人。 婚恋思想应该很是前卫自由,不受父母媒妁所胁,不会听由楼主的指派,更不可能接受一夫多妻这种情况。 事实上,张瑾一也确实如此。 但—— 特么的张姐是不是有点儿太前卫太自由了? 瞧那嘴里蹦出来的话。 泡他做什么?他要是想泡我……可以玩玩暧昧!?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呸!渣女! 脑海中阴华轻荡,传来司禾暗戳戳的吐槽。 “男人最喜欢这种妹子吧?这样自己也不用负责。” 赵庆随心传音笑应:“不想负责的肯定喜欢,老实人可就难受了。” 司禾幽幽轻语:“我看你就挺喜欢跟她玩的啊?” 赵庆:? 就特么出门逛了逛。 那我要是天天跟男人逛街,你能放心吗? “这倒也是……”司禾轻笑答复,转而又补充道:“你现在是我男朋友,你敢绿我我就阉了你。” 啊!? 那我跟姝月上床算不算? 赵庆随意吐槽着:“听张姐吹吹牛得了,那些个天下行走,哪儿有一个正常人?” …… 夜幕渐渐遮掩了天空,皎月与星辰点缀于绚烂璀璨的银河之间,美轮美奂。 紫阳楚氏,又迎来了几位贵客。 陈长生与秦楚欣联袂而至,洛纤凝与沈墨夫妇也随同到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们除却趁着机会过来小坐行宴外,也算是作为东道主,陪着南宫与无妄两位玉京行走游览山河。 楚氏的大殿中,此刻除却楚胤与几位玉京修士外,就连吴家家主与慕容氏族的族老也都过来了…… 所言所叙自然是两位掌门都到了紫阳,他们也过来拜见帮着张罗些琐事。 楚氏族殿之中筹光交错,诸多本就是楚国出身的修士相言甚欢…… 有了司幽与血神峰的存在,似乎长生剑派也没有那么高不可攀了。 与此同时。 紫阳坡下,灵犀河畔。 炙热的火光摇曳不止,潺潺河流中的倒影张牙舞爪,只映的静谧夜色都有些梦幻。 或许,夜色本就不算静谧。 昏暗朦胧的深林中,一双透着幽蓝荧光的虎目愈发清晰,显得尤为可怖凶狠。 斑斓白虎踏过松软的泥土落叶,锋锐的虎齿嵌入了山麂的脖颈,拖着血淋淋的身子临近了火光。 “欲了世上刀兵劫,莫用众生肉作羹啊!” 僧人清澈的目光中显露一抹不忍,不由如此悠长轻叹低语。 “不吃滚。” 南宫瑶樱唇一撇,满是鄙夷的轻啐一声。 而后又望向赵庆和姝月笑嘻嘻道:“我想要一排通脊肉,我自己烤就行!” “平时出门游历,也会烤些野味吗?” 小姨含笑回眸,轻柔问询两人。 “不久前在贺阳山还吃过一次。” “从来不吃。” 光头和南宫同时答复,两人躺在河畔安静享受着……柴木在火中焚烧的烟熏味儿。 除却赵庆一家在这边野炊之外,这两位行走也没有去楚家参宴,而是跑来了这边凑热闹。 至于为何要在外面吃点野味儿…… 那自然是司幽娘娘有些馋了,司禾的化身又没有修为,跟着出来玩便只能吃辟谷丹。 但她也不能总吃辟谷丹,辟谷丹哪有烧烤好吃? 那位慵冷如烟的白发女子,正安静伫立河畔,一双幽邃美眸凝望着对岸的凡俗灯火。 对此,一家人也早就习惯了。 且不说司禾是不是为了保持这幅姿容的清冷气质…… 仙子可能有一天会跌落凡尘。 但司禾的这幅妖神姿容,绝不可能亲自下厨。 也唯有以娇俏少女姿容示人时,会偶尔凑近灶台帮点小忙,不过那也不是做饭……只是捣乱着玩两下。 赵庆拿着姝月的软剑,三两下便将山麂大卸八块,只留了通脊与颈腿抛给姝月,其余则是一股脑丢给了司不寿。 斑斓白虎双眸微颤,很是嫌弃的盯了一眼地上的血肉,优雅踱步转身步入了漆黑夜色中…… 柠妹和清欢继续忙碌着,将腿肉再次分割后,以竹条串成了肉串涂抹酱料。 南宫瑶也亲自动手,凑过来跟小姨姝月一起烤那偌大的通脊。 “血衣的名额已经定下了。” “柠儿与娘娘同去天香城,倒是还得走一趟香痕海取天香传承。” 赵庆轻笑言说,随口问道:“你们推举的哪几位仙子?” 南宫瑶杏眸扇动,侧目笑嘻嘻望了司禾一眼,心知赵庆一家只是过去天香城游玩了。 天香行走之争,虽说与天香弟子本身的实力干系不大。 可娘娘这具化身还没有凝气入体呢!而且如今也不是天香弟子……这便给推举给天香城,前往参与行走试炼了? “我自己的名额放弃了,菩提推举的是一位萧玉州的女修。” 光头仰着头又灌了一大口凡酒,言语中多了几分猜疑:“我总觉得……那是七师兄近年来留下的情债。” 情债!? 听了这不着调的推测,柠妹不由为之侧目,暗自跟家里传音吐槽着光头。 赵庆已经习惯了皮无妄的口无遮拦,只当是没听见他说的后半句话,自顾自的探出神识寻觅野味,指引着司不寿干点杂活儿。 “翠鸳的名额我用了,所举两位皆是我在中州的好友。” “到时候娘娘可得手下留情才是~” 南宫瑶轻柔言说,被火光映照的俏脸上满是明媚笑容。 司禾微微颔首,轻缓低语道:“会见到的。” 没过太久,最先收拾好的那批肉串,便已经开始在火架上滋滋冒油,浓郁醇厚的肉香随着夜风远去。 偌大的通脊肉被清欢照顾着,刀痕上也开始有了些许金黄色泽。 “春尽吧,我们便去千幻寻姬梦了。” 皮无妄蹲在火堆旁,清澈双眸怔怔盯着肉串自语:“可能会带小姬提早回中州,或是前往骨州转转……” “你呢?”空灵轻语传出,南宫小萝莉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赵庆。 我? 赵庆随手握起了火架上的肉串,没给司禾没给姝月更没给清欢……而是直接塞到了光头的手里。 “师姐过来了。” “等忙过行走琐事之后,我们看日子去离国一趟,或许还会在永宁州逛逛。” 他轻笑揽过小姨娇躯入怀,红衣女子美眸含笑,静静的伏在男人腿上侧目与两位行走对望。 赵庆继续言语道:“我与晓怡的婚宴定在秋月,有空闲可以回来玩两天。” “其后便也动身离开了,陪清欢柠儿去骨州拜访骨女,应该会同行前往中州。” 南宫笑嘻嘻的对小姨飘了个眼神:“什么时候?” “七月十四。” 小姨轻松在赵庆怀中翻了个身,仰首之间朱唇轻启,乖巧温顺的轻咬了一块肉串。 “好啊!反正光头那边有传渡阵,来楚国一晃就到了。” 南宫瑶轻盈点头,表示到时候可以来参宴玩上两天。 光头则是悲悯盯着自己手里的肉串,这还是刚才赵庆塞给他的,他就这么坐在火堆边上拿着发呆。 此刻,他怔神随口接话吐槽:“都在一张床上多少年了,还办什么婚宴啊。” 赵庆:??? 光头这嘴真特么的。 “死都死了,吃了呗,你又救不活。” 他随口笑应,给柠妹和司禾分好了通脊,将光头排除在外。 本来他只是想随口怼一下。 但没成想…… “也是。” 皮无妄很是认真的思索自语。 他一低头便摘下了身上的珠串,同时抬手在嘴里一抹,便鼓起了腮帮子满嘴流油。 口齿嚼动间发出极为诱人的微响,浓郁的肉香随着烟熏儿飘散。 光头吃的很香,只是看着便会凭空生出些许饥饿感。 “假和尚。” 南宫瑶轻啐一声,继续慢条斯理的啃食自己的肉串。 司禾根本就不理光头这憨货,轻松倚躺在柠儿和清欢之间,如瀑白发铺散在青坪上,享受着清欢温柔的投喂。 “上师破戒了。” 姝月与丈夫对望一笑,脆生生的低语吐槽。 皮无妄轻叹摇头,将自己的酒葫芦抛给了赵庆,很不自觉的又摸走了红柠身前的肉串:“哎……死都死了,总要超度一番不是?” “你就是这么超度的?”赵庆怀中抱着姝月,小姨则是接过了通脊,轻缓而优雅的剔下肉片投喂两人。 光头沉默一瞬。 清澈的目光间满是疑惑:“还能如何?” “山麂之亡,亡于果腹。” “娘娘所求,白虎所猎。” “难不成还能对娘娘不敬?” 赵庆:…… 你要这么舔,就当我没问过。 司禾慵冷轻笑道:“我以为你能吐出来什么高深的话。” “咳。” “酒肉腥膻,触戒明心。” 南宫瑶很是鄙夷的瞪了一眼:“他还有过女人呢,菩提也真是不挑。” 光头深深呼吸,满是落寞的摇头低语:“若能抉择,我也不想入菩提一脉。” “嗯?” 红柠轻快笑问:“那无妄道友想修什么?” 皮无妄目光清澈,斟酌轻语道:“天香。” 擦! 赵庆和小姨同饮一盏凡酒,抬手梳理着那被夜风荡起的青丝。 他现在也懒得搭理光头了。 这货除了没头发外,跟特么的正常修士也没有任何区别,而且嘴还又碎又快…… 寂寥星夜之中,有灵巧华美的香阁飘来。 两位仙子一步迈出,便出现在了灵溪河畔。 “诶呀,这么多美人儿?享福呢?” 卞鲸羽笑眯眯的抄起了火架上的肉串,小嘴儿一张贝齿轻咬显得分外灵动活泼……就像是赶回家吃饭的女儿似的。 “师姐。” “张师姐。” 南宫瑶与皮无妄先后见礼,对这位血衣五师姐的到来早已知晓。 “两位师姐姿容绝艳不凡,南宫仙子也是少有的美人儿,只可惜光头有些碍眼了。” 赵庆轻笑应过鲸鱼娘的打趣,他抱起姝月和小姨挤了挤,给两位师姐腾出了位子。 “美得你~” 张瑾一轻笑无言,南宫瑶却是笑嘻嘻的啐了一句。 顾清欢笑的温婉而柔弱,始终安静的陪在一旁听着她们言笑,也不插话也不传音…… 她将原本属于自己的肉串递给了师姐,转而又取了新的重烤。 “三位行走倒是好雅兴,每天在这荒郊野岭偷闲。”鲸鱼娘抢过了赵庆身前的酒葫芦,极为惬意的躺在青坪间仰望星辰。 “有事要做?” 赵庆侧目凝望张姐,问询她口中的行走事宜到底是什么。 张瑾一抬眸笑盯一眼,随手理过发丝拢至肩侧,朱唇微启轻挑笑道:“你干脆别叫天下行走了。” “叫楚国行走得了。” “都成为行走多久了,怎么还在家里逛逛悠悠的?” 赵庆:? 屁话,我老婆在楚国,我不在楚国在哪? “师姐只管传讯吩咐便是,怎么还亲自寻来唤我?要同行?” 张瑾一取出了自己的果酒分给小姨和柠妹,随口应道:“怕你不去。” 赵庆轻笑摇头:“我成为行走还从未给血衣出力,分内的事自然要亲力亲为,怎么会心生抗拒?” “倒也没什么大事。” 张瑾一轻缓摇头,纤手一挥便有两只野鹤被传渡了过来,也不知她从哪抓的。 司禾清冷一笑,惬意躺在柠妹腿上,别过头去凝望光头:“山鹤之亡,也亡于果腹?” 皮无妄:…… “我来吧。” 清欢柔柔起身,接过野鹤缓行两步,去河畔收拾绒羽和脏器。 张姐笑吟吟的盯着那纤柔绝美的倩影,轻巧提议道:“我现在看清欢,越看越觉得喜欢,不行你让给我?” “那不行,清欢有厌女症。” 赵庆随口胡诌,却也没把师姐的笑言当回事儿。 清欢谁见了谁不爱啊? 他甚至觉得很合理…… “是各州血殿的事?还是白原那边的杂务?” 张瑾一美眸间满是调笑之色,轻缓低语道:“那些有小九和严烨就行,你要是闲的紧,也可以去接替小九一段时间。” “血衣每代行走都要借助青龙真躯,感悟血道妙法推陈研新,泽被天下弟子……我记得跟你说过吧?” 一听这话,赵庆当即便心凉了半截。 血衣一脉的诸多神通秘法,都是各代行走在龙渊中感悟推演而来的。 效用神异宽泛的秘法,便可广传各州血殿,以备血衣弟子兑换所需。 效用狭隘些的,倒是没有那个必要。 但再不济,血衣行走在龙渊中感悟的手段,却也一定是最适合自身的…… “我自己去龙渊?” 赵庆心中不由苦叹,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免得被家里发现了心疼难受。 “这次我随你一起,以后你就得自己去了。” 赵庆:? 还特么有以后? 原本他还觉得去龙渊修行很不错,可如今再把他丢到那条青龙身上,那真是哪哪都不自在…… 第四百三十五章 野花哪有家花香? …… 血色的苍穹无日无月。 漫天的沙尘席卷山河,整个世界苍凉而凄冷。 不时有各州血子匆匆而过,遇见那浩大的行走飞舟,便会各自停驻稍稍见礼。 “姝月学的怎么样?” 呼啸的狂风卷起女子长发飞舞。 赵庆和张瑾一伏在飞舟的阑干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也才刚刚知道夏皇界的风土人情,至于物理电磁学,想学会还早着呢。” 他轻笑应声,继而侧目与师姐美眸对望,又补充道:“这些日子都在外面玩,即便是在家的时候,她们平时也很少看电视。” “怎么?没兴趣?” 张瑾一轻拢纱袖,转身倚靠在了阑干上,稍显狐疑的与赵庆对视。 赵庆稍加沉吟。 轻缓摇头低声笑道:“也不是,不过姝月和小姨,倒是更在乎我在夏皇界是不是真的有女朋友。” 张瑾一:??? 她美眸轻飘飘的望向远空:“有也老死了。” 赵庆眼看师姐靠在玉栏上轻松惬意的模样,自己也随意躺倒枕着胳膊,轻笑传出懒散的低语:“那可不一定。” “也才几十年而已,万一有人修出个练气境界,现在也还年轻的很呢。” “嗯!?” 女子美眸扇动,笑吟吟的低头盯上了师弟:“你还真有对象啊?” 赵庆:…… 我有个屁我有。 “有。” “司禾不就是吗?” 张瑾一轻笑点头,纤柔藕臂环抱胸前,很是轻松的重新倚了倚阑干,耳畔垂落的发丝与清雅秀美的裙摆随风而舞。 她颇为随意的抬手梳理发丝,目光远眺苍穹间开裂的缝隙,轻笑自语道:“你女友问我了,她问我是不是想泡你。” 这…… 赵庆随口笑应:“你能不能含蓄一点,师姐?” 自己跟司禾心念相通,张姐显然是早就知道的,这都还要再提一遍…… 一股幽沉稍显压抑的芳香扑面。 精巧朴素的绣鞋落下,停在了赵庆耳边。 微荡摇曳的纱衣裙摆间,修长而曼妙的玉腿交错着,似乎一仰头还能望见更多…… “你觉得呢?” 张瑾一清艳容颜之上满是玩味笑意,缓缓蹲下娇躯俯视赵庆,垂落的发丝在他肩上荡过。 “呸!骚货!” 还不待赵庆说什么,司禾的心念便已经传彻神魂了。 赵庆嗅着那股幽沉而令人着迷的发香,轻轻仰头与师姐满是轻挑的目光对望…… 师姐,说你反差你还真就玩反差是吧? “我觉得够呛……除非师姐你真喜欢当小三。” 赵庆轻笑重新枕了枕胳膊,抬手拨开垂落自己肩上的青丝又道:“我有时候就在想,是不是我的外挂会自己招女人?” “哼。” 张瑾一轻蔑一笑,螓首低垂幽幽盯着男人的双眼:“当小三也是有前提的,哪会有人贴着脸硬蹭上去?” 赵庆:? 我怀疑你在嘲讽柠妹,并且我有证据…… 他顺着师姐说笑道:“师姐是说,我得主动一点,才能泡到你?” “你觉得呢?” 张瑾一悠然笑叹,转而倾身也缓缓躺在了地上,就跟赵庆头顶着头。 “你觉得呢?” 赵庆脑海中阴华轻荡,白发少女笑眯眯的姿容浮现,再次重复了方才张姐的问题。 赵庆:…… 我不觉得。 “你好像一个太监。” 张瑾一轻蔑又笑,满是不屑的吐槽着。 “呵。” “你阉的?” 赵庆随口回怼,心里气的直骂娘。 特么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 我跟禾妈刚刚甜蜜了一点儿,这才没两天……心念传彻还眼睁睁的看着呢。 “主人,司禾要是没看呢~?” 脑海中再次传来甜腻笑语,白发少女躲在了被窝中,白生生的藕臂压着薄被,玲珑有致的锁子骨尽显无余。 没看我也不能绿你啊?这绿的也太快了…… “以后再去无月海,直接过蚀风崖外的传渡阵就行,我就不随你一起了。” 张瑾一依旧躺在地上,同样枕着自己的藕臂,纤手葱指微微蜷缩着,似乎稍稍一伸便能跟男人的大手相触及。 她简单提了句正事后,美眸一弯再次轻挑笑道:“装什么?” “哪有这么老实的男人?好像被心理阉割了一样。” 听闻此言,赵庆旋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张瑾一跟特么个人来疯似的,上次明明还不是这样,就算一起溜达了两天,也不至于这么饥渴吧? 他轻笑回怼:“那师姐装什么?” “上次还不是这样,说你反差你还真就玩骚的是吧?” 女子美眸瞬时一凝,而后又缓缓变得轻松:“对啊,不行?” “你上次回去,她们没发现任何异常?” 发现异常? 赵庆渐渐收敛了心思,转而认真思虑家里的事。 至于张姐那火辣辣的撩拨,显然纯粹就是一个宅女跑出来过嘴瘾了。 特么的嘴上风情万种的,小手儿一缩一缩的连任何身体接触都没有,根本就没什么火力嘛。 还不如小姨当年一个暧昧眼神的威力…… “红柠可能发现了吧,不过她没提。” “应该是天香花露的味道没有除尽……” 赵庆仔细思索了片刻,姝月和清欢应该是真的没发现,小姨也只是有所猜测而已。 “那咱这柠妹妹还挺好的,多会疼人啊。” 张瑾一轻语笑赞,转而抬手轻抵了一下赵庆的胳膊:“哥?” 赵庆早就习惯了张姐这口头禅。 此刻只是轻笑应道:“你叫我哥,我叫你姐,咱们各论各的?” “哥。” “我只是好奇——” 女子美眸间显露思索,低缓轻语道:“你看着还挺顾家的啊。” “可为什么家里又有五个老婆?” “真就广开后宫,见一个疼一个,个个都疼?” 赵庆躺在地上疑惑仰首,却也只能望见女子铺散开来的乌发与白皙额顶:“怎么,师姐空虚了也想要人疼?” “哼,你就只有嘴上这点儿本事?” 张瑾一轻盈翻身,皓腕撑起精巧颌线,趴在地上笑吟吟的盯着赵庆:“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在渣男和君子之间徘徊的?” 赵庆轻轻挑眉,满是鄙夷的盯着师姐笑眸:“我什么时候徘徊了?我不妥妥一个正人君子?” 张瑾一美眸一翻,传出不屑的奚落轻笑。 “你要真是君子,怎么会家里有老婆,还去招惹别的女人?” “但说你很渣吧……龙渊外的妹妹你一个没要,到了师姐这儿也跟个禁欲拽爷似的。” 问这个啊…… 赵庆稍加斟酌,再一次调整枕姿,对上了师姐稍显疑惑的目光。 “我本来是很想修仙的,也想着以后逍遥自在搞个道侣玩玩。” “不过底层小杂役想摸到资源……你懂得,社畜嘛。” “后来就娶了姝月。” “司禾也跟你讲了,我的残片是那种勤能补拙的,跟女人双修也会累积零零散散的好处。” “姝月一直都很乖……但这毕竟不是夏皇界,三妻四妾的谁不想啊?” “双修还能有好处,那肯定是高冷御姐也想要,乖巧良家也喜欢,柔柔弱弱的师妹也想包养……” “明人不说暗话,我特么就不信哪个男人不想,那是真太监。” 张瑾一很是理解的含笑点头。 轻声评价道:“确实……你有夏皇界的经历在前,不多玩儿几个女人真是白活一辈子了。” 不不不。 赵庆认真纠正师姐:“不多娶几个才真是白活了,光是玩玩睡一夜能玩的可太多了。” 女子美眸一荡,笑吟吟的将清艳容颜凑近了些许:“姐姐陪你一夜?” 赵庆瞬时沉默,竟觉得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师姐哪都好,就是爱吹牛逼爱开车。 “你认真的?” 张瑾一笑而不语,轻缓翻身躺在地上仰望过往的尘沙。 赵庆见她怂的这么快,也不由露出了些许笑容。 “我又不是太监,有强行霸占清欢的机会,肯定不会放过啊。” “晓怡清清冷冷的,到现在有时候也还跟我板个臭脸,冷艳仙子谁不爱啊?” “别说以前了……” “就连龙渊外的那些妹妹,我看着都想多泡几个。” “天香那蠢圣女真该玩儿完了丢掉,肯定很爽,白玉美人儿妩媚入骨,滋味儿肯定也很不一般。” “师姐你比她们还有感觉,血衣第五行走不说,又聊得来放得开,撩拨仙子堕落的戏码男人最喜欢了……” 张瑾一毫不在意的侧目点头,转而轻挑笑着盯上师弟:“说实话,家花香还是野花香?” “嗯……” 赵庆沉吟良久,悠然笑叹道:“是个人都知道野花香,家花养的日子久了,总会渐渐变的平淡……” 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家的花就是香,单是清欢自己,多少野花都比不了。” 女子烟眉一挑,含笑点评道:“听起来渣爆了。” “小师弟这么渣,怎么现在家里也才只有五个?” 赵庆沉默一瞬。 怅然轻叹道:“日子过的久了,好歹也是家里的男人啊。” “姝月除了我,什么都没有……” “成家了慢慢就会变一些吧。” “那时候修为低,不像是跟柠妹这样潇洒快活的道侣,她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有时候跟着朋友出去玩几天也见不到人。” “姝月和晓怡根本就不是道侣,那是正儿八经的老婆,清欢更是活成了我的影子……” “后来慢慢的就有些抗拒了,也算是收心吧,能陪姝月在家里腻一会儿,也比跑出去撩妹舒服。” “男人花心很正常,男人顾好家也是应该的……我什么时候徘徊了?” 张瑾一轻轻叹息,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发丝铺在玉舟之上显得有些凌乱。 “原来是这样啊。” “那你以后还娶吗?” 赵庆:? 他满是鄙夷的盯着师姐:“为什么你每次的问题,都这么尖锐?” “随便聊呗,看看有没有机会进你家。” 哦。 赵庆直接忽略了后半句,特么的摸都没摸过呢。 “我也不知道……” “如果小姨和司禾觉得委屈不高兴,就不娶了呗,照顾好她们够了。” “妻管严啊?”女子轻笑抬眸,操控着飞舟穿过了去往无月海的阵法。 这怎么能是妻管严呢? 哪能让晓怡受了委屈? 赵庆也没辩解,轻声自语道:“嗯,妻管严。” 无月之海。 冰冷的汪洋深邃而磅礴,漆黑的夜色中唯有一颗血星熠熠生辉。 “那要是有特别想娶回家的呢?” 张瑾一轻声笑问,她和赵庆又倚回了阑干远眺。 其青丝随意拢在身后,身形清丽而高挑,一身华美纱裙更衬出几分出尘之意。 特别想娶回家的? “我妻管严,家花开的好就行。” 赵庆轻笑自语,已经开始琢磨着,等下进了龙渊会不会又撞见青影,到时候可该怎么办啊? 对于张姐的问题,他也没怎么认真回答。 张瑾一哪懂他和晓怡的感情? 如果他真有特别想娶的女人,小姨肯定不会有任何委屈的。 而且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他也很难再有想撩想娶的冲动了。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千帆过尽皆是客,野花哪有家花香? “家花开的不挺好吗?” “别装了,做爱吗?” “正巧鲸羽不在没人打搅。” 啥? 赵庆一瞬间愣在了原地。 这就好像他上大学的时候刷手机,突然来了个信息说……哥哥约吗?妹妹想了。 张瑾一轻笑凝望男人的神情,满是轻佻的揽过了他的肩头,伏在耳边娇媚吐息:“怎么个君子?” “怎么个家花?” “师姐一夜,就能给你掰回来。” 赵庆脑海中阴华距离震荡。 “做!” “治她!” 赵庆:??? 他侧目对上了师姐满是妩媚的眸光,呜咽寒风掀起发丝遮过清雅绝世的容颜,女人婀娜娉婷的娇躯之后……是一望无际的幽邃渊海。 “师姐,你这是在挑战我的软肋。” 张瑾一眸光更显几分不屑:“真当自己是好男人了?” “过了这村儿可没这店,不用负责。” 赵庆默默与师姐对望良久,只感觉她那水波流转的眸子似乎都能拉丝了。 但他如今也算是久经沙场,一个女人到底发没发情,还不容易看出来? 正经的剧情……师姐这会儿应该吻过来撩拨才对。 可惜,这剧情不正经。 他低头看了一眼女子纱裙间若隐若现的美腿:“哎……” “那我就不装了。” 在张瑾一满是鄙夷的笑眸中。 赵庆侧目看了一眼她伏在自己肩头的纤手,转而随意抬手将其抱在怀中。 但—— 男人的大手也只是刚抚过纤腰之侧的胯骨,才稍稍感受到那起伏有致而丰润玲珑的触感。 “傻逼!” 张瑾一豁然变了脸色,纤手一提赵庆的袍领,便将他整个人丢进了海里。 “你特么才是傻逼!” 赵庆也没挣扎,只是以神识传音没好气的骂着。 女子冷冷瞪了一眼渊海,不着痕迹的拍了拍自己的纤腰:“渣男啊你?” “不玩了,走了。” 她转而又轻挑传音,驾驭着赵庆的飞舟,身形瞬间便消失在了幽寂的夜色中。 赵庆:!? 这下子他可真有些慌了。 倒也不是怕张姐会生气…… 可总不能,真的让自己一个人,再去见青影一次吧? 好歹做个伴也行啊? 第四百三十六章 来去都是自由风 夜空中唯有一道晦暗的血星高悬,将天地映的分外凄冷。 汪洋深邃而磅礴无尽,汹涌冰凉的海水肆虐翻腾着。 赵庆静立于渊海之上,稍稍停顿了几息后,便也不再观望这片幽寂的世界…… 他轻轻握了握手掌,稍稍回味师姐纤腰上那一抹骨感,转身御水涌入了渊海深处。 能怎么办呢? 只能自己去龙渊了。 张姐跑了,那是真的跑了……或许,她本来就没打算一起去龙渊。 赵庆也没多等她。 张姐又不是柠妹,嘴上说着跑了还会突然出现,活泼灵动的让人爱恨交织。 而张瑾一虽然说笑起来看上去也很明艳随和,但实际上赵庆清楚……自己这师姐根本就没想过她在说什么。 虽然对外显得优雅冷淡,但其实整个儿就一轻熟御姐,主打一个随心所欲怎么样都行。 “她还挺乐意跟你玩的。” 司禾轻飘飘的传出心念,似乎是有些吃味儿了——即便她刚才叫的最欢。 渊海中的景象静谧而梦幻。 细腻的砂砾随着暗流缓缓汇聚,各种奇异的甲兽鱼虾安静游动于珊瑚之间。 赵庆轻笑回应司禾:“闲得发慌吧。” “拖良家下水,劝戏子从良……不光男人爱干,女人也一样。” 阴华轻荡,浮现出白发少女满是疑惑的俏颜。 司禾似乎是在认真思索,轻缓低语道:“爱干良家?还是爱干戏子?” 赵庆:??? 果然,随时随地乱开车这毛病,是会传染的。 “爱干主人啊……那肯定是。” 司禾眸光转而多了几分轻蔑与不屑,言语传出也有些妩媚动人,学着张瑾一方才的语气幽幽道:“真拿自己当良家了?” 赵庆沉默一瞬,满是质疑的反问:“难道我不是吗?” “哼!” “张瑾一都说你渣了,你是真的渣。” “哄哄姝月和小姨也还行,还想糊弄你主人?” 赵庆稍稍斟酌,而后轻缓温和的默念:“怎么主人?吃味儿了?” 司禾沉默良久。 才轻柔自语道:“你觉得……” “张瑾一还下次还会跟你玩吗?” 赵庆:…… “够呛,被你问了两句一时兴起吧?” “不过玩也是吹吹牛,她那样根本就轻飘飘的没什么意思。” 司禾明眸一瞪,撇嘴轻啐道:“你还想怎么有意思?” “不过……” “万一玩过火了,你给我往死里玩弄她!反正不用负责。” 啥!? 赵庆满心古怪,不由吐槽:“你当她是地里的大白菜啊,说过火就过火?” “连多碰两下都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意思意思行了。” 司禾对此并无回应。 转而又满是好奇的低声传念:“你说……她是处女吗?” 擦! 赵庆:“你……真的是我女朋友吗?” 司禾悻悻轻啐:“那你以后对她冷着点,主人给你赏赐。” 什么赏赐? 哦不对……怎么冷? …… · 很快的。 赵庆轻车熟路,凭借着行走气运的牵引……再次寻到了那玄妙的龙渊秘境。 他屏息静气,稍稍沉静几息之后。 便一步迈出,第三次闯入了血衣楼主的行宫。 但比起以往两次,却又有了不同的感觉……一想到会面对那位血衣楼主,赵庆难免有些忐忑。 毕竟这次,他与司禾可能会一起面对。 天地变幻,渊海无声。 赵庆双眸微凝,又见到了那具威严而浩渺的青龙真躯。 其依旧双眸轻阖,沉浮在这冰冷的秘境深处。 “修养的如何?” 随着一声轻缓的低语传出。 那浩瀚龙躯之侧,渐渐有虚幻身影凝聚,转瞬间化作了一位丰姿绰约的女子。 青影的如墨发丝随意披散着,身上依旧是简朴素裙,白生生的纤柔玉手微垂身侧。 缓慢踱步间,有种说不出的闲适与随意之感。 赵庆心神一荡。 他稍稍感知司禾的心念,依旧满是复杂与无奈,但却也没再传念言说什么了……毕竟对于青影来说,她那点手段无所遁形。 “师尊。” 赵庆恭敬行礼,青影方才的话语似是关切,不过她本来也没凶狠过一丝一毫。 那般修为与地位的人,也不需要凶狠的去惩罚什么。 “已经无碍了,多谢师尊关切。” 青影微微颔首,轻松惬意的靠在了石案之侧,随口又道:“方才见到谨一了,她不想来?” 赵庆:…… 看她那副样子,肯定是不想来啊。 不过这个时候,赵庆也不能真的背刺师姐,玩归玩闹归闹,师姐对自己还是挺好的。 “师姐只是带我在血星转了转……” “我妻子在家中研习夏皇雷法,师姐这会儿赶回去帮着指点了。” 青影低头打量着自己的纤指,随口应道:“不想来就不来吧。” “谨一心里还挺感激你的。” 赵庆稍稍一怔,旋即点头轻应:“明白,师姐确实对我照顾有加。” 张姐当然感激自己。 只不过……是感激自己放过了她,没给她添麻烦。 “对了。” 青影抬起了纤手,继续低头认真打量着,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她也不看赵庆,只是嘴上不忘轻笑提醒道:“她要走了,可能会去山海也不一定,你要是想回山海看看,可以跟她一起。” 赵庆目光一凝,心中暗暗思量的同时,保持着沉默没有应声。 司禾低声轻语道:“好……” 那股微弱的阴华震荡,自然被血衣楼主轻易捕捉到了。 不过青影也没再回应司禾,更没有多提张瑾一将要离开此界的事…… 那对于天下行走来说,对于血衣楼主来说,都是最稀松平常的事情。 赵庆这才恍然明白。 哪儿是师姐发骚了跑出来打嘴炮啊? 这些日子来极为亲近的张师姐,这是心存感激跑来道别了。 不过那道别也太便宜了点儿,就开开玩笑只给碰了一下腰,反手就给自己丢进了海里。 至于师姐要离开多久,那显然不是一两年的事情。 可能几十年甚至过百年,都不会再见到了? 不知不觉间,赵庆心中竟生出几分酸涩落寞。 说起来他成为行走没太久,但与诸脉行走之间,最亲近的也就是张姐了。 对血衣行走的了解也全靠张姐教一些,还带自己打游戏泡吧看电影…… 这才熟络了没多久,乍一瞬就要离开了? 没由来的,赵庆又念起方才师姐难得正经的一句话—— “以后再去无月海,直接过蚀风崖外的传渡阵就行,我就不随你一起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青影言辞稍顿,打量赵庆微怔的神情时,美眸中流露些许玩味之色,显然也能轻易捕捉到不少心绪。 “再有什么事,多问问严烨也行。” “至于血道秘法,你自行体悟就是,尽量搭配上你的残片使用。” 话音落尽,女子身影便消散如烟。 唯有浩渺威严的青龙真躯静静沉浮,暗流冲刷着细腻而有序黝青鳞片,熠熠生辉。 赵庆继续静立了几息,而后恭敬施礼。 他转而收起心思,盘膝于龙躯之下安静打坐,尝试再一次以青龙血典,引动那股晦涩而神异的契机。 如今楼主都见过两次了,他显然不可能再去龙首之上打坐……那纯粹是贴脸开大。 一念及此,赵庆竟也不由庆幸。 还好当时挖了骨筋,否则以后还真没办法下手。 没多久,他周身涌动的气血便开始变的激烈,似乎随时都会如烈火般透体而出。 【获得青龙血典熟练度:1】 【青龙血典:炉火纯青·登峰造极(6852\/)】 赵庆渐渐感知到了心脉深处的悸动,似是龙躯之上那磅礴浩渺的神韵不断趋近、缓慢的蜕变着。 这龙躯…… 血衣气运的源头之属,血典传承之秘钥所在。 历代行走都会临近此地,为血衣一脉体悟神韵广传妙法。 这本身,便已是普天之下无尽修士,做梦都难以触及的仙道机缘。 不过赵庆推演感悟属于自己的血道法门,却也没有好高骛远…… 不求血戮神通那般浩瀚,不求焚心神通那般轻简,更不求庞振钟爱的染花秘术一般繁杂巧妙。 他有天道残片加身…… 所求自然是好肝又好用,至于威势神异什么的,舍弃一些也能接受。 血道常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疯批手段,不过显然不适合他……肝起来简直就是自我折磨。 赵庆安静的屏息体悟,不断思索尝试着……更加适配自己需求的术法雏形。 至于方才那抹落寞与酸涩,也早已悄然消逝了。 张姐是天下行走,要走了也没什么。 修士嘛,又不是凡人。 柠妹也都十多年没见过爹娘了,这再寻常不过。 …… · 不过半日。 张瑾一不知去哪逛了一圈,又回到了楚国紫阳坡。 毕竟鲸鱼娘还在这儿等着她。 清晨的朝霞穿透云层,洒下绮丽而温暖的光束,如梦似幻。 一大早,小姨和柠妹便陪着林潇,前往紫阳郡城游逛闲叙了。 那片古树林立的深林中,又只剩下了姝月和清欢两人……当然,还有卞鲸羽这位凤皇大妖。 姝月明眸间满是新奇之色,纤手皓腕间有一丝一缕的紫光凝聚。 璀璨的电弧似乎随时都会脱离掌控,在女子的葱白纤指尖灵巧流转着。 “雷法固然精妙无双。” “然而势与势之间也能相互影响,便如你的剑势能斩风斩水……” “若能寻得另一种势巧妙加持,雷法威能便也会随之水涨船高,但却应小心不要脱离了掌控才好。” 卞鲸羽俏生生的站在姝月身边,一双杏眸间满是高深莫测,似乎真的是什么隐世不出的绝顶高人…… “多谢师姐指点,那股势并不难寻,电光同样也会引动其变幻勾连。” “只不过……” “姝月更好奇的是,剑势是否也能左右雷法?” 姝月身着素白练功服,身形纤美亭亭玉立,比之以往更多了几分英气,少了些许柔情。 只不过……对于剑仙的执着,却是丝毫未曾变过。 鲸鱼娘也不见怪也不着急,稍稍思索之后轻笑提议着:“可以尝试啊。” “以剑御雷之术本就存在,咱们自己琢磨一些浅显的效用,说不定也能玩玩?” 姝月俏脸之上笑容更显明艳灵动,同时也毫不吝啬对自己这位先生的夸赞。 她清脆笑语道:“以前只晓得卞师姐仙姿卓绝,却不想竟也是这么细腻温柔。” “剑势便放一放吧,先随师姐研习雷法,得了空闲姝月再慢慢尝试……” 顾清欢凤眸含笑,安静的倚在树下观望着两人。 心思却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思索着自己的两枚尺木,日后能否凝练化作长枪? 自己用一杆,留给主人用一杆……要一模一样的才好。 …… “什么时候离开?” 紫阳坡外,灵溪河畔。 清冷若烟的白发仙子并无任何修为在身,一双幽邃美眸远远望着长空尽处的浮云。 “等不到秋日了,婚宴我就不去了。” 张瑾一身形清丽而高挑,不知何时换上了极为修身的牛仔裤,双手连带着宽大的袖口,一起缩进了外衫的夸张口袋里。 精致玲珑的灰白小靴上纹扣浮荡,清晨的微风拂动长发荡漾,堆积在白皙鹅颈后的兜帽附近,唯显几分唯美与娇柔。 她轻笑侧目看了司禾一眼:“可能会去山海,有办法带你的分魂走一遭。” 回山海啊……? 司禾莞尔一笑,美眸间柔情似水:“先不去了。” “这具化身好好修行,以后跟着赵庆也有机会。” 她转而轻声自语…… “是要去寻天道残片吗?” 这其实并不难猜,天下行走到底要干什么,道信早就跟她讲过了。 张瑾一纤手揣在外衫里,轻拢纤腰之侧笑道:“我自己和楼主也有赌约,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也有天道残片……” 这位血衣的第五行走,满是俏皮灵动的对司禾眨了眨眼,活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青春少女一般。 她与司禾以及赵庆……实则是同一类人。 身负大道机缘,归拢于血衣之下的工具。 司禾美眸远眺长空,幽幽叹道:“他还有点难过,舍不得你啊。” 清艳女子旋即一愣。 满是不解的喃喃自语:“玩过火了?” “他又不是小处男,不至于吧?” 司禾:??? 她现在真的很想掰开张瑾一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自己说的明显就不是这个意思…… 她轻笑纠正道:“能带他那么放松出去玩的人,还从来没有过……另外我也想去玩玩。” 张瑾一满不在乎的侧目笑道:“让他带你去呗,他有我家钥匙。” 司禾保持沉默,没有理会张瑾一的相邀。 比起这位随和大方的亲近师姐,那座空荡荡的楼房有什么好玩的? 难得有个无话不说的朋友…… 女子继续轻松笑着:“我也挺舍不得,这次出关难得有个小渣男一起玩。” “还没带小萌新好好闯闯新手村……” “以后有事找严烨吧,我跟他说过了,给他们办婚礼的玉山也定下了,让严烨客串个司仪。” 她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自兜里摸出了一副无框眼镜,递到了司禾手中。 流畅的金属线条纤美无比,薄薄的镜片映着朝霞,散发出斑斓多彩的流光。 “晓怡的新婚礼物。” “禁欲御姐风,我觉得不错。” 司禾不再望向远处,含笑低头稍稍凝眸审视手中的眼镜,轻缓自语道:“那我替晓怡谢过了。” “我的新婚礼物呢?” 张瑾一轻笑摇头:“哪儿有准备?拖上一拖……万一我几十年就回来了呢?到时候给你们当司仪。” 司禾默默感受赵庆的心念,不过却没有多加传心传念,毕竟他还在龙渊里修行。 “往代行走,也都去寻天道残片了?” 提及此事,女子轻叹低语:“是啊……” “行过水岭注前往他界,传讯玉也没了任何动静,有些人几百年都没见过了。” “相逢的人,未必会再相逢。” 第四百三十七章 水岭禁地 幽暗而凄冷的龙渊秘境中。 浩渺威严的龙躯静静沉浮着,亘古如一。 暗流汹涌而过不知去向何处,卷起残砂与碎石,便如同深海中也有夜风一般。 赵庆双眸微阖于龙躯之下打坐,周身有磅礴血气逸散而又聚拢。 龙躯乃是血典本源之所在…… 随着他不断运转着血典功法,似乎也愈发能感受到那股神异的气机牵引。 血衣弟子于龙渊之中修行,实属是事半功倍。 不说领悟血道手段法门,单单是功法运转与灵力炼化,都比以往强了数倍不止。 只不过,赵庆眼下却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已经接连尝试过十多种术法雏形了。 不外乎将自身气血穿经过脉,按照自己的意愿一点一点琢磨其威势变化…… 但可惜的是—— 好肝又好用的手段,几乎是不存在的。 血道手段若是追求极尽攻伐,必定会自损气血精气,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在所难免。 连焚心神通加持极尽,都会有伤弟子心脉,更不提他自己琢磨出的些许手段。 即便是赵庆不断完善不断调整,最终所得也不过是一式拼命的蠢法子。 强是足够强,但肝起来却无法快速精进,甚至几十年上百年都无法修至圆满。 可如果追求轻易简便,却又并无太多威势,即便是快速修至圆满也没有什么作用。 …… 好肝的不好用。 好用的不好肝。 又好肝又好用的,却也还较含光剑意与组合技,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完全没有推演尝试的必要。 不知不觉间,赵庆缓缓皱起了眉头。 血衣一道的神韵……并不同于离烟那般千变万化。 神识可制敌,可禁身,可御物,可潜行。 这是血衣一脉完全比不了的。 并非是血衣没有阵术,也并非是血衣没有血妖傀儡,气血外放同样能感知到不少神妙之处…… 但血衣之道本质上,还是在于强攻逆伐。 或是以周身气血演化神通手段,强势镇杀。 或是以周身气血加持自身后,以伤换伤以血还血,越阶征伐。 反观他自身所修的三式神通,焚心、玉碎、血戮……皆是如此。 张姐有句话说的也不无道理。 血衣之道,有死无生。 赵庆心中不由暗叹,转而放弃了最初的设想,去尝试更为凶狠凌厉的手段。 否则的话,他所演所悟的手段,也不过是借了血衣之名的平常术法,甚至连姝月雷法的威势都压不过。 …… 幽邃汪洋无日无月。 一晃不知几日逝去,赵庆渐渐将主意打到了自己的面板组合技上。 他有一式压箱底的手段,近些年来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山火贲】 【此式思及猛火燎山,玉石俱焚,草木皆尽,却应慎行,切不可威猛断狱。】 每每千钧一发之际,也唯有这式奇手能博得一线生机。 但可惜的是…… 这式手段实在是限制太多,对环境与状态的要求都极为苛刻,用不好很容易直接白给。 毕竟是将灵力与神识皆尽挥霍,施展之后只能任人宰割……那要是万一没能把对方弄死,自己反倒成了待宰的羔羊。 很显然,这是一式极为危险的手段。 对他人危险,对自己……更危险。 赵庆神情古怪,开始尝试以焚心神通为根基,将自己浩瀚的气血演化成一柄血刀。 他缓缓握紧了手中的血色兵刃,虽说其比不过灵器那般玄妙坚固,但却与自身气血同源,受焚心神通的加持。 一刀斩出除却兵刃之伐外,更是焚心神通加持后,以周身气血强势镇压而出。 赵庆心灵福至,豁然睁开了双眸。 浩瀚龙躯之下,男子牙关紧咬,周身灵气神识与气血,皆尽变得狂躁而凶厉。 他没有办法让自己的杀手锏变得安全。 但是却能让其……变得更加危险。 山火焚本就是倾泻神识与灵力的手段……他打算焚心加持之后,将自己的气血连带着兵刃也一同倾泻而出。 不就是白给吗? 反正也是白给…… 赵庆发丝乱舞飞扬,双手握紧了血色刀柄,不断以气血通过双手使其变得更加凝实。 某一刻,他双眸瞬凝一刀斩出! 【离·焚心】 【艮·劈山】 【山火贲!】 轰! 嗡嗡嗡—— 暗流翻腾渊海震荡! 男子手中的血刃化作无物,但却有凌冽的血色刀芒裹挟着无尽气血……如坠落的流星一般炸散。 整座龙渊秘境瞬时有宫阙虚影显化,像是某种神异壁障一般,将那道山火贲之下的血色刀芒尽数吸收,周遭海谷山岩固若金汤! 男子身形摇摇欲坠,失去了神识避水之后,他的身体开始在渊海中漂浮…… 赵庆此刻泥丸刺痛无比,除却磅礴道海宣泄一空外,周身气血也似是干涸,一股股濒死的心悸传彻神魂。 如若说此前的山火焚只是把他变成凡人,那如今的手段……便是把他彻底变成了废人。 但即便如此,赵庆苍白的面颊上也不由露出一丝喜色。 虽说初次尝试未见成效,但至少龙渊秘境有动静了,这说明青影不想让自己真的搞破坏! 这反倒更坚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本来就是拼命的杀招,既然都已经那么危险了,不妨让其变得更危险……反正用不好都是白给,没区别的。 怦怦! 怦怦! 极致的虚弱感传彻神魂,赵庆只觉得自己像是一条即将渴死的鱼儿,在渊海中随着暗流漂浮…… 周身也唯有龙血护持的心脉,还在疯狂的颤抖着,勉强涌动稀薄血水的同时,也传出濒死的讯息。 赵庆不由陷入沉思。 这只是初次尝试,究竟怎么在焚心的加持下,将自己的气血以更高效更凌厉的手段宣泄,还需要慢慢推演尝试。 亦或者——琢磨一式气血演兵的手段? 平时也能稍稍使用……千钧一发时配合山火焚直接莽?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赵庆就已经尝到了莽夫的甜头。 在龙渊里蹉跎数日,所琢磨出来的手段……比山火贲还要凶厉,直接就是极限一换一。 当然,如果环境允许的话,一换好几个也不是没有机会。 …… 待到神识灵气稍稍恢复一些后,赵庆气血孱弱,依旧无法运转龙典功法。 便只能靠在海崖之畔怔怔出神。 “师姐?” 随着玉碎神通的消散,他手中凝化出了那枚血衣行走的玉令。 只不过他这次传讯,却如同泥牛入海,再无任何回应。 “小师弟,师姐去翠鸳了。” 严烨温和的笑声传彻,转而又补充道:“以后有事可以来中州找我,有闲暇多去白原陪素雅坐坐。” 去翠鸳了啊…… 赵庆简短回应师兄之后,将玉令收起神情有些恍惚。 翠鸳是什么地方? 水岭注所在之地,诸多行走前往其他界域的必经之路。 “不舍得?” 白发少女笑嘻嘻的俏脸浮现脑海,传出清脆空灵的疑惑声。 赵庆暗自摇头叹息。 “倒也不是不舍得……” “突然找不见人了,以后就得跟师兄搭伙儿了,张姐的传讯玉也不会有动静了……” “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司禾轻盈笑道:“她给你留了不少玩具,都是血玉火炮灵宝。” “你觉得,张瑾一拿你当什么?” 赵庆晒然一笑。 小师弟呗。 自己和小九,一个小师弟一个小师妹。 “我觉得她挺像闺蜜的,如果她也这么认为的话。” 赵庆压下诸多杂念。 低声自语道:“师尊?” “嗯。” 一声淡漠却又平和的轻应回荡,似乎自整个龙渊四面八方传来。 “师姐走了吗?” 赵庆孱弱的轻语传出,渊海之间一时死寂无声。 短短三息时间似乎也像是一炷香那般漫长…… “水岭禁地,此物通行。” 一枚残破的翠玉似是自虚空凝聚,被暗流卷动着到了赵庆眼前。 水岭禁地? 赵庆心领神会,咬牙起身恭敬施礼道:“多谢师尊。” “我……去送送师姐。” —— 又是数息死寂之后,渊海中回荡起女子淡漠的吩咐。 “带清欢也送送青影吧,她要离开永宁州了。” 听闻此言,赵庆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什么叫送送青影啊? 青影不就是你自己吗? “青……影?” 赵庆诧异低语,既然对方如此言述,显然是有话要说的。 “谨一走后,青影那边你得常去了。” “青是青,青影是青影。” 一瞬间,赵庆只觉得汗毛炸立,并非是听闻了楼主的讲述心惊…… 其所言也不过是说,青影是青的化身,所以唤作青影。 不过这些言语,却让赵庆想起了万神阙中的境遇……包括那位螭与珂的存在。 螭尊是一条螭龙,所以唤作螭。 珂女是一条珂蛟,所以唤作珂。 “我是一条青龙,有人曾称我为……青。” “你应当明白。” 似乎是在跟随赵庆的心绪一般,那道回荡渊海的淡漠嗓音给出了答案。 赵庆双眸缓缓闭阖,浅浅施礼恭敬道:“多谢师尊……解惑。” 他自然明白。 这位青,可能也是万神阙的妖主啊! 也难怪那些龙属都死了,血衣却还有一尊青龙…… 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老怪物! ——他在家里的时候,早就对此有所猜测。 道劫分天地,从来没有过仙人临凡。 有的不过是道劫前的无上大能,重开天地所求长存。 有那么一瞬间。 赵庆竟有些抗拒如此真相。 毕竟他这个行走知道了真相,也就意味着……他与司禾以后的路,已经被安排好了。 至少,赵庆是不相信青影会没事讲这个的。 而且自己以后得常去见青影……是否意味着,自己接替了师姐没做完的事? · …… 无月之海,血星晦暗。 幽咽的寒风袭过此间,只带走簌簌低语。 赵庆服食丹药稍稍恢复后,独自御风踏着呼啸的海浪,在这片死寂却又喧嚣的海面上缓行。 无月海到底在哪里? 九十州之外哪个方向?与玉京的天下相距了多少州国? 他到现在也都不知道,只能依凭行走权柄,由传渡阵法返回血星…… 而那些曾经至此观礼的行走仙客,也都是自血星传渡而来,并无一人知晓无月海究竟在哪个位置。 “呼……” 赵庆深深呼吸,调整心绪踏上了返回血星的传渡阵。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龙渊修行以后可以时常过来…… 他现在已经明悟,推演秘法并不急于一时,张师姐去见自己……仅仅是想见一面而已。 不过他却不能在这里长久修行下去。 他还要回家陪老婆逛遍楚国。 还要去翠鸳送送师姐。 还要带着家人去离国,去绝尘谷见晓怡的娘亲,带清欢去万象门见青影…… 当周身那玄奥的阵纹消逝。 天地变幻。 血色的苍穹裂开了缝隙,狂风卷动着漫天沙尘飞荡,原本回荡耳畔的海浪声也无影无踪。 赵庆双眸微凝,静静审视传渡阵外沉浮的那座浩大飞舟…… 那是他自己的飞舟。 只是先前被师姐跑路的时候带走了,不过这座行走飞舟……此刻却又出现在了眼前。 蚀风崖…… 耳畔似乎又有师姐稍显认真的低语回荡。 “以后再去无月海,直接过蚀风崖外的传渡阵就行,我就不随你一起了。” 啧啧啧。 还挺贴心的啊? 赵庆怅然叹息,御风踏上了自己的飞舟。 轻车熟路的再一次传渡,前往千幻绝云城……而后飞速赶回了永宁楚国。 …… 夜色静谧,晓月朦胧。 楚国东海之畔。 同样的咆哮汪洋不住的扑打着海岸…… 小姨已经带着全家,自紫阳郡一路游逛到了楚国尽头。 “这才不到五日,怎么这么快?” 赵庆含笑轻语,陪着柠妹和姝月站在了岸边。 一起感受身前清凉的水雾,看星辰与皎月在浪花中破碎…… 姝月樱唇轻撇,似是幽怨的传出清脆笑语:“没有夫君陪着,一路逛过来看看也就是了。” “你还说要陪我和潇潇玩麻将……” 柠妹轻柔怨语,一双荡漾的水眸乌溜溜的,活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汪洋之上有轻舟浮荡。 白发女子背负纤手遥望天与海的尽头。 浪花不断的溅入舟上暖炉中,激起氤氲雾气与滋滋声响。 顾清欢含笑守在小炉边上温酒,那张清丽温婉的容颜被青烟遮掩,显得愈发朦胧而圣洁。 “快去吧,免得赶不及了。” 小姨美眸间多了一抹怅然,她慢悠悠的逛到了岸边,站在赵庆身边轻声提醒着。 赵庆回眸与晓怡对望,温和笑语道:“等我回来,咱们从紫阳来东海,重游楚国。” 红柠水眸扑闪,方才佯装的那抹幽怨早就消失,她笑嘻嘻的贴耳吐息:“不去龙渊了?” 赵庆:??? “去啊。” “就像当杂役的时候一样,该做工的时候做工,该回家的时候总得回家……” 他转而对上姝月明艳的笑眸:“从龙渊回来也花不了一日光景,来回走走就是了。” 娇妻咬唇思索片刻,斟酌提议道:“一日光景还是太久了,哪像是当年在家门口做工那样轻松?” “我们跟你去龙渊吧?” “你在龙渊修行,我们在海里逛逛?” 听闻此言,赵庆目光扫过柠妹满是期许的水眸,将其与姝月一起揽入怀中:“这么黏人?” “可无月海清清冷冷的,连月亮都没有,能逛什么啊?” 小姨静静伫立身侧,美眸间柔情似水,她轻柔理过赵庆的衣襟,清冷侧颜缓缓贴上肩头轻语:“没有月亮,有你……” 赵庆心神顿时一颤,揽在柠妹腰间的手掌垂落,握紧了自己身后攀来的纤手。 这世间诸多道侣,偶尔数月不见也都是常事。 但他们家不一样……这十多年走来早就活成了一股绳,三五天的分别都有些难以承受了。 “那我带你们去龙渊玩玩,那边什么都没有,咱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赵庆笑语传出多了一抹轻挑,却也掩过了心中的沉重。 “呵!” “快去送师姐吧,真几百年见不到有你后悔的。” 小姨不屑轻哼,再次催促着赵庆……去送送师姐。 “那不行,得先把你们送回家,这海边有什么好逛的?” 赵庆满是宠溺的抱起了柠妹,轻笑望着清欢驾驭血舟自汪洋而来。 红柠水眸间显露不屑嬉笑,似乎也被小姨方才的轻哼给传染了…… “嘁!” “柠儿都快金丹了,回家这种事还用你这个大行走护送呀?” 姝月笑盈盈的回眸一眼,转而纤足交错,轻巧御剑踏上了飞舟:“在夫君眼里,你还跟个凡人没区别呢。” 第四百三十八章 惦记上姐了? 丑夜。 月色朦胧,星河璀璨。 赵庆回家简叙片刻后,并没有多做停留,径直驾驭着飞舟赶到了七夏国。 要前往翠鸳一脉的水岭禁地送师姐…… 他自然不能一头直接撞过去,先找南宫瑶见上一面才是正理。 至少—— 有南宫同行,前往翠鸳星辰也更快一些。 七夏,胥陵峰。 崖巅有华美精巧的小舟沉浮,南宫瑶懒散的躺在舟上把玩着手中的玉简,显然是在研习亦或是寻索什么东西。 皮无妄神识浩渺,即便是在同代行走中,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与离烟水月不相上下。 此刻,他安静望了一眼茫茫无际的星夜,轻声低笑道:“来了,正西六百三十里。” 南宫瑶也没应声,直接便以传渡阵盘……驾驭着小舟撞在了赵庆附近。 赵庆同样驾驭着飞舟。 此刻他神情微动,转而御风与两位行走汇聚一处。 “又找人?” 南宫瑶身形娇俏,笑嘻嘻的仰着头,打量这位深夜来寻的血衣行走。 在她的印象里…… 赵庆似乎每次找她,都是晚上? 至少姜言礼给自己传讯的时候是夜里,陪赵庆去离国寻消息的时候是夜里,这次又是夜里突然过来了…… “你怎么总是半夜有事儿?” 赵庆:…… 我特么也不想啊,半夜窝在小丹室逗逗清欢多舒服? 他转而望了光头一眼,轻笑打趣:“没打扰你们谈情说爱吧?” “呵呵!” “他都没有那东西……”南宫瑶不屑轻笑,有跟着赵庆一起当面怼光头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 光头哪儿都好,就是嘴太碎了。 不过今天,皮无妄倒是难得正经了一次,他思索轻语道:“这会儿……” “是想去见见张师姐?” 赵庆神情微滞,转瞬间明白了什么。 张姐似乎不是独自离开,还有其他行走一起,比如菩提第五行走? “什么情况?”他并未言说太多,直接把话匣子还给了光头。 反正光头嘴那么碎…… “不太清楚,弥生三天前传讯,说是五师兄要离开了。” “几位师兄师姐或许同行也说不定?” 听此言述,赵庆目露了然之色。 这感情倒好…… “水岭禁地,传讯玉似乎没动静了。” “去送送?” 他直接取出了那枚残破翠玉,塞到了南宫瑶手里。 “水岭!?” 南宫小萝莉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残玉,惊诧低语的同时,显得有些不情不愿的。 “那地方……咱们会很危险。” “算了,去看看再说。” 少女虽然显得兴致不高,但也并未推脱。 毕竟是自己家的地方,自己不带他们去,他们还真去不了。 她转而取出了属于自己的行走飞舟。 数百丈的仙舟直接承托起了三人,传渡阵纹震荡之间,那突兀出现的庞然大物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 翠鸳星辰美轮美奂,天空倒悬着无暇玉璧,映照着无数精致华美的宫阙阁台。 身处此间,恍若置身朦胧梦境,一眼望去尽是琉璃破碎的奇异之感。 飞舟化作了唯一的璀璨流光,于交错光影之间飞速驶过,宛若一柄割裂玉璧的刀芒。 “水岭究竟是什么地方?”赵庆沉吟如此询问道。 皮无妄也同样蹙眉思索:“为何还会有危险,行走权柄无法动用?” 南宫小萝莉眼观鼻,鼻观心,不言不语。 赵庆也没在意,继而又问:“你作为翠鸳行走,是否能够随意前往水岭?” “不能。” 少女简短应答。 又沉默良久之后,才斟酌低语解释着:“水岭注可查天下地理山河,世间万事。” “水岭所录即为史,水岭所注即为实……” 她饱含深意的杏眸闪烁不定,轻仰螓首对上了两个男人的疑惑目光。 “咱们最为熟知的水岭注,我翠鸳一脉的无上至宝——” “是一道封印,也是……一扇门。” 一扇门!? 赵庆瞬时便明白了个大概,水岭注就是进入水岭禁地的封印呗? 而水岭……便是那能够前往其他界域的必经之路了。 翠鸳一脉的至宝水岭注,仅仅只是一道封印而已! 听了如此惊骇世俗的秘闻,赵庆和皮无妄却也没有任何惊诧,只是各自目光闪烁琢磨着什么。 显然,能够成为玉京行走,有些事他们各自也都知道不少了。 “那为何又会有危险?即便是师兄师姐在那边也有危险?” 皮无妄转而又问,满是不解的凝望着玉璧苍穹。 “嗯……” 南宫瑶杏眸间满是凝重,扫过光头之后又与赵庆对望,低声轻语道:“水岭,不在玉京界。” 玉京界! 赵庆一瞬间竟有些呆住了。 他们所身处的修行界,便是唤作玉京界。 成为行走后,他也想过什么时候才能走走仙路,才有机会带着姝月小姨一起领略异世风光。 但没想到的是,离开玉京界的机会,竟然来的这么快。 快到……他有些猝不及防。 只是去送送张姐而已,拿着楼主给的一块玉,就这么稀里糊涂没有任何准备的……离开玉京界了? “但水岭也不属于任何一界,乃是天地寂灭之后,世间最大的一处劫灭绝地。” “那里有很多恐怖的裂隙,很多纷乱的道则,很多残存的执念……” · 没过多久,赵庆三人便传渡抵达了一处琉璃仙境。 脚下是光洁无暇的翠色碧玉,头顶同样是光影纷乱的玉璧。 身处此间缓缓迈步,天地似乎都静寂无声,唯有三道孤零零的身影行走在光影之间,宛若一个玉匣子里的幽魂。 陪伴他们的,唯有头顶倒映的三道扭曲身影,以及脚下被光影拉长的影子…… “水岭注。” 赵庆凝重轻语,缓缓试探着探出神识,轻易便能望见那浩渺神异的翡翠玉璧。 那就像是天地的尽头,也是这玉匣子唯一的一堵墙,前方再无他路可寻…… 光头同样是初见水岭注,心中的惊叹与赵庆一般无二。 天下山河广袤无垠,荒夷之外尽是汪洋残地。 有人说,天地无穷极,阴阳转相因。 可此后若是再有人感叹山河浩渺…… 他便会告诉对方,天地的尽头,是面玉璧一般的镜子。 那面镜子浩渺无际,自大地而起承托高天,但其上映照之物,却又并非人之本相…… “永宁州,看到了吗?” 在这片毫无生机的辽阔世界,南宫瑶的轻语似乎都比以往空灵了更多。 于赵庆和无妄两人耳边回荡……回荡…… 赵庆微微颔首,凝眸尝试探出神识观览奇物。 一瞬间,他似乎又回到了永宁州。 天清气朗,万里无云。 一十八国都显得那么清晰,而又那么的渺小。 耳边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似是过往行走留下的注录,又好像永宁州诸多修士的低语。 也或许,那只是传讯玉未曾留下的闲言小叙。 “明日,外门郑师兄前来换值,记得把该缴的灵石分润聚拢一下。” “奴家这曲风华妙,公子看的可还尽兴~?” “四叔!都说过多少次了,彤儿不会为了家族去联姻的!” “今日我即便是死!也要带上你们这群畜生,纳命来——” 嗡—— 赵庆只觉脑海一阵刺痛,再想收回神识之时,却发觉他那逼近金丹境的磅礴神识,竟是顷刻间消耗了个干干净净! 那面浩渺神异的水岭注依旧伫立,但其上却再也感知不到任何动静。 皮无妄眉头瞬间皱起,微微低头急促喘息,像是受了什么重创一般,咬牙低语道:“至少要以元神才能查看……” 赵庆沉默不语,自顾自的取出了丹药,自己吞服两枚,同时也抛给南宫与光头一些,用以尽快恢复神识。 他能够轻易感知到,在这水岭注下,天下九十州诸多异象都将无所遁形。 九十州被称为玉京的天下。 这水岭注……算是不可或缺之奇物。 甚至传讯玉的存在,也是与此脱不开干系。 至于探查其他世界的零散影像……以他的神识,完全无法窥测分毫。 南宫瑶并未吞服丹药。 她甚至都没有探出神识,去尝试窥测天下山河风云。 “不用恢复神识了。” “水岭之中,神识无用。” 南宫一边凝重言说着,一边取出了赵庆给她的残玉以秘法激发,氤氲而玄妙的流光笼罩了三人…… 少女突兀回眸俏皮一笑,娇俏玲珑的身段直挺挺的向后倒去,融于那翠鸳一脉的玄妙玉璧,消失在了两位行走眼前。 那水岭注似是化作了一汪幽潭,少女的身形沉入其中,再也无法感知分毫。 特么的搞这么着急干什么!? 赵庆不由气结,满是无奈的与光头对望一眼。 两人各自点头之后,同样一步迈出——消失在了翠鸳的玄妙玉璧之内,消失在了玉京界的尽头…… · 呜呜呜—— 轰隆! 雨。 很大的雨。 阴沉的天幕裂开了一道道缝隙,比之血衣星辰所见的更为凄厉。 不仅仅是天幕。 这整个世界到处都是狰狞裂隙,不断的闪烁蔓延着,像是凶狠的毒蛇一般。 那些狰狞裂隙不知通往何处。 也许是玉京界的某处绝地,也许只是回到某处荒凉乡野。 亦或是前往夏皇界……灵界……山海界…… 但更多的可能,是无法承受这暴虐的震荡,于天地裂隙之间神魂俱灭。 哗啦—— 哗——哗——哗—— 海。 无边的海。 幽邃磅礴的汪洋掀起了惊涛,但却晦暗朦胧,毫无生机可言。 凄冷的海风扑面而来。 从未断绝过的倾盆大雨,不断地拍打着海浪,整个世界凄冷而又喧嚣。 赵庆双眸震颤,缓缓绷紧了心神。 对此场景,他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熟悉。 或许是与生俱来的噩梦—— 他早年的梦里,似乎有过类似的气息……空荡而又吵闹,向前无路,向后亦无路。 赵庆缓缓抬起了头,默默注视着那阴沉而遍布裂隙的苍穹。 没有阴云,没有日月,更没有银河与辰星。 狂风骤雨宛若天河倾泻一般,冲刷着这使人恐惧而无措的世界。 赵庆恍然惊觉。 原来……龙渊,也在玉京界的尽头。 那片晦暗血星笼罩的无月之海,同样是这般的凄冷幽寂。 只不过没有了天地间的裂隙,没有了如天河般的暴雨,也没有这股毫无生机的残破气息…… 他看到了山岳峰峦,黝黑的而残破的高耸奇峰。 透海而出的高岭之上,遍布雷霆洗礼之后的死气…… 一抹抹惨白电弧闪烁不止,倾压风雨的雷鸣传彻整个世界—— 汪洋与大地同在。 雷雨之中,有飘摇轻荡的奇木,木巢之中有生机磅礴的异卵,孕育着他从未感受到的生机。 “悬铃木下,凤凰巢。”南宫瑶杏眸出神,呢喃自语。 又有宛若鹿角一般的铁树,黝青而浩瀚,比之峰岳山峦都毫不逊色。 丝丝缕缕的电光游走其上—— 赵庆同样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清欢拥有类似的奇宝……就在不久前,远古妖庭螭龙宫阙中。 “尺木!” “顾清欢有两枚道种!” 皮无妄沉声低叹,尝试以行走权柄引动香火,却并无丝毫作用。 三人身处氤氲流光的笼罩之中。 无法向前迈出一步,亦无法探出神识仔细寻觅。 赵庆只觉得周身灵气都变得滞涩,神识更是被封于泥丸无法动用分毫。 这并非是此地有什么阵法。 而是…… “师兄说,道则不同。” “玉京界的很多手段,都无法轻易动用,否则必有天劫临身。” 南宫瑶凝重轻语,而后又补充道:“况且,这里也没有灵气……” 赵庆轻笑叹息,静静打量着眼前的凄寂山河。 或许—— 这才是道劫降临之后,留存至今最为完整的世界。 没有生命。 没有灵气。 更没有什么阵法什么古物。 天地间唯有雷霆与骤雨,冲刷洗礼着数万年前留下的残痕。 这真的离开了玉京界。 来晚了啊…… 洞悉此间诸多恐怖后,赵庆着重将心思放在了师姐身上。 毕竟他是来送别的。 经由如此劫灭水岭,前往他界之后,也不知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了。 “没有人。” 南宫瑶侧目满是复杂的望了赵庆一眼,低声轻叹道:“走了……” “倒是可惜……” 正是此刻! 皮无妄豁然抬眸,低声惊呼:“香火!” “师兄的香火!” …… 阴沉天幕下,磅礴大雨之中。 一道道狰狞裂隙蔓延……缓缓割裂着整个世界。 那炙热而璀璨的佛光,在这世界中也显得那般的渺小晦暗。 有激昂琴律开始回荡—— 天地尽头。 一位女子小心翼翼的迈步而回,身上宽松的休闲装被雨水浸湿,却还在狂风之中猎猎作响。 她长发乱舞,清艳眉眼间满是雨露。 身上的浩瀚佛光似乎为她镀上了金身,使其免受那恐怖的雷光之罚。 女子身后又有阵符相随,随时为其阻挡那些可怖的裂隙。 奇异的芳香飘散,却也不知是何功用。 或许,只是为女子添了几分美艳…… 明明离的还很远,张瑾一却已是笑吟吟的呼喊,连她都不敢动用元神…… “呦!” “惦记上姐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雨下的好大啊……师弟 “那肯定惦记啊。” 赵庆并无任何迟疑,伫立如瀑雨幕中笑喊道。 张姐一走不知多少年都不会见了,要说一点儿都不惦记那是假的。 这不光是对他照顾有加的师姐。 更算是极为亲近的夏皇旧友。 而且……张瑾一同样也身负天道残片,又何尝不是一个应对道劫的工具? “别动,等着!” 张瑾一弯弯的睫毛间满是雨水,轻笑喊了一声,转而极为谨慎的躲避狰狞裂隙……向着赵庆的方向迎来。 “无妄,到这边来。” 另一个方向,有清澈而浩荡的温和轻语传来。 璀璨金光穿透了雨幕,化作一道神异的香火之桥,铺在了三人身前。 光头神情一滞。 极为不瞒的望了一眼张师姐,而后幽幽低语:“为什么别家的师姐都来接?我还要自己过去?” “小南宫,你别动,叔叔去找你。” 叔叔!? 不光赵庆面露诧异,就连南宫瑶自己都愣在了原地。 “查……世叔?” 随着一尊浩渺丹炉无视雷霆,飞速赶到了南宫脚下,她这才恍然回神…… 赵庆也同样明白了什么。 方才那道声音他听着有些耳熟——那不就是给自己高跟鞋的紫珠第五行走吗? 中州紫珠圣地……中州南宫仙族…… 南宫小萝莉和查胜,还特么有亲啊? 凄冷无尽的海水掀起了怒浪,雷霆骤雨肆虐天地,一道道使人毛骨悚然的裂隙蔓延间——毁灭万物,侵吞一切。 铮铮琴律在这片喧嚣的世界显得有些模糊。 磅礴的香火佛光,被渗白电弧映照的更显晦暗。 赵庆静静审视师姐周身聚而不散的血气,隐约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转而侧目望了光头一眼。 皮无妄正巧也在看着他,此刻轻松笑道:“试试?” 试试…… 赵庆沉默一瞬,远远望了一眼师姐的模糊身形,那些裂隙似乎也生有灵智般,不断的向她蔓延而去。 自己三人这边,反倒显得安稳无比。 “不能动用神识灵力,道则所限,必死无疑!” 南宫瑶急忙提醒两人,表示这水岭依旧有道劫余威留存,天地会毁灭一切神识与灵气的气息。 赵庆凝重点头,连储物戒都没敢动用,那也是有微弱灵气震荡的。 他直接取了自己腰间的玉佩,而后将温凉玉片半含在了嘴里,缓缓吹奏出尖锐却也婉转的曲子。 有诸多师兄师姐在前以身犯险,他们在后面照葫芦画瓢,却也算不上太难。 赵庆灵慧魄轻颤,吹奏《梅花弄》为自己三人提振精气。 同时摒弃了血典的运转,直接以最笨拙的方式放出了自身血气,仅仅承托于脚下当做云梯。 得见那些渗人的雷痕与裂隙并无反应后,他才渐渐松了口气。 倒也不是作死。 如果真的有莫大危险,那些师兄师姐会提醒他们的。 皮无妄合掌垂首,周身有浓郁的香火逸散,倾拢于三人身上…… 而后便踏上了那铺至脚下的香火之桥。 赵庆深深呼吸,一步迈出离开了残玉光蕴的护持,真正闯入了玉京之外的……水岭。 骤然间。 他心神狠狠悸动,似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盯上了一般。 轰隆隆的雷鸣传彻耳畔,狰狞凄厉的裂隙像是一双双冰冷的眸子,就连周遭的海水都酝酿着一股杀意。 道劫余威! 赵庆恍然惊觉,只要他胆敢有一丝一毫的灵气散发,顷刻便会形神俱灭。 甚至不需雷罚临身,这天地间冷漠冰寒的敌意,都足以斩灭的他的神魂。 无关修为,无关境界。 道劫之下,众生平等……却也都是渺小的蝼蚁,只能躲藏只能蛰伏。 玉京星阙归拢的天下,称得上是一座莫大的牢笼,但也是世间最无匹的庇护。 毕竟那里,是没有雷劫临身的。 远古时代的雷劫,并非是没有了……只是被隔绝在了天地之外。 “禾?” 赵庆斟酌又踏出一步,同时心中默念轻语。 不出意外的,水岭注隔断了他与司禾的传心传念…… 只不过,此刻他脑海中,却是浮现出另一番画面。 他曾于司禾心念中感受过很多次的画面—— 山海,太阿山。 隆隆雷鸣铺天盖地,遮掩了一切声响。 雨太阿山上神火翻腾不止,电光划破了阴云勾连在天地之间…… 狂风摧折深林,暴雨如注,拍打着熊熊燃起的神道之火。 天地尽处有一道裂隙浮现,血色龙影自裂隙间涌向了整个山海。 “大祭司——!” “你敢!当受太阿之罚!” …… 原来…… 司禾被青影抓来玉京界的时候,就已经走过水岭这条路了。 很显然,当年出现在山海界的裂隙……就是这水岭中的某一处裂隙。 倾拢天地的骤雨雷霆,同样是这水岭之中的劫罚。 青影就是在这里,自某处裂隙间穿过了山海界壁! 故而司禾初临此界时,才得以惊鸿一瞥,窥见那浩大无尽的翠色奇玉。 在他们一家还没有到揽仙镇的时候,司禾便讲述过这些……她当年见到的,正是水岭注! “惊不惊喜!?” 张瑾一身形又近了不少,湿漉漉的长发在风雨中飞扬,弯弯的睫毛上满是雨水…… 一缕又一缕水流顺着女子清艳脸颊滑落,沿着白皙脖颈灌入了衣襟,却也使得其身段更显曼妙无双。 “惊喜个毛啊?” 赵庆现在是心慌的一匹。 那是修士面对道劫余威,最本能的反应。 他身体里的灵气都不由自主的脱离了经脉,似是逃窜一般的归拢丹田深处。 那磅礴浩瀚的道海,隐隐都被吓得凝成了金丹! 特么的…… 赵庆暗骂不已。 他怎么修都无法更加凝练的道海,这一会儿竟自己缩成了一团! 足足一刻钟后。 赵庆才终于站在了师姐面前。 他踏着血梯迈出了三十三步,张姐走了多远……数不清。 “这水岭间有劫潮。” “只有劫潮褪去的时候,才能勉强动用些香火音律手段,摸索着前往其他界域。” 张瑾一言简意赅,表明了这水岭的独特规律,与诸多行走游历他界的时机手段。 赵庆一颗心脏怦怦直跳,如同雷鸣。 他满是无语抬头望了一眼,那阴沉晦暗的天幕中,都数不清有多少狰狞雷痕裂隙了…… “这还只是劫潮褪去的时候?” “那如果赶上劫潮正盛,咱们岂不是直接嘎嘣死?” 女子笑的依旧清艳,但其伫立雷霆雨幕之中,却又显得朦胧而遥远。 “不。” “劫潮正盛的时候,水岭注是打不开的。” 赵庆:…… 他默默凝望师姐湿漉漉的长发娇躯,不由轻笑叹道:“早知道给你带伞了。” 赵庆储物戒里有伞,只不过没办法掏出来。 “姐跑这么远来见你……” 张瑾一笑吟吟的倾身,在男人耳边幽幽低语道:“有没有一种心动的感觉?” 有啊! “那可太有了!” “我现在听什么都觉得模糊,只有自己的心跳声扑通的,就像是被绳子吊了起来。” 赵庆重新将玉佩悬在自己腰间,低头随口吐槽着。 呵! 心动? 我特么现在可太心动了。 一个搞不好就死的不能再死,那种感觉…… 啧,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快过,简直不要太刺激。 “是吧?” “我也觉得挺刺激?喜欢吗?” 赵庆:?? 他此刻的心绪全然不像张姐一样轻松,也不看看这水岭绝地,是开玩笑的地方吗? 不过…… “确实刺激的很。” 赵庆目光穿过了雨幕,凝望尽在咫尺的清艳师姐,只觉得心神都在摇曳震颤。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即便是当年在紫珠灵舟上,跟小姨初次携手观景时,也没有这么旖旎刺激过。 赵庆只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清了,眼前女人的容颜身段也变得朦胧,自己的心跳声反倒越来越响。 只不过,这真的不是暧昧。 是特么惊恐…… “只要我引动一点儿灵气,你就马上跟着我一起挂了。”赵庆含笑表达了自己的刺激从何而来。 “巧了,我也是。” 师姐笑吟吟的盯着他,缓缓抬起了纤手虚握,似是其中握着两人的性命一般。 她身侧有香火凝作了虚幻的躺椅。 显然是那位菩提五师兄,在很远的地方默默吃瓜。 赵庆身边也出现了一座躺椅,甚至耳畔回荡的琴律都更重了几分,两个精巧的油纸包伴随着婉转韵律飞荡而至。 “师兄师姐们……” “都这么有活儿吗?” 他沉默一瞬接过了油纸包,缓缓倚靠在了香火躺椅上。 在水岭绝灭之地,还想着轻松舒缓的倚躺观景,是不是有点优雅的过分了? “还行吧,诺。” 师姐自顾自的拆开了油纸包,把口香糖塞到了赵庆手里,跟他换了换。 赵庆:…… 他眼看师姐轻松倚躺在自己身边,盯着手里很是熟悉的糖果疑惑道:“这得过期多少年了?” “女明星出门前自己封装的。” 女明星的口香糖? 肯定是天香第五行走没错了。 …… “雨下的好大啊……师弟。” 狰狞的裂隙自眼前蔓延,恐怖的电弧在朦胧雨幕中翔跃。 张瑾一很是放松的靠在了香火躺椅上,朱唇轻启嚼动着口香糖,传出含糊笑语。 她身上那宽松的休闲装紧紧贴着娇躯,曼妙丰润的曲线尽显无余,在这如注暴雨中,似乎穿不穿衣服都显得不重要了。 赵庆悠长叹息,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渐渐消退了不少。 来都来了,再心慌也没有用啊? “早知道我就不来送你了,这特娘的也太作死了。” 张瑾一轻笑侧目,纤柔藕臂垫在螓首之下,慵懒侧倚着玩味凝望赵庆:“不亏吧?” “来了还能看姐一眼,不来什么都看不到。” 听此言笑,赵庆轻佻回眸:“我就这么想看你?” 张瑾一轻笑审视他的身子,又意有所指的瞟了一眼两人周围的雨幕。 仿佛是在说,那你不想看老娘,还跑这儿来做什么? “说说吧。” “是惦记上姐的家产了?还是惦记上姐的肉体了?” 赵庆没理她的满口胡言,怅然轻叹道:“谢了,师姐。” “这些日子对我已经很照顾了。” “原本还想着以后去找你玩……” “你这一走,也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再见到了。” “反正以后总要来水岭的,能早来送一送你也好啊。” 张瑾一抿唇而笑,侧目幽幽看向雨幕:“来说再见的?” “你猜……我为什么不告诉你我要走了?” 赵庆沉默一瞬。 诧异凝望女子水漉漉的侧颜低声道:“不想告别!?” 嗯? 张瑾一鄙夷回眸,没好气的剜了赵庆一眼。 而后轻飘飘的笑道:“我想看你会不会来送我,反正楼主肯定会说的。” 赵庆:??? 草—— 果然,张姐还是最有病的那一个。 “骚又骚的狠,上垒又不肯。” “勾引师弟有那么刺激吗?” 赵庆侧倚盯着师姐,反问吐槽的时候,目光中也尽是不屑与鄙夷。 女子水涟涟的睫毛轻颤,目露玩味喜色:“明明是你自己找来的,怎么说我勾引你?” 赵庆幽幽凝望女子清艳笑颜…… 良久之后突兀起身,含笑施礼道:“告辞!” 言罢之后,转身便踏着血梯返回水岭玉璧。 “诶!这就走了?” 张谨一周身血气蓦然探出,冲散了赵庆身前的血阶,引动天地间惊雷滚滚。 赵庆顿时汗毛炸立,他茫然看着返回的路被截断…… 沉着脸默默转身回望师姐:“送一送也该走了。” “不跟你玩,没意思。” “你又不想泡我,白嫖又不给碰,净特么吹牛逼了。” 张瑾一:? 她满是古怪的盯着赵庆,朦胧雨幕阻断了两人的视线:“你为什么只想着白嫖?” 面对师姐的悍然猛攻,赵庆斟酌片刻后笑出了声:“我是渣男,不想负责呗。” 此话一出,张瑾一竟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足足数息时间后,她才清清冷冷的调笑道:“小师弟~~真是怂爆了~” “想白嫖还不简单?直接用强啊!” “在这水岭,师姐不能动用元神灵力……” “你都冒着生死迎了几十步了,就这么回去是不是太亏了?” !? 我特么一点儿都不亏。 “不玩。” “滚。” 赵庆极为罕见的对女人如此冷漠,骂上两句竟也觉得分外舒爽。 不过本来也就是跟师姐开玩笑,倒也没什么。 张瑾一美眸微凝,如烟黛眉轻轻一挑:“真的假的?” “那肯定是真的啊。” 赵庆轻叹一声,又重新倚回了躺椅上:“我有预感,跟你玩……我只会变成小丑。” “嗯——?” 女子稍显疑惑的哼鸣拉的很长,贝齿缓缓搅动着口香糖含糊问询:“为什么?” 赵庆缓缓闭上了双眼,感受着雨水拍打在脸上的冰凉。 随口轻笑道:“顶多也就摸两下,万一再被拒绝可太菜了。” “怎么,咱们还能在这水岭里做爱不成?” “要是直接认怂,大老远的还有不少师兄师姐看笑话——” “所以,我选择直接骂你,扭头就走。” 张瑾一抬起了皓腕,侧撑着螓首笑吟吟道:“诶呦~” “诱敌深入啊,钓鱼呢?” “你这小鱼竿,能钓起来师姐吗?” 小……鱼竿? 赵庆一时神情古怪,本能的感觉张姐好像在飙车。 “鱼竿小不小的,能喂饱我老婆就行了。” “你爱咬不咬。” 张瑾一轻笑抬眸与之对望,言语稍稍显得正经了些。 “算了……” “谢了哥,还专门跑来送我。” “储物戒用不了,好玩的灵宝给司禾留了不少。” “一别还真不容易见面了。” “新婚快乐!” 她轻松畅快的站起了娇躯,重新以血气为男子铺好了来时的路。 赵庆也同样起身,认真点头轻语道:“多谢师姐这些日子的照顾,再会。” “一路顺风。” 雨幕如同天河倾泻,丝丝缕缕的电弧距离两人越来越近。 赵庆与女子对望一笑,而后转身踏上了重新凝聚的血阶离开。 似乎师姐的血阶……比他自己凝聚的,踏上去也感觉更安稳一些。 他早已习惯了这种感觉,毕竟被张姐罩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等会儿!” 眼看那狰狞裂隙已至近前,张瑾一却又一次笑喊叫住了他。 赵庆轻笑回眸并未转身:“美女,还有绝活儿?” “不能让你白来啊。” 氤氲雨帘之中,张瑾一玩味轻语。 她低头之间香舌一翻,便将口香糖吐在了手心,向前轻巧一抵:“睡就不给睡了,折中吧。” 赵庆:? 他很是无奈的叹息道:“你还怪会恶心人的。” “这种暧昧,我高中的时候就不玩了。” “就不能多奉献一点儿?” 女子美眸轻颤,终也是怅然叹息:“真走了。” “合个影。” 她很是嫌弃的丢掉了口香糖,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对赵庆轻轻仰了仰下巴…… 赵庆沉默片刻,还是选择了第二次回头。 他凑到了师姐身边,很是自然的揽住了纤腰,和她一起笑对水沥沥的屏幕…… 张瑾一轻举着纤手,快门按下的那一刻—— 两人的轻松而又畅快的笑颜在雨幕中定格,身后是狰狞恐怖的裂隙,幽冷渗白的灭世雷光……自天穹坠入了汪洋。 “呼……” 张瑾一感受着腰间的臂弯,不由娇躯轻颤低语道:“你……敢吗?” ? 你没完了是吧? 第四百四十章 听觉 雷霆滚滚,暴雨如注。 狰狞而恐怖的裂隙撕裂了天地。 翻腾的幽邃汪洋上掀起惊涛巨浪…… 赵庆紧揽着师姐纤腰,与其一起笑对那有些模糊的手机屏幕。 他大手揽在女子胯骨之侧。 那起伏有致而丰润玲珑的触觉中,似乎更多了几分禁忌破碎的美感,使得人心神摇曳荡漾不止。 准确的说—— 呃…… 赵庆只不过是摸到了师姐的纤细腰带,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皮革质感,实在是太勾人了。 更不提两人浑身湿透,肌肤隔着衣物相贴,更添了几分旖旎。 “你……敢吗?” 听了师姐似乎有些踟躇的话语。 赵庆只觉得气都不打一处来…… 俗话说的好,凡事可一而再,不可再而三。 这特么张姐骚起来,简直是在他的太阳穴上跳舞。 美人儿在怀,娇躯相贴,这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我忍——吗? “敢做什么?” 赵庆手指隔着衣摆,紧紧扣住了师姐的腰带,满是质疑的轻声问询。 他终究还是强行消了部分火气,把皮球又踢给了张瑾一。 若真说起来,他却也是什么都做不了。 那根本不是敢不敢的事情。 他跟张姐顶多就是好朋友,揽揽腰揽揽肩,合个影吹个牛,就已经是极限了。 或许身体的些许接触,对于玉京界女人来说,隐约代表着某种期许。 但对于张姐来说—— 呵呵了。 况且在这水岭绝地,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牵牵手? 完全没有那个必要,虽然他也确实没碰过师姐的手。 亲个嘴儿? 他倒是觉得不错,但张姐百分之一万会把他丢进海里。 或者再多摸摸屁股!? “呼……” 赵庆心中暗叹,若真说起来,这些也都不是什么问题。 眼下最关键的事,是他不知道张姐到底想干嘛? 至少赵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师姐对自己顶了天,也就是觉得好玩亲近,就算把她两个眼珠子都给戳瞎,也不可能稀里糊涂就有更亲密的接触。 张瑾一轻缓抬手理过湿漉漉的发丝,另一只手依旧举着手机。 她美眸荡漾之间,模棱两可笑道:“你想做什么?” “可不能怂了~” “让他们看了你的笑话。” 女子螓首倾侧,稍稍靠近了赵庆肩头,再一次按下了快门留影。 赵庆暗暗咬牙。 幽幽目光凝望着尽在眼前的清艳侧颜,一缕缕水珠顺着湿发划过面颊,沿着白皙鹅颈汇下…… 身侧有狰狞裂隙愈发临近,不足两丈之许。 似乎在催促着,这里不能再有任何生灵停留了…… 某一刻,赵庆双眸一凝,蓦的倾身吻向了女子娇艳朱唇。 刹那之间,张瑾一面红耳赤,豁然将容颜别过看向镜头,示意赵庆只能吻在她脸上。 只不过,迎接她的却并非男子温热的鼻息与轻吻。 而是一个温暖舒适的怀抱,有力臂膀自胸侧紧紧揽住的香肩。 耳边温热轻缓的鼻息,直直使得她娇躯发软,有轻蔑嘲笑传入耳中:“师姐,你怂了。” 张瑾一:!? 她轻仰螓首,很是自然的将下颌搭在了赵庆肩头,反手就是一个三连拍。 而后纤指轻盈一划,便开启了录像模式。 “是你怂了,姐给你了,你没敢亲。” 赵庆抬手梳理着女子湿发,与之交颈相拥轻笑应道:“不敢啊,你又不是野鸡,哪儿敢随便碰?” “而且我有家……要是早几年,肯定要当一次小丑的。” 张瑾一美目流盼,极为慎重的看向那蔓延而至的裂隙,低声轻笑道:“你怕我?” 赵庆:…… 废话,当然怕。 鬼知道你想干嘛?要是真想白给,特么的在化外不就白给了? “师姐又不是鬼,怕什么?” “只是这水岭太凶险了,留到下次见面……坐下慢慢说些话?” 张瑾一美眸微阖,纤手缓缓握紧了手机,而后挣脱男子的怀抱。 “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见面,才想跟你玩玩的。” “要是以后还能再见到,你敢碰我我剁了你。” 赵庆笑容愈发温和,如炬目光凝望师姐的冷颜,轻松笑道:“会见的,张瑾一。” “保重。” 见赵庆如此轻松而又温暖的叮嘱,张瑾一终是展颜一笑。 “送你的,这趟过来没亏吧?” 啊!? 赵庆一时有些失神,很是诧异的缓缓抬手,接过了师姐递来的手机——那是她自己的手机。 “原来……师姐送我的东西,是合影啊。” 他低头拭去屏幕上的水痕,恍然失笑道。 女子含笑转身,踏上了来时的路…… 畅快笑语穿过蒙蒙雨幕,显得有些朦胧模糊:“这里面还有我跟司禾的合影,留着吧。” “通往他界的裂隙随时有可能出现,我得去等着了。” “只要鲸羽还在水岭……” “就有信号。” 张瑾一长发飞扬,被铮铮琴律与浩荡香火接引,消失在了雷霆与瀑雨之中。 赵庆周身也有浩荡香火聚拢。 他默默伫立凝望良久,直至师姐身形再不可见,才缓缓转身……回到了水岭注玉璧之下。 接走皮无妄的香火大桥,依旧还轻悬天地之间。 南宫瑶早已回到了此处,正以嘀嘀咕咕的默诵着什么,应是在向水岭注中刻录此间情景。 赵庆的身影再一次被氤氲光幕所笼罩。 一时间,那时刻面临生死危机的心悸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要跨过眼前的玉璧封印…… 便是回到了玉京界的天下。 那里没有灭世道劫,没有恐怖雷罚,没有倾天大雨,更没有苍穹裂隙。 同样,也没有师姐。 · 赵庆与南宫对望一眼,轻缓低叹道:“等等光头吧。” “好——他们不是去往同一处界域的。” 南宫瑶分心回应赵庆,如此简短言述了半句。 “嗯。” 赵庆背靠水岭注,抬手拿起了师姐的手机打量。 这是一款国外的手机品牌,在他记忆中还很是先进,握在手中冰冰凉凉的…… 手机并没有密码。 赵庆近乎本能的打开了相册,翻看方才师姐拍下的合影。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段视频。 —— 凄厉风雨之中,狰狞的裂隙近在咫尺。 他与师姐紧紧相拥,张瑾一的笑容似是有些惆怅…… 只不过,他方才并没有发现。 “是你怂了,姐给你了,你没敢亲。” “不敢啊,你又不是野鸡,哪儿敢随便碰?” “而且我有家……要是早几年,肯定要当一次小丑的。” “你怕我?” “师姐又不是鬼,怕什么?” “只是这水岭太凶险了,留到下次见面……坐下慢慢说些话?” “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见面,才想跟你玩玩的。” “要是以后还能再见到,你敢碰我我剁了你。” “会见的,张瑾一。” “保重。” 简短的对话在雷雨中显得分外模糊,听筒似乎进水了,有些语句夹杂着断断续续的电流声。 一段五十五秒的视频。 拍摄于二十七分钟前。 地点未知。 赵庆继续翻看相册……见到了他与师姐的含笑合影。 只不过两人身后的雷光雨幕,使得画面有些失真,宛若梦中的景象。 还有几张师姐临时抓拍的照片。 有快要亲上去的时候,也有两人一同看向远空交谈时的场景。 再往前翻…… 是师姐与司禾的合影。 两人站在紫阳坡下的灵犀河畔。 清晨朝霞绮丽,山河大地尽春,似乎孕育着无限新生。 白发仙子一身无暇素裳,霜雪一般的白发垂落。 清艳女子一身工装夹克,头上带了一顶棒球帽。 不得不说,师姐拍照水平很高。 将她们两人的美艳与清冷皆尽放大不说,这幅景象一眼看去,更是有些时空错乱的奇异美感。 还有在寿云山家中的合影。 张瑾一手里端着粉莹莹的桃花酒,白发少女低头看书,轻抿着热气腾腾的鹿奶…… 鲸鱼娘笑嘻嘻的把玩着小姨的手迹,张瑾一褪去了绣鞋,一身云烟裙显得有些凌乱。 再往前—— 离国万象门中,师姐与青影的合影,斑驳的小室中有些昏暗。 离国大漠之中,师姐与鲸鱼娘的合影,漫天的沙尘凄寂苍茫。 赵庆见到了师姐以往随手记录的照片。 有化外之地,伫立苍穹俯瞰汪洋的浩瀚奇景。 也有奇舰之中,一座座近防火炮的威严冷冽。 …… 赵庆缓缓翻看着。 不知不觉间,便有一声提示音响起。 陌生,但却又有些熟悉。 一条新的微信消息。 未读。 【卞】 【帮我留着手机,别弄丢了。】 赵庆神情一滞,抬眸遥遥望了一眼凄冷荒寂的水岭世界,除却雷霆雨幕与汪洋之外,再也见不到更多。 这显然是师姐发来的消息。 不过用的是鲸鱼娘的手机……鲸鱼娘在,这边是有信号的。 他当即打开了微信查看—— 师姐的头像是一个油画风的少女背影,昵称唤作……听觉。 赵庆深深呼吸,侧目看了南宫瑶一眼。 转而开始跟师姐聊天。 就在这……道劫余威纷乱的水岭之间,以另一种方式传讯。 至少,这种方式他很熟悉。 师姐应该也很熟悉。 【听觉:丢不了。】 【听觉:你为什么叫听觉?】 很快的,手机便传来了轻微的震动。 【卞:我声控啊。】 赵庆:…… 声控啊。 还真是个陌生的而又熟悉的词汇,不过倒也符合师姐的些许爱好。 毕竟她平时坐下说说话,都爱弄点低缓的背景音乐的。 他转而别扭的继续扣字…… 实在是习惯了以灵气刻画传讯玉,乍一瞬见到九键还真有些癔症了。 【听觉:所以你是迷恋上了我攻气满满的嗓音?】 【卞:你很攻吗?】 那简短的对话框稍稍停顿了片刻。 而后又有新的消息传来。 【卞: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以后可后悔去吧。】 赵庆盯着手机屏幕,缓缓露出了些许笑容。 【听觉:说的好像再也不见了似的,以后慢慢玩呗。】 【卞:再说吧。】 【卞:说起来,老娘这趟离开,还是因为你。】 赵庆:!? 师姐离开玉京界,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稍稍斟酌—— 师姐送自己回楚国之后,又去离国见了青影,是那时定下了离开玉京界的安排? 赵庆运指如飞,方才那些许笨拙消失的很快。 【听觉:什么?】 【听觉:你不嫁我,就得走?】 对话框再一次陷入了沉寂。 …… …… …… 许久之后,手机再次轻震。 【卞:你觉得,楼主为什么想要我嫁给你?】 赵庆一时陷入了沉思。 不是为了给自己换个老婆吗……? 他脑海中电光急转,似乎有一瞬间隐约猜到了什么。 【听觉:是因为天道残片?】 …… 【卞:你说我是自由女性,但能够完全自我支配,才称得上真正自由。】 【卞:没有人能够自由。】 【卞:你、我、禾……都一样的。】 【卞:楼主想要咱们凑在一起,依照她的安排,为道劫与苍生尽力。】 赵庆眸光闪烁,心中暗自思索着。 同时手上回复…… 【听觉:咱们没有走到一起,所以你必须离开?】 这一次,师姐很快回讯——【卞:no.】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消息音,伴随着手机的震动响起。 【卞:咱们的事是咱们的事,玉京的事是玉京的事。】 【卞:我对你没有厌恶,不过好感也算不到喜欢。】 【卞:我可以试着慢慢和你们接触。】 【卞:咱们这一生,不管是什么关系,闺蜜也好,朋友也好,同门也好,情侣也好……都要携手走到世界的尽头。】 【卞:咱们有既定的宿命,或是与道劫同灭,或是拥抱新的天地。】 “呼……” 赵庆悠长叹息,对师姐的中肯言语很是认同。 这是他们身负天道残片之人,唯一的归宿…… 当然,如果没活到道劫来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听觉:我明白。】 【听觉:这跟你离开有什么关系?】 【听觉:是楼主的意思?】 【听觉:你和他们去的不是同一界吧?】 …… 【卞:庆,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以后…… 赵庆静静望着眼前的朦胧雨幕,一时间有些出神。 以后他要去中州,也要去化外。 以后他要走仙路,要带着家人安安稳稳的走到天地尽头。 【听觉:多远的以后?】 又是片刻的沉寂后。 师姐的回复再一次到来。 不过信号似乎有些不好了,那个延时等待的符号滴溜溜的转动着,显得很是轻快活泼,与这片残破的劫地格格不入。 【卞:不久的以后。】 【卞:回头看。】 【卞:我是第一位青龙入命,你是第二位青龙入命。】 【卞:是不是还会有第三位、第四位、第五位……他们会不会是你我的师弟师妹?】 【卞:他们拥有着与咱们同样的命运。】 【卞:或是身死龙渊,或是踏上你我的旧路。】 …… 赵庆凝重盯着遍布水痕的屏幕,认真打字回复师姐。 【听觉: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听觉:就像是师姐这些日子照顾我一样。】 这一次,消息传出似乎都成了阻碍,一个个暗红色的感叹号使得赵庆有些慌乱。 足足盏茶时间后,信号才又畅通了些。 他的消息成功传出,师姐的回复也如期而至。 【卞:他们要去的是山海界。】 【卞:我要带鲸羽去灵界。】 【卞:咱们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卞:玉京诸多行走,要拯救的是天下苍生。】 【卞:而你和我,要拯救的却是自己。】 【卞:我可以留在玉京的,最近跟你玩的挺开心……】 【卞:但咱们凑在一起,终是必死之局。】 【卞:有些路总是要走。】 【卞:我是第一位青龙入命,我替你们在前面蹚路。】 【卞:你就留在玉京,照顾好以后的师弟师妹。】 【卞:只可惜,还没有带你闯一闯仙路。】 【卞:希望有再见的一天吧,到时候请你当姐的日抛男友。】 【卞:惦记姐的身子就算了,姐的家产留给你了,替我照顾好。】 【卞:以后如果有个师妹玩的开心……】 【卞:记得吻她。】 …… …… 赵庆眼睁睁看着一道道消息框弹出。 这跟没了娘一样的信号……使得他意识到了什么。 师姐应该要带着鲸鱼娘离开了。 赵庆来不及多加思索,飞快的给师姐传讯。 【听觉:张谨一,谢谢。】 【听觉:会见面的。】 【听觉:等我去找你。】 【听觉:吻师妹就算了……】 【听觉:我先替你看着家……】 不知不觉间,赵庆缓缓垂下了手臂。 那延时等待的符号滴溜溜的转动着,永远的定格再无变化。 一个个暗红色的感叹号…… 布满了整个手机屏幕…… 眼前的世界朦胧而模糊。 大雨滂沱。 雷霆万钧。 苍穹之间有一道狰狞裂隙,缓缓蔓延……即将侵吞整个世界。 一股股毁灭万物的危机,扑面而来。 第四百四十一章 刀剑声 “走啊!!” 隆隆天雷之中,一声振聋发聩的低喝传彻。 有力的大手攀上了赵庆肩头,将他直接扯入了身后的浩渺玉璧之中——就在雷罚临身的前一瞬。 嗡—— 赵庆再一次回到那片空荡辽阔的琉璃仙境,失神的双眸才缓缓恢复了些许神采。 他缓缓握紧了师姐的手机,抬眸看向光头轻疑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们还在等你……” 话音未落,他的话语便被南宫瑶的娇呵打断:“是我们在等你!” “光头早就过来了,我叫了你几声你都没有理我。” 赵庆:…… 他稍稍审视南宫瑶杏眸之中的抱怨,以及皮无妄那满是无奈的神情。 这才恍然失笑轻语道:“没听见——” “我自封了神识灵气,而且水岭那边……雷声太大了。” 赵庆方才确实没听见有人叫自己。 眼见他如此借口答复,南宫小萝莉悻悻撇嘴,没好气道:“分明是你只顾着玩师姐的物件……” 赵庆:??? 有这么严重吗? 他转而侧目看向皮无妄:“方才真唤我了?” 光头悠然轻叹,清澈的目光上下审视眼前的水岭注,啧啧摇头笑道:“风雨声盖不过刀剑声。” “不过……厮杀中只听刀剑也够了。” 哪儿来的刀剑声!? 赵庆心中存疑,但却没再言说此事。 看样子……自己是真的太投入了。 毕竟张瑾一方才透露了很多东西,也包括其这些日子来的想法,甚至使得他来不及思索,再加上失去了早已习惯的神识…… 赵庆再次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感叹号,刚才他的那些话语,终究是没有发出去。 只有那极为扎眼的网络延迟符号,还在不停地转动着。 而且……会永远转动下去。 手机的电量还剩下百分之八十九,显然师姐出门前是充满了电的。 只不过,有一个新的弹窗不断的闪烁着。 【检测到液体】 【闪电接口检测到液体……】 “那是劫潮吗?师兄师姐会不会遇到危险?” 赵庆心中暗叹一声,转而将师姐的手机珍重收起,抬眸望向两人低语道。 “不会,已经离开了。”皮无妄轻声应答。 三人在水岭注下静立片刻,重新释放着身体中被抑制的灵力神识…… 南宫瑶面对水岭注,留下了此行最后的注述。 “道劫历三万八千有一十四年。” “紫珠、菩提、天香、白玉、翠鸳、离烟……六脉第五行走,经由水岭前往山海界。” “归期未知。” “血衣第五行走,凤皇玉玄州山主,经由水岭前往灵界。” “归期未知。” 少女清脆空灵的嗓音落下,却还在这片辽阔玉壁世界中回荡着。 归期未知…… 赵庆以神识剥离了衣袍上的水迹,第一个转身踏上了来时的路。 他知道。 所谓的归期未知—— 或许有一天,会变成……未知。 便如血衣的第二行走,血衣的第四行走…… 他从来没听小九严烨与师姐讲起过。 他作为血衣的行走,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因为……那两位师兄,已经消失在玉京界太多年了。 凝望赵庆率先离去的身影,南宫瑶与皮无妄目光交错,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了然笑意。 天地似乎都静寂无声。 脚下是光洁无暇的翠色碧玉,头顶同样是光影纷乱的玉璧。 三道孤零零的身影原路返回,宛若游荡在玉匣子里的幽魂……正如来时那般。 “去菩提?” “菩提有阵法可以直接传渡回楚国。” 南宫瑶轻笑提议,纤柔小手里把玩着一枚无暇宝丹,像是美玉一般晶莹剔透。 赵庆思绪飘散…… 他脑海中的雷霆与汪洋,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另一幅画面。 …… 是夜。 寒星冷月。 苍茫的冰川一望无垠,天地间尽是寂寥风雪。 咛呜咿! 咿——! 咆哮烈风之中混杂着尖锐鲸鸣,震耳欲聋的声响刺的人头痛欲裂。 在一声声恐怖的轰轰巨响中。 冰川开始震颤、渐渐崩碎。 一道宛若长龙的冰涧自雪原之上裂至凉川城。 就像是有人自遥远的天地尽头,一剑斩出杀到了苍茫雪川。 浩渺不知其型的龙鲸破开了千年不化的寒冰,其身后翻腾着滔天巨浪。 张瑾一眸光幽冷,安静的伫立龙鲸之上。 她身上穿着墨灰色休闲衫,一条很是宽松的工装裤。 白皙的额头被棒球帽遮掩,只留下清艳侧颜……飞荡发丝在凄厉寒风之中狂舞。 张谨一身形闪逝,出现在暗青巨城深处,被漫天飞雪染白的血衣楼前。 她缓缓抬起了螓首疑惑审视诸多行走,轻声问询道:“你们在做什么?” —— 赵庆并未得见师姐初到冥殇的场景。 这也只不过是后来,从白婉秋口中得知的。 但毫无疑问。 她那一趟,必然是去帮自己的。 而且是从化外荒夷,一路杀到了九十州的冥殇腹地…… 张瑾一有天道残片,她等到了第二位与她命运交织之人。 而在不久之后。 那位宛若天仙下凡的清艳师姐,便远远的离开了玉京界。 留下了另一位青龙入命之人。 继续等待着未知的宿命之客。 一时间,赵庆竟隐隐生出期待…… 期待他和师姐等待的人,尽快到来。 到那时候,他也会如同师姐一样,带着师弟师妹真正看一眼这天地。 并且亲口转述师姐的话—— 咱们与其余诸多行走皆不相同。 咱们,要救的是自己。 赵庆心中暗自思索着,到时候是否应先去查一查……师弟师妹的往事? 不过在这之前—— 他放缓了脚步,回眸望向南宫瑶轻声低语:“寻一个人的消息。” 寻人……? 南宫瑶稍显诧异,缓声问询:“你不回楚国吗?” “回。” “不过我要先去中州,而后血星走一趟,自那边返回楚国。” “咱们永宁州见。” “看够了风雪,带你们逛逛大漠黄沙。” 赵庆眸间闪过笑意,却终究不似以往那般轻松畅快了。 因为去离国除了陪小姨见娘亲之外。 他还要带清欢去一趟万象门。 或许自那边见过青影后。 玉京界没有了张瑾一。 他会代替师姐,完成她没有走完的路。 “离国大漠?我们早看过了。” “不过再走一趟也不错……” 皮无妄的含笑应声被南宫打断。 少女空灵的低语回荡耳边。 “去中州寻人?” “要谁的消息?” 南宫瑶很是自然的借助行走权柄,引动水岭注的幻影垂落身前。 赵庆见此情形,不由恍然失笑。 他摇头轻笑道:“去中州只是见一见严烨师兄。” “嗯?” “那……你想要谁的消息?” 赵庆星眸含笑,静静的打量着南宫,两人无声对视足足三息之后。 皮无妄才罕见的助攻了一次:“血衣——” “张瑾一。” 南宫瑶蓦的神情一滞,心说师弟找师姐的往事……这种事她还是第一次见。 少女随手挥散了水岭注幻影。 笑对赵庆轻快言说着:“张师姐成为行走之后,五师兄并未录集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至于张师姐五百多年前的往事……以我的权柄也拿不到。” “等我传讯六师姐,你先去中州吧。” 赵庆轻轻点头,认真言谢之后,便取出了自己的行走玉舟,与两人分道扬镳,直接传渡去往了血衣星辰。 他要前往蚀风崖,经由那边的传渡阵,去中州碎星圣地见一见六师兄。 与翠鸳的琉璃仙境不同。 血衣星辰唯有凄冷的绯红苍穹。 漫天沙尘席卷天地,那血穹之间的狰狞裂隙,如今再看……似乎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赵庆独立飞舟之上。 静静的看着一座座玉山自眼前飞逝而过。 心中总觉得空落落的。 他成为行走之后,每到血星…… 师姐总是轻松懒散的靠在一旁,给自己讲着血衣的规矩,讲着未来的修行,讲着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懂的古怪言语。 血衣一脉。 楼主沉寂龙渊不出,孱弱化身历劫永宁。 第二行走第四行走皆尽不在。 第三行走闭关不问世事。 师姐便也算半个血衣掌舵人…… 不过师姐没给他安排任何琐事。 不用他留驻中州,不用他监察万坊,也不用他梳理九十州的血殿与宗族…… “这种事,习惯就好了。” 司禾的轻语传彻脑海,很能理解赵庆此刻的心境。 毕竟对她来说。 分别嘛……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 赵庆悠长叹息,转而靠在了飞舟阑干上,低头摆弄把玩着师姐的手机。 窥测别人的隐私,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 不过赵庆一直以来,在师姐面前也没什么隐私。 直到此刻,他才察觉到……师姐就像是个垃圾桶一样,自己有什么话都会跟她讲一讲。 而且,也没有什么不能讲的。 初临此界的孤童境遇。 火灶坊下的杂役弟子。 第一次见到清欢时的暗喜。 跟姝月小姨这些年来的弯弯绕绕。 修行艰辛,家长里短。 也包括他的天道残片,还有与柠妹的感情心路…… 他与师姐有着完全相同的三观,在这玉京界,更像是灵魂同调的知心好友。 张瑾一的微信里没有几个好友。 【不是明星:谨一,这些日子去哪了?】 【不是明星:怎么也见不着人?】 【听觉:听歌。】 【不是明星:不是吧姐妹?酒爹可是跟我说了,你在钓男人。】 【听觉:最近在体验很新鲜的东西。】 【听觉:无聊就去找查。】 【不是明星:约个下午茶?】 【听觉:姐姐不约。】 …… 赵庆随手扒拉着,心知这个不是明星,显然就是天香的第五行走了。 很快的,他又发现了另一位紫珠行走。 【请叫我查尔斯:能不能把我的门禁权限调高一点?】 【听觉:滚。】 【请叫我查尔斯:我就拿点红酒,不乱动你东西。】 【听觉:滚。】 【请叫我查尔斯:我买啊!我哪次拿你东西没给钱!?】 【听觉:……】 【请叫我查尔斯:这些天在九剑玩,过来坐坐?】 【听觉:不。】 【请叫我查尔斯:就这?】 【听觉:你快死了。】 【听觉:等着。】 …… 赵庆眼看这紫珠行走被师姐乱怼的内容,不知不觉间露出了些许笑意。 他还发现了另一个很是奇特的备注。 昵称只有一个单字——扰。 不过师姐给他的备注却是……酒爹。 而且看师姐跟天香行走的言笑,似乎大家都管这个男人叫酒爹。 【听觉:捏个灵根。】 【听觉:没空吗?】 【听觉:哥你在不?】 【听觉:是不是家里又没电了?充电器坏了?我给你送几个过去?】 【听觉:跟你要个灵根这么费劲?】 【听觉:求你了,酒爹。】 【听觉:你为什么不理我?】 赵庆低头摆弄着手机,神情不由有些古怪。 自始至终,这个叫扰的男人,都没有搭理过师姐任何一句话。 酒爹……灵根…… 赵庆并未多加思索,便明白了这个看上去很高冷的人到底是谁。 显而易见,是无妄和弥生的师兄……菩提第五行走。 而且在同代行走中,人缘似乎好的不得了。 南宫瑶偶尔还叫自己小庆呢。 大家叫皮无妄也都是喊光头。 还有虎哥、小姬、骨女…… 由此可见,能让其他行走戏称酒爹的人,那肯定是人缘好得一批。 “看着还挺有意思的。” 赵庆心情似乎舒缓了不少,轻松跟司禾吐槽着。 “嗯……” 白发少女俏颜浮现,一双明眸间满是狡黠之色:“是聊天记录有意思,还是师姐有意思?” 赵庆:…… “师姐的聊天记录有意思。” 司禾满是不屑的含笑轻啐:“别装,后悔不?” 赵庆稍加沉吟,心中默念道:“有点……” “你一说,这会儿有点后悔了,是该亲一下的。” “白嫖谁不喜欢?” 司禾冷幽幽道:“你绿我,绿的是不是太快了点?” 赵庆:??? “不是你说的狠狠玩弄吗?” “那算了,我给她拉黑了。” 司禾沉默少许。 转而又满是期待的拉着赵庆讨论:“张姐现在应该已经到灵界看兽耳娘了。” “她最后没收到你的消息,你觉得她会不会难受?” 赵庆:…… 不知道啊,反正我挺难受的。 他又随手扒拉两下师姐的手机,转而息屏关机将其收好。 飞舟行至蚀风崖。 通往中州的传渡阵法,繁奥而玄妙的灵纹通天彻地…… 赵庆笑的轻笑畅快。 在心中随口跟司禾吐槽着。 “张姐也会有一点儿难受吧?” “不过,她肯定会跟鲸鱼娘说——” “人总是在最接近的时候最上头……” “钓鱼跟我学,懂吗……” “渣男不过如此……” “类似的这种话,应该跑不了。” —— 赵庆闯入了传渡阵法。 此生第二次,来到了传闻中的中圣州。 山河浩渺一望无际,金丹元婴随处可见。 这里有天外横斜而至的古剑,有侵吞日月的紫色霞光,有变幻万千的阴阳棋阵……也有符箓承托其的玄妙仙宫。 上一次见到这般异象,他还是一个前往紫珠丹塔的寻常丹师。 不过如今……却已是血衣一脉的天下行走。 赵庆并未随意游逛,驾驭着飞舟径直赶往了中州极西。 碎星圣地这种存在,根本就不用多加打听,随便找都能找的见。 暖阳高悬。 春风和煦。 赵庆取出了行走玉令,跟师兄交谈着自己的见闻…… 如今真正知道了张姐的想法后。 他只觉得,师姐以往与自己相处的每时每刻,似乎都值得琢磨。 她那时候脑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想想这些,好像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除此之外。 水岭的见闻,更是让他明白了不少东西。 那天地间每一道恐怖裂隙,显然都能通往某一处地域。 或是九十州,或是化外夷地,或是其他界域……更甚至是从未有人到过的地方。 但每一道裂隙,却也对修为有着很苛刻的要求。 便如同前往夏皇界的裂隙,修为达不到化神又无人庇护的话,顷刻便会殒命在裂隙之中。 亦或是血衣楼主那般强闯山海界,她的修为太高会导致山海界域不稳,天地间出现劫罚与裂隙。 或许……这才是玉京行走,分境而修的真正缘由。 碎星圣地之外。 严烨一身青袍飞扬,御风而立拦在了飞舟之前。 他神俊剑眸审视师弟的同时,传出温和笑语:“有什么事找师兄帮忙?” 赵庆轻笑摇头,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坛桃花劫先行抛出。 “没有。” “找师兄……喝酒。” 第四百四十二章 影子 居诸不息,跳丸日月。 日子一转眼便到了夏天。 …… 炎炎烈日炙烤着大地,扑面而来的热风使得人口干舌燥——又是一年芒种至。 血衣的那位第五行走,已经离开有三个月了。 这世间修士茫茫之多,仅仅是少了一位化神修士,也没有多少人还惦记着。 山河不改,风雨如故。 玉京依旧是玉京,楚国也依旧是楚国。 张瑾一出现在九十州的时间,极为短暂。 犹如惊鸿掠影,一闪而逝。 自各州血子试炼,至龙渊落下帷幕……总共也不过一年时间。 对于修士来说,一年的光阴不算什么。 但有时候,却也足够改变太多东西。 比如,使楚国那位娇俏活泼的剑仙子,成为了一位雷法出神入化的天纵奇才。 比如,使中州那位桀骜不羁的皇甫鸣,成为了一位闭门不出的苦修士。 比如,使天下九十州诸多血子,又忆起了五百多年前,龙渊之中的无双美人。 比如…… 使得血衣的新行走,开始一点一滴寻觅她的往事。 直到此刻,赵庆才觉得师姐竟有些神秘。 至少……师姐知道他的所有,他却对师姐所知不多。 即为天下行走。 严师兄终于给他布下了游历行程—— 明年三月,九十州外的毕燕地,或将有飞仙异象临世,他可与其他行走携手共往。 而毕燕地,便是张瑾一初出茅庐之所在。 她修行最初……并非玉京九十州的修士。 成为行走之后……也一直游离在九十州之外的天地。 赵庆与师兄纵酒闲谈时。 才恍然明白张瑾一之前提起过的话语。 “不会的。” “荒夷旧地的修士,根本不知道九十州的存在。” “即便玉京仙道已繁盛将近四万年,化外山河间……却也还有很多人未曾听闻过修行是什么。” “九十州跑去化外的人……都有一种优越感。” 赵庆一直以为,师姐和他一般无二,是在玉京的天下修行至今。 可直到触及到了些许旧事。 他才明白……原来师姐是化外的修士啊。 一位自化外毕燕地踏入玉京的奇女子,又自玉京界前往夏皇星海的美娇人。 她在这十七颗星辰的映照下,留下的故事少的可怜。 没有几位好友,也没有太多事迹。 并且,每一位所识之人,对她的看法也都各不相同。 张瑾一曾是闫传州的血子。 在诸多同代血子的眼中,她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疯女人,五百年前的龙渊之争,给太多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手段奇诡却又残暴无情。 而且她还是这世间第一位,在龙渊之中取龙骨的血衣行走。 自那之后,天下血子才恍然醒悟。 原来……龙渊之中是能取龙骨的啊。 而在如今诸多行走的眼中,师姐是一位蕙质兰心的奇女子。 不管是行事作风还是修行手段,皆尽别出机杼,从不循规蹈矩。 任何死结到了她的面前,仿佛都有着数不清的解法,使人意想不到……却也哭笑不得。 冰雪聪明,温婉贤淑。 严烨大醉之后朗声笑言,说师姐是世上少有的真美人儿,就连灵魂都在散发着动人心魄的魅力。 可在诸多圣地弟子的眼中。 张瑾一又是一位优雅而清艳的仙子,风华绝代……姿仪万方。 寥寥几面所见,也唯能记得那如瀑垂落的三千青丝。 一身浅素云烟袍,纤腰轻悬琉璃佩,身边时常跟随着一位娇俏动人的化神鲸妖。 或许……那位张师姐手握一柄玉骨扇,更符合她那清雅无双的气质。 不过对赵庆来说。 张师姐又大方而热情,轻浮……却也沉稳。 有时是一个古灵精怪的明艳少女。 有时是一个轻佻妩媚的风骚情客。 有时又体贴入妙、无微不至、简直温柔成了一把刀……赵庆世界里的张师姐,很会照顾人。 像是个小妈一样,颇有一种有事小妈替你扛的柔情与果决。 很飒,也很强。 但多翻一翻她以往的聊天记录…… 又有些可爱、有些欢脱、有些幼稚也有些冷艳。 张瑾一。 似乎无法被定义。 充满了神秘感,使人难以琢磨。 不过赵庆还是找到了一个最适合师姐的词句。 “passenger.” “旅客。” 这是他和师姐一起看过的一部电影。 在化外之地。 师姐轻松惬意的窝在了宽大卫衣里,散乱的发丝沿着兜帽垂落,修长纤腿交叠着,很不淑女的架在了沙发上。 小巧白皙的纤手轻握着鸡尾酒,挺翘秀气的琼鼻上架着墨镜。 墨镜里映照着茫茫星海中的一艘飞船……不知去向何处。 司禾说,张瑾一做的每一件事,都很帅很飒。 一位荒夷旧地走出来的女子,有一天竟说着流利的外语,向着赵庆讲述他所不知的夏皇旧事。 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帅的事。 不过赵庆却觉得,师姐这个人本身,比她做过的事更飒。 因为—— 她是一位旅客。 · 这一年,楚国的芒种没有下雨。 长生剑派后山的竹林,也没了旧时的小聚简宴。 只不过,血衣弟子的考核,依旧设在了长生剑派的演武场。 陈长生第一次,亲自坐上了观礼席,这在以往是从未有过的事。 即便是血神峰迁到了九华。 楚国战修三脉的归属,也依旧是由天香决断。 事实上,赵庆与血神峰,可以轻易更改这般不合情理的规则。 不过血神峰没有改。 赵庆也没有改。 白婉秋依旧与刘子敬坐在一处,不像是亲密道侣,却也不像是寻常友人。 楚红柠怀中轻抱琵琶,修长玉指轻轻触碰琴弦。 一声极其细柔的嗡鸣传彻,回荡在辽阔宽广的演武场上。 “诸位,天香引……” 女子水眸荡漾,笑吟吟侧目望了一眼赵庆,鹅黄轻纱在烈阳下映着明艳光泽。 赵庆距离红柠很远,陪着清欢坐在最远处的观礼台上,两人正私下里言述着姐姐的近况与腻人情话…… 此刻得见柠妹水眸中,那抹活泼大方的笑意,他也不由心中生出异样感觉。 对正在抚琴控场的柠妹传音轻笑道:“柠仙子总看我做什么?” …… 时光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 赵庆与红柠初见之时,也是芒种,也是在这里。 白婉秋在,刘子敬在,纤凝在,沈墨在,苏荷在。 如今这些人依旧还在,更多了陈长生与秦楚欣两位掌门……还有孟雪一位永宁血子。 若言那为数不多的变化,便是演武场的青岩阵刻上,更多出了些许岁月的斑驳刻痕。 还有……当年是阴沉雨夜,如今是朗朗乾坤。 赵庆作为血衣行走,自然是没必要再来看这战修考核的。 不过他也确实不是来观礼的。 他是陪柠妹过来审测修士的。 不论这场战修试炼最终结果如何,他只管带着柠妹和清欢,再走一走临安县的老街,看看城隍庙改建的娘娘祠…… 而后去姐姐那边接上姝月和小姨,前往香痕海陪司禾修行些许日子。 …… 菩提翠鸳两位行走离开了,前往千幻州游历做客。 李清辞也成为了真正的菩提弟子,成功借助香火凝气入体……并且使用的是司幽香火。 前不久香痕海的试炼中,楚国七秀成为了天香弟子。 当然,还有司禾的那具化身…… 根本不用经历什么试炼,直接找香痕海魏脉首要一道传承便是。 程不疑回到了寿云山下,成为了司幽宗的第三位长老。 日月匆匆。 楚国这些日子似乎没有太多的变化。 不过是司幽香火愈发繁盛。 诸多宗族依仙政重整山河。 说起值得一提的,便是这其中有两个宗族重建了。 江北慕容氏,诞生了楚国第五位元婴修士——旧年长生剑派的长老,慕容铭。 慕容氏族除却拥有两位元婴之外,更是有了两位血衣弟子……慕容婉儿与慕容十四。 慕容氏族依仙政而行,沿着澜江广布阵痕的同时,也沿江重修了自家的宗殿。 新的宗殿很是华美不凡,自江北一直蔓延到了东海。 慕容婉儿也拜入了司幽宗,成为了留驻司幽城的执事…… 而另一处重建的宗族,却显得有些渺小不堪了。 松山赵家。 松山坊外,原本的废墟重新修整,又恢复了旧时的恬淡与幽静。 自官道之侧的山野中,沿着空旷的草地缓步而行。 踏过悠长青阶后地势渐高,崭新的演武场与假山石亭便映入眼帘,山石之下的清池中,有灵鱼欢快的游动着。 继续沿着环绕山石小径而上,小姨当年的书刻影壁,依旧安静的伫立在演武场中。 风雪来时,山岳不动,青阶草堂琼宇。 桂子飘香,月华如水,自按琴箫如缕。 冥冥杳杳,淅淅沥沥,乌鹭解传芳语。 太微中、鸾鹤相求,尽是旧时真侣。 ——戊申末,为君谱曲。 暮春之时,沈墨孔阳再一次做客松山,又到了家中石亭谈起旧事。 沈墨与曾念可,对那座宅子都很熟悉。 念可自然也言说了许多旧年琐事……她那时便已是家中常客了。 不过以往话很多的孔阳,却是显得有些少言寡语。 他眸间带笑,望见晓怡书刻的影壁落款之时,留下了一道玉简在演武场上。 “戊申啊……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戊申年秋,如意仙宗遗迹现世,血衣赵庆与天香楚红柠,同游长生剑派剑阁。 …… “主人是否想过,张师姐哪一天才能回来?” “她会不会如同柠儿那般,突然出现在司幽城中……” 顾清欢螓首伏在主人怀中,身后演武场上是铮鸣刀剑,凌冽的劲风席卷长空,拂乱了女子耳畔的发丝。 赵庆含笑揽紧了清欢纤腰,在他手腕之上,有一只斑斓小蝶安静的蛰伏,像是一道奇诡的刺青……又像是一抹浓重的书痕。 “怎么突然问这些?” “小姨私下里跟你说起什么了?” 清欢凤眸闪烁,弯弯的睫毛轻颤间荡出温婉笑意。 她将自己身上最柔软的部分,挤在主人腿上轻语笑道:“张师姐那么漂亮,主人哪会心里不惦记一些?” 嗯……? 赵庆满是狐疑的低头看了看清欢的笑颜,抬手温和抚过含笑脸颊,那最是熟悉不过的细腻触感接连划过掌心,使得他心中生出无限安宁。 “张瑾一……” 赵庆认真低语,对清欢低声笑道:“晓怡问我,我没说过。” “相较于师姐的美貌,我更喜欢她的灵魂。” 清欢凤眸间闪过一抹灵巧,绛唇轻抿轻啄在主人手上,传出含糊的温柔笑语:“和奴儿一样吗?” “相较于奴儿的身子,主人也更喜欢奴儿的灵魂……” 赵庆沉默一瞬。 捧起怀中女子脸颊认真低语:“怎么会一样?” “顾清欢,我爱你。” 听此直白无遮的倾诉,顾清欢只觉得心神猛然纠在了一起…… 她不自觉的纤腿微微蜷缩,本命小蝶也不由轻颤振翅。 “那……师姐呢?” 即便如此,清欢却还是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 也只有独倚主人怀中的时候,她才会显露些许这般娇柔姿态,正视自己是主人妻子的事实。 张姐啊…… 赵庆轻笑叹息,将清欢的螓首按在怀中,畅快轻笑道:“相较于师姐的归来。” “其实我更期待……” “下一位青龙入命之人的出现。” 他言辞稍顿,转而满是轻佻的勾起了清欢下颌,与之春意荡漾的凤眸对望…… “清欢,你学坏了。” 顾清欢高高仰着螓首,温婉轻柔道:“清欢本来就不是好人。” “不,我是说……你变得和晓怡一样了。” “不会啊,奴儿比晓怡低贱放荡千百倍,连骨头上都刻满了主人,怎么会一样……” 赵庆轻轻捏动指尖的斑斓小蝶,换来顾清欢销魂蚀骨的炙热喘息……喷吐在颈间温温热热的。 他轻笑揽过了女子纤腿,将其整个人当做布偶似的抱在怀中逗弄:“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问问这些的?” 清欢凤眸扑闪,螓首低垂缓缓吮舐主人的肌肤。 演武场上掀起了滔天的灵气震荡,一道道血影一股股杀意鼓荡四方。 顾清欢似无所觉。 她娇躯蜷缩着,跪在主人的怀中在他耳边柔弱轻语:“因为……清欢是主人的影子啊。” …… 北漠之北,绝尘谷。 大漠的芒种更是燥热,呼啸的狂风依旧卷动着漫天黄沙,不知疲倦的奔走着。 深谷之中,生有葱郁的杉木,甚至还有一汪清澈的深潭。 冷娴悠闲而懒散的躺在潭边,用自己的小足逗弄着潭水中的灵鱼……那抹灵动与自在,活像是一位尚未出阁的闺中少女。 “爹,我以后应是不在离国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 夫君 翌日傍晚。 残阳脉脉,赤霞满天。 寒冰谷外清泉郡,山坳之间的古道宽阔而悠长,直通关外的无尽黄沙。 以往烈风呼号的关口,如今变得安宁而冷清。 一眼望去再也看不见那浩浩汤汤的龙卷,唯余零散士卒在百无聊赖的说着闲话。 天地悠悠,残阳沉入了黄沙,苍茫寂寥。 白发女子神情慵冷而平淡,走在那家人最前方,引得贩夫士卒不住侧目,暗自心惊。 修长曼妙的倩影……在晚阳的映照下越拉越长。 渐渐地,渐渐地……逼近了那道倾拢覆盖整个楚国的九曜封印。 长空尽处,一道杏黄小舟率先离开了楚国,浮荡在遥远的天边等着他们。 姝月和清欢共乘一驼,清欢身段更加丰润高挑一些,便乘在了姝月身后,轻拥着她的纤腰低语。 赵庆与小姨携手漫步,两人双眸默默凝望着司禾的身影。 当那位慵冷的白发仙子踏出关外的一刹那,赵庆心中暗叹低语…… “主人,走了。” 在他们身后上万里之外,松山坊的幽静卧房中。 司禾悠闲的枕着藕臂看电视,此刻樱唇噙着枯草,含糊轻笑自语道:“滚吧。” …… 赵庆微微点头,握紧了小姨的纤美玉手,两人一同跟随着踏出了关外。 不知是不是张师姐那些话的缘故。 他如今凭空生出不少错觉,似乎每一次离开楚国,都无法预估下次返回是何时了。 也许是十天半个月。 也许是十年几十年。 好在,司禾的化身如今已至练气中期,与寻常的修士一般无二,一起在外面游历也不会再觉得孤寂凄冷。 寿云山的封印解除之后,他们一家人便很少在家里腻着了。 不过如今……整个楚国都是他们的家。 “出来了。” “有什么想说的吗?” 司禾幽邃的美眸轻轻扇动,转身回望赵庆与他身后的浩渺封印,如此冷淡低语。 见此情形。 小姨眸光微凝,竟不自觉的生出了几分玩味与轻佻。 有什么想说的? 离开了楚国,那肯定是赵庆翻身做主人了。 只是不知…… 赵庆轻笑摇头:“主人修为还低,让柠儿御舟带着你吧。” 杏黄小舟自长空坠来,红柠水眸含笑轻快应声:“娘娘?” “我们也乘飞舟,从天上看看这片大漠。”姝月和清欢御风踏上了灵舟,任由那头灵驼消失在黄沙尽处。 小姨飞身而起同样登舟,飘摇红衣鼓荡间,遮过了赵庆与司禾对望的视线。 “啧啧啧——” 司禾满是狐疑的不屑轻语,似乎在故意挑逗着什么。 “怎么……主人?还等我背你?” 赵庆剑眉轻轻挑动,将司禾横抱在怀,带她踏上了自家的小杏舟…… 同时在心中轻笑传念道:“以后欺负你的日子长着呢,别急。” 司禾的轻薄戏言瞬息而至。 “主人的身子没什么修为。” “你想叫主人就叫主人,你想当成玩物就当成玩物。” “看你良心……” 赵庆:!? 良心? 我特么哪儿有良心? 司禾轻巧笑语:“是啊,可爸爸怎么还不凶小禾?” “难道没什么命令吗?” 赵庆心中冷笑:“有啊,怎么没有?” “命令你禁欲一个月,好好当主人吧。” 司禾:…… “你的命令还真残忍呢。” 大漠落日,长空飞沙。 白发仙子静立飞舟边缘,幽邃眸光显得慵艳而冷清……与她心中的言笑格格不入。 赵庆也没再故意逗弄。 他心知小反差也不过是只想玩玩,真正体验体验那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可主人对自己那么好,他哪能真的对其下手? 以后有机会的话,再浅尝辄止吧。 “呸!口是心非的狗东西。” “你就是跟着张瑾一学坏了。” “故意吊你主人的胃口是吧?” 赵庆:…… “我可没这么想过。” 一家六口皆尽伏在了飞舟边缘,安静远眺着大漠落日的绚丽奇景。 某一刻。 小姨美眸微颤,轻扫了司禾与清欢一眼,而后倾身在男人耳边送吻,笑盈盈的回望远去的楚国大地。 脸颊上传来湿热触感,纷飞的青丝带着冷冽幽香,打在脸上颈间酥酥痒痒的。 赵庆轻笑不语,手上却紧紧揽过了小姨柳腰,静静的陪她倚在一旁看大漠。 离国的黄沙绵延上万里。 视线中除了风沙之外,依旧还是风沙。 似乎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你……” 周晓怡轻按着抚在自己腰间的大手,神色有些清冷,但美眸间却又饱含期待。 “你……若是只看云海的话,我便不去了。” 赵庆瞬时心领神会。 他二话不说,便将自己逼近金丹境的神识,以近乎粗暴的姿态灌入了女子泥丸之中,横冲直撞而又肆无忌惮。 周晓怡美眸骤然失神,忍不住的轻吟低喘。 姝月疑惑笑望一眼,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而拉着柠妹暗戳戳的传音讲述着。 “看看离国的大漠吧。” “去船尾。” 赵庆含笑将小姨横揽在怀,为她褪去了绣鞋罗袜,如此重复记忆中的话语。 事实上,如今他也有些记得不太清晰了。 但大抵上是没错的。 周晓怡容颜娇红,似是有些羞愤。 与旧年的神识交修不同,她泥丸之中翻江倒海,如今再也无法有一丝一毫的反抗。 不过……她也不用反抗。 只需自琼鼻间哼出微冷的轻鸣—— “嗯。” 赵庆与女子神识勾连,轻握着她纤柔玉手,两人轻缓迈步行向了飞舟另一端。 小姨的如瀑青丝在风沙中轻舞,曼妙纱衣随风荡漾。 修长而纤直的美腿若隐若现,缓缓迈动之时……青葱玉趾轻点木舟,精巧绝美的雪足落下,发不出任何声音,但却又沾染了些许尘沙。 “我……” 她那清冷嗓音有些颤抖,似是无法忍受泥丸中厮杀。 多少年了? 十四年……十五年…… —— 十五年前,前往中州的紫珠灵舟之上。 她便是这般姿态,赤着纤足踏过舟木,与赵庆一起伏在飞舟尽处看山看水,随便说说各自的故事,也约定下一次再到舟尾看冰川。 “我以往只听说过,永宁之外还有无尽州国。” “现在看上去,倒也没觉得有太多不同之处。” “你应当比我强。” “我甚至都没有离开过西南八郡,更不必说楚国。” “我倒是去过一趟离国。” “若有机会,我们可以去看看大漠。” “哪里有大漠?” “离国之西,便是万里黄沙。” …… 赵庆轻拥着小姨娇躯,两人安静的享受着此间的喧嚣与静谧。 离国的万里黄沙。 他们这些年来早已看尽了。 前不久,还带着光头和南宫两位行走,来这大漠腹地逛荡过几天。 只不过这一次,却又与以往有些不同。 要陪小姨去接娘亲了……去离国绝尘谷,接那位离开楚国近二十年的冷仙子。 赵庆很早很早的时候,便陪清欢去见过姐姐。 可小姨这里,却足足等了十五年。 早年他们一家没有什么底气,自身都在风雨之中飘摇,没能去离国见一见岳母。 其后是苗剑厄运与仙宗遗迹之事,小姨和生父又水火难容,此事便暂且搁置了下来。 后来……清欢遭劫……血子之险…… 这日子一晃,他便已是天下行走了。 赵庆轻轻抚弄着小姨玉颜,为她缓缓挽起了妇髻。 如今小姨也算与周宗良有了些许言语,即便再遇上苗剑也无需刻意躲避,万象门更是不值一提。 师姐走了,该换自己去面对青影了…… “夫人绾发真美,今日更是比寻常更妩媚了三分。” 听了赵庆的温和笑语,小姨美眸微颤,神情隐约多了几分犹疑。 她不再与男人对视,转而望向长空尽处的落日,罕见的挣扎低语:“赵庆……” “咱们不成婚了,行吗?” 赵庆稍稍诧异一瞬,他顺着小姨的视线,笑望那轮昏黄暗淡的落日:“怎么?周师妹是想改嫁了?” 女子怔神良久,缓缓伏在灵舟边缘低语:“当年,你答应带我看的带我游的,陪我护我一起寻觅玉京……” “如今都做到了。” “我以往很想与你成婚,定下终身生死与共。” “可……” 赵庆轻笑摇头,惬意的坐靠在灵舟边缘,将小姨的纤柔娇躯揽入怀中相互依偎:“可是什么?” 小姨美眸流盼,安静枕在男人肩上低语:“可咱们这十多年走来,如今成婚在即,我却总觉得像是什么东西……结束了。” 什么东西结束了? 赵庆侧目又望了一眼长空落日,隐约能够明白小姨的思绪。 一时间竟也生出几分怅然。 是啊,这么多年一起走过,终于要成婚了。 赵庆扣紧了小姨的白皙下颌,勾起她的玉颜与之对望,轻蔑冷笑道:“当然要结束。” “你还想我宠你惯着你一辈子不成?” “以后就在家里裁衣烧饭,当好你的行走夫人。” 小姨满是意外的抬眸,怔神轻语道:“那你以后不宠我了?” “嗯,不宠了,你性子太冷。” 赵庆含笑抵着小姨的白皙额头,四目相对间,唇瓣似乎都贴在了一起。 周晓怡恍然凝眸。 别过脸去冷幽幽道:“那不行。” “自今日起,你要每日为我绾发,每日为我浴足,我是你夫人了。” 赵庆懒散的靠在一旁,笑吟吟的审视着小姨的冷颜。 “嗯——?” “那我不娶你了,太累。” 小姨美眸荡尽笑意,回眸温柔轻语:“那我为了夫君,每日绾起妇髻……可好?” “还有呢?” 赵庆轻笑质问。 “夫君。” 女子美眸在自己无暇的纤足脚踝上停留,玩味轻语道:“你是最爱女儿的容颜,还是最爱女儿的纤足?” “嫁给你后,女儿此生便都为你赤着足了。” 赵庆:??? 这…… “这不行,那不被别人看光了?” 小姨双眸之间似有水波流转,轻佻笑望赵庆伏在肩头娇媚吐息:“可……” “可你初见女儿时……” “目光便一直在女儿的容颜与纤足上。” “成婚后的日子,女儿的脸与足,便都是夫君的玩物了。” 嗯? 赵庆缓缓皱起了眉头:“我什么时候看过?” “没有吗?”小姨舒缓枕在了男人腿上,笑吟吟的与之对望。 算了……十五年了,谁不知道谁啊? 赵庆轻笑抚弄女子玉颜:“记得那时,你还不是这幅娇柔样子。” “冷冰冰的,遥不可及。” 周晓怡感受着脸颊上温暖的手掌,缓缓闭上了美眸轻语:“记得那时,你也不似这般自信从容。” “像是揣着数不清的心事,都写在脸上。” 赵庆哑然失笑。 “家有贤妻……如国有良相。” “是这些年夫人调教的好。” 小姨不置可否的轻笑,舒缓的仰了仰螓首,使得男人的手掌完整抚在自己侧颜上。 “家有良人……如民遇明君。” “我是什么性子我自己知道,常常自以为是,骄横且蛮不讲理。” “全凭夫君这些年顺着哄着,换了寻常人家,早该把我赶出家门了。” 周晓怡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满是欣喜的翻身窝在赵庆怀中:“赵师兄?” “嗯,在。” 赵庆温和应声的同时,抬眸与姝月柠妹含笑对望,一家人都在暗戳戳的盯着……小姨有这么做作的时候,可真是太少见了。 “记得当年……” “与师兄稍有接触,亦或是眸光双映,都还会心中有些抵触,有些悸动。” “同处一室仰望明月,免不了思绪繁杂,免不了芳心轻颤。” 赵庆跟随着小姨的思绪,轻笑接话道—— “与师妹传讯之时,我也会满怀期许。” “丹霞城头一拥而跃,只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敢有更多的动作……甚至不知手究竟该放在哪里。” “师妹的青柑茶酸酸涩涩,棋盘棋子冰冰凉凉,门后的绣鞋整整齐齐,闲暇回味时便有些安耐不住。” 周晓怡轻佻一笑,美眸盯了一眼抚在自己丰润胸脯上的大手。 转而又轻抬纤足美腿,柔弱踏着男人的身子:“可如今,不管师兄再怎么碰我辱我,晓怡却也不会抵触羞愤了。” 赵庆笑叹望向小姨的精巧纤足:“你这张冷冰冰的容颜,这修长曼妙的美腿纤足,我也有些看腻了。” “呵!” “这便腻了?” 小姨冷冷横斜一眼,却只见到了男人的满目温情。 是啊,当年的那些悸动与甜涩,早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找也找不回来。 “腻了,也习惯了。”赵庆轻笑凝望小姨的冷颜,认真应答道。 “那以后分房睡?” 小姨轻佻不屑的玩味低语。 听闻此言,赵庆很是无奈的陈述事实:“你不是一直都有自己的小室?本来也没怎么同房睡过。” 女子美眸飘忽不定,酥润朱唇抿出喜色:“那以后,我与夫君和两位姐姐……每日同房便是。” “夫君。” “嗯?” “这些年辛苦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姑娘不冷 …… 清辞姐姐生的很是好看。 但她终究是个妇人,容颜与素手之间,免不了带了些岁月的痕迹。 相较于顾清欢来说。 那位美妇倒是更显女人的风韵,一双妩媚的双眸中,总是带着慵懒而随意的感觉。 清欢总说,姐姐十八岁的时候,比她如今漂亮明艳千百倍。 这些……赵庆自然是不信的。 于他而言,清欢的美独一无二。 温柔却也果决,坚韧而又内敛。 乖顺也倔强,平静……也汹涌。 世人常说,最难消服美人骨——美人骨,是骨吗? 以往赵庆不知。 不过如今,他却清清楚楚的明白,美人骨不是骨。 顾清欢的美,早已不限于眉眼,超脱了皮相…… 或许,那些文客口中的美人一词,说的从来也都不是外貌。 但不管怎么说。 赵庆终是没有见过十八岁的李清辞,也不会将姐姐拿来与清欢作比。 她们都是美人,却有着不一样的骨。 可如今。 赵庆又见到了另一位女子。 不同于清辞姐姐的风韵慵艳,眸光也不似姐姐那般繁杂深邃。 她穿着一身红衣,美眸含笑朱唇如玉。 年过半百,容颜上却看不出丝毫妇人姿态,反倒如同一个未出阁的少女般靓丽。 灵动笑语传出,如同一汪涓涓细泉流淌着,嗓音轻柔到了极致,却又洒脱而自然。 女子巧夺天工的娇颜,被那身红衣映的更显白皙清纯。 她身形高挑却算不得丰润,青丝披散并未绾发,赤着纤足轻缓迈步时,纤柔脚踝上的银铃碰撞……发出清脆的悦耳声响。 赵庆怎么也想不明白。 在这黄沙肆虐的大漠深处,如何能养出如此娇柔靓丽的女子? 一位筑基境界的女修,但身上却不带有丝毫英气,更像是个生于水乡的柔弱少女。 绝尘谷。 女子闺房中弥漫着极为独特的气味,不是草木花露,不是胭脂水粉。 更像是被褥清洗之后残留的淡淡味道,也或许……只是女人的体香。 “再不来接我,我可就自己去找你了!” “晓怡去年都做皇帝了,怎么现在才来……?” “你家的女人真漂亮,红柠是楚氏的嫡女吗?真跟个画中的美仙子似的。” 水雾飘荡。 细腻轻柔的笑语,甚至都掩不过那泡茶的冲水声。 若是分心的话,很难听清楚女子在说笑些什么。 随着她脚踝上的银铃轻颤,两人临近了些许,那抹深邃而朦胧的体香也稍显浓郁。 赵庆含笑起身,双手去接女人给自己准备的茶水。 “这不是来接岳母了吗?” 嗒—— 白皙小手持握的茶盏,与赵庆双手交错而过,落在两人身前的木案上,发出一声沉闷而短促的声响。 纤美脚踝间,那轻荡摇曳的银铃声响,也戛然而止。 冷娴满是古怪的打量着男人,娇柔靓丽的眉眼间,多出了几分玩味与嬉笑。 “岳什么母~” “听起来真别扭……与司禾那般,叫我一声冷姑娘就行。” “若是觉得不合适——” “便随着姝月和柠儿,唤我一声娘亲?” 赵庆:??? 他轻笑摇头,将那盏茶水往自己身前稍微拢了一拢。 “只看你喜欢什么?” “想听一声娘亲,那我便唤一声娘亲。” “想听一句姑娘,儿子也自当从命。” 赵庆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满是古怪…… 小姨的娘亲,自然也是自己的娘亲。 说笑自称一声儿子也都无所谓了。 只不过,自己这岳母……是不是有点太年轻了? “噗呲——” 听赵庆自称儿子,冷娴掩口低笑颤声言语:“道友自重,怎么净说些露骨的话?” 赵庆含笑不语,转而低头认真打量着盏中的清茶。 露骨? 谁说不是呢…… 可明明是你先让我叫娘的。 冷娴笑吟吟的目光审视男子,娇躯前倾伏在桌案上,脚踝间银铃轻荡…… “好看吗?”轻柔的嗓音只留下了气息,轻飘飘的喜滋滋的,有些期待又有些好奇。 “嗯?” 赵庆无奈笑叹:“若言冷姑娘,自然是美的不可方物。” “若言这茶水,却只能算作一般寻常了。” “喔——” 冷娴转而捧起了自己的茶水,轻柔低笑道:“你一直都这么油嘴滑舌吗?难怪哄得晓怡魂不守舍。” 赵庆:…… 他承认自己可能会油腔滑调。 但方才……明明是冷娴先不正经的。 “我的言辞难道不够诚恳?” “那——” “还是中规中矩的唤一声岳母吧。” “岳母的姿容算不得美,也只不过是寻常妇人。” 冷娴:??? “呵~!” 女子黛眉轻蹙,佯怒娇喝一声,却不似小姨那般冷艳清傲,反倒更显几分靓丽与灵动。 “就唤冷姑娘吧。” “本姑娘也不是妇人,多谢赵公子谬赞~” 赵庆心中缓缓松了口气,含笑点头对望女子美眸:“冷姑娘却也是个率真性情,以往晓怡总是提起……” “但若不是亲眼见到,还真有些难以相信。” 冷娴用手腕撑起了侧颜,百无聊赖的摆弄着纱袖,美眸飘忽之间,似乎还在想着晓怡姝月那边与家主的相处。 “对了。”她突兀凝眸轻声低语。 赵庆放下了茶盏:“嗯?” “你……” “你为什么不愿意唤我一声娘?” !? 一听这话。 赵庆只觉得心里有十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不是冷姑娘刚刚定下的称呼吗?” “怎么能是我不愿意?” “姑娘记性是不是太差了些?” 冷娴恍有所悟,很是理解的轻笑点头:“明白了,那便是不愿意。” “娘?” “你平时都这么跟人打趣吗?” 赵庆双眸含笑,轻松靠在了椅背上悠闲品茶。 “嗯。” “外面风大,有些无趣。” 冷娴轻柔笑应,纤腿交错之间,又有银铃轻响回荡在不大的闺房中。 赵庆会意点头,随口附和道:“离国确实风沙不小。” “不过极南石林郡奇景繁多,倒也适合闲游定居。” 女子香肩微耸,柔声轻语道:“自己去?没意思。” “你见过周宗良了吗?” 周宗良啊…… 赵庆微微点头,放下了手中茶盏:“见过几面了。” “哦~” 女子轻快应声,笑吟吟的盯着赵庆:“有什么感觉?” 我特么能对一个男人有什么感觉? 赵庆缓缓倾身,斟酌言笑道:“只觉得……” “冷姑娘与周宰辅,性情风骨天差地别,完全不似同一个世界的人。” “而晓怡更是如此。” “当年若是同游出行,恐怕他人只会觉得你们三人毫无瓜葛。” “嗯——” 冷娴嗓音轻柔,言语间免不了拖出尾音,轻松而又明快。 “我和姓周的本也不是相契合的性情。” “若不是联姻,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他有所交集。” “他女人挺多的……跟你一样。” “不一样!” 赵庆笑语打断,对上冷娴稍显促狭的笑眸,重复又道:“我与周宰辅,不一样。” “也是。” “那周宰辅薄情寡义,哪有你这般风流却也温柔?” 赵庆:…… 他沉默一瞬,低头凝望着盏中清茶,轻笑解释道:“我是说……周宰辅爱逛青楼,我逛的没他多。” “你祸害的姑娘也没他多。” “不过男人嘛,祸害几家姑娘也没什么。”冷娴笑吟吟的起身,到窗边整理了一下纱帘。 赵庆轻松倚坐,笑看女子的玲珑倩影。 那袭红衣,与小姨早年的朱纱区别不大。 冷姑娘的姿容,也与晓怡有几分近似…… 但两人的性情却是天差地别,嘴里说出来的话,也根本不像是一对母女。 赵庆悠闲拿过茶壶,给两人各自添了些茶水,轻声笑道:“女人应该像是收集瓷器那样,没有见过的都摆放在家里,时不时地拿出来把玩……” 一阵银铃轻荡,冷娴回眸柔声笑道:“我也这么觉得。” 赵庆啧啧称奇。 倾身递给女子茶水,含笑解释:“这本也就是冷姑娘的言语啊。” “晓怡跟我提起过。” “不曾想冷姑娘自己却已经忘了。” 冷娴神情稍怔,思索片刻才隐约想起,自己好像是对女儿说过这些…… 她黛眉轻舒随口笑应:“多少年了,哪儿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倒是你——” 女子再次倾身,笑吟吟的吐息低语:“你将晓怡的话记那么清楚做什么?” 赵庆惬意侧目望向窗外,悠长笑叹道:“自然是等着今天,当做与冷姑娘言笑的谈资。” 冷娴抬眸轻笑,笑的鹅颈都一颤一颤的:“你喜欢寡妇?” “呸!” “冷姑娘,自重!” 赵庆义正严词,笑眸间却也带着一丝玩味轻松。 “呵~!” “说说话而已,我也没看出你是个什么正人君子~” 赵庆悠长笑叹。 “这倒却也是常情。” 他目露追忆轻声低语道:“不过姝月清欢与我初见,也不曾有过这般轻松。” “晓怡的性情你也知道,更是不会扯这些笑言。” “也只有柠儿活泼开朗,喜爱说笑一些轻浮言语。” 赵庆抬眸与冷娴对望,很是认真的提议道:“冷姑娘多和柠儿出游,应是一对无话不说的闺中密友。” 冷娴稍加沉吟,念及楚红柠的明艳灵动,心说也确实如此。 她浅笑嫣然,低语又问:“那若是与晓怡同游呢?” 跟小姨一起出门啊…… 赵庆神情古怪,抬手抿茶随口笑答:“冷姑娘与周仙子,难道不是更像一对母女?” “更像……?” “我们本来不也是一对母女吗?” 冷娴惬意的靠在了木椅上,笑应赵庆的同时,手中随意刻录着传讯玉给友人回讯。 “还是说,赵公子有不同的见解?” 赵庆侧目望了一眼窗外——白发仙子慵懒的闭上了美眸,躺在树荫下静静听着这边的交谈。 他转而回望冷娴,轻笑打趣道:“见解谈不上。” “可冷姑娘如此靓丽灵动,晓怡又端庄清冷……” “若是让他人见了,冷姑娘却更像是晓怡的女儿。” 冷娴笑吟吟又添了茶水:“是吗?” “那我岂不是还得唤晓怡一声娘亲?” “赵公子又成了我爹爹?” 赵庆:…… 不不不。 晓怡喊我爸爸的,按辈分你应该喊爷爷…… 不过冷娴也确实欢脱灵动的紧,方才姝月和柠妹都传音说笑,她和小姨凑一起,倒真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儿。 “冷姑娘如此随和,若真唤了晓怡娘亲,那姝月和柠儿岂不是成了小娘?” “去去去!” “讨人厌~!” 女子笑啐一声,将茶水推给赵庆后,对着窗外轻笑唤道:“司禾姑娘来一起喝茶?” 窗外树荫之下,白发女子美眸轻抬,侧目对望之时也露出些许笑意:“我在外面喝……能听得见。” “得将窗扇关上了。” 赵庆含笑提醒。 惹得冷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在离国停留几日?” 赵庆稍稍斟酌,稍显认真道:“还要带清欢去一趟万象门。” “若无意外的话,十天半个月没什么问题。” 冷娴螓首轻点,美眸轻轻扇动低语着:“半个月……” “你们的婚宴也不远了。” “到时回楚国吗?” “还是从这里直接启程去中州?” 赵庆把玩着手中玉扇,抬眸随口笑答:“这得看冷姑娘何去何从了。” “若是觉得绝尘谷风沙太大也无趣味,回咱们自己家司幽宗也大得很。” 冷娴佯装悻悻之色:“谁跟你们是自己家~!” 赵庆诧异笑道:“冷姑娘刚刚还说,我们来接的有些晚了,这么快就又变卦了?” …… 短暂沉默笑望之后,女子似乎很是不情不愿的笑叹:“那咱们就回家去!我爹看着我早就烦了。” “不过——!” “可不能让周宗良去找我,早就断了。” 赵庆:…… 听了冷娴的认真叮嘱,他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 这要怎么回答?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周宗良根本就没想找你…… 他摇头笑应道:“到时冷姑娘与姐姐做个伴,哪儿能让男人轻易靠近?” “呵!” “你不是男人吗?家里倦了跑去找我们说说笑,我还不明白?” 赵庆一听,这……似乎是个很不错的提议。 “这话从冷姑娘的嘴里听来,倒真有种别样的感觉。” “不过……我们也得去中州了,不知何时仙路开启,可能有十多年都不能回家。” 听闻此言,冷娴神情一滞,竟又显得有些落寞。 仙路……晓怡方才与她说过。 只不过,十八年是不是太久了些? “亏我还觉得以后有人作伴……” “那你夫人我先借用几天,很久没和晓怡睡一起了。” 冷娴哼哼唧唧的,颇有一股骄横不讲理的少女风情。 赵庆欣然应允,轻笑提议道:“若是嫌晓怡性情太冷,夜里唤姝月陪着你们一起说笑些闺中话。” 女子眼前一亮:“你也觉得晓怡脾气臭?” 赵庆:…… “不,我听周宰辅说的。” 第四百四十五章 野花 月夜朦胧,风渐静。 寂寥而苍茫的大漠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世间失去了山川河流的点缀,似乎那星辰与银河都黯淡了些许,看上去没有以往璀璨绚丽了。 漫漫黄沙陷于深谷,一片极为罕见的葱郁映照在池水中。 绝尘谷。 离国冷氏。 一个传承了近百年的筑基家族。 对于族中如今的子弟来说,那位深居闺阁喜爱画画的冷姑娘,已是他们的族叔一辈。 冷家并不算强,在整个离国也只能占得绝尘谷附近这一隅大漠。 若是放在楚国来说,与松山坊的孙家郑家也不相上下,甚至还稍微弱了些许。 家主冷景弘是个筑基后期的修士。 还不及赵庆与红柠这两个后辈的修为…… 不过在三十多年前—— 冷景弘便已是个筑基修士,也曾游历永宁结交诸多道友,便如……楚国周云丰。 那时周云丰也同样是个筑基。 但却又与寻常依附宗门的修士不同,周家依附的是楚国的朝廷。 当时周家的二公子周宗良,也才刚行弱冠之礼,从不参与家族朝廷的纷争,说是个游手好闲的贵公子也不为过。 冷娴更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就在这绝尘谷中静居,每天书书画画也不爱修行,乃是那时冷家最小的女儿。 可冷氏在大漠尚且未能站稳跟脚。 周家在朝廷也并不顺遂。 两家一在离国大漠,一在楚国朝堂,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冲突,又有当时两位家主的旧年之好在前…… 于是,便有了那一场周冷之好的姻缘。 绝尘谷最小的女儿嫁去了楚国,与那位游手好闲的周家二公子结为夫妻。 说是亲上加亲也可,说是利益联姻也可。 总之。 自那不爱修行的姑娘跟了爱逛青楼的二爷后—— 冷氏有了周家的遥遥助力,很快便在这大漠腹地真正的开枝散叶。 而周家有了离国绝尘谷在背后,于朝堂中也重新顺遂起来,周云丰更是官拜宰辅…… 周宗良与冷娴也诞下了一位女儿,日子过的安宁而祥和。 周云丰修行更是进境飞速,即将破境成为金丹大修。 那几年,两家的走动也愈发频繁。 周家会带着晓怡到大漠游历,冷氏也常常去楚国做客。 直到二十年前—— 因周家势大,楚国朝堂风起云涌。 宰辅周云丰身中噬元蛊,无法凝聚金丹不说,修为更是一落千丈,生机流逝寿元折损,很快就变成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显而易见,有人要毁了周家——应是参与朝堂纷争的那几个宗族。 从那时起。 原本属于周家的权力,便落入了另一人手中。 ——那位素爱闲雅行乐的二公子。 每日里泡在女人堆里下棋书画的二爷,摇身一变成了楚国的宰辅。 他手中的棋子,也不再是那些冷冰冰的玉片…… 周宗良成为宰辅之后,再也没有回过家。 对妻子冷面相对只觉厌烦,对女儿更是淡漠如同生人。 他隐下了父亲的近况,并且很快跃境筑基。 自死人堆里救了两个少年,收为义子每日随同修行,且要求女儿尊为义兄。 没过太久…… 周云丰性命垂危修为不复,冷娴日日独守空房再无笑颜。 …… 冷娴离开了楚国,两家的姻亲也就此断绝。 原本在长生坊游历修行的周晓怡,则是被父亲要求折往西南拜入丹霞,尽力为周家寻一份生机。 值得庆幸的是。 周晓怡不仅拜入了丹霞宗,还成为了血衣楼的客卿。 并且在最是孤寂心冷的时候,遇到了自己的心上人。 虽不是什么天之骄子,但却负责而温柔,会忧心忡忡的求她,也会嬉皮笑脸的逗她…… 与那男人传讯相处的些许日子,似乎盘旋心中的烦闷与无奈都消退了不少。 她想要试试。 试试和那个男人逛一逛花灯节。 那个男人惦记自己的容貌资质,她心知肚明,但也还是想多接触交谈,哪怕对方已经有了家室。 可惜的是……那年的花灯节她没有等到赵庆。 不过后来,她去了一趟中州。 在路上跟赵庆言笑不断,半推半就的有了第一次神识接触,也观览了不少世间奇景。 并且,成功从那位紫珠程岳的手中……取到了解蛊的丹方丹药。 …… …… 不幸的是。 哪怕后来周云丰修为恢复,破境成为了金丹修士,取代了段文欲的供奉之位。 周冷两家的姻亲也早已名存实亡。 并且那位执棋天下的宰辅,从未对她有过丝毫解释,也失去了往日的温情。 不过她也不在意了。 她的心思早就放在另外的事情上,她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从揽仙镇到松山坊,又从松山坊到寿云山…… 十数载岁月匆匆一晃。 当年那个惦记她身子的男人,如今已是天下行走。 却也还依旧温柔尽心,疼她爱她,把她这个资质极高的血衣女修,当做个废物一样护在家里。 他们要成婚了…… “赵庆为什么没去昌水见你?” 昏暗的卧房中,丝丝缕缕的烟雾自香炉间升起,夜明珠堆叠在墙角散发着些许光辉。 冷娴长发披散,穿着轻薄小衣手里捧着热茶,安静听着女儿的低语……不时笑吟吟的插嘴问询一二。 相较于自己的生母来说,晓怡倒是显得更加冷艳而稳重。 她惬意的倚在床头,纤柔玉手与姝月十指紧扣,满是柔情荡漾的美眸也同样望向了姝月。 王姝月就枕在她的肩上,躲在被窝里蜷缩着双腿,双眸闭阖弯弯的睫毛时而轻颤……就像是在听故事入睡一般。 “夫君不见了踪迹,我和清欢也没能找到。” “被程岳关在了紫霞居,那是一场关乎能否前往紫珠丹塔的试炼……” 姝月轻柔低语,用指尖挠动着晓怡的掌心。 小姨美眸间满是追忆怅然,抬手缓缓揽紧了姝月香肩,倚在一起低语笑道:“清欢那时候就有些不太一样了。” “她眼睛都没了神采,跪在那里怔怔的给我磕头……” 回望母亲欲言又止的疑惑姿态。 小姨又笑叹补充道:“清欢很聪明,会用自己的所有当做武器,只是那一眼……我便尽是心疼不忍了。” …… “小蹄子想的最多,还每天少言寡语的。” 距离床榻不远处的小窗下,白发女子伏案查阅着玉简,一点一滴审视着天香的传承精髓所在。 小姨美眸含笑,缓缓摇头低语道:“赵庆对清欢真好,直直使得她心思都有些扭曲了。” 姝月颇为认同的动了动螓首,樱唇轻启呓语接话:“总也是二十二年的苦难……换做是我,我也会拿命去珍惜的。” 冷娴:…… 她足足沉默了半盏茶的时间,安静听晓怡跟姝月一起讲述着陈年旧事。 良久之后才满是古怪的笑问道:“赵庆……” “他一人流转在你们三个之间?” “家里有姝月娇柔可人,丹堂有清欢风情万种,城里还有你这个师妹跟他不清不楚?” “真是……风流啊!” 冷娴笑的愈外灵动狡黠,活像是看了情爱话本的少女,满眼都是惊叹与期待。 姝月重新拥了拥晓怡曼妙的身段,窝在被窝里悻悻低语:“是我要夫君做的,我帮不上夫君什么。” “你还替他说话……”冷娴笑吟吟的吐槽道。 “我和清欢,当时心中都有些孤寂凄凉,正巧遇上了他。” “要是换了寻常女修,他还真不一定能那般潇洒。” 小姨清清冷冷的言笑,趁着赵庆和清欢不在,在背后吐槽自己男人的风流韵事。 “哎……” 冷娴悠长笑叹,啧啧称奇。 “当年便是你们三人,如今依旧是你们三人……” 她目光轻扫司禾一眼,转而笑问道:“柠儿是何时遇见的?” 听闻此言,小姨美眸尽显灵动喜色。 她望向母亲满是期待的目光,并未回答这个问题,但却低声笑问道:“娘。” “司禾总问我,家花香还是野花香……娘觉得呢?” 冷娴稍稍领悟,而后不假思索的笑应道:“自然是野花香。” “你们都相处十多年了,哪比的了其他女人乍见时的旖旎悸动?” 姝月笑嘻嘻的呓语:“清欢……清欢比的了。” “你也比的了。” 小姨温柔轻语,揉弄着姝月的发丝陪她入眠。 冷娴轻松惬意的倚进了被窝,幽幽笑叹:“赵庆十多年,只摘了柠儿这一朵野花,还是你们抓的紧呀~” 姝月娇躯扭动,舒缓的枕在了小姨肩侧,闭着双眼传出含糊笑语:“晓怡总是盯着夫君,不许他招惹别的女人。” “不过……夫君自己也敛心敛性了,从不会让我们受任何委屈。” 冷娴笑吟吟的扭头,望着女儿冷清的侧颜疑惑道:“这么怕自己的男人被抢走啊?” “没——” 小姨眉眼间流露出不自知的喜色,轻柔对姝月与司禾言说:“我哪有将他看的那么紧?” “他想去找哪个女人都好啊。” “我也只是嘴上说说……柠儿那边还不是我一直在催着他?” 姝月明眸瞬时瞪大,似乎也没那么困了。 娇妻满是诧异的与小姨的笑颜对望,良久之后才回味过来,撇嘴鄙夷道:“去送师姐也是你催的……” “表里不一!” 司禾不屑轻笑,把玩着手中玉简低声自语:“又要做恶人,又要做好人,真是厉害。” 冷娴回味半晌,而后颇为好奇的攀在女儿肩头:“那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都好。” 小姨简短笑应,微微伸了个懒腰将皓腕间的玉镯摘下,也倾身倚进了被窝里。 她稍稍整理发丝,贴靠着姝月的娇躯柔声解释:“我跟娘亲是一样的,只要他顾着我念着我,知道什么是家就够了。” “而且……” 女子拧身与姝月对望,笑吟吟的抵着额头低语:“不让他招惹野花,也只有你说了才有用。” “我哪能真的拦着他?更不会因为这些生气……” 姝月凝望眼前的清冷玉颜,那双绝美无双的眸子间尽是调笑之色。 她不由气结轻啐:“你……真是!” 周晓怡十分慵懒的仰了仰螓首,似乎这样肩颈能更舒服一些。 有姝月和娘亲陪着入眠……也是少有的温柔乡。 “怕什么~!” 小姨回望冷娴的笑眸间,似乎也多了那抹与母亲一般无二的娇柔灵动,更包含着自信与雀跃。 冷娴瞬时心领神会,没好气的白了女儿一眼,扭过身去用纤足轻轻踏着她的玉腿入眠…… 朱唇轻启之间,有轻柔绵软的嗓音传出:“家花香还是野花香?” 听闻母亲再提如此笑言…… 小姨揽紧了姝月的柳腰,伏在她耳边戏谑吐息挑逗:“姐姐……” “你忘了。” “我……是一朵野花啊。” …… 伏在窗边审视玉简的司禾,此刻瞬间眸光一滞。 对啊,小姨是一朵野花啊! 而且是最香的那一朵—— 往前数……她勾搭的是有妇之夫,自己的同门师兄。 往后数……十多年了,还跟赵庆不清不楚的没成婚,住在家里自己有个小房间。 而且姝月也不跟她争什么,这朵野花……都快成正宫夫人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知道了 绝尘谷中,葱葱郁郁的杉木林抵挡了飞沙。 皎洁月色稀稀疏疏的洒落,于池林之畔投下斑驳光影。 幽静的寝居并不算大,但却干干净净的…… “娘亲还真像个少女,灵动活泼的不得了,跟晓怡一点儿都不像。” “姝月在她们在那边,会说些什么啊?” 红柠安静坐在窗下,借着月色对镜梳妆的同时,传出恬静而温柔的疑惑。 女子的如瀑青丝随着曼妙胸脯起伏。 那双翦水秋瞳在月色与玉镜的映照之下,宛若晶莹玉珀,更似有星辉在其中荡漾流转。 “只有女儿像娘的说法,哪有娘像女儿的道理?” 赵庆轻笑吐槽,温柔抚弄清欢的长发,将她按在自己胸膛上合衣相倚。 “应是说说早年家里的事吧,松山坊那段日子……或者更早些的时候,晓怡暂居上滁镇,在长生坊游历的时光。” 他随口言说着自己的猜测,手掌捏了捏清欢白皙细腻的脸颊,转而又轻笑低语:“晓怡和娘亲,还是很像的。” “像!?” 红柠纤手一顿,放下了手中的牙梳,抬手简单整理发丝后,又开始一件件的挑选着自己的衣裙。 “哪有……我倒是觉得,晓怡更像周宰辅一些。” “至少那缜密的心思和清冷的性格,更贴近于周宰辅。” 小姨像周宗良吗? 赵庆笑而不语,只是轻缓揉动着美人儿的肩颈。 顾清欢倦着身子,纤手轻拢水袖,像是烂泥一样笑吟吟的跪伏在主人胸膛上。 她温婉的凤眸间闪过一抹古怪,轻声低语着:“清欢觉着……晓怡和娘亲是一般无二的性子。” 红柠水眸一滞,凝望镜中惬意相倚的两人,没好气的对镜剜了一眼:“主人说什么,小药奴就跟着说什么……” 清欢凤眸轻轻眨动,转而抬起了螓首倚在主人肩头,两人相视一笑再无言语。 “主人,难得姝月和晓怡娘娘都不在,柠儿陪着清欢试试?” 红柠依旧对着玉镜自言自语,话语中也并无那股嬉笑活泼,只是更显得恬静而温柔。 赵庆侧目望向那镜中的绝美容颜,轻缓笑语道:“她们母女二人,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以情绪为食。” 小姨和冷娴真的不像吗? 赵庆和清欢显然不这么认为——她们两个虽说表面看上去天差地别,但实则都是情绪怪物。 顺着逗着,只要哄高兴了怎么样都行。 可要是真打心眼里觉得委屈了,瞬间就跟是变了个人似的。 赵庆没见过小姨真的生气,也没见过冷娴当年的落寞神情……但他知道,冷娴显然也不是个什么会讲理的女人。 而柠妹却不一样,柠妹要是有什么心里不舒服的地方,大多都会在情欲嬉闹中报复回来,同时借机言明自己的幽怨与期许。 他跟姝月结发夫妻这么多年,姝月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躺在床头就说了,倒是从来不会藏心里。 至于清欢…… 清欢根本不会觉得委屈。 “以情绪为食……可能吧,这才刚到绝尘谷,你便已经发现了这么多?”红柠挑好了自己的丝织小袜,水眸含笑坐在了床边。 “不。” “是周宰辅告诉我的。” 赵庆很是光棍的轻笑回应,不管小姨家里再怎么僵滞冰冷……但周宗良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们母女的人。 这是毋庸置疑的。 “嘁!” 楚红柠转而露出促狭喜色,娇躯横倚便躺在了两人脚下。 她一双饱含戏谑的水眸与赵庆对望,而后轻吐香舌吻过了清欢的纤足…… 那恬静温柔的玉颜也染上了红霞,极尽轻浮与卑淫。 “主人想怎么教训柠儿?” 顾清欢凤眸一颤,微微蜷缩了一下小足,贴在主人怀中含笑不语。 赵庆倒是神情不改,满是玩味的凝视女子的放荡姿态。 可以说家里学清欢最像的,非柠妹莫属了,也没什么抗拒也没什么避讳……但依旧还是差了一抹最灵魂的感觉。 赵庆揽紧了清欢柳腰,那柔弱无骨的触感使得人心神荡漾不止。 他好整以暇,轻笑问询道:“为什么,你总是夜里梳妆?” 这是赵庆比较疑惑的一件事…… 姝月和小姨都是早上心情好,或是准备出门见客时,才会认真梳妆打扮一番。 但柠妹不一样。 她经常夜里沐浴之后,安静的靠在窗边把玩长发挑选衣裙。 对此,赵庆也只当是柠妹自恋了。 张姐还喜欢自拍呢,柠妹没事儿的时候对镜自赏倒也正常……而且她安静下来确实美的倾国倾城。 ——这是整个楚国都知道的事。 “以往闲暇就坐在镜子前玩玩脂粉,传讯言笑亦或是整理琴册,习惯了~” “诶——清欢怕痒吗?” 柠妹嬉笑凑近了清欢的纤腿,在她脚踝间轻柔吐息逗弄着。 “不怕。” 清欢纤腿再一次蜷缩,清澈凤眸含笑回望柠儿:“你再这样,主人可真的要蹂躏你了。” 赵庆:??? 他玩味挑起清欢下颌:“你把主人的话说了,主人说什么?” 顾清欢笑吟吟的,跟随赵庆的勾挑高高仰起了螓首,温婉凤眸与之相对,柔情含笑倾诉着:“清欢有错,任由主人责罚。” 赵庆与柠妹笑眸交错,渐渐扣紧了清欢的下颌,轻佻叮嘱道:“罚你这几日不许动情。” “若是能做到……姝月和晓怡陪在那边,主人每夜都抱着你陪你入眠。” “若是做不到……主人与柠儿鱼水,你便跪在一侧侍奉。” 赵庆审视清欢凤眸间的灵巧笑意,又斟酌补充道:“而且主人与柠儿相拥而眠,你只能跪守在床边等候。” 红柠水眸一颤,娇颜绯红轻语:“是不是有些太欺负清欢了……” 赵庆无奈回望柠妹一眼,心说还是小姨跟自己配合的好。 哄逗清欢玩玩而已,清欢只会爽到好吧!? “好……” 果不其然。 顾清欢双眸柔情似水,柔弱自语道:“清欢也想要主人拥怀入眠。” “但几日不为主人动情……清欢做不到。” 女子展颜一笑,温婉容颜上满是轻浮笑意:“主人责罚奴儿便是。” 赵庆目光扫过柠妹,给了她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 你看看……我就说吧。 …… · 月影朦胧。 一望无际的大漠之中,尽是皑皑黄沙与秃石矮树,映着幽暗的月光,宛若奇诡而又沉寂的梦境。 天地寂寥而苍茫,在这片无垠大漠里,就连风……都失去了声音。 遥望远空天地相接之处,银河落入漫漫沙层,划出一道又一道模糊的线条。 三道身影在其中显得毫不起眼…… 赵庆紧握着清欢与柠妹的皓腕,在这无垠冷清的大漠中悠闲逛荡着。 观赏弦月与星河,也观赏天地的寂寥与苍茫。 他自然没有真的故意去折磨清欢。 和清欢的旖旎情趣,也只有私下里他们两人时,怎么样宠溺与蹂躏都无所谓。 带着柠妹一起还是浅尝辄止就好…… “两枚道种被龙属血脉蕴养着,要不了多久就能开始炼化兵器了。” “主人喜欢什么样的枪型?” “古矛还是梨花?亦或是九曲雁翎……重戟寒锋?” 顾清欢螓首低垂,凝望着自己踏过沙地的精巧绣鞋,金光暗淡的凤眸间满是冷冽与威严。 赵庆根本不用侧目,只是感受到那股妖气,便知清欢又在修行自身血脉了。 她修行血脉的时候,总是低着头。 除非是在床上故意用冷颜惹火——清欢很会惹火。 “你自己的枪,看你喜爱哪种便好。” “我在龙渊里尝试了一式血刀秘法,用枪的机会不会太多。” 女子清冷点头:“可……枪有两把。” 红柠水眸荡漾,轻松笑语:“都炼化成你喜爱的枪呀~” “以后赵庆用你的身子和你的枪,岂不是更好。” 赵庆:…… 幽冷的夜风掀起了飞沙。 三人渐渐远离了绝尘谷,惬意的躺在大漠之中仰望星夜。 一坛漠北的烈酒备下。 清欢也没再伏跪侍奉,安静的躺在主人身边闭阖着双眼。 红柠也收起了那副嬉笑姿态,温柔恬淡的水眸有些出神。 三人各自慢饮,听夜风在大漠中掀起沙沙声响。 夏夜。 风很冷,沙却很暖。 酒香浓烈,混着寂寥苍茫的大漠便更加醉人。 “那条龙筋,司禾原本是想给晓怡炼制一柄弓的。” “不过……” 赵庆轻笑叹息:“不合适。” 且不说那龙筋被司禾搓成了灰,就算是没有……用血衣楼主的龙筋挽弓搭箭,也是有够离谱大胆的。 “等去了中州,我带你们认识我的朋友吧。” “明川坊有几位师兄师妹,性情为人都还是很不错的。” 红柠侧枕着螓首,水眸含笑对两人温柔轻语。 “白玉有汲取修为精气的巫蛊手段,拜访过骨仙子后……奴儿的命蝶也该能有些作用了。” 顾清欢抬起了纤指,双眸审视着指尖的斑斓小蝶。 而后将其缓缓递入了男人手心,对其柔弱笑语:“至少能够快些追赶上主人的步伐。” 赵庆拢握着清欢的命蝶,戏弄似的以灵气稍稍触碰后,便小心翼翼的收入了泥丸没再多加逗弄。 有稀薄的灵韵荡漾而起。 “谁呀?”红柠好奇的凑了过来—— 赵庆取出了那快传讯玉,神情不由古怪了几分。 他与柠妹对望一眼,而后揽过清欢的香肩,带她一同查看传讯。 陈长生的传讯……极为少见。 【有人要灭陇西的阮氏与玄岳派,恐怕会影响司幽香火。】 阮氏? 赵庆沉默了一瞬,安静等待着陈长生后续的传讯。 “阮氏和孙家一样,是其他州属迁来楚国的分支……最不入流的那一系族亲。”红柠蹙眉轻语。 作为楚氏的子弟,她最是明白……楚国各宗各族都是什么跟脚。 赵庆轻轻点头,随口应道:“知道。” “在长生坊见过阮家的修士,阮家还有个金丹不是?” 没过太久。 陈长生再次传讯—— 【周宰辅在长生剑派。】 …… · 长生剑。 剑阁大殿之中空空荡荡,早年的试剑石早已被陈长生收起。 一架马车停在了剑阁之外,书生模样的筑基青年,安静的靠在车辕上等候着。 剑阁深处—— 有男子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身着华贵衮服,安静的看着眼前的长生剑掌门。 曾几何时,这位陈长生,也是整个楚国真正的帝王。 对于周宗良的突然到访。 陈长生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而且他还是来议事的。 “仙政之下,阮氏和玄岳派担起了整个陇西的香火。” “赵行走这才刚刚离开楚国,周宰辅便要动摇司幽的香火根基不成?” 周宗良微微摇头。 凝望陈长生轻缓低语道:“若是等司幽香火绵长之后,再起纷争才是真正动摇了香火根基。” “故而赵庆一走,我便来了。” 陈长生满是疑惑的盯着眼前男人……这个孱弱不堪的筑基修士。 “仙政之下香火鼎盛,如今为何又有变故?” 周宗良稍稍沉默,幽幽轻叹道:“阮氏自州外而来,族中有人会使蛊药。” 蛊药? 陈长生心领神会,原来是为了二十年前,周云丰中蛊一事而来。 他轻声疑惑:“最近才得知的?” 周宗良再次摇头:“一直以来都知晓。” “那为何现在才提起旧事?周云丰晋升金丹也有些年月了吧?”陈长生一边把玩着手中的传讯玉,随口又问。 “即便家父是金丹大修……” “可如若再惹旧年仇怨……一旦有意外,我也有家啊。”周宗良轻笑自语。 有女子清冷嗓音传出。 “冤冤相报何时能了?”洛纤凝缓步迈入了剑阁,对陈长生浅浅施礼:“师尊。” “是啊……” 男子怅然轻叹:“所以现在该结束了,斩草除根便是了尽。” 陈长生剑眸微凝:“你想如何?” “斩草除根。” 周宗良面对眼前的元婴大能,依旧认真重复方才的言语。 “凭什么?”洛纤凝冷眸相望,她与晓怡交情匪浅,故而对这男人并无太多好感。 “凭什么?” 男子诧异抬眸,满是轻松的含笑自语:“凭我是楚国宰辅,代执帝命,嗣守大楚。” 洛纤凝眸光冰寒,冷幽幽道:“司幽宗有阮氏子弟,不止一位。” “哦?” 周宗良上下审视洛纤凝,轻笑反问了一句:“敢问洛长老,司幽宗没有哪家的子弟?” “你——!” 洛纤凝怒目冷视,朱唇一启急促冷言:“你不光要灭仙政下的宗族,动摇楚国的香火,还要屠戮我司幽宗的弟子?” …… “仙政?” 男子不屑轻疑,而后随口言述:“只不过是养了一群废物。” “为君者,恩威并施。” “无威臣心不服,则政令不通。” “化天下为棋,分宗而固己,其后才能识人驭吏,引其掣肘。” “如此,即便是血神峰与赵庆皆不在,有司幽宗不灭,楚国香火才有机会得以长存。” 洛纤凝沉默良久,鄙夷轻啐道:“周宰辅不过筑基修为,真当自己能统御各族了?” “哈哈哈,当然不能。” 周宗良朗声大笑,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不过……人生得意至此,洛仙子有异?” “楚帝是晓怡,赵庆的夫人。”洛纤凝蹙眉低语,着重提醒着。 “周晓怡那般心性,能做个屁的皇帝?” 男子微微挑眉,又道:“我教的我能不知?” “你——!” 陈长生浅浅摆手,阻止了纤凝的冷语。 他随意踱步,回眸认真审视男子,轻笑提议道:“周宰辅要灭宗灭族,是不是应该问询赵庆?” “当然。” 周宗良很是认可的含笑点头:“所以……我来了。” 陈长生把玩着手中传讯玉,疑惑皱眉道:“见我有什么用?” “您说呢?” 男子双眸扫过陈长生手中的传讯玉,即便无法探知其上的内容,却也还露出了极为自信的笑容。 “楚国香火想要长久,当活菩萨是不够的。” 他继而回望洛纤凝的冷颜,轻笑补充:“恶人……我来做。” “司幽外戚,当朝宰辅,专权独断,暴虐无度。” 周宗良怅然失笑,摇头自语:“其实若没有陇西那群人……我更愿意杏苑的公子们唤我一声二爷。” …… 陈长生安静的注视着眼前的男人,足足数息之后才点头轻语:“周二爷,幸会。” 他转身迈入剑阁深处,将方才手中的传讯玉抛给了纤凝。 “剑阁长老慕容铭……入朝为将吧。” 慕容铭!? 洛纤凝蹙眉查看师尊与赵庆的传讯。 其上只有简短的回复—— 【知道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慕容铭访旧 …… 戊午年,夏夜。 一道浩渺剑光自江北飞掠,分作了千瞬光影斩向陇西。 盘踞陇西多年的阮氏与玄岳派,顷刻之间飞灰湮灭,自上而下无一幸免,即便是家中不能修行的仆役也死的干干净净。 凄风幽咽,血流成河。 即便是阮氏那位金丹,也没有任何招架的机会便化作了血雾。 元婴大能的气势浩浩汤汤,浩渺剑影凶厉无常,闪逝之间涤荡四野,犹如一位御剑而行的陆地神仙出巡。 那位最近才踏入元婴的慕容铭,斩出了跃境之后的第一剑。 只是一剑,便斩尽了九万里山河内所有的阮氏血脉。 直至幽冷渗人的剑气散去,世人才得以看清……那是一柄竹剑,一柄毫无灵气波动的竹剑。 北漠寒冰谷。 秦楚欣黛眉轻蹙,双眸凝望着那缕远去的剑光,喃喃自语:“长生剑剑阁……如意仙宗的传承……” “是……哪一剑?” 夜风中沾染了浓郁的血腥气,整个楚国似乎都为之沉寂了片刻。 而后,铺天盖地的传讯便开始纷乱不止。 根本不需要幻雨阁的消息,仅仅是半个时辰不到,整个永宁州便得知了此事。 金丹宗族之灭! 慕容铭! 再次听闻这三个字……世人记忆中那道尘封的大门,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撕开了一角。 楚国一共也没几个大宗大族。 但短短不过二十年,便接连堙灭了三处! 而且尽是灭门绝户斩草除根的凶厉之罚! 壬寅年秋,九华苗家,葬于长生剑慕容铭之手。 丁巳年春,东海神刀,葬于司幽宗司幽娘娘之手。 戊午年夏,陇西阮氏,葬于长生剑慕容铭之手…… “慕容剑魔!” “他金丹之境便不尊楚约,妄自斩杀苗应林倾覆苗家,如今元婴境界更是变本加厉,这是要将整个楚国都赶尽杀绝不成!?” “是他啊……倾覆苗家的罪魁祸首。” “他不是一直都被幽禁在松山?” “破境了……陆地神仙!” “可楚国已是司幽的天下,血神峰更是有化神坐镇,他怎么胆敢出手!?” “别忘了过往数十年,长生剑派才是那真正横压天下的存在。” “长生剑为何要覆灭陇西?” …… 短短一夜时间,整个楚国便已是风声鹤唳,诸多宗族只觉得眼前似有一道迷雾,看不清……也摸不透。 清晨。 朝堂之上接连有两道诏书传下,使得衮衮诸公肝胆惧寒—— “本相代君司楚。” “陇西阮贺鲁大逆不道,意欲谋反,天地同诛,夷灭九族。” “慕容剑仙讨逆有功,册元帅牧,封江北侯,食邑三郡。”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这两道诏书一出,楚国的大小宗族,瞬时间便慌了心神。 慕容铭,一位元婴境界的剑仙,入了楚国的朝堂! 有一个叫阮贺鲁的人谋逆! 阮贺鲁是谁? 没有人知晓。 显而易见,这仅仅是一个覆灭陇西的理由。 那位周宰辅甚至连一个合理的借口都懒得编…… 血神峰浩荡仙威之下,楚国仙道正盛之时,他怎么敢如此行事!? 楚国这是又要变天了吗? 神刀屿沉入东海才过去多久? 司幽娘娘对此不闻不问吗? …… 然而,血神峰与司幽宗皆尽无言,长生剑与寒冰谷一切如旧。 短短一个时辰,各大宗族之内便没了声息。 昨夜里那划破苍穹的一剑,不仅斩灭了陇西的宗族派属,也斩碎了天下各族修士的黄粱美梦。 诸多家主族老先后出关议事。 原本他们接了血神峰的恩惠以后,对楚国的朝堂政事并未有太多在意……毕竟是凡俗民生,有后辈弟子去理会便好。 可如今再看……血神峰的恩惠似乎也没有那么好拿,楚国朝堂更不是什么可以忽视的软柿子。 以往在楚国诸多宗族的眼中,司幽宗、血神峰、长生剑、朝堂……似乎是同一股力量。 直到此刻才恍然惊觉—— 楚国是楚国。 司幽是司幽。 血神峰是血神峰。 长生剑也依旧还是长生剑…… 这本就是四方势力,不可混为一谈。 楚帝是司幽宗的人,但坐镇朝堂的却是宰辅。 血神峰与寿云山关系密切,但却又各自泾渭分明。 长生剑寒冰谷俯首称臣,可依旧还是那横压楚国的浩渺仙宗。 这些势力……因为某种原因凝聚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玉京十二楼中,血衣与天香的名头,也开始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知晓。 对于这荒僻偏远的楚国而言,血衣行走之名并没有带来太多震撼。 万丈红尘数不尽的修士,也只是惊叹着——原来……头顶的星星都是仙宗啊! 那该是多么强大的仙宗? 有传说中的仙人吗? · 寿云山,司幽宗。 温暖的阳光洒落山野,驱散了清晨的朦胧薄雾。 有身着轻甲的男人缓步登山,腰间悬有一柄宝剑,看样子似乎是一位剑客,又像是一位将军。 他有力的手掌抚在剑柄上,明明没有丝毫灵气波动传出,便已经能感受到那股萧杀之意。 华美仙阁飞荡而来,一男一女飞身坠下。 李丹鬼与洛纤凝凝眸而望,还是丹鬼率先施礼笑言:“慕容剑仙,久仰。” 洛纤凝倒是没有太多礼数,只是疑惑轻语:“慕容长老怎么来了司幽?” 眼前男子不是别人。 正是昨夜里斩尽陇西的慕容铭! 江北慕容家家主的二叔公! 长生剑派,剑阁首席长老! 如今已是元婴剑修! “纤凝,李长老。” 慕容铭轻笑点头,轻声自语道:“此行访旧,受人吩咐,前来述清一桩陈年旧事。” 访旧……受人吩咐…… 洛纤凝满目诧异,心中不由悚然一惊。 除了师尊之外,还有谁能吩咐这位慕容剑魔? 慕容家闭关不出的那位老祖? “慕容长老是为了江北而来?”女子黛眉紧蹙,低声问询。 “非也。” 慕容铭含笑摇头,肩上的亮银甲片映着暖阳,熠熠生辉。 李丹鬼不明就里,心中对这慕容铭的古怪行径,也是十分的不解。 “慕容剑仙并非玉京弟子,登这寿云山拜访何人?” 听闻此言,慕容铭怅然失笑。 他稍稍沉寂片刻后,鼓荡修为朗声讲述道:“如意仙宗第七剑弟子慕容铭,受师叔嘱托,特来拜访血衣赵行走!” “如——!” 洛纤凝骤然变色,一时只觉得此事荒诞非常。 如意仙宗第七剑,沈俗……? 慕容铭是沈俗的弟子? 是了。 他当年镇守剑阁,有机会接触沈俗的传承倒也有可能。 可他师叔又是谁!? 霎时间,磅礴浩瀚的元神倾拢天地,浓郁的香火冲散了满山云雾。 司禾淡漠清冷的低语传彻而来:“赵庆不在。” “你师叔是谁?” 慕容铭瞬息收敛了自己的修为,只觉得面对那浩渺元神,自己的剑意与元婴都在止不住的战栗。 司幽娘娘…… 他恭敬施礼,取出了一件有着弯弯帽檐的怪异布帽,回忆自语道:“她说……她姓张。” 洛纤凝美眸呆滞一息,渐渐琢磨出些许味道。 张…… 晓怡口中的那位张师姐? 可血衣的行走,怎么又成了慕容铭的师叔? 眼前的情景愈发扑朔迷离,使得洛纤凝满心杂乱,无法理清丝毫头绪。 “来吧。” 司禾平静的嗓音回荡,慕容铭的身形也随之被传渡……消失不见。 “这慕容铭与赵庆有旧?” 李丹鬼到现在还摸不着头脑,满是古怪的跟纤凝问询着。 “嗯……” 女子黛眉渐渐舒缓,一双美眸有些出神:“有旧,我和赵庆去松山拜访过他。” …… 司幽城,玄机阁。 白发少女百无聊赖的倚在阑干上,灵动杏眸观望着远处零散稀疏的行人。 在她身后。 有轻甲男子被传渡而来,其先是惊疑一瞬,而后恭敬低头施礼:“慕容铭见过娘娘。” 司禾并未回头,悠长轻叹之后,用皓腕撑起了俏脸……转而去把玩自己的白发。 她身体中属于男子的精魄震荡,传来赵庆的古怪笑语。 “张姐叫慕容铭来找我?” “还能有什么事?” “肯定是苗剑,没跑了。” 司禾樱唇轻撇,很是无奈的传念吐槽着:“看来你真得接手烂摊子了,张瑾一跑的倒是够快。” 赵庆:…… “说不定是好事儿?反正我一会儿到了万象门,青影也得把烂摊子丢给我。” 司禾不屑冷笑:“呵呵,你真拿张姐当温柔姐姐呢?” “我估摸着她能坑死你……” 赵庆:“没办法,先问问什么情况吧。” —— 司禾回眸转身,笑眯眯的审视眼前的男人。 这位慕容铭……今天在楚国风头可是正盛呢。 “你是沈俗的徒弟?” 白发少女好整以暇,轻缓踱步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而后懒散的倚在了木椅上。 慕容铭恭敬低语:“晚辈曾是长生剑剑阁长老,早年枯守剑阁之时,侥幸得到了如意仙宗的些许传承。” “有古修女魂自称逐月剑主,传下了半式如意剑法,晚辈才得以修行至今。” 司禾一边跟赵庆交流着,一边轻巧点头。 这和他们早年的猜测区别不大,慕容铭卷进苗剑的事情里,和他坐镇剑阁是脱不开关系的。 “那你为何唤张瑾一师叔?” “沈俗与张瑾一相识,对吗?”司禾笑眸灵动,把玩着手中锦盒轻语又问。 慕容铭双眸震颤,只觉得自己也没什么需要言明的了。 这些旧事,司幽娘娘似乎都知道? “确实如此,不过晚辈也只与张师叔有过两面之缘。” 司禾轻轻颔首,以元神演化光影……浮现在自己身边。 正是赵庆和清欢此刻的影像,他们正驾驭着飞舟前往万象门。 赵庆凝眸而望,似乎也能看到慕容铭的存在一般,不过却是自司禾的心念中…… 他伫立飞舟之上,揽着清欢的纤腰轻笑自语:“两面之缘。” “一面在九华峰下,苗家覆灭之时。” “一面在前不久,惊蛰后张谨一到访楚国之时。” 慕容铭神情震颤,此刻再见松山坊的那位血衣驻守,只觉得一股难以言明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对于玉京行走来说,元婴修为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而且……赵庆也确确实实的准确言中了真相。 他沉默良久,而后凝重低语道:“壬寅年仲秋夜,我曾于九华峰下见过她。” 司禾优哉游哉的接话…… “苗家覆灭之时,你是在场的,张瑾一也在,沈俗也在。” “还应该有一个光头,是光头引剑屠了苗家满门。” 慕容铭保持着沉默,面对血衣行走与司幽娘娘,他那股初晋元婴的气势也荡然无存。 此刻甚至觉得自己白走了一遭。 他们……什么都知道。 慕容铭只得低声复述:“是一位老僧,境界修为很高。” 果然! 司禾跟赵庆默默交流着。 如意剑是一枚天道残片,为天道残片抽魂炼魄之事,沈俗肯定是要在场的。 道信跟张瑾一,实则都是受了青影的吩咐,过去促成这件事。 而慕容铭…… 很不幸,他只是一个背锅侠。 一个不让苗剑仇恨玉京的背锅侠,将仇恨引去长生剑。 司禾满是玩味的盯着慕容铭,轻松笑道:“继续讲讲吧。” 慕容铭:…… 他斟酌着言语,沉吟自述:“我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旁观者。” “当年并没有意识到,这天下会将苗家的血仇按在自己身上。” “前往松山幽禁之后,除却戊申年赵行走前去寻索外,也并没有人曾提起此事。” “师尊当年在剑阁中给我留下了一道剑痕,现在存留于慕容祖地。” “那仲秋夜里,亲眼见得悲悯慈善的老僧,引剑屠灭了苗家满门。” “老僧与师尊合力抽魂炼魄,将一柄神异青锋点化为了人形。” “那个人叫做……苗剑。” 司禾轻笑摇头:“只有这些?” “张瑾一应该不会这么无聊。” 慕容铭苦笑叹息,低头自嘲道:“张师叔寻我,只是吩咐要我将所见旧事皆尽言明,好让赵行走对于这些清晰明了。” “却不曾想,娘娘与赵行走心如明镜。” “仿佛那夜里,就在一侧伫立静观……” 男子自说自话,言语传出的同时也不住叹息。 “当年我也未曾想到,苗家的血仇会引去慕容氏族与长生剑。” “不过幸好——” 慕容铭终于露出了一丝轻松之色:“张师叔要我告知赵行走,那柄剑不会向楚国寻仇了,让我与赵行走皆尽安心就是。” 赵庆神情满是古怪,苗剑以后不会来报仇了? 那还挺好的。 以后到了中州说不定还能见到苗剑。 “为什么?师姐有说吗?”他含笑间传出疑惑问询。 “嗯……” 慕容铭稍加沉吟,同样轻松回应着:“据师叔说,苗剑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如此看来,他应是会找那位僧人的麻烦,可惜他斗不过的,而且……” “等等!停!” 一声低沉冷语打断了男人的轻松言述,赵庆缓缓皱起了眉头,一双剑眸似乎真的死死盯着慕容铭。 始终轻松惬意的司禾,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了。 “你是说,苗剑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慕容铭见此情形,似乎也意识到了此事另有玄机,他不自觉的绷紧了心神低声答复:“那位张师叔,是这么对我讲的。” 赵庆:…… 草泥马滚啊!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道信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张姐跑的贼快哐当就没影儿了。 我现在都特么快到万象门了,你给我说这个? 这烂摊子……不能让我去擦屁股吧? 我特么配吗? 第四百四十八章 万象的师妹 群山葱郁,烈阳如火。 赵庆缓步行于盘旋石径之上,牵着清欢的纤手……无声的审视着周遭的一切。 耳边皆尽是昆虫的鸣叫声,这离国深山中的虫蛇之属实在太多。 威严山门之外有苍劲石碑,“万象”两个大字游龙恣意,显得颇具神韵。 万象门。 一座立于离国还未满十年的元婴宗派。 “听说了没,钱长老又添了女儿!” “已经和章庭山那边定下了娃娃亲,内门的师兄师姐们,也都先后去了章庭山做客。” “那咱们便算是与章庭山联手了?” “章庭山啊!” “离国真正能够与丹影堡比拟的庞然大物……” “嘿,钱长老的女儿还是掌门的亲孙女呢,嫁去倒也合适?” “……” 赵庆肩头有斑斓小蝶轻盈振翅。 顾清欢凤眸含笑,穿了纤薄素纱水袖飞扬,亦步亦趋的跟在身边,尽数收敛了自身修为。 赵庆感知着这山野中偶尔的闲言碎语,轻笑对清欢言说:“他们口中的钱长老,你还记得是谁吗?” “应该是当年的外门钱师兄吧。” “奴儿没有见过,似乎也没人提起过他的名讳……”清欢浅浅点头,纤手与主人十指相扣,柔声低诉着。 赵庆悠长笑叹,轻缓低语:“其实我也没见过。” “只听王腾跟我说起,那是外门的大师兄,当年带着武堂跑去南泽的人就是他。” 顾清欢凤眸闪过灵巧笑意,与主人言及旧时宗门,心中不免有千般话语想要吐诉。 想要吐诉自己在丹堂独居时,也曾对主人心生抗拒,面对主人也想过挣扎,其后却又深深爱恋上主人,坦然接受世间的一切。 ……都是些吐诉过无数遍的话语。 不过每一次触及旧事,清欢都不免含笑讲述这些,将自己当年的心掰开撕碎,给主人一点一滴的查看检阅。 她很享受这种感觉。 斑斓小蝶振翅飞扬,围绕着男人翩翩起舞。 赵庆满面春风,尽量让步伐更慢些,安静听清欢讲她那些年一点一滴的心思……即便已经听过无数遍。 钱洪为……当年的丹霞法堂长老,如今已是元婴修士,贵为万象掌门。 而那些弟子口中的钱长老,实则是当年丹霞的那位钱师兄。 至于什么与章庭山定下姻亲之事。 赵庆就不得而知了,或许是钱洪为的孙女嫁给了章庭山的哪位长老? 反正与掌门的子嗣无关。 毕竟……江元一头妖虎,如今也还没有子嗣。 他家里甚至连个母老虎都没有,不过倒是跟金嫣儿走得很近,可能真的很想驯服那匹小烈马吧? 临近山门,来往的弟子渐渐多了起来。 赵庆的脚步愈发缓慢,清欢纤手拢纱也没再诉情,如同跟随老爷的侍女一般默默陪着。 万象…… 两人的神识仔仔细细的寻索着周遭的一切,接连扫过一位位练气杂役与外门弟子,连个筑基境的内门师兄都没遇到。 对于一个永宁州的元婴宗门来说,筑基修士也就数十人甚至更少…… 赵庆安静凝望眼前陌生的山门,寻索良久也并没有找到熟悉的景与物。 他在找张谨一留下的气息。 师姐曾多次来万象停留,或许会留下什么痕迹也说不定? 不过很遗憾,他并没有找到什么。 “前辈!” “前辈应是筑基大修吧?” “可是前来万象访友?弟子可为前辈引路,入山门见师兄。” 一个容貌清秀的青年恭敬上前,低头间传出掷地有声的话语。 赵庆轻笑摇头:“不用了,我与旧友有约。” 言罢,他便牵着清欢的柔荑,径直迈入万象山门,沿着漫长的青岩拾阶而上。 只留下三位驻守山门的弟子面面相觑,却也没再敢追问什么。 赵庆神识感知着身后的一切,不由面露追忆心中暗笑,继而去寻索山门之中符坊的存在。 苗剑……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慕容铭转述的消息也只有这些了,张瑾一也并没有留下太多提醒。 赵庆心知…… 张姐这是怕自己有些事还不清楚,便让慕容铭亲口复述了一番。 毕竟她走后,自己十有八九是要接手这烂摊子的。 而且特么的该说不说,张瑾一跑的是真快! 赵庆现在越是回味,越是觉得自己一脚踩进了坑里。 或许,这也是张姐故意留给自己的小惊喜吧? 惊喜。 至少赵庆认为这称得上惊喜。 虽说苗剑这边的摊子很烂,道信与张姐先后罢工,如今苗剑甚至都知道了真相…… 自己很有可能面临着颇为棘手的局面。 但……棘手归棘手,他倒是也不怕什么。 毕竟苗剑不可能一剑捅了自己,他或许恨沈俗、恨道信、恨张姐、恨玉京……反正不可能恨自己。 自己跟他是真的无冤无仇。 …… 赵庆并未遮掩自身的神识波动,也不怕撞见万象门的长老或是钱洪为。 他真是来此拜访旧友的。 带清欢见一见,那位与她极为亲密的草坊师妹。 “不用跟她见礼,你们姐妹讲述你们的事。” 赵庆轻笑传音提醒着。 万象符坊,位于万象后山一处幽僻冷清的山野间。 一座座庭居看上去还很是崭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三两杂役结伴而行,专司符纸兽皮、朱砂灵血…… 很快的,赵庆便找到了青影的踪迹! 那是符坊尽处的第一座庭居,被二阶聚灵阵笼罩着,其中静室卧房一应俱全,却仅仅只有两位女修…… 显然是给轮值的外门弟子所使用的。 青影! 那女子与当年相比,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曼妙脱俗……而且,与龙渊之中的真身容貌相同! 只不过,全然没有了那股淡漠端庄,而又高高在上的气场。 她穿着万象门的外门衣装——一袭淡青简袍将丰润身段尽数遮掩,长发随意拢在了肩侧垂落。 静室的木案之前,女子螓首低垂神色平静。 正专心致志的书画着符箓,纤手葱指缓缓颤动,却又平稳无比,似乎天塌下来都不会影响到她的心境一般。 神识自洞房破泥丸,练气九层…… “她也快筑基了。” 赵庆眼看对方并没有理会自己,便含笑对清欢讲述。 他猜测着青影将要离开永宁州,除了苗剑之事外,或许也与她这具化身的修行有关。 正当此刻—— “赵师兄!” 一声清脆甜美的笑唤,只吓的赵庆浑身一个激灵。 连他身体中,那属于司禾的阴华都为之震颤了一瞬。 赵庆:…… 实在是这一嗓子又甜又亲,让他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特么的,还以为是青影呢! 赵庆神色满是古怪,转身回眸认真打量快步迎来的女子。 一个练气六层的女修,对于万象门来说,依旧还是饲养符血的杂役。 弯弯的睫毛扑闪扑闪,漂亮的簪花髻间步摇轻荡,白皙秀额间的花黄将其映的更显娇柔甜美…… “柳师妹。” 赵庆恍然失笑,拉着清欢迎上了女子:“好久不见。” 他方才神识将这符坊寻索过一遍了,只顾着找青影的踪迹,并没有注意到这位练气六层的女修。 眼前的娇俏容颜,在记忆中已经很是模糊了。 不过她额间的朱纱与鹅黄,却是那么的刺眼……那么的熟悉。 姝月无聊去隔壁串门,还找她一起玩过脂粉贴过花黄呢。 癸卯年,丹霞宗灶坊。 丁字五十九号院,柳霞。 “你……” 女子并未诞生神识,但一双杏眸间也满是期待喜色:“你筑基了!?” 赵庆含笑点头:“柳师妹如今在符坊修行啊。” “顾清欢,草坊的师妹,我妻子。” 柳霞笑盈盈的更近清欢两步:“顾师姐!” “我和赵师兄当年是邻居,癸卯年入的丹霞。” 清欢温婉的容颜上也布满了柔和笑意,她轻柔挽起女子藕臂,柔声轻笑道:“咱们见过的。” “见过?”柳霞双眸一怔,似是尝试回忆着什么。 顾清欢满眸灵巧,含笑提醒道:“我随着主人去灶坊吃早饭,见过。” 主人…… 柳霞瞬息便想到了什么,那时候她也听过些许风言风语…… 但此刻想要开口言笑,却一时语塞又有些犹豫了。 时隔十数年再见,赵师兄如今已是筑基修士,与自己的修为天差地别。 而且——姝月没在他身边。 赵庆见她双眼中失了方才的亲近熟络,心中也不由暗自叹息。 多少年过去了? 柳霞也依旧还没有诞生神识。 “怎么不说话?记不起你顾师姐了?”他轻笑打趣问询着。 “没……柳霞见过师姐。” 女子笑容依旧清甜,但却多了一丝挣扎与扭捏。 赵庆含笑点头:“我带清欢过来见一位师妹,也是咱们丹霞当年跟过来的。” “在万象日子过的如何?” “如今可成家了?” 柳霞心中暗叹,提起情绪笑盈盈的应道:“接触过几位师兄,没能走到一起。” “毕竟是修行的道侣……要过的日子还长呢。” “你们要找哪位师姐?” 她轻笑自嘲道:“说起来,当年一起自丹霞跟来的姐妹,也差不多都是外门弟子了。” 赵庆与清欢对视一笑,玩味打趣言笑道:“不就是男人,多的是,咱们慢慢挑慢慢选。” “我们来找青影,曾是草坊的师妹。” 柳霞双眸顿时一亮,旋即转身迈步示意两人跟着她:“青影师姐啊,在这边修行,我带你们去见她。” “道侣什么的就算了,师兄们也还想着慢慢挑慢慢选呢……” 赵庆和清欢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女子说着旧事,也听她讲述丹霞弟子在这边的近况。 直至临近那座灵气浓郁的静谧庭居,柳霞才缓缓止步。 “青影师姐就在里面,我便不去了。” “师兄师姐可以在万象多逛逛,这边山水景色也是不错的,风沙少一些。” 赵庆满是深意的盯了柳霞一眼,终是轻叹笑语道:“那我们便去了,柳师妹……保重。” 自始至终,柳霞都没问过他的近况如何。 或许是觉得筑基练气有别吧…… “等等!” 身后一声急促的低唤传来。 “师妹?” 赵庆轻疑笑应,转身静静看着这熟悉而陌生的旧邻。 柳霞欲言又止,似是暗暗咬紧了牙关,心中挣扎着什么。 足足数息时间后…… 她才笑叹临近两步:“师兄,姝月呢?” 听闻此言,赵庆不由笑意更胜,原来是问这个啊…… “姝月在绝尘谷游玩呢,还有另一位丹霞的师妹同行。姓周,你应该听说过。” “要一起去看看逛逛吗?” 柳霞绷紧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呼——” 她畅快笑语道:“不去,我又不是师兄的女人。” “我还以为姝月这些年不在呢……一直也没敢问问。” 赵庆含笑看了柳霞片刻,随手取出一枚玉令以神识认真刻录,而后抛给了对方。 “我们最近也还在寿云山,有时间回去玩。” …… 赵庆与清欢步入了庭居深处。 长街之上唯余那位额间点缀花黄的女子,暖阳照映着空气中的微尘,葱郁枝叶间落下的光影……氤氲朦胧。 柳霞神情古怪,出神打量着手中的玉令。 她没有神识……感知不到什么弟子贡献的相关消息。 但不难分辨出其上的纹刻—— 巍峨山岳在玉玲上惟妙惟肖,正书司幽执事……背书丁院柳霞。 —— “顾师姐!” 庭居二层的静室之中。 那位静心书画的端庄女子,极为罕见的抛下符笔,亲昵挽起了顾清欢的藕臂。 一声稍显撒娇的师姐传出,似乎她还是当年那青雉少女一般乖巧。 “青青……” 顾清欢笑的轻松自然,温柔抚弄女子长发,轻声赞叹着:“青青长高了啊。” 赵庆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心里十分别扭。 清欢的性子他最是了解。 让他别扭的是青影……那个冷漠随意却又高高在上的女人。 平静的坐在穹殿木案旁,缓缓品茶看着他碎骨裂筋的女人。 也是眉生乍喜,仰着笑脸对清欢撒娇的女人。 臭反差。 “主人。” 清欢挣脱了女子的亲昵,温婉回到赵庆身边:“我的主人。” “青青不是一直想见见吗?” 青影美眸含笑,似有一瞬在认真审视着赵庆,又轻快迈步贴在了清欢身边对男人轻柔言语:“是赵师兄……” “咱们见过的。” “在寿云山上,赵师兄还记得吗?” 似乎是怕赵庆想不起来。 她还很是灵动的拍了拍自己纤腰,仿佛是在展示自己那并不存在的小布包。 赵庆无奈笑叹,陪着活爹演完她的戏份…… “自然记得,那天死了很多人。” 青影眉间的期待渐渐化作喜色,转而去打开窗扇收拾茶水:“咱们还真是有缘……” “赵师兄,你知道吗?” “那年你没喝的粥……是清欢姐姐给我带的。” “知道。” “真是可惜,当年要是多说几句,说不定就能早点遇上清欢了。” 赵庆轻笑点头应着,目光却越过窗扇,停留在柳霞满是复杂的俏脸之上。 这边的师妹是血衣楼主。 那边的师妹……真的只是师妹。 苗剑的身世…… 师姐的离去…… 一时间,他心中有另一种力量隐约萌发,开始有了一些苗头。 浊精至浮,其性痴,感则生哀。 是啊。 他早就不是丹霞的杂役弟子了。 他要走的路——在浩瀚广博的中州,在缥缈玄异的仙路,在翠鸳玉璧后的水岭,在夏皇界的茫茫星海中…… 仙凡有别。 玉京与红尘……亦有别。 第四百四十九章 一个轻松的任务 浊精……? 赵庆心中暗叹,面色依旧如常。 金丹五气之中。 他除却妄意已定之外,游魂和浊精也先后有了苗头……只是不知何时才能蕴养完全。 金丹之境的三华五气,三华主要依靠修炼,五气却是要感悟天地才能有所精进。 丝丝缕缕的暖阳洒落大地,映照着长街上的树影与尘埃。 那挽着簪花髻的女修,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玉令收起,又抬眸望了望眼前的庭居,转而轻缓迈步离去…… “赵师兄是在看柳霞吗?” “你们相识?” 青影准备好了最后一盏热茶,挽着清欢的藕臂好奇询问。 赵庆心神微动,轻笑摇头随意坐在了木椅上:“相识。” “柳师妹当年在灶坊丁字院修行。” 顾清欢凤眸含笑,安静的站在主人身边也不吭声。 “青青师妹怎么不坐?”赵庆诧异抬眸,心里暗暗琢磨这场戏要演到什么时候。 青影都活了多少万年了?老不死的哪来的恶趣味? “我?” “哦——那我坐。” 女子显得有些意外,稍带拘谨的坐在了长桌另一侧:“顾师姐这些年在哪儿?” “我总想着去找你,只可惜那时没有留下传讯玉……” 赵庆:?? 清欢在哪儿你还不清楚吗? 得亏你没去找,不然宗里真多了个活爹,还挺不好应付的。 顾清欢心中也满是疑惑。 青影既然贵为血衣楼主,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一直跟在主人的身边? 她不是还对主人提起了……尺木道种的事? “一直跟随在主人身边,大多时候不离楚国。” “这是师姐的传讯玉。” “以后有机会回到楚国,随时给师姐传讯。” 清欢压下心中疑虑,含笑取出了自己的传讯玉交给女子。 见此情形,青影美眸一亮,珍而重之的收好了玉片,似是哀怨的言笑道:“幸好师姐来了。” “青青这些日子修行遇上了麻烦,还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赵庆:…… 他现在只觉得很无语,甚至很想骂一句。 清欢对此境况也是颇为不适,虽说她与青影旧年交好,但……血衣楼主修行能遇上什么难题? 难道还如同当年一般,连凝气入体都没有办法做到? 赵庆眼看清欢此刻的无奈。 终是打算挑破窗纸,问询青影自己究竟需要做什么…… 青影可是血衣楼主的化身啊,修行又遇上了麻烦? 呵呵! 他神情变得认真,倾身低笑轻唤道:“师尊说的这是什么——” 赵庆的温和的嗓音戛然而止! 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机。 怦怦! 怦怦! 强烈的心悸感冲上了天灵,似有一道玄奥无形的利刃斩落,他体内的磅礴道海瞬间便消去了两成! 并非灵力消耗—— 而是跌落了境界! 那失去的部分道海……不知多久才能重修回来。 赵庆神魂狠狠的战栗,豁然凝眸死死的盯上了青影。 他知道,自己方才遭遇的并非血衣手段,也不是青影有意惩处自己。 而是—— 类似于水岭中的力量。 仅是一瞬便斩去了他不少修为,若是多说两句,神魂俱灭都也在顷刻之间! 道劫! 天地之罚! 大道不允! 青影的身份,言破丝毫都会被天地斩去! “师尊,什么师尊?” “师兄你怎么了?是功法行差了经络吗?” 女子美眸间满是疑惑,猛地起身颇为焦急的看着赵庆,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主人!” 顾清欢得见主人眸中的惊恐,也不由慌了心神,只觉得六神无主魂不附体! 但……她却也根本不知道,主人遇到了什么惊变。 “呼……” 赵庆绷紧了心神,强压着心中惊惧低叹回应:“没事,念及旧时师尊程掌门,也有很多年没见了。” “青影师妹还记得程掌门吗?” 此话一出,赵庆只觉得笼罩自己的危机……不见了。 仿佛从来未曾出现过。 一切都是那般的诡异而无序。 静室墙壁上悬挂的符笔微微摇晃,暖阳透窗而来撒下明媚光影。 “程掌门啊……听说过。” “但青青一个练气修士,怎么可能见过那般大能?” “师兄,你身体当真无碍?” 青影一边应答着,眉宇间却还带着浓郁的担忧。 “没,没事。” “功法行差了经络,歇一会儿就好了。” 赵庆万般斟酌之后,如此轻语宽慰道,而后靠在了椅背上默默的端起了茶盏。 “师姐?师姐!?” 青影转而又关切的与清欢低语着,顾清欢凤眸间满是心疼不忍,暗暗咬紧了牙关望着主人。 “师姐——” “你也不舒服吗?” …… 静室之中,一时陷入了颇为诡异的气氛。 赵庆一言不发,安静看着眼前的曼妙女修,她正关切忧虑的陪着清欢……清欢也沉默着不言不语。 时间似乎都于此中停滞,三人的呼吸声愈发明显。 “没事……” “青青方才说什么?” 顾清欢脸上露出僵硬笑容,挽过女子藕臂轻柔问询。 “诶呀!师姐你心里只装着师兄了!” “青青方才说修行遇上了些许难题——” “想用积攒的符箓换一枚筑基丹尝试,听说楚国松山坊曾有极品筑基丹?” “其实离国丹影堡也有,可那也太贵了些。” “师姐觉得……极品筑基丹与寻常筑基丹,关乎筑基的成功率会相差很多吗?” “青青这些年也没攒下太多符箓,换极品丹药的话会不会太浪费了……” 赵庆安静看着两人的交谈,不知不觉间缓缓闭上了双眸。 手中的茶盏还很是温热,清淡的茶香中带着泥土气息,似乎是不久前刚摘的新茶。 耳边清欢的温柔应答渐渐模糊。 取而代之的,则是另一道端庄微冷的嘱咐—— “青是青,青影是青影。” 在龙渊中修行时,楼主曾如此着重言说过一句。 当时他还不是很懂,张瑾一也从来没有对他说过。 似乎这是一个禁忌话题。 不过如今,赵庆心中却渐渐意识到了什么。 青影! 眼前这个仅有练气修为的女符修! 她似乎被一双诡异的眼睛紧紧盯着,只要有任何异动,瞬时便会形神具灭! 就连自己刚才稍稍提及,都差点被连累了…… 那股毁灭一切的气息——是道劫!是这天地!在盯着她! 可,为什么? 自己以往也明里暗里的提起过不少秘密,都没有感受到任何危机。 庞振还来过这边一趟,他当时没有见到青影吗? 难道只有拆穿青影的来历,才会被道劫斩灭……? 可要说青影什么都不知道,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赵庆缓缓皱起了眉头。 尘封记忆止不住的翻涌…… 当年那个女孩儿个头不高,裙摆荡漾间沾染些许灰尘。 面庞青涩而稚嫩,身形也有些枯瘦,腰间还背了一个小布包,柔弱的蹲在寿云山下出神。 如今的青影师妹,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 姿色脱俗笑容清甜,身上穿着属于万象弟子的衣袍,枯坐在静室里安静的制备符箓。 是红尘之中最为常见的低阶符箓——金光符。 大致二十枚灵石,两张符箓能稳稳的换一枚煅神丹。 这对于一个练气后期的符师来说,实在是太正常不过。 可,这是血衣楼主的化身…… 当年无法凝气入体,还得靠洗髓丹来引气。 修行了十多年,也才堪堪摸到了筑基的门槛,还得靠符箓去换筑基丹? 赵庆仔细思索着。 如果摒弃玉京的存在与自己所知的秘密来看,青影就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宗门弟子。 用着符坊的二阶聚灵阵,画着抵挡练气术法的金光符。 这实在是他娘的太诡异了! 司禾也是化身修行,这没两三个月,就已经练气中期了。 而那高高在上的血衣楼主,十多年都还在练气磨蹭…… 是她要历练自己,摒除了一切机缘,刻意如此吗? 以往赵庆是这么认为的。 司禾也是这么推测的。 但如今! 赵庆心中却有了不同的看法。 根本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她……不能! 她就是一个红尘修士,与血衣楼主各自独立的存在,甚至不能与本体扯上任何关系! 一旦有所差池,顷刻便会被道劫斩灭。 张谨一说……楼主是在渡劫。 渡的什么劫? 道劫! 那场近四万年前,使得世间修士皆尽消亡的大道劫难! 赵庆眉头越皱越紧。 脑海中有怒浪翻腾不止,凄冷幽寂的无月之海……似乎葬下了数不清的故事。 可青影为什么要修化身? 以前赵庆想不通也懒得想。 但最近司禾的化身就跟着他—— 司禾修化身,是因为本体出不来,被血衣楼主封印了。 那青影修化身…… 是否也是因为自己的本体,自由受到了限制!? …… 记忆中的那片无月海,唯有晦暗的血星映照着,凄冷的寒风呜咽不止,使得赵庆心中生出无端的恐惧。 他感觉自己仿佛触摸到了真相。 血衣楼主……无法离开龙渊,否则便会有道劫临身! 她只能沉寂在龙渊深处的秘境中,永远的沉睡下去,依凭自身的精血布道天地? 即便是凝聚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孱弱化身,也要时时刻刻躲避天地的注视? “呼……” 赵庆繁杂的思绪乱做一团。 他将诸多猜测与疑惑压在了心底。 青影,只是一个最寻常不过的红尘修士。 楼主,轻易不会离开龙渊,这片天地对她充满了敌意,随时都会有道劫临身。 可楼主究竟做了什么?能让天地都容不下她? 即便是这样,她三百年前还动身前往山海,亲自拘禁了司禾回来? 她不怕道劫吗? 也许怕,也许……不怕。 毕竟,她是从道劫之前活下来的。 赵庆缓缓放下了手中茶盏,抬眸间安静注视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修…… 万象门,外门弟子。 符坊轮值女修,青影。 没有血衣的气运庇护,也不会接受血衣行走所给予的资源。 她有属于自己的因果—— “那不行,怎么能平白要师姐的筑基丹?” “极品筑基丹七千多灵石呢……” 青影喃喃自语,不断的从储物戒中取出灵石与符箓:“这些,还有这些,都给师姐收着。” 她满是感激的看着师姐,又犹豫低笑道:“师姐给青青削个价好了,反正又没有那些可恶的商楼抽去分润。” 顾清欢神情微动,本命蛊蝶静伏在主人泥丸中,听主人细细给自己讲述分析着…… “你怎么攒了这么多符箓?都没有拿去交易吗?” 清欢含笑点头收起了青影给自己的东西,满是古怪的轻语问询着。 “嗯……” 青影似乎有些腼腆,珍重收好筑基丹后,抬眸笑望赵庆与顾清欢含蓄自语道:“青青喜欢攒东西,有什么好东西都攒着。” “师姐你是知道的。” 赵庆:…… 你特么还挺实诚,龙属爱财,水岭注里也是这么说的。 “赵师兄?” 女子挽着清欢的藕臂,亲昵凑在一起。 “怎么了,青青师妹?”赵庆疑惑笑问,抬眸对上了女子含笑的眉眼。 “师兄刚刚给了柳霞什么东西?” “那玉令是师兄的吗?” 听闻此言,赵庆心里瞬间一慌。 什么意思,你特么不能想去司幽宗吧? 我家庙小,可千万别来沾边…… “我如今在楚国有个宗门,就在寿云山下,打算让柳师妹回去看看的。” 赵庆即便满心抗拒,却也不得不老实接话。 毕竟他以后还要去龙渊呢。 “宗门!?” 女子双眸蓦地一亮:“这才不到二十年,师兄便已有如此家业了?” 赵庆轻笑揽过了清欢娇躯:“算不上,只有几个筑基境的执事撑着。” “哦……” 青影轻柔应声,神情又渐渐变得落寞。 “这万象门的门规也太苛刻了。” “当年好多一起来的师兄师姐,都先后离开了……” “对了,师兄你知道苗剑吗?” “他和柳霞关系很近。” 赵庆安静笑看着活爹的演技,心说果然……特么的正事儿来了。 “苗剑师弟啊,认识的。” “他和柳霞当年还在一个院子里修行过,到了这边自然会亲近一些。” “师妹也认识苗剑?” …… 青影沉默片刻,缓缓迈步走到了窗边,一双美眸凝望着空荡的长街,更显几分落寞孤凉之意。 “苗师兄是内门弟子……不过也离开了。” “据说是被一位大能看中了资质,被带着去往了中州修行。” “师兄,你去过中州吗?” 赵庆含笑点头,手掌缓缓摩挲着茶盏,轻语笑道:“去过两次。” “要先乘飞舟去往千幻,那边的绝云城有不少传渡阵……去中州要花费不少时间。” “如果师妹想去中州修行,我再去的时候可以稍带上你。” 女子美眸一颤,转身回望清欢师姐含笑的凤眸,自嘲笑应道:“青青连永宁州都没有离开过。” “去了中州哪能活得下去?” “只等着跟随符堂一起,日后前往屈云州神符殿参加试炼了,若是侥幸能够留在神符殿做一个外门……” 屈云神符殿? 赵庆心里有数,这并不是玉京南仙一脉的势力,只是个稍微强一些的符宗。 “那便只能预祝师妹仙道昌隆了。” “诶……可惜。” “原本还想邀请你去司幽修行,看来没有机会了。” 赵庆含笑轻叹,表示青影没去司幽宗,他觉得非常惋惜。 “有呀!” 青影瞬间露出笑颜:“万一青青没能留在屈云州,到时候便给顾师姐传讯……” 赵庆缓缓放下了手中茶盏,随意倾身倚在了木案上,抬手撑起了侧脸含笑看着青影。 ——对于这个活爹,他选择直接摆烂了。 “对了。” “师兄,你如果去中州的话,青青可得提醒你一件事。” 赵庆轻笑侧目与清欢对视,随口笑应道:“什么事?青青还知道中州的事吗?” “嗯——就是苗剑师兄嘛!” 女子朱唇轻启,清甜笑语:“他去年才离开万象门,那时候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和沈俗姐姐之间似乎吵架了。” “既然师兄与苗剑有旧,以后又会去中州……” “如果见到他们夫妻的话,可记得要劝劝他们才好,道侣之间吵吵闹闹很寻常的。” “劝劝苗师兄也行,劝劝沈师姐也行,毕竟是近二十年的道侣……” 赵庆神情古怪,似笑非笑的盯着青影。 对于这件事,他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此刻诧异自语道—— “有这种事?” “真要说起来,我还是他们的证婚人呢,有机会遇见了是得坐下开解开解。” 师弟师妹吵架了? 是感情出了问题吗? 听起来,真是一个简单又轻松的任务呢…… 第四百五十章 客至云山 苗剑和沈俗…… 显然不是吵架那么简单。 毕竟苗剑知道了自己身世的来龙去脉,最难以接受的……必然是枕边人的欺瞒。 结发夫妻近二十年。 他竟只是枕边人的温养的一柄利剑!! 何其诞妄? 何其荒谬? 赵庆心中暗叹不已,他甚至无法想象……苗剑如今又是多么的心寒? 天煞孤星的命数,是有人在背后操纵影响。 背负的血海深仇,只不过是影响他心智的工具。 同床共枕数千个日夜的道侣,是一位四万年前的古修,也是布下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他所经一切,不过是一场精心谋划的假象! 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是真正的苗剑…… 赵庆与顾清欢沉默对望,两人起身向青影告辞,径直离开了万象门。 青影并没有言明他需要做什么。 但显而易见,到了中州之后,与苗剑的碰面已是在所难免之事。 究竟届时该如何应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或许,是劝解苗剑消除对玉京的敌意吧…… 可自己能做到吗? 赵庆将这些暂时压在了心底。 其实,他更好奇的是——苗剑究竟是怎么知道的真相? 沈俗、张瑾一、道信、青影……这些人联手布的局,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有问题。” 司禾的轻声自语传彻神魂。 “你出龙渊的时候,道信专门走了一趟无月海,或许就是为了跟张瑾一碰面。” “姝月不是说,老和尚心有所感,想要闭关些许岁月?” “从那时起,他就脱离了这场布局。” 离国十万大山深处,浩大华美的行走飞舟化作流光,飞速返回大漠中的绝尘谷。 赵庆轻拥着清欢的娇躯,靠在阑干之畔出神的眺望远处云海。 烈风鼓荡,流云飞逝。 顾清欢轻抿绛唇一言不发,安静的窝在主人怀中陪着。 她时常都是这般。 赵庆缓缓皱起了眉头,在心中默念低叹道:“那时候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导致道信直接罢工了。” “就是庞振送苗剑去中州的那段时间……” “现在张姐也撂挑子不干了。” “我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脑海中白发少女明眸一抬,疑惑轻语道:“嗯?怎么?” 赵庆:…… “道信、张谨一。” “他们都是通行过水岭的天下行走,为什么会在这件事上先后摆烂?” “是事情太棘手了吗?” “这有什么棘手的?” “况且能成为行走的人,怎么可能遇到一点困境就退缩?” “是良心发现了吗?” “显然也不是。” “道信当年都下得去手,如果说是为了应对道劫,又有什么良心不良心的?” 听了赵庆的些许推测。 司禾明眸中不免闪过一抹诧异。 她喃喃自语道:“你是说……?” “嗯。” 赵庆揽紧了清欢的娇躯,似乎也怕自己的爱人突然成了另一个人,或许也只是感叹苗剑的境遇,不由将眼前人看的更加珍重。 他轻声自语,将自己的猜测也说给清欢听。 “道信那样的人,不可能遇到一点麻烦就放弃的。” “张谨一虽然在咱们这边轻松惬意,但也是个极为坚韧的女人。” “那……” “显而易见,他们先后脱离此事,必然是遇到了难以抗拒的阻碍。” “到底是什么阻碍?” “你觉得呢?” 赵庆对上清欢的凤眸轻缓低语,抬手帮她理过了耳畔飞扬的发丝。 顾清欢无意识的握紧了主人的手掌,凤眸之间思绪流转不定。 难以抗拒的阻碍…… 两位天下都无法应对…… 某一刻,她心神一颤喃喃轻语道:“是……沈俗?” 听闻此言,赵庆露出些许轻松笑意,将美人儿的柳腰揽的更紧了几分。 “可能吧。” “没有阻碍能挡的下两位行走与血衣楼主的意志。” “除非,是最初布局的四人……散场了。” 赵庆悠长笑叹,凝望着远去的山河风沙幽幽轻语:“一个沉寂了近四万年的残魂,会对自己养的剑产生感情吗?” “亦或者……” “沈俗本来也和玉京不是一路人,她身边所有人都已经死了,她养那柄剑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不是和玉京的两位行走,意见出现了分歧?” 司禾凝重点头,对赵庆的猜测颇为肯定:“她有七成的可能……反水了。” · 年难留,时易损。日月既往,不可复追。 …… 七月流火,蛙鼓蝉鸣。 寿云山腰的华美庭居之中,多了一位娇柔靓丽的姑娘。 ——脸上时常带着温柔且灵动的笑意,说话时也轻轻柔柔的。 平时素爱沉浸山野之间,一笔一墨的绘下桃柳风光。 也经常拉着清辞一起,跑去山顶的宫阁玩乐,夜里霸占赵庆的女人…… 拉着她们各自的女儿,或是姝月柠儿一起喝喝茶说说话,有时候也出门逛逛。 冷娴来到寿云山,已经有近一月的时光了。 芒种之后,夏渐盛,风愈暖。 眼看便临近了中元……同样也临近了那场早已定下的婚礼。 “这红衣的袖襟,是不是还有些太宽了?” “算不上宽,到时候咱们陪着晓怡在养心殿,等赵庆带人去接亲。” “咱这姑娘可是皇帝,红衣之外还得添上墨披,再带上凤冠……” 庭居深处,李清辞与冷娴凑在了一起,早已开始准备着两人的婚衣与章程。 与此同时。 整个楚国的司幽祠,也同样是张灯结彩,前往上香还愿的香客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一道紫光氤氲的浩渺灵舟,自南泽丹霞而来,沉入了长生剑后山的幽静竹林深处。 驾驭飞舟的,自然是紫珠修士程岳。 他这趟到长生剑,不仅带着自己的道侣儿子,还带着另外的几位故人。 俞烟美眸含笑,轻飘飘的飞身而至,与洛纤凝白婉秋倚在了假山上观望…… 早已等候多时的陈长生,此刻与秦楚欣对望一笑。 而后极为罕见的对筑基金丹起身相迎,拱手施礼笑言道:“诸位,静候多时了。” “程道友。” 程不疑面如冠玉,长发披肩,得见陈长生的重礼之后急忙快步相迎:“陈伯伯,这哪里使得啊!” 陈长生含笑点头,继而望向另一男子:“李道友。” 李丹鬼眉开眼笑,同样拱手回礼:“听纤凝说起陈掌门,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司幽丹鬼,见过陈掌门。” 他与程不疑并肩而立,含笑回望飞舟之上剩余的两人。 “段道友,申屠仙子。” 一男一女联袂荡下飞舟,笑呵呵道:“回来晚了些,要不是程掌门亲自到了屈云州解围,说不定还真赶不上了……” 这两人…… 女子身着华贵宫装,容颜妖娆,双眸深处如渊似狱,笑的分外冷艳脱俗,初入金丹的修为还有些不稳。 男人一身宽大云袍,剑眉星目,风流倜傥,轻笑言辞传出的同时,带着一股馥郁繁杂的酒香。 时隔十五载岁月,他依旧还是金丹后期的修为。 若是赵庆和小姨在此,定能一眼认出这两位究竟是何人…… 大楚供奉,段姓丹师——段文欲。 杜淳生母,申屠太后——申屠珺。 不仅他们两位回了楚国,就连当年飞舟之上的不少丹师与家眷,如今也各自收到了邀请,届时一道前往皇都迎亲。 ——来自长生剑派的邀请。 “七月十四……也还来得及。” “我还没去丹霞找他们喝一趟酒呢。”段文欲轻松言笑,回来的路上,程岳便已经将情况给讲清楚了。 对于当年的那对璧人,段文欲再次听闻,也是颇为感慨。 不过相较于到长生剑派议事……他更热衷于到丹霞喝一顿酒。 就驾驭着程岳的紫珠灵舟,浮荡在星夜之下。 唤上赵庆、唤上丹鬼、唤上程不疑——依旧是当年未尽的酒局,不过说不得要把那位美人儿拉过去陪酒了。 想来周晓怡会很是乐意。 “是司幽——”白婉秋含笑提醒,如今的寿云山哪还是丹霞啊? 陈长生一挥手,准备好了笔墨竹简,含糊笑语道:“喝酒是你们的事,不过在这之前,先把你的聘书给写了再说。” “聘书?我写聘书?”段文欲脚步一顿,似乎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当然是你写!” “当年给他们定下婚约的时候,我们便是借用了你的身份。” 段文欲:??? 我这些年人都没在楚国,帮他们牵过线订过婚?什么时候的事? “这——” 申屠珺目露玩味笑意:“你也确实算得上媒人,你们几个都算得上……” 段文欲沉默一瞬,缓缓握起了墨笔,疑惑笑问道:“这要怎么写?” “随意。” 陈长生含笑转身,悠闲的坐在了石案之畔,一副局外人看热闹的架势。 “你这个媒人,岂不是应比我们更清楚?” “这还需要问吗?” 秦楚欣用皓腕撑起了下颌,端着酒盏轻快揶揄着继续调笑:“我们又没见过赵庆跟晓怡还生疏的时候……” 段文欲:…… 似乎确实是这样,见证过赵庆和晓怡接触的人中,也只有他和申屠从头到尾都在乐呵呵的旁观,并且修为境界最高,身份也比较合适。 他轻抬笔墨的手掌又是一顿:“那礼书谁来写?” 陈长生含笑侧目,看向了和白婉秋低语言笑的纤凝。 洛纤凝轻咳一声,思索言语道:“礼书……血衣的一位师兄已经准备好了,中州严烨。” “迎书自然是赵庆准备,另外——保亲的人名叫张瑾一。” “血衣,张瑾一。” 段文欲面露了然之色。 动笔缓书的同时轻声自语道:“明白了。” 幽邃沉重的灵墨渐渐晕染了竹简,其上的字迹规规矩矩,却又劲骨丰肌不失神韵。 【亲翁如面——】 【赵公子周姑娘具为楚国人士,具为丹霞弟子,具为血衣修士,十数载岁月同甘共苦,情投意合,举案齐眉……】 【今凭永宁段文欲做媒,血衣张瑾一保亲。】 【以见司幽赵庆、楚帝周晓怡,缔亲。】 【聘定,戊午年柒月拾肆日完婚,所愿夫妇偕老,琴瑟和谐……】 · 与此同时。 三十里之外的长生坊中。 七秀与曾念可带着慕容婉儿,也同样在有条不紊的准备着小姨这边的事物。 便如绫罗绸缎、珠宝发簪、亦或是喜碗喜杯瓜果饴糖……晓怡出嫁时要藏的小绣鞋。 长生剑那边的算是执宾忙客,她们并没有去跟着凑热闹,而是成了晓怡这边的亲友准备着。 寿云山。 桃色艳艳,垂柳荫荫。 以往小姨静居的那间小室中。 女子赤着纤足,一身红衣伏跪坐在地上。 她美眸轻阖,神色清冷如烟,微微仰着螓首……静静享受着男人为自己画眉。 秀眉上传来酥酥痒痒的触感,男人的手掌温热而有力,那纤柔的笔尖似乎在轻颤…… 赵庆的指尖确实有些颤抖。 有些事越是小心翼翼,反而越是容易弄巧成拙。 就像是给小姨画眉—— 赵庆这些年泡在老婆堆里,对此早已是炉火纯青,平时随便帮她们画一下,都是恰到好处的一笔。 但他眼下捧着小姨的容颜,缓缓以纤毫拖动拖动螺子黛的时候,却是怎么也找不到平时的感觉了。 不过好在小姨天生丽质,不管怎么画眉,也都能为其添上一抹冷艳与妖娆。 “看看?” 赵庆随手放下了眉笔,含笑按过女子螓首,使其纤柔身段瘫软在自己怀中。 小姨弯弯的睫毛轻颤…… 仰首与赵庆对望一笑后,纤手自灵戒上一抚而过,取出了那副张师姐留下的玩物佩戴。 一副将其衬的更加禁欲清冷的无框眼镜。 流畅的金属线条纤美无比,薄薄的玉片如若无物,架靠在挺翘的琼鼻之上,使那双美眸显得更加冷艳而幽邃。 赵庆顿时心神一荡,手上不自觉的便扣紧了小姨的纤柔楚腰。 “周师妹这是有意引诱我?” 小姨纤足轻抬,慵懒的蜷在赵庆怀中,朱唇轻启幽幽呓语道:“抱女儿去寝殿。” “女儿以后陪着两位姐姐,共同服侍夫君。” “这间小室,以后便不回……” 赵庆横抱着怀中娇躯刚有动作,耳边却传来了另一道妩媚性感的嗓音。 那独特的声音中带着一股神秘感,散发着征服人心的魅力—— “庆,怎么不唤我?” 一只斑斓小蝶振翅而至,穿过了静室的云窗,落在了小姨宛若削成的香肩之上。 赵庆瞬时便知道是谁来了。 毕竟……清欢的命蝶,此刻就在自己的泥丸之中静伏陪伴。 寿云山下,五位行走联袂而至。 南宫和光头引在众人前方,也不打招呼也不提前传讯,横冲直撞的就往赵庆家里走。 姬梦星眸含笑,神色中满是期待,比起赵庆的婚宴,他更期待再一次见到那位司幽娘娘。 毕竟上次他可是被凶坏了,这次总不能再冷冷的怼自己吧? 姜言礼身边跟着一位柔弱女子,同样是妖修……两人缓步而行观望着山中的境况。 骨女坠在最后,缓缓迈动莲步踏过青坪。 三千墨丝随风轻舞,冰肌凝脂遮于月衣之下。 这本是一位楚楚动人的明艳女子,但眉眼间那一道银色莲纹,却凭空为其添了言不尽的性感与妖冶。 赵庆神识一扫而过,心知快要到了前往中州的时候。 他们过来凑个热闹,也该一起动身了。 菩提、翠鸳、凤皇、云海、白玉……再加上自己这个血衣行走。 六脉同行前往中州,再加上中州四圣地的行走,也只差离烟水月便齐全了。 不过—— 相较于骨女的到来,更让赵庆诧异的是……特么的姜言礼身边怎么多了个女人? 而且那女人生的真的漂亮,柔弱妩媚的一双眼睛会勾人不说,更有一股内敛的妖娆放荡难以抑制。 是妖修。 而且还有类似于龙属的血脉威压。 “孪蛟。” 司禾笑嘻嘻的吐槽:“上次真是给虎子哥开眼了,这么快就找了条孪蛟享受。” 赵庆神情古怪,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依稀记得,姜言礼说自己是喜欢玩鸟来着,现在改玩蛇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你哪儿能叫得动? “骨仙子怎么到了?” “原本还打算专程到骨州拜访之后,再去中州等候天香城……” 寿云山顶的桃柳宫苑中。 飞瀑激荡,水雾蒙蒙。 桃柳盛景之间,赵庆带着娇妻,陪这一行六位贵客在家中闲游言笑。 柠妹与苏荷外出未归,小姨和清欢则是跑去了山腰姐姐那边。 司禾真身在楚国行走寻乐,只有化身躲在书房里玩手机游戏……玩的自然是张姐的手机。 “言礼到了骨州寻我,我们便也就一道去了千幻与他们会面。”清娆缓缓踱步,一双妖冶美眸不时瞟几眼赵庆的眉心。 那里有另一只蜕至极尽的斑斓命蝶,属于顾清欢的本命蛊蝶。 南宫小萝莉嬉笑接话道:“总也是要喊你动身的,这趟正巧过来凑个热闹。” “晓怡呢?” “刚才不是还在家里?” ——这句话不是南宫瑶说的,而是另外的一个男人。 皮无妄眉清目秀,澄澈眸光东张西望着,似是想要尝试突破司禾布下的禁制,好好找找新娘子去了哪里。 姝月明眸微荡,笑的分外明艳而灵动。 她也知道光头这张嘴,此刻轻松应道:“去了姐姐那边,就在山腰,不过被禁制遮掩了踪迹。” 赵庆揽着娇妻柳腰,含笑间诧异回眸低语:“想去见晓怡还不简单?” “你们不是在山腰住过……?” 光头认真点头,缓缓言说着:“在你这也分外无趣,我一会儿还是去见见新娘子吧。” “那我也去!”南宫瑶嬉闹间颇为意动,表示来了楚国就是找新娘子逗乐的,谁稀罕跟赵庆凑一起闲聊? 赵庆含笑点头。 他目光扫过姜言礼身边的妩媚女妖,转而望向跟在不远处的骨女和小姬介绍:“这位是我的夫人,王姝月。” 娇妻盈盈屈身施礼:“姝月见过骨仙子,见过姬师兄。” 清娆美眸扑闪,弯弯的睫毛颤动间,罕见的温柔细语:“姝月师妹,跟他们一样叫我骨女就好。” “咱们见过的——在龙渊。” 姝月旋即嬉笑改口,轻唤了一声骨师姐。 姬梦点头笑应之后,神情渐渐变得古怪而玩味,他直言不讳……跟几位行走私下里吐槽着。 “其实……水月的那些道侣,到现在我还有很多分不清谁是谁。” 姜言礼疑惑抬眸,喃喃自语道:“怎么会?不就是几十个名字?还能比经文难以背诵?” 赵庆轻笑继续迈步,安静听着他们说话。 “那倒不至于——” 皮无妄缓缓摇头,继而认真陈述:“只是要把名字和女人对应起来,还是有些不太容易的。” 与此同时,姬梦又开始低语数算着什么。 “娘娘……” “楚红柠、姝月师妹、周仙子……” “还是赵庆这边的好记,我都能对应的上。” 赵庆:…… 小姬确实欠揍,他有一瞬间竟然开始理解光头了。 不过说实在的,水月的道侣即便是对方当时都介绍过一遍,但如若现在让他仔细分辨,却也有些分辨不清了。 实在特么的太多了—— 不过水月有两个元婴境的道侣,他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一个是美艳无匹的丰润妖后。 一个是温柔端庄的离烟师姐。 不知是不是想到水月每天都顶撞师姐的缘故,赵庆对那位师姐的记忆格外深刻。 “漏了,还有顾清欢。” 骨女轻飘飘的白了姬梦一眼,与南宫对望的笑眸中满是鄙夷之色。 姬梦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一只手都能数过来的,还能让他给漏掉一个。 并且还是在揶揄完水月之后……属实是有些讨打了。 赵庆轻笑摇头,与姜言礼目光交错之后,随口笑应道:“清欢平时也安静,忘记了属实再正常不过。” 姜言礼见到赵庆望来的玩味目光,不由有些言语滞涩。 “咳——” “姜欲,我师妹。” 听了他的简短介绍,赵庆神情更显古怪,满是好奇的跟光头对望了一眼,各自双眸间尽是深邃笑意。 姜欲?师妹? 哪来的师妹? 虎哥分明就是上次听说了孪蛟的淫靡美艳后,自己琢磨着去找了一条孪蛟体验生活。 而且他找这条孪蛟,似乎还花费了不少时日。 原本南宫是喊他忙完之后一起到永宁州游历的……可他却迟迟未曾出现,直到如今才跟着骨女一起过来。 “贱婢欲儿,见过赵公子,见过王姑娘。” 那妩媚女妖倒是显得落落大方,直言自己就是姜言礼的炉鼎,与赵庆两人先后恭敬见礼。 …… 没过太久,清娆和南宫瑶被光头拉去了山腰,去找清欢和小姨坐坐。 赵庆姝月则是驾驭飞舟,带着姬梦跟姜言礼夫妇,前往长生坊的盛光阁品酒吃烧鹅。 据姬梦言说—— 中州的天香城试炼同样是入冬开启。 这一代竞争天香行走的美人儿有八十二位,其中单是出自中州的……足足占了过半之数。 天香本脉的二十一位圣女大多出自中州,玉京四圣地与古族仙宗推举的,也多是闻名中州的绝代仙子。 当然,天香的那位兰脉圣女沙秋静,自然也在其中。 姬梦和姜言礼说起这些的时候,各自双眸中满是期待,直言红柠肯定会撞上那位圣女的,到时候恐怕又有好戏看。 赵庆听了也不由满是古怪之色,恍然间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在天香城中若是再遇上沙秋静,可就不单单是她自己一人了……还有愿意助力她的很多男女修士,也不知道她有多少仰慕者。 这种舔狗大作战的试炼规则,充斥着一股清奇却又随意的味道。 就像是紫珠丹塔第二层的试炼……那取自万丈红尘的六千座极品丹炉。 就像是无月海中的龙渊争锋……除了杀人舔包外,每个人都苟着。 这次的天香行走试炼,显而易见,也是那代天香五师姐弄出来的动静。 而且张姐留下的手机里,还有她的微信——不是明星。 头像是孤冷清傲的女子背影,跟师姐的聊天里,倒是显得有点爱玩爱闹。 不过那位天香师姐……也已经离开玉京界了。 这一代的天香之争,可能是其他留在天香的师姐代为主持。 · 寿云山西南的乡野。 晚阳穿过葱郁林木,洒下微暖舒适的斑驳光影。 两位女子肩并着肩,轻缓迈步在繁茂的林野之间…… 一人妖冶而美艳,一人温婉而清丽。 白玉一脉的骨师姐和顾师妹。 “红柠以往经常提起你的事。” “早就想跟你私下里散散步了,一直等待今天才有机会。” 清娆美眸低垂轻声笑语,侧颜之上的银色莲纹流转不定,妖异而奇诡。 顾清欢纤手轻轻拢着水袖,温婉凤眸注视前路,螓首随着师姐的言语微微点动。 “清欢一个寻常女人,师姐有什么好奇的只管问就好。”她柔声低笑应着。 妖艳女子含笑摇头:“哪有什么好奇?只是想认识一下。” “师妹。” “你的九妙药体从何而来?” 清娆虽然嘴上那么说着,但还是简明轻快的问出了自己比较好奇的事。 想她当年将蛊蝶蜕至极尽何其艰难? 顾清欢竟这么短的时间便做到了…… 除了她使用的仙珍奇宝够多够好外,和九妙药体显然也脱不开关系。 “药体……主人给的。” 清欢并未有任何犹疑,笑吟吟的告诉了骨女真相。 当然……只有这一句,更多的杀了她都不会说。 “赵庆啊。” 骨女轻笑点头,也丝毫没再多问。 她缓缓停步侧目笑望顾清欢的双眸,清欢便也回以平静温柔的目光,与她四目相对。 远空的夕阳浸染了天地,胭脂般的晚霞将世间映的更加凄美梦幻。 顾清欢的水袖素裙在晚风中轻舞,骨女腰间纤美的纹带也随着青丝飘摇。 时光似乎于此处定格,一声声短促的蝉鸣传彻,使得天地更显幽静。 仿佛夜幕也迟迟不肯落下,不忍遮掩那两位美人含笑对望的倩影。 “我觉得,咱们应该是同一种人。” 骨女温柔细腻的轻语,打破了此间的一切静谧。 “我原本是一具枯骨,你觉得枯骨会有前世吗?” 两人继续缓缓迈步,沿着山野间的清渠行往远方。 清欢凤眸微荡,轻柔自语道:“有吧,师姐有吗?” 骨女轻笑掩过此事,转而又问:“一具枯骨诞生了孱弱灵智,要走多远的路,才能成为白玉行走?” 顾清欢玲珑巧思,哪里不知清娆想说什么? 似乎……她可能真的觉得,与自己有很多共同的特点? “很远,很远很远……如若换做清欢的话,可能穷极一生,都走不到路的尽头。” 清欢悠长轻叹,并没有抗拒骨仙子握起了自己的纤手。 骨女轻松言笑:“不远。” “不过——” “枯骨想要修行,得先成为孤魂野鬼。” “要贪婪吞食生人死物的精气,在凡俗看来最是狰狞凶恶而又恐怖凄厉。” “但我们自己看来,同样是在小心翼翼的蹒跚前行。” “清欢,你也是个凄厉的鬼。” 凄厉的鬼? 顾清欢感受着女子柔软的纤手,不自觉又想起了初见主人时的场景,那时的自己算是凄鬼吗? 自己只剩残肢挣扎,想要被主人抽魂炼魄时,算是凄鬼吗? 独自蹲在贺阳武馆的墙角,咬牙默默承受讥辱欺凌时,算是凄鬼吗? 顾清欢缓缓点头低应着:“或许是吧。” 清娆纤手紧握女子柔荑,侧目间温柔轻语:“我想听听……用我的故事和你交换。” “师姐想听什么?” “你来时的路。” …… 清欢默默思索着,凤眸间不知不觉间染上了万种柔情。 她迈步间侧目回望骨女,笑吟吟道:“清欢不是,清欢一路走来都很幸福顺遂。” “有娘亲护着教着,有主人宠着爱着。” “清欢不是凄厉的鬼,而是痴心的奴。” 在骨女满是诧异的凝望中,女子温柔笑语:“师姐,你找错人了。” 清娆:…… 她沉默了足足三息,转而又低柔笑应:“那——最好不过。” …… · 是夜。 月色朦胧而清寂。 五位行走离开了楚国,受邀前往香痕海做客。 这一行人到了永宁州,各脉皆尽有所动静—— 毕竟这里是偏远幽僻的永宁,以往连一位天下行走都寻不见,更不用说是六脉行走同聚一州。 往前数几十年上百年,都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 紫珠的灵舟又回到了寿云山,静静沉浮在旧时紫霞居的上空。 灵舟之上颇为浩大宽阔,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三层殿宇最顶部,有一颗紫玉点缀,散发着万道霞光,在这静谧夏夜中显得尤为刺目,似乎夜空中的星辰都黯然无光。 静坐于一层厅殿的玉案旁,轻而易举的便能望见远空明月。 临近中元,那轮明月正是皎洁浑圆,宛若一轮高悬于寂夜的玉盘。 观潮石制作的骰盅晃动不止,传出稀里哗啦的响动。 依旧是段文欲坐庄,这位段供奉单手按住了自己的骰盅,轻松惬意的向后仰身靠梁柱,审视三人的目光中满是不屑与随意。 “大。” “大。” “大。” 三人异口同声,主打一个不服气。 赵庆抬手撑着侧脸,含笑把玩着摩挲着桌上的酒盏,嘴里还嚼动着姝月刚炒的腊肉。 李丹鬼一边控制着丹火烤妖兔,一边美美的独饮一杯,而后又给自己满上。 程不疑醉醺醺的,一双剑眸有些泛红,幽幽盯着段文欲按在骰盅的大手。 …… 盯着骰盅的不止他们三人。 沿着殿宇的木阶抬眸而望—— 第二层栏杆处,周晓怡和申屠珺就轻松伏在那里,相互笑语言说着这些年来的故事。 旧识相见。 这位申屠太后,早在她年幼时便抱过她。 不过如今—— 小姨不再是国公府的郡主,而是成了楚国的女帝。 申屠珺也不再是楚国的太后,早已与杜家没有了来往……她本就是七夏女子。 由此再望。 第三层西边的栏杆处,同样伏着两位楚楚动人的女子。 王姝月俏颜含笑,一双明眸间满是灵动喜色,此刻正满是期待的盯着厅殿,想要看看赵庆这把是不是又输了。 当年她就想看看了。 夫君总是夜里跟他们三个喝酒。 不过她却不能看,她不能轻松的倚在厅殿中含笑观望——当年这座灵舟上的修士太多了。 顾清欢双眸中满是灵巧笑意,与姝月紧紧十指相扣的同时,操控着自己的命蝶对主人使坏。 偶尔被主人传音笑骂两句,或是有意折磨她的命蝶,侵占她的神识三宫,即便是被那三个男人察觉到也无伤大雅。 她本就是陪主人取乐的小奴。 不过今天,她还遇到了另一件事……算是有了一个不太熟悉的朋友,一具骨头架子。 …… 段文欲缓缓举起了酒盏送至唇边,轻笑揭开了骰盅后,又将酒盏放回了原位。 “抱歉,三点,通吃。” 赵庆三人自然是愿赌服输,但也嗔视笑骂段文欲出千,反正玩的就是个热闹。 “不行!这次换我的盅子!”丹鬼一连取出了三五个骰盅拍在了案上。 “换了你也是输……”程不疑当头就是一盆冷水。 赵庆轻笑自叹:“李哥这些年来,修为丹技愈发精进,赌品还是原地不动。” “还真是。” 段文欲满是鄙夷的轻笑又道:“别急啊,到你坐庄了再换盅子。” 赵庆酒意上涌,此刻眉头一皱:“真换盅子?” “那要是这样的话——” 他也从灵戒里摸出了一枚骰盅,直接拍在了三人身前:“换我的,我不信李哥。” 一阵欢声笑语中,程不疑后知后觉:“啊?” “其实我也准备了盅子……” “滚滚滚!”段文欲轻啐醉骂,挥手就把三人的骰盅扒拉到了地上。 他拧身侧目,轻笑对二层唤道:“周姑娘?来一起吗?” 略带醉意笑语传出,赵庆温和的笑眸也抬起望向了小姨。 只见那伏于栏杆的红衣美人含笑不语。 赵庆当即不屑笑骂:“你哪儿能叫得动?” “晓怡,过来倒酒!” 周晓怡美眸一荡,弯弯的睫毛似乎都染上了不尽喜色。 一袭红衣于穹顶飘荡而落,美轮美奂瑰姿若仙,甜腻温柔的传出:“夫君,来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柒月拾叁夜 戊午年。 柒月拾叁日,夜。 赵庆和晓怡大婚在即,整个楚国似乎都遮上了一层喜庆的纱罩。 远空的弦月愈发圆润,星河璀璨,夜风清朗。 那十七颗耀眼晨星无序排布浩瀚银河中,依旧如同一双双眸子般,注视着数之不尽的山河大地。 只不过,其中的有一颗星辰,似乎染上了一层朦胧的绯红色泽。 …… 血衣。 殷红的苍穹依旧凄冷,一道道狰狞的裂隙仿佛要将天地都撕碎……但却也只在长空尽处蔓延闪烁。 琼宝原向西两千里。 巍峨浩渺的玄玉山上,浓郁的灵气聚成了河流,沿着浩浩汤汤的江水涌向蚀风崖。 这整座山,便是一处浩无边际的灵材血玉。 行于其上,入目所见尽是晶莹剔透的玉壁,其间偶尔显露的绯红异纹,与那片白茫茫的宝原遥遥相应着,绮丽而又梦幻。 ——张瑾一离开之前挑选的玉山,名唤梦仙地。 也是血星之上,为数不多的静谧宝地,至少没有遮天蔽日的赤沙席卷,更不似暗沉血崖那般凄冷…… 这梦仙地西南稍显平缓的玉坪间,如今已经尽是奇木案几,浓郁的生机聚拢而来,偶见灵动貌美的天香女子言笑散步。 那些天香的女人,自然是严烨从中州招呼来的。 熟不熟不要紧,主要为了个热闹。 赵庆才能有多少亲友宾客? 他这个做师兄的,自然是要帮着撑一撑场面。 一株株桃木生机盎然,其上并未结果,但却花枝招展娇艳欲滴,似乎扎根于玉石之中——这也是庞师兄顺手从紫珠薅来的。 不仅是张瑾一,整个血衣的行走游经紫珠,都会顺手摸点东西。 准确的说…… 是玉京诸脉,都喜欢去紫珠薅羊毛。 丹师嘛,救济天下,合情合理。 潺潺灵泉涌动间,发出淙淙沥沥的微响,馥郁芬芳的花香似乎也变得雀跃了起来。 李素雅青丝轻拢,身着华美优雅的月纱,安静漫步在玉山斜径之间,神情恬静淡然,自有一股不凡的女子书生气。 这位血衣的第九行走,早早的离开了白原,来到梦仙地等着喝一杯师兄的喜酒。 在她身边,还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僧人跟随。 这僧人穿着简朴禅衣东张西望,眉眼间还带有一抹未曾褪去的青雉:“赵庆师兄……我还没见过。” “也只听两位师兄偶尔言及,八师兄说他是个很有趣的人,虽然平日不爱言笑,但实则表里不一,满心的馊主意歪点子。” “咳——” 李素雅轻咳一声,美眸显露无奈笑意:“可不能当面说,到时候师兄再惦记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坑你一次。” 弥生沉默一瞬,澄澈眸光中显露几分苦涩:“或许师兄早就惦记上我了。” “嗯?” 女子美眸横斜,平静笑问道:“为什么?你们不是还没碰过面?” 弥生:…… “我确实没和师兄碰过面。” “但师兄却和我碰过面……在一个叫如意仙宗的地方,我听都没听说过。” 李素雅黛眉一蹙,但很快便理解了弥生言语中的意思。 她转而温柔笑语道:“师兄还是很良善的,不会惦记这些。” “我不信。” 小光头跟皮无妄如出一辙,张嘴就是一句我不信,使得那温柔女子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 …… · 子夜的楚国依旧静谧。 但各地的司幽祠中,却挤满了官贵美妇,他们带着金银珠宝恭敬礼拜着司幽娘娘,送上祝愿的同时,也倾诉自己最近的困苦。 女帝要出嫁了——这是整个楚国的盛事。 九万里山河间数之不尽的司幽祠,也并未再夜里闭祠锁殿。 浓郁的香火直冲霄汉,在世人看不见的地方,汇成江河涌向了寿云山。 香炉中的烟火徐徐翻腾,氤氲而朦胧。 一缕缕鲜艳的朱红丝带,沿着祠殿的飞檐排布,被喜庆的灯笼映照着,在夜色下更显几分梦幻。 祠殿被官贵富商占据,寻常凡俗便在家中……为私铸的娘娘像燃起了立香。 若是驾驭灵舟徜徉在星河之下,便能远远的望见,此夜中那闪烁却又晦暗的人间烟火。 像是渡岁的前一夜,像是灯节的后几晚,只不过却又比之更安静了几分。 …… 整个皇都灯火通明,杏苑郊野尽是年轻的公子小姐饮酒行乐。 即便是司幽香火鼎盛,仙政遍布四海。 楚国也还是原本的楚国。 平民百姓不能去跟官贵抢头香,这皇都依旧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不过,楚国却又不是原本的楚国。 长生剑派不再左右皇室的归属,皇室也没有了所谓的金丹供奉。 杜家、吴家、周家,如今皆是寻常宗族。 在眼下司幽与九华并立,长生剑寒冰谷各执一方的天下,那些金丹势力显得毫不起眼。 但这夜里,周家的风头却也稳稳的盖过了长生剑。 天水郡郡守早早离开了贺阳,返回皇都国公府,等着明早送自己的义妹上轿。 段文欲离开寿云山后,也同样到了国公府。 至此与周云丰碰面,见一见这位继承了自己供奉之位的宰辅,两人言说些只有他们才能听懂的旧年轶事。 楚国各个宗族的掌门族老,也皆尽到了国公府…… 陈长生秦楚欣联袂而来,郑家马家早已入席行宴。 慕容铭负剑而至。 与这位凶厉剑魔相随的,还有一位慕容氏族的弟子……不过如今已经是楚国的血衣驻守——慕容十四。 慕容婉儿留在司幽血衣楼待客,那他便跟着叔祖到了国公府。 皇城宽阔的大街上张灯结彩,凡俗的热闹比之相府,倒是更多了几分烟火气。 “女帝出嫁,要跟仙人离开了。” “那楚国以后是不是,都落在了那位周宰辅的手中?” “如此甚好,周宰辅心系百姓,圣明神武,总比一女娃思虑周全。” “你懂个屁!前不久陇西死那么多人,知道是谁杀的吗?” “诶——!?” “话说女娃皇帝嫁给了谁啊?长生剑派的仙人吗?” “多去庙里听一听,嫁去了西南深山,司幽娘娘的家里,有个叫赵庆的修士。” “哦对了,司幽娘娘比长生剑派厉害。” “……这还用你说?” 皇城教坊司。 不管是长街还是深巷,皆尽华灯摇曳,并且这里讨论明日大婚的言笑声,比外面的更多更杂。 一座座精巧小院中,美酒佳肴齐备,三五密友坐而对饮。 有教坊的乐伶伏身相倚,静静听着这些官贵与修士口中的婚宴。 听他们言说女帝,听他们言说司幽赵庆,也听他们言说楚国数百年未曾有过的盛事。 “周家的女娃,我当年去国公府还见过她呢,冷冷的看着有些幽闭。” “听长生坊的人说,她和司幽的那位赵庆,已经相识快二十年了吧?” “哪有二十年?也就十年出头……?” “嘿,据说人家还是一路扶持相濡以沫走到的今天,现在可是成了星星上的仙人啊!” “天上白玉京……你们听说过吗?” “据我所知,周家的女儿不是一直都流离在外?” “应是陪在那位赵行走身边吧,倒也不错。” …… 教坊司最深处的巷子里,有座宽阔幽寂的庭院,此处并未高悬明灯,也没有张灯结彩。 长街上映来的光影有些朦胧,醉客仙师的言笑有些模糊。 清凉的夜风裹挟着酒香与脂粉味,于深巷静居中流转不定…… 女子安静的倚在树下,一双动人的美眸有些出神。 这是一位姿容绝佳的女人,生着清澈却诱人的桃眸,有挺俏的琼鼻与酥润薄唇,还有微荡的发丝与紧致轻甲…… “晓怡……赵庆……”女子喃喃轻语。 她是这里的乐丞。 也曾是闻名皇都的天之娇女,当年未满及笄时,便已达到了练气后期的境界。 殷氏,殷玉颖。 她见过周晓怡,那个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周妹妹。 多久了? 十八年……? 还是二十年……? 如今的楚国早就没有殷氏了,殷氏只不过是个筑基家族,当然在朝廷纷争中,跟随着松山孟家一同倾覆。 她这个天之娇女,也早就失去了继续修行的可能。 她被废去了丹田。 那原本灵气四溢的肉身奇藏,如今空空如也毫无生息。 “殷乐丞——有心事?”一声轻柔低唤自院中传来。 女子美眸轻阖,随口柔声应答道:“没有,在外面待着透透气,听听闲话。” “噢——好!那我过去柳巷取些饭菜,今天想吃什么?” 吃饭啊…… 殷玉颖轻笑摇头:“这会儿还不饿,你自己吃完了再回来就好。” 与侍女轻柔言语过后,女子微微叹了口气,白皙清丽的容颜上更显几分落寞。 她继续靠在繁茂榕树下,盯着长街外的朦胧灯火,听那些醉客传来隐约的言笑声。 周晓怡和赵庆成婚,就在明日。 晓怡嫁给了仙人,要去星星上了…… 殷玉颖深深呼吸,丰润的胸脯随之起伏,那贴合香肩的轻甲映照着灯影微微颤动。 她不仅认识明天的新娘子。 也还认识明天的新郎官。 ——并且有过肌肤之亲,赤身裸体的与之轻拥过,用自己的身体倾力承受过。 她听过赵庆与宰辅的交谈,自己也与他们有过交谈。 虽然是在这教坊花柳之地,但她深知那是一个肩能担山而又温柔似海的男人,嫁给他此生无憾。 那抹独属于男人的深邃柔情,她也层窥见过一二。 就在这巷口的朦胧灯影下。 “玉颖带着公子在坊中转转?” 耳畔似乎又有自己的轻语回荡—— 赵庆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忍,有些落寞。 但他脸上又带着笑意,抬起手指缓缓帮自己梳理散乱青丝…… “殷姑娘,告辞。”转身前的轻语也像是旧友道别。 —— “祝公子……万事顺遂。” 殷玉颖美眸轻阖,喃喃自语。 她和周晓怡一般无二。 她拥有两道上品灵根,她的父亲位列三公,她曾有机会在三十岁前跨入筑基。 她与晓怡相识时,还是闻名皇城的平阳郡主。 但她与赵庆相识时,却是教坊司的一位乐丞…… 故而她知道,周二爷是没错的,二爷也是个温柔缜密的男人。 殷玉颖缓缓解去了轻甲…… 从袖中摸出了火匣子,纤手提着黑乎乎的灯笼引燃烛火。 而后又高高挑起挂在了榕树的树洞里—— “晓怡。” “赵公子。” “新婚喜乐。” “玉颖诚祝两位万事顺遂,共赴白首之约。” …… 清凉的夜风穿街过巷,拂动着满墙的树影与烛光。 一条纤细的木枝将灯笼挂在树洞里。 榕树的树洞很深。 摇曳的灯影明亮。 女子依旧靠在榕树下,安静听着隐约间传来的故事…… · 寿云山顶的桃柳宫苑中。 宫阁飞檐之间,也高高悬挂着一盏又一盏灯笼。 飞瀑哗哗作响,溅落的水花揉碎了满潭灯影与璀璨星河。 原本静伏潭畔的那头白虎不见了踪迹。 有姜欲帮她绘玄砂,如今司不寿也已是凤皇一脉的弟子,正躲在丁字末号院的地宫中尝试化形。 只是不知,她这只血脉稀薄的小猫,想要化形又得花费多少岁月。 偌大的寝殿之中,红烛撑起了一片朦胧。 墙上的烛影摇曳轻荡,使得此间更多了几许温馨与安宁。 赵庆并未入眠。 此刻轻拥着娇妻靠在床头,听清欢讲述着,前日里骨女与她私下里的交谈。 娇妻只穿了轻薄亵衣,额间的香汗还未曾拭去,腻在丈夫怀中轻笑喘息。 顾清欢不着片缕,发丝还有些凌乱,沿着绝美侧颜贴在酥润绛唇上……眸光温柔如水,风情万种。 她纤柔美足微微蜷缩着,同样倚靠在床头,轻柔自语的同时,也满心惬意的享受着摇曳的烛影。 这偌大寝殿中又剩下了他们三人。 在过往的很长一段岁月里,松山的卧房里一直都是他们三人。 小姨有自己的房间,很少留在卧房过夜。 不过从明天开始……便不一样了。 …… 小姨和红柠今夜去了养心殿,冷娴和清辞陪在那边。 洛纤凝、七秀、白婉秋……几个还没成婚的女人,也都留在养心殿陪晓怡等待着。 等着明早为新娘子整理妆容、穿上红衣、带上凤冠…… 这一夜。 时光似乎过的很是缓慢。 澄澈的月光洒落大地,夜空的星辰仿佛成了永恒。 直至寅时过半…… 宫阁二层的书房里。 慵艳清冷的白发女子,穿着一身无暇雪裳,安静伏在电脑桌旁摆弄着鼠标。 她怀中抱着自己的真身——一只娇小灵动的雪狐。 显示器上游戏通关的画面一闪而过。 取而代之的是漆黑的背景,一颗颗像素亮起勾勒出独特的雪白字符。 【loading……】 司禾舒缓的仰了仰鹅颈,侧目遥望一眼窗外月色。 得见远空出现了那抹鱼肚白,她幽邃的美眸中才显露些许笑意。 伏在键盘上的纤指微颤,轻松而又畅快的敲下了回车……键帽落下的一瞬传出清脆声响。 夜风掀起发如雪。 司禾黛眉轻舒,美眸流盼,在心中轻笑传念。 “庆,游戏开始。” 第四百五十三章 梦中的婚礼 “游戏开始……” 晦暗朦胧的寝殿之中,赵庆轻拥着顾清欢的温炙娇躯,也同样在心中默念。 咚! 轰隆隆! 一声声如同雷鸣的震响传彻,寿云山下升起的烟火绚丽盛大。 五彩斑斓,璀璨而夺目。 这震耳欲聋的动静仿佛引动了什么火绳。 紧接着,司幽城中便有烟火冲上高天,继而是南泽、武安、九华…… 西南深山的夜幕被一声声震响撕裂,继而蔓延至澜江两岸,涌向松山涌向陇西…… 古木旧城环布的紫阳坡上,升起了一轮宛若烈阳的金光,急速闪耀过后又如流星炸散。 莹蓝幽光铺天盖地,自漠北寒冰谷而起,倾覆楚国万里山河,被凡俗中的一捧捧烟火冲做了微雨。 和风细雨半盏茶,火树银花不夜天。 宫城养心殿。 周晓怡安静的站在窗前,清艳笑眸被闪耀的烟火映着,璀璨如星。 那以往清冷如烟的侧颜,也在这属于自己的烟火中,早已变得温柔而甜美。 “过来换红衣了!” 红柠笑吟吟的轻唤被一声声烟火掩过。 她水眸微荡,无奈笑盯了一眼女子此刻的出神美眸,转而缓步上前轻拥娇躯,取出灵牙梳帮她整理着青丝。 小姨后知后觉,纤手轻揽过柠儿柳腰,与自己一同观望漫天烟火,同时低语笑道:“你的婚礼,可能在中州。” 红柠水眸遥望那盛大的万家烟火,嬉笑自语:“我不嫁,我等着。” …… “周宰辅来了。”养心殿的内室房门被人推开,洛纤凝轻声缓言。 小姨闻言神情并无变化,依旧含笑点头:“叫我爹等一会儿,来早了。” 洛纤凝沉默一瞬,而后玩味笑道:“冷姑娘去了外城,把他挡在宫城外了。” 小姨:…… “那他只能在外面了,等晚一些太爷到了一起来吧。” 漫天绚丽的烟花此起彼伏,天地间流光溢彩。 此时的宫城之内,接连不断有宾客到来。 陈长生、秦楚欣、俞烟……三位玉京的元婴掌门,带着江元冯道远等人,最先入了宫城主持迎亲事宜。 紫阳坡林潇潇与楚胤,两位金丹御舟而至,落于宫城之上含笑当着看客。 慕容氏族、松山郑家、武安马家、旧朝的杜家吴家……大大小小诸多宗族,皆以周氏宾客的身份到了皇都。 程岳段文欲申屠珺一行,驾驭着紫珠灵舟,带着旧年的不少丹师与家眷,也同样早早入了宫城,沉浮在明暗不定的烟火间。 天还未亮,家家户户大门敞开着,各家铺子外也都燃放爆竹,似乎要借着喜庆使得生意更加红火。 南宫瑶和皮无妄也凑过来看热闹…… 而骨女小姬四位行走,则是安静等在寿云山下,打算随同赵庆一道启程迎亲。 …… 相较于皇城的喧嚣,司幽城内同样热闹不凡。 庞振、孟雪、李锋……血神峰四位血子,各自忙碌迎接着八方宾客。 有少女金发褐眸,俏脸白皙却又显得娇蛮灵动,金嫣儿踏着青玉雀,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司幽。 仙音袅袅,芳香逸散。 永宁香痕海的天香仙子们,三五结伴的到来,莺声燕语的言笑。 一道道血玉灵舟沉浮,永宁之外的同代血子,也零零散散的来了不少。 血衣李素雅亲至永宁州。 为师兄送来了迎亲的香轿。 奇木为柄,血玉为阁,精巧而华美的喜轿横掠长空,似乎被一捧捧烟火支撑着,在夜色中划出绚烂朱华。 · 桃柳宫苑的寝殿之中。 赵庆稳稳坐在妆镜前,笑看娇妻细心的为自己整理发髻。 顾清欢轻盈跪在地上,温柔为主人穿好了靴子。 她们两人也同样打扮的风华绝代,穿着华美精致的红衣,各自高高挽起了妇髻。 再见娇妻和清欢身着红衣,赵庆心中更是觉得欢愉无比。 他低头与清欢含笑对视,抬手温柔拂过女子绝美侧颜,轻声低语道:“你穿红衣比小姨美。” 姝月俏生生的伏在丈夫肩头,认真打理着镜中男子的俊逸眉眼,随口脆声笑着吐槽道:“但晓怡赤着身子的时候,比清欢美。” 赵庆双眸微动,心说确实…… 他转而握紧娇妻柔荑笑问:“那你呢?” 姝月灵动的笑眸扑闪扑闪,凑近夫君耳边嬉笑吐息:“自然是绷紧身子在夫君身前轻颤失神的时候最美。” 赵庆:??? 姝月怎么乱开车呢? “你惬意趴在床上晃动小足的时候,才最美。” …… 转眼间,男人带上了纱帽,身着玄端礼服,缁衪纁裳,腰束宝带,脚踏赤履。 浩渺华美的行走飞舟沉浮天地。 赵庆珊珊步出宫阁,身边两位红衣美人含笑相随,灵动与温婉各有千秋。 得见那浩大飞舟出现在璀璨的烟火之中。 寿云山下诸多宾客也都有了动静,有人先行有人落后,纷纷动身赶往了楚国皇城…… 虽说算不上井井有序,但嘈杂与热闹却也更适合天地间绚烂的烟火。 李素雅浅笑嫣然,她身着清冷月纱,裹挟着华美精巧的香轿落上了飞舟:“严烨师兄在等咱们了。” 赵庆含笑点头,遥望天地间闪烁不定的绚烂,不由心中升起无尽欢欣。 小姨这十多年的相守……今天要娶回家了。 “走!” 空灵悦耳的嗓音传至。 惊鸿雪影闪过夜色,落在了赵庆的肩头。 ——是一只娇小的雪绒小狐。 今天接小姨回家,司禾的真身肯定也要去的。 浩大仙舟化作了血色流光,顷刻间便赶超了诸多宾客,率先迎往楚国皇都的方向。 声声震响不绝于耳,漫天烟火应接不暇。 银河交纵之间,十七颗星辰更显几分晦暗,只不过其中一颗却散发着耀眼的绯红色泽。 清凉夜风掀起了女子的鬓发,姝月紧握着清欢的纤手,一双灵动明眸中满是期待喜色。 她当年见到晓怡的第一眼,就觉得那是个美的不得了的人儿。 十五载岁月一晃而逝。 今天晓怡不给自己多敬几杯茶,那是万万不能答应她进家门的…… 赵庆抬手拢于腹前,轻揽着小狐的温热娇躯,丝滑柔顺的触感自掌心间划过,怎一个美字了得? “狗东西。” 少女的灵动嗓音传彻心间。 赵庆含笑应声:“主人?” “主——?” 下一刹,饱含疑惑的传念戛然而止。 他脑海中闪过一副古怪的画面,是司禾以元神为他展示的。 一片漆黑的背景中,那独特的雪白字符显得有几分扭曲—— 【loading……】 赵庆双眸一颤,手中似乎触摸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雪绒小兽狭长的狐眸扑闪,其中深藏着一抹促狭喜色。 她那双精巧可爱的狐耳间,不知何时……生出了一对短小可人的角。 飞浮天地的血舟,渐渐变得平缓了下来。 司禾安静窝在赵庆臂弯中静伏。 它娇小的兽躯微颤,额角主动与男人手掌接触时,带来的感觉犹如雷电灌涌全身,像海啸、火山一样汹涌…… 赵庆无奈含笑闭上了双眼。 她那双灵动狡黠的狐眸也随之闭阖——绒耳微微耸起。 · …… 晴空万里,碧海无垠。 海港区,金沙碧湾。 ——赵庆曾经在这里跟着司禾一起练剑,一起喝酒撸串接吻,一起躺在海边逗乐…… 如今的金沙碧湾有些不同。 震耳欲聋的礼炮声响彻云霄,预示着一场盛大的庆典即将展开。 宽阔悠长的观景桥上站满了大人小孩,湛蓝天空上飘着数都数不清的红气球。 悠扬的钢琴曲惊散了成群海鸥。 干净整洁的红毯自沙地一直铺到了海中,海边架起了豪华而又庄重的礼台。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两情相悦,地久天长!” “很荣幸能和大家一起分享这对新人的人生大事,也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这场婚礼。” “现在,让我们一同见证——” “赵先生与司小姐,携手迈入婚姻的殿堂!” 张瑾一穿着礼服高跟鞋,手中拿着话筒的大方样子,看上去竟也毫无违和感。 渐缓的钢琴曲落尽,替换成了更加舒缓柔情的歌曲。 【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听听音乐聊聊愿望——】 红毯的尽头。 赵庆依旧是玄端礼服,缁衪纁裳,与此前的装束并无任何区别。 他身边的白发少女,却是身着一袭纯白的婚纱,轻盈裙摆在阳光下闪烁着细腻光泽,如同晨露滋润过的珍珠。 如雪白发被海风掀起,少女俏脸上满是期待与玩味,一双明眸笑吟吟的盯着红毯中间的花拱门。 殊不知,她那无暇灵动的绝代娇颜,才是这天地间最美的风景。 赵庆凝眸审视一瞬,转而握紧她的小手温柔笑道:“主人今天的打扮,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 没办法,都已经被扯进心念幻境了…… 赵庆主打一个怎么都行,反正不会花费什么时间,幻境结束后也不影响去接小姨。 司禾想玩,那还能不宠着惯着? 主要是特么的……反抗也没用啊。 “比周晓怡还美吗?” 身着婚纱的少女轻笑问询。 “当然。”赵庆含笑点头,拉起她的小手走上了红毯。 司禾便也轻笑跟着…… 两人一人古装古礼,一人婚纱白发,却也没有使得宾客与司仪有任何意外之色……毕竟只是心念幻境。 随风摇曳的花海桥散发着芬芳香气,梦幻般的花拱门宛如童话世界的入口。 当两人穿过花门的一刻,嘈杂的欢呼混着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那越来越温柔的悠扬歌声,也开始回荡于整片海湾。 【你说想送我个浪漫的梦想,谢谢我带你找到天堂】 【哪怕用一辈子才能完成,只要我讲你就记住不忘】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至两人步上礼台,掌声才渐渐稀疏,悠扬的音乐也沉寂了下去。 赵庆稍稍审视眼前的美女司仪。 张师姐的身材挺翘丰润,礼服之下白皙修长的美腿很是诱人。 只不过被幻境构筑出的张姐,实在是少了那抹独特的神韵。 “师弟今天真帅,连我都忍不住想爬上你的床了。” “不过话说回来,咱们新郎觉得……今天的司禾主人美吗?” 赵庆:…… 他实在是无力吐槽这拙劣而又刻意的台词。 禾妈的自娱自乐,简直是把张姐的形象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认真点。” 感受到司禾的传念提醒,赵庆调整心绪露出笑容:“当然美。” 他接过话筒,转身深情的看向司禾。 也没等张姐在旁边走流程,直接就开始温柔且认真的向禾妈求婚。 “司禾,你今天很美。” “虽然这只是心念幻境——” 赵庆抬手抚过少女含笑的娇颜,侧目看了一眼张姐后,又扫视一位位宾客一个个孩童。 “但这也是只属于咱们两个人的世界。” “空空荡荡的,热热闹闹的。” 司禾轻笑挑眉,随手接过赵庆递来的玫瑰花,静静的仰头笑看他的双眼。 赵庆沉默一瞬,轻叹笑道:“有时候我就在想,你以前在寿云山上的时候,是否也有这种感觉?” “空荡也热闹,每天待在石院里,就像是活在幻境中一样。” 司禾不置可否,轻笑仰着俏脸,与男人眸光双映。 安静的听……似乎也是一种享受。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你非常冷漠,明明有说有笑的……但又像是隔着什么东西。” “你活的太久已经疲倦了对不对?” “不过这几年,你似乎开始慢慢有了情绪。” 赵庆深深凝望着白发少女的明眸,轻声自语:“我能通过心念感受到你的落寞孤凉。” “也知道你不喜欢冷冷清清的生活,但也不喜欢沉浸在感情里。” “即便是现在咱们的关系,你也会觉得折磨难熬。” “但你还是尝试着接纳感情的存在……” “你是我的主人,帮了我很多,也为我付出了很多。” “最初的时候,主人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勉强能接受的称呼——并且只限于心念传递里。” “那时候我会想着,怎么才能挣脱你,怎么才能逃离你,你给的寿元怎么用……” “清欢经常跟我讲,讲她在丹堂独居的时候,每天心里都想些什么。” “讲她最初的犹豫和抗拒,讲她满心的凄冷和无助,讲她与我相处时的小心思,讲她慢慢对我产生了依恋,后来又深深的爱上我,真正坦然接受药奴的一切。” “我很爱顾清欢。” “我听她说了很多遍。” 赵庆眸光深邃,抬手揽过白发少女的纤腰,蓬松的婚纱被手掌压在翘臀上。 司禾依旧轻笑盯着他的双眼,两人离的很近很近,绵密炙热的鼻息互相喷吐,一倾身便能吻到天荒地老。 “清欢可能以为我不明白她说的话。” “也可能把自己的心抛开来给我看,对她来说是一种很美妙的享受。” “但……”赵庆脸上露出温柔笑意,在自己主人面前轻声自语。 “但我完全能够明白她的每一句话,感同身受。” “因为我也有个主人。” “我的主人长得很美,实力很强,对我很好……而且很可怜,在这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 赵庆认真凝望司禾幽邃的明眸,轻语继续讲述:“我跟主人相处的时候也有过小心思,也想过主人的出现会改变我什么。” “不过很早之前,我就已经习惯了主人的存在。” “我也深深爱上了自己的主人,坦然接受主人带给我的一切。” “我赵庆就是你的狗东西。” “即便你现在什么都帮不了我了,也还是我的主人,这一辈子都是。” 司禾黛眉轻蹙,鼻息渐渐炙热了几分。 赵庆感受到怀中起伏不定的胸脯,轻笑摇头:“你教会了我,也改变了我。” “我和清欢是一样的。” “把这些慢慢讲给你听,对我来说同样是一种很美妙的享受。” 他也不管司禾幽邃的眸光,将其螓首紧紧按在自己肩上继续轻语:“我没有经历过你的故事,不知道该怎么陪你渡过那些孤独的时候。” “但我会不断地去尝试理解,也试着把主人当成自己的宠物一样哄着。” “可能感情让你不习惯了……那咱们就慢一点,再慢一点。” “你之前不是说,要我至少陪你百年,才能算得上亲密无间?” “那咱们就慢慢的走,先走一百年,再去想以后的事。” “……” 赵庆拥着怀中娇躯沉默片刻,而后认真轻语:“主人?” 白发少女将下颌搭在他的肩头,幽邃双眸出身的眺望着蔚蓝大海,从琼鼻中哼出平静的应答:“嗯。” “我爱你。” “等走过了百年,我向主人求婚怎么样?” 司禾娇躯微微拧动,清清冷冷道:“快去接晓怡吧……” 海风掀起洁白的婚纱,少女蓦地踮起脚尖在男人面颊上轻吻,再次开口时声音多了一抹温柔:“老公,记得给我准备婚戒。” 第四百五十四章 桃花缘 卯时刚至。 天地尽头渐渐浮现出一抹鱼肚白。 但那绚烂的银河与满天烟火,依旧未曾散去。 一道浩渺华美的血玉仙舟出现在了宫城之外…… 欢闹喧嚣混杂着烟火震响,不绝于耳。 唯能见得三道红衣身影伫立飞舟之巅。 男子温文尔雅俊逸不凡,宝带美玉点缀着庄重的玄端纁裳,新郎官自然是头戴纱帽脚踏赤靴,眉眼间带着言不尽的畅快笑容。 他左右各有一位高挽妇髻的红衣美人儿。 一人娇俏且灵动,俏生生的陪在丈夫身边,满是欢欣的明眸都笑成了月牙,远远眺望着热闹的宫城,弯弯的睫毛轻颤不止。 一人温柔而安静,纤纤玉手探出了喜襟红袖,轻柔抱着怀中的雪绒小狐,含笑凤眸始终停留在主人身上。 司禾惬意的伏在清欢怀中,小巧可人的狐吻轻抵在她的掌心,微微蜷起了雪尾。 明灭不定的烟火中,回荡的尽是起哄嬉闹的欢笑声。 有相熟亲友的,也有凡俗百姓的。 “新娘子都快等不及了!” “诶呀……神仙快下来!” “把我家的婆娘也接走吧!” “晓怡不在家!刚刚已经被人接走了!” “皇帝还要上朝,你是来干嘛的!!” “婉秋也想上轿!轿子呢!” “秦仙子也想上轿!” “冷姑娘已经去给晓怡盖红盖头了!” “程掌门也想上轿!今天都没有穿白衣!” “把我家雀儿带走通房吧!她不用上轿,自己会跟着飞!” “光头跟南宫一起去坐一坐轿子?” “南宫自己去就行,或者让姜欲仙子跟着去?” “赵庆——我也想跟着回去,给清欢姐姐做丫鬟!” “……” 天地之间流光飞逝,数不尽的香阁与灵舟飞浮紧随。 原本起于宫城和凡俗的嬉笑声,不知什么时候也开始回荡在迎亲的队伍间。 诸多玉京修士与几位行走玩的不亦乐乎。 连平时很少开玩笑的孟雪,都把许师妹给推了出去逗乐,司幽那位明艳靓丽的柳盼师姐,更是直接笑喊着贴脸开大…… 当星月夜幕彻底褪去的刹那。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锣响回荡天地,紧随其后的便是铮铮琴律,厚重鼓声。 浩浩汤汤的香阁灵舟不再前行,灵气激荡仙光氤氲,天地之间丝带乱舞,浩荡的迎亲仙友坠下长空,热闹非凡。 鼓乐喧天,鞭炮连声。 一座精巧华美的朱红玉轿自仙舟中升浮而起,宛若流星一般裹挟着绚烂的华光,稳稳的坠落在了朱雀大街之上。 由此,可直入宫城。 这迎亲的轿子,自然领在诸多亲友之前。 紧随玉轿而至的,便是一位俊逸男子荡下仙舟,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朱雀大街正中心的马背上。 赵庆衣着庄重绯红,笑容如春风拂面,双腿轻夹马腹赶在了玉轿之侧。 玉轿之后同样是一匹赤色骏马,两位红衣美人含笑相倚其上,清欢温柔揽抱着姝月的柳腰,两人共同持握缰绳。 之后是南宫瑶与骨女两位行走联袂缓行。 皮无妄和姬梦笑呵呵的起哄吵闹,姜言礼和姜欲则是凑在了李锋孟雪身边。 刘子敬、沈墨、苏荷、王腾……繁多旧识近友,熙熙攘攘的行于长街之上,共同去接今天的新娘子。 天香一脉的悠扬琴律,渐渐压过了凡俗的锣鼓,曲鸣紧凑却也婉转,回荡数百里山河袅袅不绝。 皇都宫城,城门大开。 大大小小的喜联挂满了整座城池—— 【榴花似火灼杲日,香蒲如云迎佳人】 【蟾影浮光雾霞交明花烛日,蛟缠应律祥去共抵星桥天】 【金屋藏娇喜抱鸳衾开锦帐,玉堂燕誉笑依鸿案进芳杯】 …… 段文欲与慕容婉儿含笑相候,宫城之内的宾客更是络绎不绝。 赵庆笑的春风得意,头戴纱帽襟负桃枝,一马当先带着数不清的亲友迎门而入。 最前方那精巧华美的玉轿也不再沉浮。 有纤纤玉手探出了绯红轿帘,身着华美月纱的女子缓缓踏出,青丝如瀑布玉颜似画。 她莲步轻移站在玉轿之侧,眉眼间带着浅浅笑意,与赵庆对望一眼各自含笑不语。 “那压轿的仙子是谁……?”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是咱们永宁州的修士吗?” “这个是真好啊,只看一眼就知道是个温柔性子,而且年岁也不大……” 南宫瑶听着隐约间的笑言碎语,杏眸笑眯眯的盯着方才那压轿的仙子——此刻已经恬静俏立于喜轿之侧了。 “李师妹,听到了吗?有人夸你,晚些去认识一下?” 南宫小萝莉眸光涟涟,窃笑着与那位比自己年岁还大的血衣九行走传音。 赵庆翻身下马,取出一卷轻便竹简握在手中。 而后恭敬施礼对周宗良笑言道:“岳父,来接晓怡了。” 周宗良含笑点头,认真轻语着:“等候多时……那她以后不论生死,都跟着你了。” 此话一出。 锣鼓声声震天响,周遭大声的叫好更是此起彼伏。 “周宰辅,此聘。” 段文欲一展聘书,将其递给了周宗良。 晨风轻抚墨香逸散,朝霞映照的书简微微晃动着,唯能见到其中的只言片语。 【同甘共苦……举案齐眉……聘定……缔亲……】 “周道友,此礼。” 李素雅浅笑嫣然,迈步越过了喜轿的红线,将六师兄所书的礼书交给了男人。 那只是一枚轻薄玉简,其上有神识禁制,眼下任谁也不会去探查什么。 但显而易见,血衣交给楚国周家的礼书,必然是了不得的承诺。 继紫阳坡楚氏之后,周家是这片大地上……第二个与玉京行走缔缘的宗族。 周宗良也同样没有查看礼书的内容,只是含笑回应女子:“有劳仙子为小女压轿。” 赵庆笑眸微动,转而望向了宫城的尽头。 周遭数不尽的宾客也都随之远眺,各种叫喊嬉笑声混成了一团,迎亲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千呼万唤始出来。 两位身着红衣的女子款款迈步,自养心殿缓步而出。 楚红柠青丝垂落,明艳水眸遥遥与赵庆对望,搀扶着另一位女子迎向了喜轿。 被她搀扶的那位女子,身段婀娜曼妙而高挑。 但却并未穿更为喜庆的嫣红霞帔…… 而是着了初见时的那身朱子纱衣,纤手微拢着纱袖,容颜与妇髻被红盖头遮的严严实实…… 修长玉腿隐显纱衣之下,她正赤着雪足轻轻踏过冰凉的青岩。 在她们两人身后。 有一温润书生紧紧相随,似是要一路把新娘送上轿子——天水郡郡守,晓怡的义兄,周士正。 至于那位娇柔且靓丽的冷姑娘,则是与李清辞一起,笑吟吟的站在青阶尽处,远远的看着女儿远去。 不知是哪位大修施展了雷法,惊天动地的震响恨不得传到七夏国去。 万里晴空之下,爆竹与鼓乐也都成了陪衬。 漫天朱纱红纸飞扬飘散,宛若一场宫城中急来的红雪。 天香的仙子们也不甘示弱,不知是谁最先取出了玉笛,殷红的唇瓣轻吻吐息…… 紧凑而又欢愉的曲子更是压过了天地间的雷鸣,直至使得所有宾客都难以听见其他声响。 一袭朱纱被清风拂动,修长玉腿隐现其间,纤柔白皙的小足沾染了尘埃,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终于到了近前。 “夫君。” 一声温柔轻唤被曲律遮掩,即便是竖着耳朵听都听不见。 赵庆凝望眼前微微低垂的红盖头,只觉心底传来阵阵悸动。 他颇为认真的将手中竹卷递给小姨,那是此行的迎书……也是他们两人的婚书。 当女子手握朱卷的那一刻,曼妙胸脯似乎都开始微微起伏。 红柠轻笑对赵庆飞了个眼神,而后快走两步掀起了轿帘…… “娘子,上轿了。” 赵庆在小姨耳边低声笑语,而后伸手托起纤柔曼妙的玉腿——将其横抱而起,送入了精巧华美的喜轿之中。 “诸位,寿云山。”李素雅浅笑轻语,而后纤手一挥,血玉喜轿便随之飞浮而起,荡上了沉浮长空之上的仙舟。 赵庆与周宗良道别之后,自然是同样折返登上了那座绯红如玉的仙舟。 柠妹从清欢怀中接过了小狐,三人一兽遥遥追随而去。 长空尽处,绯红仙舟化作一抹流光赶赴西南。 诸多迎亲的亲友也纷纷而起,浩浩汤汤的香阁灵舟似是汇成了汪洋,伴随着袅袅琴曲横跨数万里山河而去。 冷娴、洛纤凝、七秀、慕容婉儿…… 段文欲、陈长生、程岳、丹鬼…… 原本留在这边——或是陪同晓怡梳妆的,或是帮着布置宫城的,诸多宾客也汇于一舟,赶往寿云山看热闹。 转眼之间,袅袅琴律远去。 整个宫城又变得冷冷清清。 周宗良负手而立,遥遥望着天空中稀疏飞荡的朱纱红纸,灿若繁星的双眸间不知不觉笑意更盛了几分。 他目光扫过空荡宫城中一处处喜联…… 而后以灵力作刻,在方才喜轿停留的青岩上,书下了整座宫城唯一的横批——【永结鸾俦】 与此同时。 九华第一峰上,那座沉寂无声的血神殿飘摇而起。 庞振身着威严衮服踏于虚空缓步而行,将永宁州的血殿直接送去了寿云山。 一道道通天彻地的血芒闪烁,寿云山不知有多少宾客……都被突如其来的传渡所裹挟,闯入了一片凄冷而又陌生的血色天地。 有人说……那是在星星上。 ———— · “一拜天地。” 血衣,梦仙地。 男人温和的笑声传彻八方。 入目所见尽是晶莹剔透的绯红玉壁,与那片白茫茫的宝原遥相呼应着,绮丽而又梦幻。 一株株桃木生机盎然,桃蕊娇艳欲滴。 数之不尽的奇案散落桃林之间,诸多宾客三两结伴……有的来自楚国,有的来自永宁,还有的来自永宁之外。 不过此刻,这些宾客却都遥遥望着那片灵气氤氲的玉坪。 盖着红盖头的红衣女子,依旧赤着纤足,被丈夫牵着纤手,共同朝向血穹之间的裂隙处躬身施礼。 严烨身着墨色锦服,在旁含笑观望两人的拜天之礼。 直至两人齐齐三拜之后,他才轻笑又道:“二拜高堂。” 这高堂之礼,所拜的却是唯有冷娴一人。 那位娇柔靓丽的冷姑娘端坐玉椅之上,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生过孩子的妇人,更不用说承受这高堂之礼。 她与赵庆对望的笑眸中满是玩味与灵动…… 赵庆同样也轻笑与她对望,带着晓怡缓缓跪倒,正对着冷娴恭敬行过三叩之礼。 冷娴美眸轻颤,渐渐收敛了些许笑容,深深凝望着赵庆此刻的庄重与认真。 看他额头缓缓触及冰冷的玉坪…… 看他身边的红盖头轻荡着,同样磕在绮丽多彩的玉坪之间。 玉京的天下行走怎么会给自己磕头呢? 女子眸中的意外一闪而逝。 当她见到赵庆与晓怡那如出一辙的动作,才恍有所悟—— 他们两人都很认真,他们……等今天等太久了。 赵庆三叩之后,温柔搀扶着晓怡的藕臂,带她缓缓起身……而后默默凝望着眼前轻荡的红盖头。 “夫妻交拜。” 严烨温和的笑语回荡天地间。 李素雅离席而去,裹挟着那座喜轿又守在了新娘子不远处。 要是五师姐在就好了…… 肯定会把这场婚宴弄的热热闹闹,然后带着大家一起去化外欢纵享乐…… 女子平静的眸光中荡起涟漪,似是有些惋惜,似是有些怀念。 玉坪之上。 女子的纱衣轻荡摇曳,纤足轻弓盈盈对着丈夫跪下。 赵庆也对着晓怡跪倒,两人缓缓伏身之间……额头隔着红盖头触碰在了一起。 夫妻三拜之礼。 郎君与娘子相互叩首,以证两相情愿,永浴爱河,至死不渝。 诸多宾客静静观望着…… 不知何时,有血衣的师妹带来了玄妙灵酒,琳琅满目的珍品佳肴,也从中州传渡而至。 馥郁桃林之中渐渐起了嘈杂。 严烨含笑看着两人三叩之后,轻松而又惬意的摄过一壶灵酒,仰头轻饮间似是认真品味着。 直至那对夫妻携手对立良久后,他才转身步向了桃林入席开宴,同时笑应道:“颂书敬茶吧。” 李素雅美眸荡起笑意,挥手间使得茶案飞浮而至。 她纤手轻拢握起一盏热茶,缓缓递到新娘子手中,并从她手中接过了清早的那一卷迎书宣颂。 小姨双手捧着热茶,被赵庆含笑搀扶着引到了姝月和清欢身前…… “姝月姐姐。” 红盖头轻盈荡漾,小姨颇为柔弱的轻唤,再次跪倒恭敬举起了手中的茶盏…… 一家人身后传来了李素雅端庄而恬静的轻语。 “吾血衣赵庆——” “从兹与晓怡缔结万万年,惟愿赤绳系命,白首永偕。” “桃柳草堂,水岭千劫,将泳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谨订此约。” 李素雅将婚书重新卷起,笑看那遮了红盖头的新娘子再次跪倒,高高将热茶举过头顶,柔声轻唤道:“清欢姐姐。” 顾清欢凤眸含笑,接过茶盏饮尽之后,与姝月相识一笑,共同将跪在脚下的美人儿搀起。 “咱们回洞房吧?” 李素雅轻笑交还了婚书,静候赵师兄将新娘子横抱而起,送入了那座遮有喜帘的玉轿中。 “娘子,在家等我。” 一声声起哄吵闹遮过了赵庆的笑语,他轻松转身……被严烨之间拉上了酒桌。 李素雅则是催动传渡阵法,将那顶喜轿先行送回了寿云山。 …… …… 赵庆不知道自己在血星停留了多久。 他只记得严烨和两个光头凑在一起,拉着自己喝了一壶又一壶……也不知道是从哪弄来的灵酒。 要不是柠妹偶尔替自己分担一下,他今天能不能回家都不好说。 当他和红柠醉醺醺的,被孟雪送到寿云山时。 夜色早就倾拢了整片山河,皎洁的圆月高悬银河之上……漫天璀璨的星辰数也数不清。 楚红柠神情恍惚,醉笑倚在赵庆怀中呓语:“今天晚上玩几个?” 赵庆怔然一笑,他连神识都无法掌控,只觉得体内灵力翻江倒海横冲直撞。 此刻拧身紧紧捧起柠妹的娇颜,紧贴着朱唇霸占她口中的酒香:“你醉了,先玩儿你。” “那不行……呜——我有点看不清了。” 飞瀑激荡哗哗作响,潭水摇曳之间揉碎了满天的星河。 月台之上,姝月和清欢伏着阑干含笑静观,那位清冷慵艳的白发仙子……则是惬意的闭上了美眸享受夏夜的清风。 当赵庆回到寝殿的时候。 红烛摇曳,光影晦暗。 新娘子依旧赤着雪足,安静端坐在床边等候着。 “娘子?” 女子闻言娇躯轻颤,但却并无言语传出。 赵庆醉笑再次轻唤一声,缓缓揭开了那遮蔽神识的红盖头…… 蓦地,他神情一滞。 红盖头下,小姨的笑颜美的不可方物,且带着千般柔情万种风韵。 只是以往的那双清冷美眸,如今已经通红无比。 一挂挂未干的泪痕顺着琼鼻,直至无暇的颌线……这一日里,她不知偷偷落泪过多少次了。 “夫君。” 小姨柔声笑唤,盈盈起身窝进了赵庆的怀抱,在他耳边温柔吐息:“咱们成婚了。” 赵庆醉笑摇头,抬手抚弄晓怡侧颜上的泪痕:“谁让你哭的?” “是女儿该死,扰了夫君的洞房兴致。” 小姨柔柔笑语,搀扶着赵庆步向寝殿之外:“柠儿也醉了,女儿也想喝一些,这几夜把命都给夫君一起疯。” 赵庆轻笑抬眸,不屑勾起美人下颌:“桃花劫,你能喝下去吗?” “陪为夫饮几坛交杯酒?” 女子柔柔一笑,凑在男人耳边甜腻呓语道:“好啊,十坛。” …… 清风拂动,月婆娑。 赵庆带着小姨离开寝殿,又来到了月台之上与家人共饮。 周晓怡再次望见姝月和清欢含笑的眸光,佯装认真盈盈跪倒轻笑道:“晓怡见过两位姐姐。” 红柠醉意朦胧,轻倚在阑干之畔笑啐:“还要磕三个头才好。” 赵庆与娇妻玩味对望,上前搀着晓怡藕臂将之扶起。 “不入洞房来这干嘛?”司禾慵懒的轻语传来,缓缓迈步凑到柠妹身边望着远空明月。 小姨笑眸轻颤,与赵庆相互对视后,便将自己腰间的桃枝递过…… 赵庆含笑点头,迈步上前轻拥着柠妹,在她飞扬的青丝间穿插上了桃枝。 白发仙子幽邃的眸光微微颤动,有纤柔玉手伏上她的香肩,为她披上了那袭红衣。 斑斓小蝶振翅而起,缓缓落于主人肩头。 红柠醉笑不已,又从灵戒中取出了晓怡曾经交给自己的发簪,将其穿插在了姝月的簪花髻间…… 酒香四溢,月影朦胧。 清风拂动发如雪,红衣飞扬……纤足落地。 满苑桃花迷人眼,醉笑三千……酒碎星河。 慵艳仙子红衣白发,惬意揽过清欢娇躯,笑看凑在一起逗弄小姨的三人。 不管赵庆姝月带着柠儿怎么灌酒。 小姨都甘之若饴的受着,并且每每醉笑都轻唤一声:“夫君……” · · · ——《桃花劫》终。 第四百五十五章 你是妖 深秋。 冥殇州,圣幽狱秘境。 苍茫飞雪,将苍穹作洪炉,溶万物为白银。 寒风怒号。 腥甜的血味与浓烈的酒香混杂在一起,天地间尽是肃杀之意。 滚烫的血水溅落冰川,但却无法融开雪层,只留下一抹抹如同枫叶般的凄色。 浓郁的酒香有些熟悉,像是柠儿的桃花劫,可又比桃花劫少了那股清甜花香。 当那最为炙热浓烈的桃酒褪去芳香,才是其原本的面貌。 ——冥殇的心岩劲。 闫冲独立雪川,死死凝望着脚下的三具尸身,微微喘息间呼出的白雾被寒风撕碎。 “这三个筑基后期的混账倒是有些家底,若不是自己通晓阵道,险些就被他们联手弄死了。” ……他如是想。 男人稍稍凝眸定神,浩荡的金丹灵力与泥丸神识间,再次传来了那股隐晦的滞涩感。 他神情阴翳,探出神识自周围一扫而过后,取出储酒的葫芦仰头满饮了几口。 “咳咳——咳。” 随着炙烈灼心的灵酒灌下,他只觉有一股暖意生自心间,原本滞涩的灵力与神识也重新变得活跃起来。 心岩劲是好东西。 这冥殇修远两州最为珍贵的灵酒…… 汇引灵气明澈神识倒也还在其次,关键在于能够祛除寒毒拓经展络,尤其是在这圣幽冥狱之中。 闫冲警惕的探查着周遭的一切,同时吞服两枚丹药,小心翼翼的续接了左臂经络…… 而后摘取了三具尸身上的灵戒,扯下了他们各自残破的法衣与护灵玉佩。 圣幽狱中异宝无数,机缘深藏雪川之间。 不说元婴化神的手段传承,就连炼虚大能的遗宝遗卷都曾出现过。 当然,他闫冲不是来寻什么机缘的。 圣狱深处的绝地不适合他。 反倒是外围千里雪川中的厮斗,更让他双眼放光。 这里相较于冥殇州,乃是天然的修罗场…… 不会有银霄雪原多管闲事,不会有宗族之间的掣肘勾连,即便是抢杀了赤林川的嫡系弟子,也不会传出去半点消息。 雪虐风饕,一只多彩斑斓的小蝶隐于其中,轻盈震颤的双翅映着霞光,宛若细腻而晶莹的美玉。 “嗯——?” 闫冲双眸瞬凝,渐渐绷紧了心神,并以符箓遮蔽自身波动,近乎本能的不去与那小蝶有任何接触。 即便那小蝶裹挟的灵力并不算强……但未知总是使人惊惧。 显而易见,不管是御虫御兽之术,还是邪药蛊虫的奇法,都不是寻常能够见到的手段。 …… 苍茫风雪席卷天地,雪川上的殷红尤为刺目。 冻僵的残肢断躯看上去有些恶心。 唯有那具女尸面容还算姣好,失去了左臂的同时,也失去了遮身的法衣……轻薄亵衣被寒风掀起,灵巧肚脐与修长美腿上挂满了冰霜。 那只玄妙陌生的小蝶,就落在女尸左肩上,似是在等候着什么。 殊不知,这片殷红雪川中,却已经被人布下了繁奥隐晦的困阵。 咯吱—— 咯吱—— 幽咽的风鸣中传来声响,纤白小巧的绣鞋融入雪色,罗袜隐于飘摇素裙间……水袖在寒风之中狂舞,宛若流云逸散。 来人是一个高挽灵蛇髻的女子,神情温婉容颜清丽,凤眸之侧有微不可查的泪痣点缀。 柔美素裙被寒风一裹,更显其丰润而曼妙的身段,纤纤玉手轻拢着水袖,秀骨清相皆尽汇于那诱人的美人颈间。 女子认真审视着地上的三具尸身,那斑斓的小蝶振翅而回,重新落于了她的肩头。 顾清欢在找—— 找一具适合炼制修为蛊药的尸身。 经由师姐多日提点之后,她渐渐琢磨到了汲取炼制修为精气的窍门。 便如司禾眼下是练气中期。 应当为她寻找筑基境的蛊药,所求境界倒是不用太高,更关键的在于丹田完好道基充盈,一股精纯灵力未散,若是资质绝佳则最好不过。 其后借助自己的白玉命蝶施展饮灵玄术,辅以自身巫咒与精血亦或发丝…… 便能尝试炼制一枚作用于修士丹田的精纯蛊药,给司禾使用的话,用她的一缕灵气共同炼制效果更好。 如此蛊药交于练气修士炼化后,若是灵气互补相得益彰,短时间跃升小境都轻而易举。 如若灵气驳杂,亦或是蛊药本身品质太差,勉强也能有不小的助修作用——至少不是什么高品聚气丹之流能比的。 毕竟,每一枚蛊药……轻则毁去了一方丹田,重则断送了大修的性命。 无异于是用一位筑基的毕生精粹,去当练气修士破境的敲门砖。 …… 顾清欢再三查验,最终择定了那具女尸。 骨相紧密尚是完璧之身,修行岁月还不算太长可见资质不凡,而且丹田溢满四寸道基颇为充盈…… 血气未曾散尽,应是刚刚殒命不久。 而且所受之伤重在神魂,泥丸崩塌命魂不现,一身灵力倒是没有什么损耗。 同时,她也发现了此地被风雪遮掩的诸多迹象。 便如那引而不发的阵纹,比晓怡的阵道手段高明了太多,这附近显然有修为不凡的阵修。 便如三具尸身被脱去了法衣,身上也没有储物戒储物镯……想来是被人坑杀在这里夺宝的。 便如那一抹独属于妖禽符血的气息,她的龙属血脉对此感知尤为明显,就在不久前还有人于此激发了符…… 轰——! 蓦然之间,层雪崩碎风瞬静,通天彻地的困阵倾拢而至,一抹幽邃阴翳的金丹神识直直镇压而来! 只不过…… 那能够轻易碾压筑基的神识攻伐却并未见效。 静立纷乱雪色中的女子神情不改。 原本恬静的凤眸骤然化作了幽冷金瞳,灵蛇髻散落……三千青丝于碎雪中狂舞。 咔嚓—— 她皓腕间有不堪重负的声响徐徐传出,是一件用以护持泥丸的灵宝。 “哎……看样子还真是世家嫡脉。” 幽幽低叹回荡风雪之中,但神识探出却察觉不到任何修士的存在。 “难怪筑基初期就敢入圣狱,你认识她?” 顾清欢凤眸间满是威严与冷冽,意识到这是一位金丹境界的红尘修士,并且隐于风雪之中遮蔽了自身的所有波动。 她沉默一瞬,直接取出了主人的行走飞舟沉浮,以神识将那具女尸送上飞舟,同时摇头轻语道:“晚辈无意冒犯,只是寻这具尸身入药。” “血舟!你是赤林川的人?” “啧啧啧——本来是可以放你离开的。” “可赤林川的修士,未免也太肥腻诱人了。” “连灵宝都有,小丫头可还有其他手段?嗯!?” 随着一句句冰冷不屑的笑声回荡,顾清欢也终于顺着突如其来的神识,自风雪尽处发现了那个男人。 他笑的肆意而张扬,仿佛发现了什么世所罕见的珍宝一般。 肥腻诱人……? 冥殇赤林川都是血衣的弟子,手中的珍宝灵石确实不少。 顾清欢默默思忖着,冷眸不由更寒了几分,这冥殇圣幽狱中还有人猎杀血衣弟子!? 还在血衣行走的玉舟之下说这种话? 顾清欢本身是对血衣没太多归属感的,但她的主人如今是血衣行走…… “前辈,小女只要这具尸身,还请解阵放行。” 风雪弥天。 那冷冽女子一边沉声言述,一边取出了各种高阶阵箓护持己身,像是示意对方拿自己无能为力……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但更像是故意显露身家,引诱着对方猎杀自己。 那一枚枚一件件……能够撼动金丹抵御元婴的符宝,在这圣幽狱中任谁见了能不动心思? 更不用说,这些汇聚在一个孱弱筑基的身上。 闫冲见此情形,一时也有些摸不清状况了。 看这架势,他可能还真奈何不了一个小筑基? 还是说……这附近还有大修在庇护这小丫头? “她没死,命魂在我手里。” 哗啦—— 男人颇为谨慎,以神识再三探查困阵之外千里后,才一展魂幡缓步临近,面对手持重宝的顾清欢倒不惧怕。 直至确认周遭一切如常,困阵之中也无法传渡赶至后…… 闫冲才轻佻淡漠的宣告着:“收起你的瞳术,想要她的身体可以……用你的身体来换。” “看你这不知好歹的冷脸,还是没尝过味儿的处子吧?” 听着耳畔的轻薄言语,顾清欢冷冽的凤眸竟真有一瞬晦暗。 更诡异的是,有微不可查的笑意自她黛眉间一闪而逝。 “不换,道友请自便。” 女子蹙眉轻柔自语,纤手一拧便似握紧了什么东西,水袖舞荡之间……其身形骤然以难以捉摸的速度逼近! 完全是筑基修士不可能有的极速! 螭尊传承,青冥行—— 磅礴浩瀚的龙属威压恣意宣泄,宛若烈阳的眸子却又使人心底凭空生出寒意。 一杆纤长柔韧的银枪突兀出现,似是某种奇异的树枝化成,全然没有灵器灵宝的波动。 说时迟那时快,只在刹那间! 被清欢舞弯的枪身裹挟凄厉风啸,便自男人头顶斩落而下! 紧握银柄的纤指间隐现青筋,青丝未落腰已成弓,似乎人与枪都铸为了同一件兵器。 清冷冰寒的玉颜上没有丝毫对金丹大修的敬畏,反倒有种视其如草芥般的漠视。 那高高在上的威严气场传自血脉,尺木化作的银枪斩下,犹如君王随意挥下的判罚。 一息惊鸿影,寒锋已至! 闫冲眸间满是诧异,鼓荡浩瀚神识混杂着周身灵气,刹那间以近乎本能的反应挡下了枪痕。 世上真有筑基初期的修士,依仗些许符宝奇兵,就胆敢对金丹出手? 他大手挥幡横劈女人,浩荡的灵力抽碎了她腰间的护身玉。 同时更有形形色色的魂体化作流光,瞬时压制了女子的三魂与泥丸。 “你是妖!?” 闫冲并未多想她是怎么敢的,此刻侧目看向自己被斩断的一缕发丝,冷笑简短的问询中带着不屑,他确实更好奇那裹挟着威压的激荡妖气…… 顾清欢黛眉紧蹙,似乎无法承受魂体的侵蚀,稍显苦痛的微微仰起了螓首。 呜吟—— 一声凄厉龙啸声裂神魂,她那双晦暗的金瞳又攀上了一抹血色。 激荡的血气翻涌似海,随发飞扬的斑斓小蝶坠入了丹田。 顾清欢手中寒枪再拧,但却极为诡异的……将寒枪挑向了浮于飞雪中的断发。 “果然是赤林川的人……” 闫冲自持金丹修为,应对小丫头不过是戏耍,冷笑轻语的同时,金丹神识倾力镇下,方才暗中布下的杀阵瞬时引动! “呃啊——” 浩渺杀意席卷之间,一道道比拟金丹灵诀术法的寒芒交汇,瞬时洞穿了女人的身体,丹田崩毁泥丸撕裂。 唯留下一声凄厉的低吟回荡。 “哼……不过……” 闫冲含笑欣赏着那美人儿的凄苦容颜。 不屑话语还未落尽……他却骤然变了神色! 那速度奇快的冷美人儿!满身是血的小丫头!竟然活生生的从眼前消失了! 就在她残体坠落沾染雪层的一瞬间! 仿佛是融于了漫天的风雪中! 闫冲眸光剧震,本能便感觉到哪里出了纰漏,他急忙收拢困阵倾力寻觅…… 但却为时已晚。 噗呲——! 锋锐的枪锋瞬时贯穿了闫冲的胸膛……连他肌体间充盈的灵力都阻挡不下! 金丹法衣在那柄奇枪面前,更是薄脆的如同一张纸! 而且……唯见枪锋透体而出,不见那杆亮银枪柄,更不见方才那负伤锤死的女人。 男人神识鼓荡,化作倾天大印直直镇向了身前,他知道……那诡异的妖女就在眼前! 噗—— 寒锋闪烁消逝离去。 顾清欢的身形重新出现时,身上并无任何伤势,冷冽而威严凤眸依旧璀璨。 一股难以言明的香火金光笼罩着她,阻下了纷乱魂体的侵蚀。 闫冲双眸渐渐变得凝重,心脉被伤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只是以灵力禁封自身气血涌动便可应付。 但眼下让他意外的是…… 这区区筑基的臭脸女人,竟然通晓幻术?是身上有幻道珍宝吗? 她如今究竟是被腰斩锤死? 还是方才自己根本没有伤到她? “真是让本座开眼,竟然还有抵御魂幡的异宝?” 男人死死盯着顾清欢周身的金光,阴翳低沉的嘶笑着:“筑基伤不了金丹,这困阵中只有你我二人……” “你——” “会变成一具尸体玩物。” 闫冲嗓音愈发阴冷,狭长的双眸中饱含玩味与期待,似乎真的想知道这美人儿身上有多少好东西……当她变成尸体的时候,是不是还能反抗自己? 又一只斑斓小蝶轻盈振翅,落在了顾清欢手持长枪的皓腕间。 闫冲阴沉着脸看了一眼,大手一拧取出了森白的骨棒:“若不是你有太多护身的重宝,杀你只需要……一息!” 他并未在意那只斑斓小蝶,即便方才已经有一只蛊蝶坠入了女人丹田。 但若是中州的玉京修士见到,必然早已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怎么会有两只蜕至极尽的白玉命蛊!? “那杀我呢?” 一声奚落轻笑回荡飞雪之中。 男人瞬间显露惊容,激荡的灵力渐渐收拢开始护体,阴翳冰寒的双眸死死地盯着顾清欢。 这个本该必死的筑基蝼蚁! 那满是轻浮玩味的女人笑语……不是她说的! 这困阵之中还有谁能进来?什么修为!? 顾清欢身后不远处—— 有一道妖娆美艳的倩影渐渐凝实,女人穿着朦胧曼妙的轻纱,侧颜间有银色莲纹流转不定,妖异而奇诡。 “哼——你看上去更有趣些。” 闫冲阴沉着脸冷笑评价,心中却渐渐松了口气,好在这女人也是筑基…… 骨女并未回应他的言辞。 只是一双美眸默默注视着顾清欢,注视着顾清欢手中的银枪。 那凌冽冰寒的枪锋尽处,有一抹血痕渐渐滴落——滴在了随风轻舞的断发之间。 铮铮! 有高亢的琴鸣传彻八方,昆仑玉碎凤凰鸣! 闫冲面色又变,只觉自身神识都变得滞涩迟缓…… 只是刹那,他便当机立断抽身远遁! 因为他没有发现是哪里传来的琴声——诡异到拨动自己七魄的琴声。 顾清欢晦暗的金瞳渐渐熄灭,纤指间缠绕的一丝断发却骤然绷紧。 与此同时,骨女也拿到了另一缕沾染男人心血的断发,纤指交错间……发丝同样绷紧。 嗡! 闫冲远遁的速度瞬时迟缓,他周身的灵力仿佛被禁锢了一瞬! 这怎么可能!? 自己是金丹中期的修士! 怎么会被…… “你们——” 他猛然回眸,阴沉的嗓音戛然而止。 闫冲见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那是铺天盖地的磅礴血色,天地间白皑皑的风雪都消失了。 一道气血演化而成的提刀身影,好似索命的厉鬼一般闪至。 顷刻间便冲散了他周身的气血,血刀搅碎了他的心脉——好巧不巧,他心脉本就被顾清欢刺伤。 阵中形势瞬息万变,闫冲慌忙抽离神识,以魂幡裹挟着自己的命魂逃遁…… 那一瞬,他见到了很多人。 有静立不语的男人,像是那个提刀血影。 有长发飘飘的谪仙,似是融于飞雪中,此间幻术出自他手……他们一直都在阵中。 有俏生生站在雪坡上的少女,满是新奇的审视着自己的魂体。 有坐而抚琴的恬静女子,一袭鹅黄纱衣曼妙轻舞。 还有……挽弓搭箭的红衣仙子,美眸清冷如烟。 与她一比,仿佛那与自己厮杀对峙的妖女,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一支箭羽划过了血色天地,带着斩神符——将他的神识彻底撕裂。 唯留孱弱的命魂飘飘摇摇。 但很快,命魂也被一抹凄冷的气机锁定,仿佛闯进了尸山血海一般。 闫冲见到了一具森然白骨,生有妖娆而动人的容颜,半扇面具遮掩了莲印——是那被他评价为有趣的美人儿。 “你也是妖!” 清娆回眸一笑,与那缕命魂交错之间取下了面具。 “不——我是鬼。” —— 苍茫风雪肆虐不止,葬下了一切痕迹。 唯见得……一位金丹大修的眉心上,开出了两朵妖艳的花。 第四百五十六章 《支线任务》 浩渺楼船化作虚影渐渐消逝,融于漫天风雪之中。 绯色的雪坪瞬间远去,弥漫的腥甜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真的是鬼吗?” 菩提香火汇聚,一道凝而不散的命魂沉浮,她的身形虚幻缥缈……仿佛一片随时都会破碎的薄云。 这道虚影属于清欢捡到的那具女尸,命魂未散被人拘于魂幡中折磨。 “骨仙子自然不是鬼——” 红柠轻笑抬眸望了一眼,转而继续打量这大家身处的浩渺楼船。 云海一脉的行走飞舟,显然和其他几脉不太相同,能够借助幻阵幻术隐遁,至少……远远的看上去更神异些。 关于那稀薄魂体的疑惑,清娆也不置可否的摇头轻语:“枯骨诞灵,只能算作骨妖。” “当然,若对凡俗来说——像你这般的孱弱魂体、化形失败的半妖小兽、乡野山魈、草木精怪……也包括我,都是鬼。” 听闻此言,静立楼船边缘……正观赏雪景的那位白发娘娘,也随口低语补充道:“是。” “凡俗对于不能识不能知者,凶狠凄厉则称鬼,端庄仁慈则称神。” 南宫瑶杏眸扑闪,笑眯眯的盯着赵庆揶揄道:“你看他……他现在就是个鬼。” 赵庆:??? 我特么干什么了我就是鬼? 他轻揽着姝月柳腰,回望那道魂体望来的目光轻言笑语:“永宁州,赵庆。” 那魂体的目光有些呆滞,似乎被这群人救下后还没回过神来。 “小女谢过赵公子,谢过诸位道友出手相救。” “我……” “我叫温南霜,修远州罗元宗的内门弟子。” 赵庆与小姨对望一眼,稍稍斟酌言语后温和轻笑道:“举手之劳而已。” “南霜道友,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温南霜迟疑一瞬,稍显畏惧的扫过周围诸多目光,而后盈盈拜倒在地:“若不是诸位出手,南霜此刻也还是神志不清的幡奴,随时都会被用以对敌……殒命都不自知。” “救命之恩重如山岳,若是要南霜的身体,小女惟愿双手奉上。” 顾清欢螓首低垂,听着耳边的言心之语,眸中隐隐闪过一丝不忍。 赵庆看在眼里,心中不由暗自叹息。 这事儿就特么离谱! 本来清欢去捡个尸体尝试炼蛊,被人劫杀也就算了……在这种秘境里还算正常。 可! 可那尸体的命魂在破幡子里,又被光头给弄出来了。 这算是哪门子的事儿? 捡死人还能捡到活的!? 血衣的气运真特么碍事…… “夫君,咱们还给她吧……她……”姝月陪在司禾身边默默观望着,此刻轻柔传音提议。 赵庆旋即陷入了沉默。 倒也不是不能还…… 可那是清欢的战利品啊,而且温南霜命宫和泥丸都崩毁了,把身体还给她……岂不是还得自搭仙珍救治? “命宫崩塌,她还能像之前一样修行吗?” 赵庆转而侧目望向光头和南宫,示意他们谁想接盘赶紧接。 “当然!” “重铸命宫的手段也有不少,天香离烟两脉有的是办法,只不过代价有些大而已。” 南宫瑶轻快笑语的同时,灵动杏眸始终打量着赵庆,关于他带清欢出门捡死人……结果捡到烫手山芋这件事,她已经暗地里乐半天了。 那虚幻魂体当即又道:“不可,万不能再让公子劳心了。” “只管取用南霜的身体,南霜本就是将死之人。” 赵庆神情平静,直接忽略了她的诚恳言辞,继而将目光投向了光头。 开什么玩笑,要是只有他自己,他根本就不会去救人的好吗? 眼下与温南霜的言话,更不是出于怜悯……主要是面对这惨兮兮的女人,姝月和清欢可能会心软。 “不如……” 皮无妄目光一凝,计上心头。 他侧目与骨女对望,很是认真的提议道:“不如把她送给水月做妾吧,到时候水月会处理好一切的。” 赵庆:? 好主意啊!听起来离烟行走就像是个垃圾桶…… 清娆也是黛眉微微挑动,颇为鄙夷的瞪了光头一眼,而后重新将目光投向了赵庆和姜言礼。 对她来说,能正常沟通的也只有这两人了。 光头说话就像是放屁,南宫和小姬显然也不会认真去考虑这些。 赵庆眼见几人看热闹的模样,沉默一瞬后也不再废话。 “南霜道友。” “你可先屈身魂幡,待我们经过修远州时,将你和尸身一道留在罗元宗,由你的宗门亲友尝试救助。” “亦或——” “中州有一处碎星圣地,我们会去那边落脚,可以将你留在碎星,借助傀儡自由行动轻而易举。” “你的身子没有命宫泥丸,拿回去暂且也无济于事了。” “等我用完之后,可以交还给你炼制成傀儡使用。” 司禾缓缓侧目,幽邃美眸审视女人,随口补充道:“也可为你塑一泥像,到菩提的佛国做个香火灵。” 南宫瑶杏眸一弯,空灵笑语:“娘娘的楚国也可以。” 听了几人相互间的说笑与言述。 温南霜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很清楚……这些人绝非寻常修士,联手之下应对金丹大修都显得轻松写意。 铺天盖地的血影凶光、隐没于风雪的浩渺楼船、随心演化的玄妙银枪…… 飘逸潇洒的幻修、始终笑观的少女、琴师、骨妖、僧人…… 清冷如烟的红衣美人只射了一箭,相倚的妖修夫妇不曾出手,悠闲迈步的白发仙子仅有练气修为…… 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同寻常,匪夷所思。 温南霜竟觉得,这是属于自己的机缘! 前所未有的大机缘! 她闯入了一个从未接触过的新世界……这不是错觉,而是事实。 “若诸位恩人不觉厌烦,将南霜丢在中州便好。” “小女明白如今的处境,这是南霜死劫之后的机遇,尸身便赠于恩人言谢……” 赵庆与骨女目光交错,而后轻笑点头:“如此,中州见——” 幻灭不定的魂影骤然消失,被他以拘魂秘法直接塞回了幡子里。 这些拘魂养傀的小手段,这还是张姐教的。 并且他也曾在魂幡里待过,那滋味儿……啧啧啧。 南宫萝莉伏在木案上,小手撑着俏脸嬉笑打趣:“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吗?” “本也不相识。” “况且咱们把她送去碎星,她也会得些照拂的。”赵庆随口吐槽着,将女尸取出交给了骨女,留待清欢跟着她研习白玉的秘法用。 这边的小插曲暂且落幕。 姬梦驾驭着楼船闯出了秘境,轻笑自语道:“你不在的时候,我们很少遇到如此碰巧的事。” “血衣气运果真不凡……” 赵庆眉头一挑。 当即便褪去了始终加持的玉碎神通,周身气血涌动翻腾,行走玉令在手中凝化成为了实质。 没有了行走权柄的加持,除却气血渐渐衰退外,那道来自血星的隐约注视,似乎也暂时消失了。 见到他的小动作,姝月笑嘻嘻的扑闪双眸,与小姨和柠妹私下里传音说笑。 光头眉头一皱,诧异问询道:“你做什么?” 赵庆也不应答,直接将行走玉令抛给了司禾把玩。 他这几天渐渐发现,跟五脉行走同行的日子,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气运庇护。 这哪儿是属于血衣行走的权柄啊? 跟特么个万磁王似的,走到哪里都能遇上事儿。 在千幻旷梦潭撞上了宗门大比,在骨州遇见了拦路的奇怪少年,在菩提佛国赶上了奔逃的稀缺幼鸾,在冥殇捡个死人都能变成活的…… 气运!? 呵! 一整个儿支线任务触发仪。 骨女双眸间尽是玩味,纤手一展取出了此前的两朵蛊花,轻笑道:“一朵气华、一朵神华,于我无用,你们自取便是。” 即便以白玉的手段,想要将炼制两枚如此神异的蛊药,也绝非轻易之事,甚至受限于修为根本无法奈何金丹修士的气华。 不过对于有白玉星力加持的骨女来说,那却是比喝水还要简单了。 “于我亦无用。” 姬梦长发垂肩,单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则是刻玉传讯着什么。 赵庆轻笑应道:“若是五气蛊药,咱们还能用得上,可惜那闫冲悟性不佳,仅仅凝练了气华神华。”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行动上却一点也不见外,直接松开了娇妻的纤腰,起身朝着骨女走去。 在场六位行走都不急结丹,用不上这关乎灵气与神识的蛊药。 但姝月和清欢小姨需要啊,能当做引子用来尝试突破小境界,也是非常实用的奇珍了。 “贤弟自取便是,欲儿不急一时。” 姜言礼回望赵庆那似是问询的目光,如此含笑简应道。 赵庆心中暗笑,直接将那朵神华抛给了姜欲,留下气华则是交给了姝月。 虎哥也是带着老婆出门逛的,而且姜欲快要结丹了,正是需要神华助力的时候…… 赵庆便没好意思全都独吞,毕竟在场十多个人呢。 “欲儿谢过赵师兄,多谢骨仙子。”那本体为孪蛟的妩媚女子轻柔道谢。 换来赵庆和光头的逗弄。 “不是应该先谢过姜师兄?” “不好说……夜里再谢也不迟。” …… 冥殇州万里飞雪,苍茫冰川一望无际。 只不过大景境内,却是一片蔚蓝汪洋的梦幻风光。 赵庆陪着娇妻和小姨,倚在楼船之上遥望天地,似乎还能见到那位碎冰破海而至的师姐。 张姐经由水岭离开玉京界后,便等同于彻底消失了…… 留下了化外的高楼大厦和近十万里的荒夷旧地,还等着他去打理。 只不过离开九十州前往化外,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有机会,且看看明年六师兄口中的毕燕地之行再说。 “夫君。” 清冷美人儿的发丝随着红衣飘荡,纤柔脚踝下依旧不见绣鞋,唯有完美无瑕的美足轻踏着楼船…… 赵庆揽紧了小姨的柳腰,和姝月一起陪着她安静遥望着远去的风雪。 幽咽的寒风拂乱青丝。 不知何时,赵庆将新娘子的螓首按在了肩头,轻声提议道:“下去转转?” 这几个行走催的太急。 他和小姨成婚后,还没怎么温存几天,就被拉着动身上路了。 周晓怡美眸微颤,显然对于这夕阳下的冰川雪景分外依恋,若是能和丈夫再一起走走,最好不过…… “以后吧。”周晓怡轻柔笑应,继而传音解释道:“大家凑在一起也不错,哪儿能跟你去偷腥?” 红柠正带着南宫谱曲,此刻远远听见小姨的言语,当即嬉笑轻喊:“我去,晓怡不想去我陪你去吧。” 姝月顿时明眸一弯,倚在小姨身边对丈夫轻笑道:“姝月也去,还想看看你们去逛过的瑶山鬼市。” 周晓怡:? 那要是这样的话,我自己跟赵庆下去逛逛也不错。 赵庆玩味笑看小姨的平静美眸,很是宠溺的揉乱了她的发丝,对姬梦笑问道:“去哪?” “晚些我追你们。” 姬梦持握着传讯玉犹豫片刻,斟酌自语道:“不知。” 他转而望向骨女:“我要去修远访友,大致一日时光,你先驾舟吧,晚些我和赵庆赶上你们。” 清娆美眸一凝,满是狐疑的审视小姬,侧颜之上的妖异莲印闪烁不定。 她并未回应姬梦,而是直接把锅丢给了南宫。 “南宫驾舟吧,我正要教清欢尝试炼蛊……娘娘也正想观望一二。” 南宫小萝莉悻悻撇嘴:“光头,你的飞舟呢?” 皮无妄沉默一瞬,而后惭愧轻语:“我没有飞舟。” “你——!” 唳! 一声清脆的凤鸣传彻,楼船之外又有一道浩渺飞舟沉浮。 磅礴妖气席卷天地,浩大而华美的宫阙楼台引人侧目,玉砖玄瓦,仙廊神宫。 烟雾缭绕之间,尽显妖族山河的广阔与壮丽。 姜言礼揽着美人儿柳腰,稳稳落在了自己的行宫之上,回望众人轻笑应道:“我驾舟。” 南宫瑶面色一喜,身后却传来了光头满是认真的低语:“你不认路怎么驾舟?” …… …… 最终,一行十二人还是踏上了姜言礼的飞舟,并且各自占据了一处宫阁楼台。 飞舟行至修远与冥殇交界的雪山冰川时,恰逢夜幕遮天。 寒风渐息,下弦冷月如琉璃美玉般皎洁无暇。 无垠冰川呈现出亮银色光芒,在天地之间起起伏伏,如同能够遮掩星河的天幕。 宫阁楼台之间,红衣女子笑倚丈夫肩头,共同眺望着那片幽蓝色的霜雪奇景。 “是修远的银星川,不论昼夜都似有银河点缀,行在其上宛若身临人间梦境……” “我和柠儿来过,就在我们离开的那一夜。” 赵庆轻笑点头,心说等你交代那不黄花菜都凉了? 柠妹早就偷偷告诉我了…… 他拨起这顽劣小妾的发丝,在其精巧玲珑的小耳间吐息笑问:“记得周客卿的聘礼中,便有这修远的冰川吧?” “下去走走,赤着小足你能受得了吗?” 感受到耳道中传来的炙热,小姨鹅颈都忍不住轻颤,只觉得浑身酥酥痒痒欲罢不能,她诧异抬眸玩味调笑:“没有,爹爹记错了。” “而且……爹爹就这么想把女儿按进雪川蹂躏?” 天地尽处的冷月被遮掩了一瞬,有浩渺楼船闪逝而去。 姬梦离开了,前往修远访友。 骨女在静室里教清欢炼制蛊药,司禾则是凑在一旁观望,不时提供自己的精血给两人尝试。 赵庆揽紧了小姨的柳腰,带着她飘摇御风赶到了另一处楼台。 姝月和柠妹正搓着麻将,她俩的牌友自然是南宫小萝莉和光头…… 老搭档了,在万神阙等清欢淬炼血脉的时候,就是这一桌麻友。 不过赵庆和小姨心里清楚,姝月和柠儿这是在给新娘子留出时光,至于是哪个新娘子…… “姬梦访友,应该是去修远骆氏了。” “他想为自己推举的那位天香仙子……多寻一些实力强劲的帮手。” 赵庆思索一瞬,旋即心中了然。 拉票呗。 小姬不光自己当舔狗,还要拉着别人陪他当舔狗…… 光头认真摩挲着手中的玉牌,似乎在默默思索着什么。 某一刻,他抬眸与赵庆对望,传递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对此,赵庆目光平静,也只是微微点头。 他与姝月传音编排了小姨一番后,便拥着红衣美人一跃坠入了长空。 枯林与雪原在视线中飞速倒退。 赵庆笑望一眼怀中女子的清冷玉颜,发丝乱舞之间遮挡了视线。 寒风呼啸,清冽的芳香肆意飘散。 漫天飞雪自耳畔远去,小姨水润酥软的朱唇近在眼前。 怀中的紧致柳腰玲珑起伏,那双清冷的美眸渐渐变得柔和,两人四目相对再无任何玩笑之意。 只是寒夜飞雪中的纵身一跃,便将他们瞬间拉回了十数年前的寒夜。 那时也下着雪,烈风同样冰寒,也是如同今日的纵身一跃——在丹霞城头。 只不过没有了当年的悸动与羞愤。 赵庆感受着起伏不定的曼妙胸脯,心神荡漾间将娇躯揽抱的更紧。 还不待他吻下,那抹娇柔酥软的红唇便死死印至了唇间。 女子美眸轻阖,藕臂美腿皆尽放松,似是脱力一般任由风雪蹂躏,但修长诱人的鹅颈却是紧紧的绷着,绷出了一道道美人筋贪婪吮舐。 …… 赵庆眸光愈发炙热,有力大手只恨不得把小姨的魂儿都按进自己身体,两人还未落地便已厮磨的不可开交。 经年岁月尽去,小姨口齿间依旧是动人心扉的清甜。 “皮道友方才看你做什么?” 神识交融凝为一团,带着轻柔的疑惑传至。 赵庆一把扯去了小姨腰间的朱纱束带,将她的娇躯狠狠按进了雪川深处。 “没什么,应是说……报复姬道友的机会到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 雪川三两事 身处寒冷幽寂的雪川深处。 望着天空中变幻万千的极光,仿佛置身于神秘而奇幻的梦境。 周晓怡拥着自己男人有力的肩身,缓缓绷紧娇躯弓起了楚腰……倾尽所有的应和。 凌乱青丝沾染了雪色,贴在唇角颈间,沿着曼妙诱人的锁子骨铺散。 她那双柔情似水的美眸有些出神。 目光越过了丈夫的肩头……失神的望着漫天的星辉。 在这幽冷的霜雪世界里,皎月星辰都更加清晰,但与那变幻不定的银河相比,却又显得有些暗淡。 璀璨银河坠入雪川,在天地尽头划出流畅的弧线。 某一瞬间隐约能够窥见……绚丽多彩的极光交叠在一起,如梦似幻。 如冰洋般的幽蓝冷芒,张扬而热烈的赤火,混杂着温柔的鹅黄……还有如电光一般的雪色。 她躺在这风雪弥漫的银川上。 随着身下的雪层消融,彻骨的冰寒也渐渐深入骨髓——沿着腿足、沿着肢体、沿着肩骨与深陷于冰雪的头颅。 纤足雪趾早已绷紧、修长玉腿渐渐脱力、透骨而至的冰寒……似乎侵染了她的灵魂,使得她的心与神都忍不住颤抖。 但却又有炽热温柔的鼻息扑面,足以抵消此世间诸多冷冽。 一股股激荡的灵力肆虐着她的经络,沿着丹田汇入心脉,混着磅礴的气血又涌上了颅顶。 浩瀚而凝练的神识打开了玉枕关,由明堂直入洞房,自洞房荡至泥丸,神识三宫皆尽一片混沌。 女子出神的美眸轻颤闭阖,细心感受着丹田中深蕴的暖意,倾力抵御着凶厉却又温柔的神识攻伐。 天地似乎倒转,无垠雪川化作了天空,漫天星辉与极光在汪洋中破碎……谱做一曲激昂的冰与火之歌。 在这苍茫冷寂的天地间,赵庆仿佛不再是自己,而是一团熊熊燃动的火光。 周晓怡的血典飞速运转,被浩荡气血与灵力裹挟着,将她直直送入了筑基六层。 神魂战栗,厮杀之间血气激荡。 她如同随着飞雪飘摇的红衣,彻底迷失在寄情多年的冰川中,仿佛随时都会被寒风撕裂,但却又在即将破碎沉沦的边缘徘徊挣扎。 直至撞上了那团炽热的烈火……飞扬的红衣瞬息焚尽在漫天星辉之下。 寒风幽咽,飞雪肆虐。 这片苍茫幽冷的梦幻银川中。 绚烂梦幻的极光时而出现,时而隐匿,将整片星河缀成了一副神秘而绝美的画卷。 …… · 【周晓怡】 【休戚与共】 【极品灵根加成:10】 【神魂交修加成:20】 【获得水灵根资质:45】 【获得水灵根资质:45】 【获得水灵根资质:45】 …… 【水灵根:极品\/绝品(22w\/100w)】 眼前的虚拟面板渐渐消散,赵庆和小姨一起躺在漫天风雪中,十指紧扣无声的对望着。 赵庆激荡的气血未曾消退,小姨妩媚的玉颜还有些绯红。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他们眸光双映——各自出神望着对方身后的飞雪。 从未停歇的风雪遮掩了一切痕迹,平缓而梦幻的冰川雪山仿佛昭示着……这是一个从未有人到过的地方。 视线中的银河有些模糊,片片落雪堆积在女子凌乱的青丝间,融化在她绯红妩媚的玉颜上,那双迷离的美眸中多了些痴与妄。 小姨缓缓抬起了纤足玉腿,轻松惬意的搭在丈夫身上。 她眼中的世界同样冷寂,唯有一个眸若繁星的男人……离自己很近,近在眼前。 自己的如意郎君正温柔的看着自己。 这是自己陪了十多年的男人,也是宠惯了自己十多年的男人。 他把自己当成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每天关在阵法倾拢的家里…… 又把自己当成了举世罕见的美瓷,每天摆在无人能发现的小室…… 他总是站在自己身前遮风挡雨,闲暇时便温柔的哄逗自己,把自己本就娇蛮脾性无限放大。 以至于自己总觉得,自己是一个被爹爹护着的小女儿。 见了姜欲甚至会下意识的感觉她很强。 可…… 可她是玉京弟子,筑基修为。 自己也是玉京弟子,筑基修为。 自己又弱在哪儿呢? 弱在自己有个温柔体贴为自己遮风挡雨的郎君,可以让自己永远贪慕、永远顽劣、永远做自己想做的事、修自己想修的法、走自己想走的路。 “噗——” 小姨轻颤的美眸间熠熠生辉,突兀绽放的笑颜宛若一朵清艳绝美的茶靡。 可最初,明明是你这个傻男人上门求的本姑娘呀! 赵庆凝望美人儿此刻的惊艳,自己也不由流露温和笑意,轻缓抬手拂去了她发丝间的霜雪。 “冷吗?” “冷吗?” 异口同声的温柔与关切,使得两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笑吟吟的凝望着对方的双眼。 足足盏茶时间的对望,霜雪又一次沾染了两人的睫毛。 “夫君……” 周晓怡轻柔倚进了丈夫怀中,缓缓闭上了双眸,享受这天地间仅存的暖意。 “可最初,明明是你求的我呀,求本姑娘帮你一次,随你一道去趟中州。” “你忘记了吗?” 赵庆神情一滞,紧紧将娇躯按在怀中轻笑低语:“我何时否认过这件事?” “我求你随我去中州,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照看姝月和清欢。” “本就如此啊。” 是这样吗…… 小姨微微扭身。 轻仰螓首伏在他的胸膛上,满是玩味奚落的柔声笑着:“可……我上当了。” “我这替你一照顾,便照顾了十多年。” “当时只觉得你温和敦实,即便是逗弄我也不过是男女之间的小玩笑。” “却不曾想,竟一头栽进去再也挣不脱了……” 小姨神情逐渐变得清冷,淡漠冰寒的美眸居高临下审视着男人,以自己的美膝在他身上重重发力。 朱唇轻启呼出白雾,冷幽幽的话语一字一顿:“你这诡计多端的奸贼——竟敢图谋楚国郡主身子?” 赵庆含笑仰头与之对望,安静感受着小姨眸中深藏的欢愉。 啪! 一个巴掌拍不响。 但是拍在玲珑紧致的翘臀上,却又响的清脆利落。 他也不管小姨眸中乍现的笑意,直接反手将其狠狠按入雪层,有力大手扣住了曼妙诱人的鹅颈…… “我也没想到——” 赵庆审视女子羞愤的冷眸,继续温和笑语:“那位冷若冰霜的周师妹,竟有一天会凑在我耳边喊爹爹。” “我们会在漫天飞雪的冰川中纵情,会紧拥着宣泄,紧拥着轻语。” 小姨静静听着,美眸不知何时再次变得迷离。 “我也没想到……” “至少,我当年与你言说雪川美景的时候,只是想在这风雪中走一走……和你一起。” 听闻此言。 赵庆当即露出了诧异神情。 反手就是一个恶人先告状:“可我本也是要带你逛逛雪川,谁让你吻我的?” 小姨:?? 她美眸轻撇,满是鄙夷的白了一眼,而后盈盈跪起了身子,温柔为丈夫整理衣袍:“被你那般拥着,怎么能忍得住?” 赵庆轻笑低头,缓缓梳理着娘子的长发。 只觉那轻跪在飞雪中的胴体,此刻也不显丝毫淫靡,饱含柔情的一颦一笑间,唯剩下无暇与真挚。 他取出自己的墨青皂袍,为小姨遮上了娇躯,随口笑叹道:“当年我也是这么拥着你一跃而下,你那时冷冰冰的只恨不得杀了我。” “呵!” 小姨美眸又撇,冷幽幽的轻啐。 但跪在雪中的身子却是微微前倾,吻过男人的手腕后才盈盈起身,整理自己小衣与宽大青袍。 “当年我都没有挣脱你,你若是直接吻我,说不定本姑娘也半推半就的从了~” 她轻笑自语,缓缓倚在丈夫怀中,等他为自己挽起簪花髻。 赵庆只听得眉头一皱。 呸! 当年我要是敢乱动,当场就跟你反目成仇了。 看看! 这就是女人! 赵庆轻笑摇头,并未反驳小姨的胡言乱语,随口应道:“果真如此?” “这么看来,你还真是表里不一,竟诓了我十几年。” 他横抱女子娇躯在怀,揽过她修长纤柔的美腿,紧扣着白皙脚踝为她穿好了墨皮小绒靴。 虽说小姨这几天确实都光着小足陪在身边,但赵庆哪能真的让她一辈子不穿鞋啊? 小姨笑看男人握着自己纤足的认真姿态,极为惬意的又枕在了雪层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使她满腔的情欲稍稍退却。 …… …… 璀璨而梦幻的极光垂落,雪川上唯有两道携手漫步的身影。 渺小。 像快要融化的飞雪一样渺小。 “表里不一?我是什么性子爹爹不是最清楚?” 听着耳边玩味又甜腻的笑语。 赵庆不由将稍显冰凉的纤手握的更紧,以往倒是很少有机会……陪小姨躲在空荡的风雪中走走路。 寒风幽咽,刚刚挽起的簪花髻,很快便散作了漫天青丝。 扑在两人的脸上颈间,酥酥痒痒的……遮掩了视线。 赵庆低头看着两人走过的脚印,随口笑语陪小姨剖析她的性子:“你得哄着顺着,只要你自己心里高兴,错的也都是对的。” 周晓怡眸中喜色更胜,她远远的眺望了一眼天地尽头,那座浩渺的凤皇行宫早已消失不见。 “便如……我随着你到乡野云雨,陪你在这风雪中纵情?” 赵庆心思微动,真别说晓怡还挺有自知之明。 “包括吧——” “不!” 小姨突兀转身,轻笑打断了赵庆的言语。 赵庆笑望她此刻的促狭笑意,竟不自觉的再次心悸,想要将她再一次蹂躏折磨。 他轻揽美人儿娇躯入怀,拨弄其唇角的发丝疑惑笑问:“怎么?” 周晓怡渐渐收敛了笑意,安静凝望着近在眼前的面庞。 “司禾还从来没和咱们一起云雨过,女儿帮你完成这件事如何?” 赵庆眸光明显露出疑惑。 这都什么前言不搭后语的说辞? 不过……话说让禾妈一起大被同眠,能靠谱吗? 小姨笑盯了男人一眼,而后转身拉着他,继续漫步在无人的雪川深处。 “我是你赵庆的小妾了——” “莫说在这冰川纵情,只要你想……随时随地都能任意惩处自己的娘子。” “不对吗?” 果真吗? 赵庆心中一荡,轻笑侧目调笑道:“若是要陛下带上枷锁,陪清欢做一个阶下囚呢?” “好啊!” 小姨轻松笑应,娇躯微倾在赵庆耳边妩媚吐息:“司禾总想让我唤她主人,看我卑态,我从来没有应过。” “可她既然是夫君的主人,那晓怡日后便随夫君认下了,服侍你们云雨如何?你觉得她会欢欣吗?” 耳畔温热的蛊惑簌簌传来。 赵庆难以抑制的散发思绪,满心期待的同时也不由动容。 以小姨那副冷冰冰只想做主人的心态,能做到如此地步……实在是有些难为她了。 可问题是……司禾我已经拿下了啊? 他轻笑摇头,揽着新娘子的楚腰踏过风雪:“随你心情就好,不用为难。” “小妾取悦夫君,怎么会为难呢?” 赵庆正要继续逗弄晓怡两句,却只觉得心神一颤。 他蓦然抬眸遥望炫丽雪川,同时对小姨传音低语道:“有人!很强!” 周晓怡美眸微凝,默默点头探出了神识,与赵庆交织在一起共同寻觅。 这次倒并非是说笑。 赵庆真的感受到……自己随手布下的神识印记被触动了。 但却并没有发现任何迹象,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信号。 他一直都拿神识印记当电子监控用,可现在监控被触动了,他却什么都没发现! “没有人……也没有灵气波动……对方可能携有阵法遮掩了波动。”小姨蹙眉低语。 赵庆倾力探出气血尝试感知。 在行走权柄融身之后,他浩瀚的血气横扫近千里。 但却在距自己只有十三里的地方……发现了稀薄的血气。 并且,是很熟悉的血气。 赵庆神情渐渐变得古怪起来—— 小姨似有所觉,满是疑惑的美眸静静注视着……风雪遮掩视线,三里之外都难以窥见,更不用说十多里。 “姜兄?” 赵庆以神识传音,独特的波动横扫雪川。 姜言礼!? 小姨顷刻明悟,眉眼间不由多了一抹无奈笑意。 足足数息之后,那股熟悉的神识才施施然的显露:“哈哈!贤弟周师妹,你们怎么在这里?” 赵庆:…… 神识所见。 那身形稍显壮硕敦厚男子朗声大笑着,浑身散发着张扬妖气,凌乱的衣袍间缠绕着一条妖娆孪蛟,还在缓缓的抽动着妖身。 这…… 很快的,下午还凑在一起说笑的四人,再次汇聚。 只不过是在幽冷寂寥的雪川深处,碰巧撞在了一起。 两位玉京行走相对而坐喝起了酒,小姨轻柔倚在丈夫怀中依偎着,甜腻娇憨的姿态被人看见,此刻一点也不觉得羞愤。 那条通体生有细腻银鳞的蛟妖,则是攀附缠绕在姜言礼怀中,不时以细腻兽尾扫过赵庆与小姨的手腕……就像是在打招呼一样。 “真是凑巧,你们竟也在这片雪域赏景。”姜言礼哈哈大笑,洒脱的与赵庆碰杯,溅落的酒花融入了飞雪。 赵庆心说特么的废话,他当头就是一句灵魂拷问:“既然姜兄陪姜欲仙子在这儿……如今是谁在驾驭着飞舟?” 这不是搞笑吗? 我带小姨跳车出来独处,事后却突然撞见了司机也带着女人独处…… 那到底是谁在开车啊!? 姜言礼含笑摇头,随手抚弄着怀中的蛟躯:“娘娘和红柠想去瑶山,她们便一起去瑶山了。” “南宫和骨女也在那边,她们都在那边。” 赵庆一边取出姝月的传讯玉查看,一边继续跟虎哥碰杯。 他心中了然,低头对小姨轻笑道:“那咱们跟过去逛逛?” 小姨美眸笑的明艳,温柔低声应着:“都听夫君的安排。” 一袭华美宫装坠落,磅礴妖气鼓荡之间遮掩了神识。 只是刹那间,盘踞于姜言礼身上的孪蛟,便化作了一位妩媚至极的美人儿,同样温柔伏在男子腿上。 “让周仙子见笑了。”姜欲低柔的笑语传出,带着难以抑制的妖娆。 小姨美眸轻颤,与赵庆对望一笑后。 朱唇轻启呼出的白雾被寒风揉碎:“何来见笑?我与夫君同样是到这雪川纵情……” 小姨大大方方的承认,与姜欲四目相对,轻松又笑:“咱们一样。” 姜欲似乎很是意外的笑叹:“不想周仙子如此清冷的绝色,竟也会……” 赵庆与虎哥无声对望,随着各自怀中的美人儿低语说笑,反倒显得他们两个有些扭捏了。 啧啧,这事儿整的。 赵庆含笑抿酒,也揽起小姨的螓首喂她慢饮一些。 他随口问道:“我带晓怡去瑶山,你们要同行吗?” 姜欲慵懒的窝在男人怀中妩媚轻语:“我听师兄的安排,师兄带我去……我便去。” “哈哈,自然要带师妹去看看,我驾舟。”姜言礼抱着美人儿长身而起,并且直接抱着她踏上了飞舟。 小姨笑吟吟的遥望着,美眸中内敛的柔情似乎都快化成了水雾。 呵! 谁还没个师兄? 她温柔伏下娇躯,螓首低垂任由发丝在眼前狂舞,细腻而又认真的帮自己男人理好了衣襟:“赵师兄,咱们走吧?” 赵庆含笑扶起娘子娇躯,心中更是喜不自禁,小姨温柔起来简直乱杀好吗? “走了,周师妹。” 呸,谁特么还没个师妹? 随着小姨盈盈起身—— 赵庆眼前有虚拟面板一闪而逝。 【周晓怡】 【羁绊:生死相随】 【羁绊经验:20】 【羁绊奖励:璇玑瞳】 …… 第四百五十八章 璇玑瞳 小姨的羁绊…… 璇玑瞳!? 赵庆骤然心神一凝,不动声色的与小姨对望一眼。 他其实是想看看小姨的眼睛有没有什么变化,毕竟这天道残片的奖励……唤作璇玑瞳。 风雪掀起发丝遮挡了小姨的侧颜,唯能见到她此刻眸中乍现的疑虑…… 除此之外,那双最为熟悉的清冷美眸,似乎比以往更加明澈了些许,如同剔透晶莹的宝石,充满了神秘与秀逸。 “区别不大,像是带了个美瞳。” 司禾随时都感知着赵庆的心念,此刻稍稍审视之后随心传念评价着。 美瞳啊。 赵庆暗自点头,仔细看区别也确实不大,只是眼中更多了几分神采。 不过对于本就冷清的小姨来说,却无异于是锦上添花,使得她更加显得出尘而绝艳。 在这飘摇激荡的风雪之中,宛若月宫下凡的广寒仙子。 “师兄,女儿好看吗~?” 小姨也仅是疑惑了一瞬,转而微微倾身贴上了丈夫肩头,含笑间甜腻轻柔的咬字吐息。 她当然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 也知道这变化意味着什么,姝月的雷灵根由此而来,清欢的九妙药体同样由此而来…… 不过相较于双眼中那抹微凉,更让她欢喜的是……自己和赵庆得到了天道残片的认可。 这类似于体质变化的瞳子,更像是他们两人同甘共苦这一路走来的见证。 “周师妹一直都很美,美不胜收。” 赵庆含笑低语,揽紧了小姨的柳腰,带她御风而起踏上了姜言礼的飞舟。 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虎哥和姜欲还在飞舟上等着他们呢…… 即便是赵庆如今成了天下行走,对于自己的天道残片,也肯定是少张扬的好。 他和小姨依旧是打算自己摸索,能不提就不提。 如果实在疑虑太多,也是私下里找机会问问南宫瑶就行。 冷寂而梦幻的银川上,凤皇行走的飞舟更显玄妙华美。 烟雾缭绕之间,玉砖玄瓦,仙廊神宫……如同一座飞浮于天际的浩渺宗门。 “周仙子的确是世间少有的冷美人儿。” 虎哥陪着姜欲遥立于巍峨楼台之巅,朗声笑应着赵庆两人的对话。 “太冷了也不好,远不如姜师妹妩媚动人……我们去深处的楼台。”赵庆含笑接话,跟虎哥完成了每天的商业互吹。 言罢,他便横抱着晓怡没入了飞舟另一侧,俨然一副打算继续缠绵的架势。 姜言礼揽着美人而笑望片刻后,同样也步入了自己的宫阁,驾驭着飞舟赶赴瑶山。 偌大行宫之中并未掌灯,透过云窗依旧能看到雪川尽处的绚烂银河,朦胧月色流淌之间,气氛更显几分旖旎。 “晓怡的眼睛不太一样了。”姜欲被男人揽在怀中,低笑间扯去了自己遮身的纱裙。 玲珑有致的无瑕胴体缓缓伏跪,纤柔藕臂渐渐拥紧了姜言礼的腰身。 她轻轻仰起的妩媚笑颜上,有一股内敛的淫靡放荡难以抑制,使人只看一眼便会凭空生出满心欲火。 姜言礼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些,他含笑随口评价:“倒像是瞳术,不用多言。” 女子美眸微荡,既然姜言礼说不多言,那她自然不会多说第二句。 “师兄,再给我……” 柔弱而动人的轻语带着些许喘息,白皙侧颜紧紧贴在了男人腿上。 “嗯?” 美人儿的头颅被大手按下,化作一条妖娆的孪蛟被踩在了地上,细腻银鳞映着月光颤动。 似蛇似龙的轻巧身躯抽动盘旋,猩红信子舐过男人的肌肤,带着使人情欲沉醉的芳香。 姜言礼很是认真的打量师妹的兽躯,良久之后才赞叹道:“师妹比周晓怡美。” …… · 飞舟化作一抹流光,于风雪之中穿行。 另一处静谧书阁中,同样有男人的轻笑低语:“姜欲没有娘子美。” “呵!” 小姨娇哼一声,轻柔倚入了赵庆怀抱,她蹙眉又问:“是某种特殊的体质吗?” “我正要问你,其名唤作璇玑瞳,似乎算不得修行体质。”赵庆反手褪去了她的小靴,将微凉的纤柔雪足握在手中把玩。 小姨修长的美腿轻蜷而又伸展,努力忍受着脚踝足底传来的酥痒。 美眸回望丈夫时,娇媚轻啐道:“早年还不会太过难忍,如今越发觉得水灵根都随之震颤了。” 她这完全是形成习惯了,近几年美腿纤足变得愈发敏感,被赵庆一碰就开始情欲泛滥。 赵庆轻笑不语,惬意靠在窗下逗弄着晓怡的身子。 完美无瑕的白皙纤足轻颤,如葱雪趾间多了一抹嫣红。 “嗯~~呵……” 周晓怡美眸荡漾轻轻喘息,含笑向后仰身枕起了藕臂思索,任由自己的身子被丈夫把玩。 “像是瞳术,但却无需灵力与神识的支撑,更像是与生俱来的目力。” 目力…… 赵庆微微点头,思索自语道:“这般给予他人体质天赋的手段,天香也有。” “听他们说起,每一代的天香行走都有机会进入玄心潭,能够获得举世罕见的玄妙体质,多与双修炉鼎有关。” 小姨美眸微凝,柔声讲出了丈夫未尽的话语:“菩提也有赋予灵根的手段……” “天香与菩提,或许各自也都有天道残片存留?” 赵庆与小姨轻笑对望,只是点头却也并未多想。 如今得知了玉京十二楼的由来……那些楼主都是平安渡过道劫的存在,如今又要应对道劫,各自有天道残片也不是没可能。 他眼下更关心的显然是小姨的双眼。 “如何?” “能够摸索清晰吗?还是之后私下见一见南宫?” 听闻此言,小姨蹙眉沉思片刻。 斟酌自语道:“我绘于灵玉之上吧……” 她转而取出玉简以灵力作绘,泛红的纤柔小足钻入了丈夫衣襟中……说不出是想要躲避还是有意挑逗。 赵庆手上自然不会闲着就是。 他含笑探出神识与晓怡交织,默默审视着那玉简上的纹路。 不过片刻,一副由轻简线条勾勒的图绘展现而出,有些朦胧玄妙,但又繁杂而纷乱。 小姨平时就爱书书画画,绘制自己眼中的世界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得到这璇玑瞳后,只觉双眼泛着一抹凉意,能够随心使用……” “凉意褪去时,眼中的世界一切如常。” “凉意笼罩时,便是这玉简上的图绘了——” 赵庆双眸微凝看的出神,不知不觉间便皱起了眉头,握着小姨雪足的大手也没了动作。 玉简上的线条很是杂乱,但似乎又有迹可循。 他探出神识自周身一扫而过,而后仰头看了一眼云窗,诧异自语道:“你画的我?” 小姨美眸一弯,轻笑摇动螓首猜测着:“是咱们周身的灵气吧……至少我感觉灵气是有形的。” “这处不太规整的旋涡,就是聚灵阵眼所在的位置,不过被整个飞舟调动了灵力,故而显得很是繁杂。” “这些飞浮于高处的线条——” “嗯……我看着也不太清晰,像是缓缓浮动的另一种力量,就在窗外。” 赵庆心神一滞,心说这璇玑瞳还挺奇葩的,听起来很厉害……但又说不出哪里厉害。 似乎没有清欢的九妙药体实在? 不过如今也尚在摸索阶段,他倒是没有一棒子打死这璇玑瞳。 “能够以目力,直视无形的灵气。” 赵庆与晓怡对望间轻声复述,各自琢磨着这种手段的效用。 脑海中阴华轻荡,有白发少女的俏颜浮现。 司禾的真身,此刻正懒散靠在雅座上品茶,像是在某处青楼听小曲儿。 “那是月华……上面的线条是月华。” “用灯试试。” 赵庆闻言恍有所悟。 虽说以他如今的修行还用不上月华,不过司禾平时会汲取一些,庞振也有一枚接引月华的镜子。 “还能以目力直视月华——” 他轻声对小姨讲述,同时取出了一盏奇异的金木古灯。 灯盏入手冰凉,有极为纤细的藤条盘旋其上,生机隐隐逸散的同时,灯芯之处更是有几片锋利的木叶生长。 这是项沁第一次到楚国做客时,带去的小礼。 妙在能够引动月华,温养修士的神识与元神——不过效用太弱,只有清欢练气后期的时候用过一段时间。 “有变化。” 这灯一出,小姨当即便给出了答复。 继而神情微凝,明澈而出尘的美眸中饱含思绪。 “是月华……像是烟雾一样汇入了灯芯。” “但很快又散去了,这灯缺了一部分,应是没有办法留存月华。” 赵庆缓缓点头,将古灯随手放在身边轻笑道:“当真与项沁的猜测无二,看来明月府早就知道这灯的残缺。” 那位闫传洲的项沁血子,当时便说过……这灯时而亮起,时而堙灭,就像是失了灯油一般,对修行的裨益反倒不如寻常香露。 小姨初次尝试璇玑瞳的妙用,心情显然也很是不错。 此刻玩味笑语道:“人家当然知晓残缺,还能真将不世珍宝送给咱们不成?” “项沁还真是实诚人。” 赵庆把玩着手中灵戒轻笑感叹,而又好奇询问:“储物戒呢,能否看到其中的空间……” 不过言语传出后,他便打消了心中的期待。 小姨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根本看不到。 “只能看到储物戒上的稀薄灵气……” 女子明澈的美眸轻颤,似是恍然明悟了什么,轻快笑语道:“我明白了,这璇玑瞳另有妙用。” 赵庆与她对望一瞬,总也是十多年的相伴了,只是瞬间便知道了小姨在想什么。 “破阵?” 赵庆轻声自语,转而又取出了三座高阶阵盘。 绝伤阵、护神阵、磐鸾阵。 一座杀阵、一座护阵、一座困阵……三阵交叠共同激发,繁奥璀璨的阵纹与恐怖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此处宫阁。 “娘子,请破阵吧。” 没有任何废话,赵庆直接又取了三枚玉简交给小姨,饱含期待的含笑观望着。 阵有阵基、有阵纹、有阵眼。 无基不成阵,无眼不成局。 但逢弥天大阵,或攻、或守、或困、或损、或幻、或毒…… 若是能寻见阵盘倒也还好,以浩瀚修为强行摧毁阵基便可脱身,不过阵基一般都刻有守御小阵,没那么容易被摧毁。 故玉京弟子入古阵残阵,多需碎星修士同行。 为的便是寻觅阵眼,轻松毁去大阵之根本所在。 既然璇玑瞳能直视灵气变化,那用来寻觅阵眼最合适不过了。 高阶阵法中诸多遮蔽波动阻挡神识的纹刻,在这双异瞳之下,根本无法起到藏匿阵眼的作用。 小姨手中摩挲着玉简,美眸扫视周遭的繁奥阵纹之后,竟有一瞬怔神失语。 入目所见,那三处周转灵气的纹刻枢纽,就像是黑夜里的月亮一样……明晃晃的无所遁形! 她何曾见过这种场面!? “夫君……” 小姨神色满是古怪,轻唤赵庆尝试言说着自己的感受。 “你……” “你还记得开关吗?家里书房遥控器上的按钮,朱红色泽的。” 赵庆:? 只是一瞬间,他便领悟了小姨想表达的意思。 真有这么轻巧……? 那以后阵修在小姨面前,岂不是成了彻头彻尾的小丑? 他明明神识与晓怡交织在一起,却根本无从察觉到阵眼所在,此刻不由玩味笑语:“关一个给为夫看看?” 嗡! 嗡嗡! 话音刚落,激荡的灵气乱流扑面而来,直逼得赵庆的灵力道海都震颤翻涌。 小姨以玉简为刃,随意挥手间……繁奥阵纹消散如烟。 三座价值连城的阵盘,也随之四分五裂。 见此情形,赵庆当即陷入了沉默。 极尽复杂的神色中带着意外、带着喜悦、也带着无奈与不解。 ??? 特么的—— 到底谁才是天道残片的拥有者? 不行把这瞳术直接给我呢……咱就是说? 不仅是他有些难以置信,小姨这个亲身经历者,明澈美眸也渐渐变得凝重几分。 作为一个研习阵法多年的人,她最是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自此以后,只要是灵气汇拢而成的阵眼,在她眼前都将无所遁形。 即便是她没有实力破去阵眼,也能精确无误的将其指出,交给他人合力破阵! 这……实属神妙。 赵庆感受着周遭纷乱激荡的灵气。 回味良久之后才轻笑低叹,揽过了小姨的娇躯入怀,带她共同给严烨传讯…… 他心中有种直觉—— 并非是璇玑瞳本身天下无双,只是被他和小姨找对了用法。 至于更多的用法…… 他本是不想张扬的,但修行就是这样,找对了方向和没找对方向,那完全就是两种体验。 相较于随后问询南宫瑶,他此刻选择了直接问问六师兄。 严烨知道青龙入命的由来,也知道他和张姐拥有天道残片,眼下问他最合适不过。 “六师兄可忙?请教璇玑瞳。” 赵庆言简意赅,直接激发了行走血玉轻缓低语。 很快的,严烨的笑语传彻而来:“我听说过,我在碎星帮你问问。” “多谢师兄,我过些日子便到碎星……” 赵庆的笑声渐渐平息,被血玉中另一道温润轻语掩过。 “仅是先天异瞳的一种。” “下咨山河海岳,上观穹宇璇玑。” “古修天衍一宗中极为常见,多用于观星识道以演天机变幻。” “道劫之后天道自晦,晨星堙灭,故如今已无太多功用。” “也可肉眼观香火,以目见气运,但我等修士同样可为。” “炼虚修为后辅以瞳术,可见诸多秘境所在。” “师弟得了此瞳?” 听着传彻而来的温和言述,赵庆和小姨四目相对,神情不由凝重了几分。 这声音……是三师兄。 “多谢师兄教诲。” 赵庆斟酌又道:“如此说来这璇玑瞳当真神妙,师弟确实得了此瞳,正摸索破阵寻眼一事。” “嗯——” “阵符本为一体,寻符蕴破阵眼……” “终归是小手段,修士能做到的事,异瞳又有何异?” “师弟且莫耽误了自身修行才是。” 赵庆:…… 小手段? 确实。 破阵而已,碎星阵修能做到的事,这异瞳似乎也没什么特殊的。 他仔细琢磨,师兄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但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不夜坪 下咨山河海岳……上观穹宇璇玑! 肉眼见香火、以目观气运,天衍古宗曾以此瞳观星识道,推演天机变幻! 如此异瞳,能直窥灵气月华自然也不在话下。 赵庆认真低语,对两位师兄道谢之后,才将行走血玉重新融于自身。 “三师兄看不上倒也正常。” 他轻笑宽慰着抚弄小姨青丝,将她的娇躯按在怀中,重新为她挽了个漂亮的簪花髻。 小姨美眸一弯,暗自将璇玑瞳的妙用记在心底,蜷起美腿轻柔伏在赵庆怀中笑吟吟道:“三师兄自始至终,都没有言起过璇玑瞳能直视灵气……” 赵庆也同样露出玩味神情,啧啧笑叹抱起小姨,将美人儿高高举起——使其坐在自己的肩头。 三师兄没有提起,是因为他不知道璇玑瞳能看到灵气变化吗? 显然不是。 他只是觉得没必要讲出来,相较于道劫之前其观星窥道的妙用,能够观望灵气阵眼根本不值一提。 可……当真不值一提? 小姨的楚腰很是纤柔,不盈一握曼妙诱人。 但翘臀与大腿却丰润紧致,此刻像是小女儿一样坐在爹爹肩头,柔软翘臀显然是怎么也挤不上肩,只能以神识承托…… 赵庆随手揽紧了垂在身前的修长美腿,以手掌托住一双白皙小巧的雪足,带着自己这温柔又顽劣的女儿,于云窗之畔笑看风雪。 晓怡似乎真成了他的女儿。 但在外面却依旧还是清冷如霜的冰美人儿。 身段婀娜的高挑女儿浅笑嫣然,纤手垂落温柔按捏着爹爹的肩背,雪足葱趾不时嬉闹去挑动爹爹的掌心。 两人各自笑望窗外风雪。 没有任何言语,便已心有灵犀的再次将神识交织,温存之间感受心贴心的交流,也传音打趣着三师兄的言述。 诚然。 感受月华、感受灵气、汇拢香火、凝聚气运、破阵眼寻符蕴……修士手段都能够做到的事,璇玑瞳何妙之有? 如果这些话是丹鬼说的——赵庆说不得会阴阳怪气的说笑反问,并且当场就给他露一手,让他明白明白什么是阵道克星,什么是玄妙异瞳。 但这些话是三师兄说的…… 赵庆也只能跟着对方的思路,诚恳的赞叹一声有道理。 ——真的很有道理。 那位他连名讳都不清楚的三师兄——常年都在血星闭死关,极少于玉京界显露行迹。 诸多玉京修士也只称一句血衣三行走,毕竟血衣的第三行走……已经近七千多年没有变更过了。 对于那等地位实力的半仙玄修而言,璇玑瞳确实没什么大用处。 修行有九境。 玉京虽称有九位行走,但实则却只有八个位置。 因为各脉的第一行走……便是道劫之后开创玉京的十二位楼主,也称初代行走。 故而赵庆初见楼主之时,青才与他言说,可唤一声师姐,也可尊其为师。 三师兄是什么修为? 合道之巅的存在! 整个永宁州都没有一人能够望其项背。 修士的各种天资体质,对于那等半仙来说也都不重要了。 赵庆考虑到对方的实力,自然要真诚赞上两句受教的…… 但他不是半仙,小姨也不是半仙,这璇玑瞳于他们而言,显然是极为重要且玄妙的天赋。 而且又是两人真挚同行近二十年的见证,各自心中的欢愉自是不用多言。 …… 子夜过半,寒风凄厉嘶鸣。 瑶山盐场一眼望去尽是通明灯火,这修远西北最大的鬼市,从不缺少各种散修仙客汇聚。 遮天蔽日的壮阔仙舟飞赴而来。 只引得诸多修士遥遥侧目,各自心中都打着如意算盘。 如此浩大的飞舟,通常是属于元婴或化神大能的灵宝…… 但元婴化神显然不会夜游瑶山鬼市。 毕竟这里流通的物件虽然珍贵,但却是以奇异繁杂为主,来这里的也多是宗门弟子,亦或是远游仙客。 大家都是寻份机缘猎个新鲜,也有的只是看看闹市,寻些肥羊抢点儿资源。 筑基修为居多,金丹大修也偶尔能见到,至于元婴大能……显然不会对这些感兴趣。 “这阵仗,堪比罗元宗长老出行了。” “许是哪族的嫡传公子……” “我在修远这些年,倒是从未见过如此阵仗,会不会是冥殇州荆家的人?” “最近圣幽狱秘境洞开,引来了不少修士,也许是外州远游至此的少主吧。” “且看看会不会停留,我手中倒真有件稀罕宝贝,今夜能换出去也不错……” 瑶山之西,绵长幽径通往盐池。 摊铺渐渐稀少,灯火也显得有些晦暗。 两位女子携手漫步,一人美艳妖娆,一人温婉柔和。 冷月之下的身影袖影扭曲着。 清欢难得在这永宁之外的天地走走逛逛,安静看看摊铺间的奇物,听听其他修士纷乱的言语,偶尔也会心一笑对师姐传音说上两句话。 “来了。”骨女轻笑自语,将目光望向了顾清欢。 清欢轻轻点动螓首,柔声笑道:“那清欢便去寻姝月和柠儿了……想跟在主人身边走走。” “只是陪在身边?” 骨女轻佻一笑:“除却血衣的龙渊,你这是第一次离开永宁吧?” “不让你的主人带你玩玩,哪怕是为他挑些有趣的物件?” 顾清欢凤眸闪过灵巧笑意,对师姐轻柔道:“不算第一次,早年陪主人去过中州紫珠。” “中州啊……” “怎么样,觉得中州可有趣?” 听了骨女的随口闲话,清欢双眸遥望长空之上的飞舟笑道:“有趣。” “中州很大,当年没有走过太多地方,以后陪主人走。” 她笑吟吟的轻语中带着期待,飘摇的水袖在寒风之中飞扬。 中州那些日子……她是在紫珠的灵舟上渡过的。 从未踏足过中圣州的大地,甚至从未在灵舟上漫步,只是默默地守在灵舟三层的一隅小居。 修远瑶山、千幻绝云、这截然不同的山河盛景,她以往也只是自司禾演化的影像中见过。 哪怕是龙渊之后,姝月和柠儿陪着主人畅游血星,于千幻州遍览绝云……她也是在家中安静等着。 她从未有机会陪主人走走永宁之外的山河。 “我与你说的情蛊,思虑如何了?” “用你们的精血炼制一对,互相种下之后侵蚀神魂,说不定他会对你更关切在意。” 清娆笑容玩味,只看清欢的眼睛,她就知道这痴情师妹的渴望……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顾清欢含笑摇头:“主人最关切的就是我,倒也不用如此麻烦。” 骨女笑眸一滞,心中更是多了几分好奇。 那双妖娆美眸静静打量着师妹,握着她纤柔的手腕凑近……低声笑问道:“你是不是天生就是讨好他人的性子?” “当小庆的药奴是什么感觉?” 小庆? 顾清欢含笑垂首,并未对此有何意外,这几位行走说笑的时候什么都唤。 至于自己是不是天生就爱讨好别人……那显然不是。 “做他的奴儿很轻松,无忧无虑。”她一边探出神识寻觅主人,一边柔声笑着应答。 “哼——红柠偶尔说起你我还不信,顾师妹还真放荡~” 清欢听着师姐的略显轻佻的闺中蜜语,也颇为灵动的轻笑传音:“食髓知味,做药奴没什么不好的。” 骨女浅笑嫣然,轻盈转身逛往盐池的方向,传音笑语道:“我应是享受不来……要真有了道侣,也觉得各自都强势些才有趣。” 各自强势? “或许吧……倒真从来没有想过。” 顾清欢柔声低笑,跟师姐说完了最后一句话,转而飘摇御风赶去了瑶山之南的不夜坪。 她虽然嘴上说笑着,但心中的情欲却愈发难忍,只觉身子都有些动情了。 毕竟她的笑语,只是心中思绪的冰山一角。 若真说起做主人的药奴是什么感觉…… 那应是将心与魂完全交付后的畅快,世间琐事与自己再无瓜葛的轻松,此生万千都唯他一人的依恋。 又有相互知心知意的甜蜜,卑如草芥贱入尘埃的旖旎,心无间隙无话不说的温暖,超脱世俗与生死的痴狂…… 也有令行禁止自己不能主宰自己时的煎熬与欢愉。 煎熬是因为要承受世俗的目光,偶尔也承受身躯的不适,承受心中那不上不下的悸动。 欢愉是源自于……自己仿佛被刻上了赵庆的烙印,此生都是他的所有物,再不能挣脱,也不会去挣脱。 确实有些放荡—— 顾清欢心中暗笑,并不觉得对主人放荡些有什么不好,她反倒很是享受这一切。 相较于身体带来的情欲,那萦绕心与魂的悸动更让她着魔。 蚀骨销魂。 心上像是系着一根弦,念及这些时总会不由自主的震颤。 若是与主人相拥,更是觉得有一双大手肆意蹂躏着自己的心肝。 女子遥望朦胧灯火尽处的身影,与主人对望一笑后,赶着风雪如一片轻纱般飘落……而后安静陪在主人的身边。 她此刻不会与主人相拥诉情,也不会传音言说任何话语。 主人会拥她会理她的——即便没有,那方才含笑对望的时候,也拥过了。 顾清欢知道自己的情欲早已和其他女人不同,这些年和主人的一点一滴使得她愈发如此,以后更是这般,愈演愈烈。 她不知道自己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一个彻底失去自我的药奴傀儡?依旧伏在主人身边的安静小奴? 亦或是……某一天随着主人同赴生死,结束这让她痴迷不舍的余生。 如若这条路走下去是万丈深渊,那她便奔赴深渊……求之不得。 不管余生是何结局,每一个可能存在的故事,她都满怀期待,甘之若饴。 毕竟她有主人陪着,早已远离了在世间沉浮挣扎的迷茫与钝痛,余下皆是能够沁入灵魂的甜。 …… “你在想什么?” 瑶山,不夜坪。 瑟瑟寒风之中的灯影,朦胧而梦幻。 赵庆紧握着娇妻的小手,此刻回眸笑看清欢疑惑问询。 “……” 顾清欢拢袖上前两步,跟紧了主人陪姝月一同挑选剑匣,轻柔笑语道:“方才师姐问我做主人的药奴是何感受。” 她言尽于此,而后笑盈盈的与主人对望。 换来了一个温柔的掌心……抚在自己微凉的脸颊上,经由侧颜探入了发丝,将自己按入了暖怀。 “清欢动情了。” 姝月抬眸笑看一眼,只看清欢微微泛红的鹅颈,就知道她如今心里想到了什么地步。 赵庆轻笑点头,转而与清欢十指相扣,拉着她一起帮姝月挑选剑匣:“还从没有带你们出来走走,这些留到飞舟上慢慢想。” 顾清欢凤眸微颤,微微抿起的绛唇间噙着笑意:“听主人的,清欢私下再想。” 小姨轻灵的神识摇摇探来:“小蹄子私下可就不只是想想了。” 柠妹的轻快笑语也飘摇而至,与清欢和晓怡的神识纠缠在了一起。 “清欢——” “我方才寻见了化灵桩,能够使得灵气紊乱冲撞经络,据说有些苦痛旖旎。” “通常是用来管教妖兽坐骑的,今晚似乎只见了一座……你不要我可自己留着了。” 清欢含笑不语,只是守在主人身边,默默探出神识与两位姐妹相倚陪伴。 至于那化灵桩,柠儿若是喜欢早就买下了,这显然是只是拿自己打趣。 姝月笑眸轻抬,感受到三人的神识震荡……她也分心不再逛买,转而将自己泥丸中丈夫的神识,引向了清欢与三人共同纠缠。 赵庆一左一右揽抱着娇妻和小奴,双眸含笑步向灯火更胜处,只是听着传音也不吭声也不搭话。 慵艳清冷的白发仙子带着南宫瑶跟上了三人。 司禾也不管还有小萝莉这个外人在,幽邃美眸静静审视清欢,低声轻语道:“柠儿也只是说笑起来像个小奴。” “化灵桩那种东西,清欢即便是真的想陪主人使用,也不会说出来的。” “因为她的主人没有多提,便是怜爱她不允许她尝试。” 柠妹水眸一弯,轻快笑语道:“娘娘怎么对清欢如此了解?” “因为她也有个小奴。”赵庆回望司禾慵冷轻佻的目光,轻语笑应着柠妹……满足了卑微小禾心中的期待。 反正就家里这点事儿,南宫瑶在旁边又怎么样? 根本无所谓。 不夜坪上人来人往,热闹丝毫不弱于凡俗的集市,但却并非是各种高声的叫卖与携游言笑的嘈杂。 这里的摊铺掌柜都很安静,游逛的仙客也同样安静,偶尔只有低声笑语传出,若是凡人至此只会觉得冷清——诡异的冷清。 但对于修士来说,当那些纷乱的神识波动交织在一起,一众陌生的熟络的修士相互传音时,却又显得分外繁华热闹。 故而瑶山之下盐池的凡人,唤这里为……鬼市。 第四百六十章 你们又是干啥来的? 日月忽其不淹,春与秋其代序。 转眼间,霜降已至。 昼渐短风渐寒,草木枯落,虫蜇咸俯。 中圣州又有盛事临近,每时每刻都有天资绝佳的仙客,自无尽汪洋之外赶赴而至。 确切的说,中圣州每一日都有盛事。 各大仙宗古族之间的恩怨情仇、紫珠时刻都有人登临的玄心丹台、皇甫氏族名扬天下的寻寿古禁…… 南仙圣地广邀豪杰的辩符之约、简氏少主登临化神的仙缘盛宴、倾天古剑下玄妙莫测的如意秘境…… 即便到中州不为这些而来,那去往月莲宗看看香艳入骨的合欢妖女,到孤鸿阙选一选喜爱的禽骑兽宠,也是修行之余极为美妙的享受。 而且中圣州作为天下第一州,除却四圣地七古族与不尽宗阁外,更有能够摘星踏月纵仙梯。 三十六离宫,楼台与天通。 隔道步行月,仙人愁烟空。 炼神之道,万法生灭之归处——成为离烟道子的唯一试炼,同样设在中圣州。 诚然,中州广博浩渺,机缘无数。 但如今赶至中州的天骄与妖孽,却大多是为了另一件事而来。 玉京十二楼中,那尽是美人仙子的天香一脉,将有新的天下行走诞生。 孟冬之始。 圣地古族皆闭殿,天香玄城映中州! 每一位行走的诞生都牵动着风云变幻,天香一脉更是如此。 毕竟……那并非天香自己的法会,而是整个玉京界的盛事,不论是玉京红尘与化外,同境天骄皆可入城一争! …… 秋风萧瑟,晚霞凄美。 三座浩渺飞舟并驾齐驱,于长空尽处悠闲飞浮而至。 古树青萝遮蔽了天地,绯红琼宇与山水同在,仙台神阙间有云雾缭绕。 “一路携游,承蒙诸位关照贱内,赵庆在此谢过。” “我们便由此改道去往碎星了,咱们……天香城见。” 血衣行宫的月台上,赵庆对另外两座飞舟浅浅施礼,朗声笑言先作道别。 他们一家到了中州,自然是去往碎星落脚的。 且不说六师兄严烨时常在碎星蹭吃蹭喝……碎星圣地的明川坊,也还是师兄师姐送给柠妹的见面礼呢。 只不过那些家业,如今是由碎星代管罢了。 “我就不去见宁夜了,带两位美人儿去南仙打打秋风。”光头的笑言中尽是轻浮意味,他摆烂了一路,如今终于也当上了司机…… 所谓宁夜,便是碎星一脉的行走。 赵庆到了碎星自然要见一面的,不过光头和南宫骨女,却是打算到南仙圣地落脚。 他此刻心中古怪,笑对光头打趣道:“只听你言说着,我都想跟你们一道去南仙了。” 他们这一代玉京行走,除却天香空位之外,也仅有三位女修。 白玉的清娆、翠鸳的南宫瑶、南仙的曲盈儿。 光头这是直接钻进仙子堆儿里去了…… “哈哈!快哉快哉,心驰神往!”另一边凤皇行宫之上,姜言礼也同样朗声大笑着。 他转而又笑对赵庆:“我与姬梦先到紫珠停留,若有闲暇便去寻你们。” 赵庆闻言眉头一挑。 他似乎斟酌了片刻才认真低语:“那倒是不必,阳气未免太盛了些。” 开什么玩笑,他们那边三个再加上碎星宁夜,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好歹搭配上一个妹子啊? 到时候五个男人凑一起,说实话其实挺无聊的…… “赵庆肯定不见你们,至少带姜欲师妹同去啊!” 南宫瑶笑嘻嘻的打岔,而后简礼道别:“若是修行无趣,记得往南宫氏族做客,小女子时刻候讯相随。” 清娆安静倚在飞舟古树之下,对赵庆这边含笑点头,便算是言别了。 至于姬梦……时刻都负手笑观众人,维持着自己的高冷人设。 很快的,三座飞舟各奔东西,于凄美的晚霞尽处消失不见。 …… 秋风拂散流云,天地浩渺。 绯红玉舟缓缓漂浮,似乎也化作了长空尽处的一抹赤霞。 这飞舟上又只剩下了赵庆六人。 姝月和小姨倚伏着阑干,与红柠低语言笑,问询着她在中州修行时的逸闻趣事…… 另一边主仆三人,则是安静遥望着浩瀚山河,默默做一个听众。 秋风掀起慵冷女子白发,瑰姿艳逸美若天仙。 司禾幽邃清冷的眸光,不住审视着这陌生至极的中州大地。 浓郁的灵气直冲云霄,直直使人觉得这里的雨水,都掺杂了些许灵液。 密密麻麻的宫阁绵延不知几万里,根本看不出其中有国度之分,更没有地域之别。 一座座修士汇聚的宗族修坊点缀其间,那随时都能感受到的元婴威压,便如夏皇界的星光一般繁多璀璨。 赵庆与司禾并肩而立,温和握起了自己主人的纤手,陪她共同感受这天地的浩瀚。 若当真说起来,家里唯一没到过中州的人,就是禾妈了。 即便是她如今到了,也不过只是练气后期修为的化身,再没有了于永宁州的风华地位。 对于自己这惨兮兮的主人,赵庆自然是安静的守在身边陪伴。 司禾不像是姝月,不需要抱着拥着暖着。 更不像小姨和柠妹,需要顺着哄着逗着。 他们两人心念相通,甚至不需要任何言语诉情。 只要某一刻……能够相互陪在身边,就已经是最缠绵的相倚。 赵庆侧目含笑望向了清欢。 小药奴回望主人的凤眸中便显露几分笑意,而后轻拢水袖盈盈跪倒,安静陪在主人身旁。 如果主人牵起司禾的手,那她安静的等着就是。 “清欢和你是一样的。” 赵庆眸光微动,在心中轻笑默念的同时,轻缓抚过贴在自己腿上的温热脸颊。 感受到赵庆此刻的心念—— 司禾美眸低垂望向清欢,那沉沦在主人爱抚中的卑贱美人儿,此刻也含笑望着自己。 自己跟清欢是一样的…… “嗯,一样。” 她轻缓传念应声,抬眸看向渐渐倾拢的夜色,依旧霸占着顾清欢的主人。 赵庆含笑再看清欢,只觉那垂落在美腿绯玉之间的发丝,都散发着使人沉醉的异香。 司禾一个山海异兽,将双修云雨看的并不太重,起了闲心和自己睡一夜玩几天也就玩了。 而清欢这个爱奴,却时刻都挑动着自己的欲望,甘愿变得淫靡低贱,沉浸在与自己交心的旖旎中。 但赵庆心如明镜。 禾妈与清欢,其实是完全一样的。 相较于说笑哄逗,相较于彻夜缠绵……将清欢抱在怀中安静的依偎,反倒更让小药奴心颤着迷。 司禾也同样如此,甚至不需要任何言语,心贴心的交流之余,要安静陪着她守着她才好。 …… 姝月回眸笑望一眼,而后传音对晓怡柠儿窃窃言笑。 琼宇楼台的阑干之畔。 温柔俊逸的男人、慵冷淡漠的仙子、含笑伏倚的美人儿…… 于落日晚霞的映照下,仿佛定格成为一副绝美画卷,透着言不尽的恬静与安宁。 咔嚓—— 一声干净利落的电子音传出,这幅画面便当真永远的定格了下来。 姝月本就含笑的明眸更显几分喜色。 她纤柔小手握着师姐的手机,转而又带晓怡柠妹合影。 三人款款转身挽手言笑。 将那阑干尽处安静相伴的主仆三人,连带着胭脂一般的晚霞……当成背景板,记录下了初临中州的第二幅画面。 · 中州。 长空尽处的数不清的琼楼玉宇,被一道符箓承托在层云之上。 有自天外横斜而至的浩渺古剑,飞瀑灵溪与峰峦奇殿融为一体。 更有宛若山岳之脊的紫玉丹炉,升起缥缈焰火吞尽了日月与云霞。 ……以及那天地相接处,一枚棋子黑白变幻,无尽道意流转不止。 中州之所以唤作中圣州,除却其超然的资源与地位外,便是与这玉京四圣地有关了。 南仙之符、紫珠之丹、碎星之阵、囊括了修行之道必不可缺的手段。 而九剑所精研的灵力术法,则是与这天地,与每一位修士都息息相关。 …… 碎星圣地共有九脉。 前五脉属阵修,后四脉属傀修,分属九位太上长老所辖,九脉山岳拱卫着整座圣地。 各脉之中又有诸多修坊,也有各自不同的规矩,有完全自恰的试炼与辩法,更有各自交好的古族与仙宗。 一宗裂九脉,脉脉皆不同。 莫说在永宁州,即便是闫传洲骨州千幻州,也绝不可能见到如此境况。 荒诞离奇,匪夷所思。 但由此亦可见得,这中州圣地的浩渺盛况。 碎星第三脉,明川坊。 赵庆一家初至此地稍作游逛,还不到盏茶时间,便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碎星范靖云,早已等候坊主多时!” “三脉有贵客至,靖云于柏世居设下酒宴,为诸位接风洗尘!” 明川坊天衣阁外。 三位元婴恭敬施礼,十数位筑基金丹男女修士俯身浅拜,声势异常浩大。 他们皆尽衣着灿星法袍,男人温文尔雅女子端庄美艳。 为首那位自称范靖云的元婴大修,更是气度不凡俊逸无双,且动静之间气场威压颇为不凡,显然是久居上位,此刻吸引了诸多目光。 “范坊主!?” “这是何意……?” “明川坊易主了,快给族中传讯,碎星三脉恐有变故。” “这衣阁是卓氏的产业,难道卓氏也要来碎星分一杯羹?” “可卓氏的资源重点汇聚在月莲宗……怎么会突兀与三脉交好?” “或许与三脉五脉之间的揽星台恩怨有关!” “五脉有动静吗?” “揽星台只是碎星阵修之间的博弈……族兄方才传讯,应是卓氏在月莲宗那边出了事端。” …… 天衣阁深处。 坐在雅间独自品茗的赵庆,此刻缓缓皱起了眉头。 只觉得心里有十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特么外面的动静,显然是来找自己的。 明川坊的坊主玉令,他当时直接送给了柠妹,一直留在柠妹身上。 眼下应该是那玉令引来的动静…… 赵庆按兵不动,探出神识默默感受着外面的情况。 什么三五七脉,什么天衣旧事、什么揽星台恩怨、什么阵修博弈……这也就算了。 可卓氏又是何方神圣?月莲宗难道不是合欢宗门吗? 赵庆眼下是头大如斗,除却不解与疑惑外,甚至还有一分尴尬。 实在是外面那三个恭恭敬敬的元婴大修,让他觉得有些下不了台了。 这中州的修士也未免太礼貌了不是? 亲自上门迎接也就算了,还带着一大堆碎星弟子,过来对着天衣阁恭敬施礼,高声宣扬!? 赵庆暗自思虑了几息,渐渐琢磨出些许味道。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个范靖云应该是故意的。 六师兄当时从碎星取走了坊主玉令,如今关乎着明川坊所有禁制的玉令重新出现…… 那范靖云可能觉得是血衣六行走的亲近到了,亦或直接锁定的就是自己这个血衣行走。 如此说来,自己刚到中州就成别人靠山了? 是不是太夸张了些? 静室中香茗升起淡淡雾气,房门轻缓推开。 小姨衣着月白轻纱,出尘无暇,清冷如烟,一双美眸中带些许无奈与冰冷。 ——因为她身边还跟着一个恭敬至极的女修。 明川坊天衣阁的掌柜,卓氏旁系,金丹修为。 赵庆随意扫了一眼,心中却并无任何意外,特么外面那么大的动静,这衣阁的掌柜也慌啊! 他轻笑对小姨问询道:“怎么样,都订下了?” ……说来让人哭笑不得。 他们家刚到明川坊,只是恰巧看到了这座华美的天衣商阁,过来订做几套法衣而已。 平时柠妹跟晓怡设计绘制的衣型,都已经攥在手里很久了,来这天衣阁只是交付灵石稍作修改图绘……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被一群修士堵住了门。 小姨沉默片刻,轻声言语道:“订下了……” 她转而清冷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修。 那掌柜倒也慧心巧思,当即盈盈屈身施礼:“小女子卓毓,有眼无珠怠慢了贵客,衣阁中已备下了仙茗,恭请公子移步歇息——” “五位仙子订下的天衣绘简,已由传渡阵送往族中,叔父顷刻便至,亲自向公子赔罪。” 赵庆:??? 你叔也来? 你们又是干啥来的? 这还没一会儿,赵庆便已经感觉到中州的水有多深了。 外面那动静虽然大,但稍稍思量也能明白,应是刻意为之……自己的行走身份对某些人有大用处。 可里面也跟着捣乱,是不是太离谱了? 小姨美眸微凝,传音轻语道:“借势来的。” “三脉五脉似乎有恩怨,碎星圣地的事,我可以先去见见推辞。” “与柠儿到天香楼询明境况后,咱们晚些上门再访如何?” 赵庆听着小姨的缜密言语,此刻长身而起笑叹摇头。 见就直接见呗,还推辞什么。 有什么麻烦事儿,不想搭理直接拒绝就是了…… 自己是血衣的行走,这里是玉京的中州,开门见山不爽就拔刀,反正在中州谁也不认识,严烨也还在碎星呢。 我方大优,根本没在怕的! 赵庆与小姨对望一眼,转而看向她身后那位天衣阁的掌柜,轻语言笑道:“卓道友的好意心领了。” “若真有什么要事商议,改日取法衣的时候再言不迟。” “至于移步品茗……不如天衣阁予我个折价如何?” 女子安静的听着,此刻双眸中显露几分意外之喜,她心知本来也留不下这位贵公子。 她甚至不清楚这究竟是何方神圣。 但明川坊范靖云带着碎星修士恭迎至此,自己近水楼台先交好总是没错的。 至于什么族叔之说……她甚至还没来得及传讯。 “多谢公子抬爱,几件法衣自是不用公子多言。” “不知……” 她想要留下这位神秘公子的传讯玉。 但思及男人身边的五位美人儿,斟酌良久还是将目光望向了周晓怡:“不知毓儿能否留下仙子的传讯玉?” “待到法衣制备完善后,也好亲自登门送去。” 小姨黛眉轻挑,似笑非笑的与赵庆对望一眼,而后取出了自己的传讯玉交给女人。 赵庆轻笑点头,自然也明白小姨是什么意思—— 这些中州的人,似乎段位都有点儿高啊? 第四百六十一章 一争风华 月色清辉,星河璀璨。 明川坊西侧的玄风大街尽头,气氛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近二十位身着灿星法袍的男女修士,沉默无声站在天衣阁外安静等候着。 除却为首的那位范靖云范坊主外,还有另外两位元婴真修,也称得上碎星三脉较有地位的人物。 至于那些筑基金丹,同样是扬名三脉颇为不凡的男女天骄。 以往想在这明川坊见到如此阵仗,也唯有诸脉辩法演阵之时才有机会。 可如今……他们这是在迎接何人? 明川坊的新坊主? 会是卓氏嫡脉的前辈吗? 亦或是哪个古族的幼主驾临? 不知不觉间,这玄风大街各家各族的商铺中,散修看客便越聚越多,都想要看一看天衣阁中会走出何人。 要知道,碎星圣地于中州的地位及其超然,乃是真正能够睥睨千宗万族的实力。 即便碎星三脉不能代表圣地的态度,可这些圣地弟子各自也算得上绝顶天骄,在外罕有低头见礼之时,更不用说如此阵仗,远出圣地至此恭迎! 有不少为家族打理坊铺的掌柜,都已开始向族中汇报情况,言明了未来有可能出现的变动。 至少,明川坊易主……已是毋庸置疑之事,他们代表宗族前去拜访在所难免。 而且能使得范靖云如此态度的人,若不是化神之上亲临,那其地位……必然不会弱于仙宗古族的嫡嗣幼主!这又何尝不是为家族建功的大好时机!? 偌大明川坊,即便散修无数高人众多,此刻气氛也不由显得有几分凝重了。 若是不加掩饰神识波动,便能感觉到那混杂在一起的纷乱的传音,早已如汹涌澎湃的江河一般肆虐着。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 那座被无数神识注视的华美衣阁,终于有了动静! 一位身姿丰盈容貌姣好的女修,眉眼间带着浅浅笑意……恭敬引在前方先行迈出了衣阁。 诸多修士心中有数,那是卓氏旁系的卓毓,在明川坊为家族打理天衣阁已有近十年了,为人八面玲珑,与很多碎星弟子都交情匪浅。 一阵清冽而幽寂的香风扑面,随之而出的是一位女子——仅有练气修为的白发女子! 其身着浅素云裳,颇为随意的迈动莲步款款而行,幽邃美眸随意扫视诸多大修时,神情依旧平静如常甚至带着些许淡漠! 全然没有练气修士该有的谦卑,就仿佛她早已见惯了这等修为的家仆于身前恭候…… “幼主!” “万年古族不出世的嫡嗣!” “简叶方萧夏!南宫皇甫压中州!这是哪一家的嫡女!?” 几乎是刹那之间。 坊中诸多修客便已认定,这位风华绝代的白发女子,便是碎星三脉所迎之人! 绝对是中州七古之一的贵公主! 那宛若幽潭的美眸,慵倦清冷的神情,闲庭信步的随意……实在是太明显了,这是一个练气修士能够具备的气场吗? 除却古族幼嗣之外,再无第二种可能! 一道道神识交纵汇聚,皆尽不敢临身……只是保持着距离观望。 然而,更让众人心神动荡的,却并非是那白发女子慵冷高贵的气场……而是其华美如神的身姿与容颜! 冰清玉润,掩月羞花。 千秋绝色,倾世佳人! 对于那位瑰姿绝代的女子来说,称一声美人,赞一句仙子……似乎都成了对其卓越仙姿的亵渎! 莫说那些见惯美人的天骄心扉动荡。 就连坊中几位美艳绝伦的女修,也不由自惭形秽,更甚至是眉眼含怯,翩翩悱思。 但—— 仅是三息之后。 诸多修客便纷纷露出了疑惑神情……而后又蓦然化作了难以置信。 那恭敬等候的范靖云,依旧保持着沉默,并没有上前相迎。 天衣阁中又有温和俊逸的男子含笑迈出…… 身着芙蓉缠枝锦袍,腰间悬有一块水墨玉佩,眸若繁星,气度不凡。 其筑基层次的灵力波动,竟宛若渊海一般浩荡,使得不少金丹修士都黯然失色,自愧不如。 他浅笑扫视三位元婴真修,同样不见丝毫恭敬谦卑之态,手中还牵着白皙柔荑,那是一位娇俏灵动的小女。 并且他们身后还跟着三位倾城仙子,或清冷冰寒,或温婉柔弱,或恬静明艳……美的各不相同。 这何止是艳福不浅啊!?简直是让人恨的牙根都发痒。 若仅是如此也还罢了。 一道道神识观望之下,只见得……男人紧握娇妻皓腕的同时,竟随手将那位风华绝代的白发仙子揽入了怀中! 并且动作神态都极为自然,甚至浅笑星眸都没有侧望,依旧意外的打量着三位元婴。 一个有些梦幻的猜测浮现于众人脑海…… 这五位倾国倾城的佳丽,皆尽是他的女人!? “赵……坊主,范某敬侯多时了。” 范靖云含笑上前低语,面对筑基男子时,姿态竟意外的谦卑。 “赵坊主此行舟车劳顿,我三脉些许道友设下了酒宴,特为坊主接风洗尘。” 他缓缓笑言着与左右两位元婴对望,继而又道:“不知尊下可有空闲,赏脸移步柏世居一叙?” 赵庆与小姨柠妹,神识交织在一起交流着。 此刻听了范靖云的言述后,他不由眸中显露玩味笑意,依旧静静的审视着眼前诸多碎星修士。 赵……坊主? 赵什么坊主! 显而易见,这就是冲着他这个血衣行走来的。 若仅是一坊之主,便使得这么多碎星修士恭敬相迎,那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要说对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赵庆自己都不信。 在天衣阁外诸多静候的目光中,赵庆只是才轻笑点了点头,那些碎星三脉的修士便纷纷露出了欢欣笑容。 却只听赵庆开口笑言道—— “明川坊的坊主是这位,红柠仙子。” “柠儿说识得几位碎星的师兄师姐,想来诸位也不会太过陌生。” 范靖云当即笑应道:“柠仙子本就在明川坊修行,这倒是有所耳闻,师弟师妹们自然不会不识。” “如此倒好,日后柠坊主有何疑虑,只管入三脉寻友商讨便是……” 他言语稍稍滞涩,而后回望赵庆再次低声笑语:“正巧将坊中事宜交给柠仙子,咱们移步柏世居一叙?” 对此。 赵庆并未有太多犹疑,当即便点头笑应:“好,我也有不少疑惑想要请教。” “去血衣楼吧。” “安静些。” 去血衣……安静些…… 范靖云瞬间会意,含笑取出了灵舟接引六人,率先赶往明川坊血衣楼。 余下的十多位碎星弟子,也同样纷纷言笑着同行前往血衣做客……只不过是迈步而行。 …… 坊中诸多宗族修士纷纷揣测,却总也不明那神秘男子是何许人也。 至于零散观望的玉京弟子,则是各自心中有了大致的轮廓…… 一位从未在中州留下线索的筑基男子。 明川坊红柠师妹的道侣。 使得碎星三脉恭敬相迎。 而后提议去往血衣楼小叙片刻。 这…… 不是去年搅动龙渊风云的血衣行走,还能是谁!? 坊中某一精巧小居中,姚思语笑嘻嘻的收起了传讯玉,稍加梳妆打扮之后,便赶着朦胧夜色去往了天香楼等候。 · 碎星三脉,明川坊血衣楼。 美酒佳肴齐备,紫鹿蹄、云鹤颈……诸多珍材不一而足,三十余人的接风宴显得颇为奢侈。 本来赵庆是想着这边能简单一些,有话直说也好。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家血衣的驻守更不是省油的灯,反而将场面搞得更加奢靡。 此处的三位血衣驻守皆是女子,两位金丹一位筑基。 她们方才接到简廷简血子的传讯后,第一时间便唤了其他修坊血衣楼的师兄师姐,只是半柱香的时间便备好了这场接风宴。 血衣本就财大气粗,更不说这些圣地修坊的驻守。 他们这一出手,直直使得范靖云心里嘀咕,难道赵庆是嫌弃柏世居的珍馐太差,才选择到血衣楼来? 这人一多起来,三言两语便显得热闹非凡。 各自原本要说的话也暂时搁置,大家纷纷向赵庆讲述着中州近况,时而夸赞五位夫人美艳出尘,直夸的姝月和柠妹弯起了笑眼,修长灵动的睫毛扑闪不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范靖云与三脉弟子不断传音,竟意外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事情。 他再次含笑举杯,敬过赵庆与王姝月后,才颇具深意的言笑道:“据闻司禾仙子与柠师妹……会入天香城一争行走之位。” “说不定赵行走要续上血衣与天香的旧传了。” 听了范靖云的笑语,血衣这边自己的驻守也同举杯盏畅快应声:“玉京十二脉中,与血衣结侣最多的便属天香了。” “若是两位仙子能得行走之位,那必将又是一段流传千古的佳话。” 红柠浅笑嫣然,水涟涟的眸光凝望赵庆,两人眉来眼去的传音。 司禾表现的依旧慵冷随意,只是象征性回望一眼,但心中同样在和赵庆传念吐槽。 赵庆听着此间的纷乱恭维,脸上也不由露出畅快笑容。 不是被夸爽了——只是觉得有趣。 特么的。 和血衣结侣最多的,不是天香还能是菩提不成? 天香都是女修,找道侣肯定也在玉京师兄师弟里面选…… 不说血衣,他估摸着和九剑离烟结侣最多的,也肯定是天香无疑。 待到诸多笑语渐渐落尽。 赵庆才回望范靖云轻笑摇头:“血衣的两道名额在我手里,便也就带家人出来走走逛逛,看看天香城里会不会有什么趣事而已。” “司禾如今还未筑基,届时能否赶上天香行走的试炼,都还是未定之数……” “天香行走之说,只在此间谈笑便好,言说出去反倒要惹人笑话了。” 范靖云安静听着,隐约间仿佛听到了什么另外的意思。 总也是个修行两百年的元婴了,这点话外音他还是能明白的。 他私下与长老传讯的同时,也有意无意的打量周晓怡的笑眸,但却并未从其中感受到更多的用意。 至于那位温婉安静的顾师妹,其浅笑清丽的眉眼间,更是没有给出任何讯息。 “赵行走这话可就是说笑了。” “血衣龙渊之行,谁又曾想起永宁州还有一位绝代天骄,轻易便将龙渊搅的天翻地覆?” “即便是简氏的那位血子都折戟沉沙……” “如今中州虽然妖孽繁多,但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啊。” 赵庆轻笑点头,似是不经意间笑问道:“碎星拥有三道名额,想来对天香之争早有预案,诸位觉得此行又会是哪位仙子登临绝巅?” 听此闻讯,当即便有碎星女子思绪流转,轻柔低语道:“天香护道者亲自举荐的那位夏语蝉,出自古族夏氏,在中州拥护者极多。” “赵行走届时可应小心她才是……” 夏语蝉? 赵庆轻笑点头,道谢之后独自品酒。 还不待赵庆酒盏落下,范靖云便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显然是接到了三脉长老的传讯。 他稍稍沉寂后,同样独自笑饮一杯,而后随口轻语:“那附属夏氏的宗族中,虽然天骄妖孽不少,但也算不上什么。” 听闻此言,赵庆心思微动,当即笑问道:“哦?洗耳恭听。” 范靖云斟酌片刻后,含笑间举杯示意,满饮而下。 他言笑出口也开始变的有些迟缓。 “天香城之争,在以往也有过类似的试炼。” “然,赵行走应当明白,如同这般的群争缠斗——” “若单枪匹马,纵有千般手段无穷底蕴,到时候面对纷乱群争,却也会显得捉襟见肘,难以应对。” “届时入天香城的筑基妖孽,又何止千百人所能言尽?” 赵庆似乎听的双眼一亮,浅浅斟酌后随口笑着给对方铺话:“这也确实,单单是一争行走的美人儿,便足足有八十二位……” “愿为她们一争风华的天骄,想来也如过江之鲫。” 众人听着两人的笑叹,似乎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转而也不再互相传音,只是低语交流附和一二。 气氛一时显得有些沉寂。 范靖云洒脱一笑,取出了传讯玉放在眼前:“群争缠斗,必将是结阵而战最为强势。” “寻常红尘中,随意搭配的六绝阵,便可使得六位筑基同气连枝,越境而伐。” “……” 他言语稍缓,与赵庆含笑对望片刻后,颇为认真的低语道:“我碎星三脉又何止六位阵道天骄?” “碎星三脉,愿为柠仙子禾仙子……一争风华。” 此话一出,血衣几位驻守满是诧异。 就连碎星自己的弟子都面面相觑,此前根本没有得到这消息啊!? 反观楚红柠却毫无意外,依旧用水涟涟的笑眸望着自己的道侣。 听此重诺,赵庆自然也是神情不改,他早就等着这句话了…… 碎星圣地终究是个宗派,并不能等同于那高高在上的碎星星辰,况且各脉之间还有分歧,甚至为中州的宗族资源隐有纷争。 不就是得帮碎星三脉的忙吗? 帮呗! 能有什么大事儿,在中州混完这半年就去化外毕燕地了。 赵庆轻笑抬眸,直言不讳:“碎星三脉需要我做什么?” 他主打的就是个干脆利落,能干就干,不能干拉倒。 实在不行……万能的严师兄不也在碎星做客吗,去逛一圈呗就? 见赵庆如此畅快,范靖云当即执杯起身,恭敬施礼含笑道:“碎星三脉——恭邀血衣第八行走,观礼揽星台!” 第四百六十二章 想的还挺美 观礼揽星台…… 范靖云的邀言传出,在场的碎星修士都露出了些许轻松之色。 赵庆心中对此有数,他早就和小姨柠妹有所猜测了。 明川坊中盛传的三脉五脉之争,便是起自于这揽星台,双方显然是在争什么东西。 可……仅仅是观礼而已吗? 几乎是范靖云话音落下的同时,赵庆耳边便有另一道传音响起。 是那位始终面带浅笑安静观望的血衣师姐,明川坊血衣楼的掌柜——唐什期。 “揽星台的演阵之辩,中州诸多仙宗古族皆会观礼。” “三脉五脉纷争胜负事小,反倒是颜面更重些,这关乎了其各自背后的宗族资源。” “有许多依附碎星的小宗小族,本就在这两脉之间左右逢源,徘徊不定……” 赵庆只是听到一半的时候,心中便已了解了大概的情况。 他不着痕迹的望了唐师姐一眼,心说这能在中州混的果然都是明白人。 “范道友言笑了,只是观礼的话……想来碎星圣地不缺我一个筑基修士。” 赵庆轻笑掩过此事,惬意递盏给怀中娇妻喂酒的同时,又把话头抛向了对方。 范靖云神情一滞,只得低笑陪酒缓言道…… “赵行走有所不知,揽星台之争本就是碎星固有试炼。” “仅是邀请赵行走前往观礼,无需出手——” “五位夫人初临中州,一同观礼言笑星河,岂不快哉?” 呵—— 赵庆笑而不应。 只是安静的给娇妻夹菜,同时出声向唐什期问一些明川坊中的琐事。 无需出手,只是过去看一看? 开什么玩笑!? 赵庆心如明镜,他总也是一路摸爬滚打混过来的。 别的不说,看清局势还是不在话下的。 中州不比永宁州。 如果是纤凝喊他过去长生剑观礼,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去了,也乐得带着家人过去玩儿几天。 可中州不一样啊。 这种明显有隐情的纷争,哪儿有范靖云说的那么轻巧? 如果自己还是火灶坊的小杂役,凑过去看个热闹也就看了。 可眼下自己是血衣的天下行走…… 赵庆抬眸笑望范靖云,颇含深意的低语:“我这个血衣八行走若是去观礼……” 他言语稍顿,而后与小姨对望一眼,玩味笑道:“血衣八血子难道还能在我对面不成?” 小姨美眸如水,笑吟吟的饮酒自语:“简少主或许本来并未在意此事……夫君无需在意。” 他俩这一问一答,瞬间便显得碎星三脉花花肠子有些太多了。 几位血衣驻守各自对望,似笑非笑的望着碎星的师兄师姐。 赵庆招呼着娇妻再尝尝紫麓蹄,姝月此刻笑眯眯的明眸都有些泛雾,显然是已经醉的不轻了。 范靖云无奈苦笑着陪酒,此刻显得有些进退两难。 赵庆看着心觉好笑,但这倒也并非是有意刁难这位范师兄。 实在是这里面的门道太多了…… 首先,自己作为血衣八行走,刚到中州就去给碎星三脉站台—— 别的不说,如果简氏有脉系原本参与其中的话,无疑是直接把简氏的路给堵死了。 在中州,七古族的地位或许比不了四圣地。 但七古族比起这小小的碎星三脉,却又无异于是庞然大物。 中州血子,简廷。 那位简氏古族的嫡嗣幼主,闻讯后总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必然会到碎星三脉这边观礼的。 这不哐当一下,就把简氏的资源也推给碎星三脉了? 这还仅仅是简廷那边的情况。 更不说严烨师兄常年做客碎星,虽然中州的寻常修士不清楚,但那些零零散散的宗派家族,肯定是有些消息的。 好家伙。 到时候血衣六行走在碎星,血衣八行走在三脉。 任谁不会觉得这是严烨的意思? 在三脉与五脉的抉择间,是不是会变得更加慎重,甚至是重新抉择? 这还仅仅是血衣之内的情况。 外面还有光头和南宫瑶,俩人那么爱凑热闹……也根本不会在乎这里面的门门道道。 而且天香的行走之争在即,九十州诸多目光都汇聚在这里,两脉的这场揽星台试炼倒是会挑好时候…… 明里暗里的就把其他七脉给压下去了。 此刻。 范靖云讪笑不已,借酒遮掩着自身的尴尬:“仅是两脉之间的演阵辩法而已……” “况且简氏本也与圣地有数千年的往来,赵行走不会影响太多的。” 赵庆含笑静静看着这位元婴真修。 心知他也不是那个能做主的人,背后必然还有地位更高的长老。 便也就没再多说什么,转而给了个台阶下。 毕竟他还想要碎星三脉的助力,但对方究竟想干什么,不说清楚怎么能行? “揽星台之辩在何时?” 听此问询。 方才那位言及夏氏的碎星女子含笑接话:“还有七日……不过已经有很多师弟师妹回来了。” 赵庆缓缓皱眉,似是斟酌了片刻,对范靖云认真轻语道:“这倒是不急一时了。” “如此——” “我刚到中州还未落脚,圣地之中诸多事宜更不清楚,这些日子再慢慢商酌吧。” 范靖云双眸微凝,但心中却是渐渐升起了欣喜。 赵行走如此言说……与应下了此事又有何异? 他当即从命如流,缓声低言道:“这般也好,正巧整理些坊中的旧事简籍,届时一道交于红柠仙子。” 赵庆轻抬的笑眸渐渐转移,望了一眼满眼灵动的柠妹后,继而对范靖云轻语…… “我平时就在明川坊,范师兄若有闲暇,可寻我细细讲述两脉之辩。” 细细讲述两脉之辩? 这有何需要讲述的?赵行走真的在意这些吗? 范靖云原本凝重的双眸中,瞬时便露出了喜色。 他颇为认可的点了点头,含笑开口道:“这自然是要登门拜访的。” “况且还有我三脉入天香城的事宜,也得细细与柠仙子言说,诸多弟子的阵位变化,需提前做好准备才行。” 一听这话,赵庆当即放下了杯盏朗笑道谢,心中对今天的接风宴很是满意。 交易达成! 接下来只等着看看三脉怎么帮柠妹再说…… 三脉真出力的话,他也能出力,各取所需而已。 赵庆与小姨神识交流不止。 心中暗暗笑叹,这中州就是不一样。 以前在永宁每天闲得发慌,如今这才刚到碎星……当场就接了个大活儿。 赵庆旋即不再言说这些,推杯换盏间随口笑问道:“碎星能够推举三位仙子入城。” “第八行走推举一位,碎星本脉推举一位,碎星圣地推举一位……” “只是不知,难道三脉不需为那些仙子助力夺城吗?” 范靖云哈哈大笑,举杯感慨道:“赵行走确实不明这其中的杂乱。” “碎星与行走所推举的仙子我们不识,同时也无需为其出力。” “至于我圣地举荐的那位天香师妹,为其助阵的弟子早已由各脉抽调离去了,他们如今应正在推演阵局……” “余下的诸脉弟子,皆可自由择定倾慕之人。” 赵庆安静听着,虽然脸上眼中满是笑意,但心里却忍不住直骂娘。 合着筑基境的阵道天才,早就被圣地安排过去当舔狗了…… 三脉能过来帮我家柠妹的,都是挑剩下的歪瓜裂枣? 他若有所思,点头笑语道:“若是在天香城中,各脉之间相遇为敌又当如何?” 范靖云眉开眼笑,心知赵行走真正担心的是什么。 他含笑扫视三脉的诸多师弟师妹,瞬时便有爽朗师弟替他开口,直言笑道:“莫说各脉在天香城中为敌……” “即便是在圣地中,又何曾没有过节呢?” “若是遇到他脉师弟,自然是要阵傀之上见见真章的。” 赵庆似乎对此颇为满意,很是欣慰的含笑点头。 但实际上,他早就乐开了花好吗!? 范靖云说的一点儿不错。 到时候天香城里人那么多,不管是好友结阵还是阵修同行,都是非常合适的选择。 虽然碎星三脉不明实力…… 而且剩下的可能也没有太妖孽的阵修…… 但那又如何? 好歹也是圣地弟子,总不可能对阵法一窍不通吧? 赵庆的要求并不高。 只需要碎星三脉的那些人,稍微有点儿真本事就足够了。 毕竟有小姨这个璇玑瞳在。 别人还想结阵共伐?哪有这么美妙的事! 不管碎星有多少阵修,反正到时候相遇为敌,都得给我在原地罚站,专心致志的玩傀儡娃娃去…… 玩阵法? 经过小姨的同意了吗? 赵庆暗自欣喜,听着众人说笑对饮间的话语…… 突然之间后知后觉,仿佛想起了什么被遗忘的事情。 阵道……傀儡…… 他沉默一瞬,而后慢悠悠的找出了那面拘魂幡,也不知道温南霜现在如何了。 “这幡……” “赵师兄还通晓拘魂之道?” 唐什期慧心巧思,眼看赵庆取出了魂幡,当即美眸间露出了好奇笑意,三言两语便引来了诸多碎星弟子的注视。 赵庆再次轻笑抬眸看了她一眼,心中不由很是赞赏。 “赵行走这是……”范靖云双眸微凝,疑惑轻语的同时打量着残破魂幡。 关于这件事,赵庆倒是不用多说什么弯弯绕绕的话。 他开门见山,随手拘出了温南霜的命魂。 也不管其柔弱滞涩的怯怯双眸,直言笑道:“温南霜,修远州罗元宗修士,也通晓一些阵法,以后就留在明川坊研习些阵术吧。” “可有与之容貌相合的傀儡使用?” 范靖云眸光闪烁一瞬,琢磨清楚赵庆与这女人的关系后,当即便朗声笑应:“我唤师妹为温姑娘量身炼制一具。” “明川坊中有不少自营商铺,不属于各宗各族,有人能帮着打理也不错。” “若是温姑娘通晓阵法,闲时可到三脉如鹏谷逛逛,那边有很多宗族子嗣共研修行与阵道,且尽是依附于我三脉的宗族,姑娘无需畏惧他们。” 范靖云总也是见惯了风雨。 只要不让他面对那血衣行走,商讨一些自己根本不能做主的事…… 余下倒是都能安排的漂漂亮亮,甚至能够上请三脉,为这温南霜取一道碎星传承! 想要成为碎星弟子固然极难。 可这传承了数万年的圣地,总是需要些小宗小族效力的,赠予传承赐下道统,却又是与玉京试炼全然不同的门道…… “公子……” 孱弱魂影神情呆滞,喃喃轻语后才恍然回神,当即便恭敬屈身再不抬头,真真切切的沉声言恩:“多谢公子照拂,多谢前辈!” 她虽然不知眼下究竟是何情况。 但…… 将会有一位中州的前辈,为自己特意炼制一具傀儡融身! 自己在某个唤作明川坊的修坊中,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商铺! 并且能够到三脉如鹏谷修行…… 听那位前辈所言,有很多宗族都依附于这宗门的三脉。 显而易见这是极为强势的宗门,甚至有化神之上的老祖坐镇! 这里可是中州,自己将会享受到……与那些宗族子嗣相同的待遇。 一时间,温南霜竟有些神志恍惚,似乎失去了任何思考的能力一般。 她一个罗元宗的弟子,原本是与师兄师姐远赴冥殇圣幽狱,寻求资源与机遇去的。 却被人截杀拘禁了命魂,早已心如死灰的她,甚至都开始认命做一个任人宰割的魂奴了。 可谁曾想柳暗花明,她转眼被人救下了不说,如今更是摇身一变成为了大宗弟子,修坊掌柜! 这又何尝不是她最初寻求的资源与机遇? 而她付出的却只有身体——一具泥丸命宫皆尽崩毁的尸身。 此刻,萦绕温南霜思绪的,除却对赵公子的千恩万谢外,便是觉得朦胧梦幻难以置信了。 “嗯,你的尸身还在,交给你日后自行修补了。” 赵庆点头应谢后随口讲述着。 清欢温婉安静的凤眸轻轻扇动,取出一枚储物戒放在了酒盏之侧。 “尸……尸身还在!?” 女子魂体有些迷茫,心中阵阵恍然与不解。 赵庆轻笑点头,将那枚储物戒握在手中把玩着:“是你的身子自然是你的身子,只不过道基损毁,你已跌境成为了练气修士,日后重修吧。” 清欢跟随骨女研习白玉秘法,消耗掉了那座四寸道基,炼制了一枚能使练气破境的道基蛊药。 但清欢却也不忍心毁去温南霜的一切可能,便很是小心的为她保留下了完整丹田。 如今这储物戒中,置放的便是浸润于灵液中的玉棺残躯。 “还在……” 温南霜迟迟无法回神,不断呓语着:“再造之恩堪比父母……这要南霜如何偿还恩情……” “南霜大难不死……散魂绝命都无以为报……惟愿为奴为婢……公子收南霜为婢吧……” 赵庆轻笑抬眸,直接挥手将其收入了魂幡。 想当我的婢女!? 呸! 想的还挺美。 除了清欢谁也不行! 小姨此刻也笑吟吟的低头轻抿着灵酒,不断与姝月红柠传音交流,三人乐的在一旁看戏。 唯有顾清欢神情温婉,安静浅笑望着主人。 诸多玉京修士相互对视间,也各自露出了玩味笑容。 看情形赵行走与那魂女的缘分并不深。 修远州罗元宗……温南霜? 显而易见,那温南霜根本不明白她自己面对的是何人! 竟然觉得为奴为婢终身侍奉,是在报答这位血衣第八行走!? 这实在是足以引人捧腹发笑了。 莫说她如今唯有孱弱命魂,即便是未曾锤死手段不凡……想要做赵行走的婢女,那也是排队都轮不到她的。 龙渊外那玉京诸脉的芳华绝色,早就替她尝试过了。 赵庆听着大家的打趣笑语,也不由觉得心情畅快……带着柠妹和他们先后对饮认识了一下。 至于温南霜的事,有范靖云随便安排一下就行。 这趟对于温南霜来说,绝对是沾了自己的大光…… 实力与修为越高,赵庆也越是能够感觉到命魂的重要性。 以往练气修士,若非被人拘魂的话,殒命便是必死之局,命宫崩毁命魂也随着生机顷刻消散。 但在龙渊之中,项沁却是能够损心绝命……而命魂犹存,被带出龙渊后更是救了回来。 想来紫珠那庇护命魂的手段,就更是不凡了。 待到修行境界更加高深后,元婴遁逃元神隐匿,修士争斗之间更是很难殒命,除非是自己找死…… “思雨传讯给我了。” 耳边传来柠妹的轻柔笑语:“她在天香楼等咱们……” 第四百六十三章 颐荷池 …… 大致子夜时分。 赵庆早早离席,且谢绝了众多玉京修士的远送,一家人驾驭着杏黄小舟,径直往坊中天香楼而去。 那边除却有姚思雨在等着他们外。 更是柠儿曾静修定居了数年之久的另一个家。 夜色清寂,月华如水。 姝月醉醺醺的倚在杏舟边缘,一双宛若被薄雾遮掩的含笑明眸,正满是新奇与欢喜的仰望着此刻夜色。 小姨与司禾并肩而立,两位高挑清冷的美人儿,同样欣赏着与楚国全然不同的天地奇景。 入目所见,长空尽处有道道阵纹通天彻地,似是将银河裂作了繁星,倒映于光洁无暇的玉壁地面上。 行至此间,以肉眼很难分辨真正的天地……只觉得脚踏璀璨星河,整个世界倒悬于自己眼前。 就仿佛明川坊的长街深巷,也成为了另一片绝美星空。 浩瀚灵气呼啸间,一道道身影与灵舟御风穿行,如同游鱼落入了星河深处。 碎星圣地…… 赵庆揽着清欢的纤腰凝眸远望,初见这碎星夜景的他,也不由被深深震撼了。 即便翠鸳星辰的山河同样梦幻,但碎星圣地毕竟是一处宗门…… “这中州虽说机缘无数,但却远不如在楚国活的轻松自在。” 红柠伏在杏舟上,螓首低垂出神望着熟悉的修坊,水眸间偶尔闪过几分回味与无奈。 “坊中修士大多急功近利争强斗狠……我在这边也只有思雨一位交心密友,其他却也算不得什么。” 小姨美眸扇动,若有所思的轻轻点头,心中对此早有预料。 毕竟龙渊之外,那些想要依附于赵庆的美人仙子,也大都出自中州。 她深知那些女人天资不凡,若是相互之间足够了解的话……必然有不少温柔大方的难逢良人。 或许趋炎附势并非她们的本性,可活在中州就是这般。 “寻常散修若真不争不抢随遇而安,恐怕在这里是活不下去的。” 听着柠妹和小姨的轻叹,赵庆双眸间不由露出几分笑意……这让他没由来的想到了夏皇界。 “当年咱们出自楚国,还能有丹鬼与段前辈坐下言笑对饮。” “若是在中州……恐怕金丹对练气,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柠妹不再俯视修坊,回眸与赵庆对视一笑,盈盈轻语道:“可世间修士依旧对中州趋之若鹜。” “至少那些真正的天骄妖孽,在中州很快便能崭露头角,取得与之天赋相匹的资源与机遇。” 赵庆紧揽着清欢娇躯,温和理弄着她耳畔垂落的青丝。 柠妹所说当然是不争的事实。 真正有底蕴有手段的人,即便是在中州某个小宗小族做仆役,也总有一步登天的机会。 毕竟中州的资源和机遇太多了。 虽说范靖云在他面前显得有些恭维讨好,可单单一个碎星三脉的实力,便也足以压得住半个永宁。 即便是这般底蕴,却还为了身后的宗族资源担忧。 可见这中州暗地里的纷争有多复杂,纷争多了……机会自然也多。 顾清欢浅笑盎然,安静倚在主人怀中听着耳边的闲谈,并未开口跟着言说什么。 但却也不由思绪发散…… 若是自己生在中州,又是当年那般的痴傻,恐怕早就沦为了任谁都可以欺凌的玩物。 哪还有机会与主人依偎在一起? 相较于这中州的浩瀚山河与无尽可能,她反倒更喜欢丹堂小室里的一桌一案…… 一念及此,她眸中闪过灵巧笑意,对主人轻柔传音道:“在碎星暂居的日子,奴儿能否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丹室?” 赵庆闻言神情微动,心说你那是想要丹室吗?分明就是想要我狠狠的疼爱你。 他稍显冷漠的勾起清欢下颌:“不能。” “我走到哪里,你就得跟到哪里。” 顾清欢凤眸轻颤,微微仰着螓首与主人对望,柔弱笑语道:“好,清欢随时听主人的……命令。” 赵庆眉头一挑,轻笑不语转而望向了远处。 他如今已经把清欢摸的清清楚楚了,对小药奴放狠话言命令什么的,反倒落进了这妖娆美人的圈套! 所以,他选择先落脚安定下来。 而后给清欢准备一间小丹室,到时候再践踏小奴的尊严,狠狠落入她的圈套中沉沦…… · 明川坊,天香楼。 清甜芳香弥漫,窗外星月皎洁。 原本安静的某处小卧中,此刻尽是欢声笑语。 姝月醉意朦胧,懒散趴在柠儿的床上,清脆笑语传出稍显滞涩含糊:“还能嗅到女人的发香,柠儿在中州时用的香露好像不一样。” “这……” 姚思雨神情古怪,眼看赵庆和王姝月都躺在床上,一时竟觉得有些害羞。 她轻拢发丝遮掩自己微微泛红的耳根,不自然的扫过司幽娘娘与晓怡的笑眸,柔声轻语道:“这是我用的香露。” “红柠师姐不在的这段日子,我偶尔会躲进来歇息沐浴……” 咳。 赵庆神情微动,看了一眼柠妹笑吟吟的水眸后,也不由脸上挂不住了。 这怎么还能认错床呢? 他当即狠狠扯动清欢的纤柔皓腕,把自己的小药奴也拥在了床上。 抬眸间满是狐疑的审视着姚思雨:“你怎么能睡我家的床?” 姚思雨:??? 眼看师妹那羞愤的俏脸,红柠自然是选择站在她这边帮她说话:“没事,等我们在坊中安家后,思雨师妹依旧可以去睡我的床~” “我有自己独居的小室……我陪赵庆彻夜云雨的时候,你躲在我的小室里休息就好。” 听闻此言,姚思雨只觉得神魂一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尤其是晓怡和娘娘还在一旁看笑话……这更让她无地自容,甚至都不敢再与赵庆对视了。 虽然她平时也与师姐说笑男人,可哪有当着男人的面在卧房里逗自己的? 司禾慵懒的撑起侧颜倚着妆台,眼看这少女如此清纯呆萌,她也极为罕见的从旁煽风点火…… “怎么任由他们奚落?” “我——” 姚思雨一时气急,瞪大美眸狠狠剜了红柠师姐一眼。 这处小卧是红柠师姐的不假,可她一直以来也都会过来沐浴休息啊!? “你们太欺负人,思雨师妹脸都红透了。” 姝月轻快的醉笑传出,反倒更使得姚思雨俏脸发烫。 在她正害羞的时候,又被姝月提及脸红,这可让她脸往哪儿放…… 姚思雨不由将求助的目光递给了周晓怡。 赵庆出龙渊的时候,她只见到了姝月和红柠师姐,并未见到赵庆的这位道侣…… 但看晓怡此刻望向自己的温柔目光,她竟觉得亲近非常,甚至比红柠师姐还要亲近! 含羞少女三步并作两步,倚在了小姨身边,娇声轻语道:“这间小卧本是红柠师姐的,以前我经常过来休息。” “师姐不在坊中的这些日子,我便也偶尔过来帮她打理。” “不用理会他们,他们没安什么好心。”小姨美眸含笑,温柔挽起了少女藕臂,安静的听她讲述着。 对于柠儿在中州唯一的交心的密友,她也觉得分外亲近。 像思雨这般青涩易羞的女子,在整个中州恐怕也不多见,可见其出自宗族而且不善争抢,怪不得能与柠儿成为闺中好友。 一听晓怡真的帮自己说话,姚思雨瞬间便沉沦在这唯一的温暖中。 她振振有词对晓怡吐露:“本来就是这般!” “我本以为师姐会惦记着小卧……早早赶到楼中等她回来。” “可谁曾想!” “她有了男人之后,哪还愿意与我这个师妹亲近……” 小姨听的满心愉悦,却也没有在脸上表现出分毫。 柠儿有了男人就忘了师妹? ……似乎确实是这样的。 她轻柔笑语道:“柠儿爱玩爱闹,你又不是不知。” 赵庆躺在床上左拥右抱看乐呵,此刻不忘插嘴打趣:“你红柠师姐方才还说,要把坊中的事物分润交给你一些的。” “等她不在的时候,你就是明川坊坊主。” “我!?” 姚思雨双眸一滞,再次抬眸与赵庆对望时,依旧觉得分外别扭。 实在是这小卧中都是他的女人,自己在这儿…… “我做不好……只怕会耽误了你们的大事。” 红柠水涟涟的笑眸弯成了月牙,但却也没再跟着赵庆折磨思雨师妹。 她轻笑揽过师妹柳腰:“思雨确实做不来。” “坊主除却要坐镇此地之外,还有各家商铺背后的人脉需要处理,各宗各族不时有人上门拜访……只怕会烦的师妹痛不欲生。” 赵庆含笑不语,他自然也没有真想抓姚思雨来给自家打工。 这碎星圣地的明川坊,与楚国长生坊全然不同。 在长生坊,只要经过长生剑派的同意,即便是寻常筑基都能有两个不错的商铺,练气散修摆摆摊什么的更是没人管。 可这明川坊……显然每一家大商楼背后都有不凡的势力,有些比碎星三脉还强一些,甚至是族中嫡系放到这里历练,根本就不会给任何人好脸色。 或许是其宗族繁盛,或许是家里另有古族倚仗,或许本就与三脉不合……对姚思雨来说绝对是折磨。 这需要一个颇具手段的人,才能完全掌控。 赵庆眼看姝月有了困意,旋即起身将娇妻横抱入怀,也没再多想这明川坊里的破事儿。 至少他在碎星的这些日子,坊中肯定是翻不起任何风浪的。 至于以后……他觉得血衣楼那个掌柜唐什期还不错,不过如今也还没太多接触,等以后慢慢物色一个合适人选也不迟。 “走吧,去找找咱们的家,姝月今夜醉的不轻。” 赵庆轻笑招呼着小姨与司禾,清欢早早的就起身跟在了他身边。 红柠嬉笑间握紧了少女的小手:“姚师妹跟我们一起,正巧你也能挑座喜欢的庭居。” “哼——” “射彩血衣行走时你让我买了冥殇,答应我的赔偿还没给呢……就当是你偿还本姑娘的灵石了!” 小姨含笑起身陪着司禾缓缓移步:“那你可以多选几座,反正她是坊主。” …… 依旧是杏黄小舟摇曳星河,只不过带上了天香的一位青涩师妹。 一道道流光划破夜空,宛若璀璨而夺目的星榆。 即便是幽寂丑夜,来往明川坊的修士也依旧络绎不绝,长街上灵阵笼罩的商楼更是华光变幻,甚至显得比白日里生意还要繁盛不少。 “西坊中的这些庭居,皆尽是引自碎星三脉的高阶灵阵护阵,供给元婴使用都绰绰有余了。” “血衣楼附近有三座不错的庭居,那边除却血衣楼外,还有夏氏的奇月斋,灵兽山的孤鸿阙也在附近。” “若喜欢偏僻些的,便属月莲的寻瑶殿附近了,那里大多是属于三脉的商铺,如今还空置着一些。” 姚思雨明澈的眸子远远观望,红柠到了这边也算半个东道主,两人不断轻语……讲述着明川坊中的大小商铺与合适庭居。 只不过,这在赵庆听来……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他除却四圣地外,便只知道简氏南宫氏了,那尽是妖娆美人的月莲宗他也听说过一些,至于什么灵兽山孤鸿阁……他如今也还完全没有印象。 反正在碎星也不会停留太长时间,姝月醉意朦胧,司禾小姨也没有什么意见,他很快便择定了一处庭居。 碎星三脉,明川坊颐荷池——他们在中州的新家。 位于西坊寻瑶殿附近的一处清冷小苑,苑中半庭居半池水,精巧石廊铺于荷池之间,撑起了一间间亭台与殿阁,各种阵法引自碎星也颇为齐全。 姚思雨没有多选,直接要了附近的另一处幽静竹苑,笑盈盈的过去欣赏自己的新家了…… 清凉夜风拂动波光粼粼的秋水。 其中映照的璀璨星河与皎月,便随之不断的荡漾摇曳。 清欢和小姨很快准备好了寝卧,好让姝月惬意的歇下醒酒歇息。 红柠帮寝卧备好了安神的香露香囊后,便满目期待的穿行在石廊之间,挑选着自己心仪的小室。 池水正正中央的亭台之上。 司禾安静的倚亭赏月,默默与赵庆传念着……自己是不是也该选一个小室了? 如今她只有练气后期修为,倒真像是成了赵庆的小妾婢子。 赵庆轻笑宽慰,言说肯定要把这颐荷池里最高的楼阁,留给主人享用。 当他带着清欢迎至殿外时,却又心神蓦地一颤。 入目所见—— 满池星河围绕着亭台,夜风掀起了如雪白发,慵艳女子清冷如烟,风华绝代。 即便是仅有练气修为,也仿佛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月中仙子。 赵庆心中不自觉的便想起了什么,似乎又回到了当大学狗参加诗词社团的日子——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第四百六十四章 静谧 月夜于秋水中摇曳破碎,静谧而冷清。 同样冷清的还有池苑最深处的寝殿、临近荷池的小木楼、苑中宫阙的望月台…… 寝殿之中晦暗而朦胧。 透窗而入的星辉月色在玉砖上缓缓流淌,沉寂微暖的气息混杂着浓郁酒香飘散……伴随着女子轻微的鼻息声。 偌大床榻上唯有姝月一人独眠。 她纤柔小手紧紧扯握着绒巾,白皙精致的下颌轻掖着薄被,一双微微闭阖的眸子时而轻颤,弯弯的睫毛扫落了满室星光。 这寝殿之中除却床榻与妆台外,再无其他。 妆台之上空空荡荡,他们一家初临此地还没来得及摆置。 不过月窗之下的灵玉床上,小姨和清欢则是将其铺设的柔软绝佳,更准备好了纤薄秀美的胭脂被、惬意舒适的棉枕、温暖细腻的小灵绒毯…… 好让姝月在这里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姝月昨夜在血衣楼喝了很多灵酒,即便是她不胜酒力,但面对一众玉京大修的恭维与夸赞,却也还是颇有兴致的陪着丈夫推杯换盏,可谓是乘兴而至尽兴而归了。 金丹元婴轮流起身来到身前敬酒。 行走夫人、姝月仙子、风华绝代、灵动洒脱、虚怀若谷、温柔亲和……很多她从未听过的美言也纷纷入耳。 十多年前,她仅仅是躲在回马巷里,忧心忡忡等丈夫回家的凡女。 即便赵庆成为行走之后,永宁州的修士也会对她毫不吝啬的夸赞,但那些熟人之间的笑言,却又与中州这些陌生大修的美赞全然不同。 什么风华绝代的姝月师姐、什么飘逸洒脱的剑仙子、什么平易近人的行走夫人…… 王姝月自然明白那些人是有求于赵庆,可即使如此,她也依旧满心愉悦的沉浸在那片欢声笑语中。 尤其是丈夫时刻将她揽在怀里,含笑逗着陪着她饮下一杯又一杯时,不醉也醉了…… “夫君。” “今天还没有教我研习秀鸾剑……晚上早些回来。” “到法堂若是姝月测不出灵根怎么办?” 姝月细腻精致的侧颜微微泛红,微醺中带着几分迷醉与恍惚,拧腰翻身之间的娇憨,依旧如同青雉少女那般惹人心怜。 “夫君。” “姝月给你生个孩子吧。” “凡人寿数无法与仙师相比,待到夫君修炼有成……姝月只怕已经人老珠黄……” 她微微蹙起了黛眉,挺翘琼鼻与酥软樱唇间,显露出几分苦涩,但却又带着难以掩饰的希冀。 一声声含糊的呓语传出,还带着微弱的醉鼾,煞是娇俏可人。 “赵庆!你今天出门都没带护身符!你想做什么啊!” “与夫君同葬云山……是姝月最好的归宿。” “夫君是仙师,姝月只恐不能与君白头……” “夫君,你看我!” “赵庆,我有灵根,我可以活很久了对吗?我不会老死是不是?” “夫君是不是在丹堂顾师妹那里吃饱了!?” “夫君……月奴以后都听夫君的。” “赵庆!你在说什么胡话!” “夫君,我拥有神识了,明年冬天咱们去琉璃岛吧。” “凌琳书斋出了新话本,夫君快走呀——” “赵庆……你,便是我的剑!” “夫君,姝月快要筑基了,来陪我研习雷法。” “……” 姝月簌簌轻语间,微蹙的黛眉颤动,一双迷离娇憨的眸子缓缓睁开,看了一眼身侧空荡的被褥后,似是稍稍清醒了一瞬。 她转而又抬眸望向窗外的月色与星辉,醉意迷乱的俏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意,翻身间轻拥着身侧的绒被入眠。 就仿佛当年的冬夜里,拥着枕边的那座暖炉…… 只不过如今的她,已经是行走夫人了。 …… 夜风拂动满池秋水,阵阵涟漪荡碎了星河。 这池苑最西侧的墙角,有一座孤零零的小木楼安静伫立着。 一眼看过去,那静谧的小木楼,似乎与苑中随处可见的亭台也一般无二。 窄短而陡峭的木阶自石廊中蔓延,通往那扇古朴简素的木门,精巧的窗棂如同紧密狱阑一般,仅仅只有一缕幽光映入其中。 这座木楼仅有一丈见方,容不下太多杂物,比之寝殿显得更加昏暗,也更为静静谧。 一缕清幽月色透窗而入,恰巧洒在女人温婉绝美的侧颜上。 锁链拖在木板上发出稍显沉闷的声响。 清欢被主人命令跪在了门侧,笑吟吟的轻抿绛唇,独自享受着此间的幽静与唯美。 至于那属于白玉弟子的本命小蝶,则是随着主人遥遥去了远处。 唯留下这温顺娇柔的身躯。 偶尔会微微仰起曼妙鹅颈轻轻喘息,偶尔纤手葱指微蜷颤动似是脱力…… 顾清欢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纤手,如今即便是不碰自己的身躯,她也随时都能为主人沉沦于情欲深处,这竟让她隐约间有种难以言明的成就感。 比之练出了白玉蛊药、比之褪尽了斑斓命蝶、比之成功将尺木化作长枪……更让清欢觉得满心欢愉,情难自抑。 似乎这般,便等同于她的灵魂中多了一枚烙印,一枚她渴望已久的烙印。 …… 婉转轻柔的笛声回荡,飘向了池苑之外,随着清凉的夜风远去。 从未有人听过的曲调,显得分外惬意舒缓,又带着女子独有的恬静与温柔。 不同于灵琴所奏的悠扬,更不似琵琶那如同雨点坠落的激昂与绵密…… 这明川坊的一隅,在曲子中似乎也更多了几分安宁。 池苑宫阁最高处的月台上。 楚红柠身着华美的月白轻纱,曼妙水袖与丝带在夜风中轻荡。 如瀑青丝垂于肩侧,轻轻抬起的藕臂不经意间拢合发丝……举起了玉笛横于身前,殷红唇瓣轻吻吐息…… 悠绵低婉的曲律回荡,像是与清寂夜风同奏,奏的是漫天星河、朦胧秋水。 还有晴月之下数不清的纷乱与嘈杂,却又带着无垠山河间……那一抹难寻的幽邃与静谧。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这位早就名传楚国的柠仙子,此刻水眸浅阖发丝轻舞,动静之间显得恬静而又清艳。 夜风拂面而来掀动了纱衣水袖,月台上的朦胧倩影便也随之摇曳荡漾。 遗世而独立,飘飘欲登仙。 楚红柠眉眼间带着温柔笑意,不疾不徐的柔柔吹动着笛曲。 即便是此刻与赵庆没有任何交流。 但只要这曲子回荡在池苑中,赵庆必然也会不自觉的会心一笑。 这曲子有些熟悉。 但又比之以往少了几分凄婉别离之感。 《阳关曲》共有三叠,此为最后一叠……留在了中州。 某一刻,红柠水眸间乍现灵动笑意。 原本低婉绵柔的曲子也戛然而止,就像是潺潺流淌的溪流被人突兀截断…… 这阳关曲中转而多了几许欢脱愉悦,女子浅笑的水眸间也多了一抹嬉笑与促狭。 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和赵庆嬉闹的新点子……在水涟涟的笑眸间流转着。 · …… 池苑中每一处都极为幽静冷清。 但要说最清冷的,自然是那位慵冷淡漠的白发仙子,是那位清寒如霜的红衣美人儿。 静室无窗,阵法封禁了神识,唯能借着稀薄的微光……勉强窥视一二朦胧风景。 赵庆紧拥着怀中的丰润无暇的酮体,心底传来阵阵悸动,气血翻涌震荡的同时,清欢的命蝶也免不了受些折磨。 司禾的白发铺散开来,宛若霜雪。 她不着片缕倚在赵庆的怀中,幽邃美眸中除却慵冷随意外,更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妩媚与戏谑。 赵庆死死扣住了怀中的曼妙楚腰,那玲珑起伏的两胯触感,更是使得人情难自持神魂摇曳。 白发女子绷紧了鹅颈,时而颤动的美人筋延入锁骨,妖娆而诱人。 一袭红衣轻伏在床畔,晓怡微微泛红的冷颜之间尽是羞愤,却还是不时轻吻丈夫与司禾的身躯。 赵庆死死盯着近在眼前的慵冷容颜,再次回望晓怡卑态之时,只觉得自己的气血如同被放开了闸口的江河……呼啸着用上了头颅。 他瞬时便裹挟着磅礴神识,疯狂倾压司禾的孱弱明堂。 …… 淡香浮沉。 白发散落,云裳与红衣凌乱堆叠。 赵庆怀中两具娇躯温润如美玉,皆是冷清淡漠的看着他。 即便是她们各自早已沉沦情欲深处,但神情与冷眸间却很少显露情思,反倒尽是鄙夷与轻蔑之色。 这反倒更让赵庆神魂激荡,定要将这两个小反差制的服服帖帖才行。 他耳畔与脖颈间,偶有湿软微凉的触感传来。 或是司禾的轻吻,或是晓怡的浅舐,使得他心肝似乎都在跟随着微颤,炉中丹液愈发炙热。 司禾黛眉轻舒,美眸流盼,时而酥唇浅吻,若即若离。 那妩媚与不屑同在的眸光望向赵庆时,似乎是再说……与晓怡陪你共渡此夜,是主人对你的恩赐。 晓怡缓缓拥紧了夫君的肩身,湿热鼻息缓缓喷吐在赵庆耳道中,却又被男子掰过了螓首肆意蹂躏。 她神情间便更多了几分鄙夷与嘲弄。 任由赵庆欺凌自己的同时—— 满颌雪脂轻仰,半颐冷艳更寒,似乎是在说……今夜我被司禾践踏的尊严,以后要你慢慢还给我。 面对眼前这两张千娇百媚的冷艳臭脸,赵庆早已是被撩的心尖儿都跟着颤抖。 更甚至……有一瞬间,他竟然体验到了本属于清欢的乐趣。 …… 半池秋水,一夜荒唐。 · 翌日清晨。 整个明川坊都在谈论着一件事……一件相同的事。 那件事关乎到了所有宗族商楼的前路,关乎到了诸多定居散修的未来。 本属于碎星第三脉的明川坊——交到了别人的手中! 原本属于范坊主的宫阁庭居,如今阵纹消散威压不存,显然已是离开了此处修坊。 即便是昨夜里已经有了不少风言风语,可任谁也没有想到,这明川坊易主之事竟来的如此之快。 快到诸多宗族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甚至各家商楼都还没有太多消息! 如若仅仅是修坊易主,他们倒也不必如此惊疑。 但以往明川坊也只在碎星之内流转,或是由三脉交给七脉,或是由七脉交给二脉…… 还从未有过交于外人之事! 更不用说是交给一个筑基修士! 各家商楼汇聚天衣阁,自卓氏卓毓的口中,探听出了不少消息。 便如那一行六人中,以筑基男子地位最为尊贵。 碎星范靖云也曾唤其一声‘赵坊主’,虽说那位贵公子随口言笑,将坊主之名交于了同行的女伴。 但这明川坊中的修士还没有那般痴傻,任谁都清楚,那赵姓男子才是真正拥有权势之人。 “能使得范靖云远迎,又言接风洗尘,必然不是碎星圣地的修士。” “筑基修为如此地位,其背后的势力必然拥有泼天的实力与权势。” “本以为是中州七古各个脉系的幼主……但其赵姓,显然不是中州古族之嗣。” “或许是其他三座圣地的嫡传?九剑的剑首?亦或是南仙的符子?” “族叔有消息了,外州之人!” “或许是玉京十二楼某一脉的行走,且莫乱来,且等碎星揽星台试炼,观望之后再行拜访!” “行走!?” …… 西坊。 距颐荷池苑仅有数里的长街上,有一座华美宫阙静静伫立。 轻盈娟秀的纹刻汇入了匾额,却又不失灵动与飘逸——寻瑶殿。 瑶殿深处,氤氲雾气缓缓升浮,哗哗啦啦的嬉水声随着莺声燕语回荡。 一具具曼妙酮体隐约可见,香艳非常……这是属于月莲宗的一处合欢楼。 “明川坊易主,到了一位颇具权势的赵公子手中。” “筑基修为也与咱们一般无二……” “听说不是中州的修士,身份也极为神秘,极有可能是某处仙宗的少宗主?” 有妩媚女子纤足轻抬,修长曼妙的玉腿缓缓交错迈出了暖潭。 她不屑轻笑,随口言语便打破了这群婊子的幻想:“跟咱们有何关系?只等着宗里的安排便是。” “难道还想跟着人家离开月莲不成?” 一阵嬉笑传彻暖潭。 湿漉漉的发丝透水而出,荡起漫天水花溅落,少女宛若出水芙蓉一般清雅脱俗。 但一颦一笑间却又带着蚀骨销魂的媚态,其风骚诱人的小蛮腰微微一拧,回眸笑道:“能睡一夜也不错,尝尝味儿~” “至于跟男人离开月莲,哼哼——” “姑奶奶可是听说了,那赵公子带着五位女伴……颇为喜好美色。” “出去逛逛看呗?” “好啊!揽星台之辩在即,待到小姐至此观礼,哪还有咱们的机会。”妩媚女子凝眸轻语。 但很快又嗤笑摇头:“想来那赵坊主,也不曾真正寻到过合欢双修的乐趣~” 风骚少女毫不在意的自嘲笑道:“哼,人家根本看不上咱们的,远远看几眼得了,别自讨没趣。” 第四百六十五章 入乡随俗 绮丽霞光驱散了远空的薄雾,洒落于山河大地之间。 明川坊血衣楼的朱檐玉壁,于晚秋的晨光之下熠熠生辉。 不同于寻常修坊中的血衣商楼——中州的血衣商坊,多是以华美宫阙或幽谧林庄的方式呈现。 若为宫阙多是七层九层十三层,若为林庄便显得更为富贵奢华。 灵兽灵宠、符箓阵傀、丹草丹药、修铠法衣、法兵妖材、古幡残器……以至蛊药巫秘及异宝。 或是寄售、或是拍卖、或是抵物置换……能够满足大多数修士的需求。 当然,前提是有足够的灵石或资源才行。 明川坊的血衣楼便是一座七层宫阙。 霞光透窗而入,妆镜中那柔柔绾发的倩影有些朦胧。 这偌大修殿仅属于掌柜一人,其中自然便只有唐什期自己…… 女子身着简素织月衫,理好青丝之后,又移步到了妆镜前收拾妆容。 一抹浅黛拂过,这位本就端庄优雅的金丹女子,似是更添了几分娴淑与温柔。 “唐师姐。” “翼风坊中,那位蒲家的人来了,声称有要事与你商议。” 镌刻于案几上的传音阵荡起灵蕴,空灵而柔弱的轻语回荡耳边。 蒲家…… 唐什期眸中露出几分诧异。 这时候来找自己,不是为了打听赵行走,还能是做什么? 她轻声低语道:“不见。” “这几日来商楼寻我的生客一概不见。” “你在外面也莫胡言赵师兄的行迹,免得把那些烦心事引向师兄。” 女子于妆镜之前盈盈起身,转而认真审视自己的衣裙是否合适美观…… “好,我明白的。” 传音阵刻之间光华流转,灵稍稍停顿片刻后,那道空灵轻柔的低语继续回荡。 “哦对了,银羽派寻到了一处化神洞府,其中留有传承但无灵宝。” “银羽派想将洞府传承交给咱们处理,折价八百万灵石。” 听闻此讯,唐什期纤手一顿,稍稍斟酌后蹙眉轻语道:“只有传承?” “对,只有传承。” “揽星台演阵后,很多宗族少主会滞留修坊,可否将传承安排进拍卖里?” 对于师妹的提议,唐什期轻笑无言,依旧认真的挑选着今日出行穿哪双绣鞋,系哪条丝带…… 足足半盏茶的时间过去,她才温柔讲述道:“这些日子帮赵师兄把事办好就行。” “楼里的情况你先盯着,我去一趟西坊。” …… “赵行走寻师姐了!?” “那我便回讯暂拒银羽派了,师姐且去便是。” 唐什期闻言黛眉又是一蹙,颇为无奈的含笑道:“别啊,去问问风坊包道友,秘境传承卖他八百五十万……” · 颐荷池苑。 波光粼粼的秋水中,稀疏的灵鱼轻快徜徉着。 顾清欢凤眸含笑,不疾不徐的陪主人漫步在石廊之上。 赵庆紧握着清欢的皓腕,回眸笑望那座孤零零的木楼时,心中依旧还觉得有几分旖旎。 “司禾似乎并不抗拒饮下主人的丹液,主人下次可以强行喂她一些。” 清欢眼看主人望向木楼时的回味,不由眸中闪过一丝灵巧,如此轻柔笑着提议。 赵庆缓缓收回了目光,转而望向清欢轻笑道:“算了,都是你和姝月的。” “主人再为你重新寻一处小室如何?” 他一边温和笑语,一边摆弄着手中的传讯玉。 身后那座小木楼……昨夜里还是清欢的,不过清晨便被司禾给抢去了。 某位慵冷绝艳的白发仙子,昨夜被他和晓怡欺辱后羞愤难忍……今早便拉着他到了木楼去蹂躏清欢。 如今更是抢占小木楼,把他俩一起给撵了出来。 清欢凤眸闪过笑意,柔柔低语道:“清欢平时在寝殿就好。” “若是极情恣欲,便陪主人来司禾的木楼,她想在旁严厉几句也没事……姐妹嬉闹而已。” 赵庆眉头一挑,与清欢笑吟吟的凤眸对视良久后,才温和揽过柳腰含笑点头。 他心知清欢这般选择,是想让司禾跟着家里一起云雨……到底还是为了满足自己。 脑海中阴华轻荡。 司禾感受到赵庆此刻满心的怜爱,当即冷冷啐道:“呸!主人没有满足你吗?” 赵庆传念笑应:“这不一样。” 司禾:!? “为何不一样?” 为何? 赵庆稍稍斟酌措辞,自己竟也有些迷茫了。 对啊,为什么不一样? 因为我双标? 他心思一动,旋即义正严词:“因为清欢会自己用狐尾散春风渡,而我尊贵的主人不会。” 司禾冷哼一声,心念传至满是淡漠:“真是走的远了,都敢打主人后庭的主意了。” 她话语愈冷,比方才更多了几分轻蔑:“若是再回楚国,你会变得和清欢一样,被自己的主人踩在脚下匍匐!” 赵庆心中暗笑:“这算是主人给我的赏赐吗?” …… 他们两人心心念念的言笑拌嘴,早已成为了某种习惯。 司禾住进小木楼,自然也不是为了跟着赵庆一起欺负清欢。 只是孟冬将近,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专心温养神识,尽量尝试在天香试炼之前踏入筑基。 而清欢也不可能每日都跪守寝殿,真正当一个主人的泄欲玩物……即便她想,赵庆也不会允许的。 赵庆陪着清欢寻了一处安静亭台,夫妻两人倚在一起喝茶观景,亲昵低语。 待到明川坊的血衣掌柜登门拜访时。 清欢才恋恋不舍的独自盘坐,周身有浓郁妖气逸散开来,暗金色泽的幽邃凤眸也渐渐闭阖。 凤皇的秘法需借助血脉养炼肉身,凭清欢的浓郁血脉虽说事半功倍,但也还得时时研习温养才行。 赵庆陪在旁边安静观望了一会儿,直至清欢弯弯的睫毛不再颤抖,真正宁心开始修行后,他才轻笑离去…… · 行过悠长绵延的石廊,便是池苑的前殿了。 正在与姝月晓怡低语言诉的女子,此刻得见赵庆到来,极为拘谨的盈盈起身施婢子礼:“什期见过赵师兄。” “师兄!?” 别人叫自己师兄也就算了,可你一个金丹修士……啧啧啧。 赵庆随意入坐揽过了娇妻的香肩,笑语传出满是诧异与疑惑。 唐什期施礼之后并未坐下。 也不再抬眸与红柠对望言笑,螓首低垂柔和眸光望着男子,倒真像是个拘谨而娴淑的婢女。 她与赵庆对望片刻后才展颜而笑:“是什期唤错了……” “师兄还是什期遇到的第一位天下行走,着实有些不太敢言语。” 听唐什期继续唤着师兄,姝月和柠妹不由对望一笑。 赵庆也没纠正什么,反正她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要是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师弟……听起来也怪别扭。 他点头示意对方坐下,随口笑问道:“这明川坊就在碎星圣地,你没有见过其他玉京行走吗?” 唐什期重新坐在了晓怡身侧,面露无奈轻柔笑应:“偶尔也听人提起哪位行走到了碎星……只是远远观望一眼飞舟,算不得见过。” 小姨跟赵庆传音交流着各自对唐什期的印象。 此刻抬手推过热茶,而后挽起女子藕臂轻笑道:“不必太过拘谨,天下行走不也是玉京修士?” “日后时常来家里坐坐,陪我们出去逛逛也好。” “好,那什期以后常来……”唐什期柔和轻语微微点头,但却依旧显得恭敬而卑微。 赵庆看在眼里,与姝月对望时各自眸中都带着不解。 按昨晚酒宴上的情形来看,这唐什期虽然安静了些,但绝对算得上慧心巧思……怎么私下却如此拘谨? 龙渊外那些道贺的生人,也不似这般恭敬吧? 小姨轻柔传音至耳:“她或许与简氏接触过,如今面对你才会显得……” 赵庆神情一动,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他不由想起简廷到永宁拜访的时候,随身还带着两位元婴,而且那两位元婴只能在殿外等候。 当时赵庆已是行走,身边还有庞振在,倒也没觉得简氏在中州如何如何。 可要是唐什期见过那位中州血子……必然会震撼于其倾天的权势。 如今再见自己这个行走,有这般拘谨姿态倒也正常了。 “这碎星九脉有何区别?各脉当家做主的长老是何修为?三脉五脉为何隐有纷争?” 赵庆缓缓品茶,随口问询着碎星的情况。 在前往揽星台观礼之前,他自然要详细了解一番的,正好也跟唐师姐随便聊聊,缓和一下气氛。 姝月倚在丈夫怀中明眸一弯,也清脆笑语:“姝月一直以为四圣地超然物外,弟子每日沉浸丹符阵傀,潜心静修少有纷争呢。” 唐什期听着两人的言语,不时轻轻点头整理着思绪。 她沉默了数息之后才浅笑抬眸望向赵庆:“赵师兄的疑惑什期明白了。” “碎星圣地中,唯有第一脉第六脉,才尽是试炼择定而出的阵傀奇材,也称得上真正的玉京弟子。” “其余七脉,或多或少都掺杂了宗族利益在其中。” “毕竟圣地传承至今已有三万余年,各脉的资源利益早已与中州宗族息息相关。” “便如坊中天衣阁背后的卓氏,其家祖乃是三千年前碎星二脉的传法长老,如同这般的裙带干系比比皆是。” “除此之外更有小族彻底依附碎星某一脉,只为族中天骄得一传承,亦或是寻求庇护……” 赵庆眸光微凝,若有所思的轻轻点头,示意唐师姐继续说下去。 即便是心中有所猜测,这也还是有些出乎了他的预料。 可细细思索倒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十多年前他初入丹塔时,连破六层试炼才可成为圣地弟子…… 那般神妙的试炼,那般苛刻的规则……使得他难免对那缥缈圣地满怀期望。 天下丹道源自紫珠! 紫珠圣地! 圣地弟子皆为丹道翘楚! ——十五年前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可如今不同了,如今他已是玉京的天下行走,并且自家也养着一座宗门。 打眼再看这所谓的圣地,便能知晓……圣地弟子不一定是玉京天骄,还有可能是大族嫡嗣。 显而易见,这些所谓的圣地早就烂完了,走后门攀关系的近乎占了一多半。 想他刚成为行走没多久,就随手送出去不少血衣传承,更甚至还有慕容十四那样的喜童。 转而再看碎星圣地,指望碎星的行走们正本清源,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赵庆如今也接触了不少行走,深知玉京行走都是什么尿性,怕是个个巴不得当甩手掌柜…… 或者根本就不搭理什么圣地事宜,爱怎么烂怎么烂。 也难怪陈长生快化神了都不来中州,这边确实还挺难混的…… 唐什期稍稍思量片刻,转而又道:“三脉与五脉主事之人,也并非依修为而定。” “大致是几位化神共同议事,什期只是听说过些许传闻,便浅浅讲给师兄。” “三脉大长老出自叶氏旁系,代表了叶氏在碎星的利益。” “二长老性情孤僻,潜心研阵,除却座下四位弟子外,极少与宗族有何瓜葛。” “三长老同样孤身一人,但身后却有卓家、蒲家、陈家的支持。” “四长老则是月莲宗主的面首,同时是九剑某位剑首的胞弟。” “五长老……” 赵庆:!?? 他神情古怪,只觉得心里有十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特么自己究竟接了个什么活儿…… 三脉五个长老,竟然掺杂了这么多背景!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深陷泥潭……他一个血衣行走怕什么宗族纷争? 他只是担心——三脉烂成这样,到时候能帮柠妹出的上力吗? “什期觉得,这碎星三脉的阵道究竟如何?” 听了赵庆的古怪问询,唐什期瞬间便领悟了其中的真意,她浅笑垂首自语道:“依师兄师姐们的言述……也算尚可。” “或许比起一脉天差地别,但相较于中州的诸多宗族……圣地依旧是圣地。” 赵庆稍稍沉吟,与姝月晓怡传音言说两句后,转而带着柠妹驾驭杏舟离去。 一来唐师姐在自己面前实在拘谨,得让她跟姝月晓怡多熟络熟络才行。 二来…… “咱们去哪儿?” 红柠笑吟吟倚在灵舟上,方才听着唐师姐的言说,只觉得满心窃喜欢愉……她本也是个爱看热闹的性子。 见柠妹如此兴致,赵庆也不由心觉好笑,权当在碎星看个乐呵了。 但他也心中也同样明白。 掺杂了无数利益之后,反而使得圣地在中州能够屹立万万年,并且更具声威…… 即便脱离了玉京星阙,四圣地也依旧是睥睨天下的浩渺仙宗。 “初来乍到,自然是要去拜拜码头。”赵庆轻笑将柠妹揽入怀中,驾驭着杏舟离开明川坊……直奔圣地而去。 听此笑言,楚红柠水眸扑闪不定,嬉笑问询道:“去见那位宁夜师兄吗?” 宁夜? 赵庆目露疑惑,似乎有些难以理解:“见宁夜做什么?” “嗯!?” 轻快而灵动的哼鸣自琼鼻哼出,柠妹笑眸之中更似有光波流转:“咱们不是去拜码头吗……到了碎星,自然要拜访碎星的第八行走。” “去见严烨师兄。”赵庆含笑低语,并且开启了神识进制,手掌抚上了怀中丰盈挺巧的山峦。 女子娇躯微颤,感受到酥酥麻麻的灵气灌涌而来,她不由稍稍挣脱了怀抱。 “嘁!” 柠妹轻哼一声,转而反客为主,轻轻抬螓首倚在男人耳边温热吐息:“赵公子拜访六师兄……怎么不带姝月和晓怡?” 她嬉笑间在赵庆脸颊轻吻,妩媚轻语道:“想要偷腥?” 赵庆含笑望向远空,很是享受柠妹在自己怀中的一颦一笑:“与柠儿双修还需要偷吗?” 红柠轻踮脚尖,直接便将酥软朱唇紧紧印过—— 清甜芳香扑面而至,微风掀起的发丝遮在两人眼前。 对于美人儿的倾身送吻,赵庆自然却之不恭,死死按着柠妹的螓首与之一尽缠绵。 直至怀中紧贴的酥胸起伏不定,他才含笑稍稍放过了柠妹。 楚红柠原本清艳无双的容颜此刻有些泛红,柔情似水的眸子安静与男人对望,红唇微启轻轻喘息着…… “怎么……只带我自己去见六师兄?”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不由眸中柔情更盛几分,言语传出也变得温柔而轻缓。 赵庆抬手逗弄柠妹挺巧的琼鼻,帮她理过耳畔青丝后随口言笑道:“只带你自己……自然是怕六师兄注意不到你。” 红柠水眸一颤,轻柔低语道:“不是说只来中州玩玩?真要为柠儿争吗?” 赵庆不置可否的轻笑摇头,揽紧了娇躯在柠妹发烫的耳垂边笑语道:“入乡随俗。” 入乡随俗,碎星三脉找他帮忙。 他还找血衣帮忙呢,柠妹是血衣推举的天香弟子,张姐不在……跟六师兄说几句好话也好使。 第四百六十六章 有些耳熟…… 秋日暖阳洒落斑驳,长风拂动流云逸散。 碎星圣地极为辽阔浩瀚,亭台水榭古阙琼峰……绵延近千里。 若是将各脉之下的修坊与城池也算上,单是碎星之阵便笼罩了足足六千里的山河大地。 更不提各脉背后错综纷乱的宗族牵扯,像是一条条绵密的丝线蔓延而出,裹挟着整个中州的大小宗族。 圣地阵穹之巅,那颗黑白变幻不定无尽道蕴流转的棋子,便如同高高在上的帝君……于中州极西俯瞰着天下九十州。 玉京界近三万余年来,不知曾有多少世家宗派与散修,皆是仰仗着圣地的鼻息而生存。 匆匆日月,陈旧山河。 或许那些曾经名扬中州的无上氏族,曾经风流纵意的绝代天骄……早已被掩埋在了苍茫岁月中,只留下些许传闻几句故事。 但这曾承载着他们生存与希望的碎星圣地,却亘古如一,且愈发浩渺难以揣测。 杏黄小舟飞浮于一座座巍峨峰岳之间,显得分外渺小不值一提。 赵庆凝眸远眺此间山河,随时都能够感受到……那些宛若渊海般浩瀚的元婴威压。 玉京的元婴修士,在永宁州早已是睥睨天地的一宗之主。 而在这碎星圣地,却连个长老都算不上,如同范靖云那般的修为,顶多算是某一脉的执事,亦或是某一峰的峰主。 他轻揽着柠妹的纤柔柳腰共同注视。 他们曾共同见证过如意仙宗的残迹,也进入过远古妖庭留下的神阙,故而更能感觉到这碎星圣地的广博与浩渺。 这是真正的无上仙宗—— 甚至是他年道劫降临,天地劫灭之后……这圣地也能留下不尽的故事与传说。 “柠儿还从没在这圣地之内御舟游览过。” “偶尔随着他脉的师兄师姐入了圣地,也尽是缓步而行前往传渡阵法……” 微凉的山风拂起如瀑青丝,带走了一缕清甜发香。 红柠娇躯伏在灵舟边缘,绝美容颜在绮丽秋阳下更显恬静。 她那双最是灵动清艳的水眸也不再扑闪,其中荡漾着些许柔情……但更多的是感怜与动容。 “那为夫带你御风看看,咱们慢慢游逛便是。”赵庆轻笑捏弄柠妹的紧致楚腰,透过轻纱还能感受到这娇柔曼妙的身子,似乎变得愈发炙热温暖。 圣地的山河之间,时而能见到各境修为的弟子或执事。 或是练气筑基、或是金丹元婴、也有不少前来访友的宗族修士……但却无一人御风而行。 毕竟这里是碎星圣地,即便并未设下禁空阵法,也极少有人胆敢招摇御风。 但赵庆显然不在乎这些。 作为玉京的天下行走,他有足够的资格踏足玉京界任何一寸大地,无需向任何人请示言说。 “怎么不说话?” 赵庆笑望柠妹柔情似水的眸子,其中似乎升起了淡淡雾气,更显几分娇柔与温情。 “嗯——那你带柠儿多走走……” 楚红柠虽然目光停留在脚下的峰岳上,但思绪还沉浸在天香行走的试炼里。 她缓缓收回视线与男人对望一瞬,而后眸中乍现灵动,笑吟吟的轻语问询道:“为何不为娘娘争一争?” “……娘娘风华绝代,比柠儿更适合登临天香城。” 血衣的举荐名额给了两个人。 一个是她自己,一个是司禾。 原本他们一家到中州游玩,进入天香城也只是寻趣。 可如今既然想要尝试争取天香行走之位…… 红柠深知娘娘对赵庆有再造之恩,他们两人心念相倚已有近二十年……自己永远也比不了娘娘的存在。 但赵庆却将这有可能成为天香行走的机会,留给了自己。 并且以他玉京行走的身份,替自己争取碎星三脉的助力,如今又带着自己来圣地见血衣六行走…… 这让楚红柠心底生出一股难言的悸动,似乎自己以往那些明里暗里的小心思都被烈火焚尽。 以她平时的开朗性情本不会这般感怜动容,但赵庆在司禾与她之间的抉择,却是让她怎么也无法直视…… 甚至过往的思念与喜乐都翻涌而至,可心中竟又隐隐生出几分委屈——被自己心爱男人疼着宠着的时候,即便没有委屈也觉得委屈了。 不知不觉间,红柠水眸之中便染上了一层朦胧薄雾。 “小恋爱脑最好哄。” “都快把茶妹逗哭了,有没有一种很特殊的成就感?” 司禾的吐槽无时无刻的存在着。 赵庆只当是没听见,并且变本加厉……他轻笑抚弄柠妹娇躯,随口言述道:“司禾能不能在天香试炼之前步入筑基,都还模棱两可。” “而且有柠儿陪着我,到冥殇涉血衣之险——” 赵庆温和的轻语稍稍停顿,转而挑起柠妹白皙无暇的容颜,与之含笑对望。 那双水涟涟的眸子有些泛红,望向男人的目光似是出神…… “如今天香城将启,我自然也要陪着柠儿入天香看看。” 赵庆稍稍酝酿,温柔抚过女子的螓首,在红柠那满是感怜的失神注视下,缓缓倾身吻动她轻轻颤抖的睫毛与侧颜。 而后在其滚烫的精巧耳垂畔低语:“那些仙子美人都有各自的倾慕者,我赵庆难道就不能心怜一位天香仙子?” “你的身心和欲种都给了我,我不为你去争……到时候柠儿身边岂不是空无一人?” “给楚氏的聘礼留在楚国,这是给你一人的聘礼……柠仙子。” 赵庆真的有些入戏了。 他揽抱着怀中滚烫的娇躯,温和言出的话语也愈发肉麻。 若是寻常时候他自然不会这么腻歪,但若是疼爱柠妹的话,倒也乐此不疲——这绝不是报复。 耳畔的温柔早已落尽。 但楚红柠却依旧双眸失神,一滴晶莹溢出泛红的眼眶,沿着白皙脸颊挂在了绝美下颌。 某一刻,她竟真的有些心酸委屈了。 她没由来想到了……自己默默去查探赵庆往事的时候,自己倾身送吻把柳哨渡给他的时候,自己踏上幻雨阁飞舟独自离去的时候…… 亦或是梦到这男人的幽寂深夜,亦或是孤身前往冥殇时的漫天风雪,亦或是守着传讯玉时的嬉笑吵闹…… 她从未觉得自己付出过什么,有些事她想做便去做了,这个人她想见便去见了。 可如今,那些过往的煎熬却堆积在了一起,像是江河一般自眼眶中汹涌而出…… 楚红柠无声落泪,轻仰着脸颊怔怔与赵庆对望。 “那……那司禾呢?你怎么面对司禾……”以往轻灵欢愉的笑声化作了哭腔。 时至此刻,她也不说什么娘娘了。 赵庆沉默无言,眼看柠妹溢出眼眶的泪花,他心底不由隐隐作痛,又有些后悔了。 哎…… 自己惹哭的妹妹,还得自己哄。 他抚过柠妹脸上的泪痕,轻笑自语道:“司禾又不会落泪,哪有柠儿娇柔动人?” 司禾:??? “你还是个人?昨夜里是谁把喉舌交给你的!?” 红柠闻言,也瞬时泪目一滞,转而轻柔别过脸颊抬手抹泪,嘴上幽怨低诉着:“本就是咱们一起来中州游玩,如今这般……娘娘心中会难过的。” 赵庆神情古怪,暗自叹息。 是啊,我说娘娘没有你动人,娘娘可太难过了,难过的框框骂人。 他轻笑掰过柠妹脸颊,与之泛红的水眸对望问询道:“那若今日我陪司禾去见六师兄,你就不会心中委屈吗?” 红柠弯弯的睫毛沾染了泪花,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若是以往,她必会笑吟吟的轻语‘自然不会觉得委屈’,而且心里也当真不会有丝毫难过。 可如今这宛若烈阳一般的宠爱,却勾起了她以往承受的煎熬…… 她轻抿红唇,将螓首搭在男子肩头,柔柔低语道:“柠儿不委屈,咱们一起替娘娘争吧,娘娘对你对我都……” “可娘娘不会为此来拜见严烨师兄。”赵庆手上捏弄着柠妹滚烫的耳垂,轻笑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语。 红柠沉默一瞬,朱唇再启时传出的轻语极尽温柔:“为何?” 赵庆轻笑摇头:“不仅是来拜见六师兄,即便是为司禾请其他的助力,她心中也不会觉得欢愉。” 红柠水眸中疑惑更重,伏在赵庆肩头不解道:“因为娘娘不愿做天香行走?” 赵庆:…… “不。” “因为娘娘要面子。” 他笑语传出后,明显感觉到怀中娇躯绷紧了一瞬。 旋即耳边便传来了柠妹温热的吐息,酥软朱唇印在了耳廓…… “那你为何不早早说?” “偏要拿此事逗弄柠儿落泪……对吗夫君?”幽怨低语中带着些许委屈,也带着几许笑意。 赵庆:? 那你也没问我啊? 他抚上了柠妹紧致的翘臀,满是诧异道:“何时逗弄过柠儿?” “那些中州的仙子美人,身后也都有宗族助力。” “为夫替你争上一争,便是故意戏弄你落泪吗?” 红柠水眸一颤,泪痕未干的白皙脸颊上,渐渐又显露出几分甜蜜笑意。 但很快的,她眸中的温柔便尽数化作了戏谑与调笑。 “嘁!” “你说没有那便没有,柠儿自己受着就是~” 她纤手发力紧紧的拥着男人肩身,笑吟吟的水眸与之对望:“柠儿不比往日了。” “怎么不比往日?”赵庆含笑托起了托起她的身子,随意倚坐将其横抱入怀。 他认真凝望怀中女子。 只觉此刻柠妹挂着泪痕言笑的姿容,竟如此娇柔美艳……将女人的百转娇柔万种风情,展现的淋漓尽致。 楚红柠水眸飘忽不定,幽幽笑语道:“柠儿如今再不能戏弄于你——” “柠儿的身子任由你日日亵玩,柠儿的欲种早已与你融为一体……” “柠儿与你日日对望,是你的道侣、是你的密友、也是你的炉鼎……” “柠儿将心都给了你……” “自然是你想怎么蹂躏柠儿的心绪,便能怎么折磨柠儿对你的痴心。” 她轻盈笑语渐渐停顿。 与赵庆对望良久后,才没好气的鼓了鼓香腮,继而舒缓吐息自哀自怨的嬉笑着:“柠儿此生的喜乐悲哀,都可被你握在手心随意把玩~” “……还望公子怜惜。” 喜乐悲哀!? 赵庆笑眸一滞,神情变得愈发古怪。 怎么总感觉……这话听着有些耳熟? 脑海中阴华震荡,司禾很快便给他展示了一副画面—— 窗外飞雪如絮。 不大的静室中散落了满地玉简。 楚红柠身着鹅黄轻纱,侧颜上印着朱红小字,笑吟吟的伏在男人肩头没有丝毫矜持。 她所拥的男人同样眉眼含笑,但脸上却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楚红柠在男人耳边轻灵嬉笑着。 她说…… “你此生喜乐悲哀都由我掌控……便是对你的惩戒。” 赵庆旋即陷入了沉默。 他当然没有忘记被柠妹折磨的日子,但司禾这时候给回放是不是太过分了? 咳——嗯。 “这真的不是报复,我应该怎么解释?”赵庆心中无奈传念。 司禾不屑轻哼一声。 “我信。” “但你的小茶妹明显不信,你确实应该解释解释。” —————— “呜吟——” “呜吟——” “呜……” 巳时,暖阳高悬。 碎星圣地最深处的穹殿之上,突兀有玄妙阵纹引动浓郁灵气,演化出了一声声龙啸传彻长空,直震三千里! 更有血色龙影被奇阵勾勒,映照于天地之间,极尽浩渺与威严。 那阵法幻化的龙影,甚至拥有着属于血衣的神韵,竟引动了各脉各坊的血衣商阙……一座座传承龙刻亮起了绯红血瞳。 异相落尽的一刹那。 整个碎星的弟子,便各自明白了这代表着什么。 与此同时,一道道毋庸置疑的消息,也自各坊传向诸多仙宗古族。 龙吟四野,声传八峰七十二阵。 血衣八行走到了碎星圣地! 明川坊中很快便谣传四起,但其实也算不得谣言…… “是那位赵坊主!绝对错不了!族中叔父早先便已有所猜测!” “范靖云所迎的赵坊主便是赵庆,血衣八行走!” “许是另有其人?” “天香城将启,诸脉行走皆临中州,为何如此笃定是那位赵坊主?” …… 天衣阁中,原本审阅玉简的卓毓此刻蓦然起身,二话不说便借助传渡阵返回了卓氏宗族。 西坊寻瑶殿,风骚少女俏生生的站在窗前,此刻美眸中满是疑惑与期待。 “是西坊的这位新坊主吗?” “一位喜好美色的玉京行走……更想见见了。” 距此不远的池苑庭居之中。 姝月明眸笑成了月牙,她把玩着手中的传讯玉,暗暗探听外面的诸多传言,只觉心情愈发明媚。 多少年了,夫君如今的一动一静,也能引得坊中争议四起了。 遥想当年……他俩便是听着宗中坊中的各种传闻,不断摸索着一路走来的。 “赵师兄或许到了千傀殿,也可能是进入了独属于碎星的秘境,什期见过几次异象……大致应是这般。” 唐什期轻语对晓怡讲述着,自己竟也觉得与有荣焉……毕竟自己现在就在赵师兄的家里做客。 不过晓怡倒是没有显得太过欣喜,只是面带浅笑安静的听着师姐的言述。 …… 正当一位位碎星弟子与宗族修士,言论着这位血衣八行走时。 那浩渺圣地的最深处……竟又有异象显露! “沧浪——” “铮——” 阵纹演化的倾天古剑横掠长空,宛若烟云般没入了山河。 古剑出鞘,鸣彻寰宇。 一剑自西来! 又有行走到了碎星! ——九剑行走,皇甫鸣。 第四百六十七章 薪尽火传 接连有两位行走到了碎星的消息传出,使得各宗各族都感受到了一股隐约的压迫感。 即便是四大圣地的玉京修士,也同样无法例外。 因为不仅仅是碎星这边,紫珠圣地同样也有不小的动静——凤皇行走姜言礼、云海行走姬梦,联袂而至! 出现在中州的皆是第八行走! 这便意味着……天香城之争快要开始了,届时诸脉行走或许也会入城一争。 各宗各脉不得不开始思虑另一件事—— 如若在天香夺城之争中,遇到了天下行走为敌,是否应该退避一二!? 若退,玉京行走必然会记下些许人情,在中州能有玉京行走为友,于宗门于家族皆是莫大的利益! 若不退,不论能否争得过玉京行走,自家必将与所支持的天香仙子羁绊更深……能够引其身后的资源为己用。 若其有幸成为天香行走,自家宗族更是会随之一飞冲天! 但即便如此,诸多宗族却还是难以抉择。 看似一场豪赌,实则……进退两难。 天香城之争,不仅是属于天香仙子的试炼,同样也是九十州各大宗族的试炼。 只不过这场试炼,风险与机遇并存。 故而那些古族之中流传着一则戏言……这天下九十州,不过是玉京星阙手中的玩物罢了。 · 碎星圣地,悬丝秘境。 幽邃夜穹不见星月,唯有一颗颗傀儡灵核散发着微光。 一丝一缕的木络牵引着灵气,浓郁的灵液汇作深潭,荡漾着梦幻而奇异的波纹。 此处秘境对于精研傀儡的修士来说,可谓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仙地。 但很不巧,如今秘境中的三人皆是对傀儡一窍不通,并且还将绘刻傀儡身形的悬丝木当做了酒案…… “小皇甫怎么也来了,他与你有过传讯?”严烨懒散的靠在木丝灵络上,用酒盏轻轻磕动着木案随口笑问。 楚红柠浅笑嫣然,但却不似那般开朗嬉笑的姿态,只是恬静的在一旁为两个男人斟酒陪饮。 “我根本没有他的传讯玉,只能通过翠鸳的灵玉强行交流。” 赵庆轻笑摇头放下酒盏,面对师兄也不避讳,毕竟张姐在冥殇暴打皇甫鸣的事大家都知道。 “他并没有知会我,大概是踩着我的消息跟来的。” “八成是有意挑事找茬……” 他一边言笑着,一边将神识沉入储物戒,翻找出了一件形制奇异的血玉灵宝。 那灵宝像是更为宽厚一些的玉萧,黝黑奇诡的洞口遮蔽了神识感知,但很显然……直面这件灵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赵庆随手将灵宝丢给了柠妹,而后继续举杯跟师兄碰在了一起,他笑眸望着柠妹嘱咐道:“若是咱们见到皇甫,直接将此物取出搭在肩头对着他便是。” 红柠明艳的水眸瞬时显露几分窃喜,但很快便又遮掩了下去。 这血玉灵宝她认识,赵庆跟娘娘称之为火箭筒…… 不过卞师姐在紫阳坡教姝月研习雷法的时候,曾专门演示过这件灵宝的用法,并且称之为——肩抗式地对空导弹。 严烨再一次见到师姐放在心尖上的玩物,此刻仰头饮酒间也不由眼前一亮。 嘴上却含笑随口抱怨着:“我曾多次向跟师姐讨要……想要把玩一二却都无果。” “不过此物的威慑力还是不够,即便能毁去金丹修士的肉身,对元婴也算有些威胁……” “但只要对方还能够御风腾挪,这灵宝便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赵庆轻笑点头,当即又掏出了一架火炮放在了师兄手边——作为张姐家产的继承者,他手里有不少好东西。 “确实,此物要搭配困阵或是封印使用才行……” 赵庆颇为认可的凝眸轻语,但继而话锋一转含笑道:“自然不能以此应对九剑行走。” “只是觉得……皇甫鸣面对这幽邃洞口的时候,应该能回忆起一些足够美妙的体验。” 赵庆言简意赅,着重表示自己就是故意恶心皇甫鸣。 如果直接开炮打……肯定是打不中的,而且如今各为行走也不好见面就动手,到天香城里有的是机会。 但若是清艳而温柔的柠仙子,将此物带在身上笑对皇甫鸣,想来能给对方一段不错的情绪体验。 严烨听得心里只乐呵,但却又对师弟的言辞颇为认真的品味。 他笑眸渐渐变得深邃,安静与赵庆对望片刻后,才恍然摇头轻笑道:“你随口言笑时……倒真是和师姐有几分相像。” 赵庆闻言并无意外,严师兄作为血衣的六行走,与张姐的接触自然不少……而且看样子好像还是半个迷弟。 他与柠妹笑对一眼,转而轻语自叹:“只是夏皇界的磨砺致使,与师姐有些相近也属寻常。” “便如设下如今天香城试炼的那位,应当也是个极为有趣的师姐……” 听闻此言,严烨只是微微点头,笑眸微侧接过了红柠递来的酒盏。 但他心里却另有思绪。 玉京诸脉的第五行走……甚至是往代的不少行走,他都曾有过接触。 但能真正与师姐思绪相近的人,他却还从来没有见过。 当真是两处界域之间的差异吗? 想来夏皇界也并非尽是与师姐赵庆一般的人吧? 红柠安静陪在赵庆身边,一双明艳水眸中带着柔弱浅笑,她螓首低垂仔仔细细的用玉刀分割着熏肉……对两个男人的话语只是默默听着。 赵庆话锋一转,疑惑问询:“师兄平时都在碎星停留,可曾与圣地各脉有所接触?” “哦?” 严烨微微挑眉,温和的笑眸再次审视师弟一眼,不由露出继续玩味:“师弟何出此言?” 赵庆笑叹摇头,拉着师兄一起喝酒。 “我们刚至碎星明川坊,那三脉的一位元婴便寻上了门……” “言说过几日三脉五脉之间,将会于揽星台有一场演阵辩法,特意邀请我前往观礼。” “我们初到中州不懂规矩,想来师兄能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听了赵庆的简单讲述后,严烨不由一饮而尽朗声发笑:“如此说来,你已经应下了三脉的揽星台之邀?” 赵庆心思微动,当即抬眸低声笑叹:“自然应下了,作为交换……碎星三脉将会于天香城中助力柠儿。” “啧啧啧——” 严烨不由满是意外与新奇,含笑盯着赵庆反问道:“师弟觉得,三脉邀你前往有何意图?” 赵庆侧目笑看柠妹一眼,心中不由暗自琢磨。 实际上……他私下里和小姨柠妹一起复盘的时候,大致上已经理清了状况。 “起初听闻坊中传言,三脉五脉之间水火不容,故而才有揽星台演阵之约。” “便以为是三脉想借助我的身份,为其背后的势力争取一些宗族资源,也能够稍稍打压五脉的气焰……” 起初? “那如今呢?”严烨目光更显几分好奇之色,握起了红柠身前的酒壶,满是享受的自斟自饮。 赵庆嗤笑摇头,无所谓道:“如今细细推敲,碎星三脉助我参与天香之争,也同样也是在为其身后的势力笼络资源。” “毕竟有揽星台观礼在前,届时天香城中不论胜负,他们跟在我身边难免会吸引更多目光……其实也与观礼无异。” 赵庆私下里跟小姨琢磨了很久……蓦然发现,好像碎星三脉一直都在蹭自己的身份。 虽说三脉助力柠妹的事,他们也不算亏就是。 严烨含笑低头优哉游哉的斟满了两杯,嘴上啧啧笑叹:“以后这种事情无需理会,三脉五脉看似纷争,实则同气连枝。” 赵庆:??? 三脉五脉同气连枝!? 听此言述,红柠水眸中不由显露几分意外,她终于轻语开口:“柠儿在坊中修行数年,却是只听闻了三脉五脉的矛盾。” 赵庆心中蓦然一滞,脑海中电光急转的同时,神情也愈发古怪了起来。 他诧异低语道:“故而……他们是在演戏?” 严烨不置可否的含笑审视,目光在两人意外的神情上流转不定。 赵庆神色渐渐变得阴沉,但最终却也无奈一笑。 自嘲笑语道:“如此说来,五脉也巴不得我去观礼。” 这特么不就是炒作吗!? 天香城把所有人的目光引到了中州。 三脉五脉赶着这个时候,合起伙来硬蹭…… 蹭天香试炼的时机、蹭碎星之内的矛盾、蹭自己这个行走的身份、完事还想跟到天香城里继续蹭…… 赵庆低头慢慢品酒,很是无语的言笑着:“说不定五脉也会跟去天香城,为其他天香仙子助力。” “他们如此博人眼球,为了什么?” 严烨见赵庆发现了真相,早已笑的乐不可支。 他随意讲述道:“为了打压一脉,仅此而已。” “碎星阵修当属一脉,傀修当属六脉,那些依附圣地的大小氏族,也多是依这两脉唯命是从,其余诸脉难免不满。” “如此才有了三脉与五脉间,心照不宣的争斗。” 赵庆:…… “还是碎星圣地太大了,竟然还有如此把戏。” 赵庆无奈笑叹着自斟自饮,眼看把严师兄哄的差不多了——心情正好又是微醺还吃了个瓜。 他当即话锋又转,稍显认真的问询道:“师兄以为,三脉为柠儿助力之事,是否可靠?” 三脉五脉的小九九他才不在乎,到时候过去逛逛也就逛了,他这趟主要是来拉严烨下水的! 严烨皱眉稍稍思量,缓声轻语:“三脉筑基修为的弟子,阵道造诣并不算弱……” “可也仅仅是阵道而已,你可还寻了其他帮手?” 其他帮手? 问得好啊! 赵庆当即两手一摊,无奈笑言:“师弟要是有其他助力,也不至于去掺和这什么三脉的破事儿。” “只是看那些天香的圣女仙子们……背后都有不少宗族助力,这才想着为柠儿争取一些势力。” “柠儿是咱们血衣推举的,难不成要让柠儿孤零零的进入天香城不成?” 血衣推举的? 严烨带着些许醉意的笑眸……瞬间清澈了几分。 他认真的审视眼前的一男一女,男子是自己的师弟,女子是师弟的道侣…… 这位温文尔雅的醉酒师兄,直到此刻才突然想起了什么。 当即一拍木案无奈笑语道:“奶奶的!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赵庆:??? 你奶奶的! 咳咳—— “师兄忘了什么?”赵庆满是疑惑的凑近问询。 严烨神情古怪,与赵庆对视良久后,才幽幽低叹:“没什么。” “只是醉意朦胧,还以为师姐没有离开玉京界……” “若是师姐还在,这些事她定然会安排妥当的……更不提还是你的事,师姐必然会到天香城头寻一雅位惬意品酒。” 似是听出了严烨言语中的不舍,赵庆心绪也随之变得低落了几分。 某种意义上,他完全能够感同身受。 可师姐走了…… 赵庆稍稍沉默,而后轻语叹道:“三师兄又闭关不出,血衣得靠师兄扛旗了。” 严烨缓缓点头举起了酒盏,转而又轻轻放下。 他抬眸笑望楚红柠,低声自叹道:“犹记得我刚成为行走之时,便没少听闻过师姐的事迹。” “这酒壶里的日子一晃……血衣却得靠我主事了。” 赵庆保持着沉默,虽说这趟是来拉严烨下水的。 但听着师兄的幽幽自叹,他心绪竟也与对方也一般无二。 “师姐唤我接替她,为以后的青龙入命引一条路……实则我也刚入血衣没多少年,若是她还在……” 此刻,这两位血衣的行走,相互对望间经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不是他们有多少共同话题。 只是被师姐罩着随便摆烂的日子……真的很让人怀念。 铛—— 两枚酒盏撞在一起,洒落满案琼浆。 而后便是各自怅然,一饮而尽。 “呼——” 严烨眸中醉意更胜几分,似乎认清了自己此刻的位置,望向红柠的笑眸中更多了几许审视:“柠儿要血衣的人?” 赵庆缓缓摇头:“第八血子与筑基天骄,我慢慢去寻便是……” 他话锋一转,望向师兄简短开口:“要血衣之下的宗族。” 此话一出,红柠水眸瞬时一颤,心神也死死的纠在了一起……赵庆此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好!” 严烨当即点头,取出了大把的玉简抛出。 “我不比师姐,咱们血衣之下近两百年有过牵扯恩情的势力……任你挑选。” “此外,明辉州严氏,也会到天香城走走。” “师姐五百年前所布道的邵识与鉴慎两国,有三座化神宗门皆依血神峰而存,也可唤至中州。” “纪州李氏天骄辈出,你直接唤素雅来一趟便是。” 赵庆接过手中玉简,颇为凝重的查看其中内容,只是一些类似于账目的消息……但尽是经由血神殿取过血衣恩惠的宗族。 便如同如今的整个楚国……只不过楚国太弱了就是。 赵庆微微点头,认真将这些东西收起。 之后经由翠鸳调取这些宗族的境况,挑选自己需要的,以血衣行走之名使唤就行。 他此刻心绪也不由更加凝重几分:“多谢师兄,我自行与小九传讯便可。” 严烨含笑摇头,举杯自饮随意道:“延续血衣的传承,无需言谢。” 赵庆心中微动,当即起身施礼告辞:“明白,多不赘言。” “好!” 血衣的传承是什么?没有人会在意。 但张瑾一始终都护着自己的师弟师妹,严烨如今成了血衣的掌舵人,赵庆成为了玉京界唯一的青龙入命……他们也会成为另一个张瑾一。 这是独属于他们这些人的传承。 …… 薪尽火传光有韵,风流云散色无声。 当赵庆驾驭飞舟快要回到明川坊时,却又听闻了一则另外的消息。 依旧是与亲临圣地的两位天下行走有关…… 皇甫鸣——此行并非九剑行走! 而是代皇甫氏族,至此观礼碎星五脉的揽星台试炼! “有意为之?”柠妹伏在灵舟边缘,探出神识细细寻觅着消息,水眸之中更多了几分厌恶。 皇甫鸣阵封血衣楼……当时她就陪在赵庆身边。 赵庆遥遥注视远去的云雾,轻笑摇头无所谓道:“或许只是凑巧?”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手中却取出了范靖云的传讯玉:“揽星台试炼,三脉提早两日来接我。” 如果皇甫鸣只是凑巧到了五脉……那他可就要有意提早跑去三脉了。 没区别。 第四百六十八章 风起 中州浩渺,广博无垠。 除却举世皆知的四圣地与七古族外,更有三十三仙宗与千百族群。 如此浩瀚的中圣州,也从来不缺少汇聚修者的繁妙盛事。 初春时九剑之下的如意境风头最盛,古宗如意留下的传承吸引了不少天骄妖孽前去探访。 其后又有南仙的符辩之约、离烟的纵仙梯、月莲宗的情缘会、皇甫氏的寻寿禁、灵兽山的孤鸿秘境…… 一处又一处盛事引动着整个中州的风云,每时每刻都有灿若繁星的天骄一战成名。 相较而言,那些仙宗族群里动辄闭关数十年的老祖大能,反倒显得默默无闻,近乎被人所遗忘。 他们也曾是世间骁楚,纵意天地揽动星云——但这天下终究是后辈的天下。 那些后辈暂无寿元之忧,尚且为资源、为情仇、为意气、为寻道……奔走于浩渺天地之间,渲染着一幅又一幅壮阔绘卷。 便如孟冬之初,将要映照中州的天香夺城试炼,牵动着天下九十州的目光,也将数不清的天骄再一次汇于中州。 然而,值此风云际会之时。 碎星圣地的一场演阵试炼,却又引动了整个中州的目光。 一道道传讯铺天盖地,由碎星各脉各坊之间,传向了各大仙宗古族。 【霜后望月之夜,揽星台将有两脉演阵会友之盛事。】 【三脉贵客至此观礼,血衣行走赵庆、灵溪谷圣子万贤、月莲少宗叶曦……】 【五脉亦有贵客至此观礼,皇甫仙族皇甫鸣、九剑剑首崔平、孤鸿少阁主汤玄尧……】 “行走!” “血衣商楼的行走!” “这称得上是玉京的嫡传弟子吧?” “不——按照中州宗派的规矩,应该唤作血衣圣子,亦或是血衣少宗。” “月莲宗的妖女也会去,还记得夏夜里的情缘会,那可真是一饱眼福……不知月莲宗会去多少美人儿?” “月莲还有少宗主?想来是传闻中的那位大小姐了。” “皇甫!” “七古之一的皇甫氏族,怎么在碎星的口中又改唤仙族了?” “诶!不管仙族古族,中州只有那一族皇甫。” “据闻碎星的三脉五脉素来不合,不知这位皇甫公子,是否会亲自下场演阵……” 当坊中修客还在满是新奇的言论之时,却已经有不少玉京修士嗅到了些许血腥味儿。 说什么皇甫氏族的公子? 那分明就是九剑一脉的第八行走! 皇甫氏族或许有很多公子少爷,然而玉京各脉每境却只有一位行走! 血衣八行走与九剑八行走……两人难道并不相识? 为何会分属这纷争已久的三脉五脉? 一时间,诸多风言风语传得满天飞…… 紫珠、九剑、南仙、三座圣地的弟子本就准备前往天香城,此刻便也就三五成群,联袂赶至了碎星会友观礼。 仅是短短两日光景,碎星圣地便已仙客云集,声威浩荡。 并且当圣地弟子越聚越多后,一道极为隐晦的消息开始在玉京修士之间流传—— “血衣八行走出龙渊时,无月海唯有九座行走仙宫浮沉!” “玉京十二脉,除却血衣与天香之外,还少了一脉并未前往……” “显而易见!当时缺席龙渊者,便是这位与血衣行走针锋相对之人——九剑,皇甫鸣!” “可他们之间又有何恩怨?我时常在九剑停留,怎么从未听闻过丝毫消息?” …… · 南仙圣地,仙宫隐没于层云深处。 琼宇宫阁之巅,有女子安静伫立,其衣着分外妖娆美艳。 挺翘酥胸被华美衣裙轻裹,腰间唯有简便羽纱,妖娆柳腰与过半玉腿都毫无遮掩,纤足之上更是拢着细秀的银丝锁链——尽显骨州白玉女子的妩媚风情。 此刻,这位侧颜上生有妖异莲印的女子,正轻蹙着黛眉凝望远去云霞。 南宫瑶也收起了以往笑眯眯的姿态,在旁稍显犹豫道:“我不能去了。” “皇甫本就与我是旧识,庆那边走的也很近……” “他们之间的恩怨,化不开吗?” 骨女闻言清冷一笑,并未言语,转而将问询的目光望向了另一人……两人身边还有一位高挑仙子,也是如今玉京第八行走中,最后一位女修。 南仙行走,曲盈儿。 这位行走虽时常自称盈儿,温声细语说笑间也使人如沐春风,但看上去却是个幽冷孤僻的高挑美人。 曲盈儿脸颊上浅浅施了脂粉,宛若天工的眉眼线条为其勾勒出了清冷骨相,可只要她一开口……便会使得男人对其的敬畏荡然无存。 用皮无妄的话来说,曲师姐一开口柔柔弱弱的,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 曲盈儿成为行走已有三十余年,故而光头南宫小姬骨女等人……多称其一声师姐。 “清娆看我做什么……” 曲盈儿温声细语,轻柔笑道:“瑶儿应是不能去了,你若想去我可以陪你。” 骨女稍稍思量,旋即摇头轻语道:“还是我自己去看看吧,皇甫和赵庆的恩怨……我当时便站在皇甫身前与其对峙。” “他们如今各为行走,应不会再有什么碰撞吧?”曲盈儿对赵庆还不太熟,但对于皇甫也同样不怎么熟络。 她虽常年在南仙圣地,但却沉浸于符道修行,是个真正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苦修士。 南宫瑶在旁来回踱步,窃窃笑语:“或许吧……庆脾气还挺好的。” 骨女恍然失笑,纤柔玉手轻伏皓腕随口言述道:“庆确实不是什么狠厉记仇之人。” “若是皇甫登门拜访,也不用道歉也不用言错……只需言明确于梁卿同为九剑弟子,理应相帮一二。” “几盏酒几句话各退一步,此事便也了结了。” 南宫小萝莉弯起了笑眸,接过话头对曲师姐介绍着:“赵庆确实是这般性情,若能坐下轻言笑语的说两句,也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 “毕竟皇甫也只是被人唤去帮忙的,张师姐更是把他封在了冥殇整整半年。” 清娆听着听着,不由心中暗笑叹息。 赵庆确实是个温和脾气,她和南宫都觉得与之相处分外舒适,但她们也各自心知……庆实则是个顺毛驴,真惹恼了那是怎么也行不通的。 她取出了飞阁香殿,摇头自语道:“皇甫阵封血衣楼,实则也没有逾越太多,况且以他那耿直脾性……说不得还觉得是受了血衣的欺凌。” “还是我去看看吧。” 南宫瑶杏眸一动,嬉笑间抛出了自己的本命鸳玉,远远的对着清娆的飞阁笑喊道:“记得与我们影像传讯!” …… · 紫珠圣地之外一处修坊的天香楼中。 琴律袅袅扯动着纱帘,茶盏上升起的水雾遮挡了视线。 姬梦惬意倚靠在软塌上,眸中满是玩味阴恻恻的笑着:“光头被她们赶回来了,马上就到这边。” “我就说跟三个女人凑在一起,没什么好下场。” 虎哥揽抱着师妹的娇躯,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笑姬说上两句:“美人如刀啊……无妄握不住的。” “那师兄能握的住吗?” 姜欲娇颜泛红媚眼如丝,曲折着纤足美腿倚躺在男人怀中……也不管姬梦就在旁边,痴痴张开了红唇颇有些意乱情迷的韵味。 丝丝缕缕的茶汤由高处落下,沿着她白皙的颌线渗入鹅颈薄衫,淫靡而香艳。 姜言礼哈哈大笑:“师妹柔如春水,只怕会从指尖溜走啊。” “那师兄可得将欲儿按死了……” 姬梦听的心烦意乱,翻看着传讯玉随口打断:“骨女去了碎星,你们去吗?” 姜言礼满是意外的抬起了双眸。 “去碎星做什么?不去。” “小庆与皇甫总要做过一场,碎星不见……天香城也会见,去了反倒给他们添麻烦。” 姬梦默默思量,这倒也是。 但…… 但他心中总有一种冲动,让他想要离赵庆远远的。 他总感觉赵庆会在天香城里对他下手。 “我想去碎星看看,总觉得赵庆会在天香城中对我不利。” 姜言礼含笑抬眸,神色满是意外:“为何?” “我也想问,为何?”一道温顺男子的声音传来,皮无妄顶着锃亮的光头推门而入,一双清澈的眸子中带着些许疑惑。 姬梦神情一滞,想要言说无妄怎么来这么快,但望见两人不解的目光,他还是轻笑自语解释道:“他和红柠被我骗过,据骨女说……红柠在秘境里把身子给了他。” 听闻此言,姜言礼姜欲瞬间起了兴致。 皮无妄更是瞪大了双眼,满脸难以置信:“难道没给?” 姬梦:…… “那自然是给了。” 一听这话,光头清澈的目光中更是露出几分好奇,凑近两步低言低语中满是期待:“你看见了?” 姬梦眉头一皱,无奈摇头道:“行走权柄引动的云海幻法笼罩整个秘境,又非我自身的幻术,我怎么能看得到?” “再说……他和红柠还有个小舟,俩人总待在小舟上隔绝神识。” 姜言礼闻言目露了然,啧啧笑叹。 然而皮无妄确实眸中疑惑更盛,诧异间急促开口:“那你怎么知道红柠把身子给了赵庆……你又没见到。” 姬梦:??? 他当即没好气道:“这是红柠自己给骨女讲的……而且赵庆心眼多着呢,睡没睡女人他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姜言礼含笑点头,随口宽慰道:“这倒也没什么,说不定没有你去触动秘境……他们两人还不能结成道侣。” 姬梦听了觉得有道理,但他实在是心里犯怵。 等到了天香城……自己没有云海权柄的加持,真碰上赵庆可怎么办啊!? “不行!我总觉得不对劲。” 皮无妄悠闲的倚在藤椅上品茶,此刻咧嘴一笑:“怕什么?” “你总是幻化成我和弥生的模样行事,我们都还毫不在意,赵庆也不是什么记仇的人,这点事儿你放心就是。” “话说——你最近没有幻化成赵庆的模样,出去招摇撞骗吧?” 姬梦眉头一皱,稍稍思索几息后摇头道:“这倒是没有……” …… · 中州,简氏。 琼宇楼阁遍布山河,灵液化江滔滔不绝。 晦暗而古朴的大殿深处,一股股浩瀚威压使得人喘不过气来。 简氏嫡脉的长老会上,不仅有诸多元婴与三位化神端坐,更有几位筑基金丹境的嫡嗣,也同样位居高处神情平和。 “碎星的那场试炼,又要巧取不少人心了。” “不过一脉方长老前几日到了族中,却也不太在意这些,任由三脉五脉折腾便是。” “姓方的来做什么?” “哼,不外乎是为了方家的姑娘,但琼儿也入天香城,咱们又岂能让步?” 听着诸位长老如此言述,简琼依旧面不改色,浅笑静听着族老们的安排。 “廷儿。” “血衣八行走到了中州,可曾与你言述过何时到族中做客?” 简廷缓缓点头,皱眉低语道:“有过传讯,应是在天香城试炼之后了。” “如此——” 化神男子沉默一瞬,转而抬眸与简廷认真言述:“你得走一趟碎星圣地,带上琼儿……” “届时你与血衣行走同入天香城。” 简廷目露了然,侧目与身边女子对望一眼,缓声道:“本也是这般打算。” “赵师兄到了中州,我简氏必当鼎力相助。” “不过族姐也入天香城,届时却不能再留任何情面了。” “说不得走到最后,还有机会续上龙渊未尽之争。” 男子轻轻点头,随手取出两物交于简琼,温声笑言道:“尽力便是。” “天下行走也不可能总是落入古族。” “这两件小礼,随身带去吧。” “一物交予骨州的白玉姑娘,一物留给天香行走,尽我简氏地主之谊。” 简琼烟眉一蹙,继而浅笑嫣然:“不劳族叔如此宽慰,简琼心如明镜,尽力而为。” …… · 中州腹地。 由天外斜插而来的巍峨古剑之上,仙坪无垠,殿宇林立。 形形色色的九剑弟子三五同行,相言甚欢。 其所言最多的,自然是皇甫鸣到了碎星观礼……以及天香城中他们各自为哪位仙子助力。 “简琼师妹性情温柔,平易近人,乃是简氏亲荐的天香仙子。” “语婵师妹最是冷艳妖娆,虽说没有拿到夏氏的举荐,但却得到了天香护道者的照拂……想来天香本脉也觉得语婵仙子风华无双。” “叶曦师妹闹时古灵精怪,静时出尘脱俗,偶尔逗乐更是风骚入骨直来直往,好让人眼馋。” “哈哈,不曾想师兄竟倾慕这般美人儿……这叶曦仙子还是月莲少宗吧?” “月莲又如何?月莲宗乃是当年天香行走开创的宗门,又不是任谁都能去的青楼香坊!” “叶曦仙子那般果敢大方,远胜那些自视清高装腔作势的天香圣女,即便不能一亲芳泽,只是远远观望也觉得赏心悦目,随我为叶仙子夺城如何?” “诶——碎星的两脉辩法,叶师妹似乎是前去观礼了?” “嗯?何以见得?” “你看啊,翠鸳的晨报玉简没有买吗?” “呃……三脉贵客至此观礼,血衣行走赵庆、灵溪谷圣子万贤、月莲少宗叶曦……” 一位神情落寞的九剑弟子,正低着头穿行于传法坪间。 他长发披肩有些凌乱,身上的法衣也并未细心修整,一双暗淡无神的眸子中满是茫然。 但此刻听闻耳边师兄们的交谈,他却蓦然一惊,赶忙上前追问道:“赵庆!?” 那正在查阅灵玉的九剑修士神情一滞,满是狐疑的递过了手中的灵玉:“血衣行走……赵庆,不对吗?” “苗剑师弟?” “苗剑师弟!” “怎么,你认得这位血衣行走?” “我们正要去碎星观礼,带你一道前往?” 苗剑怔怔看着玉简上的名讳,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任他如何绞尽脑汁,也无法将血衣行走之名……与赵庆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没……认错了。” “嗯?师弟最近情志不畅啊,这都能认错。” “我们要去碎星观礼,继而到天香城看看美人儿……” 对此,苗剑只是落寞摇头,任由几位师兄说笑间离去。 他孤零零的站在传法坪上…… 癔症了足足盏茶时间后。 才恍然回神失声道:“我去!” 第四百六十九章 客随主便 …… 月溅星河。 碎星圣地灵力呼啸,一丝一缕的阵纹勾勒,渐渐演化出了纵横近数千丈的浩瀚武场。 那演武场不似寻常氏族中以青岩铸成,更非仙宗古族中用异金锻造。 而是以这绵延千里的圣地山河为阵基,以圣地之中千傀殿与摘星殿为阵眼,引圣地之下七阶灵脉化阵纹——所构筑出的另一片梦幻仙坪。 莫说圣地各脉各坊,即便是依附碎星的诸多宗族,也皆尽能远远的窥见那片月下仙坪。 碎星诸脉演阵辨法皆出于此,行于虚空阵台之上,只觉星月近在眼前,漫天银河穿于脚下…… 故称——揽星台。 此刻,揽星台上一望无垠,入目所见除却繁妙神异的阵纹外,便唯剩下了璀璨星河。 揽星台南北两侧,各有一座玉宇琼楼飞浮不定,遥相对立……自然分属三脉与五脉所有。 琼宇古阙足有三十三层,但不论身处哪一层,皆能将整座星台尽收眼底。 两座古阙巍峨而浩渺,宛若于星河之下执子对弈的两尊仙神,那一望无垠的星河大阵,便如同两者之间的天地棋盘一般。 …… 属于三脉的古阙早已是仙客云集,唯独最高处的几层还显得有些寂静。 赵庆所在之处,便是第三十层。 他作为至此观礼的玉京行走,地位犹在三脉长老之上…… 如今一家人行于悠长月廊之中,只觉此间分外冷清幽寂。 “上面三层是圣地之主与碎星行走的位置,不用理会就是。” “宁夜自己推举了一位天香仙子,应是外出走动未归,眼下并不在中州。” 赵庆轻笑对姝月和晓怡讲述着,示意在这里不用有任何拘谨。 但事实上,他也是第一次观礼这中州的大场面,双眸中同样带着些许新奇。 往前十多年,他倒是参与过紫珠更为浩大的丹塔试炼。 但那又与如今的境况不同……至少眼下,他是坐在古阙最高处安静喝茶的人。 姝月明眸中同样带着好奇喜色,但轻快迈步时却又有些心不在焉。 “圣地之主?”她时而有意无意的望向星台尽头另一座古阙……那里尽是五脉的仙客与弟子,也是皇甫鸣所在的位置。 赵庆轻笑摇头,抬手将娇妻的螓首掰了回来:“圣地之主由碎星五行走兼任,眼下根本不在玉京界。” 他神情古怪,继而又含笑补充道:“即便是那位师兄没有离开,应也不会太过在意这圣地中的事宜。” 小姨与红柠浅笑对望,以他们家如今的眼界自然也明白……碎星五行走不会总将心思放在这圣地之内。 “上无圣主,任由九脉各自修行,而又相互掣肘,倒也足够省心。”小姨点头间轻柔言语。 赵庆深以为然…… 经过这几天在中州听闻的风声。 他已然发现—— 中州四圣地根本就是没人管的状态……任由各脉随便浪,玩的转就玩,玩不转就歇着,反正四圣地不可能没落。 作为玉京星阙延入红尘的宗属,四圣地早已于中州根深蒂固,地位极其超然。 红柠水眸轻荡,缓缓收回神识轻语道:“倒是凭白让三脉五脉沾了光,不少宗族的筑基天骄,都是来观望行走对峙的。” 行走对峙…… “咱们也得了三脉的助力,不亏。”赵庆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转而将柠妹娇躯揽入怀中。 若说对峙倒还真算得上,皇甫鸣二话不说入了五脉,那他自然也早早到了三脉观礼,只等着看看对方有什么手段。 与皇甫鸣的恩怨,他原本是想到天香城再解决的,但如今既然针锋相对,那干脆些直接等着接招就是。 虽说眼下出行在外,但就算借皇甫氏族三个胆,其也不敢摆明车马欺压玉京行走。 至于九剑圣地就在中州……自家六师兄也在中州。 故而赵庆是一点儿不慌,主打一个对着干。 就算要亲自下场碰一碰,以他如今的实力也根本不虚,九剑行走能有多强?能遭得住青龙精血宣泄出的血戮吗? “天骄……” 姝月喃喃自语,抬眸脆声笑道:“总感觉到了中州,咱们就像落下了辈分似的。” “遇到的每一位修士,身后都有族群依仗,咱们便也随着成了年轻人。” 小姨美眸轻轻扇动,倚在月廊之间仰望星河,无奈低语:“只是因为那无从依仗的散修,被压的没有了声音。” 她笑眸扫过清欢温婉的神情,望向红柠促狭出声:“况且——咱们本也就是家中的后辈。” 赵庆闻言含笑回眸,当即把柠妹推给了小姨,而后带着娇妻陪清欢坠在了最后。 司禾闭关温养神识准备筑基,没有跟他们过来凑热闹,但本体也传心传念轻笑吐槽着:“你们在中州反倒成了后辈天骄,你算哪门子的天骄?” 赵庆:??? “主人秉天地而生,我将主人按在身下蹂躏时,自然称得上天骄。” 他随口笑骂两句荤话,直接掠过了这个话题。 不过确实—— 他们一家在楚国时,几乎和陈长生刘子敬平辈论交,与那些宗族有所走动,也尽是直面族主长老…… 可到了中州,却凭白无故降了好几辈,虽说地位依旧尊贵,但被人提起时却成了后辈骁楚。 在这地界修行不过百年,还算得上是族中幼嗣……但修行百年的金丹修士,在楚国早已是一宗之主了。 其中的差距,说是天堑鸿沟也毫不为过。 正值此刻。 古阙之中的传渡阵荡起涟漪,范靖云的身形出现在了第三十层。 他稍稍驻足遥望一眼悠长月廊,得见那言笑赏景的一男四女后,才施礼问询出声:“赵行走,三长老相邀小坐,不知诸位是否得闲?” 赵庆神情古怪,心中默默思量……三长老是哪个来着? “三长老姓蒲,什期师姐说起与卓家有关的那位。”小姨侧目静观星河,如此轻语传音。 赵庆当即回过神来,实在是这中州的宗门族群太多了,他到现在都还是一知半解。 说起卓家,他好歹还知道跟天衣阁有关,但像什么蒲家陈家,他却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赵庆也没磨蹭,直接含笑回绝道:“眼下不便,可是三脉有何嘱咐予我?” “范道友直言便是,无需见外。” 范靖云闻言稍稍犹豫,而后取出了一枚玉简以灵力送过,认真讲述道:“这是五脉送来的试炼章程,几位长老皆已过目,还待问询赵行走的意思。” 碎星的演阵,你问我做什么? 赵庆当即心神一动,这显然牵扯到自己了,八成是皇甫鸣的意思。 他对此早有猜测,眼下神情不改抬手便将玉简摄入手中,一家人神识交织着共同查看。 【两脉元婴共辩《俞善卷》隋九七章,引胜负。】 【叶长老亲临揽星台,传道答疑解弟子之惑。】 【三脉第六百二十代弟子设隐杀阵,五脉同代演而破之,引胜负。】 【五脉筑基境弟子演百阵千傀,三脉同代共阵守御,引胜负。】 【天香荷脉第五圣女亲临,传解七魄汇法真谛。】 【三脉如鹏谷、五脉悠然峰……演武会阵,引胜负。】 【南仙圣地连长老亲临,解符道阵道之始秘络迁。】 【三脉五脉设机缘邀仙客、各纳碎星弟子三人。】 【两脉宾客演阵论道……引胜负。】 赵庆双眸一凝,诧异问询:“这宾客演阵之事,谁的主意?” 范靖云稍稍斟酌,无奈苦笑道:“这也正是长老邀请赵行走的原因……” “五脉递至的章程便是如此。” “我三脉自当过问赵行走的意愿,若赵行走不便入阵传法,三脉也好重新商定之后驳回章程。” 赵庆:…… 还真别说,这碎星两脉的过家家,还挺有板有眼的,整个永宁州也找不出这么盛大的演法论道。 至于两脉宾客演阵……显然是皇甫鸣的意思了。 赵庆心中满是无语,还以为有什么绝活儿呢…… 就这? 他抬眸笑望范靖云,疑惑问询:“若我不通阵道,又当如何?” “这……” 范靖云笑叹连连,低声自语:“按五脉的意思,诸多贵客皆非碎星修士,不精阵道倒也寻常,以演武会友取代便可。” 赵庆啧啧暗叹,还是特么的得动手啊? 他轻笑点头将玉简抛了回去,随口言述道:“由几位长老自行择定章程就好。” “演阵也可演武也可,客随主便。” 范靖云闻言双眸一凝,犹豫扫过楚红柠与王姝月笑吟吟的双眸后,还是低声开口提醒道:“皇甫古族同样精研阵道……也许对诸位不利。” “赵行走有何异议,随时与范某传讯便可,三脉定当依从。” 赵庆心里有数,此刻含笑还礼:“多谢范道友挂牵,如此章程赵某并无异议。” “好!” “这是三脉赠予周仙子的小礼,至于碎星的本命阵法……仙子随时入圣地自取便是。” 范靖云凝眸点头,珍而重之的留下一物后,便转身踏入传渡阵消失在了三十层。 空荡古阙再次变得沉寂,悠长月廊之间星辉荡漾不止。 两枚灵蕴内敛的棋子……在月廊之间缓缓漂浮,被赵庆托在了掌心把玩。 一枚乌子入手冰凉宛若寒玉,一枚鹭子入手温热恰似暖匣。 这黑白二子,自然是属于碎星的传承之物。 赵庆没找到宁夜,索性直接开口跟三脉要了一道,想来偌大圣地也不缺这东西。 他稍稍打量之后,便轻笑着将两枚棋子交给了小姨:“日后还得靠周师妹多多提携才是。” 小姨浅笑嫣然,青葱玉指轻捏着棋子,冷清中带着些许顽劣的美眸安静望着男人。 男人身后是悠长月廊,漫天银河。 目光透过那繁奥阵法汇成的仙坪,依稀能够窥见山河间的万家灯火。 幼时她在国公府,不知多少次躺在飞檐上仰望星河。 如今……脚下便是星河。 每每想起过去的日子,周晓怡心中都似有一座暖炉升腾。 不过她却并未显露分毫,只是轻轻挑眉调笑道:“我拿了这碎星传承,便能比得过龙渊之外那些仙子美人吗?” 赵庆神识涌入小姨泥丸,同时玩笑轻语:“若是能再温柔些,最好不过。” “呵!” 小姨清清冷冷的哼了一声,神识却紧紧依附着对方缠绵。 “夫君的意思是,他还是更爱你那副高高在上的冷漠姿态。”姝月明眸弯成了月牙,挽着清欢的藕臂对晓怡嬉笑打趣。 赵庆:!? 他当即一把将姝月按回了怀中蹂躏,惹得娇妻抱着他的手腕一阵乱咬,愤愤含羞挣扎不能。 小姨轻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白皙的纤足,温柔传音嬉闹着:“夫君想要女儿什么姿态,女儿都有。” 很快的,他们一家的心思,又纷纷落回了碎星传承之上。 “黑子可沉入丹田温养,属碎星的阵道传承。” “白子直接以神识熔炼,其中应是傀道传承。” 柠妹笑语着倚阑而坐,取出了琵琶抱在怀中,好帮晓怡随时调整神识状态。 眼下小姨熔炼着关乎傀道的白子。 赵庆则是把玩着另一枚黑子,默默回忆着当年冯道远对自己的讲述。 “这枚黑子才是碎星一脉的关键所在。” “便如紫珠弟子的紫珠,南仙弟子的命箓,白玉弟子的蛊蝶……” 赵庆将黑子放在了清欢手心,随口讲述着。 “以丹田灵力引动这枚黑子,可在周身形成传渡阵法,携众顷刻赶回碎星圣地。” 他当年对中州四圣地的传承,可是眼馋的不得了。 九剑一脉有本命灵器护持己身,能够灵巧护主不说,还有机会诞生器魂。 不过如今他们身边有含光剑,有清欢的两枚尺木,有汇聚了楚国香火的太阿印…… 对那本命灵器倒也无所谓了,以后取九剑传承也只是为了将灵力锻至极尽。 紫珠一脉有本命药丹保留命魂,能在弟子殒命之际,将最后生还的机会带回中州圣地。 但如此行事需要剥离一缕命魂留在紫珠,他们并非紫珠弟子便也作罢,况且太阿印同样能够护持命宫。 而碎星一脉……却是实打实的稳妥。 当年赵庆初次听闻,只恨不得把自己的血衣玉令,换成碎星一脉的弟子传承。 碎星弟子面临生死危机,可直接动用方寸阵法,裹挟三丈之内的生灵尽数回归中州圣地! 特么的!原地tp! 即便赵庆如今已是天下行走,也还是觉得这一言不合回老家的手段,实在是稳妥的不得了。 虽说碎星弟子动用这护命的方寸阵法后,需要补足扣除不菲的贡献—— 但用钱能买命的话,想来没有人会觉得昂贵……更何况赵庆最不缺的就是灵石了。 红柠水眸含笑,缓缓勾弹着辅修神识的月中桂,同时与赵庆暗暗传音:“在冥殇时皇甫便动用了一道困阵,那章程必然是他的意思无疑。” 赵庆横抱清欢娇躯,双眸出神望着身前的银河:“有备而来,随机应变吧。” “他若真敢演阵……” “即便有晓怡的璇玑瞳在,却也只能让他灰头土脸的憋着。” “他若选择演武……” “反倒是正合我意。” 赵庆思虑良久,自己在这玉京界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了。 那九百多道血衣传承留着也是留着,不如用血戮神通送给皇甫一些。 血衣楼主的精血神通…… 想来皇甫鸣一个玉京行走,应该不会被直接送走吧? 第四百七十章 客至 时至子夜,皎月正圆。 古阙星台与灿烂银河同在,浩荡威压呼啸之间,尽显中州圣地的气魄与底蕴。 那两座遥遥相对的巍峨古阙之内,仙客云集热闹非凡。 各宗各族的长老弟子,亦或是坊中散修,皆可入阙观望停留……不过只能在下九层汇集。 至于圣地修士与观礼贵客,则是依修为地位有序排布,自第十层直至三十层。 铛—— 随着一声震慑神魂的钟鸣传彻,两座古阙之间的揽星台也开始有灵气倒卷翻腾。 “《俞善卷》隋九七章,诸位师兄师姐……请!” 三脉古阙之内有元婴女子一步迈出,身形闪逝间便出现在了浩渺星台之上! 女子双眸平静青丝乱舞,凭虚而行似是脚踏星河。 她纤手只是轻轻一拢,周身便有通天彻地的繁妙阵纹疯狂衍生着,所引动的灵力汪洋使得整座揽星台都随之震颤! “此阵玄宫飞星,脱自隋卷真意——” “以俞善策宫……见正为御、见奇为伐、雪落孤城为困、日月同天为幻、上行隋卷见损,下探陆章见毒……” 铺天盖地的威压笼罩了整个揽星台,即便神识都无从探入。 每当那女子轻语传出,身后皆有三脉大修迈步离阙,一位位元婴修士融入奇阵,各守一方协同演阵,端的是繁妙万千。 顷刻之间,那纵横数千丈的揽星台便再也寻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落于星河上的一座黝青巨城,皎月之下飘起了飞雪,巍峨的城头一片死寂。 沿着那洞开的城门望去,依稀能见到城中霜雪皑皑的长街,残破的酒旗在寒风中烈烈狂舞! “玄宫飞星!三脉足足有一十八位元婴在这阵中!” “噤声!” “这应当只是第一重变化……” “五脉为何毫无动静?” “这是幻阵吗?我只是远远观望,便已觉得肝胆惧寒!” 古阙之间传出窃窃低语,无数目光凝望许久之后,五脉才有元婴男子动身离阙。 男子剑眸微凝,迈步直接便进入了身前幻城。 “玉关、锁阵。” 随着他的轻语落下,身后同样有十数位元婴修士联手布阵,一道道浩渺阵法瞬间将整座落雪孤城封锁…… 三脉五脉的演阵辩法,刚开始便如此声威浩荡。 只使得一道道目光汇聚,一缕缕神识交织,整片星夜似乎都失去了声音。 …… 赵庆悠闲的倚在月廊上,将清欢按在怀中温存逗弄。 他也不时含笑垂目,观望一眼两脉元婴的阵道变化……但也只是看个样子而已,他是真的一点儿也看不懂。 圣地毕竟是圣地,在他和师兄的嘴里再怎么狼藉,这天下阵道也无人能出其左右。 更不用说两脉三十余位元婴的辩法演阵……恐怕丢进去两个化神都很难活着出来,然而自己却在高处惬意观看。 一念及此,赵庆心中更是生出异样感觉,也真正明悟了玉京行走在中州的尊贵地位。 姝月倚伏在月廊之间,一双明眸间满是新奇,正津津有味的探出神识观望着。 她自然不是观望揽星台上的阵斗……相较于那变化万千的阵纹,古阙之间偶尔传出的交谈反倒显得更有趣。 ——她在拉着柠儿一起听八卦。 不过柠妹眼下可是忙的不得了,身上传讯玉一道接一道的荡起灵蕴,怎么也回复不过来。 以往她在明川坊居住时,多少也认识些散修或是圣地弟子。 如今各种邀约赶在了一起,纷至沓来。 有言说着登门拜访柠坊主的……有言笑天香城试炼为她一争的……有让她帮着介绍血衣行走的…… 赵庆也同样把玩着传讯玉,但却是与血衣之下的宗族传讯。 张姐曾布道的邵识与鉴慎两国,始终有三座宗门依附血神殿而存,正巧把宗里筑基后期的内门弟子拉过来打工。 九师妹出身的纪州李氏,原本并未参与天香城之争,也可以找师妹帮帮忙。 闫传州明月府,项沁那边也与天香没什么瓜葛,可以把自家血子叫过来出出力…… 当然还有楚国司幽宗,叫纤凝沈墨他们过来玩玩逛逛也不错。 事实上,赵庆对那天下行走之位,也算不得非取不可。 毕竟中州族群林立仙宗无尽。 即便他以行走身份所汇聚的力量,与那些盘踞多年的古族势力……也依旧相差甚远。 但既然都已经到了中州,他也想着为家里尽力一试。 这不仅是柠妹自己的机缘,更关系到他年十二行走的仙路……关系到司禾真身脱困的机会。 若是天香行走真能落在柠妹手中,那他们家在仙路上必然又是另一种境况。 …… 赵庆抬眸笑看身侧的红衣美人儿:“看能懂几成?” 那些动辄改天换地的浩渺大阵,他们家里也唯有小姨在认真观望了。 “只是观摩灵气变化……”小姨此刻正出神的观望着星台演阵,一双明澈出尘的美眸中满是思索。 她悻悻回眸莞尔一笑,抬手理动耳畔青丝轻语道:“一分一毫都看不真切,只是试着寻觅阵眼,借助各位前辈的手段印证己身。” “我在阵法一道上……恐怕与圣地中寻常的筑基弟子,都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赵庆并没有多加逗弄,以免打扰小姨静心观阵,只是轻笑宽慰着:“任谁也不可能一步登天,日后借助碎星的传承,慢慢尝试把玩就好。” 小姨与清欢对望一眼,幽幽轻语道:“若只是闲暇把玩,岂非浪费了这珍贵的碎星传承?” 赵庆含笑不语,握紧了清欢的纤手迈步,与小姨一同观望着揽星台上的演阵盛事。 以往……小姨对于阵法确实只是玩玩,也称不上什么阵修之名。 但她如今得了碎星传承,又有得天独厚的璇玑瞳傍身,却也是打算从头来过,一步一个脚印精研阵道了。 正当此刻! 浩渺星河尽处有偌大仙舟瞬息临近,眨眼间便入了碎星圣地。 但揽星台上繁奥变幻的阵纹依旧璀璨,丝毫不曾理会那座属于简氏的仙舟……显然他们早有预料。 不过两脉各自的古阙之中,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简氏的人!” “简氏始终与一脉关系紧密,如今怎么到了这揽星台来?” “或许只是凑巧?” “皇甫氏的人不正在五脉吗?” “错了,是中州血子啊!” “简氏幼嗣乃是中州血子,血衣行走到了中州,简氏哪有不来的道理!?” 赵庆含笑伫立月廊之上,心中也同样带着些许猜测。 简叶方萧夏,南宫皇甫压中州…… 这中州七古族相互之间关系如何?想来简廷也是个大少爷,应该不会怂皇甫鸣…… 赵庆眼见仙舟之上有一男一女浅笑施礼,当即便撤去了自己这一层的禁制,好让简廷两人得以入阙。 半年之前,简廷言说着即将晋升金丹,可如今再见他还依旧未曾破境。 赵庆目光着重在那女子身上停留一瞬。 只看那女子与简廷并肩而立的地位、端庄清雅的姿容、堪堪临近结丹的修为……他顷刻间便明白了很多东西。 简氏作为古族之首,除却龙渊争夺血衣行走外,这映照中州的天香城自然也不会错过。 “赵师兄,顾师妹。” 简廷轻巧坠入月廊,望向赵庆一家正色躬身施礼。 他曾和项沁一起到血神峰做客,那时便已经对顾清欢颇为熟识了。 赵庆轻笑点头揽过娇妻介绍道:“夫人王姝月,周晓怡。” “姝月见过师兄。” “贱妾见过简公子。” 姝月脆声笑语眸光随和,小姨盈盈屈身稍显娇柔,一动一静间便已是绝色风光。 柠妹水眸间荡漾着灵动笑意,她与赵庆对望一眼后,便轻快迈步挽起了简廷身侧女子的藕臂:“师姐此行也是入天香城吗?” 简琼潸然一笑,柔柔点头间也使人如沐春风:“简琼见过赵师兄。” “这位是族姐,龙渊之时未能前往,如今正巧与我一道前来拜见师兄。”简廷轻笑阐述着。 赵庆心如明镜,直言笑叹着打趣道:“简琼仙子来见我也没用……” “我家柠儿也将入天香城一争行走,届时怕是要与两位为敌了。” 他揽过柠妹香肩言笑,也省得简廷张不开嘴了。 把简琼带来见自己,其意思再明显不过——简氏自家有人要争天香行走,帮不了外人太多。 不过赵庆也并未在意,人家虽说是中州血子,但先照顾着自家姐姐……也实属正常不过,合情合理。 简廷闻言神情一喜,似乎颇为期待朗声笑道:“若是族姐与柠仙子都能争至最后……” “那天香城岂非又成了第二个龙渊?” “倒真想与师兄再分高下。” 赵庆带着柠妹转身迈步,随口笑语:“谈何容易……” “即便真到了那时,琼仙子如此花容月貌,又让我怎么下得去手?” “这有何难!?简师姐随我们一起嫁给夫君,咱们便也就不用争了。”柠妹水眸扑闪不止,朱唇轻启嬉笑捣乱着。 得见柠儿乱点鸳鸯谱,清欢凤眸中不由闪过灵巧笑意,低垂螓首款款迈步跟在主人身边。 姝月明眸弯成了月牙,她和小姨自然明白……与简琼简廷为敌是注定之事了。 便也就清脆笑语应和着:“到时候两家人一家亲,还分个什么高下~” 赵庆和简廷自是含笑不语,如此活络气氛的戏言显然也当不得真。 不过那始终带着柔和笑意的简琼,却也是落落大方跟随出声言笑:“琼儿生在简氏婚配身不由己,得赵师兄登门提亲才行。” 赵庆当即回眸笑应:“天香城之后我便去简氏拜访一二。” 简琼轻理鬓发嫣然一笑:“只怕天香城之后又有些晚了。” …… 很快的,古阙大殿之中宾主尽欢。 双方各自清楚日后为敌之事,却也遮不住此间的言笑欢愉……毕竟这事本就在情理之中,拿出来讲个明白就好。 简廷浅言族中左右为难,他这个中州血子骑虎难下。 赵庆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些,总的来说廷子哥是个实诚人,还算是能聊得来。 “皇甫小儿看似坚韧聪慧,实则是个榆木脑袋,师兄交给我便是。” 言及之后与皇甫鸣演阵一事,简廷更是朗声大笑,表示那皇甫鸣就是个一根筋的货色,他自己就能应付的来。 赵庆自然不会应允此事。 且不说简廷是否与皇甫地位相当……可他还等着亲自折磨皇甫鸣呢。 “皇甫鸣我来应对便可。” “五脉宾客还有一位金丹境的九剑剑首、听闻那汤玄尧也是筑基天骄。” “你若实在心痒,择一应对就是……” 简廷闻言稍稍沉吟,而后斟酌笑语:“不如师兄将三脉宾客也唤至此处?” “待到他们挑选过敌手后,咱们再细细商议。” “这碎星的试炼虽说算不得什么,但若是真让三脉败了,也实在有失师兄颜面。” 赵庆对这些倒是无所谓,虽说他在三脉观礼,但那宾客演阵的胜负他是一点儿不在乎。 “到三脉观礼之人,还有月莲宗与灵溪谷的两位,咱们先见见就是。”他取出了唐什期的传讯玉,好让师姐帮他找人过来。 “另外我初临中州遇上一位师姐,慧心巧思手段不凡,正巧让你也见见。” 简廷心神一动,心知那位师姐应是帮赵庆做事的,否则不至于眼下专门提醒。 他刚要开口笑应一二,身边却传来了族姐的轻柔自语:“月莲宗的人……是叶曦吧?” 叶曦? “确是此人,简仙子与她有旧?”赵庆犹疑抬眸,那月莲宗到三脉来观礼的少宗主,范靖云还专门向他提过一嘴。 简琼抿唇而笑,一弯娇柔如画的柳叶眉轻轻挑动,无奈自语道:“这可是天香城中极为强势的敌手。” “即便我有简氏助力,也还担心差她太多。” 赵庆:…… 得。 这天香城之争还没开始呢,自己这儿就凑齐三位美人仙子了,如果把在家里闭关的司禾也算上……都能开一桌麻将了。 “连简仙子都如此担忧……这位叶曦可是七古之一叶氏的人?” 赵庆把玩着手中玉简随口问询道。 却只听得柠妹笑吟吟的传音到了耳边:“我听说过。” “叶曦只是叶氏旁系,但在中州却是极得男人倾慕的天香弟子。” “她并非圣女也非嫡嗣,但却是合欢圣地月莲宗出身……” 赵庆当即眉头一挑。 待在合欢宗门的天香仙子啊? 那……那舔狗多一些,倒是还挺正常的。 第四百七十一章 索然无味 揽星台上阵法繁奥变化万千,妙至毫巅的灵力宛若银丝飞线勾勒不止。 元婴大修身形闪逝,或是于阵中破眼,或是于阵外补缺,玄妙斐然的阵道精意展现的出神入化。 那些前辈挥袖间摆布灵纹玄刻,更是如羚羊挂角一般难以琢磨…… 此间星台古阙,能真正观览清晰者寥寥无几。 诸多玉京修士汇聚一处,虽说看不明场中演阵之事,但却能看得出两位行走之间的遥遥对峙。 五脉古阙,第十七层。 一位位九剑弟子神色愤愤,沉声低语。 “简氏倒也真敢来!如此大张旗鼓的入了三脉……将我九剑圣地置于何处?” “哼,血衣行走是行走,我九剑皇甫师兄便不是行走吗?” “看来那位血衣八师兄,是铁了心要与我九剑作对!” “皇甫师兄刚入五脉,他便呼朋唤友遥相对峙,就不怕届时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现眼吗?” 听着耳边满腔愤慨的言语,有紫珠女修螓首低垂,心中暗笑不已。 人家简师兄是中州血子,不跟血衣行走一起入三脉,难道还跑来跟九剑弟子扎堆不成? 不过那形形色色的九剑修士中,却有一位男子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他长发披肩神情憔悴,但坚毅双眸间又带着期待:“敢问师姐,这揽星台试炼之末,两位行走会交手对吗?” “据说是演阵会友……” 女子言语一滞,转眸细细审视身边师弟,疑惑笑问道:“怎么是你?沈俗师妹没有与你一起?” 苗剑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但很快便遮掩过去,勉强笑应着:“俗儿去了如意秘境闭关,师姐是说两位行走都会出现吗?” “这是自然。” 女子轻快点头遥望星河,眸中也不由露出几分期待:“想来你也还不曾见过皇甫师兄,届时可不能胡乱传音才好……” 苗剑表面还算正常,但心中却是十分古怪。 他总觉得……自己在这五脉的古阙之中,完全就是个异类。 毕竟身边人言述的皆是九剑行走。 但他想见的却是另一个人……可那三脉古阙中并无九剑修士不说,他自己也有些犹豫踟躇。 …… 渐渐地,两脉元婴辩阵临近尾声,铺天盖地的灵力威压愈发浩瀚。 五脉古阙之巅,三十层。 皇甫鸣负手而立,剑眸微凝,认真观望着揽星台上的阵斗。 在他身边,有两位元婴不断开口轻声讲解:“玄宫飞星脱自隋卷,但九宫之位却尽是辅阵,实则在于隐匿九宫之中的一点飞星。” “五脉这几位师弟破不了此阵。” “破玄宫之阵,则飞星瞬伐临身,觅飞星之隐,则九宫变化万千。” “以玉关金锁应对玄宫固然巧妙,只可惜师弟们行差了思绪,此阵唯有星宫同灭……” 皇甫鸣疑惑侧目,开口打断了男子的讲解:“若由族叔带人入阵,几时能破阵而出?” 元婴男子神情一滞,怅然失笑缓缓摇头:“若仅有我一人入阵,七日便能彻底破去。” “若携五脉师弟共同入阵……此生恐怕也无法挣脱。” 皇甫鸣神色平静,剑眸微抬疑惑道:“为何?” “破此群策之阵,必求同气连枝不可,否则破阵者愈多,所面临的困境反倒愈发繁琐。” 听了元婴男子的低语,皇甫鸣双眸瞬时一寒,冷声反问道:“群策之阵,同气连枝,族叔是在教我行事?” 他博然动怒,毫不遮掩:“能有如今之境况,分明是血衣欺人太甚!” 玉京十二楼同气连枝是不错。 可每每念及冥殇之行,饶是皇甫鸣常年修心,也难以咽下那一口恶气。 他只不过是阵封了一座血衣楼而已,却险些被张瑾一当场打杀…… 温养多年的本命灵器崩毁、族老交予的养魂箓焚尽、消耗了皇甫氏族的护命珍宝不说……更是被封印在冰天雪地整整半年! 说什么血衣行走护持师弟? 呸! 那张瑾一分明就是跟赵庆穿的一条裤子! 元婴男子眸光微颤,轻笑自嘲道:“你想多了。” “若当真错在血衣,莫说九剑圣地……族主也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皇甫鸣剑眉微挑,只觉得心中泛起一阵无奈。 时至如今…… 不管是族中还是九剑,都认为那张瑾一所作所为没有丝毫不妥之处。 可事实当真如此吗? 不过是五师兄与那位血衣师姐相识多年而已,而且玉京行走中女子又极少…… 皇甫鸣怒极反笑,却也无法宣泄丝毫。 他大手按过身边天香女子的头颅,不屑冷言道:“本就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可若是将女人捧得太高了,大家便都得趴在地上恭维着。” “你说呢?” 那天香女子微仰着螓首与之对望,幽邃目光竟出奇的平静,不见丝毫柔情也没有什么厌恶,她平时便是任由皇甫鸣这般打骂羞辱…… 她本就是族中联姻的工具,况且能做九剑行走的道侣,已是无数女人遥望不可及的美事了。 “萧圣女?”皇甫鸣勾起女子精巧颌线,冷声质问着。 “若是将你送上天香行走,你是否也会变得高不可攀?” 女子依旧闭口不言,暗淡美眸平静如水,即便对那天香行走之位也没什么希冀。 揽星台上星河重现,漫天阵纹消逝的无影无踪。 古阙之中私语一片,皆尽言说着似乎是三脉技高一筹云云。 至于两脉辩法的秘境彩头,倒是没有多少人关注,毕竟那些秘境易来易去,也依旧还是碎星圣地的。 皇甫鸣冷冷观望了两眼,转而取出一副阵图交给了身边的元婴男子。 “此阵九剑绝仙图,族叔替我拓下几分真意吧。” “只要能够困杀金丹后期修士便可,无需太过深邃繁妙。” “我倒要看看,同样的绝仙阵再封他一次又如何?” 男子神情微动,似是欲言又止,但最终也没多说什么。 皇甫鸣相邀赵庆演阵一事……以他自己的阵道手段,想要单以阵法变化便轻易奈何血衣行走,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世上有的是妙法,将高阶阵法拓入玉石深处也可,将零碎阵刻分作数枚玉简也可,随时取用倒也方便。 …… · 三脉古阙,十五层。 随着元婴前辈的辩法落幕,三脉如鹏谷的弟子也开始跃跃欲试,眸光中满是期许。 “待到长老圣女先后传道,师兄师姐皆尽出手后,便是咱们与五脉悠然峰的演武了。” “温师妹可有所准备?” “方才听许执事说起,若能在演武之时连破九阵,不论修为皆可赐下传承,成为真正的碎星弟子!” 连破九阵!? 若真有如此实力与运气,想来那碎星传承也不重要了。 温南霜缓缓摇头,轻声自语道:“南霜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这演武的机会便不要了……” “师妹可是有何难言之隐?有诸多前辈临近观礼,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温南霜不置可否的轻轻摇头,望向身边的练气修士时,心中总有一种难言的古怪。 “倒是让师兄失望了,南霜先看着便好。” 即便她如今是傀儡之身,可目光眼界也早已超出了练气太多。 正是因为有诸多前辈临近观礼,她才不愿认下这三脉如鹏谷弟子的身份。 她自身也通晓些许阵道…… 方才得见两脉元婴演阵之后,心中早已是惊为天人。 若是那奇阵并非设在圣地,而是落在了修远州……恐怕数十万里疆土整整八十六宗,都无一人能破! 但对于碎星圣地如此玄妙手段,她却并没有心生向往,反而是有些抵触。 那位观礼此地的赵公子,又该是何等地位? 且不说救命之恩如何报答,单单是为了自己……她也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 这三脉弟子的身份实在是个累赘! 她心中有种莫名的直觉,似乎自己距碎星圣地越近,便距那位血衣八行走越远。 眼下倒不如去明川坊血衣楼,安安稳稳做一个迎来送往的女修,想来那位唐掌柜会对自己稍有照拂…… …… “什期见过简血子。” “原来是唐师姐啊!这哪儿还需要师兄介绍,我与师姐早几年在紫珠的一场茶宴上便见过。” “记得那时,师姐似乎是到紫珠取丹?” 与五脉古阙中的冰冷愤恨不同。 赵庆这边却是莺声燕语,热闹非凡。 除却简琼简廷唐什期外,月莲宗与灵溪谷的几位宾客也到了,一时间男女修士纷纷言笑,妩媚妖女轻柔见礼…… 只恨不得把这观礼古阙,当成会友访客的酒宴一般。 只不过…… 赵庆的目光,却始终在几位月莲女修的容颜上停留。 姝月和小姨见了非但没有吃味儿,反倒跟着他一起审视那几位妖娆女子。 灵溪谷的圣子很好认,那温文尔雅行在最前的男子,显然就是万贤无疑。 可月莲宗的少宗主—— 入目所见,五位美人儿挽手同行,或是妖娆妩媚,或是清丽出尘…… 但究竟哪一位才是叶曦,赵庆一时间竟然没能分辨出来! 要说修为,都是筑基后期倒相差不大。 要说容颜,却也是花容月貌各有千秋。 赵庆带着娇妻坐在上首,此刻抬眸疑惑看了简琼一眼,得到的却是对方稍显玩味的笑眸。 耳边传音纷乱不止。 “赵师兄觉得,这五位仙子谁更妩媚动人,谁便是叶曦师妹了……” “七年前,什期曾前往紫珠寻友,简廷当时还并非血子,确实有过一面之缘……” “灵溪谷修士万贤,见过赵道友!此番能与玉京行走一道观礼,真乃是万某的福分哈哈……” “小女子姓喻,唤作秋虹,平日里便在明川坊寻瑶殿修行,想来与赵行走还有些许缘分……” “夫君,若是算上司禾,咱们这儿便汇聚四位争夺行走的天香仙子了,届时要一道同行吗?” “师兄,这位万贤虽并非玉京修士,可却得了灵溪谷老祖的亲传,与一众宗门化神元婴皆是平辈……” “奴家灵溪谷程慧,见过赵行走……” “与那高挑女修挽手迈步的安静少女,应当就是叶曦无疑,看着倒也没有多放荡。” 这中州修士所聚之宴,人一多起来不便接连见礼时,大多会选择相互传音,也可免去不少生疏。 此刻,赵庆便是听了小姨的传音,目光寻索着月莲宗叶曦究竟是哪位。 倒也不是他有多好奇…… 毕竟是柠妹的对手,总要摸个大概情况。 而且在柠妹和简琼口中,对方似乎在中州有不少舔狗? 正当他双眸望向那曼妙少女时,叶曦也回眸而望,嫣然一笑看似清雅,却又媚意入骨惹人心荡。 但她却也只是传音,并未出声言语。 “小女近日就在坊中,总想看看赵坊主何许人也,如今一见得偿所愿,入了天香城还望坊主手下留情才是。” 待到众人皆尽入殿,简廷才稍显庄重的介绍道:“万道友、叶师妹,这位便是我血衣一脉第八行走。” 赵庆含笑点头应了两声,一时间只觉得索然无味,不由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姝月和柠妹。 小姨原本稍含期待的美眸,此刻也显得有些失了兴趣。 都说叶曦仙子出身合欢宗门,在中州倾慕者遍地都是…… 他们还以为是何等妩媚放荡的美人儿呢,若真是妖娆入骨水性杨花的天香师妹,姝月和小姨倒也真想见见。 不光男人喜欢表里不一的放荡仙子,女人听了也难免觉得好奇…… 但很遗憾。 清雅脱俗的天香师妹,究竟与合欢宗门有何渊源? 为何圣地中皆传言她放荡淫靡?她又是如何俘获的万千仰慕? ——这些瓜,赵庆家里是一口没能吃得上。 待到简廷转述演阵事宜后,赵庆随口笑言道:“九剑行走交给我们应付,至于那位剑首与少阁主,大家自行抉择便是。” 万贤当即点头应声:“那孤鸿阁汤玄尧,传闻身负不小的机缘,修行手段也是极为罕见的御兽一道……” 赵庆直接将烂摊子丢了出去,而后跟姝月柠妹继续自家的传音小剧场。 “会不会是思及天香之争,使得这位叶师妹收敛了不少?” 小姨幽邃而明澈的美眸时而瞟一眼叶曦,还在私下里说笑揣测着。 “也可能是因为赵庆的身份,使得她有些拘谨吧?” 柠妹此刻只觉得心里很是别扭,这叶曦她可是真没少听闻,天香的师姐师妹每每提起也都褒贬不一。 不曾想如今见到了,竟是这般寻常普通…… 赵庆听着家里的交流,神情变得愈发古怪。 叶曦方才的传音,虽说不像其他女修那般自荐枕席,但也是留了后门的。 “小女近日就在坊中,总想看看赵坊主何许人也……” 按常理来说,自己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传音回一句——叶姑娘近日竟在明川坊? 亦或是——叶姑娘为何想要见我? 赵庆轻笑抬眸,又看了一眼那纤手托腮的安静少女。 对方也只是稍显妩媚的浅笑回望,但却并未再有任何动静。 赵庆心中稍稍思量…… 而后直接含笑侧目,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清欢过来。 清欢见此情形,温婉的凤眸间不由闪过灵巧喜色,她低头在红柠耳边笑语一句后,便轻移莲步温柔陪在了主人身边。 赵庆揽过纤柔楚腰入怀,直接将关于叶曦的猜测抛在了脑后。 与其有那功夫吃瓜,倒不如多陪陪小药奴。 “天香城之后,咱们走一趟紫珠圣地如何?”他轻笑抬指理过女子青丝,瞬时便有斑斓小蝶汇聚而出,伏在了他手腕上轻盈振翅。 清欢暗暗与主人传音轻语:“若主人想去,清欢自然也想去。” “清欢与主人早年便在丹堂修行,奴儿还想随着主人将丹道走下去,也算全了这药奴之实……” 赵庆将小蝶收入泥丸温养,疑惑笑问道:“你今日的言语似乎收敛了不少?” 清欢凤眸一弯,随意扫过殿中言笑的男女修士,对主人轻柔传音:“这毕竟是三脉的古阙,周遭尽是空荡星河……” “揽星台试炼不知何时才能结束,若清欢再有意惹火,反倒是折磨了主人。” 赵庆心神一动,转而逗弄道:“我还以为是你这几日累了,想要歇息……你是怕折磨了自己吧?” 嗯!? 清欢绛唇轻抿,当即温柔浅笑传音:“清欢只是怕主人心怜……” “药奴又要端茶倒水伏跪相守,又要喉舌侍奉手足研磨,且不说以身试药,更有甚者被主人在命宫刻下禁制,生死难离。” “——将清欢变成那般没有尊严的玩物,主人舍得吗?” 赵庆听着小药奴的诉情,一时只觉得气血翻涌,可…… 他神识稍稍捉弄清欢的命蝶,传音取笑道:“可你顾清欢本也就比那药奴更卑贱痴迷啊……” 第四百七十二章 破阵子 揽星台试炼虽说只是碎星两脉之间的辩法,但对于整个中州来说,却也称得上是一场不凡盛事。 两脉数十位元婴亲身演阵,以五脉金锁玉关镇三脉玄宫飞星! 虽说五脉终究没能锁得住那颗玄星,但那般繁杂浩渺的奇阵,试问天下又有多少修士能安然破之? 至少临近观礼者,并无一人能够做到。 各脉玉京修士亦或红尘宗族,但凡能自诸多碎星大修的交手中,窥见一二阵道精意,便已是不虚此行。 即便是放眼天下九十州,能亲眼观摩数十位元婴阵修辩法……这也能算作不小的机遇。 更不提之后碎星圣地叶长老亲临。 其不光指明了俞善卷之阵道精髓,更是化繁为简传道传法,使得诸多观礼修士也浅显明悟了不少要意。 元婴辩法后,便是两脉金丹的交流切磋了。 隐杀阵下阴风恻恻,星河晦暗幽惧入髓…… 金丹层次的伏阵,还是有不少修士能够看出端倪的,便如小姨的明澈眸光中,就明显多了几分思虑与了然。 但也正是能够看懂些许玄机,才使得诸多修士对碎星阵道惊叹不已……至少不像观礼元婴辩法那般,只能稀里糊涂的看个热闹。 …… 两日光景匆匆而过。 三脉五脉的元婴之辩、金丹之辩、筑基之辩……各有胜负。 白日里那阵纹所勾勒的揽星台,引动着七色霞光流转不定,显得愈发玄妙而璀璨。 古阙之中的宗族看客,也愈发绷紧了心神。 萧瑟秋风拂过揽星台,带走了丝丝缕缕的腥甜,符光萦绕间又是血洒长空…… 眼下如鹏谷与悠然峰的演武,显然不同于先前那般师兄师弟之间的礼让了,反倒争的分外凶厉。 “这如鹏谷虽说隶属于三脉,但却并非碎星弟子,其中尽是依附三脉的宗族旁系子嗣……” “他们如此拼命,除却自身机缘之外,或许也与身后宗族有关……” 古阙月廊间,暗香浮沉。 赵庆安静听着几位月莲女修的言述,此刻不由神情一动,将疑惑目光望向了唐师姐。 “温南霜不在如鹏谷吗,怎么没见到她?” 他随口问询着,再怎么说温南霜也是自己捡来的小跟班,这怎么刚把人丢去如鹏谷,转眼就不见了? 唐什期浅浅一笑,取出了一枚传讯玉转述道:“温姑娘说,以她如今傀儡之身还无法与人斗法,想要去坊中做个接待女子,暂时适应这中州的生活。” 适应中州的生活? 小姨美眸间思绪流转,不由轻笑低语:“看来温姑娘是想去血衣楼寻师姐了……” 赵庆目光在唐师姐身上停留一瞬,继而含笑打趣道:“商坊中不少客卿女修,师姐能照顾的来吗?” “这是自然。” “况且南霜本身也是筑基后期……临近金丹的眼界,以后重修也方便很多,留在明川坊帮我打下手挺好的。” 唐什期身着简素织月衫,柔顺乌发拢于肩侧,浅笑轻语间更显几分娴淑与温柔。 任谁都清楚,温南霜是想到血衣楼修行了,只要还在血衣治下……总比三脉如鹏谷要强得多。 或许中州的那些宗族,会更倾向于选择圣地三脉,但对于接触过血衣行走的温南霜来说,显然又是另一种境况。 “若是唐师姐不嫌烦,秋虹日后也想到血衣楼寻个生计,整日里待在寻瑶殿闷死了~” 月莲宗的妩媚女子身段紧致而曼妙,此刻伏在案几旁慵懒的言笑着。 她身边当即有妖娆美人轻啐:“到时候把师姐惹烦了,直接将你当做炉鼎给拍卖出去~” 唐什期美眸扫过几位合欢女修,浅笑摇头道:“若真是那般,月莲宗怕是会将我千刀万剐。” 每当那几个月莲女修言笑的时候。 赵庆一家就会默默在旁吃瓜,私下里传音交流。 姝月:“坊中的寻瑶殿与天香楼有何区别?” 赵庆:“显而易见,天香楼只是卖艺辅修,寻瑶殿卖艺又卖身,顺带云雨时还会采补客人。” 小姨:“也不尽是这般吧?若是女客到了寻瑶殿呢?” 清欢:“……” 红柠:“其实没什么区别,天香楼里遇见了心意男子也可相邀云雨合欢,寻瑶殿的美人也会自行抉择是否双修……” “只不过寻瑶殿比之天香楼,名声差了一些而已。” 赵庆笑看那几位妖娆入骨的女子,心中不由给光头点了个赞。 他依稀记得南宫瑶私下里吐槽,光头是去月莲宗睡过仙子的……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七夏国有个合欢宗也就算了,毕竟小门小户的修个采补捷径而已。 可谁曾想到了中州,竟然还有个名满天下的月莲宗! 这月莲宗还真就精研合欢情欲之道,其中尽是浪荡美人儿不说,还能使得整个中州都认可其地位……当年开宗之祖更是天香行走! 活菩萨啊…… 赵庆和柠妹暗暗商量着,什么时候他俩也跑去月莲宗逛逛,对于这高贵而又放荡的宗门,他们着实是有些好奇。 揽星台上如鹏谷与悠然峰演武之事,三脉惜败,暂且与五脉各执两胜。 接下来便又是传道解惑。 南仙圣地也来了一位长老,含笑对此间修士讲述着符道阵道最初的境况,两者之间的共通之处云云。 不过赵庆却没太多心思去听了。 一来马上就到了和皇甫鸣交手的时候。 二来…… 赵庆笑眸扫过殿中男女修士,转而取出了一截森白纤细的指骨把玩。 他神色稍显犹疑,细细感受这指骨上的气息后,才含笑自叹道:“又有贵客到了。” 简廷正说笑间不由双眸一凝,颇显几分凝重。 至于简琼与月莲宗灵溪谷等人,相互对视时则更是如此。 血衣行走口中的贵客…… 如若不是玉京他脉行走的话,便只能是血衣六师兄了。 赵庆起身迈步,将指骨直接抛给了清欢:“是师姐。” 这时候赶来揽星台观礼的,自然只有那位白玉行走了。 至于那枚指骨,实则是当年苗家一具枯骨所留,被清娆施了秘法,临近后可以凭借指骨感知一二。 小姨与红柠对望一眼,各自眸中饱含思绪,盈盈起身陪着姝月前去相迎。 余下简琼简廷与诸多男女修士,也长身而起安静等候,显得凝重了不少。 一时间,这古阙大殿中竟多了几分冷寂…… 赵庆行至殿外月廊,神情显得有几分古怪。 他随手撤去此间禁制后,当即便有一股独特的波动笼罩而来,飞阁香殿凭空传渡而至! 骨女身着华美宫装,抬眸间轻飘飘的与赵庆对望一眼:“还不快开启神识禁制?” 赵庆:…… 得。 合着骨女是偷偷跑过来的,应是害怕皇甫鸣得到动静。 赵庆当即重新开启了禁制,转身带着众人返回大殿,由柠妹和清欢陪在骨女身边。 “白玉行走,清欢的师姐。” 来都来了,赵庆自然是要简单介绍一番。 骨女神情如常,轻声低语应和着诸多见礼…… 她嘴上随口言语着:“恰巧随南仙连长老一道过来,借助他的传渡手段也省的自己御舟了。” “诸位不用拘谨,我此行只是寻柠儿叙旧。” 简廷闻言只是含笑点头,而后便带灵溪谷几位道友,继续探讨着中州南域的宗族逸闻。 那始终浅笑静观的叶曦仙子,此刻也不由与简琼目光交错,似乎是在暗中神识传音。 大家各自心知肚明。 偏偏血衣与九剑针锋相对之际,白玉行走传渡而来……这哪儿是来寻红柠叙旧的!? 看这并未惊扰任何人的架势……如果不是来帮赵师兄,便是前来劝解作合的。 赵庆笑望正和柠妹相倚轻语的妖娆女子,传音疑惑道:“自己来的?” “南宫不便过来,光头去了紫珠。” 清娆言简意赅,转而传音又道:“我去见过皇甫了,可不能让他知道我又到了你这儿。” 赵庆:??? 他倾身倒茶的同时,传音打趣说笑:“我还以为骨仙子看我在中州受气,是专程来此帮我的。” 清娆美眸一撇,清冷冷道:“我倒是想帮你收拾收拾他。” “可只怕帮了你,反倒使得事态更重。” 身份确认。 我方卧底。 赵庆心知这件事其实与清娆也有牵扯,故而对其言辞并无任何意外。 他轻叹自语道:“当时便劳烦骨仙子遥相助力,如今又劳烦骨仙子惦念,日后仙子有何差遣与赵庆直言便是。” 骨女美眸微凝,传音轻语道:“故而我先去见了皇甫……” “他确实是专程到此与你对峙,这毋庸置疑。” “不过他脾性太过憨直,这演阵之事是非争不可了,恐怕还得你谦让他一些。” 赵庆:!? 我特么还让着他? 他当即皱眉传音:“这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了,骨仙子莫不觉得他皇甫鸣欺上家门?” 清娆无奈低语:“你误会了……我是让你下手有些分寸。” “严师兄就在碎星,九剑距此更是不远,莫要让两脉当真起了争执。” 听闻此言,赵庆不由笑眸中满是古怪。 清娆是不是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玩味反问道:“骨仙子觉得,我还真有手段能将他杀了废了不成?” 骨女美眸幽幽望向揽星台,纤指轻抬将自己的命蝶送至清欢肩头,暗自分析道:“皇甫鸣自持宗族圣地皆在中州,一气不合便也就来了。” “可你出门在外,眼下却好端端的坐在这里等他……若说没有什么底蕴手段,任谁能信?” 清娆幽邃美眸间隐现无奈,她有一句话没有言尽。 听南宫和光头说起……赵庆和张师姐关系隐晦,似乎超越了同脉情意。 虽说眼下张师姐不在。 可她怕就怕……赵庆身上有什么恐怖的攻伐奇宝,便如张师姐将雪川化作汪洋时的景象…… 倘若赵庆真在碎星圣地动用,到时候不管是惊动哪脉师兄师姐,却显得怎么都不太好了。 赵庆跟随骨女的目光观望揽星台,并未回答她方才的问题。 而是好奇笑问道:“皇甫鸣对骨仙子也不假辞色?” 清娆闻言不屑挑眉,侧颜之上妖异莲印渐渐褪去,竟显得有几分端庄从容:“他不敢。” “不过庆……” “设身处地,如若你遇上他当时的境况,也难免心气难平吧?” 或许吧。 可他要是舒服了,我特么不就死了? 赵庆不置可否的轻笑道:“骨仙子的意思是?” “故而我不便再出手了,此事任你二人抉择。” 赵庆对此倒没有丝毫怨念,他凝重低语:“师姐言重了,你今日至此小坐言叙,便已经是帮了我天大的忙。” …… 不知不觉间。 夜幕再次沉落,漫天银河被一道道阵纹遮掩着,似是裂做了万点繁星。 揽星台之辩临近尾声…… 经由南仙连长老传法传道后,三脉五脉布下试炼与机缘,各自挑选了三位散修纳为碎星弟子。 眼下三脉五脉各执两胜,只看最终两位行走的纷争了。 巍峨古阙之间悄无声息,气氛显得极为死寂。 玉京修士相互传音间,目光与神识皆尽锁定在揽星台上。 他们倒不在乎三脉五脉谁能取胜,彩头不过是圣地内秘境之归属,反正也落不到外人手里。 但两脉行走针锋相对之事,在这中州可是极少出现的。 “或许是与天香城有关?” “应当并非如此,从未听闻过萧圣女与血衣一脉有何牵连。” “据闻……是皇甫公子幼时初访寻寿禁,在秘境中与血衣结下了仇怨。” 各处修士众说纷纭,不知者自是胡乱猜测,少有的知情者则含笑不语。 五脉古阙,第十七层。 一位位出身九剑圣地的男女修士,此刻皆尽安静无声,安静等待着演阵开始。 这似乎不仅仅是两位行走的争锋,更是九剑与血衣战修两脉的交手……那些血衣的师兄师姐,如今就在遥遥相对的古阙中观望。 苗剑神情极为凝重,身边的师兄师姐望向揽星台,他便也随之望向揽星台。 师兄师姐望向三脉古阙,他便也随之望向三脉古阙……但心里想的却是与身边人完全不同。 终于—— 巍峨古阙之间有男子一步迈出,浩浩荡荡的金丹灵力恣意宣泄,其身形如电光闪势,骤然便落在了揽星台上。 纵横数千丈的星河仙坪之间,唯有男子一人傲然伫立,虽说显得极为渺小,但也意气风发洒脱不凡。 他朗声笑道:“九剑,崔平。” “境界所限无可奈何,让师弟师妹见笑了。” 话音落尽,各处私语便纷纷而起。 这九剑崔平可是金丹境剑首啊……是曾经争锋过九剑行走的师兄! 如今三脉那边尽是筑基天骄,越境而战是否不妥? 以崔师兄的磅礴修为,顷刻碾压数十位筑基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 赵庆倚在月廊之间遥遥观望,此刻双眸微凝随口跟司禾吐槽着:“这小皇甫还真喜欢跟剑首一起玩。” “梁卿就是个剑首,如今这崔平又是个剑首……” 他虽说神色凝重,但心底也觉得无所谓。 反正他又不跟这金丹剑首交手,他只管应对皇甫鸣就是,难不成皇甫鸣还能一气之下也破境金丹? 清娆笑容玩味,眸光在简廷与万贤身上流转不定,要说能堪堪越境应对金丹剑首……也只有这两位身负重宝的贵公子了。 简廷作为简氏嫡嗣,身边随时有几位元婴相护都是寻常,些许攻伐护命的符宝玉简显然也不在话下。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在此之前赵庆几人就已经有过商议了。 那位总是托着香腮浅笑观望的少女,此刻盈盈起身迈动莲步,纤腰一拧便轻飘飘的坠下了古阙。 清娆不由美眸一滞…… 但也正是此刻,赵庆和红柠的神情也渐渐变得古怪起来。 “叶少宗!” “叶曦仙子!” “是叶姑娘,我有叶姑娘的传讯玉!” “此代争锋天香的仙子中,唯有月莲少宗最是随和大度!” “叶家的小女啊……虽说毁誉参半,但从未听说过她曾与人结怨结仇,倒真是得了天香真意。” 嚯!好家伙! 赵庆差点就没反应过来。 这不就是平平无奇叶姑娘吗?两天相处下来跟个闷葫芦似的,怎么一出门遍地都是舔狗? 脑海中阴华轻荡,传来司禾的揶揄笑言:“我总觉得……她是不是背地里还有另一幅面孔?” 赵庆:“……不好说。” 玄妙无垠的揽星台上,少女遥遥面对崔平,俏生生的浅笑施了一礼:“叶曦见过崔师兄。” 她继而笑眸轻抬懒散低语:“师兄贵为剑首恐怕元婴都能一争,若是演武……叶曦这便认输退下了。” 古阙之间瞬时哗然。 “叶曦仙子言辞有据,即便认输也落落大方,崔师兄是否欺人太甚!?” “怎能以金丹后期的修为,肆意欺凌叶姑娘?” “虽说借了女子娇柔,但却不显丝毫媚态,即便我对月莲无感,也觉得叶曦师妹不似传闻中那般风情。” 各种争论滔滔不绝。 赵庆在高处听得真切,此刻只觉得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他隐约间似乎把握到了什么精髓,原来……这才是天香行走的正确打开方式吗? 然而更让他意外的是…… 那崔平竟也含笑还礼,温和轻语道:“尽闻叶师妹风情万种,九剑不少师弟可都愿为师妹一争风华,今日一会也算抢了他们的风头。” “既然咱们修为有别,便由我亲设一阵,师妹破阵如何?” 叶曦黛眉一颤,似是思索沉吟了片刻,半晌才螓首轻抬笑吟吟道:“师兄金丹后期修为,又贵为九剑剑首,若倾力演阵恐怕寻常元婴都无法应对吧?” “叶师妹多虑了,崔某不善阵道。”崔平洒脱一笑,挥手便布下了阵纹阵刻。 一道道繁妙灵纹汇聚成络,似乎是沿着漫天星河徐徐展开。 单看汇聚灵力的威势,便能轻易知晓是四阶阵法,若是困阵倒也还好,若是杀阵……恐怕金丹都难以应对了。 叶曦美眸瞬凝,纤腰一拧直接便转身离去:“认输~!” 这也认输!? 还不等古阙之间传出争论,崔平便已是气不打一处来了,他无奈笑叹道:“如此小阵叶师妹都无可奈何,如何一争天香行走?” 在这揽仙台上,他崔平不可能接连退让,否则与直接认败有何区别? “我又不与崔师兄争~” 叶曦优哉游哉的取出了灵琴抱在怀中,转身笑吟吟的回望。 崔平一时无可奈何,只觉得隐隐有些烦躁,正当他要开口之时,双眸竟骤然失神迷离! 只觉面颊有一股酥痒传来,似是女子发丝还带着清香。 叶曦姣好容颜浮现在脑海,眉眼间尽是不自然的红润……但却是倒悬于眼前。 耳边传来幽幽呓语:“崔师兄?快救我——杀了我——” “求求你杀了我——现在——” 极尽凄厉的求救带着微微娇媚喘息,使得人心烦意燥。 救你? 救谁? 杀了谁? 饶是崔平心知自己精魄被引动,却还满是疑惑的思索着,这魅惑手段怎么如此古怪? 但他并没有机会再思索了。 只听耳边一阵嗡鸣…… 铮! 铮铮! 高亢琴鸣回荡在冷月照映的星河间,显得极为激昂磅礴,但却压制了此间一切灵气波动…… 汹涌的琴律似是化作了潮水,直接将那座尚未布置完全的阵法……倾覆……撕裂。 “此曲,天香——破阵子。” 随着叶曦的轻巧笑语传出,崔平瞬时目眦欲裂! 这…… 这…… 他心神一凌。 当即便咬牙借助着最后几缕阵纹,重新改换阵法演化,赫然是一座五阶离魂阵! 轰隆! 灵气翻涌成海,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 原本满是促狭喜色的少女,此刻眉眼骤然一寒,有毫不掩饰的厌恶流露。 铮—— 铮—— 高亢的琴律似是能够撕裂天地,传自古阙高处呼啸而来。 一缕丝带悬于飞檐,红柠与简琼翩然坠落。 三位天香女子抚琴倚坐隐成阵势,冰冷低语随着铮鸣回荡:“天香,破阵子。” 一位曾争过九剑行走的金丹男子! 三位将要争天香行走的筑基美人! 竟是于这碎星揽星台上,真正展开了一场阵道与琴曲的纷争…… 但是很遗憾。 在诸多观礼的目光中,那九剑崔平分明就已经败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 负也不允?胜也不允? 星河摇曳,天地喧嚣。 三位天香仙子相倚成势,且神情愈冷。 灵力呼啸间,如瀑青丝飞扬乱舞,青葱玉指更甚至是化作了残影,共同面对着倾覆而来的离魂大阵。 高亢琴鸣回荡在浩渺星河之间,层层堆叠的气势笼罩了整座揽星台。 这三位天香仙子所奏之曲,全然没有了寻常的悠扬与婉转,更不似惬意抚琴时的欢愉与轻柔…… 昆仑玉碎凤凰鸣! 此间琴律之激昂,犹似平地惊雷,又如怒海潮生! 天香,破阵子! 小姨明澈出尘的美眸更显几分凝重,以她璇玑瞳观望的分外真切。 天香的琴曲破阵之道,实则是以音律与灵慧魄共引灵气……便如同辅助他人修行那般。 只不过是将那些汇聚成阵的一道道阵纹驱散,以另一种抑制灵气的角度,对阵法进行绝妙的克制。 但—— 金丹境剑首的修为实力堪比元婴,九剑一脉又最是擅长灵力掌控,眼下曲阵之争……即便是她们三人联手都显得力不从心。 而两座古阙之间的争论,早已是纷乱不堪。 “好在只是演阵,若是真正交手……纵然是五位天香修士,也难以应对崔平分毫。” “可崔师兄不是已经落败了吗?叶曦仙子分明就已经破去了他的阵法!” “正是!破去了那座尚未布好的四阶合剑阵,崔道友怎么又转而动用真正实力?” “想来被一个筑基轻易戏弄,应是恼羞成怒了。” “三位天香仙子冷冰冰的姿容,倒真是极为少见……那是简琼师姐吗?” “楚红柠!血衣行走的道侣!” “柠仙子近日在三脉传闻不少,而且同样是一争天香行走的美人……这三位都会进入天香城!” “糟了,那离魂阵临近之后剥离魂魄,对专修七魄的天香一脉损伤极大……” 揽星台上。 叶曦杏眸含煞,面对那不断蔓延临近的阵纹,神情也显得愈发淡漠冰冷。 然而正当此刻,她却陡然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红柠的灵力怎么变得如此浩瀚凝练!? 感知到这股变化,简琼也分心探出神识寻索,随之便豁然抬眸遥望远空,绽放明艳笑意。 梦幻星河,巍峨古阙。 此刻正有一汪凝练至极的七色灵海,自古阙之间浇筑而去,任由楚红柠驱使调动。 道侣双修本就交换神识灵力互相采补,红柠自然对赵庆的灵力毫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如臂指使。 有了这股浩瀚灵力的支撑,场中形势顷刻扭转! 那原本还能威胁到三位天香的晦涩阵纹,此刻竟如潮水一般急速褪却,消散如烟…… 古阙月廊之上,赵庆缓缓收拢了自身灵力,依旧轻笑陪着姝月安静观望,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真让三个筑基去跟金丹剑首比划,那肯定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有他的七色道海从旁助力一二,辅以血衣的玉碎焚心加持,那九剑剑首便显得不够看了。 “好精纯的灵力,有人暗中相助?” “独一无二的玉碎神通……是血衣行走出手了!” “干得好!” “怎能真让三位美人儿于此离魂?” 浩瀚星河仙坪之间。 铮鸣琴律渐息,崔平脚下最后一缕阵纹也随之消散。 他感受着那股消散无踪的精纯灵力,不由双眸渐寒,冷冰冰的注视着远空古阙质问:“赵行走这是何意?” 此言一出,九剑弟子汇聚之处哗然四起。 “对啊,这是何意!?” “崔师兄敌一不成,而又敌三,敌三不成而又敌四?” “若是敌四不成,是否简血子也会出手?” 然而…… 让众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位血衣八行走,根本就没有理会崔平的质问。 似乎是不屑,似乎是傲慢。 仿佛是在说……我想出手便出手,轮得到你来质问? 红柠水眸澄澈,默默审视着这位九剑崔师兄,良久后才平静应答道:“叶师妹早就认输了。” 简琼美眸微动,潸然一笑:“我们随赵行走来接叶姑娘也不可吗?” 崔平眉宇间怒气更重几分。 对方这些话虽说是他胜了,可听起来却比他败了还要使人厌烦。 他此刻嗤然一笑,冷漠自语道:“原来两位师妹是来接她,我原本以为是想联手与我演阵呢……” “既然如此,那倒是崔某的不对了。” 简琼闻言黛眉一挑,出身简氏的她哪受得了这般阴阳怪气,当即便冷笑讥讽道:“崔师兄身上可有铜镜?” “不妨照亮照亮自己是何修为?” “我姐妹三人联手应你,难道是我们欺你不成?” 话音未落,三脉古阙间便有满堂叫好传出,一浪高过一浪不绝于耳。 崔平是何等修为? 金丹后期!九剑剑首! 莫说应对三位天香师妹,即便是应对五位十位,也尤显得欺人太甚! 崔平即便不去听古阙中的闲言碎语。 却也是被简琼激的面色阴晴不定…… “演阵而已,崔某何曾以修为欺压过你们?倒是叶曦师妹使诈破阵,令人不齿!” “嗯~?” 叶曦疑惑轻哼,转而拧腰对着远空星河娇媚一笑,香汗红唇相得益彰,琼鼻欲眸风骚入骨。 ……俨然是根本不理崔平的架势。 楚红柠水眸中荡尽灵动笑意,闲适迈步间传出轻柔低语:“不怪师兄欺我姐妹。” “只是叶师妹当场诚恳认负,师兄不允。” “而后叶师妹借巧破阵取胜,师兄亦不允。” “这负也不允,胜也不允,敢问师兄究竟是想如何?” 风情少女浅笑回眸,一脸无所谓道:“估摸是想借机多多逗弄我这身骚骨头?好了师姐~咱们不与他多说。” 崔平:??? 叶曦分明就是借输使诈,哪曾有过半分诚恳!? 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就算当真如此,可人家一个筑基女子面对自己,使诈便也就使诈了,又有什么好言说的。 此刻,一道道目光注视着揽星台。 五脉古阙显得尤为死寂,近乎针落可闻。 这—— 崔师兄演阵落败也就算了,怎么嘴上也说不过人家!? 简直是…… 狼籍献丑,颜面尽失。 “崔师兄确实早已落败,便如此吧。” 五脉古阙传出稍显温和的轻语,显然是九剑行走皇甫鸣出面了。 听此言语,九剑弟子竟不由缓缓松了口气。 实在是——崔师兄孤零零的站在那,让人看着怪难受的。 …… “幸不辱命~” 红柠嬉闹着对赵庆飞了个媚眼,一副得胜归来的灵动欢脱姿态。 赵庆依旧倚在月廊上,安静等待着皇甫鸣的出现。 心中却也暗暗感叹着柠妹的牙尖嘴利……不仅是在床上。 这一来二去的就给崔平骂自闭了,谁能吵的过小茶妹啊? 他轻笑回望那莺声燕语的三位天香女子,随口打趣道:“三位美人儿倒也真能聊到一起?” 红柠笑而不语。 简琼浅笑应声:“一见如故,那崔平真是让人心恼……” 叶曦便显得很直白了:“女人之间可以佯装亲昵呀!” 赵庆:…… 这孩子,怎么净说实话? 揽星台上。 又有男子自五脉而出,身形与面颊看上去十分清瘦,一双狭长眸子蕴藏着精光…… 这同样是五脉观礼的贵客——孤鸿阁少阁主,汤玄尧。 “哈哈,汤某对阵道一窍不通,咱们演武便是!” “出行随身带了些小宠,三位仙子若见猎心喜,依旧可联手而战。” 五脉古阙二十八层,瞬时有一头头妖兽飞扑而至,安静守在男子身边将其拱卫。 通体雪白的灵霜蟒、小巧可人的花狸兔、矫健俊逸的紫云豹、更有石猴墨熊……足足八头筑基后期的妖兽! 骨女美眸横扫而过,轻飘飘的笑道:“九剑行走自然是要最后下场演阵……” 赵庆却是神情古怪,并没有跟她一起编排皇甫鸣,反倒啧啧笑叹:“真该邀请姜兄至此一道观礼。” 这特么的御兽修士,让虎哥见了不得给他活吃了!? 清娆暗自揣测,笑容玩味:“若虎兄至此,倒真是会忍不住亲自出手了。” …… 这能到碎星五脉观礼的,显然也不是寻常人。 中州有御兽仙宗,名唤灵兽山。 那遍布商坊售卖灵兽灵宠的孤鸿阁,便是这灵兽山极为关键的资源所在。 “好生可人的花狸兔!这般修为的狸兔马上就要化形了吧!?” “倒真舍得以之对敌,花狸兔化形之后圈养身边当个炉鼎,也比得过不少女修了吧?” “据闻灵兽山有一位貌美长老,便曾是宗主养在身边的狸兔……” “师兄便只能看见狸兔?那紫云豹灵动俊逸,骑乘出行岂不美哉?” “紫云豹化形之后,身段也更加修长妖娆……” 揽星台上妖气肆虐,汤玄尧好整以暇等待着自己的对手。 八头筑基后期的妖兽,算上他一起……大多数金丹修士都要捉襟见肘。 妖兽虽说未曾化形无法使用灵器,但兽躯胜在矫健,爪牙锋锐含毒致幻,却也不弱于灵器太多。 “既然演武,我来便是。” “简廷。” 三脉有男子坠下古阙,抬眸轻语笑望九位筑基时,却也不显丝毫凝重之色。 他周身有磅礴灵气肆意激荡,浩瀚气血张扬逸散,竟直直压得诸多妖兽目生惧意。 中州!简廷! 仅此而已。 简氏是真正的中州巨臂,他作为简氏嫡嗣,除却绝品土灵根外更是玄岩圣体。 此刻焚心玉碎加持之下,散发出的威压丝毫不弱于寻常金丹。 能成为中州血子,简廷的实力手段毋庸置疑。 若不是龙渊之中失了先机,那血衣行走归于何人……任谁也不能忽视他的存在。 简……简廷? 汤玄尧沉默一瞬,旋即将自己的储物戒摘下丢在了地上。 他咧嘴一笑:“简道友,咱们之间……就不用什么高阶灵宝丹符阵傀了吧?” 开什么玩笑,简廷真要是取出来什么极品灵宝,那对自己的兽宠来说简直就是屠戮。 简廷双眸微凝,满是好奇意外的问询道:“何等层次的阵符,称得上高阶?” 汤玄尧讪笑不已,言语传出却理直气壮:“二阶!” 简廷:…… 他目光扫过一连八头珍奇血脉的妖兽,其中更有力能碎山的石猴,剧毒无比的霜蟒,扭曲神识的狸瞳…… 饶是以他的实力底蕴,此刻也不由感怜叶曦方才的处境了。 确实……直接认输是最好的选择,且不说单凭术法能否取胜,至少也免得丢人现眼。 似乎是感受到了简廷的窘迫,当即又有一男一女坠下了古阙。 “灵溪谷,万贤。” “灵溪谷,程慧。” 汤玄尧见此情形没有任何意外,并且了然颔首浅笑见礼。 倒不是说他有意限制简廷使用灵宝符阵,实在是他的兽宠有些吃不消…… 古阙之间一道道目光汇聚,大多修士对此也能够理解。 “灵溪谷的人,据闻万贤与不少宗派的掌门……都称得上同代修士吧?” “那可是灵溪谷老祖亲传,任谁不想有一位炼虚师尊?” “如此……以三对九,似乎还有些吃力啊。” “又有人下场了!” “这姑娘生的当真温柔好看,怎么从未听说过?” “妖属?看来并非天香之人。” “修为似乎也有些弱了,当真能出的上力?” 揽星台上。 女子发丝轻舞水袖飞扬,单手挽枪缓声言道:“血衣,顾清欢。” 是血衣的人! 简廷心神微动,当即含笑迈步迎向了西南空位,将此间临近三脉观礼的位置留给了顾师妹。 只念着一旦有何闪失,赵师兄也好出手护住师妹。 关于顾清欢……他与项沁一起前往永宁时,便已经见礼相熟了。 但他也只觉师妹生的柔弱动人,慧心巧思脾性也温和,时常都安安静静的……真要说起动手厮杀,却是怎么也无法想象。 万贤与程慧目光交错,一时也有些摸不清形势了。 他们在三十层观礼两日,也只当这位顾仙子是赵行走的炉鼎,端的是娴淑恬静心绪细腻。 这般女子若为道侣,绝对是世间一等一的享受,任谁一眼看过去……也都能想象出顾师妹私下里那千依百顺的动人姿态。 但如今提起了寒枪……若是伤到了可如何是好? 不光三脉自己人心绪繁杂,五脉那边也是笑叹不断,这般温婉清丽的美人儿,又能有几分狠厉手段? 九剑弟子云集之处,苗剑心神猛地一颤,双眸间尽是恍惚…… 他不知道这血衣行走,是否真的是丹霞赵师兄。 但这血衣顾清欢,似乎是旧年丹霞的弟子? 当年他跟随钱师兄初到南泽时,还曾帮着法堂整理过丹霞名册,其中便有这顾清欢! 星河璀璨。 汤玄尧颇为意外的看了一眼娇柔女修,任由四人分列东西南北也不在意。 “仅有四位道友吗?这倒显得汤某以多欺少了。” 简廷不置可否轻松一笑:“想来汤道友也是凑个热闹,咱们随意比划便是。” “好!过后我也会去天香城,请诸位吃酒哈哈——” 清瘦男子朗声大笑,挥手间那紫云豹便化作残影,率先扑向了顾清欢! 狸兔跃上了石猴肩头,幽冷的竖瞳直面简廷…… 霜莽瞬时攀上熊臂,墨熊巨掌一挥便有浩瀚灵力肆意倾泻,霜莽身形如箭飞射而出——眸如悬冰,口若血盆,毒雾成云! “这——” 场中形式瞬息变幻。 但顷刻间却又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不仅揽星台上幽寂安静,两座古阙中也哑然无声。 只见那位于三脉古阙之下的顾清欢,亮起了晦暗金瞳……幽邃寒眸中似有大日沉落,圣洁却也淡漠。 浩荡妖气透体而出……血脉威压肆虐仙坪! 原本温柔动人的女子,骤然变得威严而孤高。 饱含血脉神韵的凤眸间尽是锋锐之意,那抹柔和黛眉也无端使人觉得冷冽冰寒。 顾清欢青丝乱舞,单臂擒枪。 身形闪逝间化作了一抹霜雪残影,寒锋直挑汤玄尧胸膛而去——翩若惊鸿! 那宛若星火一般的急速,直直使得紫云豹都蓦然止住了身形。 它还没扑上那女人,那女人却早已离去了…… 甚至都没有多看它一眼。 第四百七十四章 星河霜影 枪出风雷动,霜影掠星河! 仅是短短三息。 顾清欢便已欺近了那清瘦男子—— 一瞬间,不知有多少男女修士怔然失神,皆是被这位孤冷美人的绝代英姿狠狠震撼。 星河如旧,仙坪无垠。 那女子水袖飞扬,青丝乱舞,犹如月下飞仙! 其冷眸俯视间,单臂擒枪一纵而指,更似天罚临身! 不少修士见此情形,脑海中都不由浮现出一句兵诀精意……居高临下,自可势如破竹! 但真正震撼众人的,却并非顾清欢所展现的急速,更不是那周身鼓荡的妖气。 而是她一个名不见传的筑基初期,竟胆敢如此纵枪直指孤鸿少阁汤玄尧! 那可是在整个中州都极负盛名……即将破境金丹的天纵妖孽! 这倒也还罢了,然而她那淡漠冰冷的俯瞰,更犹似不屑蔑视,与之此前的温柔安静判若两人。 这其间之霄壤差别,竟凭白使人生出无端遐想,究竟她本身便是这般孤高冷傲,还是说刻意做出这番淡漠风姿? 但无论如何,一念及她方才的温柔轻语,再看她此刻的飒爽英姿时,难免使人浮想联翩——这是真正的极品尤物,绝代风情。 定然是那位血衣行走的道侣无疑,绝无第二种可能! 倘若她本身便冷傲无双,却又被男人调教成了那副柔情卓姿……便更是惹人心荡。 当是时,两阙之间不知有多少男女,都被顾清欢展现的英姿与柔情所折服。 若她顾清欢有资格一争天香行走,仅是这刹那间,便多出了千百天骄愿为其一争风华! ——即便她已有了道侣。 …… 寒锋欺近! 汤玄尧瞬时收敛了诸多思绪,转而借助功法鼓荡周身灵力化作羽甲,骨节分明的手掌直直探向了枪锋……竟是以御物诀要强行夺兵之举! 艺高人胆大,莫说是这位顾清欢,即便是简廷敢携器近身,他也同样是如此应对。 汤玄尧抬头与那双孤冷凤眸对望一眼,心中赞叹这美人儿天纵风姿的同时,也对其有了大概的推测。 虽说这顾清欢修为不高,但却是血衣凤皇两脉同修,实则也不可太过小觑。 其堪比金丹之急速,绝非寻常灵力术法所能做到,更不是什么神识诀要,而是血脉天赋神通! 作为灵兽山圣子,汤玄尧对这些最是清楚不过。 拥有如此急速的妖属……唯有金翅大鹏、凤羽鸾、驭天隼之临近血脉,亦或幽银鲨与纵灵鲽三代之内的血脉。 再者便是龙蛟之属,玄蛇、守宫、化外九海鲛……与真正的蛟龙正脉。 再看自己八只爱宠被死死压制情况,如无意外应是极为罕见的龙属半妖之身了。 以人形承妖脉,是有机会身化半妖之躯的。 便如孤鸿阁中最是常见的绒尾女修,发藏兽耳的娇俏少女…… 一念及此,汤玄尧对那位血衣行走实在是满心的羡慕。 即便以他孤鸿少阁的眼光来看,这般血脉罕见……而又温顺与孤傲同在的绝美兽宠,实在是可遇不可求! 他和所有人的眼光都不同。 他最初只看了顾清欢一眼,就能猜到这美人可能不是赵行走的道侣,那温婉凤眸中的依从,反倒更像是爱奴或兽宠。 关于这些,想来这世上也极少有人能够察觉。 此刻,汤玄尧甚至已将那素未谋面的赵行走……暗自引为了知己,只等着晚些提酒前去拜访了。 毕竟,御兽之人最懂御兽之人。 ……说时迟那时快。 汤玄尧思绪流转之间,不自觉的收敛了部分灵力,以免伤到顾清欢。 而且他也十分清楚,顾清欢应是灵根资质不佳,故而不善术法对敌,引兵诀灵器为用…… 修为又低,守御术法又不精湛…… 汤玄尧思绪骤然一滞,清瘦眉眼间隐约的笑意也消失无踪。 那烈枪寒锋在他的御物诀要之下,竟仅仅只是晃了一晃,便以更为凌厉的姿态掠过手掌,刹那间挑穿了他的灵力羽甲! 众目睽睽! 众人只见顾清欢寒枪欺近,却又瞬时一滞,紧接着以刁钻诡异的姿势绕过了男子手臂,一枪钉入胸膛! 实际上,那微微一晃只是两者御物诀要之间的交锋。 顾清欢也有御物诀要。 而且是比这灵兽山圣子更为玄妙的诀要。 司禾早年从道信那里讨要御物秘法,道信赠了一式他自己钟爱的《神御精要》。 那是最擅悟道悟法的菩提一脉!曾经布道永宁州的菩提行走!如今依旧俯瞰九十州的炼虚大能! 他那式神御精要本就足够玄妙了,其后又被赵庆借助天道残片不断修正,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赵庆对妻子自然是毫无保留,平日里手把手的教着。 以至于清欢面对这灵兽山圣子,两者御物争枪时近乎碾压! 更不说她焚心玉碎加持之下,灵力术法并不弱对方太多,那汤玄尧还有意收敛灵力…… 便直接导致了这使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莫说两阙看客呆愣原地,简廷万贤瞳孔骤缩…… 就连遥遥观望的赵庆和骨女,此刻也都诧异对视,满心惊疑——灵兽山圣子这么弱吗?会不会有诈啊? …… 面对这猝不及防的形势,汤玄尧赶忙周转灵力,以炼妖秘法加持骨血护住了心脉,堪堪阻下寒枪一瞬。 他此刻不再有丝毫收敛,灵戒之上光芒闪烁,一柄重锏顷刻出现……被他死死持握着挑开了枪柄。 顾清欢青丝飞扬,冷眸如旧。 且借势在半空拧腰落地,而后回眸的瞬间,素手擒枪一斩而下! ——自身前倾斜阔斩之纵意,犹如勇将手持大戟,看似自守但那寒锋却又溅落了些许血迹…… 汤玄尧神情凌然,但身形紧随间微微滞空,却也轻松写意的避开寒锋,而后一锏力砸女子肩头! 但紧接着,他坚韧的双眸便惊颤了一下。 那寒锋溅出的血珠……竟化作血气穿透了他的术法,在经络里截断了部分灵力! 那分明是自己的血,竟又来压制自己的灵力? 血道秘法! 染花变! 好在只是稍稍阻碍灵力周转,汤玄尧并未在意太多,转而专心应对此刻战阵。 实在是这女人……也不容他思虑太多。 顾清欢面对劈肩一锏并未闪躲,反而抬手便直接握去,同时另一只手紧拧寒枪,飞速点出纷乱幻影直逼男子面门。 汤玄尧如今也没了任何怜香惜玉的心思。 眼看美人根本不怕反而抬手就抢,他也不敢有丝毫托大……对方确实有这个资格。 毕竟先前言定过,此战不能动用二阶以上灵兵阵符,以免他的兽宠负伤锤死。 可他的兽宠安全了,顾清欢这般凤皇妖修,便显得更安全了。 何为二阶? 对于灵兵符宝来说,便是极品灵器。 有凤皇秘法加持肉身的顾清欢,莫说是抬手就抢,即便咬牙硬抗着被砸几下,也不见得会受什么太重的伤势。 汤玄尧以灵诀护身的同时,浩瀚神识演化凌厉天铡,直直斩向女子眉心三宫。 至于力劈而下的重锏,却连对方的身体都没接触到。 顾清欢皓腕只是随之一沉,便以神御诀将重锏引过,托在了掌心寸许之上。 面对迎头而来的神识天铡,她泥丸之中瞬时有斑斓小蝶凝聚而出,振翅遥遥远去。 白玉弟子神识灵力皆尽系于命蝶之上,根本不惧泥丸震荡之险。 即便神识三宫被斩碎动荡命宫,倾命承受也犹有再战之力……更何况巫蛊一道有的是守御手段。 顾清欢发丝飞扬,手中枪影纵横不止,焚心神通加持之下,浩瀚气血透体而出,迎下了那足以倾毁泥丸的神识之斩。 以灵代罪!白玉秘术! 以精血灵力代替神识受罚,免遭毙命之险。 事实上,以灵力应对神识的手段古自有之,如今也同样算不上罕见,九剑离烟两脉多有此术。 赵庆早年惯用的山地剥、山泽损、也皆是以灵力攻伐神识,以神识攻伐灵力的手段…… 轰哧哧——天铡当头而下,漫天血气呼啸逸散。 顾清欢冷冽黛眉终于微蹙,显然是泥丸依旧受到了不小的波及。 以她筑基初期的修为面对汤玄尧,神识实在是难以弥补的短板,即便手段尽出也根本无法抵御。 然而汤玄尧见此建功之举,却没有丝毫欢愉心绪,反倒是神情愈发凝重。 那斑斓华美的小蝶! 白玉! 玉京三脉同修! 而且他所见识过的白玉命蝶,或是幽紫或是玄青,更不似这般玄妙神异,这其间似乎有着什么差距…… 呜吟—— 耳边似有龙吟回荡,眼前漫天血雾演化龙影,裹挟着浩瀚血气呼啸而至! 又是血道攻伐! 而且是最直接的手段,以气血直接强势镇压! 与此同时,汤玄尧只见女子纤指一错,有染血的发丝骤然绷紧,他周身灵力也随之停滞一瞬! 滞灵巫术! 仅仅是压制修士灵力,不管丹药符箓还是阵法都能做到,但眼下这出其不意的手段却使得汤玄尧慌了心神。 倒也不是怕死在这里,以自己的底蕴手段,顾清欢应当还差了不少。 但既然是临阵演武…… 若是没能打得过血衣行走也就罢了。 可没打得过人家的兽宠…… 这这这——这成何体统! 灵兽山的圣子不要颜面吗? 他当即召至花狸兔,以奇瞳至幻助力己身…… 但却被简廷以术法阻断了视线。 星河仙坪之上升起了凝实山岳,虽并非无土石之实,却也巍峨不凡坚不可摧。 这是玄岩圣体带给简廷的优势,元婴化神之后更是能真正改换山岳,动摇八方! 他此刻不用神识不用术法,只是以浩瀚灵力加持拳脚,便锤的那石猴龇牙咧嘴,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简廷此刻极为轻松…… 最初得见顾师妹隐隐压着汤玄尧暴打后,他只觉得天方夜谭难以置信,除此之外便真是随便比划了…… 两头被龙属血脉压制了实力的筑基妖兽,实属是有些折辱他中圣州简血子,当真使人提不起战意。 而另一边万贤与程慧联手之下,面对六只妖兽更是惬意舒适,甚至偶尔还分心欣赏顾仙子的飒爽英姿。 御兽之修,强不在兽,而是在御。 灵兽山有诸多秘法,可加持于灵兽一展凶威奇巧,亦或是招致成策,攻守兼备,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可眼下汤玄尧自己都顾不上自己,哪儿还有机会分心御兽!? 更何况简廷三人也不会给他机会…… 两脉古阙依旧有些安静,偶尔只有些许惊叹传出。 一道道目光认真凝望。 只见顾清欢寒眸凌冽,寒枪乱舞间寸步不退,只逼得汤玄尧应接不暇,早已没有了最初的轻松笑意。 时而寒枪脱手,那素裳倩影便更为矫捷凌厉,滞空瞬拧便是一记鞭腿力劈而下! 时而灵力鼓荡,腕间水袖也如利箭闪逝,或柔或刚,时而如倾盆大雨呼啸砸落,时而凌空漫舞若霜雪弥天。 诸多男女天骄口中的这姑娘,早已改为了清欢仙子以至于顾师姐。 实在是顾清欢除却姿容脾性惹人倾慕外,这实力手段更是让人叹为观止,试问哪位筑基胆敢临近一战? 莫说筑基,就连不少金丹师兄都打心里发憷……心说这顾师妹若是修为再高些的话,不得踩着金丹扬名中州!? 越境而战谈何容易,任哪位金丹天骄也不敢说自己随便打元婴。 但顾师妹给他们的感觉……若筑基后期绝对能随意越境! 此刻,不论玉京弟子还是中州修士,互相言语间都隐隐感叹,此行碎星圣地的揽星台,实属是不枉走一遭。 此战过后,顾仙子必将扬名中州,丝毫不弱于叶曦之名! 如此冷冽孤高的绝代美人,将灵兽山圣子压的吃力苦战,却还不显丝毫狼狈。 更不提她静下时那副柔情卓姿……真不敢想象被这般仙子侍奉着,血衣行走每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更有凤皇与白玉两脉修士暗自惊疑。 顾师妹的本命蛊蝶,与诸多白玉大能乃至第八行走,都已褪至一般无二的境界! 而且顾仙子的血脉天赋,隐隐犹在第八行走青梭刑虎之上! 这何止是天资不凡啊?简直是整个玉京星阙都极为罕见的妖孽! 一念及此,簌簌低语间便更多了几许期待。 血衣行走的道侣都如此纵意揽星台……那之后两位行走的演阵……? “我认负!” “哈哈哈!我认负!” “顾仙子天纵之姿,汤某自愧不如。” “今日能与顾仙子交手演武,想来这群看客怕是心里嫉妒的发痒哈哈——” 汤玄尧飞身而退朗声大笑,很是干脆的直接认输。 他心知再战下去自己反倒更加狼狈…… 况且碎星之行又无机缘又无彩头,只不过是陪个人情、争个颜面、散散心情。 三脉五脉演武之胜负也同样不重要,只要两脉能自一脉博得宗族资源便是…… 顾清欢冷眸微凝,周身妖气内敛无踪,那烈阳般的晦暗金瞳也随之渐渐熄灭。 继而轻挽水袖柔弱屈身还礼,清浅一笑宛若月中仙子:“多谢道友手下留情。” 再次见到这美人如此柔情卓态,两脉古阙间瞬时喧哗弥天。 “清欢仙子无需言谢,是汤圣子理该退让!” “呵,汤玄尧分明就是打不过……” “正是,如此世间绝色,合该由本姑娘亲自出手一试风华!” “顾师妹入天香吧!我们众师兄妹为你到天香法会请命!” “顾师妹怎么不争天香行走?你若出手,我们皆尽前往天香为你夺城!” “顾师姐!你袖带有些凌乱了……” 此刻,顾清欢面对此间喧嚣,依旧落落大方浅笑还礼。 但她螓首低垂望见脚下星河时,耳边的吵闹却又隐隐变得模糊了。 她确实也曾是个师妹…… 眼前的梦幻星河,似乎化作了青岩与尘土。 癸卯年,丹草坊甲字九号院。 自己一曲舞罢,退居一侧,同样是这般低着头出神怔望。 面对赵庆师兄与吕正师兄的问询,自己近乎本能般的作答赔笑后,下定决心犯傻施礼:“清欢先谢过赵师兄栽培……” 她当时什么都不是,只是在丹草坊不断挣扎,而后认命服输的小杂役…… 星台之上,女子御风而去。 宛若飞仙荡过星河,登临古阙。 顾清欢凤眸间浮现一抹畅快笑意—— “好在……那年月里,主人也只是个丹师……正缺个端茶倒水的小奴侍奉。” 第四百七十五章 陛下,破阵吧 古阙月廊之间。 顾清欢回到了赵庆身边,依旧如同往常一般安静温柔的陪在一侧。 但难以遮掩的,那双温婉柔和的凤眸间,有些许喜色在微微荡漾着。 “主人。” 她轻柔笑唤一声,也不在意月莲宗灵溪谷的那些异样目光。 能在主人面前尽展自己如今的姿容与实力,又能为主人争得颜面,自是值得欢愉之事。 不过相较于清欢的这点儿喜色,赵庆心里却是早就乐开了花,嘴角都隐隐有些压不住了。 他满是赞赏的调侃笑道:“顾仙子怎么如此厉害?直打的那少阁主都手足无措。” 清欢心中一颤,凤眸中瞬时绽放明媚笑意,甚至还很不自然的抬手拢了一下发丝,以此遮掩自己微微泛红的秀耳。 她目光闪躲与姝月晓怡对望一眼,而后低头莞尔道:“都是主人调教的好……” 清欢缓缓抬眸迎上主人的轻抚,在其耳边卑微低语:“奴儿很满足。” 骨女倚在殿外的朦胧灯影中,见此情形不由面露无奈,心中直直暗笑摇头。 外面两脉观礼的男女天骄都把清欢夸上天了,这妮子只当是没听见似的。 赵庆说她一句厉害—— 啧啧啧,看这样子,恐怕身子都开始泛滥了? 方才还风华无双纵意星河的美人儿,此刻竟在男人面前自称奴儿,得了夸奖更甚至隐隐羞愤,尽显卑贱与柔情…… 这般风光对于姝月和晓怡来说,自然是司空见惯了。 柠妹水眸涟涟,也没有拿清欢打趣,此刻笑吟吟的伏在月廊之间,静静听着那些观礼天骄的谈论声。 简廷简琼早就见过顾清欢,自然知道她一直都是唤赵师兄主人的。 但清欢的这幅风情,落在月莲宗与灵溪谷的眼里,却是使得他们心神一颤,各自浮想联翩。 万贤神情不改默默别过脸去,与程慧师妹暗自传音交流着。 “这始终安静待在赵行走的身边的美人儿,竟然是一个奴婢侍女!?” “哼,师兄有话直说,什么奴婢侍女?你真当自己还是少年人了?” “我的意思是,会不会和孤鸿阁中贩卖的妖宠欲奴一般……” “别乱说,小心被赵行走教训。” 月莲本就是合欢宗门,几位妩媚女子听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似笑非笑的传音打趣。 叶曦笑容玩味,依旧用小手托着香腮,安静的听着看着。 …… 两脉古阙之间,关于顾清欢的赞声与低叹渐渐消失,转而变成了两位行走的演阵之事。 即便天香城试炼在即。 顾仙子那极具差异的姿容美色,与力压灵兽山圣子的超绝手段,使得不少修士大开眼界,满心倾慕,甚至是忙着传音与师弟师兄们言说。 但这揽星台演阵,最使人期待的……却还是血衣与九剑两位行走的争锋。 如今赶至碎星观礼的修士。 或许有些宗族子弟与散修,是看中了得到圣地传承的机会至此。 也有不少是专程为三脉五脉的演阵传道而来。 但玉京修士之中,大多数却都是被两位行走的对峙引来的。 至此观礼的玉京修士何止千百? 中州四圣地暂且不说。 天香城试炼近在眼前,由天下九十州赶来的诸多天骄,或是离烟或是白玉,或是翠鸳或是云海…… 形形色色的玉京弟子呼朋唤友至此观礼,还不是为了看一看两位行走的交手? 毕竟大家也不尽是中州修士,在各自的州国极少见到揽星台这般盛事。 至于同境的天下行走,那更是神龙摆尾不见首,更不用说两位行走同时出现,并且隐有对峙交手之意。 不说是不是凑热闹,至少也能观望一眼,各自的修行与同境行走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千呼万唤始出来。 月影交错,有俊逸男子御风而出,似是虚立星河之间,遥望三脉古阙低声笑语:“到了中州也不去九剑坐坐,还得让我亲自来请?” 皇甫鸣神情温和,眉眼含笑,低语传出带着些许鄙夷玩味,但也使人如沐春风。 似是旧友之间的埋怨质问,不显丝毫生疏。 但却又像是有意招惹,颇有些嚣张跋扈的意味。 赵庆轻笑安抚娇妻之后,继而一步迈出也坠下古阙,含笑自语道:“让师兄见怪了。” “正巧接了碎星的明川坊,便也就先行至此落足,不曾想反倒劳烦师兄走这一趟。” 他和皇甫鸣确实算不上生疏。 毕竟是同代行走,南宫瑶骨女光头……也都和皇甫比较熟络。 而且皇甫鸣早为九剑行走,不管怎么说也当得起唤一句师兄。 两人如同旧友再会一般的笑语,使得两脉古阙各自安静了下来。 诸多修士相互传音交流着,会不会是弄错了什么? 这哪有一言不合就对峙交手的意思? 皇甫鸣含笑点头,他眼见赵庆言语随和,便也就迈步入星台,并未再御风静立与之对望。 “不劳烦。” 他轻笑摇头道:“正巧之后一道前往天香城,龙渊之时琐事缠身,但天香城就在中州,总要过去看看的。” “骨仙子也在吧?也免得咱们再去接她。” 赵庆神情如常,轻笑间颇有些顺从师兄的意味:“自然是在,正与柠儿清欢言笑,只等着看看咱们这这场交手了。” 他没有帮清娆遮掩什么。 毕竟皇甫鸣又不是傻逼,骨女在自己这边待着,很容易就能想到。 皇甫鸣了然颔首,随口提议道:“那便演阵如何?” “还是旧阵,咱们快些破了也好赶去天香城,免得让师弟师妹们多看笑话。” 旧阵? 赵庆心中冷笑。 那道绝仙阵分明就是九剑圣地的阵图,皇甫鸣一个筑基,上哪能布出阻挡元婴的困杀阵? 他当即摇头,干脆利落:“演武吧,我不懂阵。” 虽说小姨能用璇玑瞳破阵,胜过皇甫鸣轻而易举。 但赵庆还是想跟他动手…… 没别的,身上的传承精血太多了,单纯想以血戮神通送出去一些。 皇甫鸣微微皱眉,满是疑惑道:“师弟不懂阵法,为何观礼这揽星台?莫非真如他们谣传那般,只是借此与我交手?” “师兄说笑了,家中夫人素爱把玩小阵,只是陪着走走看看。”赵庆如此轻笑应对。 对于皇甫鸣恶人先告状的说辞,他也不太在意,反正都是大实话。 皇甫不来找他,他在天香城里也会去找皇甫。 古阙之间沉寂无声。 梦幻银河,似是在皎月下缓缓流淌。 皇甫鸣稍稍沉默了几息后,才悠然轻叹道:“那便先演阵?再演武?” 赵庆:!? 他心中古怪。 就非得体验一下被小姨秒杀的感觉? 这么多人都看着,到时候得有多丢人啊? 赵庆虽说如此跟司禾吐槽着,但却也心如明镜……皇甫鸣这么想演阵,必然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 几乎是认定了那阵法,能让自己进退两难,更甚至是重伤锤死! 他也同样皱起了眉头满是疑惑道:“师兄与我道侣单独演阵?” 皇甫鸣神情一怔,恍然失笑道:“自然是你们一起。” 见此情形,赵庆也没再推拒。 毕竟人家都准备好了阵法,只等着自己往里钻呢。 他笑叹应声道:“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皇甫鸣微微点头,当即便御风飞移开始布阵。 浩瀚灵力恣意宣泄,一道道灵纹顷刻烙印天地之间,磅礴威压倾覆八方! 九剑行走之灵力底蕴,何尝是寻常筑基的数倍盈余? 只惊的诸多修士暗自皱眉,双眸死死凝望着繁奥阵刻,只怕有丝毫疏忽遗漏。 可他们不管是怎么看,也观望不出太多明堂…… 即便是金丹境界的碎星修士,也不由暗自咂舌,这皇甫师兄的阵道造诣……丝毫不弱于碎星一脉! 单单那出自皇甫氏的结阵纹刻,便已是极为玄妙不凡,更不说纹刻所汇拢而成的倾天大阵…… 其中所蕴之阵道精意,更是让一众碎星修士都望尘莫及。 但于两脉古阙高处,静观揽星台的诸多长老与峰主执事,此刻却缓缓皱起了眉头。 “这阵……绝仙?” “呵呵,神似绝仙阵,被人以皇甫氏的手法重新祭炼过。” “且是拓印在玉简上的纹刻,但九剑权柄灵力宣泄之下,寻常眼光根本无从察觉。” “果真如此阴狠毒辣!?连老子都能看出来不对劲!”一位精研傀道的碎星长老皱眉低啐道。 若真让血衣行走在这边出了什么意外,哪怕是碎星圣地也得有个交代。 更不用说血衣六行走,眼下就在圣地玄丝境中做客! “这皇甫师弟,是与血衣行走有何过节?” 之前于揽星台传道的叶长老轻笑摇头,随口安抚道:“任他们演阵便是,血衣行走既然敢应,自是不怕这道绝仙。” “两人既然各为天下行走,必然是有足够分寸思虑的,无需咱们干涉出手。” “且安静看着便是。” 古阙三十层的大殿之外,灯火朦胧。 简廷神色渐渐变得凝重,沉声低语道:“小皇甫有诈,这不是他的手段,恐怕暗藏玄机。” 听此一言,简琼叶曦纷纷蹙眉,不由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但他们各自观望清欢与晓怡的神色……两人却是并没有丝毫担忧之意,姝月和红柠更是暗藏喜色,更甚至是有些期待。 “有应对?” 骨女神情玩味,轻笑对红柠传音问询。 柠妹弯弯的睫毛扑闪不定,嬉笑摇头道:“我也不知。” 骨女:?? “你又不知?” 她听红柠说这句话,早就已经听腻了。 此刻无奈剜了她一眼:“你还没告诉我,男人究竟喜欢什么?” 楚红柠浅笑嫣然,明艳水眸荡起涟漪:“我真不知。” …… 一道道目光汇聚交错,古阙之间有翩翩倩影轻盈坠下,引得众人窃窃私语。 “怎么不是清欢仙子?” “也不是红柠师妹,赵行走究竟有几位道侣……?” “看样子仅有这三位。” “也是一位清冷美人儿,但却与顾师妹那般的淡漠又不相同,虽说带了些许生人勿进的意味,但也觉得亲近。” “哼,你小子看哪位师妹不觉得亲近!?” “可皇甫师弟所布之阵,连我们几位金丹联手都觉得凶险非常,恐怕这位师妹难以应对……” “应对不了那就认输啊,五脉都已经败过两阵了,师妹应对不了九剑行走之阵,岂不是极为寻常之事。” “若是真能倾力破阵……罢了。” “便如顾仙子力压孤鸿少阁那般?” “这可是九剑行走,又岂是寻常圣子所能比拟?只望这清冷师妹谨慎些才好。” 揽星台上。 女子高挽簪花髻,神情慵冷而清艳。 其虽说身着华美墨裳,一展雍贵与优雅。 但却是赤足而行,沿着纤柔雪足依稀能望见修长曼妙的玉腿……又显得有些顽劣与轻浮。 那般冷清的姿容与如此风情,着实使人心神摇曳。 “贱妾周晓怡,见过皇甫师兄。” 周晓怡盈盈屈身,浅笑施礼显得极为恭敬。 皇甫鸣眸中笑意流转,啧啧叹道:“与顾师妹那般天差地别的旖旎不同,周仙子却将女人尽有之风情揉在了一起,人间绝色!” “师弟真是泼天的福气,入阵可要护好周师妹才是。” 赵庆含笑点头。 而后揽过小姨纤腰随口打趣道:“师兄过誉了,不过我也觉得晓怡今夜极为动人。” 皇甫鸣双眸微凝,眼看两人步入了绝仙阵,不由朗笑大笑提醒道:“那便让师妹试试,此阵凶险,切记不可勉强。” 赵庆没再应声。 两人于一道道饱含期待与担忧的目光中,步入了倾拢了半座揽星台的浩渺大阵。 繁奥阵纹流转,磅礴的灵力呼啸天地。 赵庆和小姨步入绝仙阵的一瞬间,骤然便有凄冷恐怖的威压临身,那些阵纹仿佛成为了天罚与枷锁。 昭示着他们被永远困在了这里,此生再也无法离开,强行离去只会葬身于毁灭一切的杀伐之下。 再次面临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困杀大阵,赵庆眸中闪过一抹怅然,与小姨无声对视间各自不言。 绝仙阵。 当年在冥殇州,他与晓怡和红柠,皆是被封锁于此阵之内,危在旦夕。 时至如今每每想起,也依旧如同梦魇缠绕。 那时候他还不是血衣的天下行走。 早年甚至是从没有想过要进入龙渊,拼了命的去争去抢那行走之位。 一路走来,姝月和清欢始终舍命相依,小姨和柠妹想方设法的帮着他,司禾心心念念的护着他,可有太多时候却还是有心无力。 永宁长生坊中的大雨、冥殇凉川城中的飞雪。 面对煞气磅礴的天倾剑,面对血衣楼外升起的绝仙阵……他变了。 他早就不是那个谨小慎微的灶坊杂役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开始习惯了去拼去莽,去争去抢——只有这样,才能护得住自己的家。 便如同现在。 虽然动荡漂泊,却也安心惬意。 即便面临争斗,但无后顾之忧。 这样很好…… 赵庆轻笑侧目,稍稍捏动小姨微凉的纤手:“陛下,破阵吧。” 第四百七十六章 一箭破绝仙 浩渺星河,寂静无声。 繁奥阵纹倾覆仙坪,若有若无的杀意使得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显而易见,这是一道杀阵,但如今引而不发…… “如此程度的威压,恐怕金丹也会顷刻葬命!” “先前碎星诸多师兄对演的那道隐杀阵,与之相比如何?” “呼……此阵……看不出太多,但神韵完备灵纹玄妙,恐怕布阵手段与杀伐凶威,犹在隐杀之上。” …… 赵庆静立阵法之中,抬头随意审视着。 这道绝仙阵虽说凶厉无常,但只要不轻举妄动,倒也不会引动杀伐临身。 阵修一脉所谓的困杀……其实就是个龟壳。 阵外的人进不来,阵里的人出不去,强闯之下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虽说不如纯粹的杀阵凌厉凶狠,但却胜在攻守兼备,自守也可强攻也可,大多时候比寻常阵法更加灵巧实用。 周晓怡美眸微凝,随着一抹微凉沁润双瞳……她眼中的世界也随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道道灵纹消散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如水雾浮荡变幻的灵气,像是一缕缕丝线交错钩织着,但凡触错任何一处,顷刻便是死劫临身。 诸多丝线纵横缠绕,调动着这片天地的灵力,抑制着阵中的神识感知,酝酿着毁灭一切的杀劫,也拱卫着每一处阵纹薄弱之地。 世间阵法,便如同一座座被人定下章程的国度。 每一缕阵纹都有独特之效用—— 或是传音、或是绘影、或是蕴灵、或是演杀、亦或致幻布毒、亦或蚕食神识、亦或剥魂夺魄……皆尽由阵基所承载,由阵眼所调用。 故而,阵基便如同这阵道国度中的山河大地,阵纹则是这大地上各自忙碌的仙修侠客,而阵眼……便为统御万修的仙朝帝君! 但如今,那本该遮隐无踪的阵眼,在小姨的璇玑瞳下却是无所遁形。 精纯灵力浮荡,万千纹路汇聚,那绝仙阵的阵眼便如同耀眼的星辰一般,于茫茫黑夜之中清晰可见! 众目睽睽之下。 只见得两人刚刚入阵不过十息,甚至都还没有任何试探,却是已经有了动作。 那身着墨裳的清冷女子缓缓抬眸,而后……挽弓搭箭。 “这是何意?” “许是试探阵纹薄弱之处?” “可裹挟灵力的箭镞,同样会招致杀伐临身啊!” 窃窃私语传出。 皇甫鸣暗自绷紧了心神。 不知为何,他近乎本能便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咻! 轰隆—— 刹那间,灵箭离弦而出,繁妙灵纹似乎触及了阵刻,也随之一触即发! 磅礴灵力骤然汇聚,无尽杀机瞬时倾泄! 赵庆揽紧了小姨柳腰,在那轻易便能毁灭金丹的阵光临身之前,带着她直奔箭镞的方向而去。 耳畔风声呼啸,眼前星河瞬息远去。 焚心玉碎加持着灵力,激荡的血气将他双目染作妖异绯红。 离艮交叠……火山旅! 只见得两人身形如电光急逝,女子的裙袖在星河间飞舞,宛若一笔恣意而张扬的墨痕。 而在两人身后…… 则是一道道足以灭山碎海的恐怖阵光,也如同展开的画卷一般,向着两人飞速蔓延。 “糟了!” 众人心底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当即没了任何期待。 因为……当那一纵千影的阵光追着两人,倾覆整座大阵的时候,他们将退无可退,生机渺茫! 除非在数息之内,飞速布出一座三阶守御阵,以阵中之阵暂时庇护己身安危…… “不对!” “那箭羽——” 正当一位碎星弟子传出低呼之时,那于古阙深处静观的几位长老,也各自露出了畅快笑容。 如他们这般的阵道宗师,早已对世间阵法有了最玄妙的直觉。 就在那万千阵光的攻伐倾泄之下,绝仙阵的阵纹也在如同潮水般褪却,宛若春风一至,冰雪消融! 只见得赵庆揽抱着怀中仙子,急速遁身时竟直直闯出了绝仙阵! 而在他们身后,那遮星蔽月的千瞬阵影,万缕劫伐,也烟消云散……便如同从未于揽星台上出现过! 一时间,天地寂静,鸦雀无声。 不论玉京修士还是宗族散客,皆是满心惊疑与茫然。 “破阵了……” “这般情景……阵眼被点灭了……” “于无尽灵纹之间,精确点灭绝仙阵眼!” “一箭!” “只需一箭!” 此刻,两脉古阙不知有多少天骄妖孽,望着那位血衣行走与其道侣的目光,皆尽变得骇然无比。 真正震撼他们的并非一箭破阵之神速。 而是……那位清冷仙子超绝天地的沉静!那位血衣行走对身边美人无以复加的信任! 要知道,破阵虽难,可既然为阵,总有破阵之法。 但如此破阵—— 若是一箭无功,迎接他们的必将是万劫不复! 即便贵为血衣行走,恐怕也难以周全退身! 赵庆不自觉露出畅快笑意,轻揽小姨柳腰回眸遥望皇甫鸣,随意笑语道:“师兄倒也不必如此谦让晓怡。” 眼下之意分外明显,你皇甫鸣弄的这什么阵? 就这!? 赵庆虽然嘴上这么轻巧言述着,可实际上却也是心悸不止,实在那恐怖杀伐临近之时,随时都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尤其是他还带着小姨飞遁——那真的是人在前面飞,魂儿在后面追。 嗯……很刺激。 小姨美眸微荡,面对皇甫鸣似乎也没那么清冷了,反倒更多了一抹感激与恭敬之色。 她盈盈屈身柔声笑道:“多谢师兄手下留情。” 皇甫鸣:??? 他虽然脸上还带着僵滞笑意,可心里却早已是翻江倒海,看着两人如此讥讽姿态,那更是怒火攻心神魂不稳! 更甚至—— 他竟隐隐产生了怀疑,难道……真的是阵法出了问题? 族叔亲自拓印的绝仙阵图,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被人点灭阵眼? 若是忽略赵庆两人躲避阵杀之凶险…… 单是那一箭灭阵之写意轻松,便犹如孩童俯身捡起了铜币那般轻而易举! 女子抬眸便寻到了阵眼,一箭射出将之点灭…… 孩童出门便发现了铜板,快步临近俯身捡起…… 仅此而已! “阵法绝无任何差错,是她自身阵道天赋所在!” 族叔坚定不移的传音到了耳边。 但皇甫鸣却是怎么也不相信…… 周晓怡有个什么阵道天赋!? 他此刻宁愿相信,对方是什么亲和阵法的千心玄体,也绝不相信周晓怡阵道造诣如此之高! 这阵法即便是碎星一脉的金丹修士,联手破阵也颇为艰险……周晓怡的阵道见解怎么可能比一脉金丹还要…… 皇甫鸣思绪瞬时一滞,旋即眸间笑意更盛几分。 他惭愧摇头轻语道:“败了便是败了,师妹无需如此自谦。” “如此阵道造诣,我皇甫鸣自愧不如。” “我皇甫氏族家传阵册无数,可族中却也从未出过如此天资之人。” “不知……可否由师妹演上一阵,我来讨教如何?” 皇甫鸣言语温和,更甚至带了些恳求的意味。 言说着见猎心喜,今日有机会能与师妹演阵辩法,即便是再败一次也甘之若饴。 他皇甫鸣虽说有些固执己见,但却还未到痴傻的地步。 即便是九耀天再封他十年二十年,他也不相信周晓怡有如此超绝的阵道造诣! 即便是有—— 那他再败一次,倒也称不上什么丢脸失分。 赵庆闻言也是心中一凌。 让小姨演阵,皇甫鸣来破阵? 那特么不是白给吗? 还真别说……这小皇甫倒是真不算傻。 眼见小姨笑容依旧,赵庆暗自传音的同时随口笑问:“如何?可还有余力?” 小姨此刻也是心中暗暗叫苦。 这…… 这…… “自然是有。” “若师兄真想讨教,由我与姐姐联手布下一阵如何?” 她言语传出稍显轻快,美眸间更多了一抹调笑与玩味。 赵庆瞬时会意,心中却又满是古怪。 晓怡哪来的姐姐?只有姝月和清欢了……这不得把皇甫鸣玩死? 他含笑自叹道:“她们联手之阵虽说奇巧,却也称不上太过玄妙,师兄可想入阵一试?” 见此情形,皇甫鸣朗声笑道:“好!” “被师妹如此破阵,倒是还真有些不服。” “我皇甫鸣若是再败,自取其辱又有何妨?日后天香之争得见柠仙子,愿携皇甫氏族退避百里!” 九剑行走御风远去作壁上观,言辞诚恳却也快意。 但事实上…… 他不是不服。 他是不信! 虽说自己阵道造诣算不上太高,但与碎星修士演阵论道却也不落下风,怎么可能在这揽星台上一败再败!? 倘若周晓怡真有如此阵道境界…… 他旋即打消了这个猜测,实在是打心底就从来没有信过。 赵庆无奈笑叹,同样悠闲转身安静观望。 小姨的意思在明显不过……让姝月给皇甫鸣弄个强磁雷暴场,爱进不进,进去不死也脱层皮。 古阙巍峨。 有曼妙倩影御剑横穿星河而至,月裙飘摇仙姿卓绝。 姝月明眸饱含灵动,盈盈一礼清脆笑道:“姝月见过皇甫师兄。” 皇甫鸣含笑点头温和言述:“早有耳闻,却不曾想姝月师妹竟如此娇柔明艳,且随意布阵便是。” 关于赵庆的妻子,他却也真的听说过……便是这位王姝月了。 本以为乡野出身可能姿容一般,但眼下看来却也不弱中州美人儿,反倒更有一股轻灵之气,一如未出阁的少女般惹人心怜。 姝月明眸一弯轻盈点头,而后与丈夫目光交错……便与晓怡并肩布阵去了。 “聚灵阵、引雷阵、封尘阵、这些应当足够了。” 她暗暗与两人传音,言述着自己的需求。 有足够的灵力供给雷阵,有遮蔽神识的手段不漏端倪,想来也没什么大问题。 只需将雷阵周遭的奇势稍加牵引,增强雷法威能便可。 所谓奇势,便也就是磁场。 卞师姐教的法门中,借助周遭奇势变化,用以增强自身雷法的手段很多。 但却又有诸多限制……需要不断尝试调整奇势,以免雷法威能超出掌控,亦或是灵力消耗太过剧烈。 可若是将奇势加持在引雷阵上,却完全没了这些顾虑。 反正不需要自己掌控。 将所有增强雷法的巧势,自高空分段而布,层层增加雷体流通量…… 而后在临近阵眼与阵基的位置,以相应之势接引雷霆便可。 借助奇势之差异扭曲雷霆威能,对于姝月来说最简单不过…… 毕竟她以往尝试雷法有充足的失败经验,而布下这阴损雷场,只需将失败的经历揉捏重现就好。 随着小姨以神识绘刻下一道道阵纹,姝月挥剑轻舞间也似乎融于星河,身上更多了一抹缥缈难明的意味,仿佛与天地俱为一体。 古阙之间疑惑不断,但却又显得极为驳杂。 “这是引雷之阵!?” “姝月师妹当真灵动可人,犹胜叶仙子三分,却是不知是否也那般古灵精怪……” “雷阵虽说恐怖无常,但对于九剑行走来说,似乎也难以造成太大威胁吧?” “呵,雷霆云雨具是天策,莫不闻天地劫灭于雷罚之下?” “话说赵行走究竟有多少道侣?” “赵师兄道侣之多倒是寻常,可皆是如此绝代仙子,却又各不相同……师兄会不会是有意收集各色美人?” “我碎星五脉曾有一位天纵前辈,创下奇阵名唤煅云,煅云奇阵改天换地动辄便是无尽雷国,至今无人能够领悟其中真谛。” “倒想去三十层古阙看一眼,叶仙子、柠仙子、简仙子、顾仙子、周仙子、月仙子……究竟还有多少美人天骄汇聚一处!?” “道劫堙灭岁月,可雷皇之地如今依旧昌盛,天下九十州唯有雷皇州承自古修……” “什么中州天香城!?” “这古阙三十层,才是真正的天香城!” “雷皇镇州之地紫青玄域,便有道蕴成书:雷——乃苍天之兵也,苍天怒而雷霆现……被无数宗籍引为开篇之言。” 皇甫鸣安静观望,听着古阙之间的闲言碎语,心中竟不由隐隐产生了些许动摇。 周晓怡的阵道造诣,他可以不信。 但王姝月周身那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 天倾之意! 是如意古境十五奇剑中,消失的第十四剑! 就在王姝月手上! 九剑圣地聚拢了如意仙宗所有的遗迹,但却有五柄古剑流落在外! 第六剑刹那生灭,含光! 第七剑雾隐风行,逐月! 十三剑三尺秋水,截云! 十四剑势破千钧,天倾! 第十五剑——以心化物,引剑截天……如意! 一时间,皇甫鸣满心惊疑,若天倾当真是引势之剑,雷霆本就为天势…… 难道她们要重现古修雷劫!? 与此同时,九剑弟子云集的大殿中。 苗剑神情呆滞,满目复杂凝望着星河间的含笑男子,一时只觉有满腔苦楚万般无奈萦绕心头。 世事弄人。 那位温雅俊逸的男子,乃是玉京十二楼,血衣之天下行走! 可他脑海中,却渐渐有另一道身影与之重合—— “弟子苗剑,见过赵师兄!” “师兄,这是昨日在丹霞城闲逛之时打的酒,虽然不是什么良品,但味道还是非常醇厚的。” “师兄的关照我都明白!定然会谨记于心!” “师兄,你也来西坊了。” “师兄,我和俗儿要成婚了!” “师兄,一别数月,剑甚念。” “师兄,下山之前特意前来告知,望师兄珍重!” “师兄,我晋升外门了!” “师兄,如若我在南泽能安定下来,便邀师兄同去南泽!” “师兄——” “法堂传讯,我们得走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 苍天之兵! ……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无垠仙坪上便升起了一座奇诡大阵。 那阵法说不上玄妙,灵纹也看不出太多威能。 似乎由聚灵、引雷、封尘、绝伤……多道小阵联筑而成,且观其灵蕴波动,也仅是筑基层次的阵法。 这难免使得众人疑惑——如此阵法,当真能够奈何九剑行走吗? 但也只是片刻,这些疑惑便尽数化作了期待。 “叶长老此前传道还曾讲述,阵符两道唯求精意而不拘形体。” “古往今来,世间修士不断创阵时而修正,反倒使得如今之阵颇为繁赘冗余。” “化繁为简直指阵道本真,苛思求法方解千古精意!” “以周仙子之超绝造诣……” “此阵——返璞归真!” 赵庆听着那些繁杂不一的唏嘘低叹,不由心中满是古怪……只得抬眸遥望明月暗自憋笑。 还真是特么的…… 认人不认阵啊! 这要是换另一个修士来布阵,得到的必然不是如此唏嘘惭愧的言语。 返璞归真!?超绝造诣!? 有没有一种可能……小姨真的只有这点水准? 若是在楚国,小姨其实也能算略懂阵法。 可在这揽星台上,她那点儿阵道见解,却是真真正正的上不了台面。 毕竟对于小姨来说—— 每天修行之余书书画画、做做饭玩玩阵、挽弓搭箭弄点儿野味……这些只是休闲项目。 以赵庆血衣行走的身份来评价的话。 小姨的阵道造诣……应该算是五百灵石的水准。 偶尔潜心精制一座阵盘,丢到血衣楼能卖个千八百的灵石,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但如今在那些筑基金丹的口中,这反倒成了返璞归真的绝妙阵法…… 赵庆与姝月含笑对望,各自保持着对这揽星台最基本的尊重。 小姨倒是神色清冷如常。 她纤足轻移间布下了最后一道灵纹,而后转身回眸浅笑嫣然:“皇甫师兄,请入阵吧。” 皇甫鸣:…… 他面带笑意微微颔首,但心中却又满是抗拒。 如他所料。 周晓怡确实没有太过高绝的阵道造诣,否则不会以这般层次的阵法应对。 即便是要布雷罚之阵,阵道中也是有诸多玄妙雷阵可供选择的,眼前的区区引雷阵实则有些轻简平易了。 但…… 有王姝月引动天地大势融于阵中,他却也不敢有丝毫轻视。 甚至是隐隐犹豫,是否应该直接认负,以防有太多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可演阵之事又是他提出的。 绝仙阵被对方轻而易举的点灭阵眼,他便又邀请师妹亲设阵法,若是眼下连入阵的胆量都没有…… 皇甫鸣心下一横,朗声笑道:“此阵巧取天地之势,我却也没有太多把握,只能尽力尝试了。” 笑言落尽,他便动身进入了那奇诡大阵之中。 “原来如此,阵法本为天地之势,皇甫师兄此言精妙绝巅……” “其实师兄倒也不必如此自谦……” 咔嚓——! 一声惊天动地的雷鸣传彻,使得两脉古阙骤然间没了声息。 入目所见。 无垠星夜似是被仙神撕开了裂隙,一道道足有丈许之余的恐怖雷光倾泄而下! 星河失色,天地间一片惨白。 那宛若天河倾泻的电光也只是闪烁了刹那,继而化作极为细密的联珠之形,瞬息降临在了整个雷阵之中! 浩瀚威能席卷天地,渗白电光褪为幽蓝,继而是极为深邃的荧紫……裹挟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毫不留情的涌向了男子头颅! “这是引雷阵!?” “这比紫青玄域中的裂魂之罚,都差不了太多……” “果真是返璞……” “糟了!师兄的修为很难应对!” 一如此前众人担心血衣行走,此刻得见如此浩渺雷光,也不由开始为九剑行走揪心。 那倾拢一方的阵纹都开始隐隐有些颤抖,丝丝缕缕的电光如飞蛇狂舞,脱离了引雷阵的束缚,向着周围疯狂逸散。 在如此雷罚之下,浩渺星河都失去了颜色,刺眼的电弧闪烁变幻,使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惊惧无声。 赵庆三人远远的观望着。 小姨清冷的容颜被恐怖雷光映照的更加冰寒。 幽蓝电光中似是夹杂了些许死寂灰色,使得赵庆和姝月眉眼间的笑意,都显得有些凄冷渗人。 但很快,两人的笑容便化作了凝重之色。 仅是三息! 那身处雷海之中的皇甫鸣,身上的法衣便如飞灰褪尽,只剩下一身奇兽内甲闪烁着无尽流光。 其脸色显得尤为呆滞,瞳孔肉眼可见的放大,几乎称得上凄厉狰狞。 发丝凌乱而扭曲,聚合在一起颤抖着,尽数化作了灰白色泽。 手臂与脸颊上多了极为恐怖的印痕,像是被随意捏合的诡异刺青,不断的沿着脖颈蔓延…… 但他却又一动不动,仿佛被拘禁了身形一般……安静而诡异的承受着。 赵庆心中瞬时一惊,不会真的把人劈死了吧!? 这雷罚究竟有多大的威力他不清楚,但想来寻常金丹是不能硬抗的。 如果说。 姝月仅仅是借助磁场,增强她自身的雷法威能,那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杀伤力。 但她自己的雷法和如今的引雷阵,却全然是两种不同的境况。 一个是以自身灵根施展术法,细心调整不断尝试,相当于实验室里的对比观察。 一个借助磁场和天雷,精心布置的雷暴陷阱,相当于无人区里的毁灭性试验。 这不是雷法有多强的问题,也不是引雷阵灵气供给的问题。 这只是同一套知识在不同领域的体现……也是真正属于思与理的力量——以人算,策天势! 在那座名唤夏皇的界域中,以凡人之躯,同样能够展现出比拟修士浩瀚的威能! 但此刻赵庆并没有心思惊叹太多,而是暗自跟司禾商议着,并且不断传音回应着骨女的阻止。 眼下的问题是……在这场毁灭性的雷暴试验中,有一位玉京的天下行走。 两座古阙诸多修士甚至是那些化神长老,此刻皆尽沉默的观望着。 恐怖电光在天地间勾连成片,如同渗人的蛛网一般不断蔓延,毁灭一切生机。 古阙之上有妙曼倩影急速坠落,竟又是一位风华无双的美艳仙子! 她神情显得极为凝重,侧颜之上的玄妙莲印,在这片闪烁不定的星河间,也显得更加凄冷妖异。 “他没有抵挡!应是神志出了问题!放过他!” 骨女直接站在了王姝月面前,传音间显得颇为焦急。 赵庆心思一动。 也极为凝重的关切传音:“九剑行走应该有不少保命手段吧?” “……姝月你能够更改阵势吗?应是会引动雷罚临身吧?” 赵庆自然不相信皇甫鸣会死在这里,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张姐的核弹他都吃过,没事儿,抗揍。 就算他扛不住,皇甫氏族和九剑碎星的人,也会下场出手搭救的。 退一万步说。 就算他真的被雷劈死了…… 那不正好? 姝月此刻满心震撼,实在是她也没有想到,夫君和张师姐所青睐的法门,竟然能够引动如此雷罚毁灭天地! 但若要说把皇甫鸣放出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若不是此刻形势所迫,她甚至想调整周遭奇势,直接将雷阵中的皇甫鸣活活劈死。 “皇……皇甫师兄……怎么不动?” 古阙间不知是谁的低语率先传出。 一石激起千层浪! 紧接着便有数不尽的惊疑,回荡于两脉古阙之间。 “难道阵法中另有幻法?” “到更像是失了神志……或许是离魂手段!” “皇甫师兄……不会死在这里吧?” 此言一出,满堂皆寂。 有人遥遥望了一眼恐怖雷海中,那发丝焚尽满脸焦黑的朦胧身影,而后摇头轻叹道:“天下行走怎么会死?” “莫要胡言乱语。” “那位妖娆女子似乎也是从三十层月廊下来的……” “是吗?” “姝月师妹未免太过恐怖……方才是谁说月仙子清纯可人的!?” “可如今皇甫师兄没有丝毫动静,当真不会被雷霆伤到根基吗?” “呵——那可是九剑行走,安是你我能够揣测?” “师兄定是在安静寻觅阵眼……” “再说了,动有什么用?动就不会被雷劈吗?” ———— 古阙高处,长老峰主汇聚一殿,也同样满是疑惑的猜测着。 “这般雷阵,倒是更趋近于六阶精意,引天地为己用。” “虽说尽是初具雏形,但那王姝月也还未曾结丹……她背后一定有贤师指点!境界手段远在你我之上!” “皇甫鸣为何不动?” “无碍,神识灵力皆尽内敛,应是在借助雷法锻体。” “锻体!?” “嗯……九剑行走何等天资,如同古修那般历经雷劫洗礼,也不为过。” “当真不会出什么意外!?” “怕什么?死了也能救回来!” …… 浩荡雷海的最深处。 男子双眸缓缓闭阖,但却依旧无动于衷,仅凭肉身默默承受着。 他七窍流血,满身雷痕。 莫说发丝焚尽…… 皇甫鸣此刻经络都寸寸绷断,心脉近乎被凌厉的电弧撕碎,髓干魂颤,神宫崩塌…… 他耳边早已失去了任何声音,双目也同样无法视物。 唯有足以撕裂神魂的剧痛不停冲击着头颅,凌厉的雷霆贯穿之下,神志都滞涩无比。 更不提身体内部的灼伤与扭曲…… 但他却无法抵抗分毫,即便是丹田都变得支离破碎,他也只能强行将灵力压制在体内,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 皇甫鸣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而满腔的焚心怒火,更是使得他本就迟缓滞涩的神志,变得更加凄厉而扭曲。 但却不是对赵庆…… 而是对周晓怡! 他以往从来都不相信,世间竟有如此攻于心计的女人! …… 当他进入雷阵的一刹那,便已经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进入了别人的圈套中! 这漫天雷海! 乃是赤裸裸的阳谋! 赵庆和周晓怡一番作为,为的就是这一刻! 他们不为三脉争胜而来,不为中州声望而来,不为天香城助力而来…… 他们为的是——剥夺自己九剑行走的身份! 以天地大势,引动雷罚降身—— 当皇甫鸣以灵力抵御第一道雷霆的时候,却蓦然发现自己的道基开始松动,丹田灵力变得更为充盈而凝练…… 那些雷霆仿佛拥有神志一般,疯狂的淬炼着他的身体与灵力! 他自然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道劫之前,古修破境皆有雷劫,凡练气九境、筑基九境、金丹八境、元婴三境、化神七境…… 每一位修至极尽的修士,无不期待着雷罚洗礼,一跃而破境,沐劫而新生! 如今,他也有机会体验到了古修的雷罚。 虽说这引动天势降临的雷海,并不同于那古修的破境之劫。 但却同样是摧毁着他的生机,以远超金丹的恐怖雷罚将他碾碎成尘,而又淬炼着他的神识与灵力、洗礼着他的筋骨与肉身…… 但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作为九剑一脉的第八行走,他的灵力底蕴自然是筑基修士中,最为凝练浩瀚的存在。 世间不知有多少人都苦苦哀叹,此生无望金丹之缘。 但他却是随时都能够破境金丹! 而周晓怡为他准备的这场雷罚,无疑是想要将他强行送入金丹境界! 皇甫鸣满心狰狞,只觉得自己的神魂都在颤抖。 他仅仅以灵力抵御了一瞬雷罚,无上道基便开始溃散,浩瀚灵力沐浴着雷海汇聚成丹…… 若不是他及时自斩修为,并且内敛神识与灵力,恐怕现在早已是一位金丹修士了! 任谁都能晋升金丹,但他皇甫鸣不行! 他还要借行走之位踏上仙路!皇甫氏族还需要九剑行走的资源! 如若一旦破境…… 这些都将离他远去,九剑会有新的第八行走诞生! 皇甫鸣紧绷的身体不住颤抖,凄厉的电光灌涌头颅,使得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与感知。 但有一点,他却是死死的抑制着。 绝对——绝对——不能以修为抵抗雷罚! 即便是身死于此,即便是生机焚尽,即便是跌境成为凡人,也绝不能失去天下行走之位! 此刻。 他什么都明白了。 当他来揽星台的时候,赵庆早已在等着自己! 赵庆算准了自己会来与他对峙! 自始至终,这都是一场阳谋! 他谎称不懂阵法,实则是为了激起自己的争胜心! 周晓怡的阵道造诣显而易见,于碎星一脉千万年来,其阵道天赋都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她顷刻破阵,便是为了激起自己的怀疑! 怀疑她对阵法一窍不通……自己邀她演阵一事,反倒是将主动权彻底交了出去! 继而她又故布疑阵,以极为低劣的阵道手段打消自己的顾虑! 好生聪慧的女人! 恐怕他们还未到中州的时候,周晓怡便已经算定了要剥去自己的行走之位! …… 皇甫鸣思绪呆滞,一缕缕电弧灌涌之间,他脑海中只剩下了惊恐。 此地! 若要寻觅阵眼,必将探出神识灵力,承受雷罚破境金丹! 即便是借助异宝,也无法强行毁去阵基阻断雷罚…… 那姓周的女人! 竟装的仿佛连列空布阵都不懂,将阵法阵纹刻录在了揽星台上! 这是以碎星圣地揽星台为阵基! 以雷罚阻灵力神识护持阵眼! ……强行剥夺自己九剑行走之位!剥夺自己踏上仙路的无上机缘!剥夺皇甫氏族未来千年之鼎盛气运! 第四百七十八章 脑子被雷劈坏了? 震耳欲聋的雷鸣回荡天地之间。 远空的皎洁月影,似乎被染上了一抹凄冷血色,恐怖雷光蔓延无尽,原本的梦幻银河都化作了诡异的昏黄色泽。 绯红圆月,暗淡星河,毁天灭地的雷海,似乎要将这天地都无情吞噬。 皇甫鸣心如死灰。 任他如何思虑,也从来没有想到过…… 赵庆不会伤他性命、不会落他颜面、甚至不会与他有任何交手……而是选择将他这个九剑第八行走,强行送入金丹境界! 他竭斯底里的高喊认输,但声音却被漫天雷鸣遮掩无踪。 封尘阵遮蔽了神识,他的传音没有任何人能够洞察。 他可以动用绝仙图强行毁去阵法,也可以鼓荡灵力拼命挣脱大阵。 他可以直接以翠鸳传讯骨女助力脱困,也可以用秘法告知族叔,将自己强行带走。 甚至可以引动九剑权柄,招至圣地的无上道兵遥斩此阵…… 但是他不敢。 在这无尽雷罚的洗礼之下,哪怕有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传出,他都有可能立地金丹! 他不敢赌。 周晓怡早就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他能做的只有等。 只能凭借着自寻寿禁中,获得的浩瀚生机强行支撑下去。 他神宫崩碎,经络寸断,心脉脏器皆尽被电光撕裂,乃至神志都开始变得懵懂迟缓…… 渐渐地,皇甫鸣失去了意识。 只觉得这无尽雷罚仿佛汪洋,而他却是沉沦于洋流中的一尾游鱼。 …… “皇甫师兄死了!” “闭嘴!师兄只是倒下了!” “以如此雷罚锻体,师兄当真是倾天的魄力!” “以筑基之身沐浴雷海,即便是摇摇欲坠都不曾放弃,如此坚韧心智当真是我辈楷模!” 赵庆眉头渐渐皱起,望着雷海深处那道隐约身影,他此刻不由满心疑惑。 这怎么倒头就睡呢? 简廷的传音回荡耳边:“师兄不必意外,这小皇甫虽说招人厌恶,但也从来都是块硬骨头,不曾传讯认输倒也正常。” ??? 赵庆与小姨对望一眼,各自心中都察觉到了不同寻常。 虽说这雷海足以毁灭金丹修士……但却也不至于将九剑行走逼到如此地步…… 难道真的是在借助雷霆锻体? 否则他为什么会原地罚站直至倒下? 两脉古阙喧哗四起,诸多长老也都暗自绷紧了心神,只恐九剑行走当真出什么意外。 王姝月神情悻悻,得见骨女眉眼间抹不去的忧色,不由低语开口:“夫君……姝月是不是闯祸了?” 她此刻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就凭那自己都不太明白的雷法,当真能杀得了九剑行走? 听了姝月的轻语,赵庆含笑摇头:“应是师兄在借助雷霆修行,无需在意。” 他虽然嘴上这么随便说着,但却没有任何主动撤去阵法的意思,甚至还想加点儿火力…… 因为凭他探出血气遥遥感知,皇甫鸣现在的状况……好像真的快死了。 正当此刻。 五脉古阙有一女子飞身而至,端的是飘逸灵动美若天仙。 “萧圣女!” “天香竹脉圣女萧云舒!皇甫师兄的道侣!” 皇甫鸣的女人? 赵庆稍稍正色审视来人,只觉眼前女子神情暗淡并无太多忧色,幽邃目光竟出奇的平静。 他疑惑道:“萧师妹?” 萧云舒浅浅施礼,轻柔言述着:“夫君应是身子不适,恐无力破阵了,云舒在此代他认输,还望师兄网开一面手下留情。” 赵庆闻言心中古怪,看这女人不紧不慢的……哪有担心的模样? 不过他也没有任何犹豫,当即便对姝月和小姨言语道:“快撤去阵法,以免伤到皇甫师兄!” 没办法。 就算是他不撤阵,碎星的长老和皇甫氏的大修,也该等不及插手了。 小姨凝重点头,纤手一挥之下那座大阵便土崩瓦解,漫天雷海也渐渐消散无踪…… 骨女美眸平静,也只是心中无奈叹息,转而便随同一起前去查看皇甫鸣的状况。 此刻,天地间不知有多少目光与神识,皆尽汇聚于那雷海消散之地! 轰—— 一股股精纯而浩瀚的灵力骤然逸散。 那道神色狰狞的身影……修为波动也开始不断衰减,顷刻便到了筑基之下,更甚至是比不过寻常练气五层! 霎时间,碎星诸多长老面色惊变,星河之间鸦雀无声,几位皇甫氏族的元婴瞬时便赶到了皇甫鸣身边! 骨女黛眉轻蹙,望着眼前的男人隐隐面露不忍之色。 赵庆姝月和小姨也紧紧皱起了眉头,一时有些摸不清状况了。 只见皇甫鸣身如焦炭,皮发全无,甚至双眼都难以分辨,怎一个狰狞凄惨了得? 更为恐怖的是……他神识三宫皆尽倾覆,丹田碎裂道基不再,不说脏器经络,就连命宫也都摇摇欲坠,俨然是奄奄一息了。 皇甫氏族的几位元婴勃然变色,望向赵庆一行的目光中更多了几许怒火。 碎星圣地的那位叶长老一步迈出,挥手之间便以大阵遮掩了此处星台…… 他也不管皇甫氏族如何怒视,赶忙以铸傀手段,强行在皇甫鸣识海与命宫接连布阵,护住了他仅存的一丝生机与神志。 萧云舒犹豫一瞬,自玉镯间取出了一颗晶莹宝树,素手炼化之下将其中生机尽数渡给了皇甫鸣。 那是寻寿禁域之中的延寿至宝,也是皇甫氏族给她的联姻聘礼。 即便皇甫鸣待她没有半分夫妻情面,但此刻却也没有任何保留的尽力护持着自己男人。 浩瀚生机流转不定,尽数灌注男子心脉之间。 繁妙阵纹自老者手中飞掠而出,以铸傀秘术为皇甫鸣撑起了命宫与识海不灭。 天地之间,气氛一时显得尤为诡异。 身如焦炭的皇甫鸣,此刻自然是毫无生息。 神色暗淡的萧云舒倚跪一侧,将其身子轻柔托在了自己腿上。 皇甫氏族三位元婴大修,皆尽神情落寞满心无奈,偶尔望向赵庆三人,鼻息都隐隐有些不稳,但却也无法言说什么。 清娆借助白玉权柄,稍稍施展养魂秘术后,便安静伫立一旁观望,蹙眉之间陷入了沉思。 赵庆和姝月小姨,也同样神情凝重,但却心中又满是不解。 他们自己布下的阵法,自己心里最是清楚。 这情况明显就不对劲…… 什么雷罚能把九剑行走伤成这样?他一下都没有抵挡吗? 真就借助雷霆锻体!?脑子里进水了? 但这也不对啊…… 道基和丹田都被雷劈没了,他锻个什么体啊? 赵庆心中满是古怪,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姝月和小姨联手之下,竟然直接把九剑行走打成凡人了! 小姨美眸间思绪流转,也不由难以抑制的胡乱推测着:“会不会是有诈?皇甫鸣借此引咱们入什么局……?” “是为了加深咱们与皇甫九剑之间的仇怨……?” “理不通……” 姝月黛眉浅蹙,暗自抿唇不语,只觉得眼下境况扑朔迷离,根本寻不到任何思绪。 不光是他们弄不明白。 此刻在场的白玉行走、碎星长老、皇甫氏的大修、天香一脉圣女……也根本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真只是引雷手段?” 清娆心下思量不解,暗暗传音问询着赵庆。 她自始至终都在赵庆身边,原本以为对一切了如指掌,可如今这境况……就连她也对赵庆产生了怀疑。 难不成当真有什么诡异手段,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毁去一位天下行走的修为!? 赵庆:??? 他虽然真的很想弄死皇甫鸣,但不是他做的他怎么能承认? “引雷、封尘、聚灵、绝伤,四阵而已。” “再说演阵之事是皇甫非求不可,我甚至还没有出手……” 赵庆现在是百口莫辩。 他和皇甫鸣是有过节…… 但现在他根本没来得及动手,皇甫鸣就已经快死透了,简直匪夷所思。 骨女美眸一寒,当即抬头冷声质问叶长老:“晓怡与姝月的阵法远不至此,是碎星圣地有前辈暗中挑起事端!?” 此言一出,皇甫氏族的三位元婴齐齐侧目,满是狠厉的盯着化神老者,也没有任何惧怕之意。 叶仲坚:??? “绝无可能!” “九剑行走亲临碎星,绝非我圣地有意相邀!” “两位行走之演阵交手,我等神识元神皆不曾临近,何来此说?” “上查翠鸳水岭注,下验千傀摘星殿,此事绝非我圣地之过!” 饶是叶仲坚这位圣地的化神长老,此刻也不由有些慌了。 九剑行走修为尽失,丹田碎裂命如残灯……这其中的牵扯不仅是九剑圣地与皇甫氏族……更有其后的天香城之争,萧云舒显然是无望行走了。 …… 阵法演化的浩渺星河,将那座无垠仙坪尽数遮掩。 皎月之下,唯有两尊巍峨古阙沉浮不定。 有碎星长老亲自出面,声传星河数千里。 【演阵之约五脉落败,自今日起,圣地云游秘境交于三脉。】 【诸位道友若是探索云游境,可径直前往三脉明川坊、翼风坊、石忠坊、秋虹坊、寻求名额机遇。】 【如鹏谷弟子、悠然峰弟子,如今可各自归山修养。】 【揽星台下所纳宗族,且前往圣地摘星殿议事。】 【两脉所纳六位弟子,跟随许峰师弟择定峰岳后,至明华阁接受阵傀传承。】 【此外望烟潭早已设下佳宴,诸位道友可前往小坐歇息……】 圣地的揽星台试炼,没有任何征兆的便结束了。 但古阙之中观望的修士,却极少有人动身离去,反倒是嘈杂纷乱的言语着。 虽说以往中州盛事,也免不了被人津津乐道。 可如今他们口中的话题……却又显得与揽星台没有任何关系。 与此同时,一道道传讯开始席卷整个中州。 “皇甫氏族幼主,九剑行走皇甫鸣!在碎星圣地被人活活打死了!” “天香城之争,萧圣女还未入城便已失去了机会!” “两位行走相约演阵会武,但血衣行走还未出手,九剑行走便已命如残灯!” “是姝月仙子!姝月仙子引势而罚,直接斩去了九剑行走一身修为!” “血衣赵行走道侣无数,仅是显身于揽星台者,便足足有七位之多……” “楚红柠师妹实力最弱,不日便入天香城!” “周仙子未曾显露太多,虽说阵道超绝,但想来远不如顾师妹那般强势无匹!” “月仙子实力手段深不可测,还未待到赵行走出手,月仙子便已轻而易举的将九剑行走至于死地!” 南仙圣地,仙宫隐没于层云深处。 琼宇宫阁之巅,南宫瑶杏眸一颤,诧异低语:“皇甫鸣道基都被打碎了?” 曲盈儿美眸微凝:“那位姝月师妹当真有如此手段?” 南宫瑶:…… “怎么可能?咱们还是去碎星看看吧,正巧一道前往天香城。” · 星河摇曳,古阙之下人声鼎沸。 简氏的浩渺飞舟浮荡天地,安静等待着遮掩揽星台的大阵散去。 除却红柠清欢与唐什期外,简廷简琼以及月莲宗和灵溪谷的几位客人,也都陪在飞舟之上低语讨论着。 万贤神情凝重,悠然轻叹:“赵行走恐怕早有预料,故而迟迟不曾撤去阵法。” “我倒是觉得,此事太过蹊跷古怪,绝非周姑娘有意为之。”风情少女托着香腮,双眸之间满是不解与好奇。 清欢和红柠默不作声的观望着,不过相较于红柠水眸间的笑意,清欢却隐约间更多了一抹忧色,唯恐眼下的境况会对主人不利。 正当此刻。 自九剑弟子汇聚之地,有一位青年男子御风而来。 他恭敬低头,遥对飞舟深深施礼:“诸位师兄师姐,弟子苗剑与赵行走有旧,可否登舟一叙?” 简廷稍稍打量远处男子…… 筑基后期修为,眉眼如刀斧雕刻,显得尤为坚毅。 那极为独特的灵力波动,显然是九剑弟子无疑。 可九剑行走眼下生死不明,他双眸间那些许的喜色……是怎么回事儿? 与赵师兄有旧? 简廷心思微动,当即侧目望向了顾清欢与楚红柠。 红柠自然是清楚苗剑身世的,此刻真正得见这位煞星,眸间不由更多了几分意外与好奇。 “是主人的好友。” 清欢轻柔低语,并未言说太多,只是让苗剑先行登舟。 他们这趟来中州,除却要去天香城外,另一件事……便是与苗剑有关了。 竟不曾想在这碎星圣地,能够与苗剑相遇…… · …… 揽星台上。 仅是三炷香的时间不到,萧云舒怀中的那具焦炭,便隐隐有了生机波动。 眼见皇甫鸣终于苏醒,皇甫氏族与碎星圣地的人,皆是不由心中松了口气。 赵庆安静盯着那张焦炭黑脸,得见皇甫鸣勉强将左眼睁开一道缝隙时,他顿时咧嘴一笑,满是戏谑的对其轻轻挑眉。 “皇甫师兄,你还好吗?” 见此情形,皇甫鸣身子骤然一颤,张皇失措的想要动作,那急剧收缩的瞳孔犹似惊惧。 小姨美眸间思绪流转,面对皇甫氏族三位元婴的怒视,也不见丝毫惧色,只是低语猜测到:“他……听不见?” “你——” 一声刺人心颤的嘶哑声传出,显得尤为诡异渗人。 皇甫鸣挣扎着抬起了头:“你——从没……没——演武……” 赵庆:??? 说了个啥啊? 骨女美眸轻颤,疑惑低语:“我……从来没想要与你演武?” 她想要以命蝶沉入对方崩碎的泥丸,尝试帮其转达一二,但男人那狰狞面孔实在渗人……便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赵庆神情古怪,看着小皇甫现在这么可怜,便也就没想再怎么折磨他了。 毕竟是被姝月打成这样的…… 他疑惑笑问道:“可演阵之事,不是皇甫师兄提出的吗?” 皇甫鸣:!!! “好——” “好……好——” “好生歹毒——的女……” 赵庆疑惑与骨女对望一眼。 这是怎么了? 脑子也被雷劈坏了? 第四百七十九章 宁夜:不理解 赵庆从未想要与皇甫鸣演武? 好生歹毒的女人…… 是说王姝月吗?还是周晓怡? 凄惨焦炭躺在女子怀中不住颤抖,断断续续的传出嘶哑言语。 只不过任谁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不说布下阵法的姝月和晓怡感到疑惑,赵庆和骨女两位行走心中不解,就连皇甫氏族的几位元婴,此刻也都陷入了迷茫。 实在是皇甫鸣眼下神志混沌,修为尽散又无法传音…… 叶仲坚始终保持着沉默,手上玄妙精巧的灵纹不断烙印向皇甫鸣眉心。 他此刻终于布下了最后一道阵法,低声轻叹道:“皇甫公子的命宫识海皆已无碍,还是先带去族中寻寿禁域修养吧。” 带皇甫鸣回族中? 几位元婴各自沉默,隐隐有犹豫不决的意思。 眼下皇甫鸣落得如此惨状,任他们在外面皆是叱咤一方的元婴大修,回到族中也无法交代。 毕竟皇甫鸣对于氏族来说,不仅仅是嫡嗣幼主,更是玉京之天下行走,牵扯着整个皇甫古族的决策与未来。 若是有这两位同代行走在侧还好,可真让他们独自面对族老的质问…… 萧云舒螓首轻抬,双眸望向了赵庆与清娆,安静等待着。 有玉京行走在场,那自然是先听行走的意思。 见此情形,骨女与赵庆对望一眼,而后轻声自语:“萧师妹随同皇甫,先带他回九剑圣地吧。” 赵庆微微颔首,凝重言述道:“天香城在即,随后我与骨仙子一道,前往九剑星辰言明境况。” 赵庆心中无奈,如果只是打的皇甫鸣重伤锤死,他拍拍屁股也就走了。 但现在皇甫鸣人都被打废了,看样子神志也出了问题,这个锅也只能由他先背着。 他虽与皇甫鸣有过节,但玉京九剑一脉又不是皇甫鸣的,该去还得去。 而且他也是真的想弄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意外,导致皇甫鸣落得如此下场…… “好!” “那我们便随萧圣女前往九剑圣地!” 几位元婴当即点头,没有任何犹豫便御舟而起,带着皇甫鸣与萧云舒迅速离去。 玉京行走的事,理当由玉京行走来解决,眼下不用他们去面对棘手境况,自然是跑得飞快,眨眼间便传渡消失在了长空尽处。 …… 星河大阵之间。 唯剩下了赵庆三人以及骨女叶仲坚,商酌收拾着残局。 “叶长老应是知晓其中隐秘吧?” 清娆稍稍审视眼前这位碎星长老,心知他方才修补命宫的时候,是可能有机会接触命魂的。 只要皇甫鸣不是真的被雷劈傻了,两人稍稍接触之下,这位叶长老也应该知道不少东西。 老者双眸微凝,继而沉默不语。 他确实知道真相。 但这真相实在是匪夷所思…… 并且是血衣行走亲自做局,斩去了九剑行走一身修为。 故而眼下面对骨仙子的质问,他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是否要讲出来了。 眼看老者这幅犹豫姿态。 赵庆和小姨对视一眼,古怪笑语道:“怎么?还需要我等暂时退避不成?” 叶仲坚:…… 骨女心下暗动,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不过要说赵庆有意坑害九剑行走,她心底还是不太相信的。 毕竟她一直都守在三脉古阙…… 清娆稍稍思索片刻,转而轻语提议道:“许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南宫行走与盈师姐这便到了,我唤宁夜传渡返回中州,咱们千傀殿议事如何?” 一听自家行走也要过来,叶仲坚当即点头应好:“那叶某便于千傀殿,恭候诸位行走大驾。” 赵庆:…… 这怎么还对簿公堂了? 眼看这边一时半会儿理不清,他便直接告辞暂离。 毕竟柠妹方才传讯,苗剑还在等着自己呢,而且很多来帮柠妹的势力也到了中州。 他与小姨传音商议,而后揽过姝月纤腰轻笑道:“天香城在即,我血衣九师妹眼下也到了明川坊,我们先去见见,议事之时直接传讯便可。” 小姨美眸微荡,挽起了骨女藕臂轻声自语:“晓怡先陪着骨师姐随处走走,夫君且暂去便是。” 骨女和柠儿清欢私交都是极好,她此刻陪在身边倒也合适。 “素雅?” 清娆含笑点头表示自无不可,继而面露疑惑又随口问询了一声。 “纪州李氏已至天香城,素雅便来了碎星小坐,骨仙子与师妹有旧?”赵庆轻笑应答。 “见过几面。” 骨女轻盈侧目,似笑非笑望向老者打趣:“眼下血衣三位行走都在碎星,叶长老若是真知道什么……可要小心了~” …… · 赵庆带着姝月御风离去,踏上了简廷的浩渺仙舟。 皇甫鸣那边虽然不是什么小事,可柠妹的天香之争更不能疏忽,何况苗剑还在等着自己。 过往近十年…… 赵庆对于苗剑一直都是避而远之,但却也并非对这位师弟有何疏远,只是不想掺和进那场乱局里。 数万年前的如意仙宗第六剑剑主,沈俗……一位成功避过道劫的女子古修。 如意仙宗无上宗主,柳义手中之如意剑……天地劫灭之前便散落世间的一枚天道残片。 血衣行走张瑾一、菩提行走道信、血衣楼主青影……操纵的一场代身替命之局。 为的是应对未来道劫,拯救天下苍生。 这种事情跟他赵庆有什么关系? 他自然是带着自己的老婆,巴不得有多远就离多远。 可眼下他却是避无可避了,道信和张姐跑的无影无踪,他这个血衣行走……反倒成了苗剑的第一负责人。 至于青影给的任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什么苗剑和沈俗有了隔阂,让他们重归于好…… 虽然不明白青影意欲何为,但这显然不是解决家庭矛盾那么简单的事。 特么的苗剑从头到尾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沈俗分明就是杀他全家的仇人,这还开解个毛啊!? …… 飞舟之上。 即便苗剑近在眼前,柠妹也还是迫不及待的好奇问询:“如何了?外面都传言说皇甫鸣修为尽失……” “嗯。” 皇甫何止是修为尽失,现在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赵庆点头笑应柠妹和清欢,而后回望众人满是期待与复杂的目光,随口言述道:“许是其中出了什么意外,暂且不必多提。” “先回明川坊便是。” 他笑眸自苗剑身上一扫而过,得见这位苗师弟眉眼间那无以复加的激动后,也不由暗自轻叹心生唏嘘。 “叶师妹与万道友,也想去家中坐坐?” 对于赵庆的随口笑问,叶曦明眸扑闪间轻笑应答:“寻瑶殿本就在明川西坊……” “若是赵师兄不嫌厌烦,叶曦倒是真想跟去家里叨扰,还能随着两位师姐一道前往天香城。” 万贤朗声笑语:“只是担忧赵行走遇上什么麻烦,眼下我等这便离去了,待回灵溪谷稍作休整,再动身前往天香城一会!” 赵庆与简廷笑应两句,送走了灵溪谷几位修士。 至于叶曦想跟着他们多走走逛逛,赵庆便也欣然应允了。 反正之后她也要去天香城,这几天能和简琼一起,陪柠妹当个表面闺蜜也不错。 关于这位在外风评极多的合欢美人叶仙子,赵庆却是没有感觉到她有多放荡。 反倒是见她总是安静浅笑当一个看客,不爱插嘴也不乱说话,几乎没有什么太多的存在感,接触下来倒也十分舒适。 …… 浩渺飞舟化作流光,直赴碎星三脉明川坊。 飞舟上一间明亮而冷清的静室中,赵庆带着苗剑对坐叙旧,但却并没有让姝月也一起前来。 窗外夜色褪尽,朝霞初升。 清风拂动,流云逸散。 两人安静对坐,也无菜肴也无美酒,一如当年在丁字院静室中的场景。 只不过如今的两人,却早已不是灶坊杂役。 “你怎么成了九剑弟子?” 赵庆开门见山看似随口笑问,实则暗暗揣测着苗剑的心理状况。 实在是多年不见,眼前之人究竟还与当年的师弟有几分相似……都不好说。 听此一问,苗剑双眸间的笑意渐渐化作了落寞。 他稍稍犹疑之后,恭敬低语道:“赵师兄似乎还有要事在身?” “苗剑还是先行离去……待到师兄有了闲暇,再登门拜访……” 赵庆扫了一眼对方递过的传讯玉,不由浮现出些许无奈笑容。 但心中却也暗自感叹,都是应对道劫的工具人,他和司禾张姐都还好好的,可剑哥却已经被折磨的没有了任何棱角。 “嗯,有点事儿。” “你也看到了,九剑行走失了修为,得去理个明白。” “血衣九师妹到了明川坊,也得去见见叙旧言谢。” “还念着帮柠儿争天香行走,有不少琐事需要处理……” 赵庆把玩着手中传讯玉,眼看苗剑愈发落寞无助,却又突然将传讯玉抛给了对方,摇头笑叹道:“但却都不是什么要事。” “不比咱们当年了……当年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 “如今九剑行走失了修为又能如何?天香城得利失利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事。” “你我都成了玉京修士,也就没有那么多要紧的事了。” “师弟只管在明川坊住下,我给你选一处好宅子,咱们慢慢叙旧便是。” 赵庆一边宽慰笑语,一边取出灵酒,给这位可怜兮兮的师弟满上了一盏。 “你怎么到了中州?” “我——” 苗剑欲言又止,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袍犹豫一瞬,转而低语道:“师兄如何成为了血衣行走?” 他并未等待赵庆回答,继续言说着:“十数年了,不想师兄却越发年轻俊逸,苗剑都有些不太敢相认……” “当年我带俗儿跟随法堂离开后,先是到了南泽,归为四象门外门弟子。” “师兄也知我这孤星命……没多久陆青便斩了南泽郡一刀,我和俗儿险些丧命,便远远离开了岭西之地成了散修。” “其后兰庆集事闭四象门大乱,有不少出身丹霞的师兄师姐,都迁往了离国修行。” “我便带着俗儿北出大漠,也同样到了离国投奔钱师兄,拜入了钱洪为新创的万象门下。” 苗剑举杯对饮,悠长低叹了一声。 赵庆听的出神,心里估摸着那时候,自己似乎还在揽仙镇隐居,正跟小姨热恋呢。 “万象外门……倒也不错。” “当时我也离开了丹霞,此前布阵的晓怡,便是与你同年入丹霞的周师妹。” 苗剑似有所悟,但心中却怎么也想不起丹霞的周师妹了,他当年便没有任何机会接触到这些…… “所幸我的运气也不总是那么差。” 他仰头饮尽灵酒,双眸中流露出些许兴奋,一如当年涉世未深的模样:“到了离国之后,某次前往十万大山获取灵材,我和俗儿误入了古修遗迹!” “如意仙宗!” “师兄可曾听闻过?” 赵庆:…… 这你让我说听过,还是说没听过? 十万大山的遗迹…… 他心里有数,就是当年刘子敬和程岳前往的秘境了,还带回了一块古匾,据刘子敬说那似乎是什么古修演武场? 如意仙宗在楚国离国共有三处秘境,除却大漠之下的枯柳、长生剑派的剑阵,剩下的便是苗剑进去的地方。 而且大概率,是被沈俗给弄进去的。 赵庆微微颔首,轻声言语道:“自然听说过,长生剑派便有一处遗迹。” “如今九剑圣地的如意境,似乎也是与如意仙宗有关?” 苗剑当即重重点头,怅然笑叹道:“正是!” “其实九剑的如意境,便是永宁州的诸多遗迹……更有东南十四州其他残留秘境,被人以大手段炼为了一处古宗仙境。” “师兄有兴致可以前往看看,其中机缘珍宝当真不少。” 赵庆轻笑点头,这倒是真能去逛逛,或许还能带柠妹看看当年的剑阵,他随手举杯笑问道:“你当年,便是在离国残迹中取得了机缘?” “取得了一式剑道传承。” 苗剑稍稍犹豫片刻,低声轻语道:“如意剑,师兄万不可随意宣扬,这式传承在中州极为惹眼。” “据闻是如意境十五古剑中,早已消失的一式一剑……” 那不就是你自己吗? 赵庆眼观鼻,鼻观心,心说你这故事跟我听到的版本……也特么的不一样啊? 你这分明就是被蒙在鼓里的状态,哪儿像是什么都知道了? 他疑惑道:“你便是因此到了中州?” “哪有这么轻易……” 苗剑双眸微凝,陷入了冗长回忆:“我得到如意剑传承后,便带着俗儿在万象门安定了下来。” “直至成为内门弟子,以至筑基后期,也还在为了法堂的琐事东奔西走。” “然而就在去年,我在离国遇见了一位化神前辈……” “其人姓庞,乃是真正的玉京大能。” “他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手段与如意境有关,又正要去中州办事,便顺手将我们带到了九剑圣地。” 赵庆双眸凝望苗剑此刻的神情,见他眉眼间隐约的庆幸,不由暗叹不妙。 张姐给自己留下的消息、青影给自己安排的任务……明显跟苗剑眼下的状态不太相符! 这是哪里出了问题? “因如意境传承的缘故,你在圣地获得了九剑传承?” 苗剑闻言一怔,当即含笑摇头:“并非如此……好教师兄知道,苗剑如今也算不凡,剑斩金丹轻而易举。” “我是被圣地长老亲自纳入的九剑,连带着俗儿也得到了九剑传承。” 赵庆:??? 这还有连带一说? 不过他心知背后的缘由,也没作多想,只要沈俗拿的不是天香传承就行……他可不想在天香城里遇见活爹。 但据青影言述……苗剑知道了真相,早已与沈俗反目成仇。 可看苗剑此刻的状态,似乎对沈俗没有什么怨恨? 但沈俗又不在他身边,这…… 赵庆稍稍绷紧了心神,疑惑道:“沈俗呢?你至此观礼揽星台,怎么不带沈俗师妹?” “小俗……” 苗剑眉眼间有怅然落寞一闪而逝,他抬眸深深与赵庆对望一眼,而后别过脸去遥望窗外流云轻叹道:“张谨一、道信、慕容铭……师兄认识吗?” 不待赵庆有所回答,他洒脱一笑举杯饮酒:“俗儿与我讲了另外的故事,我……不信。” 与此同时。 断浪州极西,苍茫汪洋似乎与天地融为了一体。 有男子立于蛟鲽之上踏海而行,其丰神俊逸,眸若寒星,手中摩挲着翠鸳皱起了眉头。 他身边有诸多貌美女子安静陪侍,虽说皆是傀儡,但也不失灵动与妖娆。 “皇甫鸣……被打碎了道基神宫,命悬一线?” 这位碎星的第八行走,此刻不由满心疑惑。 他不明白……为什么血衣行走和九剑行走会在自己家演阵? 为什么九剑行走,连血衣行走的夫人都斗不过,反倒落得如此凄惨下场。 不只是他,随着南宫瑶的翠鸳传讯,玉京诸脉行走皆是赶到了千傀殿,整整九位行走都在碎星……只等着他宁夜回去了。 第四百八十章 你说啥? …… 明川坊。 颐荷池苑。 柠妹带着简琼和叶曦在家中游逛,随口说笑着中州关于天香城之争的诸多传闻,姝月和清欢也随着她们一起,听听看看这中州与永宁究竟有多少区别。 简廷则是驾驭着赵庆的行走玉舟离去,前往迎接血衣之下的诸多宗族天骄,比如闫传州明月府项沁、比如纪州李氏李无双…… 有些是与他和赵庆一般的同代血子,有些则是血衣之下大宗大族的嫡传。 便如李氏李无双,就是血衣九行走李素雅的族弟…… 这些人,赵庆尚有部分可能不太熟悉,但交给简廷应对反倒更加轻松,毕竟中州简血子见这种场面太多了。 而且血衣诸客至中州,由中州血子这个东道主出面安排妥当,实在是合适不过。 这一来二去的,简廷简琼便成了赵庆家的大管家。 简廷帮着应付一些外州旧识,简琼则是陪着姝月红柠和唐什期,应对一些登门拜访的玉京弟子。 赵庆理所当然的当起了甩手掌柜,他对廷子哥还是非常放心的。 虽说两人以前在龙渊为敌,之后在天香城也依旧为敌…… 但赵庆心如明镜,简廷既然到了碎星来找自己,显然就是来诚心帮忙的。 这位中州古族出身的简公子做人分外实在,倒是真有些大族风范,能亲至碎星将简琼之事言明言清,便可见一斑。 况且赵庆也不怕他存什么其他心思,素雅与自己还有严师兄……血衣三位行走都在中州,想来简氏作为古族之首,不会拎不清自己应该干什么。 池苑偏殿,小阁。 赵庆目光扫过眼前的旧年师弟,怅然笑叹道:“我当年便来过这中州了。” “楚国丹霞宗,实则是紫珠弟子程岳所创宗门。” “当年丹塔开启之时,我曾有幸随着楚国诸多丹师,遥赴紫珠圣地参加丹塔试炼……” 苗剑安静听着,双眸望向窗外有些出神。 他并未多言与沈俗的那些情怨,赵庆也没有多问,只是笑叹许久没见沈俗,日后有机会可以见上一面。 因为赵庆突然发现,情况远远落在了他的意料之外。 当年那个不信命不服输的苗剑变了……他如今对自己的家仇旧恨只字不提,只是轻叹着这些年一路走来不易,日后能够修至更高境界一览天地壮阔。 他不知道是沈俗在背后操纵一切吗? 当然知道! 但那却又是与他相伴了十多年的枕边人…… “只不过我当年丹技不佳,未能踏入丹塔第四层,错失了成为玉京弟子的机会。” “不过一路同行,也有幸结识了苦求丹方的周师妹。” “其后返回楚国蹉跎数年,才于长生剑派成为血衣弟子——楚国也有玉京修士,只是太少了些,地位又太过高远,寻常宗族中鲜有人知晓。” 赵庆随口言述着,与这位阔别十余载的师弟相互叙旧。 至于苗剑沈俗之间的关系,以至天道残片种种隐秘,他却是不打算在苗剑这里多说了。 赵庆大致明白了青影的意思……这些事,其实应该是去问沈俗。 沈俗作为平安渡过道劫活下来的古修,与道信张姐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自己如今应是代表玉京的意志,与那位如意仙宗第六剑主接触,如此才能明白她为什么将真相告诉苗剑,她这般行径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赵庆心中满是古怪。 看这架势,苗剑眼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在旧年家仇与枕边人之间,选择了后者——即便沈俗可能从未真心待他。 “血衣楼啊……丹霞西坊是否有一座?” “师弟应当是没有记错吧?” 苗剑面露回忆之色,言辞中满是欣然与好奇。 “丹霞血衣楼,如今已随着宗门迁往南泽了,早已不复当年面貌。” 赵庆轻笑点头,没有多提如今自家的司幽宗门,转而低语问询道:“沈俗师妹在如意境中闭关修行,有多少日子了?” 沈俗…… 苗剑恍然失笑,举杯独饮:“将近月余。” “九剑弟子进如意境需要花费贡献,俗儿这便快要出来了。” “我本是前往九剑如意坊中接她,正巧听说了揽星台的传闻,这才迫不及待来与师兄相见。” 赵庆:??? 什么叫接她?你和沈俗以后还睡一起啊? 他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自己睡司禾就已经够离谱了,特么的苗剑连灭族仇人都不放过,还真就把数万年前的古修当成了道侣。 呃—— 话说不睡好像更亏…… “那你改道碎星,岂不是耽误了与沈俗师妹的相见?” 苗剑含笑点头,不复当年清澈坚毅的双眸中,隐隐闪过期待之色:“故而这便回去了。” “想来俗儿也极为想念姝月师姐。” “师兄这边如此忙碌……不如咱们天香城相见再叙?” 天香城…… 赵庆笑眸微抬,眼看苗剑浑浊双眼中的期许,便已心中有数:“你和沈俗,要去助我夺城?” 苗剑理所当然的点头道:“……也叙旧。” “师兄莫要小瞧了我,我如今当真能够剑斩金丹!俗儿越境而伐更是轻而易举!” 是是是。 你要是连越境都做不到,如意仙宗真是白混那些年了。 对此赵庆也是心中暗喜,如今他也不用避着沈俗,有沈俗这个活爹帮忙……虽然单枪匹马但想来也是同境无敌的手段。 他举杯相碰,朗笑自语:“那我便带着姝月,于天香城中静候两位了。倒真想见见,师弟如今是何手段实力?” 苗剑重重点头,眉眼之间笑意更盛:“如此极好……极好……” 听此笑叹,赵庆没由来的心绪一滞,但很快便笑应一二,将这位丁字五十九院的师弟,送离了明川坊。 待到苗剑离去之后。 赵庆不住怅然叹息,独行于明川坊西的幽邃巷道中,出神听着耳边的嘈杂,望着远空的朝霞漫步…… 即便苗剑没有多说任何与沈俗的情怨。 但他那双浑浊落寞的双眼,畅快笑饮的洒脱,却似乎又言说了一切。 他能怎么办呢? 豁然摒弃自己的一身机缘?与同甘共苦十余年的枕边人反目?仗剑苦修向张瑾一道信寻仇?殚精竭虑与整个玉京为敌? 那太傻了。 不就是家仇吗?他是如意剑,他与苗家没有太多瓜葛。 不就是工具吗?他的妻子是劫前古修,他愿意为此去应对道劫。 或者说……过往旧怨已成过往,枕边人字字言真就在身边,未来之事不可揣测他也不愿纠结。 此世,活在当下。 他如今很强,身负无上机缘,在中州过得很好。 他说,他能剑斩金丹! “所幸我的运气也不总是那么差……” “好教师兄知道,苗剑如今也算不凡,剑斩金丹轻而易举……” “想来俗儿也极为想念姝月师姐……” 赵庆沉默良久,不自觉露出了几分释然笑容。 他依稀记得当年灶坊分别之时,恰是白露清晨。 那时天刚蒙蒙亮,宿醉的师弟带着道侣远去,跟随法堂前往南泽,他曾说过——“若真孤星照命……苗剑,不服。” 可十数年后再见时,他却对往事仇怨不再提及。 反倒不止一次的言说,他如今能够剑斩金丹…… 他不斩金丹还能斩什么? 这位孤星入命的苗师弟,字字句句无异于是在说:“苗剑,认输了。” 赵庆心下思量许久,竟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苗剑不是话本里的人,这也不是话本里的故事。 旧年的师弟虽说陌生,但却也熟悉……他只是有些累了。 脑海中阴华荡漾,传来白发少女的轻快笑语:“如果突然有一天,姝月也跟你讲了另外的故事……” 赵庆神情一滞,而后轻笑应道:“所以,我觉得苗剑这样挺好的。” …… · 碎星圣地,千傀殿。 青金雕制的旷阔殿宇中,茶香逸散,轻语不尽。 奇木小案零散错落,诸多玉京行走闲适倚坐,圣地长老叶仲坚也赫然在席。 一众修士相互间并无地位高下之分,但宁夜作为碎星行走,难免主持此间议事一二。 赵庆自然是带着姝月清欢和柠妹一道前来,禾妈依旧在颐荷池苑修行筑基。 此刻小姨也回到了身边浅笑相侍,赵庆可谓是坐拥美人,笑应仙修,端的是畅快潇洒。 与他相似的还有一人,只不过妻妾道侣也各倚木案品茶……水月的道侣实在太多了,这趟来天香城只带了部分,便已是十七位绝代仙子。 除了这位离烟行走之外,碎星宁夜身边也是花枝招展,千娇百媚。 不过娃娃终究是娃娃,傀儡比不得有血有肉的美人儿。 “一如昨日龙渊相会……” “如今之事依旧是与赵庆有关,啧啧啧——” 皮无妄轻笑开口,招呼着大家快说正事儿,实在是南宫瑶和骨女都凑在了盈师姐身边,只有他这个光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可不就与我有关? 赵庆回望南宫瑶和虎哥的玩味笑容,轻咳一声接话道:“巧了。” “龙渊时便没有见到九剑行走,如今九剑行走依旧缺席……” 咳咳。 他正色表示:“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误会。” 得见众人望向自己,赵庆便也不等他们再问了,直接便把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 也没什么太过复杂的地方。 皇甫鸣想要和他演阵,他不会。 晓怡破了皇甫鸣的绝仙阵,皇甫鸣又不服。 于是又想着试一试晓怡的阵法。 而后…… 便成了眼下这幅状况。 皇甫鸣被人带去了九剑圣地养伤,剩下十位行走在这里议事。 并且和龙渊一般无二,天香行走的诞生……皇甫鸣也还是去不了,想去也不去不了。 “我这里有影像刻录。” “有不少翠鸳弟子就在揽星台凑热闹~” 南宫小萝莉笑眸一弯,当即以秘法激发了手中鸳玉,向众人展示当时的情景,而且还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她虽然和皇甫关系也不错,并且知道赵庆和皇甫的旧怨……但这也实在是太容易惹人发笑了。 皇甫鸣怎么会专程找人演阵,并且被伤至泥丸道基与丹田皆尽崩碎的地步? 简直是匪夷所思…… 玄妙光幕被翠玉投射而出,在灵气流转的大殿中沉浮不定。 其上的画面颇显梦幻绮丽,星河交错仙坪无垠,正有一墨裳女子挽弓搭箭,一展绝代风华…… 在座行走得见那清冷女子一箭破阵,再望向赵庆身边的红衣美人儿时,皆是露出了思索神情。 姜言礼虎目轻垂,怀抱师妹暗自品茶间露出玩味喜色。 他心知这应该是那神异瞳术,不久前还在修远银星川察觉到过异样。 南宫瑶默不作声,但却有意无意的瞟两眼身边的曲盈儿,显然是想看看这位南仙行走有何见解。 曲盈儿此刻双眸还有些出神,黛眉轻蹙间柔声自语:“这是什么阵?” 宁夜:…… “绝仙。” “九剑一脉的图阵,并非我碎星手段。” “真正的绝仙阵图,至少需要八位元婴合力破阵。” 他一边注视着翠玉影像,一边平静的解释着,话语中听不出太多意外。 “这是异瞳,璇玑。” 有女子空灵轻语回荡大殿,一语便道破了其中真相。 “璇玑……?” “原来周仙子身负如此天赋……破阵却是轻而易举。” 赵庆诧异抬眸,轻扫了一眼宁夜身边的傀儡,只是含笑点头并未多说。 方才言破小姨手段的声音,便是出自宁夜身边的傀儡之一,想来是有什么高人借傀言语,在这碎星圣地倒也正常。 “晓怡确实不善阵法,故而只能以引雷阵应对。” 小姨浅笑轻语,认下了自己拥有异瞳之事。 眼下十二行走近乎齐聚,藏肯定是藏不住的,而且也没有太多必要故意去遮掩什么。 “原来如此……” “下咨山河海岳,上观穹宇璇玑。” “古修观星秘法中多有提及,只不过天地寂灭,玉京早已取代了天地星辰。” 清娆美眸微凝,与水月目光交错间各自不语。 他们不由想到了当年在冥殇凉川城……周晓怡既然拥有异瞳,当时为何不曾出手破阵? 不过这些旧事。 她也只是心中好奇,便如清欢的九妙药体一般,闲来玩味琢磨打发时间。 听着几位行走的自语笑叹。 圣地长老叶仲坚当即皱起了眉头。 老者神色古怪:“不对啊……” “皇甫鸣分明是中了周姑娘的诡计,周姑娘阵道不凡聪颖绝伦,他计差一筹才被引诱入阵……” 赵庆:??? 你说啥? 第四百八十一章 你那傀儡……卖吗? 周姑娘……阵道不凡!?聪颖绝伦!? 在场行走凝望老者欲言又止的模样,隐约间明白了他究竟想说什么。 周晓怡诡计多端! 把皇甫鸣骗进了奇阵! 小姨回望诸多好奇目光,此刻也不由美眸一滞,渐渐收敛了些许笑意。 自己……骗了皇甫鸣? “叶长老何出此言?皇甫师兄分明是亲邀演阵,何来晓怡设局引诱一说?” 赵庆神情茫然,似乎是有些不解。 他确实也是没想明白……小姨又诡计多端了? “叶长老?” 始终安静观望的清娆,此刻也蹙眉轻语唤了一句,虽然她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叶仲坚在说什么? 演阵之时我就揽星台观望,并且此前也在古阙中与周晓怡同处,我自始至终都看的真真切切,这怎么就变成了晓怡设局坑害皇甫鸣? 见赵庆和骨女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殿中诸多行走与家眷不由各自对望,而后纷纷看向了那位碎星圣地的叶长老。 叶仲坚:…… 饶是他坐镇圣地多年的定力,在这群筑基的目光下,竟也隐隐感受到了别扭。 玉京十二行走啊! 就算简氏那位如日中天的家主来了,恐怕也会觉得满心不自在…… “叶长老?” 主事此间的碎星行走宁夜,紧接着也唤了一声,似乎是在提醒。 “……皇甫公子,是如此与我言述的。” 老者当即给自己补充了一句,转而望向清娆笑道:“我与两位行走同样远观揽星台,心中其实也有些不解。” “你也不解?” 皮无妄嘀嘀咕咕小声吐槽,而后又仰起了清澈无知的笑脸,那副样子好像是在说:我看你分明就很了解! “这——” 叶仲坚眼看众人都盯着自己,一时只觉得头大如斗。 这要怎么说…… 就说血衣行走与周晓怡以一场阳谋,引诱九剑行走皇甫鸣至此,演阵辩法葬送了一身修为险失行走之位!? 这合适吗? 血衣三位行走可都在中州呢…… 而且周晓怡确实没有什么阵道造诣……他心里其实也有些迷惑。 但皇甫鸣那副模样,显然是真的被这两位坑惨了。 自己现在怎么办? 叶仲坚目光扫过赵庆一家的注视,心绪飞转之间……当即便有了主意。 他含笑捋须惭愧笑道:“我也只是与皇甫公子命魂稍稍接触,便不多加转述了。” 老者挥手之间取出了一具男子傀儡。 那傀儡一身白袍身姿挺拔,神情坚毅目若朗星,但身上却又没有任何灵气波动,显然是还未曾安置灵核梳理脉络…… 在众人满是古怪的注视下,他含笑拱手朗声笑道:“在下——九剑,皇甫鸣。” 南宫瑶:??? 皮无妄:??? 赵庆:…… 望着这具没有任何修为在身的傀儡,千傀殿中气氛一时显得有些诡异——诸多行走目光交错,但却皆尽保持着沉默。 水月身边的十七位道侣,各自对望间神情不一而足,有人面露思索疑惑,有人暗自窃笑满是期待,有人似是明悟正襟危坐…… “呵呵,便让皇甫公子亲自与诸位言述吧。” 叶仲坚很是满意的含笑轻捋白须,心觉自己的应对还算不错。 眼下九剑行走重伤垂死,玉京十位天下行走齐聚议事,这种场合他叶仲坚参与倒也没什么。 但皇甫鸣的情况又只有他一人清楚……若真把那些说出来,必然会得罪血衣一脉,甚至是白玉行走也会暗自不喜。 他一个圣地的化神长老,虽说也不怕怎么得罪血衣,但他身后还有叶氏宗族……他那一脉的血亲后辈必然会受到嫡系抑制…… 故而他思量之下,选择了与宁夜方才一般无二的手段——借傀言述! 皇甫鸣的话让傀儡去说,这样自己谁都不得罪,也好稳坐钓鱼台。 血衣行走想来不会因此对自己心生敌意,九剑行走本就要言述那些,若非重伤垂死,必然早已至此当众指责……他反倒要感谢自己。 …… 这—— 见此情形,大家也都明白了情况,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望向了那具白衣傀儡。 叶长老此番作态…… 若无意外,其所言述的内容,想来是会得罪血衣一脉了。 姝月黛眉轻舒,樱唇轻抿强忍着眸中笑意,暗暗垂下了螓首跟丈夫传音:“这位叶长老还挺有趣……” “噗呲……在下~九剑皇甫鸣——” 赵庆眼观鼻,鼻观心,缓缓皱起了眉头将凝重眸光望向傀儡,保持着对这位皇甫嘴替最基本的尊重。 这种时候怎么能笑呢? 可是他竟也隐隐有种直觉,眼下的场景,绝对是皇甫鸣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此事说来话长——” 白衣傀儡目光缓缓扫过殿宇众人,望向赵庆与周晓怡时饱含怨毒,倒真有几分皇甫鸣亲至的味道。 叶仲坚含笑不语,操纵着傀儡,精准表达着皇甫鸣当时传递给自己的意思。 “因血衣龙渊之争,我与赵庆本就旧怨缠身,此事想来诸位有所了解。” 听此一言,众人纷纷了然点头。 赵庆和皇甫的旧事,他们确实也曾私下谈论过不少。 “恰逢天香城映照中州,诸脉行走齐聚之时,我皇甫鸣必然在中州无疑。” “却听闻碎星三脉五脉揽星台之争,血衣行走观礼三脉……我自然便到了五脉与其对望观礼。” “敢问诸位,设身处地之下,任谁会轻易错失如此雪恨良机?” 大殿之中回荡着傀儡坚定的声音,虽说大家各自保持沉默,但眸光中的思索却也不言而喻。 这确实无可厚非。 赵庆微微挑眉,也轻笑应答道:“若是皇甫观礼三脉,我必然也会去五脉见见。” 白衣傀儡言语微滞,似是想要回应赵庆的话语,但思量之下还是继续自顾自的言述。 “如此。” “天香城之前,我皇甫鸣必在中州,血衣行走招摇入三脉,岂非是有意引我至此?” 啊!? 还不待众人眼中的诧异落尽,傀儡便已斩钉截铁道:“此为其阳谋之一,引战之心昭然若揭,我皇甫鸣不得不去!” 啊…… 好像有道理? 姬梦南宫瑶似是后知后觉,眸中闪过一丝认同。 若是换做他们,他们也会选择在这揽星台上解决旧怨,赵庆方才也是大致的意思…… “为什么?” 光头小声嘀咕了一句,清澈眸光中满是不解。 叶仲坚神情微动,旋即恍然失笑:“我也不知,这是皇甫行走的意思。” 皮无妄微微点头,不着痕迹的往骨女南宫瑶身边凑了凑,跟她们私下传音吐槽着。 “其后两脉定下章程。” “身处碎星圣地,皇甫氏族同样家传阵道,我要求与血衣行走演阵,其欣然应允。” “但三日后交手之时,他却又改口演武,这是何意?” “临场露怯也好,急中生策也罢,我皇甫鸣自然是寸步不让,当以阵道与其一较高下。” “如此应对,可有不妥?” 这…… 倒也没有什么不妥。 姬梦眸光闪烁,暗自琢磨着……如果换做自己,自己也必然是相同的选择。 一念及此,他不由更是好奇,皇甫鸣既然步步为营,又究竟是怎么变成那副惨状的? 赵庆目露古怪笑意,转而不再看那具傀儡,自顾自的低头品茶。 没想到这小皇甫竟然还是个脑补怪…… 想法这么复杂的吗? 殿中傀儡还在继续言述,但南宫瑶却已弯起了笑眸,对着晓怡和红柠不断招手,示意她们凑过去一起听。 骨女似笑非笑的与赵庆对望,曲盈儿低垂螓首含笑品茶,光头不住的对赵庆一家仰着下巴。 赵庆看向小姨稍显犹疑的笑眸,当即便推了她和柠妹一把,让她们过去也凑个热闹。 无声无息之间,殿宇中便已有几方木案凑在了一起,美人仙子吃点心品香茗,偶尔抬眸看一眼白衣傀儡,私下传音笑语不断。 南宫瑶笑嘻嘻道:“你当真早有预料,设局引诱皇甫鸣至此?” 小姨美眸中满是古怪,与柠儿对望一眼,无奈轻笑道:“不知……只念着天衣阁中定制的纱裙,若是衣阁赶得及,入天香城的时候还能穿上。” “纱裙?月纱吗?还是额纱星纱?” 柠妹水眸涟涟,思索笑应道:“星纱素纱,不似寻常那么端庄……清欢在家时绘制的,晚些一起去逛逛?我还听说风翼阁新上了独特翼舟。” “嗯……这几日见过了,远远看着倒真像鸾雀似得,玄素相间的那款最是出尘,晚些唤上清欢。” 骨女浅笑轻语,藕臂轻推曲盈儿一下问询:“曲师姐一起?” 女子檀口微动轻抿着糕点,柔声低应:“好……” 南宫小萝莉笑眸遥望另一侧,轻声提议:“水月家里有位挺不错的温柔师妹,还没怎么来过中州,等我介绍给你们一起出门。” 皮无妄:“我呢?” “你不能去。” …… 白衣傀儡神情坚毅言辞振振,掷地有声的话语依旧回荡在青金大殿之中:“周师妹顷刻破阵,试问任谁能够不起疑心?” “她一个血衣弟子,当真拥有比拟碎星阵子的天赋?” “那般境况下,我邀她演阵有何不妥?” 宁夜独倚木案把玩茶盏,星眸之间闪过一丝了然:“并无不妥。” 周晓怡确实没有什么阵道天赋,不过是借助了异瞳巧妙破阵,皇甫本就失了颜面的境况下,如此应对实为上策。 姜言礼水月也暗自点头,不出意料的话……周师妹只要亲自布阵,必将露怯落败。 白衣傀儡似乎更怒,沉声言定道:“这,便是赵庆与周晓怡的阳谋之三!” “那引雷之阵,我皇甫鸣不得不入!” 嗯…… 有道理……吗? 姬梦不着痕迹的扫了赵庆一眼,其实他觉得皇甫的应对没有任何差错,但却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 一时间,他竟开始隐隐疑惑,难道是自己太过愚笨了? 赵庆抬眸对小姬挑眉一笑,放下茶盏揽过姝月惬意倚靠。 他此刻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想听一听在皇甫鸣的剧本里,自己是怎么……把安居九剑的天下行走变成一具焦炭的? “到这一步,我便已经彻底落入了他们的算计!再无任何挣脱的可能!” “那引雷之阵牵动天地大势,降下雷罚竟能洗涤经络淬炼灵力,助境金丹!” “我只要稍加抵御,即便是神识灵力外放,都有可能失去九剑行走之权柄!” “如此阴险歹毒的阵法!如此倾尽心思的诡计!他们这是想要染指九剑行走之位!” ??? 赵庆心思一动,那玩意儿还能淬炼灵力? 特么的,差点就让皇甫尝到甜头了。 “淬炼灵力……这是好事儿啊。” 几乎是一瞬间,赵庆便理解了皇甫鸣的脑回路,原来……那傻子是特么硬抗下来的。 大殿之中目光交错,一时显得极为古怪。 “天地劫灭之前,古修每每破境确实依赖雷罚,引势之雷洗涤灵力倒也不算怪异。” 南宫瑶杏眸闪烁,继而又道:“如今在雷皇州,依旧有诸多手段借助雷霆锻体锻灵,但却太过痛苦,远不如紫青玄域中流传出的淬灵秘法。” 水月沉默片刻,低声呢喃道:“对于灵力最为精纯浩瀚的九剑行走来说,如此手段当真是诛心之举。” 那雷罚锻灵之阵,让他们面对倒也不算什么,可皇甫鸣若是道基溢满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会直接碎基结丹…… 赵庆眼看着扑面而来的大锅,当即无奈笑道:“姝月仅有一道雷灵根,唯能引势增强自身术法,有何诛心之说?” 引势…… 宁夜姜言礼无声对望,各自心中已经很清楚了,这大概是一场误会。 且不说赵庆和周师妹是否真的做局…… 但皇甫鸣从九剑圣地,一步一步落得如此下场,确实是自找的没错。 不过他们眼下更在意的是……能够引动天势降下雷罚,这是何等的天资悟性!? 天地大势于阵道一脉,几近化神手段! 靠的绝非灵力掌控,而是对此间天地最本质的感悟与接触! 细数菩提历代行走,能在筑基之境引动天势者,也是寥寥无几…… “既然如此,为何不认输?” 水月的疑惑问询传出,赵庆神情更显几分古怪,与小姨骨女对望之间默默低头憋笑。 那白衣傀儡双眸一寒:“雷霆掩声!封尘蔽神!如何认输!?” 哦…… 姬梦看了一眼周晓怡,不由轻语反问:“既然周姑娘不善阵法,你为何不破阵而出?” “并非如此!” “其中有诈!” “她阵道手段超凡脱俗,但却假意笨拙,将阵纹绘录在了星台之上!如此阵基怎能斩灭!?” 啊……!? 一时间,殿中众人皆是忍俊不禁。 小姨轻抿朱唇浅笑无声,清冷玉颜微微低垂,被这么多人玩味审视,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确实没什么阵道造诣。 一切都是皇甫鸣自己胡乱揣测的。 饶是宁夜那般冷淡少言的性子,眼下星眸间也忍不住流露无奈笑意:“若是收敛灵力神识,以最本能的灵觉心觉感知阵眼呢?” “无用之功!以她的阵道造诣,我如何能够单凭心觉感知阵眼?一旦有所差错灵力逸散,极有可能会被送入金丹!” 骨女妖艳容颜上满是调笑:“为何不引动权柄斩去雷阵?” 傀儡:“……” 他还是怕自己不小心真成了金丹修士。 不过叶仲坚却也没有再让他开口了,而是讪讪收起了这具傀儡,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错误的决定。 赵庆轻咳一声,强忍着笑意平静开口:“晓怡确实不善阵道,看来是皇甫师兄误会了。” “能不借神识灵力,强行承受万千雷罚,当真是坚韧心性……赵某自愧不如。” “噗嗤——” 始终轻柔细语的曲盈儿没由来笑出了声,短促而明快的鼻息声传出,如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 她似是后知后觉,抬眸回望大殿中诡异的气氛,轻柔笑语道:“莫要误会,是南宫在与我传音言笑……” “哈哈,贤弟好生歹毒!之后可得去九剑言明此事。”姜言礼朗声大笑,而后招呼着宁夜跟他去喝酒。 水月身边成群的妻妾嬉闹不止,虽说暗暗传音但却也没好说出来什么。 九剑行走重铸修为不知得多少年……可修为散尽的原因竟然如此呆滞,各种揣测与巧合实在是让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在众目睽睽的揽星台上,不加抵抗被雷霆活生生劈了一炷香的时间…… 赵庆笑看了一眼叶长老此刻的肉疼神色,不由更是有些绷不住。 皇甫鸣明明还在九剑养伤,但那具傀儡已经替他把丑出完了,这哪儿是嘴替啊?分明就是丑替…… 清欢绛唇微微勾起,暗自垂下螓首开始整理自己的裙摆…… 南宫瑶一边向赵庆传音,言说她们想带清欢也一起出去逛玩的意思,一边笑眯眯道:“叶长老,你那傀儡……卖吗?” 叶仲坚:??? 第四百八十二章 绘影与孤鸿 十位行走携带家眷各自离去后。 青金大殿中一时显得尤为冷寂,满殿木案与玉台随意摆放,包裹糕点香茗的银箔映照着些许流光…… 叶仲坚独自一人静立窗前,怔然双眸安静望向窗外,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此前的白衣傀儡,他自然是没有交给南宫瑶的。 那南宫家的姑娘太过活泼,若真让她带走傀儡……日后面对皇甫鸣提及之时,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回想起诸多行走双眸中的玩味与调笑,老者不由有些迷茫。 难道这件事,当真是自己处理不当? 他挥手间重新取出了白衣傀儡,默默审视着…… 血衣行走看样子不太在意这些,而且他身边女人不少,之后还会入天香城,应该不会对自己有任何惦记。 至于九剑行走…… 那些话确实是皇甫鸣的意思,而且自己对其有救命之恩,虽说这傀儡使其失了少许颜面,但皇甫氏族得知后,想来也不会怪罪什么。 “哎……” 叶仲坚微微叹息。 他本是不愿牵扯进这两位行走之恩怨的,但方才那般情景,却又唯有他一人与皇甫鸣有过交流,借傀言述实在是应急之策。 他本意是为了避免得罪血衣一脉,可谁曾想—— 叶仲坚缓缓侧目,安静注视身边静立的白衣傀儡,他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捋须之间竟也恍然失笑…… 继而是放声大笑…… “呵呵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足足半盏茶的时间后,碎星叶长老将傀儡珍重收起,眉眼间的笑意也随之收敛,一步迈出便消失在了千傀殿中。 …… 半日之后。 距碎星圣地万里之遥的天舞城外,有一小巧香阁飞浮飘摇,激起流云纷乱。 香阁之上暗香惹怜,莺声燕语,犹似寻常州属中天香仙子结伴出行之景。 不过这座由碎星圣地飘摇而至的香阁,其上却并非尽是天香美人。 白玉行走骨清娆妖冶而美艳,南仙行走曲盈儿高挑且出尘,翠鸳行走南宫瑶最是娇俏活泼…… 天香楚红柠身着青绿浅纱,黛眉鸦睫秋瞳翦水,轻倚香阁嘻声笑语间,尤为明艳动人。 小姨如今也算碎星弟子,被柠儿和南宫催促着,换上了圣地女子独有的灿星法袍。 她安静伏阑远眺时而轻语应笑,微风拂起星衣与青丝同舞,一颦一笑间,却又是与曲盈儿全然不同的清冷与优雅。 清欢也随着她们一道出游至此……她是被骨女和红柠拉过来的,不过此刻却也凤眸灵巧,浅绛朱唇噙着笑意,安静陪在晓怡的身边。 素裙水袖随风飘摇,尽显此间美人所失的那分风情与温柔。 此外香阁上更有闫传州血子项沁,与清欢本就相识的同时,更是南仙行走曲师姐的闺中密友,红裳女子身段曼妙,英姿飒爽,但眉眼间却又不失独属于女子的娇媚。 水月的道侣丘靖涵同样也在其间,这位安静乖巧的离烟师妹,偶尔促狭笑语编排自家男人时,每每总能掀起众姐妹的窃笑。 一行八位娘子军,先是在碎星九脉天衣阁挑选打扮,其后又至灵语斋各取了冰茶香茗,到风翼阁观览选购了新上的灵羽翼舟…… 这才莺声燕语的逛到了天舞城,打算去往孤鸿阙和奇影殿看看。 “白玉翠鸳、血衣天香、南仙凤皇、碎星离烟……咱们八人同行天下何处都可去得,还要他们那些行走作甚?” 即便南宫小萝莉自己都是行走,此刻却也嬉笑轻语着:“天香城后,咱们结伴出去逛逛如何?” “我知道不少未曾寻觅的古迹或是奇地,到时候有用得到他们的地方,再传讯唤一唤也不迟~” 她杏眸弯成了月牙,对着顾清欢不断示意。 清欢莞尔一笑,抬手轻理耳畔发丝,柔声笑语道:“想来柠儿很感兴趣,应当多看看她才是。” “清欢师妹还要陪着主人,你可别在这里捣乱~!”骨女挑眉打趣拆台,驾驭着香阁坠下长空。 她们这八人性情各不相同。 总的来说,骨女、红柠、南宫、项沁……显的更加开朗大方一些。 而晓怡、清欢、靖涵、曲盈儿……与之相比便尤为安静。 但动与动、静与静、却又有各自的不同之处,出门携游间倒也分外融洽欢愉,千娇百媚美不胜收。 当这一道惹眼的风景出现在天舞城中时,不知有多少男人都瞪直了双眼。 饶是能够轻易看出她们出身不凡,但也有不少人主动私语传音,尝试讨要着美人仙子的传讯玉。 不说八位美人尽收床帐,单是幸得其一细品芳泽,也是足以羡煞旁人的美事了。 “听众仙子言笑……姑娘姓项?可是为了中州天香城而来?我柯守门一众师弟师妹正要前往天香城,不知姑娘可愿与我等同行?” “顾仙子并非中州人士吧?想来还未曾拥有各城各坊的传渡月令,我家公子在天舞城中产业颇多,想邀请顾仙子夜游承安寺……明日定有华舟相赠!” “周师妹这身灿星袍……是碎星弟子?” “在下紫珠游惟贞,也算见识过不少仙子美人,但今日一见却悸动不止,倒真是第一次与如此清傲师妹搭话……” “南宫家的姑娘?敢问你那姨娘年芳几何,膝下是否育有子嗣?” 姨娘!? 南宫瑶杏眸一颤,笑眯眯的瞟了晓怡一眼,继而随口回复男人的传音:“姨娘不懂情趣,我倒是膝下无子,公子有吗?” …… 相较于骨女与红柠的窃语嬉笑,清欢和小姨便显得稍感不适了。 不过小姨很快便调整了心绪,美眸流露玩味喜色随意迈步,虽说对耳边传音丝毫不加理睬,但偶尔听到有人夸自己,心里还是稍稍有些喜悦的。 清欢却又全然是另一种平静,直接激活了素裙上绘录的封尘小阵,遮蔽了这城中修士与自己的传音。 可即便心中偶有厌恶抵触,但游逛进出商铺间也温婉含笑,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 她这些年里在主人身边,虽说极少携友同游。 但往前数十多年,她也是一位宗门弟子,也曾是武馆的学徒,更见惯了青楼中的风月欲望。 逛逛商铺,见见新奇,花些银钱……对于大多女人来说都算得上欢愉之事。 她顾清欢自然也不例外,早年积攒些许灵石,也会到丹霞城中买买逛逛,精心打理自己的妆容,细细雕琢自己和青影的小室。 只可惜今日没有主人在身边,却显得少了太多乐趣。 ……赵庆和光头本来是要一起来凑热闹的,但却被骨女和南宫死死的拒之阁外,言说着把姝月留下,让他俩去喝酒。 面对这种境况,赵庆当然是转头就走,带着姝月去过自己的二人世界,把光头留在了明川坊独自沉默。 · 天舞城,奇影殿。 红柠和南宫瑶项沁携游至此,留在了殿铺中选制绘影。 其他五人则只是看了看,对于亲身绘影没有太大兴趣,便先行一步前往孤鸿阙观望灵宠。 所谓绘影,实则是一种极为特殊的秘法手段。 以异金珍木研成奇彩灵墨,在修士肌肤上绘下灵巧图案,能够以灵气勾动激发相应秘法。 绘影形制类似于刺青,但施展一次秘法之后,绘影便会消失无踪,化作精纯灵力回归修士丹田。 算是一种区别于灵器符箓的身外手段,在中州各大城池比较常见,但外州却并无任何途径尝试此法。 “古族方家的手段,每一位绘影师都是方氏嫡传,虽说境界低了些许,但秘法所成更依赖于异金珍木所制的灵墨……” 南宫瑶一边择定着自己心觉有趣的秘法,一边帮着红柠对项沁这个外州人讲述一二。 红柠随手持握着纤细的灵毫绘笔把玩,似乎她自己也能为自己绘影一般,涟涟水眸侧望项沁解释着:“此间秘法不比玉京手段。” “只是寻趣而已,挑选自己喜爱的绘影就好,有些奇异精巧的秘法也很有趣,但切记观望所对应的绘影,尽量选择清秀小巧的灵绘……” 她一边轻语言述,一边选择了两式轻简秘法,而后开始在对应的异金珍木中,挑选着自己心仪的配色。 片刻之后。 奇影殿深处的雅阁之中,檀香弥漫水雾蒙蒙。 三女各自惬意靠在了软塌上,享受着肌肤上微凉的触感,与沁入经络的巧妙灵气。 柠妹弯弯的睫毛轻颤,纤手搭在绘影女子的怀中,极为享受的闭眼小憩。 影殿中的绘影女子,安静倚身温柔托起了她的玉手,以灵墨在其皓腕间绘下丝丝缕缕的彩束。 红柠选的两式秘法,一是方家独有的轻简雷诀,大致有筑基层次的威能。 另一式则是较为常见的丝袖小术,能将奇墨绘影化作虚幻缥缈的丝带,或是对敌或是御空,备受中州女修喜爱。 关于手腕间的奇彩小绘,红柠也不过是图个乐趣,带回家里说说笑笑,私下里陪赵庆玩个新鲜,随便打闹间也就使用掉了。 南宫瑶与项沁也同样如此,不过玩的却是金丹层次的奇巧绘影。 南宫身形尤为娇俏,嬉笑间一如灵动少女,她此刻慵懒倚坐,纤美雪足轻盈交叠,让人将赤云秘法绘在了自己脚踝,也能当个新奇装饰。 项沁则是舒适平躺,将一道神识秘法绘在了眉心,直接将精巧小绘当做了眉间朱砂,更是与她近来的飒爽装束相得益彰。 …… 与此同时。 距奇影殿不远的孤鸿阙中,却又是另一番新奇景象。 清欢和晓怡挽手同行,远远坠在骨女身后,好奇观览着阙阁之中的灵兽金笼。 一座座冰寒玉台灵气荡漾。 有奇木小笼圈养着灵雀幼鹤,用来驯为坐骑或是托在肩上把玩最为合适。 有偌大玄岩雕制而成的精巧山岳,霜莽异蛛时而闪现,身形矫健兽目灵动,属于能够用以对敌的妖宠。 更有奇狮墨虎凶悍非常,被拘禁于水晶宫中,临近金丹的妖气张扬四散。 ——中州奇珍机缘无数,各家各族的奇巧商铺也都是销金窟,每年入账灵石堆成山岳都毫不夸张。 但其中之二尤为特殊,堪称外州仙客必往之处! 其一乃是月莲宗下,遍布整个中州的寻瑶殿。 合欢圣宗名扬天下,曼妙仙子妖娆风情,各中滋味不知使得多少仙客流连忘返。 由于不少月莲美人都愿意与仙客共赴云雨,使得月莲寻瑶殿在中州,隐有与天香楼平分秋色的气势。 其二便是灵兽山下,那牵动着各家公子小姐目光的孤鸿阁。 浩大中州,御兽宗属也算不少,但能称得上圣宗之名者,唯东域灵兽山莫属。 孤鸿阁中的灵兽灵宠,风光也丝毫不弱那月莲妖女。 下至凝气小兽,上至金丹半妖,或是战兽或是欲宠,甚至是不少奇珍血脉……孤鸿阁中称得上应有尽有。 清欢此前在揽星台所胜的那位汤少阁,便是这孤鸿灵兽山的圣子了。 很不巧的是,揽星台辩法这才刚刚落寞不久,这位名扬星台的顾仙子……便随着姐妹到了孤鸿阁游逛。 “那位是顾仙子吗?” “还有周师妹……血衣行走是否也到了天舞城?” “话说九剑行走不是死了吗?他们怎么还有心思游逛……当真不怕九剑圣地?” “你才死了!皇甫师兄只是锻体负伤!” 不少选购灵宠的修士都能认出来人,这天舞城孤鸿阙的掌柜,自然也不例外。 元婴男子独倚月台,浩瀚神识笼罩之下,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那一行人,暗自揣摩着五个女人各自的身份。 曲盈儿? 南仙行走吗? 只见曲盈儿似是对紫玉兔极为喜爱,交付灵石之后便急忙撤去了灵兔身上的禁制,将其轻柔揽抱在怀安抚着…… 孤鸿阙六层。 清欢和晓怡骨女行于此间,已经能够见到不少恭敬待客的半妖女子。 原本冰宫木笼中禁锢的妖宠,也尽变成了临近金丹修为的半妖之兽,但却去除了颈间禁锢…… 那些妖宠之中,有神情妩媚动人的狸女,也有泫然欲泣满目茫然的犬宠,或是瘫倚或是漫步,偶尔也能见到双眸阴翳的狼人与豹妖。 对于圈养灵宠小兽这种事,即便是清欢和晓怡早有耳闻,眼下也觉得不可思议。 永宁州那般地界……修士连自己的资源都攒不够呢,哪儿有心思再把资源分给妖兽? 但在中州,各大宗派的内门,寻常小族中的少爷,身边养几只灵禽坐骑再正常不过,而那些仙子小姐,则更是对娇俏小宠喜爱有加。 骨女美眸荡漾,不时望两眼妩媚狸女,偶尔对清欢使个调笑眼色,一副另有深意的模样。 小姨同样面带笑意,藕臂与清欢交挽一处,目光在各种鸾雀坐骑上流转不止。 要说兽宠的话,其实自家就有一个。 司禾有只小猫……取名唤作司不寿,如今也才堪堪筑基,被姜欲帮着绘过玄砂之后,正在寿云山上尝试化形呢。 不过司不寿也不能算作兽宠坐骑,怎么说也是拥有凤皇传承的妖修了。 顾清欢莲步轻移,认真听着身边女修的轻语介绍,突兀好奇问询道:“我若是买了兽宠,怎么才能保证兽宠此生都忠心于我?” “仙子放心,兽宠叛逃的境况绝不会出现,御兽一脉多有秘法加以限制。” 嗯? 清欢凤眸闪过灵巧笑意,与小姨目光交错后轻语又问:“如何限制?” “这……” “自然是限制血脉与命魂的手段,禁纹交由主人掌控,兽宠断无可能叛逃!” 清欢微微颔首,没再多问,继续轻移莲步随着晓怡远去。 小姨美眸间的狡黠喜色更多了几许玩味,清欢哪里是想买兽宠啊?她分明是想当兽宠!好私下里跟赵庆逗趣玩闹更亲近些。 一念及此,她当即没好气的白了清欢一眼。 清欢莞尔摇头,柔声笑语道:“不买……” “以后随着主人一起买。” 小姨:??? 第四百八十三章 有钱,有的是钱 随着胭脂般的晚霞染红天幕。 拂散流云的晚风中也更多了几许寒气。 碎星圣地,风翼坊的玄街尽处,有近似于传渡阵法的玄妙光蕴微微浮荡着。 赵庆身着玄青锦袍,眉眼温和含笑,正惬意而悠哉的带着娇妻在坊中游逛…… 清欢晓怡和柠妹出去浪了,南宫瑶还想着把姝月也给拐走,不过却被他坚定拒绝了。 虽说他也很想让姝月和一群姐妹出去好好放松,但能带姝月在中州有场二人世界,显然更是不错。 “八十二万了……” “咱们现在去哪?” 王姝月弯弯的睫毛轻盈扑闪,自天衣阁新定的水白月纱,将其姿容勾勒的更显灵动娇柔。 秀美出尘的飞仙髻下,耳畔碎发被晚风微微拂起,那双饱含期待与柔情的明眸也迎风微眯…… 女子琼鼻黛眉巧夺天工,精致容颜在夕阳下如画如梦,抵风轻抿的樱唇与延入纱襟的锁子骨,更是为其凭添了几分可人风情。 “才八十二万吗?” 赵庆紧紧牵着娇妻的小手,随口轻笑复述后,不由加快了几许步伐。 “公子,夫人……” 有坊中女子得见两人含笑迎来,当即恭敬接待:“风翼坊子阵,无法通行圣地之外的城池修坊,不知公子去向何处?” 赵庆目光扫过女子,继而在那团光蕴上微微停留:“圣地一脉,碎星坊。” “碎星坊……好!” “不知两位可有圣地月令?” 赵庆二话不说,当即将一枚上品灵石丢了过去,拉着姝月直接便步向了传渡子阵。 娇妻回眸笑望那手握灵石微微怔神的女子,脆声笑道:“我家老爷赏的~” 啊!? 赏…… 女子连忙微微低头恭敬施礼:“风翼坊凌羽,谢过公子夫人,只是这太过贵重,凌羽还是……” 她话音渐渐停滞,不由攥紧了手中灵物,将原本想要交还的话语咽了回去。 ——那男女两人早已消失在眼前了。 裴凌羽朱唇轻抿,又低头看了一眼那质地温润的小巧灵物,通体呈乳白色泽,其上隐隐沁出的灵脂散发着微妙流光…… 上品灵石没错。 可经由风翼坊传渡前往碎星坊,即便是两位元婴通行也才花费四千灵石,两位筑基仅仅需要一千六百……随手就赏了八千多!? 购置一颗筑基丹都还有盈余,虽说以她筑基修为并不需要……可这也是她迎来送往一个月都难以摸到的财富了。 裴凌羽双眸微凝,提起的心思也渐渐活络起来。 筑基男人……眉眼俊逸……言语不多……还带着一位貌美女子…… 难道是近来盛传的简氏姐弟? 似乎也不对…… · 碎星坊。 阵碎斜阳不见云,琼楼仙阙,缥缈出尘。 “八十三万了……” 姝月一边盘算着今天的花销账目,一边满是新奇的打量着错落仙阁。 “中州竟然还有专门依靠灵蚕为生的散修?” “衣阁旁边那家是贩卖旗幡的嘛……” 赵庆轻笑点头,他其实也觉得很新奇,随口推测道:“设在圣地一脉的蚕居,想来是专供傀儡飞丝的,至于幡旗倒是不太常见。” “嗯……” 娇妻自琼鼻间哼出呓语:“长生坊也是坊。” 赵庆盯上了一家名唤玄心的丹阙,揉弄娇妻小手笑应道:“丹霞坊也是坊。” 听此轻语,姝月明眸中瞬闪回忆之色,但却也并未沉浸往事太多,转而又将心思放在了如今的碎星坊中。 楚国的小小宗坊,与这中州的圣地修坊,几乎没有任何可比性。 这里除却丹符阵器之外,更有着各种各样的新奇,或是专供傀材、或是炼养旗幡、或是彩绘秘术…… 大多数散修都能在坊中找到安身之处,甚至是自练气入坊,而后一步不离几十年修至金丹,也并非没有可能。 赵庆眼看娇妻东张西望的出神,便也就没再笑语,直接拉着她进入了玄心丹阙。 这中州的修坊,确实与楚国天差地别。 当年他第一次带姝月出门逛街的时候,身上总共也没几块灵石,但也裁了绸缎,置了首饰,买了丹材……甚至还在坊外坐了一趟驴车。 一晃十数年风雨,如今却大不相同了。 真正见识过中州的繁华后,赵庆不由跟司禾暗暗吐槽。 不是楚国的血衣驻守太富了,而是永宁州实在太穷了。 自己以前跟着刘子敬沈墨,总有一种灵石根本花不完的错觉。 但到了中州却突然发现,即便他如今是血衣行走……但只要想花灵石,那花的可特么太快了。 尤其是在这早已形成各种牵绊,安宁无比而又浩渺奢华的碎星坊。 那完全可以说——有灵石就能为所欲为! 玄心丹阙中极为繁华。 几乎是赵庆入阙的一瞬间,便有人认出了这位刚在星台露过面的血衣行走。 纷乱传音之中,很快便有紫珠女修亲自迎接:“赵行走,月仙子,还请至心居一叙。” 赵庆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也不管什么心居玄居的,二话不说就带着姝月跟着上了玉阶。 他到这儿自然是来买丹药的。 虽说他身上丹药不少,亲自动手也能炼制……但自己炼的哪有紫珠出品的质量高? 明媚雅居,灵雾袅袅。 女子再次恭敬施礼:“紫珠于相君,见过赵行走,见过姝月师妹。” 赵庆含笑点头,面对这位金丹师姐随口笑问:“于师姐是此阙掌柜?” “赵行走说笑,家师才是掌柜,相君只是在此间稍稍出力。” 女子修为近乎与白婉秋相当,可其身后竟然还有师尊,并且态度极为恭敬:“家师眼下不在丹阙,赵行走勿怪。” “不知行走此来……?” “师姐不必如此,随意唤我赵庆便好,此行到了玄心阙……自然有所需求。” 赵庆轻笑应声,而后给姝月递了个眼神。 姝月当即领会,明眸之间喜色更盛,放下茶盏脆声问询道:“姝月见过师姐,不知阙中可有百破丹?” “百破。” 于相君轻语复述,而后看向赵庆,也尝试着如同接待女子那般轻柔笑问:“此丹汇通百脉而助修,可为筑基修士破境建下奇功。” “但却也并非完全之丹,凡品有损道基,良品有损经络,坊中仅有极品百破……” 她望向两人浅笑嫣然,但却并未言说价值。 对于血衣行走来说,几万灵石根本算不得什么,甚至没有任何意义。 赵庆目露了然微微点头,随口笑道:“血衣楼中,也有极品百破丹,不值一提。” 这极品百破丹,他当年破境便曾经服用过一枚,小姨也服用过一枚,而且都是他自己炼的。 但姝月和清欢刚筑基不久,却是还不曾使用过。 而他如今已是血衣行走,自然不能拿再拿极品丹药给家里用,毕竟这天底下有的是好东西…… 极品丹药不值一提? 于相君双眸轻颤,自王姝月身上一扫而过,心里大致明白了这是给眼前人使用的,而非批量购置交于宗门,当即便改口笑道: “绝品百破与极品实则相差不大,但需自紫珠圣地调取……” “圣地之中更有一位化神师叔,深谙百破精意,有不损经络连破两境之辅丹传下。” 两境? 辅丹? 赵庆当即满眼笑容,他等的不就是这个嘛。 筑基炼不了的,有的是人能炼。 自己炼不了,程岳炼不了,紫珠的化神还炼不了吗? 他端起茶盏倾身笑问:“不知这位师叔的丹药,可能拿到?这境界又如何破,丹药如何辅?” 女子对此并无意外,转而起身倚在姝月身边,轻柔解释着:“寻常百破之丹,筑基仅仅服用一枚,便已是筑基所能承受的极限。” “故而丹药虽好,也只能助一境之功。” “师叔姓安,紫珠二脉九畹峰峰主,传有绝品通脉丹。” “将绝品通脉与绝品百破同时使用,可助一境,隔年待到经络稍稍温养后,可再服对丹再助一境。” 原来是依照百破丹意,自研的护养经络之丹…… 赵庆一个丹师,自然明白百破丹的限制,也有很多应对的策略。 只是以他的水平完全没办法解决。 不过眼下在中州却没有了这些阻碍,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有钱。 姝月安静听着师姐的讲述,心下盘算需求后脆声笑问:“对丹价值几何?” 于相君稍稍犹豫,而后低声笑语:“一对六十万灵石,以师妹如今的修为,应是需要两对四丹。” 饶是她金丹修为,也觉得师叔的丹药太过昂贵,试问这天底下,有多少筑基会花费百万灵石购置破境之丹? 但眼下对上血衣行走,她却是丝毫不会怀疑,甚至开口便直接加价二十万。 赵庆双眸微凝,满是狐疑的审视着这位温柔师姐。 两对四丹?一百二十万? “那我要十五对,不知师姐可能代劳?” 特么的不就是灵石?有的是! 姝月留两对使用,清欢留两对使用,柠妹还能使用一对,小姨吃过极品百破丹虽说不能用了……但用那位师叔的通脉丹养养经络也是好的。 顺带自己也养养经络,司禾的化身也磕着玩,身上再随便留一些……十五对根本不多! 于相君:??? 你要多少? 这…… 这种对丹,多是宗族嫡传准备好丹材,带去紫珠亲自拜访师叔,才会予以炼制的。 怎么还一下购置十五对? 十五对……近乎千万灵石! 女子心中满是古怪,想来那位孤傲不凡的师叔,恐怕见到灵石也只会嫌他自己炼的太慢。 仅仅是一瞬间,于相君便对血衣行走的身价有了充分认知……而且这还只是给道侣使用的。 “那……相君便帮着师妹备好丹材,请师叔动手炼制就是。” 赵庆轻笑审视这位紫珠师姐,心知她肯定会自己私吞不少,毕竟是丹药生意嘛。 他当丹师的时候他也吞,而且是一吞就直接吞一半。 不过这点小钱,倒也不用跟人多废话,能把丹药炼好就行。 “丹材我们自备便可,再予师姐三百万,多余的便置作游魂地丹如何?” 又给三百万?! 于相君顿时芳心一颤,竟突然觉得坊中关于诸多行走的姿容言论有误…… 碎星宁夜师弟虽说丰神如玉,但怎么会比赵师弟还要英俊潇洒呢? 不可能! 根本不可能! 实在是温文尔雅,潇洒俊逸,只看得她心肝都有些悸动了。 “那师姐便多拿你些灵石了~” 她娇柔一笑亲近言语,也没端着收着,毕竟人家根本不在意这些,而且据闻也曾入过紫珠丹塔,不可能不明白这其中的明堂。 “师叔的这批对丹下来,至少要半月时光……想来你们要去天香,届时师姐亲往天香城送丹~” 于相君柔声笑语间,将自己的传讯玉塞给了姝月,继而好奇又问:“师弟方才说,还需游魂地丹?” “游魂地丹,妄意玄丹,浊精六散,都需要。” “我自己用。” 赵庆表述需求后又补充了一句,示意于相君可以多给他找几个丹师炼炼丹。 关于金丹五气的温养,虽说多在感悟与岁月积累,不过丹药也能帮着承担一些…… 游魂地丹和浊精六散他自己会炼,只是有些耗费时间,而且也练不出极品绝品。 同时也能找紫珠行走讨要些,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是花灵石来的方便。 一听是赵庆自己用,女子当即笑意更盛:“游魂地丹,我六脉有位师兄便极为擅长……” —————— …… 一番消费之后,赵庆神清气爽带着姝月离开了玄心丹阙。 而今天的花销,也从八十三万灵石,直接跃升到了两千六百七十万。 姝月脚步轻快,不住把玩着储物玉镯低语念叨着:“姝月觉得……那位于师姐至少赚了五百万灵石。” “甚至不止,极品游魂地丹在修远州,也才只能卖到十三万……” 听着娇妻的仔细盘算,赵庆不由亲昵揉乱了她的发髻:“月宗主如今还缺这些灵石吗?” 买丹多花点钱再正常不过,至少省得去紫珠亲自找人炼丹了,花最多的钱买最好的药,很合理。 这圣地一脉的玄心丹阙,便是用灵石敲开紫珠大门的最佳通道。 “哼。” “赵行走的灵石可都在我这儿呢……” 姝月似是幽怨的白了丈夫一眼,继而传音轻笑道:“也不知是谁,当年给他自己买护身符箓都不舍得。” “晓怡知道了也得说你几句,哪有这么花钱的……” 赵庆:??? 怎么能这么说呢? 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咱们家苦了半辈子,还不能享受享受吗? “皇甫氏族有一处寻寿禁域,你听说了没?” 皇甫氏? 姝月黛眉轻蹙,明眸闪过疑惑之色,一时有些没能从打情骂俏中反应过来:“夫君还想去寻寿禁逛逛?” “听他们说……那秘境最近没有开启吧?” 赵庆含笑摇头:“寻寿禁中有不少玄玉,都能缓慢温养生机增加寿元,咱们去找些奇珍定制首饰。” 温养生机的首饰…… 姝月诧异自语:“什期师姐说的那种养命玉?应该不太能够买到吧?” 赵庆:? 错。 大错特错。 “只要有人能够取到,总会出现在中州坊市中的……寻常价格买不到,三倍价格还买不到吗?” 一听这话,娇妻当即悻悻撇嘴,没好气的拧了一下丈夫手腕。 她都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却听赵庆又琢磨着含笑自语:“听说离烟有不少温养神识的灵酒,更有引动月华的玄镜……” “等我传讯问问骨仙子,咱们再去找些对筑基境有益处的蛊药。” 赵庆大手一挥,便是要把全家修为都强行拔高,并且支出上不封顶的架势。 不过是辅修筑基的奇珍而已,玉京各脉多的是。 在楚国没有,在永宁没有,在中州还能没有吗? 而且白玉一脉的玄妙蛊药,比百破丹效用更好,虽说极难获取成本太高……但多找几个白玉的元婴大修,想来也能买到一些。 庞振就有个引动月华的镜子温养元神,自家虽然没有元神,但温养修炼神识也能用得上…… 这玩意至少买两面,随身带一面家里用,送回楚国一面给司禾真身用…… 其实赵庆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在这碎星坊到底有没有。 但是灵石……他肯定有。 姝月只听得琼鼻微皱,但暗暗审查储物戒中的灵石矿山后,眸间却又绽放灵动异彩:“夫君,天香还有云麓青山黛,养颜珍品太真红玉膏……给清欢买一些吧?” 赵庆:? 有些耳熟,但没听过。 第四百八十四章 血衣行走的正确打开方式 赵庆带着姝月出门游玩的这段时间。 不止是坊中丹阙衣阁赚的盆满钵满,甚至是在半个圣地乃至中州腹地的修行坊市,都掀起了些许波澜—— “赵夫人,这是我碎星圣地的传渡月令,将此物收容于储物镯中,可随意使用圣地内外各个传渡子阵,绝无任何次数限制。” “这是我中州四圣地联传月令,可随意于四圣地各个修坊使用传渡子阵,乃至去往七古族属下各大城池也无不可,每月每人作价十五万灵石……” “要十枚,来半年的。” 碎星坊正中心,还不待眼前的师姐讲述完毕,赵庆便二话不说直接就是一手打包购入。 他近来只听说什么月令月令,却也着实没有想到,天地东南的那些偏远州属,连横跨一州的传渡阵都还没有,然而中州各坊各城间却能随意传渡。 这动辄无影无踪的独特生活,到了中州自然是要体验一下的。 姝月轻咬樱唇微微吸了下精巧琼鼻,在周围一道道充满艳羡的目光中,似乎有些幽怨娇嗔的取出了财物…… 整整九百颗上品灵石堆积在案,单单是其中溢出的灵脂灵液,对于寻常修士来说都是价值不菲的奇珍。 “买太多了,怎么要十枚……咱家哪儿有十个人?” 娇妻暗自传音嘀咕,不过虽然嘴上依旧是往日那副拘谨节约,但心里却是早就乐不可支了。 听着那些男女修士羡慕到红眼的低叹,她更甚至觉得,有一股难以言明的快感萦绕心头。 当年他们两人在回马巷苦居的时候,哪儿曾想到如今这……能将灵石当做银铜畅快挥霍的日子。 简直是做梦都不敢这么放纵…… —— · 幽静出尘的翠玉飞台之间,灵雾蒙蒙,缥缈不凡。 “赵行走,这是我翠鸳楼的理事晨简,每日中州各宗各派大小事宜,秘境盛事试炼恩仇,及流言蜚语诸多逸闻……” “凡为人知者,皆由我翠鸳修士去伪存真,而后定期定向传讯此简之中。” 面对眼前男子的周详笑述,赵庆不由暗自惊讶,这不就是每日新闻吗? 翠鸳在永宁州的幻雨阁,便已经称得上无所不知了。 可在这中州,竟然还有定期付费的晨报业务……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些行走搞的鬼。 这次,根本没等他拍板决定,姝月便脆声笑语着取出了灵石准备交付:“只需一枚晨简便好……订至明年惊蛰。” “合计……” 娇妻笑眸望向丈夫,暗自盘算后柔声轻语:“一百三十九日?” 赵庆并未仔细推算,但估摸着自家在中州,也就停留这小半年的时光。 这种玉简倒是不用多买,自家有一份留给小姨随便看看就行了,想来寻常的小家族也是只订一份,就已经足够消息共享。 他和姝月逛来这边,也不是对中州大事有什么好奇之处。 只是小姨以前经常审阅楚政,最近也是没事就爱看看周遭消息,这晨简拿给她当个手上的玩物也不错。 翠鸳男子眼见赵庆只是含笑不语后,便开始着手记录日限,对姝月温和笑道:“正是,姝月师妹当真聪颖无双,此时至明年惊蛰,恰恰一百三十九日。” “每日晨讯五千灵石,便作价六十八万如何?” “那姝月便谢过师兄折价了~” 娇妻笑盈盈的接过玉简,收进了丈夫给自己新买的腕链之中。 同时暗自传音嘀咕:“这便三千六百四十万了……” 赵庆轻笑无声,带着姝月离开玉飞台后,简单查看了一下传讯玉,继而又直奔碎星坊的传渡子阵前往他处。 “去哪去哪?” 姝月此刻也放宽了心思,只等着陪丈夫去看看,中州还有什么新奇的销金窟。 赵庆再次审视手中传讯玉,那是南宫瑶抽空给他整理的一份消费计划……也算不上计划,只是简单介绍中州有什么值得入手的奇珍。 “玉华城,千佛寺。” “菩提有种唤作琉璃守心灯的珍宝,可以买一盏留在身边,能够有效避免分心之时的功法错径与神识落宫。” “寺中还有石青萝,更是极为罕见的奇异岩宝,能够入茶入药沁润神魂温养命宫。” 两人言语之间,自传渡子阵一步迈出,便已到了另一片钟鸣阵阵的古朴巨城。 中州之东,菩提玉华城。 来往多僧客,论道倚石萝。 姝月笑眸荡漾,轻松审视着周遭的一处处寺楼佛塔,依稀能够嗅到空气中弥漫的清浅焚香…… “这城中不能花费太多……至多两千万!” 她娇笑嬉语,定下了此行的前往千佛寺的开销。 赵庆稍稍琢磨,便也顺着娇妻的心思点头应允:“得快一些了,骨仙子帮咱们约了白玉的几位师兄师姐相见。” 饶是以他血衣行走的身价,此刻也思索着得收敛点儿了。 他们夫妻俩越是逛买,便越能发现…… 中州各古族、玉京十二楼,各自都有极为赚钱的新奇产业,早已超脱了寻常宗门那般依靠灵矿的门路。 而且对于楚国的筑基修士来说,平时花费个上万灵石,已经是不菲的开销了。 至于几十万几百万灵石? 花不完! 根本花不完! 可眼下在中州…… 各种各样的珍贵资源数不胜数,只要灵石够多,甚至能将修为进境的速度提升数倍不止。 而且买完资源,还能买坐骑兽宠,买完兽宠还能雇高境散修陪护,甚至是买弟子买商铺,都买完了还能买宗门买矿山,甚至向宗族租借秘境…… 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灵石花不完的说法。 姝月手中那十万上品灵石,整整十个亿……真要放开手脚全家肆意消费,不出俩月就能掏个干干净净。 ——毕竟家里开销最大的那位白发仙子,眼下可还在安静闭关呢。 赵庆和姝月不断交流着这中州的新奇与奢华。 可殊不知,即便是如今七古族的当权家主,也不敢像他们这般随意挥霍…… 更不用说给妻妾道侣都用上世间最好的资源,甚至给留在楚国的冷娴与顾清辞,都准备了无数天骄遥望不及的修行异宝。 当赵庆还在带着娇妻大卖特卖,忆苦思甜的时候…… 天舞城那边,南宫瑶却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拉着红柠来找他们了。 即便这位南宫世家的贵公主,听了赵庆此时的快意潇洒后,也恨不得立刻跟过去蹭些钱花。 …… · 与此同时。 碎星圣地内外各个修坊,血衣楼之下的数千客卿,皆尽收到了自家驻守的传讯,并且将那条消息飞速扩散向整个圣地。 【久闻皇甫氏族寻寿禁中,诞有养命缓寿之奇玉,血衣楼现纳十枚,勿论色泽、方寸、质地……皆依市价双倍纳入。】 “血衣楼在收养命玉!作价双倍!” “血衣楼要养命玉!?” “前些日子,碎星坊血衣楼不是还曾拍出过一枚……似乎是两百多万卖给了蒲家?” “这——那蒲家岂不是相当于,平白捡了一块命玉?” “哎呀!早知如此,我便劝说族中买下那块命玉了……” 皇甫氏族的养命玉,在中州称得上炙手可热的奇宝。 其不同于仙芝灵果之延寿,而是另一种温养生机命宫,助力修行沁润经络的缓寿珍宝。 虽说缓寿仅有短短十数年,但却能使得修士在寿尽之前,依旧能够拥有年轻时的气血经络状态,堪称复春奇珍。 基本上每一位闭死关的寿尽大修,都对之垂涎渴求。 而风华正茂的年轻俊杰,也多会使用命玉温养生机气血…… 赵庆自从听说了这东西后,便心心念念着弄个十块八块的,给家里制作一批灵巧首饰了。 毕竟他有司禾帮着延寿,可姝月清欢却没有太多延寿的办法。 虽说筑基三百年,金丹五百余年……寿元对于自家来说,远不是眼下应该考虑的东西。 但没有人嫌自己命长,她们与司禾真身亲近接触还会损耗,有这种温养生机的美玉自然不能放过。 姝月和柠妹平时最爱梳妆首饰,耳饰发簪玉镯都会挑选佩戴,小姨也会玩玩扳指玩玩小戒…… 清欢虽说来去素裳,身上很少有什么饰物,但她带不带首饰还不是赵庆随便安排? 莫说美簪项玉耳坠扳指,即便是给清欢纤足青踝上配一枚镯子,小药奴也恨不得每天都戴着在主人面前来回迈步。 …… 子夜。 中州,天香万花坪。 月朗风清,星河璀璨。 中州腹地这片绵延千里的花海,如今已是仙客云集,灵气浩荡。 参天奇木遍布,构筑出了一条条崎岖小径…… 数不清的倾心道侣或是行于芳香花海之间,或是行于古木冠从之上,窃窃情语将这万花坪衬的更显幽美梦幻。 当然,除却道侣携游之外,也有三五成群的仙子美人携手漫步,世家公子宗门天骄潇洒对饮,男女间指不定便会有什么情欲产生。 ——用卞鲸羽的话说,这天香万花坪改名叫中州约炮坪,更合适。 当然,这种男女结情的妙地,中州不止一处……便如前不久月莲宗的情缘会,不过专门为男女结交设下的酒会,却又显得更露骨了些许。 而三日之后,即将映照中州天香城,便是于这万花坪上空浮现的一座缥缈云城。 但凡有心思入城的修士,如今大多都已经各自汇聚在花海之中了。 “血衣行走……楚红柠……揽星台……明川坊!?” 馥郁花海之中,白婉秋诧异低语,将手中的传讯玉抛给了俞烟查看。 程岳家中的这位俞师妹,以往可不只是离国驻守,也曾在紫珠圣地修行过不短的时日。 “他们这才刚到中州吧?怎么弄出了如此大的动静?” 洛纤凝美眸微凝,无暇容颜上满是不解之色:“他应当是故意去找的九剑行走……” 沈墨稍稍思量,与孔阳对望一眼后,罕见开口言述自己的看法:“以当年在冥殇的旧怨,如若皇甫鸣就在碎星观礼的话,赵庆确实会立刻前往与其争斗。” 苏荷当年并未一同前往冥殇,对这些倒是没有太多想法,而是把玩着手中传讯玉轻笑提议:“红柠还在外面逛呢,似乎是方氏的天舞城,要过去看看吗?” “不必,他们这两日便到了……” 刘子敬望见白婉秋那有些意动的神情,当即便阻止了她们出去游逛的心思。 开什么玩笑,婉秋陪自己在这万花坪逛逛多好,去什么天舞城?纯粹是吃饱了撑的…… “哼,刘师兄觉得此间月色如何?” 苏荷亲昵拉起白师姐的素手,把她从刘子敬身边拽开,并且满是不屑调笑的奚落着。 ……他们一行到了中州,自然是来帮红柠的。 楚国总共也没多少玉京修士,便已出了一位血衣行走,如今红柠师妹提名天香城,他们就算凑热闹也是赶的很早。 而且自楚国借道血星传渡,很快便能到中州,也不费什么时间。 ——他们是和九华血神峰一起来的,只不过庞振还有旧友宴会,便早早的离开了。 而孟雪则是与陈长生秦楚欣一起,去往了一处极为奢靡的置换聚会,前去寻找破婴化神的机缘。 天香城在即,诸多仙宗皆至中州。 在这万花坪外的仙阙中,连日来常有位格极高的酒宴,以供天下玉京修士互通有无,各取机缘。 参会者金丹元婴比比皆是,化神修士都算不得罕见,并且尽是散布天下的玉京修士,且多为一宗一族之主。 而今日的玉京夜宴,便设在丘玄谷中的天香苑中。 只不过在这夜宴最为繁盛之时…… 有位身着简素织月衫的貌美女子御舟而至,其虽有金丹修为,但远远看上去温柔娴淑,稍显优雅却也娇弱…… 唐什期自明川坊一路传渡而至,美眸凝望一眼天香苑后,定了定心神便迈步而入。 “师妹是我玉京修士?” 感受到那股极具压迫感的神识,唐什期清浅一笑,稍稍释放自身血气,而后轻盈抬手展示血令。 质地晶莹的绯红血玉间,有威严龙影盘踞,其上光华一闪而逝——中州驻守,唐什期。 感知到那股神识再无阻碍后,女子也不多想,当即便步入了天香苑深处的华美殿宇中。 入目所见,一位位元婴大修端坐观望,偶尔能见到几位金丹化神,可见这宴会规格之高。 殿宇尽处,更是奇岩玉台林立,诸多奇珍震撼人心。 “呵呵,又有师妹到了……咱们继续。” “本座琼海九剑修士,曾于琼海州外荒夷旧地集获此物,似乎是一种旧妖骨液,其海妖修为至少在炼虚之上……” “此珍液可溶于命宫,为本命元婴构筑幽精、胎光、爽灵……天地命三魂,玉葫中尚有三两七分存余,可助一位元婴道友破境胎光。” “本座想以此物置换一柄养魂宝器,为本命刀魂寻一养身之处。” “若以灵石购置——一万三千上品灵石,亦或先天玄阴炉鼎弟子一位,却要求处子之身并无旧情,修为资质无碍,本座只念着寻一位求道真侣。” 那化神大修笑语过后,便随手将玉葫抛上了岩台,而后安静坐下静观。 良久无声,又有化神修士开口:“此器蝶婵笔,出自天妖州七千年前的闻人师兄,现空为舟,入海为梭,用以对敌亦是一件绝品灵宝,可融元神而敛迹无踪。” “以此置换万神阙蚕脉传承,为幼子寻一份仙缘。” …… 唐什期到此之后,始终安静观望着,眼看一位位师兄师姐取出的天地仙物,她除却满心好奇外,竟也有些不太自在。 这种化神畅快交流,元婴安静观望的玉京仙聚,她唐什期以往根本不会参加。 她一个金丹修士能来做什么?除了眼馋还是眼馋…… 但今天不同了。 今天她是代人前来购置仙珍的,而且是代血衣行走至此……可即便是这样,她心中却依旧有些忐忑。 或者说……是兴奋。 此刻,唐什期安静等待着赵庆口中的图录出现,想来赵师兄与翠鸳行走多有交流,消息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就在唐什期的酒案不远处,有一男两女三位元婴,同样也在安静观望着。 陈长生:“似乎没有太多能够助境化神的奇物……” 孟雪美眸微凝:“那葫妖髓不错,可以用来为你助婴立魄,只是咱们没有什么养魂宝器,无法与其置换。” 秦楚欣微微颔首,继而将眸光移向了他处,寻索着对自己修行有利,又能够与其置换的珍宝。 至于用灵石购买……? 呵,反倒不如为其寻找一位玄阴炉鼎。 一万三千上品灵石……把长生剑和寒冰谷卖了都不够,而且眼下境况不明,若有其他人也想购入,价格更是会飞涨,实在是望尘莫及。 逾九千九百万灵石……如今整个永宁州,也唯有庞师兄才有如此手笔,能够轻易买下这些。 唐什期抬手撑起了下颌,无意好奇观望间,与那位挽有道髻的出尘女子目光交错,而后继续把玩着手中血衣的行走玉令…… 第四百八十五章 唐什期:有钱! 殿宇之中暗香浮沉。 偶有天香师妹轻语言述,上手打理摆置仙珍,也帮着师兄师姐们准备些糕点茶水。 可即便如此,此间的气氛也依旧有些沉闷。 不似寻常宴会那般谈笑风生,只是一位位化神、一位位元婴,接连展现奇异珍宝,而后言及自己所需所求之物。 虽说各自也有交流,但却尽是与好友暗中传音,亦或是与陌生道友讨价还价,想要借用另外的异宝以作置换。 至于使用灵石购置,却是没有太多人提及。 正如血衣张瑾一的言笑,对于他们这般境界的修士来说,灵石几乎是无用之物。 除却用来养护宗门,亦或是开宗立派,扶持族系之外,对他们自身的修为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这些元婴化神,动辄修行数百年上千年,几千万灵石虽说不菲,但各自显然也是见识过的。 而且以他们的身价,也不能用区区上品灵石来评定,好歹也是玉京大修,各自手中存留的仙道珍宝,随便丢出去都是中州商楼中足以压轴的奇物。 可即便如此,在这般置换机缘仙珍的玉京宴上,却还是极少有人能够取得自己心意之物。 无他,置换双方各自的需求无法相匹罢了。 故而才有了以高昂灵石售卖的做法,他们真正想要的并不是灵石……只是需要灵石来换取自己所需之物。 言来言去……其实还是没有灵石。 任凭这些外州大修再如何风光,可数以千万计乃至上亿的灵石资源,蓦然也是拿不出手的。 唐什期安静坐在大殿后面,饶有兴趣的观望着,权当到此长长见识开开眼界了。 这些能够助力元婴化神的仙珍奇物,即便她作为中州血衣楼的一位掌柜,却也是大部分都不曾见识过。 足足一个时辰过去,她也尚未意识到……赵庆的三位故人就在身边,并且其中一位还是永宁州血子。 当然,孟雪秦楚欣三人,更是没有想到那位刚到不久的金丹师妹,能与赵庆有什么关系。 直至一位化神男子缓缓起身—— 姜权目光轻扫在场诸多修士,朗声笑道:“外面有不少风言风语,想来也有道友是为了姜某手中之物而来。” 在场诸多修士纷纷疑惑,还不明白这位道友在卖什么关子,却也有几位金丹元婴亮起了双眸,并且皆是离烟修士。 姜权哈哈大笑,挥手间取出了一卷图录,灵力一催之下,其便悬空而展,尽显其中的山河仙宗与浩渺大地。 “此图得天衍古宗之遗迹,姑且称之为天衍图录。” “其中犹如炼虚大能所制的秘境一般,但却仅有方圆百丈算不上什么,生灵无法入内,也只能用来储物罢了。” “但神识沉入其中,却可随意尝试演化万法,并且没有任何神识损耗……最适合离烟修士用来推演自身的神诀妙法!” “当然,元婴道友可借此锤炼神识,也可稍稍促进元婴化神之进境。” “本尊以此天衍图录,想要置换一缕后天罡煞,能够容下弟子修行的绝品塔器亦可,灵石作价一万上品。” 原来只是一副收容神识的图录…… 不少元婴暗自摇头,对此并无任何兴趣。 仅仅是神识入内没有消耗而已,除却离烟一脉能够借此推演神识秘术外……也没有太大的功用。 凭此就敢置换绝品塔器!?后天罡煞!? …… 然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姜权话音刚落,便有一位元婴境的离烟修士含笑起身:“一万上品,姜师兄可能容我筹措几日?天香城后便可交易。” 听闻此言,诸多大修不由疑惑回眸。 可眨眼间又有另一位离烟修士轻笑起身:“一万两千上品,现在便可交易。” 一万两千上品…… 姜权双眸微凝,这倒也能够尝试置换到后天罡煞…… 他稍稍审视那位男修,能够轻易感知到扑面而来的压迫,对方以元婴之境的神识,便隐隐有压制自己元神的威势,离烟修士当真卧虎藏龙。 他哈哈大笑,朗声应允:“敢问道友于何处修行?” 男子轻笑摇头:“海外遗客,早已厌倦了宗属。” 海外遗客! 一瞬间,数之不尽的目光纷纷汇聚,这一句海外遗客所带来的注视,甚至比先前那具元婴尸傀都高! 什么是海外遗客? 玉京星阙九十州外,在荒夷旧地游荡生存的修士! 当然,众人也不是觉得他有多强,只是纷纷好奇海外有什么好待的。 但唐什期可就不同了。 她现在只觉得荒谬古怪,看这意思……这便就要成交了? 这天衍图录也没有多少人想买嘛…… 以她血衣掌柜的习惯,临场叫价自然是最后一锤定音,可眼下也着实没有想到……这些师兄师姐竟然都这么爽快。 那卷天衍图录,自然是赵庆所需要的东西了。 赵庆一家与诸多行走同行时,也曾私下里跟南宫瑶提起过天衍宗的事,姝月手中便有一枚天衍圣女令,还是严烨酒后随手赠予的。 凭借那枚古令,可以到天衍旧地开启遗迹,在寻常修士眼中算得上世所难寻的仙缘。 可对于天下行走来说,也不过只是一件玩物。 道劫之前所留遗迹多的是,几位行走随便凑一起,唤上翠鸳一脉便也就动身强闯了。 故而赵庆也没有什么私藏的心思,拿出来随便跟南宫瑶聊了聊。 近日离烟一脉多有关于这道天衍图录的传闻,南宫瑶便也就随手传讯告知了赵庆,毕竟他手里还有一枚天衍古令,或许这其中能有什么关联也说不定。 赵庆也没太当回事,直接就让唐什期来买了,买得到就买买不到拉倒,顺手给了她一枚中州的传渡月令,还把自己的行走玉令一块让她带着。 …… 夜色正深,明川坊星河璀璨。 池苑的小亭之中,赵庆姝月正与几位做客家中的白玉修士言笑,琢磨着从他们手里换购一些对筑基境有益的蛊药。 这几位白玉的师兄师姐,还是骨女帮着介绍来的。 赵庆便也就没多犹豫,不就是助力筑基的蛊药吗,能买到的东西都算不得什么,还比不过他当年使用的那朵妄意之花。 便也就以一百五十万每颗的价格,向师兄师姐讨要了不少,这些东西白玉一脉的宗门中也时常出现,在骨州并不算罕见。 然而正当他与姝月相言甚欢之际,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夫君?” 姝月明眸横扫一眼而后轻柔传音,依旧与眼前的白玉师姐亲近打听着…… “没事,什期师姐那边有消息了。” 赵庆传音虽然这么说着,但查看传讯玉的同时,却渐渐提起了心神。 【神识沉入其中,却可随意尝试演化万法,并且没有任何神识损耗……最适合离烟修士用来推演自身的神诀妙法!】 【元婴修士可借助图录锤炼神识,可稍稍促进元婴化神之进境!】 这是唐什期传回的详细消息。 赵庆只是才稍稍看了一眼,不说怦然心动……也相差无几了。 神识沉入图录,可随意尝试推演神识诀要。 好东西啊! 这对于极尽神识的离烟一脉来说,显然是非常不错的异宝。 而对于他自己来说,更是不容错过的机缘! 能够借此随意推演神识法诀秘术的话…… 谁特么用这玩意推演秘术啊? 没有神识损耗,那不猛猛肝? 去学几个离烟的神通,便如秦楚欣施展过的隔垣洞见,神识远游上万里,或是化钟困封什么的……然后借助天道残片,很快就能肝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到时候怎么也不会弱吧? 肝起来没有神识消耗的话,那还不是轻轻松松? 眼下赵庆也不管这图录跟天衍令有没有关系,那根本就不重要,反正传讯就是一句话:“买!有灵石!他要什么,我去给他找!” —————— 万花坪,天香苑大殿之中。 唐什期见此传讯,当即也不管两位师兄正在交流,直接便起身开口打断:“一万三千上品,随时可以交易!” 她虽然看上去贤淑温柔,但实则心思机敏灵动,立刻便以果敢姿态打断了对方的购置意图。 一万三千上品? 这东西都有人竞价? 而且还是一位金丹师妹!? 金丹修士要这图录能有什么作用? 眼看这幅情景,诸多大修不由暗自传音轻语,纷纷猜测着这位血衣师妹的身份,也暗自叹息中州修士的富裕。 虽说这师妹是中州血衣驻守,能够调用整座商楼的资源,可想来几百万灵石便已是极限……这动辄开口便是过亿灵石,是不是太过夸张了些? 这让他们这些端坐观望的玉京元婴,都隐隐有些自惭形秽了。 果然……在中州的日子,确实与外州完全不同。 不说在场他脉修士,就近日连风头正盛的孟雪,也都缓缓皱起了眉头。 她可是永宁血子!血衣行走的师姐! 可也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手笔啊? 秦楚欣与陈长生对望一眼,皆是饶有兴趣的观望着,想来这应该是中州仙宗大族的圣女天骄了。 “呵呵……一万五千上品,师妹?” 还不待姜权有所回应,那位自称海外散客的离烟大修,便满是笑容的再次加价,上下审视着这位血衣师妹。 此言一出,原本还有些心思的离烟修士,也开始安静坐下观望了。 开口便加价两千万灵石! 两千万灵石随意购置宗门都绰绰有余! 这海外散客与中州嫡修的资源,远不是他们能够与之相较的…… 唐什期同样笑容柔和,认真回望眼前这位离烟师兄。 莫说血衣的金丹后期本就不惧元婴太多,如今她有自家行走站在身后,哪会将一位海外元婴放在眼里? 不过就是元婴而已,平日里登楼拜访的元婴族主也有不少。 海外的奇珍异宝,她手下的血衣楼中也同样经手过,心知海外修士之灵石富裕,远超寻常玉京弟子。 荒夷旧地嘛,有灵矿、有遗迹、有天高海阔,无亲族、无传承、无玉京庇护。 一念及赵庆方才的果断传讯。 唐什期当即开口,直接便给出了一个让人望尘莫及的数字,直逼得那原本饶有兴趣的散客,瞬间便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两万上品,于中州随时可以过手。” 直接加价五千万! 近乎是方才一柄九剑魂器的价格!近乎是能够将元婴修士拔高半境的资源! 轻轻松松,便从这位温柔娴淑的师妹口中说了出来…… 感受到大殿之中的安静,唐什期芳心也不由随之悸动,她这辈子何曾有过这么大的手笔? 五千万灵石! 明川坊血衣楼、风翼坊血衣楼、贤明坊血衣楼……把楼中师妹也一并打包卖去当炉鼎都凑不够! 在她口中,轻而易举的便消失了。 这种让数十位元婴化神都陷入沉默的情景,实在是……实在是…… 太过让人着迷痴狂! 作为血衣掌柜,她过手交易无数,最清楚如何竞价。 若是不断给人希望,反倒会使得价格越来越高…… 赵师兄对自己如此信任,即便真怪罪自己,又能如何?还能让自己委身偿还不成? 如果那样的话……简直是一举两得! 处于极度兴奋状态下的唐什期,甚至连自己的清白也一并抛之脑后了,反正赵庆温和有度对自己又信任无比,有什么好顾虑的? 此刻面对死寂无声的大殿,唐什期眉眼间笑意更盛,只觉得有一股激荡的快感不断涌入头颅! 这种感觉简直比她破境金丹时还要让人迷恋! …… 仙客云集的玉京夜宴,此刻鸦雀无声。 一道道目光满是诧异好奇的盯着女子,皆是露出了不太相信的神情。 但他们不知的是…… 这大殿中隐约间弥漫的质疑,反倒给唐什期带去了更为入骨销魂的快感,活生生将这位温柔娴熟的聪慧师妹,变成了近乎失神失智的女人。 姜权手中拖着那道天衍图录,紧皱的眉头渐渐舒缓,摇头轻笑道:“师妹莫要说笑了,两万上品……呵呵。” 他并没有提出要验资验财,毕竟是中州的血衣师妹,惹的失了颜面也不太好。 但两万上品灵石…… 莫说一个血衣驻守,即便是血衣行走来了恐怕也要……他神情骤然一滞,死死凝望着唐什期手中的玉令不再言语。 “我有。” “代血衣八行走取此图录,师兄随时可于中州任意商坊过手交易。” 唐什期纤手持令缓缓举起,无暇娇颜都因此隐隐泛起不自然的红润,只觉得似乎有如潮如浪般的快意,不断的冲击着她的神魂。 那道玉令之上,唯有一道龙影盘踞。 但却又引得整个殿宇中的血衣修士气血升腾,青龙气运垂帘于此,似乎窗外的星辰都因此染上了血色! 姜权:…… 他依旧有些难以置信,但却并非被血衣行走惊到了心神。 而是……自己这破图卷,竟然真的卖了两万上品灵石!这和白捡了一柄绝品魂器有何区别?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是姜某唐突了,不想是代行走至此,师妹勿怪……哈哈勿怪。” 那位海外散客怅然笑叹,优哉游哉的又坐会了原位,玉京行走要的东西,他一个旧地散客还能怎么办呢? 但难以抑制的是,此刻不少元婴化神,都将心思打到了这位血衣师妹的身上。 唐什期耳边传音不断,浩瀚的元神与神识,直使得她功法运转都停滞了下来。 “唐师妹,代我问问八行走,需不需要养魂之塔,我自折一价六千万!” “不知行走族中可有元婴亲辈?我这旧妖异髓也可交于师妹,一万两千上品便算了……八千万灵石能否考虑?” “师妹,我这里有一柄极品灵宝,只需区区六百万灵石!” 唐什期:…… 以她的聪慧,自然明白这些仙珍的价值,只是诸多师兄师姐留在手中无用,卖又不好卖,换又换不出去…… 她柔和一笑,对众人同时传音:“待我问询八行走的意思,但师兄还是莫要抱有太大希望。” 一时间,大殿之中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唯有纷乱的神识交错着。 但却有三人沉默依旧,双眸之中的古怪疑惑久久不曾散去。 孟雪:? 陈长生:? 秦楚欣:? 秦楚欣心下一动,也不跟两人交流。 当即对唐什期传音道:“楚欣求一物破境,商议之下不过六千万,若有幸化神愿为司幽护道三百年……师妹代我转达赵庆便是。” 第四百八十六章 凭什么你们那么秀? 唐什期思绪一颤,诧异抬眸望向了距自己不远的那位道袍女子。 其人青丝挽做道髻,一身素袍不施粉黛,延颈秀项朱唇若丹,清闲若烟的美眸间带着浅浅笑意,倒真像一位清心寡欲的求道仙子。 是离烟一脉的师姐,元婴修为。 楚欣求一物破境? 转告赵庆便是? 唐什期稍稍思量,当即柔声传音回应道:“什期见过楚欣师姐,这便代师姐告知八行走。” 这般境况,不用多想也能知道,这位离烟师姐必然是赵行走的故人,而且极有可能是相识多年的故人。 否则的话……她怎么会直唤赵师兄的名讳? —————— · 星河璀璨,夜风渐寒。 明川坊长空尽处,有一道简约且出尘的灵羽飞浮,玄素相间的灵羽速度奇快,于冷月下划出的流光宛若霜影。 灵羽之上有三道倩影相挽而立,衣袂飘飘莺声燕语。 红柠皓腕间多了一道彩绘,使其看上去更显几分妖艳动人,水涟涟的笑眸中还带着回味,显然是在外面游玩未能尽兴。 小姨身穿一袭朱墨玄裳,驾驭着自天舞城新购的玄素灵羽,更显几分清冷出尘。 清欢的温柔凤眸,则是安静笑望着远处池苑,心里默默幻想着与主人的情事言语,也不会跟小姨红柠分享……她时常都是这般。 而很快回到家里之后,她与小姨也是浅笑轻语,任由柠儿嬉笑着扑向赵庆,一起听她那有些吵闹却也痴傻的笑言。 对于这个家来说,柠儿永远都是最可人的姑娘,看着她玩闹嬉笑亦或是恬静出神,同样也是一种极为独特的享受。 …… 池苑之中秋水荡漾。 清冷月色透过云窗,映入稍显昏暗朦胧的寝卧之中。 “通脉丹?三十万灵石……倒是让我也能尝尝紫珠大师的丹药了。” “啊!?” “什么琉璃灯要八百万灵石!?” 柠妹听说了赵庆姝月今天的花销,不由满是新奇的抢过把玩,得知了只是修行时守心护神之后,却又悻悻放下轻语昂贵。 寝殿的床很大。 姝月早就褪去了衣裙,只穿着轻薄小衣趴在赵庆胸膛上笑语:“除了菩提的心灯石萝外…… “我们还买了白玉的蛊药、离烟的灵酒和月境、皇甫氏的养命玉还需要收集几日,紫珠的对丹大致需半个月才能炼出……” 小姨黛眉轻蹙,随手遮灭了床头的星影灯,莲步轻倚引燃红烛间疑惑笑望赵庆:“今日花出多少灵石?” 赵庆回望小姨美眸,只是轻揽着姝月的纤腰捉弄,也不说话。 这要怎么说……趁着你们三个出去,我俩一天就花了八千万? 当然,只是给家里购置修行资源的话,肯定花不了这么多,他和姝月主要是把不少钱……都花在了奇奇怪怪的地方。 什么圣地传渡月令,什么翠鸳晨事玉简,什么琉璃守心灯……主打一个有钱就是乱买。 带着姝月出去疯了一整天,起码有三千万灵石都花在了刀背上。 姝月樱唇轻抿目光闪躲,那副佯装无碍的笑颜更是灵动活泼:“嗯……也才八千上品灵石~” 她躲在赵庆怀中嬉闹间,以上品灵石言说着,至少这样听上去不多。 “上品?” 柠妹神情一滞,继而悻悻垂眸,一副看上去有些幽怨委屈的可人模样。 清欢眸中闪过灵巧笑意,安静褪去轻纱,倚身伏坐靠在了床边,将主人的怀抱留给晓怡。 见此情形,小姨和赵庆对望一笑,也没管清欢那点小心思,当即便把委屈嬉闹的柠儿推去了床上。 而她自己,也轻柔坐在床边,俯身间褪去了自己的霜色小鞋,甚至低头时还满是调笑的看了清欢一眼。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清欢爱在床边靠着便让她靠着,爱跪着惹赵庆心荡便让她跪着。 反正这小药奴私下里心思手段也多的是,家里根本就没有人跟她争。 柠妹也轻松蹬去了绣鞋,轻拢纱衣跪坐在姝月身边,看她一件一件取出仙珍奇物,偶尔娇嗔着剜上一眼赵庆。 三人便这么在床上盘点着今天的收获。 “我们出门才花费了七十万……晓怡的新羽舟也不过三十万灵石。” 姝月明眸一弯:“血衣有关于天香行走的竞猜射利,夫君专程去给你买了一千万。” 红柠:??? 她神情一滞,轻鼓香腮又没好气的剜了赵庆一眼:“你当我也是青龙入命吗?” 赵庆无所谓的笑着摇头:“给柠儿花还怕浪费不成?” 他话音刚落便又很快话锋一转:“而且要还的,柠仙子眼下欠我一千万灵石。” “嘁!” 红柠听着这极为熟悉的话语,这次倒是没再上当了,只是捧起那块离烟的月镜稍稍映照自己容颜,随口轻啐道:“还不上,你把柠儿卖了吧。” “话说……当真给我买了竞猜射利?” 眼看三人闹得正欢,小姨美眸荡起柔和笑意,继而轻盈起身褪尽华裳,而后将自己遮身的轻薄小衣也一并扯下。 修长美腿交错轻倚间,便不着片缕的躺进了丈夫另一侧的怀抱,螓首轻枕男人手臂,侧身温柔的看着他们笑着闹着。 温香暖玉入怀,赵庆心神为之一荡,回眸笑看晓怡玉颜时,抬手扯动被褥为她遮尽了春光。 晓怡自从婚礼之后,便再也没有回过小室了。 日日夜夜守在身边,若是清欢偶尔太过惹火,她荒唐过后便将位置留给清欢,自己到一侧安静倚灯夜读,当一个温柔且尽心的小妾。 “蛊药和百破丹都订下了,辅以月境灵酒心灯奇珍,姝月和清欢三年之内,便有希望触摸金丹境界。” 赵庆如往常一样,将神识涌入晓怡泥丸,轻声传音讲述着。 若非是中州奇珍无数,姝月和清欢修行至筑基后期,只怕得花费十数年之久。 当然……那样也不会花费太多资源。 这将家中修行时间大幅缩短的代价便是——以寻常筑基所需花费的数百倍堆积。 有这世上最好的资源撑着,还怕区区筑基修士进境缓慢不成? 小姨轻轻阖眸,感受着泥丸中的温柔,听着耳边丈夫与姝月柠儿的笑语,传音轻应着:“嗯……九剑圣地没有什么动静吧?” “没有,不过几位行走各自前往天香万花坪等待,咱们差不多也该动身了。” 赵庆分心跟小姨传音的同时,怀中玲珑玉体也缓缓贴近,更是此世间最美妙的享受。 有晓怡陪着真特么的太妙了! 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当得了女帝也做得了小妾。 时而清冷威严攻气满满的挑逗纵情,也能放荡卑淫任由自己调教驱使……家里家外更是打理的井井有条! 赵庆心神摇曳,他觉得每天最享受的时候,就是跟小姨神识钩织着,传音商量自家接下来的大小事宜。 “那温养神识的颈链项玉可以留给清欢,否则我可要收下了~” “只看小奴是想将项玉悬在颈间还是他处~” 小姨美眸微抬,玩味笑语随着三人一起拿清欢打趣。 同时纤手自丈夫胸膛划过,两人十指相扣,她思索着轻柔传音:“项沁随着三位行走提早前往了。” “骨女应是会去助力一位白玉举荐的师姐。” “她与我言说,若是那位师姐落败出城,她又尚有余力便会到柠儿那边观望。” 赵庆心下微微思量,传音回应道:“如此也好……明早你和姝月陪简琼叶曦在坊中转转,我陪小九去圣地见一见六师兄。” “傍晚便动身前往万花坪,庞兄传讯说,咱们楚国的近友也都到了。” 小姨鼻息轻盈,沉浸在温柔乡中亲昵了片刻。 继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传音跟丈夫说笑:“陪清欢去看了看灵兽妖宠,小药奴怕是念着与你使用一道主奴禁制了,便是主人掌控兽宠那般的禁制。” 赵庆:??? 他神识越过晓怡,自那床边轻倚浅笑的美人身上一扫而过…… 清欢顿时笑吟吟的望向了主人,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听着看着。 赵庆随意逗弄那本命小蝶笑问:“今天出游可还尽兴?” 顾清欢浅笑嫣然:“只念着随主人一起,才足够心满意足……” 赵庆像是平时一样闲话,对小药奴进行着日常心理养护,但其实也对晓怡的玩笑话不以为然。 清欢想试试就陪她试试呗,小药奴动情时那放荡入骨的模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 夜色幽幽,月朦胧。 直到姝月把今天买的东西,带着家里逐一盘点过后。 赵庆才收到了唐什期的传讯。 【师兄,天衍图录以两万上品购得,那位姜权道友还算直爽,什期便先在万花坪等着了。】 【另外,有一位自称楚欣的离烟师姐……】 嗯!? 赵庆心下正喜之时,看到这条传讯突然一愣,随手便分享给了小姨查看。 柠妹恬静枕在姝月纤腰之上,得见两人的动静,此刻也诧异抬眸凑过来一起观望。 【另外,有一位自称楚欣的离烟师姐有讯——楚欣求一物破境,商议之下不过六千万,若有幸化神愿为司幽护道三百年。】 姝月不由古怪轻疑:“六千万灵石……对于秦掌门来说应该能够周转吧?” “虽说确实不少,但我当年拿到柳褪时,连程岳都能调动一千六百万灵石……”柠妹也蹙眉自语。 赵庆更是摸不着头脑,但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含义。 六千万灵石多吗? 很多很多,在中州购下两座元婴宗门都绰绰有余。 但对于秦楚欣来说,却还远不至于让她如此姿态,她大可以出售一些自己的仙珍灵宝,甚至是找程岳找陈长生找血神峰,借一借也能集齐。 何至于卖身给司幽宗三百年? 那可是快要化神的离烟大修。 关于楚国寒冰谷的秦仙子,程岳说她快要化神了,赵庆可以不信,陈长生说她快要化神了,赵庆可以不信…… 可庞振都说她进境极快,化神没有任何阻碍…… 庞振作为永宁血神峰的掌舵人,往大了说也算是玉京巨臂,他看一个元婴的眼光,那是万万不可能出错的。 小姨美眸间闪过一抹思索,轻声自叹道:“秦掌门好大的魄力……” 对此,赵庆深有同感。 “待到秦仙子能够化神,六千万灵石为司幽护道三百年,每年也才二十万灵石。” “不管对元婴还是对化神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姝月琢磨盘算着:“要不给她吧?总也相识了十多年……” 赵庆神情古怪,与小姨对望一笑有些无奈。 “莫说为司幽护道三百年,即便是千年她也愿意。” 小姨轻笑对姝月和柠儿解释,继而又道:“秦掌门这不是借钱,而是表心来了。” 见姝月依旧有些不解,小姨笑眸扫过清欢,而后一言一语的缓缓解释…… 赵庆心中也有些犹豫不决,这根本不是借不借灵石的问题。 秦楚欣真就穷到为了灵石直接卖身三百年? 她哪里是急着买仙珍啊! 分明是急着赶这个血衣行走的末班车…… 而且那位看上去清心寡欲的秦仙子,也确实魄力十足。 当初赵庆刚出龙渊的时候,在一众纷乱传音中便有她,而且言辞很是干净利落——“楚欣已至,便不打扰你见客了。” 不像那些中州女修提要求提条件,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看上去没有太多旖旎,却是表心又表意。 其后回到楚国,她又想将寒冰谷并入司幽,不过依旧被赵庆拒绝了。 时光纵逝,到了中州她又放下颜面诚恳传讯,六千万灵石就能卖身给司幽宗…… 她哪里是想要灵石? 她只是简简单单,单纯想要卖身给司幽宗,好搭上行走的末班车,天下机缘无数残迹,可能日后都有她取的那一份。 当年在楚国沸沸扬扬,汇聚了不少玉京修士的如意仙宗遗迹,如今还不是九剑圣地下的一处秘境?九剑行走的后花园? …… 听了赵庆和小姨的分析,柠妹不由轻吐香舌:“要换做是我,如今再被推拒的话,恐怕都无颜再面对你们了。” “以往时常随着白师姐做客寒冰谷,却从没发现秦师姐是这般果敢。” 赵庆点头笑叹。 可不就是吗,自己刚出龙渊的时候,秦楚欣就想上车,回到楚国也是心心念念的为司幽出力,眼下又跟过来赶末班车…… 再早些的时候,秦楚欣还护着自己去血神峰,参加血子试炼。 虽说早年没有什么恩情,但自长生剑派潭影一见,到现在也有十五年了。 楚国总共也就那点玉京弟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和柠妹关系甚好不说,近年来对小姨也很是照顾。 赵庆思量许久,缓声言语道:“六千万灵石也不算什么,便给她如何?” 小姨轻柔点头,美眸扇动间含笑轻语:“眼下司幽宗也确实需要秦掌门,明年前往化外毕燕地,有秦掌门护着也会顺遂不少。” 姝月心中瞬时一紧,她其实是不太愿意的……但眼见晓怡现在什么都依着赵庆的架势,当即悻悻啐道:“那你可不能把她弄进这卧房里来!太挤!” 赵庆:…… 他摇头笑道:“秦掌门只说是为司幽护道,还远没到甘心做个炉鼎的地步。” 小姨与清欢对望一眼,轻语调笑道:“若秦仙子当真愿意,在楚国时便与赵庆妩媚卑言只求云雨,想来夫君也不是什么无动于衷的君子。” ? 赵庆反手就按下了小姨的笑颜,你说秦楚欣干嘛非得带上我啊? …… 赵庆方才和小姨传音商议过后,让秦楚欣帮着跟着,也确实不是什么坏事。 楚国仙朝初立,司幽宗声势越来越大。 以往有姝月和小姨细心打理着,有他这个血衣行走就在司幽,也确实不需要什么大修坐镇。 但眼下他们到了中州…… 司幽宗难道让司禾打理? 简直跟开玩笑一样,他的主人哪有心思去搞宗门? 司禾现在神道化身也能离开楚国,在永宁州外逛游还来不及呢。 丹鬼虽说是金丹长老,但却是散修出身,于玉京修士于宗门事务都不太熟悉,每天就喝喝酒搞搞自己的丹坊。 赵庆把他和七秀喊过去帮忙,纯粹就是为了给旧友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哪能真把司幽交给李哥和七秀?那不白瞎了吗? 真正能出力的只有纤凝。 洛纤凝虽说修为不高,但与赵庆初遇为敌,其后化敌为友,又同入剑阵同往冥殇……十多年来跟家里关系极为亲近,倒也能把宗门打理的井井有条。 但她却是长生剑派的接班人,而且眼下就在中州…… 如今司幽若不是冷娴帮着一二,靠王腾谢艺涵早就把司幽玩废了。 这时候有秦楚欣的加入,倒真算是及时雨。 赵庆以往不让秦楚欣入司幽宗,是因为司幽初立诸事不明,他和司禾又都在家里。 然而眼下司禾也算自由了不少,让秦楚欣去帮着打理宗门再合适不过。 想来以那位秦仙子的魄力,也不是为了贪图那点儿宗门资源。 …… 其二。 他们一家出行在外,多是依靠天下行走的身份为庇护,而且近来与诸多行走同行,眼下又在中州,便显得尤为高贵无上。 但日后前往化外毕燕地,或是前往张师姐的化外府邸,秦楚欣倒也真能算是护道者。 更长远些,他们踏上仙路一十八年,偌大司幽宗不可能依靠纤凝去支撑。 秦楚欣作为楚国的修士,不像中州的玉京修士那般,身后有无数的宗族利益勾连,来去极为干净利落。 而且相识十多年跟家里很熟,也有打理宗门的经验,更愿意真正为司幽出力…… 最主要的—— 皇甫鸣出入都有几位元婴随同,连简廷出门都时常带两个元婴,宁夜身边也有元婴傀儡跟随,水月身边也有元婴师姐…… 赵庆:老子也是天下行走,凭什么你们那么秀? 他当即给唐什期传讯:“为秦仙子应下此事,你安排交易便可,明夜我们便到了。” 第四百八十七章 寒冰隐、乾元绝 寝殿之中月影朦胧,烛火摇曳。 一番吵闹欢笑声中,混杂着的柠妹呜咽呻吟。 “呜——咳咳……” 精巧的耳饰与凌乱发丝荡漾着,在寝殿的墙壁上投下放荡烛影。 但很快,柠妹便佯装幽怨抬起了螓首,本就水涟涟的情眸间更呛出了些许泪花:“不闹了……你们换清欢欺负!” 她随手梳理凌乱青丝,轻拢纱袖逃也似的下了床榻离开寝殿。 直至微寒的夜风扑面,身后还回荡着晓怡的轻挑笑声:“可以让赵庆也为你舐弄啊~” 为我? 楚红柠水眸微荡朱唇轻扬,望着星夜之下池水中的涟漪,旖旎摇曳的情欲也渐渐平复。 她没做多想,反正闺房里的事怎么样都行。 红柠沿着家中石廊迎风漫步,一边跟苏荷白师姐连连传讯,一边惬意逛荡着返回属于自己的小居。 她偶尔也会真的留在寝殿,陪着姝月和清欢共侍赵庆,亦或是他们四个被晓怡轻蔑安排,五人闹成一团。 但她再如何也还没成婚呢,哪能天天给赵庆? 必要的时候嬉笑疏远逃离,才能保持赵庆对自己的爱意和渴望~ …… 红柠离开寝殿之后。 姝月极为惬意舒适的伸了伸柳腰:“又把柠儿给欺负跑了。” “呵!” “她没准眼下正偷着乐呢……” 小姨清冷开口,盈盈起身对镜稍坐,而后便开始整理关于碎星传承的阵道精意。 赵庆拥着娇妻翻身,含笑审视跪在床边的温婉美人,而后对她轻轻挑眉。 清欢瞬时会意,凤眸浅笑望了晓怡一眼,继而便像是一只困倦的小兽一般,温柔的躲进了主人怀中安静享受。 烛火影朦胧,寝殿寂无声。 某一刻,清欢感受到了主人温热的手掌轻抚自己,她凤眸间时便闪过灵巧笑意,娇躯柔软蜷缩着,便躲进了被窝深处。 小姨轻笑回眸扫了一眼,奚落开口道:“清欢,你的蝶儿借我。” 赵庆:?? “不借!” …… 与此同时。 中州腹地,万花坪天香苑。 唐什期与姜权互相留了传讯玉,相约明晚于万花坪交易图录后,便借口脱身,匆匆离开了天香苑。 当众多大修还在轻语感叹着,血衣行走资源之多时。 秦楚欣心思一动,耳边传来了唐什期的笑语:“师兄应下了,秦仙子与人相约明晚便好……什期在万花坪等你。” 应下了…… 听此传讯,秦楚欣不由心中稍喜,但却并未着急去与人置换仙珍髓液,反倒是隐隐有种患得患失的忐忑。 也不知赵庆是否真的明白自己的意思? 自己与赵庆初见之时,赵庆才刚刚成为血衣弟子,那时他身边便已经有三个女人了。 后来清欢、晓怡、姝月、又先后成为了玉京修士。如今红柠也是赵庆的道侣,司禾应该也差不多…… 秦楚欣不由暗自担忧。 如若赵庆以为自己是想委身于他,自己又该如何应对?那可是与自己徒儿年岁相仿的人…… 换作寻常人,秦楚欣自然不会顾虑这些,可赵庆确实喜好美色…… 可如若赵庆只当自己是个宗门长老,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秦楚欣思绪有些杂乱。 以她修行到如今的年月,自然不会像是红柠那般,轻易对一个男人心生爱慕,更不提是比自己小几百岁的男人。 但她却又想与赵庆亲近一些,就像是洛纤凝那般的关系,她便觉得很是知足完美。 她自觉不是一个攀附权势的人,否则大可以委身中州的那些公子少宗,做个不求名分的小妾。 而且如今血神峰威势正盛资源无数,她可以放下尊严恳求九华,转修血衣借力化神,成为永宁血衣除却庞振的第二位化神。 早年游历天下,遇见过的权贵天骄也都不少,她都能够恪守本心。 但如今…… 秦楚欣自嘲一笑,自己这不就是攀附赵庆吗? 但身边旧友登临行走之位,玉京天下以其为尊,换做是谁又能没有丝毫心思? 若这代表着无尽资源的血衣行走是陌生人,她必不会如此攀附,即便是相识二十余年的沈墨,她也不会三番两次的放下颜面去贴近…… 但这人偏偏是赵庆。 整个楚国都知道,赵庆不管是待家中道侣,还是待身边的近友,都是极好的,好到使人难以理解的地步。 而且又为人温和,俊逸洒脱,更是不喜争斗的性子,偶尔大漠相遇他们家也是纵情山水。 这便使得她很是羡慕了,羡慕惊蛰时他们一众亲友纵情山水的快意,也羡慕血衣行走的资源与地位。 秦楚欣很清楚,自己在赵庆眼中,应该是个一心攀附的人。 她如今也确实是这般。 但…… 秦楚欣不由暗叹,她自问这些年来与赵庆关系还算不错,也曾同行如意境也曾共往血神峰。 但却未到亲近密友的地步,这实则是修为差距限制了他们的接触。 或许……当年陆青出手之时,自己若是出面拼力拦下,便不会有今日这般境况了。 秦楚欣心如明镜,虽说她当年也在兰庆集中负伤,可赶至长生坊救下赵庆和清欢还是能做到的。 但她没有去救,一来她与赵庆关系不至于此,而又不清楚双方恩怨,二来她也确实不喜争斗,否则以她的手段,楚国怎么会有长生剑派天下第一的传言? 如今再念及往事。 秦楚欣难免有些愧悔。 不过,当年是她旁观了便旁观了,如今是她攀附了便攀附了,她也不会再将自己当做什么清冷高贵的秦掌门。 秦楚欣美眸轻扫身边两人,传音间也没有遮掩分毫,她此前不愿多说……只是怕被赵庆多次拒绝后,在整个楚国都颜面尽失而已。 “楚国留给你了,我以后应是会跟在赵庆身边护道,亦或在司幽宗理事。” “孟师姐,寒冰谷将传位于离烟司徒菁,乾元宗将传位于离烟司徒鹰,我便不往九华议事了。” 听了秦楚欣的传音,陈长生与梦雪不由对视一怔。 这…… 这是发生了什么? 赵庆的消息才刚刚出现不久,楚欣这便要跟着赵庆离去了? 陈长生心下一紧,当即便私语传音反问:“你与赵庆成了道侣!?” 秦楚欣:…… 陈长生与她亦敌亦友相识多年,她倒也没有多加隐瞒,轻笑回应:“只是六千万灵石将自己卖了,日后如何还不知晓。” 陈长生眉头紧皱,不假思索道:“当真如此急迫?我可以为你筹集灵石。” 你…… 秦楚欣心中古怪,饶有兴趣的看着男人的双眼,这个相识了近百年的陈掌门:“你也想买我?” 陈长生稍稍沉默,而后轻咳一声:“只是觉得不至于这般罢了。” 哼。 秦楚欣笑眸玩味,浅浅摇头道:“少和子敬一起喝酒,离了楚国到处都是女修。” “我这般攀附权势的女人有什么值得惋怜?灵石太多的话就都留给纤凝吧。” 陈长生怔然失神,一时只觉得落寞孤凉。 不过相较于陈长生的繁杂思绪,梦雪却显得很是欢欣:“跟着赵师弟也算是我血衣的人,为何不能往九华坐坐?” “倒是没看出,你与赵庆私下里还有不少联系。” 秦楚欣含笑点头,素手轻抬随意解开道髻:“只是寻了个好机会,赵庆一家游历在外无人护持,司幽宗又唯有纤凝不足支撑,我厚颜自荐罢了。” “秦师妹如此魄力,有何值得自嘲?” 孟雪轻语宽慰,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去为天下行走护道,本身便可享受到不少行走的资源与地位,在玉京之内又无任何风险。 若她不是因血神峰本就与赵庆亲近,怕是也要尝试争取这般机缘,想来女子之身比男人更容易得到。 毕竟赵庆家里尽是女眷,是不会让一个男人总是跟着的。 陈长生缓缓平复心境,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诧异问询道:“为何传位司徒兄妹,将寒冰乾元并入司幽不好吗?” 秦楚欣美眸低垂整理道袍云袖,却没再跟陈长生多加说笑:“没有宗主的意思我又如何做得了主,想来我司幽宗也不需要。” “唐师妹唤我,我这便先离开了。” 道袍女子轻盈起身,也不管周遭置换珍宝的商议与些许目光,莲步轻移穿行而过。 直至大殿外迎上华美星夜时,她才对那位陌生师兄传音轻语:“那炼虚旧妖的髓液仙珍,我为道友寻到了买主,若六千上品可行的话……明夜以此神识印记传讯便可。” …… 晨光熹微。 天香的花海蝶坪之间,一片梦幻美景。 某处树冠丛径中,已经能够隐约窥见些许嫣红朝阳,但秋夜的风依旧有些寒冷。 朝霞洒落树冠,映在两位女子的身上脸上,更显一人温柔淑娴,也更显另一人出尘端庄。 “你是怎么与赵庆相识的?” 唐什期轻柔笑道:“师兄恰在明川坊落脚,直接便到了我驻守的血衣楼中,一来二去便帮着师兄理些杂事。” 秦楚欣烟眉轻蹙,疑惑笑问:“你明明金丹修为,怎么唤他师兄?” 唐什期面对这位同样依附于赵庆的秦师姐,倒是没再佯作惶恐了,她笑语道:“中州圣地仙宗之间尤念尊卑,时常有少宗圣子随从无数……” “见得多了,我便也就见到行走唤一句师兄,实属寻常。” “师姐呢?” 秦楚欣双眸间显露些许回忆。 初见赵庆之时,她只是使用了离烟神通现身潭影,见一见楚国的玉京新弟子。 说起来赵庆那时最为擅长的通幽术,还是她早年得自某处秘境中,多加研习调整后传于楚国的。 赵庆也算修习了她的法门,又与她的徒弟有过交手,却不曾想自己这个师尊……到头来却厚颜攀附人家。 “我与赵庆相识已有十数年,只是交往不深,近年来走动才多了些许。” “听你唤着师兄,我是不是该称一声公子了?” 秦楚欣轻言笑语着,但是让她当真以后都唤赵庆公子,她却也觉得满心羞愤难以启齿。 毕竟是在楚国看着他们家一路修行走来的……单说年纪也差了三百多年…… · 永宁州,楚国。 还未入冬,这九万里山河间便已迎来了风雪。 初晨的朝霞洒落无垠落雪之间,天地间唯有刺骨的寒风呜咽。 相较于中州的浩渺繁盛,这小小楚国便显得尤为空荡平静。 但也正是在这幽冷清晨,却有一道道消息不断在各宗各族间流传——漠北寒冰谷宗主传位,新任宗主司徒菁仅仅是一位筑基女修! 清泉乾元宫宗主传位,新任宗主司徒鹰,同样只是一位筑基初期的修士! 不说郑家吴家七杀殿等宗族满是惊疑,就连偌大江北慕容氏,也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这是何意?” “旧闻秦仙子即将化神,或许是离开楚国寻求机缘去了。” “哎……” “又是一位元婴真修离去,想我楚国并非没有大修,只是留不住……” “也许是受了九华血神峰的压制?” “毕竟秦掌门以往在楚国可是雄踞一方的存在……” 虽说宗族之间私语无数,但各自还是派出了族老,亲往两宗拜会新任宗主,小宗小族更是掌门亲至。 但出乎意料的,当众多仙客迎着风雪赶至漠北时,入目所见唯有一片狼藉。 那隐于冰谷之间的水晶宫威严不再,宗门中弟子结伴离去,就连那些金丹长老都判出了宗门自立宗族。 仅仅只是一夜之间! 浩荡威严的乾元寒冰,竟再无任何一位金丹修士,唯剩下些许弟子与两位筑基掌门。 这使得整个楚国都陷入了巨大的惶恐,唯怕有什么大事牵着而来。 毕竟寒冰谷可是与长生剑分庭抗礼的大宗,过往百年时光,秦掌门更是楚国第一女修! 这般变动……难道又是类似血神峰一般的势力,即将降临楚国? 坊间修士众说纷纭,惊疑不定。 直至巳时宫城散朝之后,留驻皇城的各宗长老才传出消息—— 【乾元宫寒冰谷,两位筑基掌门联袂入朝,俯首为官了。】 【瀚海牧司徒鹰!清泉郡守司徒菁!】 一时间,不说楚国宗主,即便是红尘凡俗,也都是一片哗然。 那传闻中至高无上的寒冰幽谷,掌门将亲自肩挑漠北凡俗税政诸事,这是何等惊天动地的消息!? 而对于楚国修行界来说,这便更是让人唏嘘不已。 也难怪两宗金丹纷纷离去……这哪里是传位宗主?分明就是散宗绝传了! 如今的楚国,浩荡丹霞屈居南泽,寒冰乾元散宗入世,剑魔慕容铭在朝为将,唯有长生剑还如同往昔威势,但听闻少宗洛纤凝入了司幽…… 这般大势之下,即便是宗门中的小杂役也都意识到了什么。 楚国——可能真的要化作仙朝了。 整个永宁州,唯一的仙朝。 …… 明川坊,颐和池苑。 秋池之畔的小巧木楼中,白发女子迈步而出,一身筑基修为极为凝实。 楚国香火又盛三分,司禾出关后自然是心情不错。 以眼下楚国的香火延续,不久后她的神道化身,也能动用堪比元婴的手段了。 若有所需便凭太阿印招至香火化身,想来也不逊色光头的菩提权柄太多…… 可即便如此。 司禾依旧神情淡漠,美眸之间满是慵冷,她一步闯入家中寝殿轻蔑问道:“给我留了多少灵石?” 赵庆:…… 我就知道! 第四百八十八章 《行走标配》 翌日傍晚。 赵庆一行驾驭飞舟,迎着绮丽落霞,一路观景偶尔传渡,慢悠悠的到了天香万花坪。 入目所见,一望无际的花海在斜阳之下尤为梦幻,晚风拂动古木奇花,也拂动一位位美人仙子的青丝与纱裙。 当天地尽头出现这血玉行宫之时,自然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但繁杂仙客相互之间的言论,却又与此前揽仙台全然不同。 “血衣举荐的仙子到了……” “楚红柠,十八年前于永宁州香痕海筑基,取得传承成为天香弟子。” “香痕海那一脉,应是擅长灵慧魄之妙用,于琴曲辅修见长,不善香道倾压及愈伤,不善雀阴牵神与魅惑……” “红柠师妹曾在碎星圣地修行过一段时日,我记得她,性情直爽落落大方,少了几分娇弱,更多几分洒脱。” “那样貌呢?” “呵……很难言述,与之同行相处极为惬意,大多会忽略她的姿容身段,但细细品来……你自己看吧。” “这是何意?难道楚红柠姿容不佳?” “你可懂美人见骨?红柠师妹远观便已是绝美仙子,但与之相处才能真正感受到何为皮相无用。” “血衣举荐的两位仙子,那另一位呢?” “不知,从未听闻过,想来并非中州的师妹。” …… 血玉飞舟之上。 简廷遥望远空属于简氏的仙舟,低声笑叹道:“赵师兄,我们这便离去了,天香城之后若有闲暇,可记得到简氏做客才好。” 赵庆神情不改,眉眼依旧温和含笑,点头应道:“且去便是,咱们城中再见。” “简琼告辞……” 女子盈盈屈身,对赵庆一家轻柔道别。 任谁都知道,双方再见时,便又是一场拼尽全力的争斗厮杀。 故而姝月也没再脆声言笑,只是目送简氏两人离开飞舟…… 风情少女浅笑嫣然,杏眸与红柠对望一眼,也同样屈身道别:“叶曦也离去了,赵行走城中相见,可要手下留情~” 赵庆轻笑颔首,任由这位月莲少宗纵身掠空而去。 至于手下留情什么的……叶曦的倾慕者众多,真到叶曦亲自出手的时候,恐怕她也距离出城不远了。 诸客离去,飞舟上又只剩下了赵庆六人。 远空的仙舟飞阁纷乱交错,沉浮不定,除却些许听闻过的中州势力外,大多是来自天下九十州的玉京宗门。 这天香城之争,中州虽说浩渺广博,但也实在是架不住九十州宗族无数……一眼望去神识探出,哪还有关于中州古族的谈论? 大多是在讨论着各自相熟的天香师妹,亦或是天香七脉此代二十一位圣女。 赵庆遥望花海有些出神。 隔年再临玉京行走之争,却又是全然不同的另一种感官。 幽冷龙渊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蝶坪花海,而他也作为血衣行走,至此见证天香行走的诞生。 也不知柠儿有几分机会…… 虽说他为红柠争取了不少势力相助,但相较于中州的圣地古族,相较于其他诸脉玉京行走,却也算不得什么。 不管是禾妈还是柠妹,天香行走能落在自己家自然是最好的,不提天香的资源与地位…… 日后踏上仙路时,血衣天香能够两脉同行,显然要轻松的多。 小姨美眸间流露思索,轻语提议道:“明月府在那边,我先去寻项沁小坐吧……” 赵庆迟疑一瞬,斟酌笑语道:“姝月去见项沁逛逛花海。” “你去纪州李氏那边坐坐,素雅的族弟唤作李无双,我怕姝月应付不来。” 姝月明眸轻剜一眼,神情悻悻别过俏脸,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应对客人这些事,晓怡和柠儿总是要比她强一些的。 而且大家又都是来帮柠儿夺城的,总不能让人家来去都见不到迎送。 李无双有些陌生又是男子,纪州李氏还是血衣九行走的亲族,自己应对起来确实远不如晓怡从容。 红柠若有所思,水眸微荡轻语笑道:“那我去明辉州严氏那边,谢过六师兄的亲族出手。” 赵庆:? 他疑惑笑问:“你不去姚氏坐坐,而后见见白师姐?更何况还有你在中州时的不少近友至此……我可应付不来。” 柠妹笑眸一弯,轻鼓香腮悻悻吐息,勉强接受了赵庆的安排。 …… 很快,一家人暂且四散。 姝月去见闫传州明月府来人,柠妹去见自己的朋友和楚国旧友,小姨则是到了纪州李氏那边小坐…… 至于严师兄的亲族那边,便只有清欢能去见见了。 眼看着清欢凤眸含笑温柔应允,纵身御风而去坠下长空,赵庆也没有丝毫担心。 不说清欢的命蝶沉浸在自己泥丸,能够随时沟通……而且小药奴又不是真的痴傻,她想的多说的少,心里可精明着呢,段位一点不比小姨低。 更何况,清欢在外人口中的形象—— “快看那位素裳飘摇的美人……是顾仙子!” “前日里有幸得见顾仙子飒爽英姿,三脉同修连越数境,力压灵兽山汤圣子,端的是冷艳无双!” “可惜清欢师妹并非天香一脉,若是能入天香夺城,想来远远观望又是一场美人盛宴……” “揽星台之后听人提及,清欢仙子似乎身负龙属血脉,并非蛟妖玄蛇类属,难道真是一条幼龙?” “哈哈哈,至少也是一位龙女,你们远观不知,顾清欢的风华仙姿远胜天香圣女,道友有此感叹实属寻常。” “唯可惜顾仙子已经是血衣行走的女人了……否则在中州,定是让那些少宗圣子争破头颅的绝代美人!” …… 血衣飞舟之上,白发妖神黛眉轻舒,美眸间闪过一抹了然笑意。 “清欢是故意的,倒是慢慢的把反差学进了骨子里,私底下又骚的没有人样,活是个专门勾引你的尤物。” 司禾笑语传出带着些许轻挑,但嗓音中的慵倦依旧,维持着自己极品御姐的人设。 姝月她们都去见客了,但司禾显然不会去见生客旧友,司幽娘娘是要面子的——即便她现在只有筑基一层的修为。 清欢反差? 赵庆把玩着手中传讯玉笑而不语,眼下家里谁还不会点卖弄风情的手段? 小姨能够卑淫能够冷艳,清欢也学着变得淡漠高贵,柠妹又是欢脱大方与恬静温柔反复横跳…… 就连姝月偶尔也会尝试着轻蔑欺辱晓怡,虽说不伦不类只是逗得卧房闹作一团,但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正宫夫人的优雅风情。 可要说反差的话…… 赵庆含笑侧目,饶有趣味的审视着自己主人。 白发女子美眸幽幽,黛眉微微蹙起,回望赵庆时更多了几分鄙夷与冷漠,酥润朱唇似乎都懒得吐字啐骂,慵冷而又高贵。 咳……错不了。 最反差的就是你了。 感知到赵庆的心念,司禾嗤然冷笑,继而又一番常态温柔贴身,轻抬纤手为男子整理衣襟,柔声细语道:“夫君,咱们去见见秦楚欣吧?” 眼看司禾故意挑逗,赵庆当即给飞舟开启了禁制,直接将白发美人死死按在了殿前玉台上。 惹得司禾轻微喘息,幽邃美眸中瞬时闪过一抹冰冷。 她纤腰呈弓,被仰身按在玉案之上,白发垂落鄙夷挑衅着:“贱东西,你敢对主人用强?” 赵庆眼看她这幅故意显露出的臭脸,不由心神更是激荡,周身气血翻涌。 紧扣秀颌的手掌转而触及他处,将白发妖神周身禁锢着,衣衫凌乱的按在了脚下匍匐。 开玩笑,这时候不欺负司禾,难道还等回到楚国欺负吗? 而且小姨姝月都不在身边,司禾有机会释放一下,她自己也没什么负担。 白发女子玉颜贴近了地砖,看着眼前赵庆的长靴与衣摆挣扎不能,双膝倚跪时只觉有阵阵旖旎涌入头颅…… 她隐隐亢奋,心中暗暗传念:“给你一次,还我一次,我全都要。” 赵庆哪会搭理小反差的商议,毕竟欺负司禾一次不容易,他将女子螓首揽至了腰前,满是轻蔑不屑的冷语道:“兽宠没有资格提条件。” “只配跪在主人身前堕落沉沦。” 兽……兽宠!? 司禾美眸微微颤动,轻撇一眼远空繁多的仙舟飞阁,确定所有禁制皆尽开启后,才朱唇轻吻赵庆袍带,喘息也稍稍急促妩媚了些许。 “嗯……不提条件,任由主人驾驭驱使。” …… 楚国寿云山。 桃柳宫苑之中,白发少女懒散的侧躺在寝殿里,绝美娇颜微微泛红,纤腿玉足不由绷紧,夹住了身前的胭被抱在怀中。 【司禾】 【休戚与共】 【获得寿元:十五天】 …… · 不知过了多久。 夜幕遮掩了天地,一缕缕梦幻星光洒落花海,放眼望去随处可见尽是大宗仙修,万花坪哪还有半分以往的幽静? 赵庆收起了行走玉舟,与司禾携手漫步于树冠斜径,在这片嘈杂的天地间,享受心念相倚时的安静陪伴。 白发仙子依旧清冷如烟,幽邃美眸中带着些许淡漠与怜悯,使不少女子望上一眼都觉得自惭形秽。 她轻语传念:“过去了就过去了,平时敢对主人这样……阉了你。” “那自然不会,我对主人的心意还不够明显吗?” 赵庆温和安抚,又道:“虽然主人从来不解释,但我知道主人和柠儿是一样的,对于这些只是体验尝试,绝非清欢那般自甘沉沦。” 司禾心神微滞,轻语辩解:“妖兽出身,对这些不在意。” 啊对对对! 赵庆赶忙顺着传念:“虽然主人不在意,但总归是有些旖旎失颜,我知道这都是主人给我的赏赐……” 司禾微微颔首,美眸中流露玩味慵冷笑语道:“清欢不是想陪你试试妖宠禁制吗?主人也为你命魂中留一道禁制如何?好表明你是主人的奴仆。” 赵庆:…… “行,主人对我这么好,都听主人的。” 司禾:“呵呵。” …… 两人同行夜游观景,也一路拌嘴打情骂俏。 直到临近亥时,小姨和清欢陪着红柠一起去见洛纤凝后…… 赵庆才传讯给了唐什期,唤两人过来碰面。 没过多久,赵庆便远远望见了那位御风而行的出尘仙子。 秦楚欣身着简素道袍,以往高挽的道髻化作了如瀑长发,颇有些闲适清雅出尘之意。 赵庆不由暗自笑叹,对司禾传音道:“其实秦楚欣还不错,人也漂亮气质也好,要是早年真有机会哄成自己老婆,我恐怕做梦都笑醒了。” 司禾幽邃美眸遥望长空,传念间也很是不着调的品头论足:“嗯……确实。而且修为也足够高,又是那种不争不抢的性格,但是她肯定也看不上你。” “现在再过来倒贴,属实是扣太多分了。” “不过她把寒冰谷和乾元宫散宗了,一直以来也够诚恳,比那些又当又立的小妹妹强得多。” 唐什期与秦楚欣联袂而至。 正当唐什期美眸流露笑意准备见礼之时,却只听得身边秦师姐轻笑唤道:“赵庆,娘娘。” 娘娘!? 什么娘娘…… 唐什期心绪急转,她前几天都是叫司禾师妹的。 眼下眉眼间不由露出些许羞愤,柔声轻语:“赵师兄……娘娘。” 赵庆轻笑点头,随口问询道:“秦师姐约在了何处交易?咱们过去取了便是。” “依旧是天香苑,距此不远。” 秦楚欣平静轻语,同时私下对赵庆柔笑传音:“唤我楚欣便是,楚欣应当唤一声公子还是行走?第一次当随从……” 赵庆心中一动,跟司禾暗暗吐槽着。 其实让这位以往清心寡欲的秦仙子,每天都叫上一声公子挺爽的。 但为了防止姝月和清欢吃味儿,还是拉倒吧。 毕竟清欢出门也口口声声的叫主人,姝月偶尔打趣则是笑喊公子老爷…… 唐什期笑眸有些扭捏,与司禾目光交错以示自己唐突,继而轻语:“两位玉京师兄已经带着天衍图录与旧妖仙髓,在丘玄谷的天香苑中等着了。” “咱们过去。” 赵庆含笑点头,取出行走玉舟之后,直接把飞舟的禁制玉符交给了秦楚欣:“楚欣随意唤我赵庆就是。” 秦楚欣手握玉符心神一荡,这是何意? 按赵庆的态度,这天下行走的浩渺玉舟,以后都由自己驱使吗? 她美眸微微荡起涟漪,浅笑轻语:“那我便不扭捏了,日后直接唤你赵庆,本也就是个家仆,自然都听老爷的。” 赵庆不置可否的含笑摇头,轻揽司禾纤腰踏上了血玉仙舟。 眼看秦楚欣尝试驾驭着偌大仙舟御风而起,他不由满心轻松惬意,这种有元婴美人当司机的感觉……啧啧啧。 这使得他念起了在松山定居的那段时光,自己每每出行也都有曾念可帮着驾驭灵舟,那段日子才是真的惬意。 只不过念可现在又是打理司幽宗,又是打理血衣楼的,而且都跟沈墨住一起去了,也不适合再给自己当司机。 驾驭灵舟其实并不难,但路途一远时间一长,却又很是熬人。 近年来他们一家出行,也都是他和小姨轮流御使飞舟,不过以后再出远门的话…… 秦楚欣可以保镖兼司机…… 至少也赶一赶同代行走的标准配置。 第四百八十九章 清欢慌了? 万花坪,丘玄谷。 皎月星辉洒落,天香苑中暗香朦胧。 两位化神男子小坐亭台,此刻不经意间对望一笑,双双起身准备迎接那还未曾到来的浩渺血舟。 足足十数息后,星夜尽处才有朦胧血影出现。 “九剑徐弓,见过赵行走。” “琼海州离烟修士,姜权,见过血衣八行走……” 两位名震一方的化神掌门,遥遥含笑拱手姿态放的极低。 不说在这万花坪中行走诸多,仙客无数,他们的地位算不得什么。 单单是血衣行走购下他们手中的仙珍,也能算是些许的恩情了,至少他们有了足够的灵石,去置换自己真正需要的奇宝。 “姜掌门,徐师兄,幸会。” 直至飞舟落于深谷花海中,赵庆才朗声出声笑应,带着唐什期与秦楚欣步下了仙舟玉阶,司禾则是悠闲惬意的坠在最后观望。 如今再见化神修士,赵庆早已是完全不同的心态,笑容如春风和熙,从容而大方。 眼前这两位……不说张师姐,他们比庞振都还差了太多,不过是修行更早些年月,出身的州属资源机遇较多,其实与陈长生秦楚欣相差不大。 以往对于赵庆来说,元婴化神遥不可及。 但如今……他至少破境金丹之后,踏入元婴近乎是肉眼就能看到的事,若是真的一飞冲天,短短十数年,甚至是数年便能跻身元婴大修之列。 元婴而已,不外乎是资源积累。 但这些得踏上仙路之后再做考虑,毕竟没有走过仙路的行走,算不得天下行走。 “姜掌门这次到中州,是有相熟的师妹入天香城?还是随着天香谷的好友至此随意观望?” 赵庆随意言笑着寻常话,挥手便取出了一座灵气浩瀚的华美矿山,大小将近两座石亭,由一颗颗晶莹剔透的上品灵石堆筑,整整两万六千颗! ……是从手中灵矿上截取下来的部分。 一缕缕浓郁的灵脂不断渗透,很快便垂落在地上化作小潭,映着晶莹星辉惹人心荡。 单单是这片刻间溢出的灵脂,便价值数百灵石,一座上品灵矿,近乎是源源不断的资源宝藏! 唐什期双眸微凝,心中暗自震撼感叹,以她血衣楼掌柜的身份,也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场景。 秦楚欣美眸依旧平静,自赵庆身上一扫而过,只是安静等待着……对于血衣行走来说,这些资源算不得什么。 “呃……哈哈。” 姜权双眸微滞了一瞬,这才有些尴尬的收回了目光:“天香圣女温婷出自琼海,其长辈与我交情不浅,便带了些弟子来中州逛逛。” “行走既知天香谷,想来也曾游经琼海,他日再去可得到元极宗坐坐。” 赵庆含笑点头评价道:“来日一定叨扰姜掌门,琼海蔚蓝常年不见霜雪,确实适合带着亲友游历一番。” 他本也只是随口问问,如果这两个家伙只是过来游逛的话,可以试着拉他们的弟子去给柠妹打打工…… 但很可惜,他失败了。 其实这位姜权,他是听说过一二的,故而才直唤了一声姜掌门。 他被师姐带去琼海州天香谷养伤的时候……听谷里的天香妹子谈论过。 至于那位徐弓,那就是真的不认识了。 赵庆与两位大修简短言笑后,便交换了两件仙珍奇物,中间也没有任何插曲。 任谁也不可能在这仙客云集的万花坪,与血衣行走做交易的时候动歪心思,更不用说两人还是玉京修士,只是亲近攀谈都还来不及呢。 不过两人宗中天骄,各自已有助力的天香仙子,赵庆便也没有多留,早早告辞离去。 …… 浩渺玉舟飞浮于花海星夜之间。 赵庆将那装有旧妖髓珍的葫芦交给司禾查看,自己则是把玩着手中的天衍图录。 整整两个亿买来的东西! 按寻常来说,这根本不是筑基修士能够触及的奇宝。 但血衣行走嘛,只要能用灵石解决的问题,基本上都不是问题。 奇异绘卷飞浮眼前,其中山河似真云雾朦胧,只是看着便知其神异不凡。 “能够储物……能够融入神识推演妙诀……” 赵庆心里暗自思索着,也没管这古宝到底跟天衍古宗有什么关系,直接便将神识融入了其中尝试。 刹那间,他神识所感知到的世界渐渐凝实。 与寻常储物戒中的三丈见方不同,这图录中至少有百丈见方的空间,倒真像是进入了什么玄妙秘境…… 不过与寻常秘境相比,显然是空间差了百余倍不止,而且不能容纳生灵,只能算作一件不错的灵宝了。 【艮·演灵】 【坤·千御】 【山地剥:此式以神识为辅,直斩敌人肉体,剥灭皮脏,众阴夺阳。】 赵庆没有多加犹豫,直接便在图录中动用了组合技,用以验证神识消耗情况。 这山地剥还是他在灶坊时候修习的,但是消耗神识去斩灭灵力术法肉身……实在是太过鸡肋了,平时基本派不上用场。 毕竟……他的神识一直都是短板,血衣的秘法只能加持灵力,对神识没有太多帮助。 沧——! 一柄缥缈无形的神识之剑遥遥斩落,画卷中的灵巧山河为之一振,便再无其他动静。 赵庆心中暗自一喜,那本该萦绕脑海的力竭感并未出现,将神识倾泻之后泥丸依旧充盈无比…… 妙啊…… 他随意驱使神识,在图录中布下神识印记。 眼前瞬时有虚拟面板浮现。 【获得通幽术熟练度:1】 【离·通幽:登峰造极·出神入化(\/)】 赵庆稍稍琢磨,继而再次尝试…… 【获得通幽术熟练度:1】 【获得通幽术熟练度:1】 …… 完美! 天衍图录,这波两万上品花出去,根本特么的血赚。 经过他和司禾的不断猜想,自己的天道残片……应该是能不断修正修士的资质与术法,最终达到天道之下最完美的状态。 也就是以夏皇界面板呈现的,术法精要被修正至出神入化,资质的话便是绝品灵根。 有了这东西,肝起神识法诀来,简直是轻轻松松,几天肝他成千上万的进度都不在话下。 像是通幽术这种又熟练又容易施展的,十天就能达到出神入化! 至于离烟一脉极为高深的神通,想来闲暇之余随便把玩,一年半载也能臻至化境。 这种古宝……还真是歪打正着了。 赵庆默默思索着。 其实他成为行走之后,手里零零散散的也有了不少好东西,天衍古宗的圣女令,天衍图录,还有项沁送的奇异灯盏…… 但眼下真正有用的,也只有这卷图录而已。 有此物伴身,神识诀要一日千里…… 至于灵力术法,便只能老老实实的磨砺了。 其实肝灵力法诀的话,龙渊是个不错的去处……那里灵气浩瀚,功法运转极快,血衣秘术轻简,真肝起来也是寻常速度的数倍不止。 但赵庆显然是没有兴趣……每天跑到血衣楼主的行宫里展示自我。 此刻,他稍稍收拢心思,将手中图录暂时收起,轻笑点头道:“此物不错。” “这髓珍也不错。” “气息应是象妖,生前未至道陷境界,而且这是颅髓,距今至少四万年了。” “许是漫长岁月兽骨融入了天地精气,亦或是与道劫有关,致使其髓化珍液,能够用来为本命元婴筑魂破境。” 司禾美眸间流露思索,轻语点评两句后,便将玉葫直接抛给了秦楚欣。 赵庆暗自琢磨着,未至道陷……也就是合道之下了,四万年前的炼虚境象妖,想来也是一方巨臂,还有可能是妖庭的某位妖主…… 司禾的言语他听着没什么,禾妈好歹也是山海神明,认认品种认认境界认认年份,还是轻而易举的。 但落在唐什期的眼中,这却又是另一番不同的震撼了。 她只见得……这位发如霜雪的慵艳仙子随口笑语,便将那道奇珍的来龙去脉纷纷言明,甚至比使用过此物的化神大修都更加精确…… 但她却只是个筑基一层的女修,前不久还是区区练气……练气修士这般恐怖吗!? 娘娘。 司禾娘娘。 唐什期心中暗自谨记,生怕下次再下意识的喊出师妹惹了笑话。 秦楚欣接过玉葫并未仔细查看,黛眉轻浅勾出柔和,低声笑语道:“不知此物是否对娘娘有用?楚欣修行尚且不急一时。” 司禾随意摇头:“用处不大,你用就行。” 秦楚欣轻轻点头,继而又将目光投向了赵庆隐有问询之意。 见此情形。 赵庆心中暗笑跟司禾吐槽,就说秦楚欣是为了上车嘛,跟着血衣行走总有摸到好机缘的时候…… 他也同样摇头笑道:“我们暂且都用不上,楚欣难道是怕日后难以偿还?” “那楚欣便收下了,多谢。” 道袍女子盈盈屈身,极为恭敬的施婢子礼,而后纤手一拢便将奇珍收入玉镯。 司禾美眸轻扫,慵懒踱步望向花海,心中暗暗跟赵庆吐槽着:“日后哪还用还?就看是怎么日了。” 赵庆:??? “这要是让姝月听到了,非得咬死我不行。” “……不过只是日一日的话……六千万也不太亏。” 他也随口跟司禾传念开车,两人这不着调的心念早就成了习惯,从松山定居开始……他俩就已经在这件事上一路狂飙了。 以前就经常讨论睡柠妹的事,虽然柠妹眼下就在身边,但当初遐想的红衣版清冷柠仙子,至今都还没有体验。 ……主要是柠妹不习惯强势捉弄男人,但其实赵庆觉得偶尔试试也还不错,御姐谁不爱啊? 后来又拿张师姐开车,不过师姐的车他是上不去了,也不知道以后再见到是什么时候。 至于秦楚欣……赵庆只能说来的太晚了,提不起太多兴趣,远不如和姝月清欢关小房间里舒爽。 不过要是能白嫖的话…… 赵庆笑看眼前女子盈盈屈身,心中隐约有另一种别样的满足感。 旧年印象中,那位清心寡欲的大楚秦仙子,如今散去了道髻轻柔屈身施礼,看上去其实也是极为旖旎的风光。 尤其是对于楚国修士来说,尤其是对楚国男修来说…… 有一种温柔中带着破碎的美感,又像是突破了什么禁忌…… 毕竟他以往也曾仰望这位楚国第一女修,而且至今还修习着她的法门,储物戒中还留着她批注过的通幽术。 司禾凝望花海的幽幽笑眸间闪过玩味,心中传念道:“白嫖秦楚欣、白嫖李清辞、如果有可能……你选哪个?” 赵庆心中顿时一荡,这—— “嫖一下秦楚欣,姝月只会咬我小姨只是笑笑,嫖一下清辞,清欢倒是没什么,可小姨不得杀了我?” “真选的话……你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咳咳。 赵庆收敛心迹,望向秦楚欣笑道:“咱们御舟去迎迎清欢她们,眼下和纤凝在一起,直接过去便是。” 秦楚欣依旧是轻轻点头,倒真像个随从似的。 …… 片刻之后。 楚国诸多玉京修士,齐聚血衣行走飞舟的旷阔殿宇中。 半年不见,一张张熟悉容颜如同昨日,程岳俞烟,刘子敬沈墨,纤凝苏荷……孟雪李锋如今也跟楚国的玉京修士变得熟络了,言笑间很是随和。 红柠依旧像是往常一般,腻在白婉秋与苏荷之间,三人窃窃传音笑语。 小姨含笑美眸与秦楚欣对望,轻语寒暄之后,心中也觉得很是满意。 至少秦楚欣身后没有太多牵扯,与家中也很熟络,于楚国于司幽也都极为了解,不管跟在身边还是坐镇寿云山,都让人能够放心的下。 “楚欣有一事告知。” 正当赵庆跟孟雪吐槽着中州的时候,耳边传来轻柔传音,使得他眸中流露意外之色。 “秦掌门找我。” 他暂且告别了孟雪,而后跟姝月小姨打了个招呼,便动身迈步进入了殿中小阁。 秦楚欣神情平静跟在身边…… 清欢见此情形,凤眸闪过灵巧笑意,当即也轻拢水袖跟了过去。 红柠远远看着水眸荡起喜色,对晓怡传音道:“清欢慌了?” 小姨含笑不语,轻盈转身与司禾并肩而立,一起欣赏着皎月星河之下的无尽花海。 望着那三人远去的身影。 刘子敬不由暗自诧异,秦楚欣什么时候跟了赵庆!? 他想要问问陈长生,但是眼看陈掌门遥望明月的背影,他稍稍琢磨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楚国总共才多少玉京修士? 虽说陈长生与秦楚欣并没有什么瓜葛,但保不齐心里怎么想的……他们以往说笑也会那秦楚欣的道侣事宜打趣,没少提及陈长生。 “秦师姐怎么回事?” 白婉秋就没有那么收敛了,此刻笑眸中满是诧异与新奇,拉着红柠跟苏荷纤凝传音问询。 洛纤凝双眸间满是疑惑与不解:“秦师姐不是曾想带寒冰谷入宗,化作司幽寒冰阁?当时赵庆并未应允……” 苏荷一副吃瓜模样,兴致颇高:“柠,他们不会凑一起了吧?” “我是说……两人鱼水过了?” 柠:…… 红柠满是古怪的打理自己姐妹们的玩味神情,心说你们怎么如此露骨? 她涟涟水眸轻荡,促狭一笑:“我不知道~” 白婉秋:??? “赵庆是你男人,这你能不知道?” 红柠黛眉微微一挑,笑盈盈的凑到了姝月身边言笑传音,留下一众姐妹暗自猜测着。 她当然知道,秦楚欣和赵庆根本什么事都没有。 但……她就是不说。 用冷娴的话来说,柠儿就是满心主意的坏坯子,最爱嬉笑逗人了。 第四百九十章 清欢:我还能不懂? 飞舟之内的一间幽阁中。 月华透窗而落,映照秦楚欣那未施粉黛的清闲笑颜,也映照着顾清欢满是灵巧笑意的凤眸…… 赵庆轻笑审视眼前这位大楚秦仙子,随手取出灵酒杯盏摆置,同时也暗暗接触泥丸中的白玉命蝶,与清欢传音言笑着:“今日怎么如此兴致?” 说实话,赵庆是万万没有想到。 秦楚欣找自己说事情,姝月小姨都一笑而过,清欢却饱含深意的跟了过来。 这对于平时少言寡语,家里有什么事都浅笑观望的小药奴来说,倒真能算是十多年来头一遭了。 难道清欢真吃味儿了? 赵庆随手将酒盏推过,稍显凝重道:“秦掌门这般姿态,不知有何事言述?” 与此同时。 顾清欢缓缓关上了窗扇,轻柔倚在主人身边接过酒壶,稍显顽劣古怪的传音轻语道:“主人不觉得此情此景有些熟悉?” “清欢觉得……楚师姐应是要与你说些什么话了,大致是言述为何会依附咱们,为何会三番两次的寻来,她修行这些年为人如何,好让主人能够放心些。” 赵庆:??? 他认真打量秦楚欣双眸中的犹豫,心说果然自家还是清欢段位最高。 特么的……门儿清啊? 而且这场景,确实也有些熟悉。 “十五年前,也有一位女修与我同处一室,她也言说了为何想要依附与我,也言说了自己修行以来的遭遇,说她此生的挣扎与寄托,说她愿意尝试当一个药奴……哪怕识错了人,就此坠下万丈深渊。” 赵庆缓声传音与小蝶诉说,而后补充道:“如今她已是与我同生共死的结发妻子,也是每天卑贱唤着主人的奴儿。” 清欢螓首轻垂,凤眸中似有百转柔情,轻语传音笑道:“能陪在你身边,顾清欢莫说做个奴婢,即便是成为幡魂野兽尸傀,为此万劫不复都心甘情愿。” “故而清欢才想听听秦掌门的言语,至于主人作何决定,清欢都不会有任何胡乱念想。” 赵庆沉默一瞬,这不还是吃味儿了吗? 清欢平时不吃醋,但是以前在揽仙镇的时候,姝月每每纵情自称月奴又唤主人,清欢可是不太愿意的。 啧…… “那时我还是个小丹师,与如今境遇全然不同,别胡思乱想。” 顾清欢眸中带笑,安静握着自己袖襟,没再传音轻语。 是,主人确实不会将秦楚欣当做最为亲近的人,秦楚欣永远也没有资格唤一声公子唤一声主人。 但……她的主人她还能不清楚吗? 心软。 毕竟她可是攥着主人的心软,用自己的贱与痴,将自己生死尊严欢喜悲苦都扭曲了,才钻到主人心坎里去的。 这秦楚欣想干什么,她只看一眼就能知道,不外乎是诚恳说些话,好让主人对她的印象有所改观。 “赵庆。” 秦楚欣美眸望了一眼清欢,神情渐渐变得落寞,轻语开口:“正巧清欢也在……楚欣有件事不吐不快。” 呃—— 赵庆心中古怪,但眉眼依旧温和含笑。 这还真让清欢猜中了? 秦楚欣抬手慢慢饮下灵酒,眼看两人安静听她说话,这才朱唇又启:“那年永宁州兰庆集秘境关闭之后……” 听此言语,赵庆瞬间皱起了眉头,且不自觉握紧了清欢的纤手。 秦楚欣幽幽轻叹,双眸流露万分真挚,毫不躲闪的盯着两个讲述着:“陈长生负伤被困,我也同样负伤。” “咱们楚国宗门与七夏国多有交手,陆青早有提防从中获利,神刀屿力压长生剑与寒冰谷,取得了楚国未来十年的资源。” “其后陆青离开兰庆集,顷刻便到了松山坊……当我知情之时,松山坊已成废墟。” “我不知陆青为何敢对你出手,想来是这世间诸多利益有关。” “他与我和长生不同,在中州瓜葛甚多,所创宗门也游离楚国之外,与咱们那些玉京好友少有交往。” 赵庆神情愈发凝重,他没有想到秦楚欣找自己竟然是说这个。 ……陆青确实也跟他们这些玉京修士很少来往。 他缓声点头道:“这我知道。” 秦楚欣斟酌又道:“据我在离烟多方探寻所知,梁卿早年曾为元婴剑首,出自修远之南的尚尘海,尚尘海两宗一族,皆是皇甫氏之下的依附。” “依九剑行走皇甫鸣的修行岁月来看,他也应当唤梁卿一声师兄,两人是旧识,又牵扯到宗族利益……” 赵庆微微点头,陷入短暂的沉默。 皇甫鸣当时能去帮梁卿,其中不少东西便已经显而易见了。 但他如今即便成了血衣行走,也不可能把中州七古之一的皇甫氏怎么样,更不说皇甫氏自家也有行走,过往岁月中也曾出过行走…… 陆青不敢杀青龙入命,但是皇甫氏敢,至少皇甫鸣那一脉嫡系敢。 之所以没有皇甫氏的人到永宁出手,想来是忌惮张瑾一,或者是对血衣的青龙入命知晓更深…… 毕竟皇甫氏族不可能对血衣贴脸开大,陆青只是一把刀而已。 以赵庆如今的眼光再看,这中州利益纷乱交织,梁卿也不过是皇甫氏族获取血衣利益的手段。 毫不夸张,毕竟简氏都已经将手伸到九十州外去了。 这些古族仙宗,当真不怕玉京吗? 赵庆思及龙渊中的那具龙躯,心中了然…… 青影被道劫所限,轻易不会出手,甚至很难离开龙渊。 包括沈俗只能在秘境中残喘,出行在外却是依靠化身。 那剩余的玉京楼主星阙大能呢? 自道劫前活下来的人,如今依旧被天地劫难所限制,便如同水岭之外的那些光景,天地间依旧充满了毁灭一切的雷劫与裂隙。 以往他不知道。 但是中州古族显然是一清二楚的,甚至比他如今都知道的更多,诸如哪位行走不在玉京界,哪位大能闭关了多少年…… 故而这在玉京界扎根数千上万年的世家古族,才胆敢染指血衣八行走之位。 一念及此,赵庆又想到了另外的事。 关于简廷简琼此前言笑时说过的——“天香之争尽力而为,天下行走不可能总是落在古族。” 他当时只道是两人自嘲。 但如今再看,这是否在暗示……玉京的行走之位会有意避开古族?他们成为行走的机会更小? 这才有了皇甫氏扶持的尚辰海,通过梁卿去取血衣行走之位? 甚至梁卿为何夺舍跌境转修血衣……都成了谜团。 这些东西赵庆以往没有问过张姐,严烨从未主持过行走试炼也不知道……不过可以尝试问问三师兄。 但其实也没有什么用处,毕竟最终指向皇甫氏,而他又不能把皇甫氏怎么样,且皇甫氏要的利益,本意针对的也不是他赵庆。 红尘中临朝的皇帝都还压不住世家,他一个血衣八行走哪能搬的动万年古族? 如今他这个血衣行走到了皇甫氏,即便是废了幼主皇甫鸣,也依旧是整个皇甫氏族的座上宾,能够享尽万千尊华,千百年后皇甫氏也不会拿这些事当做仇怨报复司幽。 赵庆微微颔首,认真望向秦楚欣的双眸笑问:“楚欣的意思是……天香之争依旧有皇甫氏族的影子?” 女子自嘲一笑,缓缓摇头:“楚欣不知。” “听闻这天香行走之争,除却天香二十一位圣女外,天香往代师姐可钦点三人,护道者举荐一人……” 秦楚欣美眸微凝,似有所指道:“中州七古族可推举七人。” “玉京诸脉可各举一人。” “同代行走可举荐一人。” “中州四圣地……各举一人……” 赵庆双眸露出了然笑意,才只听了一半,便明白了秦楚欣想说什么。 张姐把血衣的名额给了他,连带上他同代行走的身份,能够举荐两人,举荐的是司禾柠妹。 而紫珠、碎星、南仙、九剑,因圣地缘故能够多举一人。 而且很有可能像是他这边的情况,师兄师姐不太在意,那些名额都握在第八行走手里。 加上七家古族又举一人…… 这皇甫氏手里便握了四个天香试炼的名额! 而且—— 萧云舒! 那天陪在皇甫鸣身边,即便皇甫鸣重伤垂死,她都没有太过伤心的女人! 那是天香圣女,与皇甫氏联姻而成为了皇甫鸣的道侣…… 赵庆心中不由为之震撼,这不算不知道,眼下随便一数就五个人了,都是皇甫氏手里的名额! 天香行走试炼,一共才多少个名额? 好好好…… 要这么玩的话,那这天香城之争,我赵庆第一个打的就是这五个! 先把皇甫氏的人清理出去再说。 赵庆本来还想着先找找沙秋静,把那小婊子收拾一顿,至于柠妹和司禾有没有机会,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但眼下,他的目标却突然变得很是明确。 皇甫氏拦着自己当血衣行走,眼下又来争天香行走,他作为咸鱼翻身的受害者,肯定是要正义执法的。 本来……皇甫鸣被姝月和小姨不小心打废了,他也就渐渐消气了。 但听秦楚欣又提起这些,还是觉得很不爽利。 皇甫氏想出个天香行走?门儿都没有! 赵庆双眸露出笑意,对秦楚欣微微点头道:“要不是楚欣特意在离烟探听,我确实也不适合向翠鸳行走开口问询。” 他确实没办法问南宫瑶……南宫瑶跟皇甫鸣私交尚可,而且说死了的简叶方萧夏,南宫皇甫压中州。 死死抓着梁卿与皇甫氏的关系探寻,这种明显打算坏人古族利益的事,他哪儿好明着来啊? 秦楚欣看上去依旧有些犹豫,勉强笑应道:“只是留意了些许消息,此中纷乱还是你自己决定……” “楚欣至此,并非单单言述此事。” 赵庆握着清欢的柔荑,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且言便是。” “嗯……” 秦楚欣抬眸与清欢对望一眼,见到顾清欢那温柔带笑的眸子,不由心中一滞。 她犹豫片刻,又重新取出了那道能够助自己修行的旧妖髓珍,将之轻轻推向赵庆,缓声开口道:“陆青刀斩松山坊后,我已经回到了楚国。” “神识也曾遥赴万里观望过一眼……” “楚欣虽说当时神魂受创,但一路传渡勉强出手,也有不少的机会救下你们……” 她缓缓垂首低声轻语:“楚欣素来不惹仇怨,又与两位交情不深,便选择了旁观养伤。” “若……” 她言语滞涩,深深呼吸重新表述:“可眼下楚欣又攀附而至,若你因此心存芥蒂,可留下此物……将楚欣驱离便好。” 听闻此言,赵庆不由心思沉重,满心落寞攥紧了清欢的手腕。 当时能救他们的……当真没有吗? 楚国慕容氏有一位闭关延寿的元婴老祖,有机会出手救人,但他从未见过对方。 楚国长生剑有一位玉京掌门,负伤被困为能赶至。 楚国贺阳山有一位往代行走,任由司禾调取了寺中香火…… 至于寒冰谷的秦楚欣,实则远在天边,他也从没有指望过。 不说漠北到长生剑数万里之遥,秦楚欣刚刚离开兰庆集能否顷刻赶至……他确实也跟秦楚欣没有太多交集。 这位大楚的秦仙子,对于他和纤凝那些人来说,就像是个不惹俗愿不沾凡尘的求道者,确实没有太深的交情,她没有出手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但眼下她却又来了自己身边追随…… 赵庆望向清欢的笑眸,不由满心怅然,要是秦楚欣那时候赶得及出手救人,该多好啊? 他赵庆高低也愿意分对方一半的行走地位。 只可惜,哪有无缘无故就抢着对自己好的?眼下秦楚欣能不撒谎就不错了。 小阁之中一时气氛显得有些沉重,月影如水流淌在桌案上,落入酒盏中微微荡漾,唯有顾清欢凤眸含笑不见落寞。 她一是笑秦楚欣的言辞,分明就是握紧了主人的心思,但却也尚算诚恳。 二是笑当年自己被主人扯断的手臂,她甚至觉得能与主人在生死间挣扎,是值得庆幸回味的事。 不管再怎么卑贱的药奴,再怎么放荡的玩物,生死之间没有被主人丢下,为此她纵使百死都不悔此生。 顾清欢此刻笑看秦楚欣的诚恳言辞,不由念及了自己当年面对主人说过的傻话。 “男欢女爱,有什么低贱的。” “低贱的是那些被人抛弃的药奴。” “清欢不傻。” “清欢忠于师兄,师兄不会将清欢弃如敝履,即便是终身跪侍,清欢也算此生圆满。” ……如今已过十数年,她从未被师兄丢弃,但却又觉得不够圆满了……她想要的宠爱更多更多,死也不知足。 赵庆沉默许久,拿起眼前的玉葫疑惑问询道:“若是将你驱离,寒冰乾元已然散宗,你又到何处去?” “天高海阔,玉京修士何处都可去。” 秦楚欣朱唇轻抿,继而自语道:“楚欣自修行以来近四百年,曾有过一女徒如今也是金丹修士自立宗门了……” “近年来又有两徒,膝下司徒兄妹就在楚国,也入了朝廷。” “自此与乾元寒冰再无瓜葛,孑然一身。” “散修出身未曾有过宗族亲友,清心寡欲自修自证,从未有过想要攀附任何人的念头。” “但如今却想要跟在你身边……散去了道髻。” 秦楚欣美眸浮现回忆之色,自叹轻语道:“可即便如此失颜为人不耻之事,楚欣也觉得是不小的机缘。” “犹记得楚欣筑基修为时,还并非玉京弟子,在屈云州鉴慎国修行,也曾仰慕天骄俊杰,仰慕宗门……” 赵庆听着听着眸中露出笑意。 当即便把玉葫抛给了秦楚欣:“司幽宗离不开人,天香城后你回去稍稍打理,经由血衣星辰与血神峰的传渡阵,随意往返便可。” “明年我们前往化外毕燕地游历,应有不少行走同行,楚欣便跟在我们身边护持一二吧。” 赵庆三言两语定下了此事,没有给秦楚欣讲述太多的机会。 特么的…… 还真跟清欢猜的一模一样,这怎么说着说着就开始讲故事了? 他当年就是听了清欢讲的故事…… 可清欢眼下就在身边守着呢,哪怕是为了小药奴心里能舒服些,他也不能听秦楚欣又讲一个故事。 秦楚欣神情一滞,若有所思的望向清欢满是灵动的笑眸,似乎是明白了清欢为什么跟过来。 她回望赵庆,轻柔笑语道:“那楚欣日后便听你的安排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天香护道 翌日清晨,卯时七刻——孟冬之始。 当第一缕朝霞洒落花海,霜与雾还未曾散去…… 天地间有悠悠曲律传彻,婉转清幽却又不失恢弘之意,像是一汪柔情春水自天穹间潺潺落下,又如同一阵微风拂散了薄雾轻霜。 袅袅仙音回荡,使得无数仙客神魂为之动摇,体内灵力飞速流转加持功法数倍不止,气血充盈灌涌经络如同江河,神识明澈一窥千里轻而易举! “天香引?” 浩渺血舟沉浮天际,小姨听着这似是耳熟的曲子,美眸微凝轻疑出声。 红柠也同样陷入了思索,足足感受了数息之后才轻语道:“是折红英,属于元神曲律,很少听闻。” 折红英…… 似乎是那时在水岭劫地听过的声音? 赵庆心知天香的琴曲秘术本身不在曲律,而是在于七魄律动,便也没有多想多念。 他神情如常,陪在姝月身边安静等待着,也好看看这天香之争究竟与龙渊有何不同。 最浅显的一点便是——龙渊之外有仙宫飞阁沉浮以供仙客观望,只不过需要花费不菲的灵石才能使用。 但天香万花坪却并没有这些…… “诸客至此,天香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一声轻柔低语回荡天地,像是春风拂散了霜意,玄妙道蕴汇云成海,一座绵延数千里的华美城池蓦然展现于世人眼前! 只不过……却是飞浮于高天之上,凌驾花海蝶坪而立,缥缈而出尘。 云上之城! 诸多修士神识倾覆,只见得城有四门,城墙之上万千仙阙林立,即便未能窥见其中景象……单单是随意一览,便已知此乃世间瑰宝! 仙城城楼之巅,清逸而灵动的墨纹间有无尽道蕴流转——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 当那婉转清幽曲子渐渐消散。 玉京九十州共争共览的天香城,也清清楚楚的展现于世人眼前。 天下无双艳,人间第一香! 遍览玉京浩渺天地,九十州三千国磅礴汪洋数万浮岛,天下第一风华的美人仙子,必将出自此城! 绝无例外! 姿容身段也好,天资体质也罢,不管性情清冷或柔弱,还是生性放荡或寡欲……能够有资格进入这天香城的女子,必有冠绝天下之美之才。 “炼虚手段,并非灵宝。” 司禾见到秦楚欣双眸中的凝重后,随口解释告知了一句。 所谓炼虚,便是能够将天地炼为己物,诸如世间古迹秘境,容纳生灵的灵巧塔宝,镇封妖邪的玄妙玉镜……皆是出自炼虚大能之手。 而这天香城,同样是有炼虚大能出手,并非区区灵宝所能比拟。 花海寂静,暗香浮沉。 无数目光汇聚云城,纷纷遥望着那款款迈步立于城头的女修。 整座天香城中,似乎唯有她一人。 方才开口说话的也是她…… 这使得大家各自对望疑惑,主持天香之争的师姐仅有元婴修为? 但很快的,便有中州仙宗的掌门认出了此人。 “方……方璎?” “是方圣女,两百年前曾争夺过天香第六行走,只可惜……唯差一步啊!” “只差了夏氏那一步,当年夏氏若愿意出手,方师妹不知如今又该是何等风华?” 赵庆饶有兴趣的安静观望着,主持天香城的人本该是天香五行走的,但那位师姐离开玉京界了。 至于这位曾竞争第六行走惜败的方师姐…… “方璎。” 只见那眉眼如画的女子轻声自述,手中持握一枚玉简,言语传出极为平静不显太多柔情。 众目睽睽万千注视之下。 女子缓缓抬手,将手中玉简悬于城头:“天香竹脉,元婴境首席圣女。” “古族方氏出身,旁系血脉。” “元婴第三境修为,善七脉诸多秘法,精古今养魄神通。” “先天玉髓之体,一缕玉髓元阴尚在。” “少情寡欲,性情温和,姿容……尚可。” 眼见这位方仙子不断自述介绍着,众多圣地修士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但听到方师姐说自己姿容尚可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窃窃私语。 只凭方师姐的绝美容颜,当年不知牵动了多少天骄妖孽的心神。 饶是不少与之相识的化神宗主,也不由暗自叹息,当年那位风华绝代的方仙子,如今也还没有道侣……绝妙炉鼎无人能够享用。 销声匿迹近百年,再相见时……她却成为了天香行走的护道者。 天香护道者! 不少人开始暗自传音,只见云城之巅那位女子清浅一笑:“旧年错失行走之位……” “如今与众师姐一争高下,有幸为第八行走护道,能与师妹共享天下行走之风华,也算全了些许念想。” “方璎神魂禁制在此,天香行走可取,自为行走护道之始,方璎随宗随族,形影不离,绝无二心……” “得此城者,可取我魂禁,登临天香行走。” 随着她话音落下,那枚悬浮的玉简飞上高天,穿云破霞,似乎是隐没在了某一处晦暗星辰之中。 花海蝶坪一片哗然,中州修士倒也还好,但外州的大多男女却满是新奇的争论不休。 此代天香行走的护道者,出现了! 天香竹脉,元婴境首席圣女,方璎! 主动献出魂禁,哪位师妹夺下天香城,她便追随哪位师妹而去! 赵庆一家也饶有兴趣的暗自讨论着…… 显然,天香行走的护道者,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方璎也是经过层层试炼考量,才得到了这个资格。 而且与玉京诸脉不同,这天香行走的护道者,绝不只是随行保护那么简单。 其修为手段家世姿容皆是顶尖的存在,能够为天香行走辅修护法,也能为天香行走传道解意…… 能够动用身后的势力为其解决大部分的琐事,也会在必要时刻舍命相护……如果行走当真有性命危险的话。 而且时刻不离,更像是行走的影子。 同时,有此牵绊存在,又有魂禁证心,护道者也能够享受到行走的地位与权柄,说是平分行走的身份都不算夸张。 这是天香行走独有的待遇,其余任何一脉都没有。 玉京十二脉,行走权柄各不相同,如果只论护持性命的话……当属白玉一脉最为稳妥。 拥有楼主亲手交于的极命之蛊,可代命替死! 其后便是紫玉与碎星两脉。 紫珠行走可魂封丹珠,回归星辰无人能阻。 碎星行走可方寸成阵,引圣地大修传渡护身。 说起威势浩大,当属九剑与南仙两脉。 九剑行走可招至道兵,自中州遥斩万万里,一剑横空万修避退。 南仙行走有倾天符海助力护身,玉京界内跨双境而战都难以殒命。 但真正飘逸惹人羡慕的,却又是菩提权柄。 引香火神佛显化救命,只需一句师兄助我……香火汇海佛影重重,任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血衣一脉的青龙气运,当属最是玄妙难以琢磨,血衣行走在玉京九十州内很难遇到不顺心的事情,至于什么性命危险几乎不可能。 但最实惠的……显而易见当属天香了。 天香没有权柄加持,但却有一位护道者。 因天香女子之身,行走又入玄心潭脱胎换骨,皆是一顶一的炉鼎妙体。 故而行走在外除却性命之危外,还有可能遇上其他困扰,有同脉师姐为其守心护道最好不过。 便如城中这位方璎师姐,除却其自身底蕴之外,也曾参与过行走争锋,对玉京内外诸多事宜了然于心。 天资传承冠绝天香,身后宗族位列七古……此代行走有她一心一意的追随,绝对是莫大的享受。 顾清欢神情温婉,听着主人和红柠的传音交流,含笑回眸间似乎是不经意的扫了秦楚欣一眼…… 秦楚欣眸光微动,纤手一翻便取出了一枚玉简,施展离烟秘法主动为自己刻下魂禁,藕臂一送轻声自语:“楚欣的魂禁。” 所谓魂禁,便是以命魂为禁,将生死自由彻底交给他人掌控的手段。 也是修行界最为严苛的禁制,清欢心中总想尝试的妖宠禁制,便与此类似。 不过清欢的念想,只是为了满足她心中那旖旎情爱,享受与主人生死不离的真挚温暖,且眼下赵庆还没有答应她。 但秦楚欣献出魂禁,却是真真正正将自己后半生都交了出来。 她本来是没有这般打算的,甚至是想都没有想过。 但自己元婴真修,日后若真正跟在赵庆身边护持,一旦有二心,随时都会对其性命造成威胁…… 为了能让赵庆真正信任自己,秦楚欣此刻很是干脆利落的交出了魂禁,以证明自己也可以像那位天香护道者一样。 毕竟那位方璎,不仅修为比自己高,家世位列七古,地位乃是天香圣女,资质远胜自己,甚至容貌都比自己美艳些许…… 连天香护道者都献出魂禁,那她哪能当做无动于衷? 若是赵庆心里产生落差怎么办? 她可不是玉京钦定的护道者,而是再三恳求才有机会跟在行走身边的。 献出魂禁对她也并无太多影响,以赵庆的为人性情,除非赵庆这个血衣行走真的面临身死,她又临阵叛逃……恐怕才会被赵庆惩处同死葬身。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她自问没有二心,想要分一些天下行走的资源与机遇,哪能不付出代价? 赵庆神情一滞,诧异回眸看着秦楚欣递来的玉简,不由心中满是古怪。 你这…… 你这事儿整的,让姝月和小姨怎么看我? 这不纯纯惹清欢吃味儿吗?她都还没把魂禁交给我呢…… 看着眼前的素手美玉,赵庆一时进退两难,心中更是隐约产生了些许旖旎。 得到秦楚欣的魂禁,便等同于掌控了她的生死,让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自己一个不高兴就能弄死她。 小姨轻语传音调笑:“秦掌门是摸准了你的性子,但还是有不小魄力的。” 对此,赵庆深以为然。 特么的…… 这让清欢怎么想? 他自认为如果有机会,自己偷偷嫖一下秦楚欣都行,但是拿着她魂禁这种事,清欢真的会眼红的。 此刻,赵庆颇有深意的审视眼前女子,接过了那枚玉简握在手中把玩。 秦楚欣顿时心神一颤,但却还是勉强露出了几分笑意。 此前只是设想还好。 但此刻魂禁真正交出去,她却只觉得有无边恐惧慢慢滋生,那是生死脱离自己掌控的惊恐,是自己不能为自己做主的忐忑…… 唯有的些许欣喜,便是以赵庆的为人,应该不会对自己太过疏远了,日后玉京天下万千仙缘,都有她秦楚欣的一份。 而且赵庆绝对不会对她吝啬…… 秦楚欣双眸轻颤,抿唇浅笑与顾清欢对望一眼,而后继续望向了缥缈云城,仿佛无事发生过一般。 她自知自己与顾清欢是全然不同的。 自己是只是一个追随者,护道者,为了争取赵庆的信任,此情此景迫不得已献出了魂禁。 但顾清欢虽称赵庆一声主人,却是真正生死难离的道侣,若是她交出魂禁只会喜不自禁…… “清欢该吃味儿了,你自己收着便是。” 赵庆玩味打量清欢的笑眸后,又轻笑随手把玉简抛了回去,示意秦楚欣不用如此。 …… 秦楚欣:? 她纤手握着那稍显温热的玉简,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自己献出魂禁,赵庆不要? 何其荒谬!? 何其可笑!? 若不是知晓赵庆的为人,她甚至都以为是赵庆嫌弃自己太弱了。 但自己如此行径被赵庆拒绝…… 秦楚欣心中刚刚生出的忐忑惊惧,又化作了惋惜与感叹。 她不想献出魂禁,又想要献出魂禁。 不想让赵庆收下,却又想要让赵庆收下。 短短片刻之内,她的心绪就仿佛是在浪尖上浮荡一般,惊惧与欣喜交织,惋惜与庆幸同在。 “嗯,那楚欣自己收着。” 女子轻笑颔首隐隐有些羞愤,纤手一翻便将玉简收起,继而满心古怪的回味着。 “你故意捉弄秦师姐?” 柠妹的嬉笑传音到了耳边,使得赵庆无言以对。 天地良心! 他还真就没有捉弄秦楚欣的意思,但拿着对方的魂禁把玩,试探诚意还是很有必要的。 赵庆轻飘飘的笑应道:“秦师姐的魂禁就算了,楚红柠的魂禁我却是很想收下。” “好呀!” “柠儿是你的女人,随你怎么折腾~” …… · 花海之间短暂的吵闹交谈过后。 那位伫立城头的方圣女纤手一挥,四方城门便接连洞开。 一座座仙楼亭阁自城池中升浮而起,共有八十二座,恰巧对应此代争锋天香行走的八十二位仙子。 “诸位师妹,且先行入城吧。” 方璎浅笑轻语,她作为此代行走的护道者,又曾参与过第六行走试炼,确实有此资格笑对无数仙客。 话音落下,顷刻便有一位位天香美人动身而起,或是丝带勾连飞荡,或是御风飘摇…… 吸引了整个万花坪的目光。 此代天香行走,便是出自这八十二人之中了。 而此间诸多宗门数不清的筑基修士,也皆是为助她们夺城而来! “月莲宗的叶曦仙子入城了!” “叶……?” “哈哈,叶师妹可是我中州极为少见的风情美人,外州诸客且看着便是!” “若是有心为其一争风华,现在改变主意也还来得及。” “萧圣女入城了!” “不久前她还曾在揽星台露面。” “萧云舒背靠萧氏,又有皇甫氏的支持,在四圣地呼声很高,绝对算得上此代师妹中炙手可热的仙子。” “那位衣袖飘摇的师妹,便是夏语婵?” “夏师妹乃是方璎亲自举荐入城的,提早便得到了此代护道者的青睐。” “简氏的人!” “简琼仙子性情温柔,平易近人,师兄随我一道为简仙子夺城如何?” …… 赵庆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一位位天香女子远去,也暗暗自那一张张秀美动人各具风情的容颜中筛选,寻找那位天香圣女沙秋静的去处…… 柠妹笑望一位位师姐师妹的倩影,似乎有些跃跃欲试:“咱们也动身吧?” 司禾微微点动螓首,幽邃美眸笑望了赵庆一眼。 转而便牵起了柠妹纤手,御风而起云裳飘摇……两人共登天香城而去。 第四百九十二章 禾:我有办法 随着一道道倩影划过朝霞,花海之间的嘈杂也变得愈发热闹。 “是我纪州的映池师姐!” “那位美足轻悬锁链的妖艳姑娘,乃是骨州师妹,身兼白玉天香两脉传承,有白玉行走亲自出手为其夺城!” “沙圣女今日仪态好生端庄优雅,远胜那些外州师妹。” “游仙子也入城了,她可是最得水月师兄宠爱的美人,不少离烟道子都是为了助她而来。” “那是碎星圣地的红柠师妹……” 有人遥遥望见了一道熟悉倩影,但刚刚出口的言语却戛然而止。 “那是谁?” “好生绝美的容颜……” “那清清冷冷的白发姑娘是谁?天香有这位师妹吗?” “司禾师妹,曾在明川坊跟随血衣行走露过面……不曾想她也是夺城的仙子之一。” “她那双眸子好漂亮……要是能笑一笑就更好了,师姐?师姐?” 随着嘈杂言语不断传出,一道道目光汇聚而去,却只见得一袭云裳飘摇入城,霜雪白发与慵冷侧颜……美若神女。 一时间,不知有多少男人心神摇曳,有多少女子自惭形秽。 这天香城之争从来不缺美人。 或是如叶曦那般的放荡也灵动的风情少女,或是似萧云舒那般使人心中无限遐想的寡欲清颜,或是温柔随和美人入骨的简氏师妹…… 但从未有过今日这般! 只是回眸间惊鸿一瞥,便已高下立判! 整个天香城仿佛都染上了尘埃,唯有那位白发师妹云裳出尘…… 楚红柠绝美清艳的姿容也不由黯然失色,那些清冷端庄的圣女竟显得有些可笑,以往笑眸最是温炙的夏仙子,在司禾姑娘的慵艳美眸下,也像是失去了往日风华。 那位慵艳清冷的白发美人,竟使得不少男人隐隐冲动,恨不得跪倒在师妹的云裳之下呼吸,为其献出忠诚与神魂。 那不是美……是完美。 即便是平日素喜娇俏灵动少女的男人,此刻也生生被掰断了审美,只觉得仰望清冷师姐才是自己最终的归宿。 司禾师妹! 血衣行走举荐入城的天香仙子! 以往众人口称仙子,只是对仰慕姑娘的敬唤,但如今……却只觉见到了真正的仙子。 赵庆远远观望着,与姝月对望之间,笑容变得愈发古怪。 禾妈最美,那是理所当然的。 那是秉天地而生的神明,天道残片直接就长在身上的,哪是这些爹娘生养的姑娘能比? 在家里小姨虽然也会逗弄司禾,也会暗地里说她坏话偶尔拌嘴。 但绝不会去跟她比谁更漂亮这种事…… 不说司禾的这幅清冷妖神姿容,即便是那娇俏些的白发少女,也是巧夺天工的眉眼与体态。 她的容颜身段,若真是与那些仙子美人作比,完完全全就是欺负人! 但眼下真正让他们一家古怪含笑的……却是花海蝶坪之间那一声声师妹。 司禾被唤师妹的时候,她究竟在想什么?会不会觉得别扭? 小姨弯弯的睫毛轻颤,满是调笑的瞥了赵庆一眼,似乎是在问询着司禾此刻的心念。 赵庆微微摇头含笑不语,而后揽过清欢的香肩共览云城。 他能怎么说。 难道说司禾现在被夸的很爽吗? …… 红柠与司禾挽手御风,入城之后对望一笑各自分离。 两人并未去选择天香城最中心的仙楼亭阁,而是互为犄角分列城西与城南的角落。 毕竟这是夺城之争,若是没有足够的优势,贸然处于城池中心腹背受敌,夺城的机会必然会小很多。 当然,如果拥有足以碾压众人的拥护,那城池中心便又是最好的去处。 红柠飘摇御风,缓缓落于城西角落的华美仙阁之中,转身纵览全局,水眸涟涟心中泛起思绪。 这一隅亭台虽说无路可退,但也不会腹背受敌,至少等在城中据守多留些许日子,也好多看看多玩玩。 至于真正夺得天香行走之位,她却是半分念想都没有过的,只当这次入城是随着家里一起看热闹逛玩了。 相较于那些传承千年万年的古族仙宗,他们一家的底蕴还差了不少。 而相较于那些名满中州的天香师姐,她楚红柠更是什么都算不上。 这天香之争不同于龙渊,个人实力显得微乎其微,想要夺城靠的是声望与拥护。 毕竟天香一脉与血衣一脉,本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境况。 但即便如此,红柠此刻依旧是满心欢喜,对于她来说,有自己心爱的男人帮着护着,那种欢愉与满足也丝毫不弱于行走之位。 她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着,等把自己的魂禁交给赵庆的时候,怎么逗乐嬉笑再胡闹一番。 楚红柠清艳容颜浮现柔和笑意,在属于自己的仙阁中随意打量着,她早几年也不曾想过自己有踏入天香城的一天。 这全都是依仗着自己男人。 龙渊之后多有风言风语,说她楚红柠趋炎附势,不重贞洁以身做赌,甚至是什么禁脔玩物炉鼎一般的污言秽语。 但那又如何? 她从不在意这些,也只不过是拿出来跟自己男人讨个娇柔嬉闹。 她可是家里的柠妹。 赵庆与司禾传念的时候,偶尔跟姝月言笑的时候,可都是唤自己妹妹的,其中的宠溺怎么都遮掩不住…… 红柠水眸一弯,就这一会儿还不忘给赵庆传讯:“兄长,柠儿在城中等你宠幸~!” …… · 片刻过后,八十二位天香仙子皆尽入城。 那位静立城头仙阙的方璎才开口轻笑道:“我天香尽是女子,素来柔弱不善争斗,夺城之事还得靠诸位道友了。” “一日之内,凡筑基境修士皆可入天香城。” “每位师妹的阁台相距百里,明日此时诸位道友所处方位,便决定了究竟为哪位师妹夺城,且不可变更。” “城中商铺玉楼多有珍宝仙材,偶有玉京前辈自身传承,也有中州各处秘境入口,道友可多加尝试各取所需。” 女子美眸遥望万花坪,稍稍停顿之后收起了笑颜,清冷言语道:“夺城之争不禁灵宝灵器,不禁巫傀阵丹,不禁高阶符箓仙宝。” “除却诸脉行走无法动用自身权柄外,诸位天骄可尽展手段,傀兽奇宝百无禁忌,为心仪师妹一争风华!” “此城有我天香庇护,绝无任何一例殒命之事,诸位放心便好。” “但诸位天骄负伤出城,或是经由我天香出手护命救治者,便无法再次入城……见谅。” 话音落尽,那位方圣女便转身步入仙阙消失不见,四座城门有缥缈云阶铺向花海…… 而万花坪之间经过短暂的嘈杂交流后,众人也明悟了此间规则,开始有人断断续续地踏上云阶步入了城门。 “赵师兄,我们入城去了。” 李无双的传音遥遥而至。 赵庆对那一行纪州李氏的修客含笑点头后,也带着自己家和楚国的些许旧友,离开了飞舟踏上花坪。 小姨美眸微微荡漾,传音轻语道:“不限灵器灵宝的话,咱们手里有不少灵宝高阶阵符,可以在紧要关头分给他们使用。” “不急,且看看情况再说。” 赵庆传音回应,继而又补充道:“咱们的底蕴算不得优势,最好能安居一隅坐山观虎,也好陪司禾柠儿走走天香城,慢慢寻找机会。” “这其中还有玉楼商铺,能取到异宝或是进入秘境……卞师姐此前倒是没有提起过。” 姝月挽着清欢藕臂,笑眸轻扫一眼跟在身后的秦楚欣,低声笑语。 清欢也罕见言笑:“就是不知城里的商铺玉楼中,会不会出现掌柜小厮……若真是那般可就有趣了。” “可能会出现天香师姐,掌柜小厮倒是没可能……” 赵庆轻笑应了一声,换来了姝月和小姨满是深意的调笑目光。 平时姝月叽叽喳喳,或是小姨有什么笑叹,他都是选择性搭话回应的。 但清欢只要说一句,他就应一句,清欢说两句,他就应一双。 这使得姝月没少娇嗔咬他,不过清欢平时沉默惯了,姝月和小姨也乐的见她多言多笑。 …… 赵庆索性带着三人的神识聚拢一起,一股脑的涌入了清欢泥丸中交流。 清欢瞬时凤眸轻颤,朱唇轻抿不由握紧了姝月的纤手。 自己的神宫被主人肆意侵占,她身子自然是有所反应的,但姝月和晓怡的神识也一并而至…… 这让她有种四人共交神识的旖旎,却又满心玩劣的操控小蝶振翅,一时间连她们言说的什么也不在意了。 随时随地欺负一下清欢这种事,赵庆操作起来没有任何的愧疚感,他传音言语的同时依旧跟个没事人一样,带着楚国旧友在花海之间迈步。 天香城的规则,与龙渊全然不同。 但大体上跟张姐说的没差,就是舔狗大作战嘛。 毕竟天香是辅修又全是女人,在玉京修士中极得拥护。 比如柠妹除却跟苏荷白婉秋亲近外,跟沈墨孔阳纤凝他们关系也都很好,以往长生剑的小聚也都会去,有什么热闹或是机缘她也跟着张罗。 如果一个天香妹子,走到哪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没人倾慕没人谈论,有什么秘境机缘也没人叫她,那才是真的废了。 而且纷争起自天香城,有天香一脉调控全局,不会有任何人殒命于此。 毕竟天香就是干这个的,不说血骨伤势,就算命宫都被打碎了,有天香一位位师姐照看着,也能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简单说……随意施展,天香兜底。 血衣龙渊连储物戒都不让带进去,但天香城却是什么都能带进去。 这对于司禾清欢来说,显然是好事。 一对尺木近似道兵,太阿印也是道兵,用来对付筑基修士完全是降维打击了。 而且自己和姝月还有含光剑和天倾剑,也远胜寻常灵宝太多。 小姨美眸微凝,思索传音补充着:“个人手段决定不了全局。” “那些古族仙宗,应该也有不少异宝奇珍。” “阵法或许能起到不小的作用,但阵修终究是有太多短板。” “以你如今的手段,红尘中随意碾压十数位同境修士轻而易举,但面对玉京修士……” 姝月明眸扑闪,脆声笑语道:“若是十数位血衣修士,想来夫君能够压得住。” 赵庆极为凝重的点了点头,继续听着小姨的分析。 他一个玉京行走,当然能一个打十个。 但却只能打十个血衣。 如果是打一个天香、加上一个九剑、加上一个白玉、加上一个离烟、加上一个云海……再加上凤皇菩提…… 别说打十个了,随便来五个联手都能把他活活打死。 这根本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 真要动手,碎星阵修与云海幻修瞬间控场,离烟一镇神识,凤皇大妖一拳就能把人锤的头破血流。 这还是没动用灵器,没有白玉天香从中左右战局的情况。 玉京诸脉从来都不是单打独斗,某些特定的情况下,甚至一加一能起到大于三的作用。 “这好像不是个舔狗游戏。” 赵庆一边跟姝月小姨交流,一边开始跟司禾吐槽:“进城的大半都是玉京修士,玩儿脑子的局。” 寿云山。 桃柳宫苑之中,白发少女樱唇噙着枯草轻倚雪层之间,此刻美眸瞬时亮起,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顿时便起了兴致。 “策略塔防?” “什么卡组最强?” “等我去做个表格看看……” “如果是三人成阵的话,最好是有一个离烟,神识玄妙攻守兼备还能控场。” “嗯……再加上一个血衣一个九剑,三战修砍刀卡组怎么样?速战速决。” “或者把九剑换成天香也不是不行,挂个buff什么的,还能影响别人心智。” “如果是五人成阵的话,天香白玉菩提三辅修,挂一个离烟挂一个云海,绝对能守的稳稳的。” “每隔五里就这样安排几组,吃吃喝喝还能打打牌看热闹,在天香城里过年都没问题。” 赵庆:…… 他沉默一瞬。 反问道:“难道不是十二人卡组最强?” “策略塔防是没错,但问题是……每张卡牌装备也是有差距的。” “而且咱们手里的牌很零散,血衣修士占了三成,凑不出几个十二人卡组。” 司禾弯弯的睫毛轻颤:“你先跟小姨柠妹商量。” “不行咱们临时再抽点卡?” 赵庆:? 这怎么抽? 他心念刚刚传出,忽然间便抬起了头。 只见得城中极南角落的仙阁中,那位慵艳清冷的白发仙子周身香火环绕,似乎是引动天河降临于此。 有另一道白发香火虚影浮现天地之间,气势磅礴隐隐达到了元婴波动,慵冷淡漠的言语更是传出数千里:“入城助我者,赏灵十万!” 第四百九十三章 娘娘妙计 入城助我者,赏灵十万! 随着那道慵冷宣告传出,似乎整个万花坪都为之失声沉寂了数息。 不说那些筑基境界的天骄妖孽一时呆滞,就连留在城外观望的不少化神宗主,此刻都不由露出了古怪神情。 “竟然如此简白直接……当真是出乎意料。” “那位司禾师妹为何会引动香火?她同时也是菩提的人?背靠哪一座佛国!?” “你傻吗?有哪个菩提弟子引动香火,会招至自己的神道化身?这位司禾师姐绝不似表面这般修为!” “如此威压的香火秘术,远超同境菩提修士的手段数十倍!随意屠戮金丹都绰绰有余,其他师妹想争行走……太难了。” 万花坪汇聚的仙客何止万千? 很快便有人看出了端倪,言说这位司禾师妹可能并非寻常修士,甚至是如同那些高境菩提行走一般,主要手段依凭自身香火……筑基一层的修为只是摆设! 与此同时。 开始有不少筑基修士蠢蠢欲动,三五结伴的入城寻向了那位司禾仙子。 “区区十万灵石孙某自然看不上,只是想要为司禾师姐争上一争。” “直接以灵石作价,血衣行走应当也会去助力司禾仙子,咱们一道过去看看?” “哼~血衣当真是财大气粗……师姐,咱们去挣些灵石?” 当司禾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原本城中不少天香美人还觉得荒谬,可眼下却只见得……当真有修士断断续续的汇聚而去。 简直是匪夷所思! 眼下有人也想要开口出价,但话语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一来她们各自早已有不少助力,不适合再消耗资源去争那些许散客,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任谁都明白。 二来……能被区区灵石打动的人,在天香城中确实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简廷尚未入城,遥遥观望着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与族中短短商议过后,赶忙便给简琼传讯:“任娘娘作为便好,不要损了原本的安排。” 简琼:“我明白。” 不仅是简氏,此刻七大古族不少仙宗,皆尽有类似的传讯送入了天香城。 个个都是千年的狐狸,在这个节骨眼上,任谁也不会犯蠢去跟血衣争助力,那完全等同于资敌行径! “皇甫氏为何不争?” 姝月明眸满是古怪,窃窃传音疑惑问询着。 其实赵庆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小姨美眸荡漾轻语解释道:“比如皇甫氏叫价三十万,司禾必然会给出更高的价格。” “一旦到了那般境地,反倒将原本看不上区区灵石的散客,也都推向司禾那边了。” “即便是一争到底,古族仙宗的价格也永远不可能高出咱们。” “夫君去年才成为血衣行走,能够动用的资源深不可测,只是为了些许散客,那些中州世家绝不会与咱们比家底。” “他们夺城是为了天香行走的地位与利益,若是还未见任何夺城的希望,便搭出去无数资源,实属本末倒置了。” 白婉秋与秦楚欣并肩而行,此刻似是若有所思,浅笑轻叹道:“娘娘如此计策,只逼得他们望洋兴叹,当真是绝妙无双。” 赵庆:??? 娘娘还有计策? 他也是听了小姨的分析,才渐渐回味过来。 实在是他根本就没有去考虑这些,正跟司禾热烈讨论卡组安排呢。 而且娘娘能有什么计策? 娘娘只不过是简简单单抽个卡而已。 赵庆恍然发觉,自家的运气真是越来越好了,小姨和姝月能无意间把皇甫鸣打废,司禾一拍屁股做出的决定,竟然对于眼下的情况还是最优解。 “蠢货!你主子早就想好怎么应对了,你那榆木脑袋还差得远~” 白发少女俏颜浮现,言辞凿凿的嘴硬着,笑眯眯的眸子甚至弯成了月牙。 “啊对对对,主人妙计!” 赵庆随口鼓吹,表示司禾简直是特么的太聪明了。 在天香城中,十二楼行走的权柄无用,但血衣一脉的权柄是什么? 是玉碎之下的血道攻伐吗?是万事顺遂的青龙气运吗? 错! 是有钱! 古族圣地的家底当然比他这个血衣行走要厚的多,但绝不会为了这未见分晓的天香城,就去跟血衣行走比家底。 其中的成本相较于风险和收益,完全不对等。 而且十万灵石,已经算是很高的价格了。 只是需求筑基修士出手而已,在城中又无性命之忧,还有机会取到些许机缘。 赵庆以往在松山坊的分润,每年也才七八万灵石。 除却中州之外,十万灵石对于筑基修士绝对算得上一笔不菲的资源,倒也真能拉来不少助力。 但其中究竟有多少玉京修士……那就得看司禾这波抽卡的概率了。 一位玉京弟子,个人战力或许算不得什么。 但几脉弟子凑在一起搭配成阵,绝对能随意碾压那些宗族天骄。 赵庆心中隐隐生出直觉。 他古怪传念道:“咱们好像……真的找到了天香城的正确打开方式。” “我觉得也是,那天香五姐都自称大明星,嚼着口香糖约张谨一喝下午茶了,能有什么脑回路?” 司禾此刻兴致颇高,虽然化身还清清冷冷的俯瞰天香城,但真身在寿云山上已经开始制定策略了。 她和赵庆都没有想到……这天香城之争,竟然是个策略塔防游戏。 至少在实力相差不是太过悬殊的情况下,玉京诸脉修士的配合与变化,绝对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而且最为关键的—— 赵庆遥遥望了一眼柠妹身处的那座仙阙玉楼,心中生出几分明悟。 虽然所有人包括张姐,都说这是夺城之争。 但其实是守城之争。 只有能守的住自己的百里城池,才不会失去争夺行走的资格。 而且只要能守得稳,就一定有争下天香行走的机会。 赵庆审时度势之后,当即与司禾一拍即合,再一次改变策略。 夺城? 夺什么城? 先当乌龟! 自守看戏!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天香白玉菩提三辅修,挂一个离烟挂一个云海,辅以碎星战阵六人成组,攻城不足但守城绝对无敌。 别说筑基修士,就算是金丹后期来了,也得被恶心的原地骂娘。 …… 转眼间两个时辰过去。 花海蝶坪之间观望的修士少了很多,那些宗族的掌门大修,也都各自结伴开始在周围闲游小坐。 天香夺城之争,至少汇聚了数万筑基修士,显然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试炼。 十天半个月内很难决出胜负,也便没有临场随时观望的必要了。 秦楚欣并未逗留观望。 而是唤上白婉秋刘子敬,三人随着唐什期一起,带着李氏、闫氏、明月府、屈云三宗……诸多道友行宴言欢,共同等待着消息。 众人都是因血衣至此,该入城的筑基天骄也都入城了,剩下的金丹元婴,自然得靠他们招待一二。 …… 而在天香城西,楚红柠的仙阁之中。 茶雾氤氲,暗香浮荡。 此刻共有七人围坐阁台之上,言笑寒暄的同时也简单商议对策——赵庆、红柠、小姨、李无双、项沁、洛纤凝、严鸿。 这是属于柠妹的仙楼城阁,柠妹在场自是不用多说。 赵庆先让姝月和清欢去了司禾那边,帮着归拢统计各脉修士与红尘天骄,但那些花灵石随便找来的修士,显然并非主力。 天香城试炼的重心依旧在红柠西城这边,至于南城一隅则是留给司禾玩策略塔防。 赵庆和小姨一起分析了不少境况,这天香城中修士至少上万人,绝不同以往的演武厮斗,反倒更像是一州之内数十国亮剑争锋。 既然是攻城略地,那天时地利人和必然都要考虑。 天时者,藏器于身待时而动,静守观望,多商多议,等待机会。 地利者,自家两座仙阁方圆百里,皆在城池一角,不至于腹背受敌,倒也称得上易守难攻。 可即便如此,却也发挥不出太多优势。 “咱们最大的优势,实则有两点。” “这每一位天香仙子的楼台,便如同小国都城,各率一方排兵布阵……” 小姨一边给诸客端茶倒水,一边轻笑商议着。 赵庆心思微动,笑看李无双与严鸿继续道:“而咱们在这天香城中有两座楼台,即便错失其一,也仍有翻身夺城的机会。” 李无双当即明悟,皱眉沉声道:“或可一明一暗,待到日久乱战之后,可出奇策舍弃一城诱敌,换取另一方更大的利益?” 妙啊! 赵庆含笑点头:“也可合纵而击,必要时刻可尝试强取西南。” “但咱们也只是些许优势,想来四圣地七古族,至少也各有两座楼台……” 红柠水眸涟涟,纤手撑着下颌浅笑不语,安静听着自己男人的安排。 她此刻仿佛真的成了那些风言风语中,只为攀附血衣行走换取自身机缘的女人。 但若是真的有人提起,柠妹必然会嬉笑反问——是又如何?她楚红柠就是这般,就爱看赵庆为自己付出,就爱跟在赵庆身后当个花瓶! 洛纤凝见识不多,此刻也同样蹙眉陪在红柠身边安静听着。 项沁凝重点头,放下茶盏缓声应道:“确实如此,据我所知简氏便有三座……皇甫氏至少有三座。” 她转而又看向周晓怡疑惑轻语:“不知咱们第二道大优之势,又是什么?” 听闻此言,小姨含笑垂首默默理茶。 却听赵庆笑声清朗:“第二道优势,自然是在座四位了。” “是……我们?”项沁疑惑不解。 赵庆优哉游哉的放下茶盏,先是笑看一眼李无双,对项沁与洛纤凝详细介绍道:“无双师弟,纪州李氏幼主。” “血衣九行走的亲弟,在族中地位尊华无上,久居上位者观览全局,自然是独具慧眼。” “严鸿师弟虽并非我血衣修士,但同样是我血衣六行走的族亲,所见所识远超寻常,深得同代族修仰慕钦佩。” 赵庆笑容如旧,继而又介绍两位女子:“项沁师妹,乃是明月府少宗,久经宗门琐事…… “又是我血衣闫传州血子,龙渊争锋位居三甲,眼下在闫传州血衣一脉,同样是整合一州血衣弟子的尊贵之身。” 嗯……? 这和夺城有什么关系? 四人纷纷疑惑对望,暗暗琢磨着其中的深意,隐约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纤凝师妹,与我乃是经年旧友,早年便为长生剑少宗,如今又为司幽宗长老。” “虽说修为不高,但统御修士之能极为不凡,由纤凝稍加梳理散客宗修,最为合适不过!” 梳理?统御? 四人瞬间眸光颤动,顷刻便明白了他们这一方的优势在何处…… 赵庆图穷匕见,但笑容依旧温和如春风。 他和小姨把李无双四人叫来,为的就是这件事。 红柠缓缓收起笑颜,轻柔总结道:“咱们最大的优势,实则在于关系清浅明确,不似古族仙宗那般纷乱,更甚至是有太多利益纠葛。” 她说的虽说很是隐晦温柔,但其中之意却是纷纷明明。 这便是赵庆和小姨商议出的对策—— 他们最大的优势,其实是这个血衣行走至高无上的身份,在一众前来助力的修士中,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而项沁、李无双、严鸿、各自向下也依旧拥有绝对话语权。 纤凝代他行事,统御红尘散客宗修,自然也不在话下。 那几个古族虽然修士众多,占据数百里城池,但各自身后却利益纠缠纷乱,不利于统一管理,更甚至联手的几位天香仙子还会各怀鬼胎。 而玉京行走之中,南宫瑶皇甫鸣也同样如此,姬梦更甚至是一路游说,亲自请了不少助力。 他们虽说人多城多……但是行动力上绝对比不过自己。 依赵庆和小姨的估量,这城中八十二座楼台,真正主事之人拥有绝对掌控力的,应该不会超过双手之数…… 小姨眼看四人各自领会露出笑容后。 当即便轻移身前茶盏,纤手一挥取出了棋盘,在西南两角各落黑子,浅笑轻语道:“这城中之局便如此棋。” “咱们虽说拥有少许优势,但比起那些联手仙宗与各家古族,依旧还是有些势弱。” “咱们没有资格子落天元,只能由边角徐徐图之。” “好在这方圆两百里易守难攻,咱们先静守观望如何?” 小姨笑语落尽,眼看众人纷纷点头,当即美眸一弯轻声笑道:“由无双师兄成玄武部,率天香白玉菩提三脉,再辅以云海碎星离烟,守百里之城应当戳戳有余。” 玄武部!? 李无双当即一愣,暗自琢磨良久后才回味过来,这……确实能算是他们这边最大的优势了。 “我尽力试试,稍后还是先入城转转,多走走看看共同思量如何?” 赵庆低头含笑品茶,眼见李无双应下,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 策略塔防虽说可以参考,但最重要的地方……这夺城之争,他们的优势实则是轻简灵活、而又掌控力强。 皇甫氏入城五个名额,但各个外州宗族关系纷乱不清,甚至五位圣女也都想各自成为天香行走…… 更不说那些寻常依靠的仙子圣女,他们拥有天骄助力固然不假,但是她们能随便命令别人吗? 但是李无双能,严鸿能。 对于那些依附血衣的宗族,他这个血衣行走更是说一不二。 鉴于眼下境况,赵庆给出的对策便是——建军! 别人在城里许人脉靠人情,他直接在天香城里搞军队! 令出山摇动,三军听分明! 一支由筑基修士组成的夺城之军! 试问,如何能以弱制强? 扬长避短,避实击虚。 又问,如何能够以少胜多? 唯兵者,诡道也。 第四百九十四章 我很神秘 …… 短短半日时间。 那沉浮花海之上的天香城,便已汇聚了数万筑基修士,而且依旧有各方天骄源源不断的赶赴而来……这引得世人纷纷惊叹不止。 中州一座元婴宗派才有多少筑基? 至多不过两百人而已。 而外州宗属,如永宁屈云那些……一宗能有数十位筑基,便已称得上后继不凡的镇国之宗! 这还仅是只论修为,其中天资佼佼手段超绝者,便更是寥寥无几。 而如今的天香城不过数千里地域,却汇聚了数万筑基修士,其中的繁盛景象可想而知。 虽说其中有三成都是中州出身,但也能从中窥见这天香之争的号召力,几乎引动了九十州所有大宗的目光! …… 天香城西,长街之上仙楼林立,云气缥缈。 三五结伴的男女修士言笑着,满是新奇的在这座城中寻索观望,于每一处仙楼殿阙之中徘徊。 由于夺城之战明日才开始,如今大多数修士都在寻觅着所谓的珍宝机缘。 赵庆一行也同样穿行长街之上,商议着眼下的对策。 “离烟修士仅有十八人。” “碎星修士极多,三脉有整整五十人至此,虽说修为参差不齐,其中有不少筑基初期的师弟师妹,但维持阵法守御还是绰绰有余。” 待到李无双话音落下后。 红柠也放下了手中的传讯玉,轻声自语道:“天香有三十二人,除却思雨族中的几位师姐外,香痕海魏脉首也带了不少师妹过来。” “菩提最少,仅有九人,血衣最多,足足一百三十人……” 赵庆与小姨并肩而立,传音琢磨着如今的对策。 既然想要组建夺城之军,那点兵点将必然是重中之重,好歹先知道自己这边究竟是什么状况,才能有机会统筹安排。 故而,当大多数修士还在新奇探索天香城的时候。 他们一行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 天香城固然新奇,各处玉楼中的秘宝秘境也很诱人,单单是红柠司禾两处的百里城池,便足有十余处秘境玉楼,各种传承仙阙不计其数。 但眼下他们却还没来得及进去看看。 毕竟只有守得住这一亩三分地,才有机会寻索这天香城的新奇与机缘,否则若是明天就被人赶出了城池,什么都是白搭。 待到一行七人各自清点,笼统总结后,眼前的形势渐渐变得明朗。 “如预想中区别不大,菩提修士最少,血衣修士最多……” 小姨轻语的同时,不断地在玉简上刻录。 “连同咱们在内,眼下两城玉京修士有四百六十位,红尘宗族中出身者,多达七百人。” “且司禾那边依旧有修士断断续续的过去,究竟能有多少战力,得至子夜才见分晓。” 赵庆微微颔首,带着六人随意围坐,取出一枚玉简让大家各自查看。 玉简之中并无消息,而是一道偌大绘图。 其中线条虽说轻简,但依稀能够分辨出天香城的轮廓,也包括各个主干街道,各处秘境玉楼,以及那八十二座天香阁台。 “天香城图绘!?” 洛纤凝黛眉一蹙,满是狐疑的抬眸望向赵庆。 赵庆得见几人疑惑的目光,点头轻笑道:“应该不会出错,从翠鸳拿到的。” 虽说这天香城并不算太大。 但由于八十二位天香仙子先行入城,早已布下了阻碍神识探查的手段,就连柠妹都顺手开启了一座五阶封尘阵,倾拢方圆百里。 如今的天香城可谓是两眼一抹黑,除非摸进别人家的地盘,或是以阵符强行毁去他人蔽神手段,否则神识只能在自家百里逛荡。 更甚至云海楼所举荐仙子所在之处,直接化作了流淌于天地间的浮云与汪洋,以幻术幻阵自封,肉眼神识皆不能查。 但即便如此,这整座天香城的绘图,依旧在短短两个时辰内便传的满天飞。 可见是有古族仙宗在其中出力,只需派人助力每一位仙子,就能轻而易举的绘出天香城全貌。 而赵庆—— 他自然是没有这种手笔,他这边总共都还没多少人呢,哪儿有心思派人当卧底…… 他选择了超级加倍。 直接从南宫瑶那以两千万灵石购入。 虽说这图在古族之中也不是什么秘密,但能提早拿到显然更好。 “有奸细。” 李无双瞬时明悟,皱眉轻语道。 赵庆与小姨对视一笑,并不在意这些。 他们只守不攻,有内奸就有内奸呗,天香城的规则所限,内奸也只能通风报信,之后注意些便是。 此刻,赵庆含笑摇头:“不急。” “且观此图。” “咱们西城角落,仅有一百七十里与他人接壤,其余尽是城墙。” “司禾南城那边,有二百五十里与他人接壤。” “若此为国仇之争,这便相当于近四百里边陲线,只有守得住此线,之后才有机会去夺他人城域。” 项沁对此颇为认同,轻轻颔首低语道:“若是六脉成阵,菩提仅有九人,可每隔五十里镇守一处。” “或可五脉成阵,每隔二十里镇守一处,由菩提修士穿插其中如何?” 洛纤凝朱唇轻启,稍稍犹豫后提议出声:“菩提金身秘术抵御灵力攻伐,虽说人手欠缺,但也可用阵法取代填补……” “可城中又该如何?” 严鸿微微摇头,心觉此法不通,不解问询道:“天香白玉守城固然绝妙,但攻城也同样助力不凡,怎能都用来守御?” “不如由我严氏守城,无双带人寻找机会?” 李无双低声叹息:“不妥!只要咱们城在,天香行走之位谁也得不到,守城才是重中之重。” “每一位修士所守并非城池,而是天香护道者的魂禁。” “而所争也并非城池,同样是那道天香护道者的魂禁。” “即便唯余三里自守,天香之争也仍有机会。” “……” 眼看四人言言语语各有主意,红柠不由暗自窃喜,水涟涟的笑眸望向赵庆。 李无双、项沁、洛纤凝、严鸿……同样也将目光投向了赵庆。 而赵庆…… 赵庆自然是含笑摇头,将目光投向了小姨。 这种时候,还有什么是比小姨更合适的决策人选? 洛纤凝美眸一凝,当即便明白了什么…… 她跟赵庆一家相识十多年,自然是知道具体情况的,晓怡上能理国下能理宗且沉浸于此,反倒是赵庆对这些兴趣不大。 一念及此,她笑眸望向身边三人轻语道:“无双道友尚且不知,晓怡在永宁州乃是一国之君,时刻纵览九万里山河于心。” 李无双:? 他神情一滞,目光在周晓怡和赵庆的笑容间流转不定。 这……这赵师兄的道侣,怎么还是凡俗的皇帝? “咱们还有什么可争执?以周师妹之能,想来审度区区两百里城域,绝非难事!” 赵庆含笑不语,心里暗自琢磨着……让小姨来当这个总司令最合适不过。 晚些过去司禾那边,把清欢的命蝶带过来,小姨和清欢时刻联系着,也能把那边安排的井井有条。 “陛下?该上朝了。” 六人目光汇聚,足足沉默了数息之后,红柠才嬉笑轻唤了一声。 “呵,讨打。” 小姨佯装清冷瞥了柠儿一眼,继而露出稍显柔和笑意:“夫君,那便晓怡稍稍尝试如何?” 赵庆扫过李无双眸光中的期待,轻笑自语道:“咱们本也就是来城中游逛,此中得失全交给晓怡,即便失城也无大碍。” 他自然不是说给小姨听。 他是说给李无双和严鸿听,以示晓怡可以代他地位,拥有至高无上的决定权。 一听这话,严鸿当即便懂了,朗声笑道:“哈哈,那周师妹也得尽快安排,若咱们在城中连三日都没撑过去,出去也是颜面无光的。” “严道友说笑了,晓怡也只能尽力尝试……” 小姨柔声笑语,隐有自嘲之意。 但很快的,她便收起笑颜黛眉轻蹙,望向李无双言述道:“无双师兄。” “你手中玄武部,便唯做守城之用。” 李无双当即点头应好,可刚要开口问询,却又听周师妹继续言语…… “由无双师兄钦点部属,菩提九人,离烟一十八人,碎星三十六人,血衣七十二人,天香白玉各二十四人……” 周晓怡美眸间精光闪烁,言辞愈发简快轻便,隐隐失去了些许温和,更带了几分压迫感:“此一百八十三位玉京修士,唯守边陲。” “以碎星六合阵为基,每隔四十里设一六脉战阵。” “剩余离烟、碎星、天香及白玉修士,四脉为四象之阵,穿插西城正北,南城正东。” “另外,每隔五里留驻一位血衣修士,随时可汇集入阵,以防有所疏忽大意。” “除却边陲,无双道友可再点三百红尘宗修,分守两城之内关隘街口。” “所取之人尽量以纪州李氏为主,且分散边陲关隘,便于协同传讯。” 李无双眸光轻颤,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 饭都做好了,自己只需要按部就班…… 可他刚要开口,却见眼前清冷师妹隐有未尽之意,便依旧安静等了数息。 小姨稍稍沉默,与赵庆对望一眼后,继而又道:“玄武部共有一百八十三位玉京,三百红尘宗修,近五百筑基守城。” “若真能守得城域不失,天香城后每位道友不论出身,皆予百万灵石相赠!” 百万!? 每人百万!? 此言一出,饶是项沁这个血子,都原地愣了一下。 但想到城池不失的关键所在,其实百万灵石也不算太多……除非红柠或娘娘成为天香行走,这笔资源才能花出去。 小姨言语不停,眸光隐隐显露锋锐:“此外边陲一百八十三位师兄师姐,皆有两道绝品灵器相赠,且可任意自选,以做守城之用。” “玄武部清点部属之后,子夜前将灵器需求送至,夫君自中州各处血衣楼调用还来得及。” “有令有赏才可长久。” “至于何纪何律,如何轮值,想来以无双道友之地位眼界,可自行安排妥当。” 李无双露出些许自嘲笑容,轻轻点头之后选择了沉默。 他本来是有很多话想说的……但现在,他觉得自己不需要说话。 赵庆悠闲起身,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又轻笑抬眸示意李无双来自己身边,一起喝茶观望就行。 小姨美眸轻扫李无双,继而转向了严鸿:“严鸿师兄。”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由师兄亲领六位天香师姐,领二十位紫珠道友,领二十位南仙道友,领红尘丹修符修五十,成青龙部。” “专供大家愈伤理络之丹药灵符,香露奇珍。” “诸如养筋散、延命丹、愈心丹,庇魂符、持灵符……诸多丹材符皮香露需求,子夜之前理清言明,也好早做打算自城外采购。” “此战无需天香城出手,咱们自可愈伤愈命,确保不会有太多道友因伤离城。” “凡守城致伤者,不论轻重不论出身,皆有灵石资源以做补偿。” “若闲时相安无事,青龙部可与玄武部轮值者,共同探索城中商坊珍宝传承。” 严鸿眸中精光一闪,朗声笑道:“有此安排,区区百里城域必然固若金汤!” “可守城便如此,又如何攻城?” 小姨轻笑摇头,并未言及攻伐之事,反倒是提起了城中那些玉楼秘境。 “玉楼秘境固然玄妙,可若是大家擅自入境,便有可能耽搁夺城大事。” “故而——” “由项血子亲领所有九剑道友、血衣道友、凤皇道友、翠鸳道友、云海道友,共计二百二十人。” “由纤凝亲领余下诸多红尘宗修,共成白虎部。” “白虎部暂且休养生息,只需协同守城之余,镇守城中玉楼秘境入口即可,任何人不得入秘境探索机缘。” “若夺城战起,白虎部当为先锋攻伐,自玄武部抽调天香白玉以为助力。” “且当做天香之争共有八十二城,咱们夺下一城,便着手安排大家共取前城秘境机缘。” “白虎部所需丹符灵器,也同样夜前汇聚传讯于此,负伤者可转入青龙部修养。” 洛纤凝与项沁对视一眼,心中隐隐生出了不小的期许。 有小姨如此安排,又有李无双严鸿的地位与掌控力,这天香行走之位……或许真的有可能取到! “可……” 项沁疑惑问询:“可白虎部、青龙部、玄武部,便以周全攻守与内务之事。” “且咱们诸多人手分配完全,朱雀部又当何职?” 小姨与赵庆对望一眼,浅笑不语。 …… 朱雀部当然是由赵庆跟司禾组成,必要时候会带上清欢,确保与小姨的传讯不会中断……然后一起出去单摸。 守城的玄武部在家就行。 攻城的白虎部也在家修整。 负责丹符香露的青龙部,也在家呆着。 而朱雀部……则是负责出去溜缝子找机会,主打一个暗中行动。 西城这边交给红柠,南城那边交给姝月,小姨负责纵览全局,如果传讯玉被翠鸳的手段限制,还能依靠清欢的命蝶保持联系。 柠妹水眸荡漾完成了月牙,嬉笑轻语道:“朱雀部的话……由此图纸便可看出,咱们城中有奸细?” 李无双眉头一皱,古族渗透整个天香城各取消息,是必然之事。 他疑惑道:“朱雀部负责抓奸细?应当没有这般必要吧?” 赵庆:…… 不。 我不是去抓奸细,我是去当奸细。 但是这事还真不好说出来,他一个血衣行走怎么能去单摸消息呢? 可确实有他跟司禾一起,最合适。 浮影幻法随便出去混混,被发现了司禾直接引动香火化身,谁都拦不住他们。 此刻,柠妹诧异笑道:“怎么能任由消息外泄?还是很有必要的,朱雀部……很神秘。” …… 与此同时。 有一道血玉飞舟自化外而来,堪堪赶至中州万花坪。 又有一对九剑夫妻并肩而行,携手含笑踏上了云阶,进入了这关乎天下行走之位的……云上之城。 第四百九十五章 嘻嘻,穷 时光飞逝。 不知不觉间,胭脂般的晚霞便已笼罩了天幕。 属于红柠的百里城域之中,看上去也没有最初那般热闹了。 仙阁之巅,赵庆与小姨柠妹并肩而立,共同注视着脚下的空荡长街,远处的玉楼琼宇…… 他们的神识如今只能在百里之内活动,超出范围则是什么都感知不到,如同陷入了深渊暗谷——那是属于别人的城域。 洛纤凝项沁四人将西城这边安排妥当后,便带着另一半修士去了南城那边,接手司禾临时收拢的修士,而后在边陲城中布防布阵。 有姝月清欢司禾都在那边,倒也不用操心什么。 此刻,赵庆把玩着手中图绘玉简,轻笑自语道:“眼下尚能自行游逛倒也还好,但明日试炼开始之后……” “咱们过去司禾那边都成了难事,虽说眼下能够随时传讯,但说不定翠鸳会有什么奇异手段。” 红柠黛眉轻蹙,拢着纱襟的纤手微微握紧,也收起了嬉闹心思,正视眼下的境况:“而且项沁李无双……若是不能随意通行,对各自部属的掌控力也会有些弱。” 她银牙轻咬,垂首轻叹道:“早知如此,柠儿便随着司禾一起过去了,两座城域若是相邻,便没有了这些顾虑。” 红柠眼下确实有些自怨自艾,只觉得心绪颇为沉重。 她是想要和家里一起来天香城玩的。 即便她与司禾没有夺城的资格,也可以随便助力其他师姐,入城看看逛逛热闹也极为不错。 就算赵庆不想来,她也会嬉笑吵闹着撒娇或是恳求。 但…… 但眼下这般境况,明显与她想象中的畅快,有些不太相同了。 家里花出去的资源也就不说了,她本身也觉得不算什么。 但赵庆和晓怡的认真……却使得她心绪摇曳,水眸动容。 至于吗? 她楚红柠又不是真的什么仙子,没什么家世没什么助力,只靠着自己男人自己的姐妹…… 得到行走之位的机会微乎其微。 “不说只是入城玩玩?” 楚红柠水眸轻颤,温柔自语,甚至隐隐有些幽怨语气,活像是个被辜负了的小寡妇。 赵庆轻笑侧目,随手抚过柠妹的发丝香肩:“眼下咱们不是正在游玩?” “好歹在城里停留的时间久一些,才能玩的尽兴。” “若是明天咱们便被人赶出去了,这天香城也实在没什么意思。” 小姨美眸轻轻扇动,含笑自语道:“柠儿那时从中州跑去冥殇,不说也只是随着骨仙子玩玩逛逛?” 听闻此言,楚红柠顿时芳心悸动,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握紧。 她有些享受…… 但这种感觉其实并不怎么欢愉。 清艳女子沉默一瞬,继而随手推搡赵庆低啐道:“你就是报复柠儿来了。” 小姨见此情形,当即调笑骂道:“呵!小贱人不识好歹。” 赵庆眉头一皱看向小姨,你怎么能这么说柠妹呢? 他轻笑摇头与柠妹幽怨含情的水眸对望,温和笑道:“哼,小贱人不识好歹。” 楚红柠:??? “呸!” 她眸中瞬时绽放笑意:“你们两个在雪川时可不是这样的,也不知是谁把簪子给了柠儿,眼下又骂柠儿贱人~” “柠儿是小贱人,那姐姐是什么~?” 小姨黛眉轻舒,温柔笑语道:“柠儿觉得我是什么?” “嘁!” “浪蹄子!” 红柠别过容颜笑望远处,眉眼间满是灵动笑意。 赵庆:??? 你们怎么都骂我老婆呢? 他随手揽过柠妹入怀,啧啧笑叹:“今非昔比啊……柠儿以前还能拿咱们捉弄,眼下在家里却只有受委屈的份了。” 小姨美眸中尽是玩味,颇为认同的微微点头。 “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柠妹被赵庆拥着纤腰,此刻鼓起香腮幽怨吐息,但言辞传出却软绵绵的,活像是在床上才说的情话。 小姨没再逗弄红柠,正色轻语道:“柠儿与司禾虽并非临城,但以咱们的实力自守有余,算不得什么劣势。” “反而是夹在咱们中间的七百里城域,会时刻担忧着被咱们合击而夺。” 赵庆再次取出图绘观望:“不夺也得夺。” “西南方向这七城是必取之地,咱们与司禾总要汇聚的,眼下分列两处协同攻守都有些不便。” “嗯……” 红柠抿唇应声,继而水眸流露思索之色:“晓怡不是答应了人家,等夺下一城后,便安排大家进入其中寻索玉楼秘境吗?” “至少要先下一城,权当提振士气了。” …… 三人共同审视着图绘玉简,一言一语的商议讨论着。 虽说天香城绵延数千里,共有八十二处天香仙子的城域。 但眼下值得他们在意的,也唯有自身周围的威胁,便是天香西南这七百里。 一来,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即便自守有余……但家门口便是敌人,也实在是使人难以放心。 二来,北城东城包括城中心的几百里,都还距离他们很远,中间相隔数十处城域,暂时还不用放在心上。 北城的人不可能飞夸数千里过来夺红柠的阁台,即便是红柠等着对方来夺,相隔的势力也不会任由外人途径自家城域……那很危险。 在这天香城中,想去哪里只能御风御舟。 传渡手段唯有元婴修士才能动用,而修士随身携带的传渡阵盘,也依靠神识锚定方位,神识极度受限的情况下哪里都去不了。 赵庆思索沉吟:“等项沁他们梳理好所需的丹材灵器后,我便直接出城一趟,带着唐师姐去调配资源。” “明日天香城试炼开启之前返回……便不来这边了,先去司禾那边落脚。” “而后由姝月和清欢留在那边,项沁纤凝陪着。” “我跟司禾便出去探听消息了。” 楚红柠神情凝重,轻轻点头道:“依旧如同龙渊那般,这次由我来时刻与秦掌门孟师姐传讯联系。” “尽量从城外获取一些消息,想来天香城开启之后,外面的风言风语不会太少。” 小姨慵懒伏在玉案上,纤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案台,不忘提醒赵庆:“你出城之前,把清欢的命蝶留给我,我们也好随时……嗯?” 随着小姨的话音戛然而止,赵庆和红柠也顿时眉头一皱。 近乎本能的,他们三人感受到了一股危机。 这天香城之争还没开始,就有人想动手了!? 赵庆神识瞬间倾拢整座城池,但神情却渐渐变得古怪起来…… 只见一位身着朱红劲装的少女,正笔挺的站在一处商铺窗口——怀抱漆黑冰冷的狙击枪有节奏的左右摆动尝试瞄准。 那是筑基后期的修士,身上有妖气。 但是……她腰悬玉佩青丝飞扬时,狙击镜反射晚霞的画面,真的很违和。 我特么! 赵庆顷刻便反应了过来。 这不是张姐的东西吗? 小姨紧蹙的黛眉缓缓舒展,不由面露无奈笑意。 感受到赵庆的神识临近,江映寒秀眉一挑,与之接触传音笑道:“赵哥,晚上好。” 赵庆:…… “姐们儿,自己来的?” “五十人,但是没有重装备,卞姐喜欢下海玩潜艇舰队你知道的,拿灵舟当飞机行不?” 短暂传音过后。 少女身形一跃,化作一只神俊而灵动的驭天隼,振翅间顷刻便飞到了赵庆三人眼前。 灵动隼妖双眸含锋,并未在化作人身,而是直接落在了红柠肩头:“映寒见过红柠仙子,见过周师妹。” “玉玄州凤鸣山第五山主,唤我们过来逛逛。” 所谓玉玄州凤皇一脉的山主,不是鲸鱼娘还能是谁? 赵庆现在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从化外来的……张姐在化外有十万里疆域,生物航母上的鸟都是金丹境的。 这种筑基境的驭天隼,自然也不缺。 而且还有鲨鱼什么的……他早就见识过了。 “柠儿见过映寒师姐,原来是谨一师姐的姐妹,快化作人身坐下歇息呀!” 红柠笑眸涟涟,嬉闹招呼着。 小姨心中却是古怪思量,不由升起了无限期待…… “映寒?” “原来你就是映寒。” 赵庆稍加回忆而后笑语,终于想起了这位是谁。 他跟张姐的人实在是没有一点生分可言,随便一句赵哥晚上好,简直是亲近的不得了。 “不劳两位照顾,我自己来。” 驭天隼振翅而落,形如电光飞逝,眨眼间又化作了笔挺少女,吵闹着抢过了小姨手中的茶壶。 她也没再传音,而是开口反问笑道:“赵师兄记得我?” “当然记得。” 赵庆一屁股倚在了案上:“海边船舰里的舰载姬嘛,我家里还有你的冲锋衣呢。” 对此,赵庆记得清清楚楚。 张姐给他拿外套的时候就说,那玩意是映寒穿过的,以后有机会见到。 可他万万没想到,张姐竟然让人带着狙击枪来天香城…… 这…… “我们去城中转转。” 眼看赵庆言辞有变,小姨美眸微凝,当即便陪着红柠起身离去。 她意识到……张师姐送来的助力,要尽量藏在最后才好,得去外面听听风声,看有没有人注意到这一行筑基妖修,也好及时补漏遮掩。 …… 城西玉阙小阁之中。 赵庆轻松倚坐,随手摸出了一瓶小洋酒,跟江映寒亲近热络起来。 虽然张姐手下的人,并没有去过夏皇界。 但却是常年在化外修行,接受的也是夏皇界的知识,甚至在理科方面的文化程度,比他这个大学生都高。 “什么时候动身的?师姐临走前都没跟我说。” 江映寒也很是随意的靠在了墙角,直接双手环抱小腿惬意蹲坐,而后满目疑惑的反问:“没对师兄说吗?不可能啊?” “谨一跟我们说,把化外暂时交给你了,在她回来之前……化外那边有事都是你说了算。” 呃…… 这倒是跟我说了。 赵庆轻笑自嘲:“你们自己安排不就行了?我连化外都还没去过几次。” “哦……” 江映寒神情落寞,杏眸轻剜了赵庆一眼,继而小嘴一撇:“你知道我们是怎么来的嘛……我们那点筑基,从化外回来的路上都差点被人打死……” “你这人好冷血……” “赵哥,你是不是把我们忘了?” 赵庆:??? 什么玩意就差点被人打死? 你们不是有舰队吗?称霸一方的那种? 他眼看这小妖女瞳子滴溜溜的,当即轻声低叹道:“真的假的?” “怎么不跟我说?我去接你们啊。” “算了,师姐也没给我留你们的联系方式,化外也收不到传讯消息。” “谨一实在太大意了……” 江映寒笑眯眯的抱着双腿:“假死了~平时都这么哄谨一吗?” 我还哄上张姐了?我不被张姐玩弄就不错了。 赵庆轻笑叹息,而后正色道:“师姐有没有说过,她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 “短则十几年,长的话就不知道了,我们还想着以后跟你去找她,你竟然在家里等?” “那你能等的到吗?” 赵庆闻言不由神情古怪,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得。 又收了一大群人跟着吃饭。 “仙路过后吧,以后有机会离开玉京再说。” “你们真是自己摸来的?” 少女轻笑摇头:“不是,师姐们一路送过来的,直接把潜艇开到断浪州外了。” “大家都等着你呢,天香城后跟我们去断浪州见见?” 这……合适吗? 赵庆轻笑点头:“是我考虑不到位了,到时候跟你一起去谢过大家。” “嘻嘻。” “不用谢~” 少女杏眸一弯:“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呀!谨一把化外交给你,我们可全都是你的人~” 什么玩意就都是我的人? 赵庆本能感觉不太对劲。 却只见少女伸出小手掰扯着:“咱们自己人都几百个修士,谨一还剩下没完工的建筑和武器……” “咱们又要发展、又要修行、又要保住家里安稳……嘻嘻,穷。” 赵庆神情一滞,而后沉默无言。 好家伙,搁这儿等着我呢? 张姐只说是把产业留给我,合着是让我帮着养家? 他心中暗叹一声,还能怎么办? 付款呗。 天香城结束得去琼宝原取钱了,可以拉六师兄喝喝酒,师姐的产业大家一起养……他自己绝不吝啬。 “钱不是问题,需要矿还是金银灵石,咱们都有。” 赵庆当即带入了大款的角色,表示跟大家都是自己人,这些都不是问题。 紧接着,他又问了一句:“咱们从家带了什么过来?” 江映寒顿时眉开眼笑,小手一挥直接将那架漆黑冰冷的枪械抱在了怀里,轻轻抚过枪身嬉笑:“高精度狙击步枪,咱们造不了,还是谨一自己的玩具,有些年头了。” “大家商量过了,那些血玉灵宝受限制太多,灵力供应阵法加持都是问题,而且需要神识锁定,又得想办法困敌。” “所以把家里的狙击枪都带来了。” “有效射程还能打个三千多码,阵法遮蔽神识,肉眼看不到的地方,狙击镜勉强能看远一点。” “打凤皇修士没什么用,但是大部分筑基修士,如果没有修炼过身法速度,或者是不注意没来得及神识抵御……” “法衣能挡得住术法,可挡不住大口径子弹。” 少女笑眸一弯,小手比划在唇边笑语:“嘭!挨上一枪,直接抬出城!” 赵庆眉头一挑,听起来不是很强,也就打个几里地就是极限了。 不过用来守城的话,其实作用也不小。 脑海中阴华轻荡。 司禾隐隐有些迫不及待:“带一支咱们出去玩,去别人城里当狙击手。” 赵庆:??? 开玩笑,这东西你会用吗? 而且咱们去当卧底,又不是当杀手,你要枪做什么? 咳咳。 赵庆此刻古怪看了江映寒一眼,反手就从她怀中抢过了枪械…… 直接收进自己储物戒里,就好像理所当然一般。 并且言辞凿凿:“咱们不是五十个人?你负责指挥就行,不用打枪。” “对了……子弹呢?” 第四百九十六章 赵庆:不用谢 翌日清晨。 霜雾未曾散去之时,中州腹地便已飘起了鹅毛大雪。 初冬的寒风穿街过院,在天香城中发出一声声幽咽凄鸣……仿佛吹响了战争的号角。 “诸事已定,天香城之争即刻开启。” “各位道友眼下所处何方城域,便代表着为哪位师妹夺城,此城由天香诸多师姐与同代行走共审。” “若有不尊规则临场反叛者,即刻驱离天香城,所在宗族视为我玉京之敌。” 随着方璎淡漠的宣告传出,这飞雪飘摇的万花坪,瞬时多了一抹肃杀与冷冽之意。 天香夺城之战开启! 留在城外观望的仙客皆是打起了精神,各自结伴驾驭着飞舟仙阁,在这霜雪弥漫的花坪间寻觅着合适的观战之处。 如今还在城外的,随处可见多是练气金丹,筑基修士已寥寥无几。 即便是那些无宗无派的筑基散修,但凡有些声望在身者,也大多都入城参加试炼了。 这天香城不仅是属于天香弟子的纷争,其中的玉楼秘境奇珍异宝,对于所有筑基修士来说皆是机缘。 “那极北之处的两城当真玄妙,其中必然云集了不少云海修士,这幻法幻阵使得城池都融于飞雪中了……” “那边啊,那边是云海姬师兄所在之地,卓师妹的城域。” “东甲之城为何没有设下封尘阵法?难道不怕被人窥探?” “那是游仙子的城域,所汇聚离烟弟子最多,恐怕早已有神通笼罩着了方圆百里,哪有那么容易便被窥尽?” “南甲之城眼下应当时最弱的吧?据说血衣行走的人都去了西城,司禾仙子身边没有太多助力……” 一道道神识交汇于天香城上空,隔着整个城池的禁制与诸多阵法,粗略观望交流着。 而此刻万花坪的血衣楼中,早已是人满为患,各州修士纷纷参与天香射彩之事,热闹非凡。 “北甲城域,二十万灵石。” “西丁域,八十万灵石。” “为何不买一笔夏仙子的城域?夏语婵可是天香护道者亲荐入城的师妹……” “我的射利玉简呢?还没有刻录好吗?” 如同血衣龙渊之争的射利一般,这天香之争依旧有下注之事。 而且就在天香城外的血衣楼中,这还是赵庆撺掇着师兄师妹搞出来的,好歹他也是血衣行走,不替血衣赚钱怎么行? 上次碎星坊的射彩,吃的只不过是中州宗族的灵石。 而这次的天香城,却是能吃得上天下九十州的资源…… 即便是偏远小州来的修士,也有不少人会随便参与一下,花个五千灵石两万灵石很是常见。 至于众人口中的西甲之城,南庚之城,也同样是血衣临时给天香城安排的名号……方便赚钱的时候能更快一些。 天香城里共有八十二位天香仙子。 除却那二十一位圣女扬名在外,以及众所周知的护道者亲荐夏语婵外,剩余六十城皆是以方位地支划分。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东南西北中。 依照方位两两相合,恰巧六十个城号,极为便捷的满足了众人言论的需求。 血衣楼外的华美幽阁之中。 有两位女子挽手而立,还有一眉清目秀的小光头陪在身边——血衣、天香、菩提,三位第九行走。 妖娆女子美眸扑闪,听着一众仙客的言论吵闹,渐渐皱起了黛眉,随口笑啐道:“你听听……我天香都没有安排城域名称,反倒被你们血衣给随便冠上了序号。” 李素雅青丝拢于身侧,衣着华美月纱在飞雪中更显出尘,听着姐妹的抱怨,她笑眸依旧恬静淡然。 “是八师兄的主意,这些名号传到城池中,更利于一众天香师妹谋划策略。” 弥生闻言,颇为认同的点头接话:“也更利于赚取灵石,大大缩短了下注交易的时间。” 李素雅:…… 她莞尔一笑:“赚不了几颗灵石的,甚至还会亏损。” 妖娆女子满目狐疑,没好气的剜了一眼:“那咱们盈亏平分吧?我来帮你们承担风险。” …… 血衣射彩交易所用的序号,不光满足了城外修士的言论,甚至直接传到了天香城里,如今不少修士都以各自城号相称了。 比如萧云舒所在城池,便直唤萧圣女域。 夏语婵所在城池,则唤上一声夏仙子域。 而简琼叶曦这般不属于二十一位圣女的,则是各自唤作北癸域、东壬域…… 此刻,小姨早已将那道玉简以笔墨拓绘,以偌大兽皮制作了一副精密严谨的城防绘图。 八十二处城域分分明明,主干长街各处玉楼秘境清晰可见,且标注了城域序号与其中的天香师姐,也方便柠儿通过传讯自城外探听局势。 但事实上,这八十二处城域的代称,其实并非出自血衣之手。 而是小姨绘图策案边陲战阵时,随便标注用来思索商议的。 赵庆见此情形,直接便把这些名号丢给了血衣楼,再通过城外的言论传回城内。 一来二去的,便相当于小姨给每个城域都强行安排了代称。 众人拾柴火焰高。 这天香城里还没见有什么动静呢,古族仙宗便绘好了城图,血衣行走又给各处按上了名讳…… 这使得那位天香护道者方璎,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虽说天香城原本的安排并非如此,但这样也确实是机敏安排。 只不过…… 她听着些许外州散修的疑惑,不由更是满目古怪。 “为何红柠仙子的城号位列西甲,司禾仙子的城号位列南甲?” “而实力极为强悍,汇聚了三千多筑基的简氏之城,却只能堪堪位列北癸之名?” “师弟连这些都不明白吗?” “简琼仙子虽说助力极多,但城域却已临近中心。” “你神识随我观望……显而易见,这城域序号是按照方位排布,越是临近城池边缘,便位序越高,故而红柠仙子位列西甲。” “非也非也,这名讳实则是出自血衣之手,司禾红柠两位仙子由血衣举荐,理所当然将两位仙子置于甲位。” 城外众说纷纭。 但任谁都不会想到……这其实是小姨绘图时,按照自家对敌顺序排布的。 她觉得哪方比较弱,亦或是有仇有怨,便将其序号排在甲乙丙丁,以示急攻。 她觉得谁势力较强,但又不想和其发生冲突,便将其序号排在庚辛壬癸,以示战局延后再行思量。 至于自家的两处城域,便随便冠上了西甲南甲之名。 …… 而此刻。 天香城纷争刚刚开始,正当各方严阵以待之时。 赵庆便已经陪着司禾,摸到了隔壁的城域之内。 想要穿行两处城域其实很简单。 只需盯一眼对方的男女修士,随便绕绕后,施展浮影幻作其容貌,而后封尘小阵遮蔽自身,直接往里进就行。 等过了边陲线再将封尘阵收起,随便幻化作他人模样,根本就不会被发现。 准确的说…… 哪儿有什么边陲线? 也就他们自家的地盘,每隔五里有血衣修士守着,每隔几十里就有六脉修士观望留意。 而其他的城域,眼下正热闹的紧呢。 众多修士说笑游荡长街,进出商铺寻觅资源,呼朋唤友探索玉楼秘境……毫无章法可言。 至少赵庆和司禾所见是这般。 毕竟不是谁都能像他们一样,直接依靠几人的直属地位,向下严令建军有赏有纪的。 眼下赵庆跟司禾,可谓是大张旗鼓的游逛,仿佛真成了入城探索机缘的散修。 “小禾,咱们也去那边商铺看看?入城晚了还没好好见识。” “好啊,都听夫君的~” “锦鸿你快跟过来,这边有不少玉京修士汇聚!” 两人也不传音,也不遮掩自身修为,直接在宽阔长街上游荡说笑,简直是完美融入其中。 炉火纯青的浮影幻法之下。 司禾直接以她那副灵动明媚的少女姿容示人,只不过霜雪白发化作了如瀑乌丝,少了几分距离感,更显亲和娇俏。 且直接自称小禾。 这般绝美容颜吸引了不少目光,甚至有人拿她和那位南甲之城的白发仙子作比,但也没人能想到这就是那位清冷的白发仙子。 而赵庆……就更是胡来了。 他完全化作了陌生模样,并不是任何一位相熟之人,而是依照司禾的审美提议捏的容貌,端的是俊逸不凡,孤傲如霜。 而且直接占用了姝月父亲的名字,到哪儿都自称王锦鸿。 明艳少女脚步轻快,拉着孤冷男子的手掌,直接随着人群进入了一处巍峨殿阙。 殿阙之中较显空荡,紫金炼制的殿台之上,有三道遮蔽神识的光蕴浮沉不定…… 不少筑基修士都成群结伴的观望着。 “罢了罢了,去别处转转,这三道秘藏咱们取不到。” “方才我只是稍稍临近,便觉得汗毛炸立心悸不止,似乎泥丸宫都在随着惊惧震颤。” “这似乎是关于天冲魄的考验?” “若是蒲师姐至此,应当能够轻松取得机缘。” “说起来,我入了城中还没来得及去拜访师姐,眼下也好结伴过去问询,咱们究竟先夺哪一处城域。” 而在人群之中,有冷傲男子与明艳少女默不作声,正满目新奇的探听打量着。 这处城域中所谓的蒲师姐。 便是被举荐入城的天香仙子了,只不过是由玉京宗门举荐入城,声势上远不如中州的圣女仙子。 除却圣地古族之外,九十州玉京弟子开创的各大仙宗,也可联众商议共荐九位天香师妹,这位蒲仙子便是由此而来。 其助力也多是出自玉京宗门中的弟子,便如长生剑寒冰谷中的内门弟子,只不过其身后的宗属,远比长生剑强盛就是了。 司禾浅笑嫣然,满是新奇的杏眸打量着三团光蕴,传心传念道:“跟龙渊里的光蕴机缘差不多。” “南边那个应该是要求……天冲魄灵慧魄合念自如,才能临近以七魄秘术巧取。” “剩下两个用灵力术法强攻就行,木系术法与火系术法相合,只要有两系灵根,随便都能搓出来符合条件的术法。” 赵庆心中暗自点头:“清欢比较符合,看看是什么拿回去给她玩。” 他此刻二话不说,直接穿过了人群迎向紫金宝台。 冷漠剑眸随意扫视众人,挥手间便有赤色匹练化作流光,但临近光蕴时却又堙灭无踪。 “还是不行……” “这位师兄是谁?” “不知,难道不是你们屈云州的人吗?” “应该是我州华夷殿的师兄,或者是观望蒲仙子想要结交,直接入城相助也说不定?” 赵庆:…… 好好好,你们说我是谁我就是谁。 他神情依旧冷漠孤傲,甚至冷冷回望一眼谈论的几人,维持着自己的高冷人设。 而后又回望光蕴缓缓皱眉,尝试以木系术法引动秘藏。 汹涌灵力自道海而起,勾动极品木灵根化作翡翠般的剔透流光,瞬时便将三团光蕴包裹。 一时间,有阵阵清香飘散殿宇之内,其中两团光蕴竟开始抽出枝芽,仿佛有灵花异草扎根其中一般! 刹那间,整座殿宇寂静无声。 数十位筑基修士都死死盯着这位陌生道友,不断传音猜测这秘藏中的珍宝。 显而易见,他们所有人尝试都没有进展的秘藏,在这位王锦鸿手中,却发生了奇异变化! 这位道友当真是有些孤傲的资格……艺高人胆大啊。 赵庆剑眸更显几分凝重,又以灵力穿插火灵根而过,自经络勾动木系灵力,一股脑倾泻向了两团光蕴。 这种类似宗门考验一般的秘藏……没人提醒的话还是不太容易取得的。 但他拥有五系灵根,却又能适配大部分秘藏传承的要求。 只不过寻常拥有五道灵根的人,没有什么机会接触这些机缘……修行起来实在是太慢了。 很快的,一道道目光汇聚之下。 那两团光蕴上抽出青翠枝杈,似乎被什么力量损伤生机,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化作灰烬。 “那是什么!?” “种子?秘藏中仅仅只有两颗种子?” “这是否也太过可笑了……” 当灰烬坠落之时,两团光蕴也失去了玄妙遮掩,唯剩下两粒灵种落在了赵庆手中。 赵庆眸光微动神情不改,反手一握便将其收起。 “王道友,那是何物?” “锦鸿师兄当真手段玄妙,只是不知这两粒种子是何珍宝?” 眼看不少人好奇问询,赵庆也不藏着掖着,当他拿到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 他此刻凝重看向最后一道光蕴,随口低语道:“天香一脉的灵种,可融身种在修士道基之上,有汇灵养基之奇效。” “只不过这两枚灵种像是一对,而又只能作用于火木灵根修士……价值便见仁见智了。” 司禾笑眯眯的靠在墙角观望,眼看自己的锦鸿师兄如何博知冷傲,还不断地传讯传念出主意。 赵庆也装的有模有样沉浸其中,甚至觉得有些刺激。 他短暂凝望最后一道光蕴,而后轻笑自语:“这最后一道,想来天香师妹容易取得,修行魂幡魄术的也有机会……” 正当众人默默听闻思量之时,殿阙之外突然灵力躁动,引得所有人都心神一滞。 “有变故!” 当即有男子惊声低语,盯着自己的传讯玉急促道:“蒲仙子传讯,明华街的玉楼秘境之中,出了意外!” 听此一言,众人神色微变,纷纷将神识笼向了那道传讯玉。 赵庆:? 啥? 这都还没人来夺城呢,你们自己都能出意外? 这怎么能行!? 他神情冷冽,快步临近一把便抢过了男子的传讯玉查看。 【明华街,玉楼秘境通向他处!恳请卫道友带宗中好友来此一助。】 玉楼秘境通向他处? 赵庆皱眉沉思,满目疑惑。 而那被抢了传讯玉的卫道友,此刻也神情凝重保持沉默,殿阙之中数十位筑基,皆是将目光汇聚在了这位冷傲男子的身上。 赵庆回眸扫视众人,不由满心古怪。 你们出了意外?看我做什么? “王道友?蒲师姐那边怎么样了?” 赵庆:…… 咳咳。 他与司禾对望一眼,直接收起了传讯玉,皱眉沉声道:“暂且不明,恐有变故,咱们赶过去看看蒲师妹!” 第四百九十七章 兵贵神速 南丁城域,明华街的玉楼秘境中出了变故! 赵庆跟司禾自然是一马当先,率先离开殿阙,随便取出了一道墨色灵舟沉浮。 其后众人见此情形,自然是纷纷御风而上,随着他一道赶过去查看情况。 不知不觉间,赵庆便成了这群散客的领头羊。 眼看一道道流光自四面八方升腾而起,城域中诸多修士也各自收到了消息,赵庆不由满心古怪。 他本来只是想过来转转看看情况,没想到稀里糊涂的打入敌人内部了,形势出乎意料的顺利。 这位蒲仙子的城域,就与司禾的南甲之城相邻,被小姨冠以南丁的位序,以示其助力不多,必要时候可以强行夺城。 “玉楼秘境中的变故……是出现了大阵还是异兽?” “明华街……原来在那边啊。” 正当飞舟御风急行的时候,跟随赵庆的散客中传出了然低语。 赵庆:??? 连他这个外人都知道这城域中的明华街在哪……这些前来助力的宗族修士,未免也太不靠谱了些。 事实上,司禾花费灵石招揽的那些人中,也有不少这般浑水摸鱼的人。 只不过也就任由他们去了,有令有赏更有纪律安排,也能起到不少的限制作用。 根据赵庆两人摸索,再加上项沁从自家城域中收集的消息—— 这天香城中,共有三种可供修士探索的去处。 一是各种商铺。 其中或是空置无物,或是能寻到灵器丹符,亦或是有元婴境的天香师姐坐镇,负责售卖交易置换。 而那些元婴境的师姐,必要时刻会出手护持即将殒命之人,将其送出天香城救治。 除却商铺外,便是如方才一般的玄妙殿阙了。 其类似于各大仙宗之内的秘藏宝阁,经过试炼考验,亦或是符合条件的修士,能够取得其中的珍宝或是传承。 不同于这边随意取逛的境况。 自家城域在小姨的安排下,将城域划分给了三部,由李无双安排轮值,暂且空闲的修士可以自由结伴探索。 而除却商铺殿阙之外,便是城中各种巍峨华美的玉楼。 那些玉楼皆是秘境入口,可通往中州各处秘境,赵庆暂时还没有进去观望过。 小姨也严令任何人不能入内,且安排了不少人手镇守玉楼之外。 毕竟这是夺城之争,若是把人都放进秘境里,很容易便会耽搁外面的战事。 就比如现在…… “南丁域的一处玉楼出了意外,汇聚了近六成的修士,可取。” 赵庆摸过来便是找机会的,而且天香城之争刚刚开始,这种机会最多。 眼下他直接便给小姨传讯,告知了这边的境况。 “夫君辛苦,不知是何意外?城中剩余修士几何?由何种阵法护持?除却边陲驻守,城中殿阙中是否有战阵?” 小姨的回讯也很是迅速简洁,只差把那句‘再探再报’给说出来了。 赵庆继续传讯:“我进入秘境查看情况,玄武部可以抽调云海修士,先行幻化入城蛰伏了,这边尚未提心提防。” 小姨:“家中一切安稳如常,小心些。” 仅仅是三言两句,两人便十分默契的推进了夺城之事。 赵庆与司禾作为先行斥候,依旧留在南丁域,赶去明华街玉楼中查看情况。 而小姨红柠则开始着手准备,安排白虎部三位云海修士混入其中,继续等待机会。 并且及时补缺,抽调六位云海修士融入玄武部,同时分发些简易的破幻明意散与符箓,以防自家也面临危境。 以他们在天香城中的整体实力,虽说算不上太过强势,但碾压南丁城域依旧是绰绰有余。 不过这毕竟是八十二城交战,小姨追求的不说是尽善尽美,但也得寻觅机会,将战损控制在最小,且还要提防另有黄雀插手。 …… 不过片刻。 赵庆便驾驭着飞舟赶到了明华街。 而那处玉楼之外,已经有过百修士汇聚而至,言语间显得有些焦急烦闷。 “也不知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咱们先提防城中且再等半个时辰,如果蒲师妹依旧无法脱身,咱们便直接入内!” 赵庆只是稍稍感知,便发现了近六十多位玉京修士,其中还有七八个血衣弟子……甚至还有两个云海修士! 他顿时心中一慌。 这浮影幻法,是可以通过云海的秘术瞳术,亦或是明意散看出来的。 不过好在眼下并无人在意这些。 赵庆与司禾对望一眼,当即望向众人冷冽开口道:“若是蒲师妹那边有所闪失,才是真的丢了机会。” 玉楼之外的一位离烟女子蹙眉疑惑:“可城中若是无人留守,岂非将城池白白赠予了他人?” 赵庆:…… 他似是有些难以抉择,沉默一瞬后豁然回头,看向跟随自己的一行散客:“卫道友带大家守在城中如何?” “血衣道友,云海道友,离烟道友,碎星道友,白玉道友,咱们入秘境相助蒲师妹。” “天香凤皇九剑诸位,随卫道友留在城中看守,时刻传讯。” “如何?” 赵庆的冷冽语气不容置疑且急促非常,直接就开始点兵点将,把所有人说的皆是一怔。 众人听着这近乎命令般的语气,多少有些无从适应。 但思及眼下境况急迫……如此井井有条的安排,倒也无法怪罪什么。 一位离烟男子满目狐疑,“不知道友是……?” 赵庆抬眸与之对望一眼,直接动身拉着司禾进入玉楼,且周身血气涌动随口应道:“血衣,王锦鸿。” 血衣王锦鸿? 眼看那位冷峻男子带着道侣入了秘境。 众人不由进退两难。 “林师弟,这位王道友是你们惠云州的人?” “不是,或许是中州之人,蒲师妹的好友。” “卫道友,你们从何处而来?” “城西秘藏殿阙之中,王道友虽说性子太直,但其实手段极为不凡,还取了两道秘藏。” “哎,蒲师妹若是重伤离城……” “那也只能依他所言,不过碎星诸位道友还是先留在外面,布下阵法以备袭城。” 很快众人便商议分明,不少玉京修士都跟着,一道进入了玉楼秘境。 任谁也不会去怀疑,这位王道友是从城外来的。 毕竟天香之争才刚刚开始,王锦鸿又在西城取了秘藏,带着一众修士联袂至此助力…… · 赵庆与司禾进入玉楼,眼前瞬时日月变幻,一望无垠的黄沙遍袭天地,躁动的灵力使人极为不适。 隐隐还能感知到神识波动纷乱交纵,似是千里之外发生了争斗厮杀。 眼看不少玉京弟子跟着进了秘境,赵庆心中不由暗喜。 他把大半玉京弟子拐到秘境里来,那外面显然就更难守了。 “走!往西一千二百里!” 这一次,赵庆直接取出了一道传渡小阵,激活后招呼众人跟他一起,立刻便要赶过去帮忙。 事已至此,百余修士自然随他一起,迅速聚拢踏上了传渡阵纹,转眼间消失在漫天黄沙之中。 下一刻,眼前枯败的峰峦林立,磅礴而激荡的灵力术法呼啸纵横! “蒲师妹!” “你们又是何人?” “小心!这处秘境也通往其他城域!” “他们是沙师姐的好友!从天香城极北而来!” “秘境是多方贯通的!?” “月莲的人……” “刘逊!原来你们是西城之人!” 赵庆眼看这多方交战的情况,一时间竟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只觉得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他匆匆取出各种阵盘符箓,护着自己与司禾遥遥后退躲闪,且随便丢出了三具筑基傀儡融入战团。 眼前的场面壮阔非凡,甚至有不少超越筑基境的手段倾泻天地。 琴律铮鸣,魂幡遮天。 一道道符光遥遥斩至,香火秘术化作的金光护持人海,神识演化的凌厉箭雨裹挟着黄沙,妖气恣意的异鹿踏碎了阵纹! 磅礴的血气隐隐化作光影取代风尘,精妙的术法相互交纵堙灭。 异香飘散似能动摇神魂,有人抬指间便凭空绘下符纹,有人负手伫立凝望,脚下阵法不断蔓延,身边傀儡长发乱舞。 更有璀璨紫光之中,被幻法遮掩的刀芒坠入玄炉! 赵庆何曾见过这般场景!? 大战! 修士大战! 玉京修士大战! 连他这个血衣行走,此刻都觉得泥丸滞涩,道海翻腾。 哪怕是未曾与众人交手,却也被各种蛊术奇香影响了心智,那离烟修士联手下的浩渺神诀,更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特么的,这什么状况!? 赵庆这会儿也不装了,直接遥遥远离观望,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 乱战之中,至少有三方修士! 除却这南丁城域的人外,还有自城北沙秋静处来的修士!有叶曦那边过来的月莲女修! 显而易见! 这每处城域中的玉楼秘境,是相互贯通的! 他们从不同的城域进入了同一个秘境! 这也就意味着,敌人有可能从各处玉楼冲出来…… 司禾挥手间便取出了一道浩渺玉舟,那是能够容纳一宗之人的绝品灵舟,寻常筑基联手都难以攻破舟身。 她直接驾驭着灵舟升浮高天之上,满是新奇的审视着乱战中各种攻伐手段。 赵庆也同样凝望,且对小姨连连传讯:“各处玉楼秘境相通,小心。” “南丁域陷入僵局,与沙秋静和叶曦的人纷乱混战。” “且源源不断有修士进入秘境,这三方今日必有其一失城。” “秘境外还余近三百筑基守城,其中玉京修士六十余人,多为碎星天香……” · 短短盏茶时间后。 西甲城域,属于红柠的仙阁之中。 周晓怡楚红柠相倚而坐,李无双、严鸿、姚思雨,也同样在场。 且五人通过翠鸳手段,与南甲城域光影传讯。 桌案上是玉沙简绘的城图,沉浮光幕之中,也同样有五人围坐观望这边——姝月、清欢、纤凝、项沁、孔阳。 “每座玉楼秘境各自相通,眼下尚不明确大致有几处入口。” “除却边陲临城之外,城中玉楼反而威胁更大。” 小姨螓首低垂,审视着桌案上的沙绘,言语传出不疾不徐:“咱们西甲城域,暂且将玄武部调入城中镇守玉楼,换白虎部与红尘宗修分列边陲。” “南甲城域,唯留青龙部镇守玉楼——” 她纤手轻轻抚过桌案,在李无双项沁满是诧异的目光中,直接便将南甲与南丁两城之间的八十里边陲,给抹除擦去了。 “南丁域纳入南甲,其边陲由咱们镇守,所延出一百七十里,由玄武部分列镇守。” “白虎部直接强夺南丁城,其中有三位云海道友接应。” “夺城之后,青龙部紧随而至,确保不会有太多道友负伤,再由白虎部协同红尘宗修,分守各处玉楼秘境。” “此战简易,三炷香之内便可结束,诸位共勉。” 三炷香夺下一城!? 项沁美眸震颤,顿时便楞在了原地。 即便是以她的玲珑心思,也根本没有想明白…… “晓怡。” “以蒲秀师妹那边的境况,三炷香夺下她的城池或许可以做到,但那处明华街玉楼秘境,咱们难道不管不顾?” “其中可是尚且有数百玉京修士,足足三方……” 洛纤凝也满是不解,轻蹙黛眉观望着晓怡身前的沙绘。 “不。” 小姨莞尔一笑,轻声自语道:“咱们此战之重,不在夺城,而在守城。” “南丁域与咱们相邻,而眼下又空虚简防。” “既然如此,咱们直接代为镇守便是,这南丁域也同样是咱们的,自此南甲连绵二百里。” “城中尚存的些许修士不足为虑,反而是重在困守各处玉楼秘境。” “将蒲仙子的人困在秘境之内,任由他们选取其他出口离去,不管不顾便可。” “当他们先前携众进入秘境时,南丁城便已经属于咱们了。” “明华街玉楼秘境,只许进,不许出。” 李无双听着听着,不由神情一震,恍然明白了周师妹的意思。 这哪里是征战夺城? 这分明就是强行霸占! 直接从南丁域把蒲秀的人困入秘境,根本不用进去寻觅,任由他们从其他出口离去! 如果他们想要原路返回……却已经是成了外人。 面对玄武部白虎部的层层镇守严密防备,应对起来……甚至比外出再夺一城都更加艰难! “好!” “如此甚好!” 严鸿神情振奋朗笑称赞着。 他双眸盯着女子抚在沙绘上的玉手—— 只觉随着周师妹纤指一抹,便将边陲推出了百余里!将南丁域尽数纳入!将蒲秀推出了天香城! 项沁若有所思,斟酌良久之后才重重点头,美眸一抬清冷道:“若是如此安排,三炷香足矣!” “我这便着手布置,兵贵神速。” 眼看光幕之中项沁动身离去,红柠急忙出声唤道:“且慢!还有一事!” 嗯? 众人目光纷纷汇聚,小姨美眸中也流露几分意外。 红柠水眸扑闪,笑吟吟的提醒着:“动身之前,切记再次清点咱们的人手,且造名造册。” “若是短短一战,咱们丢了十余人倒也还好。” “可若是多出十余人……” 柠妹浅笑嫣然,轻轻扬了扬绝美下颌,示意自己说完了。 对此,大家倒是很快就领会了真谛。 自家这边少了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多出几个陌生人……毕竟赵庆就是凭空出现在南丁域里的人。 …… 南丁域。 眼下自王锦鸿进入秘境,还不过两炷香的时间。 甚至城中留驻的修士,还在担忧讨论着秘境中的情况,感叹着王道友的周密安排时。 长空尽处蓦然有一道道飞舟出现,玄妙的阵纹符光呼啸而来! 面对那铺天盖地的恐怖威压。 城中不仅无人动手抵御,反倒是陷入了瞬息的诡异沉默,相互无声对望间,气氛也不由降到了冰点。 有不少人都轻易看出,那些皆是玉京修士! 天香、白玉、离烟、菩提、碎星……或是三脉成阵,或是四脉成阵,俨然是夺城而来! 眼见没有攻伐最是凶厉的血衣九剑,而且仅有六道飞舟,总共不过三十余人后…… 当即便有一声满是震怒的厉喝传彻长空:“竖子!安敢来犯!” 第四百九十八章 上兵伐谋 随着这一声怒喝回荡天地间。 城中诸多留守修士仿佛惊醒一般,皆尽御风而起各施手段抵御。 原先在城中布好的困阵一触即发,异香奇毒瞬时弥漫,各种符箓术法撕裂了漫天风雪! 只是刹那,南丁域便有近百修士齐齐出手,这慌忙应对之下,竟也称得上有几分默契。 然而…… 这对于呼啸而至的六道飞舟来说,却又显得笨拙不堪。 铮! 长空尽处先是一声琴鸣回荡,似是使得那急速扩散的暗香为之一顿,紧接着便传来了悠扬笛声融入其中。 仔细听闻下,更有急促非常的琵琶附和着。 合鸣之曲,破阵子! 通天彻地的阵纹骤然被曲鸣压制,紧接着便有碎星阵修齐齐出手,顷刻便点灭了城中近三成阵眼! 香火秘术化作金光庇护舟身,神识演化的浩渺洪钟瞬时镇下。 更有一道道诡异的墨紫流光交错纵横,被加持了蛊毒的灵力术法张扬宣泄! 仓促交手之下,城中众修面色巨变。 对方不过区区三十余人,他们过百人出手没能拦下不说,甚至自身都有些应对不暇…… 天香、白玉、离烟、碎星、菩提! 对方数脉修士联手成阵,相互护持增益之下,他们的人数优势近乎被无限缩小。 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胜过一分一毫! 见此情形,当即便有人冲入玉楼秘境报信传讯,城中各个殿阙商铺中停留的修士,也慌忙赶至出手应对。 但很快的,明华街上所汇聚众人,便露出了疑惑神情。 那六道飞舟……仅仅是出手抵御他们的术法,似乎并没有强攻夺城的意思。 仓促交手下只是摧毁了城中几处阵法,这片刻间便已经遥遥远去了,并未在城中停留。 天空唯剩下一缕缕流光尾迹,数息之内便被漫天风雪遮掩无踪。 见此诡异情景,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不是夺城?” “像是路过……去往西边某处城域……” “还好有惊无险,要真是冲着咱们来的,恐怕得是一场苦战。” “不可大意,还是先布下禁空大阵,以免再有飞舟临近,咱们自己先不御风了,等蒲师姐回来再说。” “可如此精妙配合的玉京战阵,是助力哪位师妹而去?” “南甲方向来的飞舟,是那位司禾仙……” 男子蓦地面色惊变,话音戛然而止,刚刚松懈的精神也豁然绷紧:“不好!” “他们没走!留在了城域之外!” 此刻不仅是他,玉楼之外所汇聚整整二百三十人,连带正从各处赶来的数十位筑基,皆是神情一滞眼中满是迷茫。 这城池不过百里。 随便神识一扫便可观尽,他们各自的注意力自然也都在那远去的飞舟之上。 眼见飞舟遥遥离去,也才敢放松下来。 但…… 但那六道飞舟,停在了城域之外是什么意思? “想要围困咱们!?” “区区三十余人,是否太过异想天开了?” “不对!这般阵势绝非围困,反倒像是助力咱们而来!” 有人神情振奋,满目欢喜:“以精妙战阵各守一方,是为了保住南丁域不失!定是蒲师姐的好友到了!” “怪不得仅有三十余人……我与韩师妹前往拜会,大家各自留驻,不用惊慌。” 见此情形,众多修士也不由轻松露出笑意。 哪儿有夺城只来三十人的?即便是如此精妙的玉京战阵,想要夺下一城也不过是痴人说梦。 而眼下南丁域空虚,蒲秀仙子与众多道友身陷秘境,蒲仙子唤了好友过来临时保住城池不失……这才合理一些。 眼下众人即便是还有些疑惑,但却也找不到第二种解释。 毕竟……那三十余位道友,并未对他们如何出手,且眼下颇有代为守城的意思。 人家自己的城域不守,来守空虚孱弱的南丁域,不是帮忙的还能是什么? “我们御寒宗随道友一同去拜会,先前狂妄之举实属唐突……” …… 若是赵庆司禾此刻并未进入秘境……恐怕早就凑过来看热闹了。 如此滑稽古怪的情况,简直比话本里的巧合还要离奇。 实在是过半玉京修士都进秘境了,城外留下的多是互不相识的宗门散客,消息闭塞不说又没有主心骨,便只能见一幕猜一幕了。 但很遗憾。 ……他们这次猜错了。 卫礼听着身边师兄的交谈,不由心绪沉重,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不知不觉间,他脑海中有两道身影不断浮现。 一位是俊逸孤傲的血衣男子,名唤王锦鸿。 一位是明艳灵动的娇俏少女,像是天香弟子……但他也没有准确的把握。 那两人先前在殿阙中取了秘藏,事发突然又抢了自己的传讯玉……而后还安排了城中布防…… 更是点明两道花种的功效作用,指引大家如何取第三道七魄秘藏。 眼下那两人进入了玉楼秘境,助力蒲秀去了。 但任由他在外面如何打听,也根本没有一个人认识那王锦鸿! ……就像是凭空出现在这南丁域中的助力。 此前他虽说不解,但也并未思虑太多,毕竟中州天骄想要入城助哪位仙子,又不需要向他汇报一二。 可如今……又有三十余位玉京修士,稀里糊涂的就闯进了南丁域,一副恪尽职守的姿态。 却又不与大家言说任何,并且始终以蔽神符箓笼罩自身,连传音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巧合吗? 卫礼怅然叹息,心中隐隐有种直觉。 他当即出声道:“在那些道友之前,便已有两位道友前来助力了。” “我总觉得……总觉得……” “不知是哪两位道友?” “卫师兄有何见解,倒是快说啊!?” 卫礼言语滞涩,思绪流转间眉头却越皱越紧,他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急促开口:“方才城北的覆海阵是不是被点灭了?” “城北没有探查灵力波动的手段了!” “那些修士没有守城北!” “几位道友踏上飞舟拜会,究竟是敌是友为何还没有消息传来?” 他双眸不知不觉间瞪大,神情苍白而惊恐:“咱们得快去城北守着!快布禁空阵法!不对,先把那些人赶走!有诈!” 卫礼慌忙间的言述,只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有诈?!” “卫道友不急,且慢慢道来。” “城北神识一扫便知,还能有敌人招摇入城不成?” 见众人依旧不疾不徐的商讨。 卫礼顿时面如死灰,垂头丧气缓缓蹲靠在了石阶上:“我只是想帮着蒲师妹多撑几天……哪怕几天也好……” “就这么离去,着实不甘心。” 有始终疑惑静观的天香少女不解道:“卫师兄这是何意?是否咱们疏忽了什么?” 卫礼恍然失笑,淡淡摇头道:“并未疏忽。” “我只是想知晓……” “方才是谁说他们是助力而来?” “方才是谁推测那是蒲师妹的好友?” “去往拜会的那位韩师妹,又有何人与之相熟?” 啊!? 听着卫礼的接连疑惑,众人不由面面相觑,方才惊魂未定之下,倒真没有留意那几位是谁的好友。 “是栾师弟的推测吧?” “我听得清清楚楚,就是栾纯阳的声音!” 栾纯阳:??? 青年眉头紧皱诧异开口:“我一直都在这边,我怎么不曾听见有人推测那是蒲师妹的好友?” “不可能!” “分明就是你说的!” 卫礼笑叹摇头,轻语又问:“韩姓出自哪里,咱们各自国属宗族中,有韩姓修士吗?” “为何城中会有一位韩师妹?” 眼看众人纷纷对望,他嗤然一笑:“不用思索了,韩姓出自千幻州无涯峰……” “旷梦潭、游虚谷、临昼宗,千幻三宗背后的仙族,便有一家姓韩。” 他怅然叹息,也不再多猜多念,只是低头轻语道:“可惜……” “可惜咱们太乱了,毫无章法。” “连诸位道友都还隐隐陌生,更不用说被人混进来随意戏弄。” 见此情形,众人不由又将神识拢向了那六道飞舟,依旧遮蔽神识各自驻守,而前去拜访的道友如泥牛入海,再无音讯。 卫礼的意思,不少人此刻都能听明白。 他们城中……早已被不少人渗透进来了,而且大概率是云海修士,联手幻法笼罩之下,他们一直都被人牵着鼻子走。 但眼下众人非但没有思虑对策,反倒各自敌视保持距离。 毕竟很有可能,自己身边的陌生道友,便是云海修士幻化而至! “王锦鸿!” “是王锦鸿有问题!” “他把云海道友带进秘境,相助蒲师妹去了!” “否则咱们也不可能落入眼下的窘境!” 听着那男人的暴起怒言,在场众人皆是无言对视,满心彷徨与忐忑。 这还未曾见到什么强攻战阵,他们便已草木皆兵,无所适从,仿佛这座城域随时都会丢掉…… 一时间。 惊恐,猜忌,畏惧,愤怒,各种情绪不断蔓延。 就连几位天香女子,也开始无法掌控自己的情绪,这种过去尽是纰漏,未来不可知晓的感觉,实在是让人难以安宁下来。 三三两两的修士开始结伴对立,唯恐自己眼前的便是云海修士幻化而成。 原本稀疏的轻叹低语,也开始变成神识传音,只是在各自相熟的亲友间回荡。 第一次,众人感受到了,云海一脉的手段竟是如此强势! 他们本也有云海道友的,只不过被人骗进秘境了…… 菩提清心咒。 紫珠明意散。 都有机会发现端倪,但纷乱无主的境况下,他们任谁都没有思及……自家云海道友入了秘境一事。 有天香师妹蹙眉叹息,缓缓取出了自行携带的明意散……如今再用,显然是于事无补了。 “或有一策,可保诸位道友卷土重来。” 正当此刻! 天地间有陌生女子的清冷低语传出,骤然间使得众人面色巨变,纷纷惊神四下寻索。 只见得长空尽处,如同水墨晕染般缓缓勾勒出飞舟、灵羽、香阁…… 有玄妙阵纹被渐渐褪去,像是融入天地消失无踪。 那是碎星一脉与云海一脉,数十位玉京修士联手布置的幻阵,遮掩众人踪迹借着雪色而至! 早在玄武部入城之后,这城中便已多出了数百人之多! “你们——!” 有人惊慌怒喝,但很快便又收敛声息,锤头不语安静的等待着。 眼下的境况—— 明华街玉楼之外,他们南丁域汇聚的二百多修士,皆尽被围在其中,宛若笼中之雀。 根本没有再动手的必要了。 一道道飞舟香阁于飞雪中沉浮,随便望一眼便知这至少八百余人! 整整六十多支飞舟,蔓延向长空尽处,遥遥不可窥测! 更让人难以生出战意的是…… 临近者皆为玉京修士,九剑、血衣、离烟、凤皇,单是这四脉便有百人之多! 又有碎星与云海两脉,早已掌控着大势。 甚至是有碎星的翠鸳玉幕沉浮天地,其中的光景安静而沉寂,有身着朱子纱衣的清冷女子遥望此处! 有女子御剑而立,美眸间深蕴的杀意,惊天动地的剑意,那股张扬与漠视……似乎单是她一人便能攻下此城。 有男修负手而笑神情轻蔑,像是从来不曾在意这南丁域,有何难攻之处。 “卫礼见过周仙子。” 死寂的沉默之中,卫礼凝望翠鸳香阁中沉浮的光幕虚影,轻抬唤了一声。 他知道这是何人。 血衣行走的道侣,前不久还曾出手重伤九剑行走皇甫鸣。 若是这南丁域被她夺去……也着实没有太多怨言。 血衣行走要拿这座城,即便强攻也是轻而易举之事……如今只不过是不想出手罢了。 小姨借助翠鸳手段,遥遥观望着南丁域中的景象。 缓缓点头开口道:“卫师兄,多有冒犯。” “诸位道友若寻机缘,可由此明华街玉楼而入,在秘境中与蒲秀仙子汇合。” “若是一心守城,便只能得罪了。” 入秘境!? 众人心神悸动,满心愤慨但又不敢言说。 眼下境况,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第一条路。 所有人进入秘境,将这南丁域拱手相让,血衣周仙子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了百里城域。 第二条路。 负隅顽抗,被这八百余人顷刻覆灭,而后被天香师姐们带出天香城,养伤愈命。 这天香之争才刚刚开始。 他们便尽数被人重创离去,不说是否取到过机缘,不说蒲秀姑娘如何作想,单单是城外的奚落言笑,都是无法承受之重! “周师妹未免异想天开,要战便战!” 有凤皇妖修怒目一扫,腾空而起便与那御剑的冷漠女人遥遥对立,颇有破釜沉舟之意。 但他不知……以沈俗借用了姝月天倾剑的战力,以一当十都绰绰有余。 见此情形,众人皆是神情一振目露凶光。 有人暗暗催动术法,有人脚下开始有阵纹蔓延…… 怕什么? 这天香城里又死不了人! 就算被血衣行走的人顷刻夺城,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但若真的让人不费一兵一卒,恐怕要沦为这天香城最大的笑柄了…… 沧浪——! 沈俗冷眸一凝,骤然拔剑倾斜而指,彻骨的寒意使得所有人心神一颤,即便是陪在她身边浅笑不语的姝月,也心神动荡感受到了凌厉剑芒。 “呵,师兄莫急。” 翠鸳玉幕之中,女子的清冷笑语回荡天地。 “与我们战,诸位必败。” “若入秘境与蒲师姐汇合,诸位也算是孤注一掷。” “试问……如今天香城伊始,有哪处城域将所有实力汇入秘境之中?” 卫礼双眸一颤,急促开口道:“周仙子是说……?” 光幕之中的清冷女子,含笑摇动螓首缓缓道:“南丁域明华街秘境入口,通往中州沙金之境。” “此处秘境另有出口,天香圣女沙秋静势力较弱,月莲仙子叶曦拥护众多。” “何去何从,诸位自行抉择便是。” 听着周晓怡满是平和的笑语,众人难免心中怒火中烧。 此情此景,见到这女人智卷在握的清傲姿态,并且以翠鸳传影遥遥指点,实在是让人恨不得把她按进泥潭中折磨欺凌。 但若是进入秘境…… 与蒲师妹和诸位道友汇合,而后强攻天香沙圣女的城域,以这般倾巢而出的姿态赶赴,或许真的有机会夺下其城。 而不是被人打成重伤直接送出去…… “我……” “我……进便是!” 卫礼低叹一声,转头便迈入了玉楼,再也不见踪影。 被围困的众多修士,也是面色阴晴不定,接二连三的进入了秘境,只觉得满心屈辱,就如同被人拿着鞭子赶入了牛棚…… 任谁都知道,他们这一去,想要再回到这座城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可若是不去…… 他们顷刻便会被对方覆灭。 而蒲秀和其他道友,在秘境里也孤立无援,同样是没有任何希望可言。 倒不如留得青山在,可汇聚之后从长计议…… 不知不觉间,众人动作迅速了起来。 除却明华街被困之人外,城中各处又有零散的数十位修士,急匆匆的冲进了玉楼秘境消失不见。 进去还有一线机会,还能与蒲秀等人汇合,还能去夺他人城域,甚至是卷土重来都有可能。 但不进……不进就被直接送出城。 直至所有修士皆尽入城后—— 风雪中弥漫的阵纹消散,碎星云海两脉修士对望一笑,极远处那些遮蔽神识的飞舟……缓缓消散无踪。 他们哪有八百人? 分明只有三百人! 剩下的还要守南甲城呢。 多出来的飞舟,以及各种纷乱威压波动,不过是幻法使然罢了。 即便这南丁城域孱弱不堪,他们趁人之危强攻之下,也难免有不少道友负伤。 可如今…… 如今却是白捡了一座城! 第四百九十九章 这不算pua吧? 望着这空空荡荡的南丁域。 一时间,诸多修士满心古怪,心说这天香之争未免也太简单了些。 随随便便就拿下了一座城域。 有不少人将目光望向了那道翠鸳光幕。 互相传音感叹这位周仙子慧心巧思之时,神情中也隐隐有些期待。 只见光幕中的红衣女子,玉颜依旧清冷如霜,缓声轻语道:“这才刚刚开始,先蛰伏静守吧。” “除却这处明华街玉楼秘境外,也要留意其他各处秘境,将玄武部抽入城中严防。” “每处玉楼秘境各入一位血衣道友,仅在入口处稍加摸索,留意强敌来犯便可,切记随时传讯。” “待到纷乱稍稍平息,其他城域有消息后,便着手安排诸位取尽城中秘藏珍宝。” 待到晓怡话音落尽,姝月纤手一翻便将光幕收拢,而后笑眯眯的把翠玉抛还给了孔阳。 项沁与洛纤凝对视一眼,见姝月并没有什么言语后,又不约而同的看向顾清欢。 清欢此刻倒是没有太过欣喜,反倒是凤眸望向玉楼入口有些出神,这南丁域虽然拿下了,但她主人可是还在秘境里呢。 那秘境里如今有整个南丁域的人,有沙秋静的人,还有叶曦的诸多拥护……必然极为纷乱。 “玄武部入城驻守玉楼吧,青龙部暂且无事,可与白虎部轮值边陲。” 顾清欢回望众人目光,只是心不在焉的轻声言语了两句,而后挽起姝月的藕臂沉默等待着消息。 见此情形,项沁当即开始安排诸多玉京修士动作起来,洛纤凝则是调配宗族散客协同驻守。 因司禾花费灵石招揽,他们手中的宗族散修足足有近八百人,但分列西甲南甲两处留守,如今跟随到这南丁域的,便只有不到二百了。 这些人虽说单争独斗,远不如同境玉京修士。 但汇聚起来也是一股极为不凡的力量,更重要的是……他们有主心骨,而且与诸多玉京修士协同出力夺城,难免自抬一筹心绪高涨。 更不用说,小姨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了南丁域。 这使得一众宗族散客分外欣喜,可谓是士气颇高,甚至是已经私下里琢磨着,再夺一城的事情了。 短短一炷香后。 南甲南丁这两处相邻的城域,又恢复到了此前的安静。 项沁赶回南甲域看守,洛纤凝则是陪着姝月和清欢,留在了原本属于蒲秀的仙子阁台之中。 而且与此前不同的是—— 长街上多了些许游逛探索的修士,皆是轮值下来的清闲之人。 “凌师兄,我们粗略看过了,这座城里至少还有八成的珍宝秘藏未被探索!” “甚至有些商铺中的奇丹异草,明晃晃的装在锦盒里唾手可得的!” “呵呵……是吗?” “可这连带昨日,这天香城开启也还不过十五个时辰,南丁域的修士便已经取了两成珍宝……” “虽说有些秘藏难以获得,但若是给他们十天时间,估计也能把这座城域都扒的一干二净。” “哈哈哈,若不是他们贪心资源,也不会被咱们占尽先机。” 听闻此言,那被唤作凌师兄的男子剑眸一怔。 满是不解疑惑笑道:“你们占了什么先机?” “呃……” 几位出自中州长湖派的男女修士讪笑不已,相互对望有些尴尬无言。 他们长湖派仅是个不起眼的小宗,掌门只是一个金丹境的血衣修士,宗门中筑基不过二十余人。 由于掌门出自血衣的缘故,他们倒也称得上玉京宗门,便如同当年那位天香行走开创的月莲仙宗一般。 适逢诸多中州盛会,他们长湖派也有机会受邀参加。 但自家人知自家事,若非掌门是曹文城的血衣驻守,他们这小小宗派,在中州根本没有任何生存的余地。 “嗨……还得是咱掌门有远见。” “我进城来不过短短五个时辰,这马上便能分到秘藏传承了。” “听闻那位明月府的项沁仙子说了,如果有适配的秘藏咱们取不到,会安排玉京的高人帮咱们取!绝不会让咱们空手离去!” “每个宗门族系的修士都有份!” “小师妹?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被唤作小师妹的少女回过神来,莞尔一笑轻语道:“没事……只是觉得有些梦幻。” “咱们只是远远跟着各位道友,甚至连灵力神识都未曾动用,便能分到这天香城中的秘藏珍宝……” “周仙子实在是运兵如神,咱们这与白捡的机缘有何区别?” 长门湖的内门师兄哈哈大笑,轻松摆手道:“话不能这么说。” “还得是掌门有远见有门道,若非掌门急速赶回宗中,连夜将咱们送来天香城,咱们哪有机会见到这般大世面?” “你都没有留意,先前玄武部入城之时,那真是如入无人之境,端的是神兵天降,所向无敌!” “这南丁域将近三百修士,被周仙子三言两语便逼入了秘境,更是这辈子都难见到第二次的场面……” 少女杏眸中满是兴奋,啧啧称叹道:“掌门这次倒真是靠谱,还好他是血衣驻守,否则咱们哪有机会举宗入城?” “等我给留在南甲的师姐们传讯,言说这边的喜况,不知道她们有没有机会分到珍宝。” 她纤手一翻,才刚刚取出传讯玉,却恰巧收到了师姐的传讯。 【你听说了吗?】 【昨天白日里入城的修士,好像每人都有十万灵石?】 嗯? 十万! 灵石!? 少女神情一滞,满是古怪的回讯:“这要去哪处殿阙中领取?” 同时,她也满是不解的看向凌师兄:“师兄,你昨日和掌门来这边观望,听说过灵石的事情吗?” 凌子相眉头一挑,轻笑点头道:“灵石啊。” “灵石自然是有的。” “凡是入城相助司禾仙子的人,每人十万。” 啊!? 少女瞪大了杏眸:“那咱们长湖派二十三位内门全来了,岂不是……?” “哈哈,咱们跟他们不同的。” “咱们掌门可是血衣驻守!咱们是玉京嫡传!咱们相助血衣行走……” 凌子相言语稍滞,讪笑道:“算是宗门布置的任务,掌门给咱们每人安排了两万宗门贡献。” “原来是这样……这次应该不是外门贡献了,难得掌门良心发现一次。” 长湖派的小师妹欣喜不已。 这次能够进入天香城见世面不说,还能取用城中的机缘珍宝,听从周仙子的安排根本不用怎么出力,甚至宗门还给了不少贡献。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可……” “可血衣行走呢?方才是不是没有露面?” 众人纷纷笑叹无声,血衣行走哪是他们能见到的? “应该是在西甲城域坐镇吧?” · 与此同时。 绵延上万里的风沙秘境之中,一道偌大血衣仙舟横亘长空。 赵庆笑容温和,负手而立遥望众人,身边慵艳绝美的白发仙子,也同样噙着些许笑意。 风沙遮掩了视线,但那近七百余人愤怒冷冽的目光,却是使得人不寒而栗。 这些人…… 都是南丁域的修士。 除去在秘境中重伤,被天香师姐送走的六人之外,整整七百二十人! 近八十多位玉京修士,余下则是来自各个州属的玉京宗门。 毕竟蒲秀是九十州玉京仙宗,联众商议之后举荐入城的天香仙子。 方才三方纷乱对峙,众人眼看蒲秀这边声势浩荡,便暂时舍弃秘境,退回了各自的城域。 毕竟南丁域所有人都在这秘境里了,任谁看了也心里发怵。 而王锦鸿…… 不。 而赵庆……自然是被人追着打。 好在赵庆随身带着自己的行走仙舟,打不过还跑不过吗? 仙舟奇速加持之下,就连那些鸾雀妖属,都只能跟在后面吃沙子,些许神识攻伐更是连仙舟的紧致都无法撼动。 不过总是逃窜也不是事…… 赵庆此刻好整以暇,含笑免得对方早已红温的男女天骄:“诸位不急,呵呵不急。” “你倒是不急!” “你这般诡计,又能在天香城中撑得了几时!?” “枉为玉京天下行走!” “可敢离开仙舟,与我等交手?” 离开仙舟……赵庆自然是不敢的。 别说七百个人,就算七百头野猪妖,也够他喝一壶的。 这天香城才刚开始,他也不可能直接动用传承精血,施展血戮神通。 听着众人的愤恨怒喝,司禾含笑不语,安静站在一旁看戏,甚至是还想添把火。 这趟来天香城……柠妹和姝月有没有玩高兴她不知道,反正她是玩高兴了。 咳咳。 赵庆神情不改,说什么诡异多端…… 自己和小姨配合之下,兵不血刃夺下一城,这特么的分明是战功赫赫! 他此刻笑望那位神情落寞的蒲秀仙子,轻声开口道:“蒲师妹,登临飞舟一叙?” 嗯!? 蒲秀闻言,瞬时黛眉一蹙,面色满是犹疑。 这…… 这要是自己被重伤,岂不是被送出了天香城? “蒲仙子,不能去!” “你还要再上第二次当不成?” “呸!这赵庆狼子野心,分明是觊觎蒲师姐的美色!” “不能去啊!师姐你做什么!” 蒲秀并未犹豫太久。 而是在身边好友的一声声严厉劝阻中,选择了莲步轻移丝带飞织,荡过风沙踏上了行走玉舟。 她其实也有些幽怨。 说什么自己上第二次当……自己一直都在秘境里,何时上过赵庆的当? 眼见这位师妹虽说有些落寞,但神情还算柔和,赵庆顿时眉开眼笑。 “蒲师妹,殿中小坐。” 他轻笑招呼了一声,直接陪着司禾转身,步向了玉舟的殿阙之中。 “嗯……多谢。”蒲秀美眸轻颤,暗暗感受这玉舟上的阵纹禁制,微不可查的轻应一声,便跟了过去。 这一下子。 可把那些与蒲秀同宗的男修给气坏了。 他们的蒲仙子,非但没有怒骂赵庆,反而跟着人家进了殿阙!? 一念起蒲师姐以往在宗中的孤冷淡漠,而如今被夺了城域也还温顺跟随,他们更是满心恼火,甚至有种被道侣背叛的震怒! 只觉得这漫天的风沙,都像是变成了霜雪,毫不留情的拍打在身上脸上,心里冷冰冰的难以言说。 而玉舟殿阙之中…… 赵庆可谓是把渣男扮演的淋漓尽致。 他转身轻松坐下后笑吟吟的抬眸看向女子:“蒲师妹,此前多有冒犯,见谅。” 司禾的幽邃美眸也露出笑意,朱唇轻启言语稍显柔和:“过来坐吧。” 蒲秀沉默一瞬。 而后轻轻点头,屈身行礼:“天香弟子蒲秀,见过赵师兄,见过司禾仙子。” “夺城之争本就如此,师兄无需愧疚。” 蒲秀能被举为天香行走的人选,心智何其敏锐灵巧? 自然明白眼下情况,自己究竟应该做什么说什么,根本不需要身边好友的提醒。 既然血衣行走还要见自己,那自己必然是有利用的价值。 否则的话……对方大可挥袖离去,留下自己一行在这边,两眼一抹黑,慢慢被其他城域蚕食驱离。 “蒲秀本也无法取得行走之位,失去城域是早晚的事。” 她自嘲轻笑后,缓缓移步入座又道:“反倒该小女谢过赵师兄手下留情,并未伤及我们任何一人。” 啊!? 赵庆双眸一滞,这一下子就把他给整不会了。 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也不知该如何出口。 怎么挨了打还要谢谢我? 殿阙中一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赵庆跟司禾简短交流两息之后,才温和笑问道:“还不曾留意,蒲师妹出自哪州?” “雷皇州,紫青剑阁。” 哦……雷皇州啊,没去过。 赵庆心下一动,反手便取出了一式剑诀笑道:“巧了,我手中有一式雷道剑诀,正想寻机会去雷皇看看。” 他手里的剑诀……《紫青玄魔剑》。 说起来,也跟行走之争脱不开关系。 这还是很多年以前,紫珠丹塔之内,一位慷慨且富裕的孙道友赠予的。 雷皇州,孙家孙士轩。 也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来天香城当妹妹的舔狗。 蒲秀见此情形,不由稍稍放松了些,纤手接过剑诀扫了一眼,柔和笑语道:“是雷皇州的东西。” “应该是紫青玄域流出的某中秘术,经过不断修改演化而成。” 她话音落下,眼见赵庆司禾皆是笑而不语,便取出了传讯玉放在石案上,再次柔声开口:“若是赵师兄到了雷皇州,可随时传讯召唤于我。” 赵庆轻笑点头,收起了传讯玉问道:“师妹看上去并未太过羞恼?” “嗯……” 女子螓首低垂:“本就是陪着大家进来看看,都能取一些珍宝机缘就好,便也没有太多规划安排。” “以我们的实力,距离那天香行走之位太过遥远。” “眼下没有太多人负伤,便已知足了。” 赵庆:? 别啊。 你别知足啊? 你知足了我怎么办? 他当即笑看窗外风沙:“师妹不必如此气馁。” “虽说城中的机缘秘藏丢了,但你们却实力完好未损,只要没有离开天香城,便还有不小的机会。” “这还要谢过师兄手下留情。” 蒲秀心绪流转之间,轻笑再次道谢,而后跟随两人的目光望向窗外:“师兄的意思是……?” 赵庆回望女子疑惑目光,满是肯定的含笑点头。 “城域丢了,可秘境还在。” “这沙金秘境绵延万里,虽说没有秘藏传承,但绘制高阶符箓熔炼灵器所用的玄砂奇矿数不胜数。” “价值又岂是千万灵石能够估量?以我初步盘算,至少价值过万上品灵石,足以比得上一座城域。” 赵庆轻笑讲述着。 意思很明显…… 城域丢了,你们不是还有秘境吗? 城里的珍宝秘藏是资源,难道珍奇矿脉不能开采一下换灵石? 听闻此言,蒲秀不由心绪一滞,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满是无奈的低头笑着。 “这处秘境师兄也看见了。” “属于三座城域共有……” 她美眸轻抬望向清冷白发女子,即便不是第一次对望,可望向那绝美玉颜依旧是满心艳羡。 “属于司禾仙子的南丁域,属于沙圣女的北甲域,属于叶曦师姐的东壬域。” “单是师兄一方,我们便无力应对,又如何能在三方交汇之下,守得住这无上矿藏?” 赵庆笑而不语。 那你猜猜……沙秋静那里为什么是北甲域? 他与司禾对望一眼,而后斟酌笑言道:“这处秘境,我们不取。” 蒲秀心思顿时一动,当即明白了自己的价值所在。 她重重点头轻笑应道:“那蒲秀为师兄取,与师兄平分秘境矿藏。” 跟血衣行走平分,血衣行走必然是要出手保住他们的。 蒲秀对眼前的境况很是清楚。 眼见赵庆没有说话,她当即又道:“可……” “可除却师兄外,我们依然要面对沙圣女与叶曦仙子,恐怕撑不过一日便会被送出天香城。” 对此,赵庆也不由陷入了沉思。 沙秋静嘛……他肯定是要暴打的。 但叶曦那边……根据城外的消息,足足两千多人,而且大部分都是中州的修士,其中四圣地的人不在少数。 打不过的话……是不是可以不打? 都是出来玩的,为什么要打打杀杀? 赵庆轻笑审视眼前女子:“那咱们将这处秘境,也取出三成分给叶曦如何?” 听闻此言,蒲秀顿时提起了心绪。 血衣行走能说出这种话,必然是有所把握的。 不过她依旧眉眼落寞,轻声自嘲道:“叶曦师姐那边人多势众,明明能够随意取得此处秘境,想来不会与我们平分。” “况且……我与叶曦师姐素不相识。” 赵庆双眸盯着这看上去温柔孱弱的姑娘,不由心中暗暗感叹,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叶曦是能随便打进来。 可她能把人留在秘境里开矿吗? 她是来争天香行走的,又不是来当黄金矿工的。 七古族四圣地,中州的仙宗大族,玉京诸脉所举之人,都是冲着天香行走来的。 没有谁是真的为了城里的机缘秘藏。 就如同龙渊……大势力争的都是血衣行走,也只有庞振才会提醒他多弄点传承精血回去。 对此,赵庆缓缓思衬笑道:“稍后你随我走一趟,我带你经由秘境出口,直接去见一见叶曦师妹。” 一听这话,蒲秀心中有数,但那双灵动的眸子却又像是瞬间打起了精神,重重点头振奋言述:“若叶曦师姐与司禾师姐,愿意给我容我融身之地……” “沙圣女的人,我们自行抵御便可。” “嗯……”赵庆微微颔首笑道:“沙秋静也不敢将人都送入秘境,放心便是。” “既如此,咱们即刻动身去见见叶曦?” 蒲秀浅笑俨然,柔弱点头道:“容我与几位道友传讯告知,这便随着赵师兄离去。” 赵庆轻笑点头再无言语,直接便驾驭着飞舟去往数千里之外。 让蒲秀帮着当矿工…… 一来能给自家的修士也弄点福利,每个人随便分点也是不少的资源,对士气的影响则更大。 二来能让蒲秀先打沙秋静。 然后他和小姨找机会出手,甚至是帮着蒲秀打,直接把沙秋静气到原地暴毙。 她那时在龙渊外的姿态,为的不就是想在天香之争中有个助力依靠吗? 马上就来了。 赵庆虽然帮不了她,但是可以帮别人打她……反正都是帮,没差别的。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根据赵庆与柠妹小姨的分析,这每处城中的玉楼秘境,称得上至关重要。 不说其中有什么资源还是试炼传承。 单单是能够通往其他城域,便等同于不容有失的重要关隘。 只要对其有所掌控…… 若逢强敌,可退守秘境修养蛰伏,等待机会,便如同眼下的蒲秀。 若一路高歌,更可激进而行。 以姝月的言述,他们可以……随时飞都! 以强横无匹的姿态,带着所有人飞跨数千里,弃城迁都! 第五百章 赵庆跟司禾的舔狗 漫天黄沙席卷天地。 一处凌乱古朴的峰峦之间,有将近七百余人凌乱错落等待着。 虽说此地与外界的风雪飘摇不同,但却又像是比之更冰冷,也更死寂。 “蒲师姐为何会踏上飞舟?” “也不知他们现在正交谈什么……” “哼,若是蒲秀当真屈服于淫威之下,我玄影殿立刻出城离去!” “亏她还是名扬整个紫青玄域女人,现在看来,不过是依靠身体攀附的婊子!” 这些南丁域的修士,眼下大致分为三种境况。 其中一部分是蒲秀的亲近好友,大多出自雷皇州,也有些许中州修士,且以女子居多…… 他们对蒲秀的选择自然是全力支持,眼下正好言劝慰着众人。 而那八十多位玉京修士,其中也有不少与蒲秀乃是至交,也皆尽明白玉京行走真正的至高无上。 这天香城数万天骄汇聚,八十二位天香仙子一争风华,争的不就是那天下行走之位吗? 而赵师兄却已是血衣行走,先前相邀登临飞舟一叙,蒲秀的选择也无可厚非。 她若与赵师兄独处。 最差的结果,不过是被打成重伤,强行送出天香城,连带着他们这群人也失去了留在城中寻觅的机会。 可他们本就失去了城域,对这般结果也各自都能接受。 稍微好一些的境况,便是蒲秀还有利用的价值,有机会与赵师兄联手,亦或是成为其部属…… 最后随着赵师兄被击败,一起离开天香城,万一红柠师妹真的能成为天香行走,那时自行退去也算功成身退。 众多玉京修士左思右想之下,竟反倒觉得这是个机遇。 那可是血衣行走相邀,即便眼下失城,可只要处理得当,蒲秀也算是有了血衣行走为好友。 以那倾覆九十州三千国八万血楼的姿态,蒲秀以后不管在雷皇州还是在中州,都能够顺风顺水。 至于那群宗族散客满是愤恨的污言秽语…… 三五结伴的玉京好友古怪对望,却也只当是什么都没听到了。 说什么蒲师妹婊子烂货,说什么蒲师妹眼下正殷勤侍奉,被夺了城域还要献上身子谄媚…… 呵! 若真是那样,才是蒲秀天大的机缘! 红柠师妹为何能入天香城一争行走之位?是血衣举荐不错。 可明眼人都知道……因为楚红柠的是血衣行走的道侣,血衣行走想要给她帮她。 蒲秀要是真的正在侍奉赵庆……那简直是一步登天! 此天香城之行,除却夺得行走之位外,成为天下行走的道侣……也算是世间一等一的机缘。 ——只要那位行走不是离烟水月就好。 而剩下的那群怒骂冷啐之人。 便是出自九十州各大宗门的内门弟子了,他们与紫青剑阁算得上合作关系,来帮一帮这位诸宗共举的蒲仙子,也各自开开眼界寻觅机缘。 可眼下才刚刚入城,甚至都还没摸到任何好处,他们所支持的女人便一败涂地,如今更是谄媚恭敬的踏上了人家的飞舟…… 这任谁颜面上都有些挂不住,只恨不得生撕了那个烂女人。 当然,这抱怨奚落的人群中,也有一部分是仰慕蒲秀的男人。 眼看着自己倾慕的仙子像条狗一样,被男人欺负了还恬不知耻的恭敬应邀,这些人端的是气急败坏,心都冷透了半截。 可正当此刻众人冷眸遥望飞舟之时。 却只见得……那道浩渺玉舟竟飞速远去,蒲秀再也没有出来! 是被胁迫跟随离开了吗? 还是事情有所转机? “有消息了!” “咱们暂时与司禾仙子联手,为其镇守此方秘境,所取所获资源咱们可获得四成!” 一听这话,不少玉京修士当即露出轻松笑意。 有这般结果……已经算是不错了。 毕竟除却天香城内联手外,蒲秀离开中州后,也可以时时去拜访血衣行走……这对于已经失去城域的蒲秀来说,绝对算得上另一道机遇。 可这话落在那些本就愤怒的人耳中,却又更显刺耳讽刺。 这分明就是给人当狗! 他们是来夺城的,又不是来替人镇守秘境的! 甚至还要上交六成收获,余下的七百多人分一分,又能有多少?简直是恶心人! 再一看那道早已化作赤色流光的舟影,蒲秀甚至直接跟着人家离开…… 当即便有人豁然起身,怒骂冷啐道:“这般不知廉耻的女人,算个狗屁仙子!?恕不奉陪!” “我玄影殿也离开天香城!” 接连两道怒斥传出,便如同火星落入了木炭一般,又有不少人纷纷开口。 “玉蝶州跟你们一起。” “我良绍海也丢不起这人!” “荣师妹,咱们也走吧?咱们宗门有的是矿脉,何须到这里给别人当劳力?” 霎时间,各种言语乱做一团。 有人急忙给蒲秀传讯言说,但却并未得到丝毫回应。 很快的,便有二百余人汇聚,个个面色冰寒铁青:“这天香城如何离开?” 卫礼:…… 他沉默一瞬,手中摩挲着蒲秀的传讯玉,沉吟低声道:“或许只有被击伤,才能够脱离天香城?” “哼!” “那咱们便折返回南丁域,我倒要看看,那周晓怡究竟有何本事,不过是借了幻法……” “好,即便是与人交手落败,也比在这里窝囊的好!” 正当此刻。 有一声清甜笑语传彻天地:“不用了,出城还不简单?” 骤然间,元婴威压铺天盖地,接连六位天香女修传渡而至,皆是笑吟吟的看着众人。 “诸位道友,我送你们离去。” 有妖娆女子美眸含笑,随手一挥玉符,便有传渡术法笼罩那二百多人,顷刻使其消失在了秘境之中! 甚至都没给众人反应的机会,更不用说开口言语了。 只是瞬间,这秘境中便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可还有人想要出城?” 又有女子浅笑嫣然,灵动水眸扫视众人随口问询道。 然而……天地间却只剩下了风沙簌簌,再无更多言语交流。 六位元婴女子对望一笑,身影也消失在了风沙尽处。 作为护持众人性命的执城者,她们自然也随时观望着各处秘境的境况。 听这些有眼无珠的畜生怒骂自家师妹,她们本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天香城八十二位仙子,各个都是她们天香的师妹。 哪能任由这些红尘散客随便奚落编排?自然是早就看这些人不顺眼了。 并非她们自觉天香高人一等,实在是有些人太过愚昧高傲,根本不知天高地厚…… 本来她们还能够无视,只是姐妹汇聚凑在一起言笑观望,讨论着如今城中各处局势。 可眼下一听他们要出城!? 竟然还要回去打南丁域,被人打成重伤也要出城!? 那可是周晓怡重防之地! 对于这些始终观望的执城者来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有一位周师妹,在这天香城里端的是纵横捭阖,风华无双。 与其让这些废物去送死,她们还要出手搭救,还要浪费天香的花露奇珍…… 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想要出城? 直接满足! 当即就给那些人赶了出去,也省的再去救他们。 …… 与此同时。 那道划破风沙的血色玉舟之上。 蒲秀螓首低垂,查看着师妹给自己的传讯,双眸闪过一抹忧虑,但其中却似乎又带着些许畅快。 她对那些人也是有几分幽怨的。 毕竟不听自己的安排也就算了,一群人凑一起也没个章程,只会瞎出主意胡乱作为。 虽说两百多人是一股极为不凡的战力,但她也实在是管顾不了,凭白自惹心烦。 一念及此,蒲秀不由心中更喜。 但温柔娇颜上却是显露些许落寞,低声开口道:“赵师兄……” “嗯?” 赵庆正跟禾妈传念扯皮,此刻不由疑惑侧目:“怎么了?” 蒲秀双眸轻颤,轻柔言述道:“让师兄失望了,如今蒲秀这边仅剩下五百余人,不知是否会影响师兄的安排?” 赵庆:??? 这怎么就剩五百人了? 他轻轻挑眉,古怪问询:“剩下的人呢?” “嗯……” “蒲秀臣服于师兄,不少道友看不过,愤然离去了。” 听闻此言,赵庆心神一动。 得。 这是卖惨来了。 他轻笑摇头道:“人手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如今少了害群之马,岂非正合你意?” 女子顿时眸光一滞,似是后知后觉,恍然回神才柔声笑道:“蒲秀能在天香城中有何作为,全凭赵师兄安排。” “即便是利用蒲秀去佯攻夺城,秀儿也只得听从……” “这理当是师兄的害群之马才对。” 赵庆与司禾对望一眼,摇头轻笑缓声道:“放心便是,暂且还不用你们去诱敌。” 他并未保证如何如何,反倒是说以后可能会牺牲掉蒲秀,去为自己扩展更大的优势。 赵庆发现这妹子聪明的紧,远比沙秋静那榆木脑袋好使。 便也就没再哄她,而是摆明车马直来直去。 这本也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蒲秀替他家守秘境关隘,替他消耗沙秋静的实力。 他则是护持蒲秀一行,能够在秘境中有所收获,甚至是以后手中城域多了,再还她一座玩玩也行。 毕竟他这边人手有限,拿太多城也没办法守。 蒲秀此刻心神一荡,美眸轻抬柔声笑语:“赵师兄手段超绝智计若妖,需要牺牲掉秀儿时,随时知会便是,秀儿去做师兄的刀。” 赵庆轻笑点头望向窗外,没再说话。 要是小姨或者清欢在身边还好,可眼下只有他跟司禾……只能说完全被这妹子拿捏。 至少……是真的被舔爽了。 她实在太懂自己的优势和价值了,而且又善于扬长避短,柔柔弱弱的卖惨,不时表达一下忠诚。 即便赵庆知道这妹子脑瓜灵光,但也不由暗自叹息。 这么懂事的好妹妹,搁谁谁不迷糊啊? 司禾也笑眯眯的传念:“这太会舔了,把她弄回司幽宗打工,帮秦楚欣和纤凝弄弄宗门。” “够呛能行。” 赵庆心中暗暗摇头。 “人家好歹是雷皇州的大明星,身后舔狗一大堆,没点好处谁愿意挪屁股?” 蒲秀显然也抓住了两人的爽点。 此刻像个小婢女一样,安安静静的端茶倒水,偶尔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轻声笑道:“司禾师姐一直都这般悠闲清冷吗?” “我们好多姐妹见到师姐,都私下称赞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有没有什么养颜的妙招教教秀儿?” 司禾美眸闪动,慵倦轻笑道:“倒是真有,改天让柠儿替你琢磨琢磨,她最爱打扮。” 蒲秀闻言,娇颜瞬时绽放喜色:“那便先谢过师姐了。” “嗯,不用见外。” 司禾一路上被舔爽了,很少见的再次开口:“我司幽宗也有一位秀儿,今年便要去香痕海参加天香试炼了,与你还是师姐妹。” “果真如此?” “司幽宗是师姐创下的宗门?” “竟不曾想师姐看上去绝美出尘,闲暇却也会把玩宗门琐事……” …… 赵庆眼看这妹子越舔越流畅,也只得默不作声望着窗外,甚至有意放缓了飞舟的速度。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 蒲秀马上就又该舔自己了。 “对了,赵师兄是否去过紫珠?秀儿有不少好友去过龙渊,回来都说血衣行走温润无双,且除却手段超凡莫测外,丹道也同样不凡……” 咳咳。 舔的很僵硬。 赵庆暗自跟司禾点评,却也回望蒲秀轻笑讲述道:“算不得丹技精妙,略知一二。” “正巧秀儿也在研习丹道,有两处丹方不解其意……” 赵庆:“拿来看看。” · 约莫两炷香的时间后。 秘境通往的东壬城域中…… 有月莲女子神情古怪,御风荡过长街显得有些急促。 远远便以神识寻到了叶曦的身影:“少宗,血衣行走要见你。” “直接闯到了秘境入口,我们没有动手阻拦,是否要让他进城?” 仙子阁台之上,风情少女正优哉游哉的审视着城绘玉简,此刻不由杏眸一滞。 赵庆要见自己? 从哪儿来的? 她稍稍审视手中玉简,不由更是疑惑,自己这边还有通往西甲域的秘境入口? “多少人?” 叶曦轻盈起身,疑惑问询道。 “仅有三人,是那位白发仙子……还有雷皇州的蒲秀师姐。” 什么!? 蒲秀不是来争天香行走的吗?她的南丁域不要了? 少女脸上的笑意瞬时一滞,这什么意思…… 血衣行走带着两位……竞争行走的美人儿在天香城悠闲逛荡!? 这是不是也太潇洒风光了? 叶曦越想越是觉得离奇,毕竟他们一路过来的时候,赵庆身边就有红柠、司禾、自己、简琼……四位竞争行走的天香师妹。 如今到了天香城,他不能是来招呼自己出门玩吧? 风情少女轻轻抿唇,再次审视之后传讯:“我离去一趟,蒋师妹安排一些亲近道友,先将各处玉楼秘境通往何处摸索清楚。” “少宗真要去见?” 叶曦轻笑点头,随手取出了灵羽便轻盈踏上:“当然要去,赵师兄说不定想带我逛逛~” 她也不管大家如何担忧,直接便循着师妹来时的路,赶往了那处玉楼入口。 让赵庆入城来……她自然是不敢的。 万一被摸走了太多消息,亦或是留在城里不肯走,到时候都有些麻烦。 可她自己去找赵庆,那倒是没什么大碍,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等消息不如出去摸消息。 而另一处。 北甲域,属于沙秋静的城域中。 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师姐,听回来的不少人都说……在城西的一处玉楼秘境中,见到了血衣行走的飞舟。” 沙秋静身着霞帔,姿容仪态端庄而优雅。 她本来正悠闲摆弄着刚刚取得的秘法册卷,此刻听的却神情一滞,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足足数息后才疑惑笑问:“独行一人?” “似乎……” “似乎还带着南丁域的蒲秀师妹。” 第五百零一章 周仙子是哪位天香师姐? 蒲秀!? 雷皇州那位师妹? 沙秋静心中隐隐不解。 她自然知道,自己这边有处秘境可通往南丁域,那便是属于蒲秀的城域。 可赵庆和蒲秀同行……是因为楚红柠与蒲秀联手了? “有没有见到司禾或是楚红柠?”女子美眸轻抬随意扫了师妹一眼,疑惑又问。 “这……这倒是不曾见到,毕竟神识无法融入飞舟探查。” 一时间,沙秋静面色阴晴不定,心绪复杂无法言明。 她有些许的惧怕,惧怕赵庆和蒲秀联手,通过秘境而来先把自己赶出天香城。 毕竟她曾经在龙渊外,是得罪过王姝月的。 同时又有些无奈,在龙渊时她便被赵庆弄的颜面尽失,如今依旧有不少流言蜚语都奚落嘲笑她。 眼下天香城再次相遇,她一时有些茫然无措。 是应该直接翻脸,强攻蒲秀的南丁域吗?还是再动身去见一见……哪怕于天香之争没有丝毫益处。 她又有些后悔,至少在龙渊外,不应该直接贬低王姝月自抬身价。 沙秋静轻轻阖眸,低声叹道:“通往沙金秘境的玉楼入口,先布下大阵守御吧,让兆淑的人和荆师兄的朋友,暂时不要进入秘境了,免得被人趁了机会。” “算了,我自己传讯言说。” 她缓缓起身,独自步入了一处修行静室。 褪去霞帔盘膝而坐,取出了两道传讯玉握在手中,可心中又有些犹疑不定。 她不知该怎么面对赵庆。 她害怕赵庆真的帮蒲秀夺城,以此来报复她。 可她更不想与赵庆为敌。 便如她那时在龙渊的作为——赵庆是她心中最佳的道侣人选。 她是天香此代兰脉圣女,是世所罕见的极阴姹体,是名扬中州的妙欲仙子,身边追随者数都数不清。 即便是那些风言风语都说她攀附血衣行走,可如今入城助她夺城的公子天骄依旧极多。 沙秋静扪心自问,自己的天资远胜楚红柠,自己的容貌也不弱于任何人,整个中州也没有多少女子比自己优秀。 以王姝月的出身和资质,当真配得上血衣行走吗? 显而易见。 不仅是她如此作想,玉京诸脉有不少师妹,也都觉得王姝月与赵庆之间,简直是天差地别。 直到如今,她依旧认为自己是没错的。 她确实自持清高,待价而沽,于龙渊之外观望审视,谁能争得血衣行走之位,谁便能得到她的身体与元阴。 以她的资质身份,与红尘中那些小修完全不同。 道侣一事,至少关乎未来千百年的修行生活。 门当户对尤为重要,若是不能共行千年岁月,那这道侣又有何用……最后终究不过孤身一人。 中州诸多仙宗大族联姻之事,也多是因此缘由。 身份地位相辅相成者,自当结为夫妻道侣,至于感情欲望,可以慢慢发展培养。 浩渺仙道寿元悠长,男女两人终不过相识相知,情爱纠葛,最终归于平淡。 当然。 她看中了的男人,自然也愿意为其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也能学着温柔贤惠,在家里安静侍奉。 修行道侣,自古以来都是这般。 她是处子之身,但却丝毫不在乎赵庆有过多少女人,赵庆也应该不会在意这些。 便如同宗族联姻,正妻道侣永远都是由族老指定,至于小妾多少根本无所谓。 这有错吗? 沙秋静曾经自闭小室苦思数日…… 不管从何处来看,自己都是没错的。 错在赵庆是个凡人,太把过往的女人放在心上,不愿面对日后寿元与修为的差别。 即便她被赵庆狠狠践踏颜面,如今心里也提不起丝毫怨怼。 反倒是有些惋怜可惜。 可怜赵庆沉沦情网,不识仙凡之别,待到身边人化作枯骨,他日后终有孤身落寞之时。 同时她又有些暗喜,自己倾慕的男子重情重义,至少不是冷血之人。 只可惜,又有谁能够挣脱寿数? 王姝月能够结丹,能够化婴吗?即便能够化婴,能够化神吗? 难如登天。 沙秋静怅然失笑,纤手缓缓握紧了传讯玉:“荆师兄,沙金秘境处可能有强敌来犯,帮秋静留意一二。” “兆淑,让兰脉的师妹退出沙金秘境吧,咱们自守,那处秘境不要了。” “燕师弟,若有闲暇,可否陪着凤舞城的朋友,稍稍摸索各处玉楼去往何处?” “……” 女子接连传讯之后,微微叹息倚在窗边出神,即便是如此落寞神情,她那黛眉美目也依旧端庄清寒。 沙秋静再三思虑。 若是赵庆真的来报复她,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她只能自守甚至是弃城退入秘境。 面对这些,尽量不让太多人负伤,保留日后夺城的机会,才是最重要的。 她大致摸清了赵庆的为人。 如今已经不对成为赵庆的道侣,再抱什么希望了,可如果有机会,在不影响天香城之事的前提下,她依旧会选择尝试。 可唯有一点,她始终认为自己没错。 王姝月的资质……真的能和赵庆携手仙道,共赴白头吗? 那不可能。 她就是配不上血衣行走。 · …… 与此同时。 沙金秘境,东壬域秘境入口处。 风沙席卷天地,飞舟灵羽沉浮其中,各处战阵不知凡几。 入目所见,除却威压不凡的宗族修士外,南仙一脉紫珠一脉的玉京弟子,更是占了过半之数,而且皆为圣地弟子! 有月莲宗的妖娆美人轻声笑语:“赵师兄,叶曦师妹这便到了,且再等等。” “嗯,不急。” 赵庆微微颔首,带着司禾与蒲秀安静站在飞舟上观望,偶尔随意扫过那些玉京修士,心里早已跟司禾不停的探讨疑惑。 “这特么的,叶曦怎么这么多人?” “还都是圣地弟子,是不是太夸张了?” 一眼望去,光是这处秘境入口镇守的修士,就有三十多位玉京修士,加上其余宗族弟子足有百人。 一个入口就这么多人,其他玉楼入口呢?城里的修士岂不是更多? 赵庆暗自庆幸。 还好带着蒲秀来了,也好展示一下实力,免得叶曦直接从秘境摸过去,把自家给打爆了。 要知道,圣地弟子和寻常的玉京弟子,还是有些区别的。 但也仅限于中州四脉……便如纤凝无法进入圣地修行,虽说在外同为九剑修士,但在中州,资质资源却都差了一筹。 司禾也满是疑惑。 少女俏颜沉浮在赵庆脑海,古怪嬉笑道:“柠妹从城外得到的消息,叶曦这边至少有两千多筑基。” “现在看来,恐怕光是圣地弟子,就能有个五六百人。” 赵庆心中暗暗点头:“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看这架势,大多数还都是自愿过来的,叶曦胸小屁股小的,真有这么大的魅力?” 司禾:“我就说,她肯定背地里还有一面,没让咱们看到。” 赵庆:…… 之前在揽星台听那些夸赞,还觉得没什么,可今天算是真的开眼了。 整个天香城,他遇到的几位师妹……也只有叶曦是这样的情况。 可以说,是真仙子! 她出自叶氏旁系,叶家过来帮她的人不多。 不像是蒲秀那边的各宗汇聚,也不像简琼身后有无数利益牵扯。 她这边,可以说除了月莲宗的女人外,剩下的都是舔狗…… 哦不,是倾慕叶仙子的天骄俊杰,自中州各处三三两两的结伴前来。 虽说没有什么章法纪律,且是随意游逛极为懒散……可架不住人多啊! 即便是自家都快变成军队了,可对上叶曦这边,依旧显得小打小闹,如果举城交战,胜率恐怕连三成都没有。 这简直是太离谱了。 赵庆心神一动,轻笑传音问询蒲秀:“叶曦师妹这边助力不少,你可知为何?” 女子莞尔一笑,轻柔低语:“据闻叶仙子果敢大方,性情随和,有此声势也算常情。” 果敢大方? 性情随和? 赵庆:…… 不是,这你也舔? 司禾美眸轻撇,慵懒浅笑道:“我们与叶曦还不太熟。” 听闻此言,蒲秀心中稍稍思量斟酌,又重新言述道:“天香姐妹偶尔提起,叶姑娘风评不太好,但却多得男子仰慕。” “单是传出去的道侣,便有过三五任了,至于私下里……秀儿也不知。” 有过三五任道侣…… 司禾若有所思,微微点动螓首含笑远观。 心里却跟赵庆吐槽着:“懂了,应该背地里比较骚,也算果敢大方。” 赵庆:??? 这我听说过啊。 可性情随和的骚妹妹,在中州真有这么大的市场吗? 很快的。 赵庆便得到了答案。 “赵师兄,司禾师姐,你们怎么来了!?” 一声轻快笑语传来,秘境入口的光蕴中,有身着墨青劲装的风情少女出现。 还不待她御风而起,周围那些男修便已各自露出笑意。 “叶仙子且去逛逛便是,这边我们替你看着。” “师妹切记早些回来,免得我们担忧……” “赵师兄自然是来与你叙旧,还不快去看看?” 听着众人满是欢愉的言语,赵庆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他似乎发现了一个极为独特的群体。 舔狗力简直爆棚! 如果天香城比谁的舔狗最给力,恐怕叶曦直接就当上天香行走了。 赵庆轻笑应声道:“有点小事找你商议,可有空闲?” “好啊,我正有些无趣。” 叶曦笑吟吟的应答,而后又与不少男修打着招呼,接连回应着众人的热情。 “江道友自己过来的吗?怎么没带林师姐一起?” “哪有太久……我与赵师兄是在揽星台结识的。” “成师弟,好久不见,上次相遇是在情缘会吧~叶曦记得清清楚楚。” “解道友此来,可是为了我月莲宗的沐姑娘?晚些我安排你们坐坐~” “寇兄,你怎么也来了?” “玉琨!你再敢在外面胡言乱语,我撕了你的狗嘴!” “大家先在城中逛逛,随便玩玩就好,天香行走咱们也取不到,叶曦晚些回来再带师妹一一拜访。” 赵庆眼看那风情少女应接不暇的模样,竟突然觉得……自己驾驭飞舟等着她,好像也稀里糊涂成了舔狗中的一员。 很快的,叶曦道别了众人,轻盈御风踏上了赵庆的飞舟。 “赵师兄见怪,太过冷淡不理大家,也不太合适。” 她依旧像是在揽星台那般,轻盈含笑施礼,对赵庆表现的尤为宁静,不像此前那么热情,也不像传闻中的风骚。 说出来的话语……更像与赵庆是自己人,那些倾慕者不过是逢场作戏。 赵庆心中古怪,立刻就弄明白了。 这是海王! 这种自己仿佛被区别对待的感觉……简直了! 难怪之前觉得叶曦神秘,跟传闻中的风情完全不同,这分明就是区别对待了。 而且有跟自己一样感觉的人,显然不在少数。 可能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叶曦下一任道侣,剩下的男人都是冲着月莲其他师妹来的,并且还能和睦共处一起开叶曦的玩笑…… 妙啊! “先前只是听闻,不曾想叶仙子竟有如此魅力。” 赵庆轻笑言语的同时抬手招呼,示意叶曦入座交谈。 少女浅浅点头,纤腰一拧轻松入座:“连血衣行走都登门而来,叶曦还不算有些蒲柳风情吗?” “叶曦见过禾仙子,此前未能在揽星台遇到,实属可惜。” “蒲师姐也在,先前有些道友在秘境中发生了冲突,叶曦于此先行告罪。” 司禾美眸玩味,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蒲秀倒是柔声浅笑道:“叶师妹言重了,如今蒲秀跟着赵师兄出力,也不能与师妹争了。” 赵庆笑看蒲秀一眼,对此言语很是受用。 哪有大哥介绍小弟的?这小弟分明就很上道嘛。 叶曦闻言心中了然,但含笑的眉眼却是一滞,蹙眉疑惑道:“师姐这是……?” 蒲秀纤手轻理鬓发,美眸望向赵庆莞尔道:“蒲秀倾慕赵师兄已久,赵师兄为司禾师姐夺城而来,秀儿便直接献上了城域追随至此。” 啊?! 赵庆听的心中一颤,姐们儿你还能舔的再离谱点儿吗? 风情少女也同样笑望赵庆一眼,轻松应道:“原来如此~竟不曾想蒲师姐与叶曦还是同好,叶曦也倾慕赵师兄已久,咱们一起追随出去逛逛?” 听了叶曦的言笑,赵庆与司禾满心古怪。 好好好。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 “此言当真?不曾想辜负了美人的一番心意,那叶仙子不如把城域也一道交于我?” 赵庆此刻轻笑反问,他直接火力全开,反正四个人没一个脸皮薄的,谁怕谁? 少女闻言杏眸一弯,扫过司禾慵倦悠闲的神情后,白皙娇颜浮现欢愉之色:“本来叶曦也很难夺下天香行走。” “若是日后举步维艰,将城域无条件献于赵师兄又有何妨?” 赵庆轻笑自叹:“我们也是到城中逛逛,等你举步维艰的时候,我们恐怕早就被人赶出去了。” “此来拜访,是为了这秘境中矿藏资源一事。” 他转而正色道,没再跟叶曦扯皮。 妹子的话听着虽然听着很是满足,但等她都走投无路的时候,城域给谁不是给? 再说能把她赶出去的人,自己这边恐怕也应付不来。 “矿藏?是这处沙金秘境吗?” 蒲秀浅笑点头,看了赵庆一眼后轻语道:“秀儿一心求此,愿舍弃天香行走的机会,为司禾师姐与叶师姐守住此处关隘,其中资源任由赵师兄分配。” …… …… 短短半日的光景。 这天香城便已有数千修士身负重伤,先后被天香的师姐救治接引出城。 所带出的消息,自然也汇入各宗,经由天香万花坪传向整个中州。 就连血衣楼的射彩倍率,也随之有了几分调整。 “连下三城!” “简琼仙子如入无人之境,三个时辰便连夺三城!于圣女重伤锤死,如今已离开了天香城远去!” “游师姐有水月师兄携离烟一脉助力,如今已拿下了西庚域,坐拥两百里城池,且独自拥有一处玉楼秘境!” “司禾仙子手段莫测!”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了南丁域!且蒲秀师妹毫无怨言,如今追随在身边!” “一炷香!?” “不费一兵一卒?这怎么可能!?” “不对吧……” “玄影殿的人不是说,是一位周仙子智计夺城?” “周仙子……是哪位天香师姐?” “骆兰谷周家也有女子进入天香城?从未听闻过。” 一时间,整个中州的纷乱言论,除却感叹古族仙宗与几位圣女的威势外,也有不少人暗自疑惑…… 周仙子,是哪一州哪一宗的天香师妹? 没听说过啊。 第五百零二章 秦楚欣的危机感 这天香城之争开始的第一天。 风雪飘摇的花海蝶坪,自然也显得极为热闹。 各宗各族都有人至此观望,即便与天香城毫无瓜葛的散修,也有不少专门赶来游玩。 毕竟这天香万花坪,本就是中州的一处妙地。 时间飞逝,很快又是几个时辰过去。 星夜渐渐遮蔽了天空。 一轮皎洁弯月悬挂银河之上,将漫天絮絮飞舞的雪花,映照的更显无暇梦幻。 香阁飞浮,灵羽横空。 古木灌丛之间,绮丽花海之间,皆是染上了一层朦胧霜雪。 片片雪花落在女子的发丝间,融化于白皙侧颜上,幽冷的夜风掀起了男子衣襟,拂动着树影花枝带走缕缕暗香。 风花雪月不眠夜。 便是如此。 三五好友结伴驾舟,些许姐妹踏着香阁,数不清的修士亦或是散落树冠,亦或是席地而坐。 温一壶小酒,品半盏香茗,吃些点心,也说些闲话…… 能被卞鲸羽戏称为约炮坪的地方,自然是风光旖旎无限梦幻。 即便沉浮高天之上的天香城,也依旧盖不住这万花坪夜里的美景笑语,甚至更为其平添了几分闲适风情。 天香城中数不清的争斗与对峙,也不过是这千里花海之中的些许谈资。 众多远游至此的仙客,倚在繁茂古木之间,听着城中各处的争斗,笑望当空皎月银河漫天飞雪,反而更多了种超然物外的感觉。 “一切都清楚了。” “那位风华绝代的周姑娘,并非天香师妹。” “嗯?师兄从哪里听来的?” “中州有不少人都知道的,所谓坐镇西甲域的周仙子,便是此前在揽星台上,重伤九剑行走之人!” “那位阵道超绝的周仙子,同时也是一位智计无双的美娇娘。” “可西甲域……难道不是红柠师妹的城域?” “呵呵,楚红柠与司禾,两位天香美人都是血衣行走的道侣。” “有周姑娘帮着坐镇,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说起此事,只可惜师妹未能去揽星台一观,有位顾清欢师妹,那才是真的风华绝代!” “以下伐上连跨数境,力压灵兽山汤圣子!” “资质手段倒是还在其次,顾师妹那股飒爽柔情,就连不少女子都深深迷恋着,只叹道顾师妹并非天香之人,否则天香城必有她一席之地……” “飒……飒爽柔情?” “师兄醉酒了~哪有这般评价女子的言语?” “呵,有便是有,只可惜天香城无法神识洞察,否则定有机会让你也看看顾仙子的美色。” “我一个女人看什么美色~呸!” “呃——师兄你不会想说,这位顾师姐,也是血衣行走的道侣吧?” …… 小姨片刻夺城的事迹,早已流传于中州各处。 更甚至是越传越邪乎,有言说盏茶夺城者,有言说瞬息灭城者,也有说三城联手者…… 更有人提起蒲仙子实则是血衣行走的小妾,虽说并未得到血衣举荐,但通过玉京宗门举荐……进了天香城直接便献出了自己的城域。 但有一点使得世人疑惑不解。 既然楚红柠与司禾,皆是血衣行走的道侣。 那位赵师兄这次又究竟是为助谁而来? 总不可能是两位都助吧?毕竟天香行走只有一人。 蝶坪花海间众说纷纭。 可每每提起这些事,言论最多的……却并非争夺行走之位的红柠与司禾两位仙子。 血衣行走又没在城中露面,消息极少。 偶尔有人会提起往年龙渊旧事,但言语也不太多。 反倒是姝月师妹与周仙子,联手重伤九剑行走之事,成了众人津津乐道的对象。 再就是顾清欢的美色与清寒,超绝手段与千转柔情…… 可以说……每当话题到了血衣行走这边,画风总是有些奇异的割裂感。 提起天香之争,众人皆是谈论护道者举荐的夏语婵。 提起离烟一脉,不少人都打听水月行走家中的那位游仙子。 提起中州古族,所言述也尽是在城中的几位天香仙子……简琼、萧云舒、皇甫棠…… 可若是提起血衣举荐之人。 如今正在城中争夺天香行走的楚红柠与司禾,却是极少有人提起。 众人反倒是对血衣行走另外的三位道侣,乐此不疲的猜测交流着。 …… 某处血衣玉舟之上。 李锋、孟雪、庞振,三位永宁血子说笑对饮,就连上一代第八血子梁羽,以及许师妹也赫然在场。 当年赵庆刚刚成为血衣弟子之时,在辽国血神峰见到的便是这五位。 可如今的永宁血衣一脉,却早已不同往日了。 “魏脉首也亲自过来了,她只念着红柠有机会成为天香行走呢。” 听了孟雪的笑语,庞振哈哈大笑:“说不定呢?” “龙渊之时我便差点耽搁了,若是红柠登临天香行走,魏脉首却不在中州,岂不是闹了笑话?” “红柠师姐看着不像有争行走的心气,只是陪着师兄过来逛逛游玩。” “那……那可不好说。” 五人如同以往一般说笑,但每每提起红柠成为天香行走的机会,言语却又是模棱两可。 他们自然对赵庆的家事一清二楚。 司禾根本不在意什么行走之位,如今化身入城也不过是走走看看。 至于红柠…… 五人心中各自古怪。 任谁都知道,以赵庆这边的纸面实力,是根本不可能夺下天香城的。 上有七古族声势浩荡,每家将近三千筑基可不是说说而已。 平有同代行走亲自助力,又有天香七脉共二十一位圣女拥护极多。 弱一些的宗族所举,也是汇聚了九十州诸多玉京大宗的天骄妖孽。 更何况还有天香护道者亲举之人,有往代天香师姐亲举三人…… 面对这般境况,赵庆一家能在城中坚持七日,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并非晓怡智计愚钝,也并非赵庆实力弱于他人。 实在是他刚刚成为血衣行走不久,也只扶持了楚国与司幽,身边能够动用的助力太少,还远没有达到一个天下行走应有的拥护。 红柠又出身永宁州,即便在中州修行过几年,但小有美名也只是在碎星圣地有人知晓,倾慕者也有几位……但她如今已是赵庆道侣,先天便弱了其他人数筹。 要知道,这入城的八十二位天香仙子。 近乎八成是处子之身,美名传彻各个州国,平时前簇后拥倾慕者无数。 说难听一些,都已经是其他男人的炉鼎了,还会有多少人会为了亲近红柠,专程去为她助力? 不管怎么看,五人都觉得红柠成为天香行走的机会,微乎其微。 可…… 可在龙渊之外时,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眼下也不太好猜测,只是古怪轻笑着——说不定呢? …… · 万花坪某处幽静的花谷中。 有出尘若烟的道袍女子慵懒躺在地上,安静听着远处的交谈惊叹,闲适眸光偶尔望两眼当空皎月。 片片飞雪落下,铺在女子的发丝间,沾在了微微颤动的修长睫毛上,更衬出几分悠闲清静。 月下仙子也不过如此。 秦楚欣并未与白婉秋刘子敬同行,也没有随着唐什期一起等候。 而是孤身一人游逛在这花坪之中,听听耳边的闲言碎语,将有些价值的消息尽数传讯给红柠。 她原本也从来没有想过……红柠或许有机会成为天香行走。 只认为这天香之争,血衣行走应该到场,赵庆便带着家里一起入城逛玩了。 可今日传来的消息,却又使得她陷入了迷茫。 晓怡完全掌控了所有修士,并且以近乎碾压般的姿态,强势将南丁域众人逼入秘境,不费一兵一卒便夺下了百里城域! 饶是这纷争伊始的动静算不得什么,可却也透露出极为不凡的信号…… 难道晓怡真的有机会,带着那区区不到千人,在天香城中纵横捭阖? 打心眼里,秦楚欣是极为欣喜的。 如今她与赵庆一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谓是身家性命修行前途,都绑在这家人的身上。 而且赵庆一家算上司禾也不过六口,她除却与赵庆晓怡时有沟通外,与红柠更算是半个闺中密友。 面对赵庆、面对姝月,她还有些顾及颜面难以启齿。 可楚红柠比赵庆成为玉京弟子更早。 她们两人相识已有近二十年,红柠苏荷婉秋,更是经常去往寒冰谷做客。 在洛纤凝还未筑基的时候,他们楚国四个玉京女修,便已经极为亲近的好友了。 若是红柠真能登临天香行走。 那她自然也是由衷的欣喜,而且此中欣喜,与自己的前程依附毫无瓜葛,只是为自己的好友感到庆幸。 但每每念及此处。 秦楚欣又不免有些担忧。 毕竟天香行走可是有一位护道者的。 若是那位方圣女追随赵庆一家而去,自己又成了什么? 她与那位天香护道者相比,可谓是相差甚远。 到了那时候,恐怕也只能留在楚国,远远的替司幽宗打理宗门…… 而不是早先预想中的那般,偶尔还能随着他们一家出行游历,寻觅探访各处古迹传承,甚至是离开九十州览尽天地浩瀚…… 秦楚欣美眸轻颤,听着耳边各种言论中的仙子,难免有些怅然落寞。 曾几何时,她也是一位仙子。 早年在屈云州鉴慎国,筑基修为的她,也同样是宗门中无数男子追捧的秦师妹。 其后成为离烟弟子,金丹境游历屈云州,数次进入朝贤集留下极多美名,将她尊为孤寒仙子的男女修士不计其数,各种婚聘礼书堆了一案。 化婴之后远游中州十数年,见过天下之大见过仙道浩渺,其后闲散无趣专心修行,前往永宁州开宗立派。 匆匆一晃,三百多年便这么过来了。 昔年少女之时,曾参与过的宗门试炼,曾经仰慕过的俊逸师兄,如今早已模糊不清。 悠长岁月中,曾结识过的不少道友,恐怕有不少都已烟消云散,化作了一捧黄土。 她也不再是那个清心寡欲的秦仙子了,而是成了血衣行走的依附。 秦楚欣听着那一声声关乎仙子的谈论,甚至偶尔有陌生的元婴男子给她传音:“道友可是为了宗门而来,不知之后返回哪一州?” “不知师姐是否有宗族缠身,我中州封氏还缺一位离烟供奉,若有闲暇可否登舟一叙?” 秦楚欣美眸扑闪,恍然间黛眉轻舒露出几分笑意。 人人都叹修行好,踏入练气又念着筑基,踏入筑基又念着金丹……何时是个头啊? 她现在突然觉得,其实练气修为的那几年,才是自己此生最具风情的时光。 闲言碎语些师兄师姐的试炼纷争,听听看看姐妹们的情情爱爱。 偶尔受邀随几位朋友一起探索妖山,享受着师弟师兄们渴望注视的同时,也为了自己心爱的灵器积攒资源…… 而不是近百年这般,动辄闭关数年,动辄演法春秋,沉浸在玄妙仙道中慵闲渡日。 她以往确实乐衷于此,毕竟早已看过了世间繁华,也没有自身安危的顾虑。 事事做一个旁观的局外人,闲适修行的同时看看宗门教教徒弟……也是世间美妙享受。 可如今当她成了赵庆的依附,再次被卷入这世间吵闹纷争时,却蓦然发觉……仙道之妙并没有那么诱人。 凡俗的悲死离别,却又太苦。 反倒是趋近于仙道与凡俗之间的故事,才显得生动非凡,虽然吵闹杂乱,但也远胜独自闭关时的孤寂。 秦楚欣眸中显露几分玩味笑意。 渐渐地……便将自己心中那道界限给抹去了。 那道她与赵庆之间的界限,被涂抹的模糊不清。 如果红柠真的成为天香行走,那她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想办法让赵庆睡了自己。 她虽说诚恳追随赵庆,但绝不是想要继续在楚国,永远的打理司幽宗。 论身段姿容,姝月清欢各具千秋。 论修为手段与背后势力,那位天香的护道者远胜她太多。 即便是当个双修炉鼎,司禾的真身也比她更加不凡。 她能拿出手的,唯有自己的气质与身子,将楚国第一仙子的清闲寡欲,放在床帐上成为筹码。 这是她从顾清欢那里学来的。 秦楚欣要的并不多,不要名分也不要情爱,只当一个被男人闲来把玩的炉鼎而已。 她虽说也艳羡赵庆一家的情爱纠葛,但却对赵庆并没有什么倾慕心思。 能进入她眼中的男人……早在三百年前有很多很多,可慢慢的随着岁月流逝,早就不在意这些了。 至于身子元阴亦或尊严,这城中的仙子或许会在意,可她孑然一身也无所谓这些。 毕竟追随在赵庆身边,家中都是女眷,她也不可能寻个道侣。 更何况,那位天香护道者连魂禁都献出了,她这个不值一提的秦仙子也没什么好在乎的。 想要得到更多,必然要付出更多。 如果这是交易的话,很公平。 秦楚欣缓缓阖眸,悠闲惬意的枕起了藕臂,享受着扑落在脸上的飞雪。 她对自己的认知很是清楚。 与姝月晓怡相比,她什么都算不上。 但如果其后还有人想要追随这一家人……那她必然会倾尽所有争个头破血流。 便如耳边言语中的那位……蒲秀仙子。 雷皇州蒲秀仙子? 什么修为?什么资质?也配称一声仙子?还想要献出城域追随? 哼—— 她秦楚欣可以做到更多,也更彻底! 献出魂禁,献出身子,献出自己的后半生,甚至把司徒菁也送给赵庆品尝,再加上游历在外的大徒弟,一起入司幽宗帮忙! 本也就是个趋炎附势的女人了,又何须在意这些? 秦楚欣暗自思索着,甚至隐隐有了几分期待。 不过她从未想过,将自己如此低廉的送给赵庆,赵庆会不会要…… 赵庆当然会要! 总也是相识十多年的人了,楚国就那么几个玉京修士,他们对赵庆可以说相当了解。 赵庆早年便有一夜露水,还是别人的道侣,死在了孙郑两家的纷争中。 教坊司里有个殷家留下的孤女,被废去的丹田修为,赵庆也同样玩过。 赵庆虽说极为顾家,待姝月晓怡如同女儿一般,可又有哪个男人不进青楼? 她秦楚欣在楚国百年美名,赵庆几乎是一路修行一路听着过来的,还研习着自己批注的术法,如今有机会随意把玩她……当真会拒绝? 呵! 她秦楚欣比上不足,比下还比不了吗? 女子当即取出了传讯玉—— “庆,与蒲秀姑娘联手时,尽量提防她别有用心,毕竟未曾离城者,不可不防。” “离烟一脉有道窥千星秘术,能够跨越神识禁制观望城中波动,阻碍之法我已传讯给红柠。” “若是你们能争得天香行走……楚欣有一物相赠。” …… 没过多久。 传讯玉便掀起了微弱的灵气波动。 赵庆:“什么珍宝如此神秘?要是没夺得天香行走呢?” 第五百零三章 赵庆:你不敢吗? 沙金秘境深处。 赵庆驾驭着血衣飞舟,神情不由满是疑惑。 秦楚欣……要送自己的一件东西? 送什么东西? 想白嫖我? 司禾轻笑传念:“她之前似乎还没有这个意思,现在恐怕是让那位天香护道者影响了。” 赵庆心中古怪,若有所思。 如果柠妹真能成为天香行走的话,那她的护道者——也就是那位争锋过第六行走的方璎圣女…… 还是什么先天玉髓之体…… 赵庆心中一动,跟禾妈随口吐槽道:“护道者是不是可以给柠妹当通房丫鬟?” 司禾神情玩味,笑吟吟道:“那可真是云端仙子,魂禁都献出来了,恐怕让她给你生个孩子都行。” “不过你得跟柠妹商量……就怕她护道护的太严实,你甚至以后都睡不到柠妹。” 赵庆:??? 这道护的,连我也防着? 两人随口笑应蒲秀与叶曦的同时,心里也在时刻不停地瞎掰扯。 虽然柠妹成为天香行走的机会微乎其微,但这并不影响他俩私底下吹牛逼。 司禾身上,就这点最是与众不同。 她根本不会吃这些醋,甚至还会拉着赵庆,一起点评其他女人的身材性格。 当然,如果这些话和清欢坐在一起说说,小药奴也不会表现出任何抵触,能够顺着主人的话题一直说笑下去,但心里难免失落。 可如果说给姝月,娇妻肯定神情愤愤,一口就咬过来了。 说给小姨的话……大概率会得到一个轻蔑不屑的戏谑眼神。 这时,传讯玉再次荡起灵韵。 秦楚欣:“也不是什么珍贵物件,楚欣泥丸之中神识充盈,可以用来帮你迅速凝练神识提升修为。” “若是没能争得天香行走的话……楚欣自然也愿意助你修行。” 助我修行? 这不就是神交吗? 赵庆心中一动,神情不改随手回讯道:“修行的话,正巧那道天衍图录也可以温养神识,平时可以借你使用。” 眼看赵庆驴唇不对马嘴的回应,司禾心中暗笑嘲弄:“错了,你应该问问……离烟有没有什么神识交修的妙法神通。” 赵庆:? 这不太合适吧? “你给她资源,她助你修行,很公平的交易。” “她的神识玩的很妙,肯定爽爆了。” 赵庆面不改色心不跳,收起了传讯玉没再查看。 都还没准的事儿呢,急什么…… 万一被姝月抓到自己偷女人,岂不是血亏? 不过他也觉得秦楚欣确实很诱人,楚国第一仙子秦掌门的泥丸宫,能够成为自己凝练神识的温床,还能教自己离烟的神通手段,简直是……欺师灭祖了。 “怎么这般忙碌?师兄打算带我们去何处?” 叶曦美眸含笑,颇显好奇的盯着赵庆打趣。 本来她还有些拘谨。 可发现没有姝月晓怡在身边时,赵庆跟司禾的说笑愈发露骨,且蒲秀也很喜欢谄媚言语后,叶曦便也放飞自我了。 用赵庆的话说……他们四个都是厚脸皮,谁怕谁? 当然,司禾眼下依旧慵倦少言,只不过时时玩味笑看三人,一副听的津津有味的模样。 “没什么,只是离烟一位师姐约我闲暇修行。” “叶仙子还不回东壬域吗?” 赵庆轻笑问询,稍显意外的审视着眼前风情少女。 正如他和小姨此前的预想那般,这处秘境里的事很快便敲定了。 由蒲秀的人守着此处秘境,只防备沙秋静那边就行,其中获取的资源交给司禾三成,交给叶曦三成。 两处城域也会派少许修士,进入秘境共同探索矿脉,也算是暂时的联手。 毕竟是于各方都有益的事,虽然蒲秀吃了不少亏,可她如今连城域都没有,能守得住一方秘境等待机会,却也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东壬域有不少师兄帮着,眼下还没有什么危机。” 叶曦笑吟吟又道:“我看师兄在外面游逛颇为潇洒,不知能否与蒲师姐一同追随?” 赵庆:? 你跟着我干嘛? 也想出去摸消息? 他心中暗自思索片刻,转而疑惑望向了蒲秀。 女子双眸轻颤,还不等赵庆开口,便柔声应道:“秀儿在天香城中的一切,都听赵师兄安排。” 这…… 这样好吗? 赵庆眼看蒲秀这般作态,甚至觉得现在白嫖一下也不是什么难事。 先是秦楚欣传讯想要献身,这边的蒲秀叶曦也贴着不走…… 好家伙。 让小姨知道了,还以为自己准备再弄个新家出来呢。 好好好。 既然如此,那咱们开impart怎么样? 司禾没有理会赵庆的吐槽,满是期待的提议道:“接着出去逛呗,咱们带她俩去恶心沙秋静怎么样?” 恶心沙秋静…… 赵庆心下一动,这处秘境直接就能到沙秋静那边,去和沙秋静对线自然也是不错的选择。 可…… 赵庆有些犹豫。 他早就已经弄的沙秋静没脸见人了,害怕这次过去把人直接弄红温了,到时候一城的人直接对自己出手怎么办? 虽说能驾驭灵舟直接跑路,但那也实在太狼狈了不是? 突然间,赵庆脑海中灵光一闪,古怪问询道:“叶师妹的城域中,可有秘境通往城北?” “城北?” 叶曦含笑的杏眸中满是疑惑,好奇反问道:“城北哪一域?” 赵庆稍稍犹豫,心下决定之后玩味笑语:“自然是……萧圣女的城域。” “既然要带着你们出去游玩,也没有太多相识的师妹好邀请。” “我在揽星台与萧师妹一见如故,这趟正好去见见她,也不知她是否有闲暇出来逛逛。” 蒲秀听闻此言,不由神情一滞。 萧云舒…… 他自然听闻过赵庆与九剑行走,在揽星台对峙之事。 可萧云舒……难道不是皇甫鸣的道侣吗? 叶曦瞬间明白了什么,杏眸中当即绽放期待喜色,古怪笑语道:“这倒是尚未探知。” “不过有一处秘境通往简琼师姐的北癸域,咱们可以直接去城北,由城域边陲前往萧圣女的地界。” 赵庆闻言眸光一亮,当即决定:“那师兄便带你们先去简氏坐坐,之后前往萧圣女那边。” “若不是赵师兄带着,蒲秀在城中恐怕也没有机会与简师姐坐下闲叙。” 对此,蒲秀轻柔笑语,自然是言听计从。 叶曦自持拥护众多,城中暂且无事,且也想要出去摸索机会,便也就欣然应允。 赵庆直接以血衣行走的身份,扛起了外出游玩的大旗,声称要带天香师妹们,在城中有一段愉快的时光。 至于蒲秀和叶曦究竟是否愉快,他不知道。 反正他和司禾是浪得飞起,只恨不得把这天香城当成自己家,随便逛荡捣乱。 一来。 以他血衣行走的身份,也算是孤身拜访天香师妹的城域,很少出现被人直接打出去的情况。 即便是有人直接动手,有司禾借助太阿印引动香火化身,随便闯出城域也绰绰有余。 若是当真出了什么意外……那也无所谓。 毕竟来争天香行走的不是他,他存在与否无关紧要,大不了陪司禾出城等着就是。 只要柠妹和小姨还在城里,一众血衣之下的宗族助力还在城里,影响并不算太大。 二来。 以他和小姨此前的思虑,这也算是一式妙手。 毕竟以他们家的助力,虽说自守有余,但面对七古族根本没有什么希望,更甚至连叶曦的城域都拿不下。 与其在城里干瞪眼,不如出去找找机会,不说合纵连横吧,跟司禾出去玩玩也合适。 以小姨的言语—— 朱雀部存在的意义,便是在这天香城中撕开一道道裂隙,好给其余三部更多的攻伐机会与生存空间。 简单说……就是多走走多看看,随便胡来就行。 他们家要对付的沙秋静,如今已近在眼前,只需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便可出手。 至于皇甫氏的人,赵庆目前也只认识萧云舒…… 赵庆终究还是入了叶曦的城域,且算上司禾,身边共带着三位夺城的天香仙子,一起借道秘境前往城北简氏做客。 这种出门找乐子的事,本来把柠妹也带上是最合适的。 但赵庆只怕出了意外,到时候柠妹万一负伤离城,可就要闹笑话了。 …… 与此同时。 飞雪寒夜之下南丁域,已尽是皑皑雪色。 且城中留驻的境况,也不似此前那般肃穆沉寂。 反而欢声笑语吵成一片,探取秘藏珍宝之事,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依无双师兄的安排,咱们长湖派的位置便是这处殿阙了,只不过其中六道秘藏,咱们只能带走两道。” “余下的秘藏,则是属于目前尚在轮值边陲的道友。” 凌子相带着自己宗门中二十多位师弟师妹,临近六道奇异光蕴认真审视,不断的言语介绍着。 少女神情满是期待:“这才短短半日过去,便轮到了咱们……周仙子的安排实在公平!” 听此笑叹,身边男女修士自嘲一笑,皆是有些无言。 他们不像那些玉京修士一样身负重任,除却丹师符师帮着青龙部炼些丹符外,剩下的还根本没能出上力。 但这南丁域中的机缘,却也有他们一份,说出来实在惭愧。 “凌师兄,咱们……?” 男子轻笑点头:“大家不急,这第一次的珍宝,便由我与小师妹取了如何?” “以周仙子规划,想来咱们马上就要攻伐下一处城域,届时再安排大家轮流瓜分。” 对此,众人自然是毫无意见,但也颇为期待的盯着师兄,看他以术法不断接触秘藏尝试着…… · 而城中长街之上。 姝月与沈俗言笑欢愉并肩而行,不断出入着各处秘藏殿阙。 她俩……是在帮着众人获取珍宝。 有些奇异秘藏,对修士的要求很是奇特,寻常人根本看不出端倪,更不用说尝试获取。 但别人取不到的……沈俗能帮着取。 好歹也是道劫前的逐月剑主,探索区区筑基秘藏还不是手到擒来? “沈师妹如此绝妙手段,除却天倾剑外,不知还有没有另外的有趣剑诀?” 姝月明眸含笑随口问询,半日来看着沈俗不断帮众人获取秘藏,她自己也打起了歪主意。 沈俗身着紧致素袍,背负灵剑缓步而行,此刻回眸间弯弯的睫毛扑闪,柔声笑语道:“天倾剑另有相匹配的神通,远非我此前演示的那般精简。” “等你将那些摸索清楚后,我再教你一些尚算神妙的诀要。” 姝月心中暗喜,快步跟上挽起女子藕臂:“夫君说还有事与你商议,等他回来了正巧也跟你学一学含光剑的妙用。” “是青那边的事吧?” 沈俗神情温柔,莞尔一笑:“我也不曾想到,当年的赵师兄竟成了血衣行走。” “如今与血衣有什么事,直接找你们言说便可。” 姝月轻快迈步,纱袖随风飞扬,于落雪寒夜中更显明艳灵动。 她佯装不懂嬉笑道:“青?” “我只知离国有一位青影师妹,夫君找你或许只是叙旧而已,毕竟咱们也算是经年故人。” 沈俗一时有些出神。 故人…… 她在这世间的故人,可真的不多了。 因师尊舍命相护,她才有机会与师娘存活至今,除却眼下在九剑修养的师娘外…… 还有多少故人? 笼罩天地山河之上万神阙妖庭的帝君,青?九玄殿的药王,寿? 还是圣幽冥狱下自封的雷尊?远离玉京天地的简祖? 有哪位不是在道劫的注视下,依凭化身苟延残喘…… 沈俗渐渐回神,轻声笑语道:“确实许久没有一起坐坐了。” “当年也没有机会出门游玩,只是在小院里闲话,等离开了天香城咱们也出去转转。” “好呀!” “要夫君和苗剑随咱们一起吗……” 姝月轻快笑应,带着沈俗前往下一处殿阙而去。 若要说起,当年谁与沈俗算得上亲近,便只有她王姝月了。 沈俗和苗剑成为道侣之前,便经常到自家院里小坐,有什么事也会敲门,后来还在家里住过几天。 只可惜当年姝月不知其中隐秘,只随着赵庆一起,当沈俗是一个柔弱师妹了。 可眼下…… 姝月明眸之中满是灵巧愉悦。 这天香城里的秘藏传承,她根本不用进入秘境殿阙探索寻取,最珍贵的传承……已经在自己身边了,就手把手的挽着。 以往天倾剑与含光剑,也只是靠司禾教导一二,她和赵庆自行感悟。 可这东西既然是如意古宗的传承,显然是有剑诀神通相匹配的。 即便如今有不少玉京修士,都前往九剑圣地的如意境,交付资源后能够不断感悟剑石…… 可他们手里连剑都没有,更别说摸索出什么妙法了。 剑在赵庆和姝月的手上,姬梦手里也有一柄截云剑。 但……如意宗真正的剑诀神通传承,除了沈俗之外却是谁也没有。 · …… 此刻的西甲域。 又与赵庆的随意和姝月的忙碌,全然不同。 小姨正借助着清欢的命蝶不断传音交流,与红柠一起周密安排着。 且不断地在传讯玉上刻录着图绘,时时交给赵庆一份消息。 “南丁域各处玉楼秘境,目前已经探知的,便足足可通往十三处城域。” “若是简氏临此,必然能够借助地利,于天香城中游刃有余。” “可于咱们而言,却是除却边陲之外,城内也四面透风。” 清欢的温柔言语也通过命蝶传来:“依清欢的思量,这每一处城域的价值所在,除却城中机缘秘藏外,便是这类似于关隘的玉楼了。” “等到将南丁域的机缘珍宝取尽之后,咱们可重新审视各处秘境,如果无用不如将其舍弃。” 红柠此刻显得分外恬静,水眸微凝若有所思,轻语补充着:“与咱们临近的西丙、南乙、南戊……三处城域也着重提防着咱们。” “咱们眼下不适合以战夺城,倒不如蛰伏修养,确保自身无碍的同时,等待其他机会……” 三人不断思索交流探讨着。 虽说以自家的实力,眼下强攻夺下周边城域,算不得太过艰难。 但手中城域一多,守城之事势必会成为难题,毕竟他们没有太多人手,届时太过分散反倒不好。 倒不如安静自守,保证自身实力完好无损,等待城中局势变化,也等一等赵庆那边的消息。 只要眼下天香城中,还有交战夺城之事,那对于自家来说……形势永远都是有利的。 毕竟夺城之争,难免有人负伤离城,其中是有损耗存在的,这与凡俗诸国交战一般无二。 在小姨这里,尝试攻城永远都是下下策。 自家手中本就不到千人,眼下胡乱试探,导致有任何一人负伤离去,都是不必要的损失。 即便是简氏眼下有三千筑基,可当他们强攻夺下数处城域后,又能剩下多少人手?分散守城的话是否会出纰漏? 此间种种都需要思虑考量,其中或许便有机会。 …… 而赵庆和司禾,作为家里最是灵活的一把刀,却又与这百般周密全然不同。 他俩可谓是……百无禁忌。 此刻,皮无妄便有传讯道:“你现在何处?得闲来寻我坐坐?南宫已经在我这边,咱们什么时候找小姬动手?” 赵庆对此神情不改,这是他和光头早就商量好的事。 暴打小姬……在外面有云海权柄的加持,任谁都抓不到什么机会。 可在这天香城里,那可真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即便无冤无仇也要踹两脚了。 打姬梦得早些打,现在不打,等出了天香城可就没机会了。 赵庆与司禾对视一眼,转而抬眸看向叶曦蒲秀,玩味笑道:“我给你们又找了师兄师姐一起游玩,咱们约一下看看如何能更有趣些。” 他直接给光头传讯:“我正通过秘境前往简氏的北癸域,你们也一起过去吧,咱们碰个面一起出去逛。” 消息传出,皮无妄那边暂时没了动静。 足足盏茶时间后,传讯玉才再次荡起灵韵:“你现在还敢去简氏!?” 赵庆:?? 我一个大头兵我有什么不敢的? 他疑惑传讯:“你不敢去?” 皮无妄:“你不会帮着简氏,把我和南宫给弄出去吧?” 第五百零四章 郁都 夜幕倾拢着整座天香城,寒风与飞雪同在。 而在某处辽阔秘境中,却又是另一番不见日月的幽寂光景。 黝青的石城石坊破败无比,遍布岁月的斑驳残痕,冷清的天空上闪烁着诡异耀斑,幽风拂过深谷中的尘埃,露出一具具散碎白骨。 这处秘境能够通往简氏的北癸域,显而易见,北癸城域中也有一处相对应的玉楼入口。 “这好像是……欲都!?” 刚入秘境不久,叶曦便审视着这片天地,满是意外的喃喃自语。 “欲都?” 赵庆稍稍探出神识,并未感受到什么危机后,不解看向叶曦等待解释。 所谓的欲,他是根本没有见到。 而都城之言……相较于这破败残旧的天地来说,也根本谈不上。 他只觉得有些许诡异气氛。 司禾饶有兴趣的审视着这片秘境,似乎还能从那些斑驳残痕与森森白骨中,寻到不少岁月过往的线索。 此处天地,距今至少已有千年之久。 至于蒲秀作为外州之人,自然是跟赵庆一般无二,对这中州的秘境所知极少,此刻只是安静的站在赵庆身后…… “我也不知是不是。” 叶曦稍稍犹豫之后,轻声自语道:“传闻中州曾有一处奇诡秘境,乃是一位炼虚大能留下的传承之地。” “其中各种神通功法,灵宝古兵,数不胜数,在中州被人发现之后,曾一时风头无量,吸引了不少玉京师兄师姐前去寻索。” “但其中天地幽暗沉寂,诡异非常,时有自相残杀的惨事出现。” “入境之人,皆是能感受到一股沉寂烦闷的心绪,久而久之……此处秘境便唤作郁都,意为烦郁之都。” 风情少女杏眸含笑,满是灵动的打量着三人的意外神情,又缓缓道来补充着:“而天香一脉,却又将其唤作欲望之都,也为欲都。” “概因此地能够引乱修士的六欲,烦躁心绪也不过只是其中之一。” “七情变化产生的贪欲、色欲、或是喜听谄媚献言、或是心生烦躁杀意,皆在此列,时有同行惨案再正常不过。” “欲都已经消失在中州数百年,竟不曾想还真在我天香手里……” 赵庆认真听着叶曦的讲述,不时与司禾对望一眼,微微点头。 天香城里,能够去往的秘境很多…… 这处欲都,简单说其实就是一处炼虚洞府,没有珍奇矿藏资源,但是有大能前辈留下的手段传承和珍宝。 至于秘境会扰乱修士的七情六欲……赵庆根本没当回事。 毕竟他连精魄都没有。 七情六欲的手段天香也有不少,但少了失神失礼的情乱色欲,只剩下贪欲暴虐之流,可以说……索然无味。 叶曦作为月莲少宗,知晓这些关乎中州天香的传闻,也再正常不过。 赵庆神识随意扫视…… 发现方圆百里并无任何一位修士,唯有那股影响心绪的诡异氛围愈发浓郁。 他不由心头一动。 跟司禾传念提议道:“把简氏的人都骗进这郁都里,他们战力必然大打折扣,甚至是自相残杀。” “如果咱们真有机会走到后面,与各家古族为敌,或许这里可以作为一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 司禾:…… 她幽邃美眸轻颤,心中暗笑讥讽道:“这么快就被暴虐贪念影响了,你这心智也太不坚定了。” “要是把精魄还给你,你不得现在就把蒲秀扒光了?” 赵庆:??? 我被影响了吗? 没感觉啊…… 他转而看了蒲秀一眼,女子依旧柔弱含笑,满是好奇的审视着此处秘境。 而叶曦则是目光灼灼,望向赵庆颇有些期待与审视,似乎是想看看这位血衣行走,有没有被欲都所影响。 她们俩作为天香弟子,自然比赵庆的七魄更加坚韧稳固,初入郁都还远不至于被环境所影响。 至于司禾……别说这处郁都秘境,就算是那位命陨的炼虚大能近在眼前,她也够呛会被影响到。 说难听的,这秘境还没她岁数大。 赵庆随口笑应两声,驾驭着仙舟深入秘境,寻找北癸域入口而去。 他并未在意那些残破枯城中的传承试炼,偶尔见到几位玉京修士也没有停留。 只是将这边的境况传讯给小姨,留待日后可能有所用处。 天香城中的各处秘境皆不相同,有不少都能够借助地利,这通往简氏的郁都,显然便是其一。 至于有没有机会用得上,究竟如何借助秘境的奇异效果,便又是另外的事了。 眼下自家尚处于蛰伏摸索阶段,他出门游逛便是来干这个的。 没过太久。 血玉飞舟便临近了秘境腹地,其中的修士也渐渐多了起来。 “血衣行走的飞舟!是赵师兄?” “看方向应该是从东壬域的入口来的,叶曦师妹应该也在。” “稍安勿躁,带着大家继续摸索秘境便是。” “看这架势应当只是拜访……许道友记得观望一下周围,且看看有没有幻法遮掩的痕迹。” 当赵庆一行临近那处巍峨石城之上。 便窥见被符箓封禁的一处传渡光蕴,那显然是通往简氏城域的入口。 “赵师兄。” “蓝宴坊驻守,见过赵师兄!” 有数道身影御空而起,横栏飞舟之前,极为恭敬的出声见礼。 显而易见,这些都是血衣修士。 这天香城中,除却赵庆那边血衣助力极多外,简廷作为中州血子,其身边的血衣修士自然也不少。 赵庆稍稍审视周遭境况,轻笑点头道:“来见见简琼师妹,已跟简廷传讯过了。” “师兄……冒犯。” 有血衣女修柔弱一笑,轻声低语道:“还请师兄稍等片刻,简琼师姐有消息过来,正赶往此地相迎。” 赵庆闻言并无意外,他跟简廷传讯的时候,对方正忙着争斗夺城呢,想来简琼过来也需要时间。 简氏可跟他们不一样,在这天香城里不说是横扫一切,周边临近的城域肯定是要先夺下才好。 他点头笑应道:“那我们随便逛逛,你们各自忙着便是。” 言罢。 他便操控飞舟缓缓沉浮在城头,随意带着三位天香仙子,步入了残旧枯城中打量。 见此情形,留在城中寻索的不少修士各自对望,一时犹豫不决,但也不好说出驱离赵庆的话语。 天下行走想去哪就去哪,简血子简师姐都要恭敬相迎,更不用说他们这边同样有不少血衣修士。 赵庆神情自若,踏上满是青苔的长街,饶有兴趣的审视着此地,仿佛就像是在自家闲庭信步一般。 他可谓是把厚脸皮开到极致了。 在这天香城里玉京修士不少,天下行走也就这点儿优势,至少孤身到访不会有人直接动手打他。 而且隐隐约约之间,各处城域似乎有种微妙的默契。 十位玉京行走所坐镇的城域,目前没有任何一处受到威胁。 弱一些的如蒲秀这般,自保自守都还无暇顾及,也没有实力去夺天下行走坐镇之地。 而仙宗古族所掌控的城域,则是刻意避开了十位行走,也算是卖了几分面子。 毕竟他们是来夺天香行走的,眼下天香行走的希望还没看到,就先得罪其他几位玉京行走,实在是得不偿失。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天香城默许之事。 玉京十二楼中,天香专精辅修手段又是柔弱女子,行走之位能够出自其他行走的亲友中,也称得上是两全其美。 赵庆先后见识过紫珠丹塔,血衣龙渊,也明白玉京各脉对行走的要求皆不相同。 又如翠鸳行走对家世出身有所考量,凤皇一脉对天赋血脉极为严苛…… 这天香之争,算是牵扯最多最为复杂的。 赵庆与司禾并肩而行,一路上偶有血衣修士含笑见礼,也有人专门向叶曦蒲秀打声招呼。 他们四人闲情逸致,直接便寻了一处无人的幽邃地宫探索。 就仿佛真的是来寻取机缘传承的散修一般。 不知为何,赵庆在这处秘境中,思绪极为活络,眼下进入地宫并非为了秘藏机缘……而是想寻索一处作战指挥部。 万一自家有机会走到最后,完全可以借助郁都之地利,周转对峙也好蛰伏消耗也罢,拥有一处安身之地极为关键。 毕竟在这处秘境中,司禾不会被影响到,而且又有太阿印借助楚国香火,可谓是降维打击的大杀器。 不知不觉间,他便已是满心争斗,甚至隐隐有些兴奋。 这自然是被秘境影响了思绪。 不过司禾时时感受着赵庆的心念,也没有帮他指正,反倒是颇为玩味的陪在身边观望着。 四人步入地宫仅仅数十丈。 眼前的世界便失去了任何光影,唯剩下幽冷死寂的黑暗,潮湿的空气带着些许腐味,长廊中也只有四人的窸窣脚步声回荡着。 赵庆微微皱眉,在这诡异静谧的地宫长廊里,神识都被禁封在了体内,似乎耳边还能听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 可面对如此气氛与境况,他非但没有退缩之意,反倒是生出几分期待与兴奋,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玄机。 司禾眼下与他一般无二,也同样是满心好奇。 不过司禾的期待,是因为封在山上太久了,近来游山玩水也有些腻,眼下有机会在天香城里逛秘境,她真的想要看看这其中玄妙所在。 而赵庆,则是单纯被秘境影响了心绪欲望。 “还是第一次随着师兄探索秘境,咱们要深入其中看看吗?” 叶曦空灵笑语传出,在漆黑幽邃的廊道中不断回荡,她随手取出了一道临昼符箓催动,照亮了眼前数十丈。 入目所见,青苔遍布的潮湿宫廊中,满是繁奥阵刻的痕迹,但却又没有灵力波动……显然是被人摧毁了此处阵法。 这是被人探索过的地宫——早在不知多少年前。 “可惜……能够影响七情六欲的秘境,其中异宝传承必然也与此有关,若是落入天香女子的手中……” 蒲秀轻柔低叹,显然也被勾起了心中贪欲。 “随我来。” 司禾回眸唤了一声,继续步入地宫深处,同时慵然笑语道:“天香既然将秘境交给众多修士探索,其中自然不会空无一物。” “便如同沙金秘境中的矿藏一般,这郁都之地应当也有价值不菲的异宝留存,而且极有可能与天香七情手段有关。” 司禾眼下一马当先深入地宫,此地潮湿且无风,原本的飘逸白发贴在曼妙雪颈间垂落…… 她含笑分析着,言语比之前多了不少,也显得身上少了几分慵冷出尘的气质。 赵庆对此毫无意外,禾妈的高冷也只是在寿云山。 眼下的广博中州玄妙秘境,对于这位山海异客来说,也同样充满了新奇。 幽邃长廊不知尽处。 神识无法探出泥丸,但他与司禾的心念交流却时时存在。 司禾满是玩味传念吐槽:“她们俩也被影响了,蒲秀有些恐惧有些贪念,叶曦也有些冲动振奋……” 赵庆面不改色,握起了司禾的纤手并肩深入。 同时轻笑默念道:“就这还是天香仙子?自己的七魄都守不住,还不如我。” 司禾笑吟吟的侧目一眼:“你?” 赵庆眼下很是坚定:“这秘境里的七情力量,我根本就没有感觉。” 他转而回眸看了一眼蒲秀。 那位温柔诚恳的天香师妹,正素手握纱莲步轻移,陪在叶曦身边认真凝视着廊道阵刻。 赵庆没有丝毫犹豫,轻笑挥手:“蒲师妹,过来。” 蒲秀美眸一滞,继而黛眉缓缓舒展,颔首快步跟上了两人:“师兄唤我?” “嗯。” 赵庆随手一指十数丈外的幽邃漆黑,轻松愉悦的笑语在潮湿廊道间回荡:“这里禁封神识也不太方便,你去前面探路去。” 听闻此言,女子瞬时心中一紧。 她也曾随着玉京道友出入过不少秘境,但让自己在前面以身涉险……还是从未有过之事。 可眼下不仅被随意指派去应险不说,而且指派之人,还是这位温和如春风的赵师兄…… 蒲秀稍稍犹豫一瞬,心中思量过后柔声笑道:“师兄显得有些冰冷,想来是被影响了六欲,还望师兄守得本心……蒲秀这便为师兄上前应险。” 赵庆:? 什么,我被影响了? 没有的事! 他轻笑摇头取出一道符箓交给蒲秀:“你放心便是,我们在身后跟着你。” 蒲秀接过符箓,发觉是一道价值连城的高阶持明符后,不由莞尔一笑:“无碍……秀儿留在城中的价值也正在于此。” 她依旧如同此前那般含笑恭维着,盈盈转身便步向了前方幽暗。 蒲秀的价值? 赵庆心中顿时一动,惊觉自己似乎发现了天香城的正确打开方式。 每位天香仙子助力有限,接连夺城之下势必会有损耗,战力越来越弱,守城也更加不易。 可若是蛰伏自守,对其他城域秘境丝毫没有念想,却又会使得不少修士心生怨怼……毕竟众人入城多是为了机缘传承,这也是天香城对散修最大的吸引力。 “所以正确的打开方式应该是——” 赵庆心中默念道:“多找几个蒲秀这样的师妹,根本没有机会拿到天香行走,但又想要在城中有其他机遇。” “咱们安排这些炮灰去消耗别人,坐收渔翁之利。” 司禾含笑侧目,鄙夷吐槽道:“可人家为什么一心一意听咱们的?你还说自己没被影响……” 叶曦跟在两人身边,眼看消失在幽暗中的娇柔倩影,心中隐隐不忍罕见正色轻语道:“是不是有些太欺负蒲师姐了?” 赵庆闻言沉默一瞬。 对啊…… 他又取出了一道护身符箓,不由分说塞到了叶曦手中:“你也去前面,刚好可以陪她。” 风情少女顿时一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朱唇轻抿有些冷淡的盯着赵庆。 赵庆只当是没看见,依旧陪司禾慢慢游逛审视着阵刻石廊…… 呵。 他被影响了他自然是知道的。 可随便欺负别人的感觉……真的好爽啊。 第五百零五章 欲乱与秘密 冷寂潮湿的廊道中,神识失去了作用。 唯有临昼符箓散发出的昏黄幽光,照亮前路。 蒲秀黛眉轻皱,手持符箓缓步走在最前方,时刻以灵力向前探去,以防误入阵法。 她虽说心中有些幽怨燥郁,可也知晓自己四人应该都被秘境影响了,便也没有往心里去,依旧尽力展现着自身的价值。 也不怕赵庆变本加厉对她出手,亦或是冷眼旁观,毕竟她若是性命垂危离开天香城,对于赵庆司禾来说也是损失。 叶曦则是落后一步跟在蒲秀身边,这位以往风情万种的月莲少宗,此刻娇颜显得极为冷冽,更甚至是有不加掩饰的鄙夷厌恶流露。 她心中暗暗叹息,若是此地神识可以动用,尚且能够操控傀儡上前应险,可惜…… 直到此刻,叶曦才恍然明白,为什么天香所记载的六欲之都,在中州却又被称为忧郁秘境。 郁都……原来是这般。 当身边的傲慢贪婪色欲嫉妒被无限放大时,那承受之人自然会烦郁不堪,衍生出愤怒或是恐惧……继而步其后尘,直至自相残杀。 而司禾与赵庆却又与她俩全然不同,只是闲庭信步的在不远处跟着。 司禾只是一具化身,心心念念皆来自乘黄,自然不会被这秘境所影响,所谓的影响六欲之奇诡,在她经历的孤寂岁月中,就像是枯草一般渺小。 她此刻正美眸含笑,满是新奇的感受着赵庆的心念,甚至隐隐有些兴奋期待。 而赵庆眼下自然也不会心生烦郁。 地宫深处仅有他们四人,他与司禾的实力明显远超蒲秀叶曦,此刻他作为施暴者,简直是爽爆了。 这世界仿佛是个轮回,任谁都有被利用剥削的弱小时刻。 赵庆也是从小杂役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当年随意利用丹霞弟子性命的寿云山试炼,随意折辱安排草坊女子的内门师兄,他也都经历过见识过,并且对其极为不喜。 可如今在这地宫深处。 作为一个人最本身的欲望被无限放大时。 赵庆才蓦然发现,原来当一个恶人是这么爽,邪修劫修才是世间最完美的体验。 当一个正常人需要思虑很多,背负很多。 可当一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肆意压榨他人的恶人,却是并不需要考虑什么……只要有足够的实力就行。 眼下他扫过两位天香师妹的曼妙倩影,甚至是刻意压制着自己的妄意之气,尽情体验着这幽邃地宫中的欲望。 叶曦竟然敢跟自己出来…… 那现在直接动用血戮神通杀了她,不知道天香的执城者能否赶得及? 如果叶曦被送出了天香城,那她的所有助力也失去了在天香城停留的资格,自家可以通过沙金秘境,飞速拿下整个东壬域。 但……天香八十二处城域。 少了叶曦一处,并不能给自家带来什么太大的利益,反倒失去了一个隐晦的盟友,毕竟叶曦和自己一般,面对七古族几乎没什么胜算。 “我在简氏的郁都秘境,随时可以将叶曦送出天香城。” 赵庆也不多想多念,直接就给小姨传讯,把这些决策抛了出去,自己专心当一个恶人。 他目光转而在蒲秀身上停留,女子穿着曼妙玲珑的塑腰月纱,修长纤美的玉腿在昏黄光影间交错迈动…… 这位雷皇州的蒲秀师妹,很是敏慧聪颖,知进退明局势,表现的也很诚恳卑微。 不过实际上也只是相互利用,暂时留着还有用处,等到必要的时候,可以把蒲秀当成炮灰消耗掉。 思及蒲秀的柔弱谄媚姿态。 赵庆心中暗自舒爽的同时,也不由念起那位楚国最是清闲寡欲的秦仙子。 秦楚欣愿意把魂禁都献出来…… 那离开天香城后,可以找她拿过魂禁,用生死威胁慢慢调教她。 一位元婴境的离烟仙子,一具百依百顺的炉鼎奴隶。 如果秦楚欣尝试挣扎,满心凄迷落寞……那就更美妙了。 这处秘境很不错,叶曦那边的入口没太多人看守,简氏目前的重心还在外界,不知还有没有其他入口,以后得想办法夺过来。 司禾心念微动,轻笑疑惑传念:“咱们要这个秘境做什么?” 赵庆稍稍沉默,继而回应:“这种地方,显然是人越多就越乱,留在手里必要时候能躲进来守着。” “七古族那么多助力,举荐的女人十多个,难免各怀心思,进了里面比咱们更惨。” “而且这种有传承秘藏的地方,封禁神识又扰乱七情六欲,最适合打黑枪,师姐给的五十个狙击手,战力直线上升。” 司禾略加琢磨,竟觉得这也是个不错的对策。 “这被秘境放大的贪欲,也不算是没有用……你还有什么好主意?” 赵庆:? 我的好主意可实在太多了。 他不知不觉间露出笑意:“沙秋静那个婊子长得不错,她不是想当我道侣吗?” “我直接答应帮她,去那边把她玩了,也不知道面板能加什么,然后再给她一刀,在天香城里来个始乱终弃。” 嗯? 这么恶毒? 司禾心神一颤,以往赵庆可从没有这么狠毒过,感知着与以往全然不同的心念,她不由满是新奇:“就这?” “那之后又怎么报复皇甫鸣,有没有更美妙的办法?” 赵庆:? 有啊。 那可太有了。 他随意看了一眼不远处两个女人,而后满是期待的传心传念:“皇甫氏举荐了五个女人进城。” “萧云舒自己是天香圣女,之外还有皇甫氏自家的皇甫棠,九剑圣地三个名额……” “五个人肯定心不齐的,谁愿意把天香行走让出来?” “而且我看萧云舒对皇甫没什么感情,两人又是联姻道侣,咱们去温暖一下萧云舒怎么样?好歹也是人妻圣女。” 司禾:…… 听了赵庆的接连毒计,她不由陷入了一瞬间的沉默。 如果萧云舒真给赵庆什么好脸色的话,皇甫鸣不得在家活活气死? 她新奇问询着:“柠妹呢,我看柠妹挺爱陪着你野,有没有想过报复柠妹?” 报复柠妹干嘛? 赵庆有些不解,即便他眼下六欲纷乱,也没有想要真的玩弄柠妹的心思,平时逗逗她不过是打趣而已。 司禾心中了然,继而调笑又道:“秦楚欣再把魂禁给你的时候,可不能手下留情,这天香城里,你最想折磨哪个女人?” 赵庆:…… 他眉头微微一挑,灼灼目光审视眼前的白发女子,黛眉若烟,美眸流盼……慵艳顽劣却也圣洁温柔。 “这种问题下次不要问了。” “我最想折磨的肯定是你啊,我的主人。” 司禾轻蔑一笑,别过侧颜审视前路白骨,随意传念着:“想把主人调教成什么样?让清欢也随便欺负我?主人给你和清欢当坐骑?” 赵庆:??? …… 地宫幽暗冷寂。 昏黄的符光照亮前路,随着地宫廊道不断变得开阔,随处可见的森森残骨也越来越多。 一行四人无声行进,去往不知尽头的秘境深处。 最前方的两道身影,被映在遍布青苔与黝黑血痕的廊壁之间,显得修长曼妙却也模糊扭曲。 眼看赵庆司禾依旧闲庭信步,面带轻松笑意。 叶曦心绪不由愈发沉重。 她回眸望向赵庆,蹙眉冷语道:“当心一些,尽量收敛欲望,免得咱们在阴沟里翻了船。” “这满地的白骨,必然都是自相残杀所致,这处地宫不知死了多人。” 这位风情少女神情愈发冷冽淡漠,与赵庆深深对望后才轻叹:“别玩了,我也有些收敛不住七魄,万一真的反目……” 司禾笑眸满是玩味的看着少女,此刻直接慵冷出声打断了她的话语:“你敢威胁我们?” 听闻此言,赵庆不由心神一滞。 这…… 司禾显然是没有被影响的,她只是起了玩心而已。 但怎么看上去比我还坏? 赵庆神情傲慢,嗤然冷笑道:“叶仙子之前不是还说,从未与赵某探索过秘境,想要深入尝试?如今怕了?” 叶曦双眸轻颤,颇有深意的与赵庆对视良久,最终没好气的剜了两人一眼,自顾自的继续深入。 她是想出来摸索消息,也有跟赵庆交好的心思,也想要看看这郁都之内有什么秘藏珍宝,毕竟此地与她的东壬域相连。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赵庆怎么会被秘境影响变得如此使人厌恶? 能够成为血衣行走的人,当真心智这般薄弱? 这分明就是他自己放纵! 这是上秘境里寻乐子来了…… 至于那位能够引动香火的司禾,明显七情如常六欲安宁,看上去冷冰冰的实则满心歪点子故意捣乱。 以她月莲少宗对情欲的精妙掌控,自然能够窥出端倪。 一念及此。 叶曦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两人简直是两头猪! 若是平时她遇到这般性情的男人,可谓是恶心的三天都吃不下饭,连被对方看到容颜都觉得别扭。 当下她也不再收敛,直接选择火力全开。 这欲乱之都,本就该是天香女子的主场,还能让血衣翻起什么风浪不成? 叶曦随便扫了一眼隐没于黑暗中的森然白骨。 下一刻手中临昼符蓦然一拢,如烈阳般的光亮瞬时绽放,直映的人双眸刺痛。 紧接着,流光毫无顾忌的冲入了地宫,此地瞬息又陷入了冷寂漆黑,唯有大地的轰轰颤动不断传彻,显然深处有什么阵法被激发了。 少女纤腰一拧,风情回眸满是炙热的盯着赵庆,那双隐于黑暗中的美眸像是一汪幽潭,樱唇轻启间放荡一笑:“确实邀请了师兄探索秘境,不知师兄想探索叶曦身上何处秘境?” 眼看地宫深处升起繁奥阵纹,蒲秀不由神情微变,听着叶曦的放荡自语,心中也同样暗暗琢磨着赵庆两人的状况。 赵庆和司禾倒是心中不太在意,毕竟这天香城里死不了人,叶曦蒲秀又打不过他俩,根本不慌。 “自然皆尽探索才好!” 赵庆冷笑挑眉,实则心中暗暗叫苦。 叶曦明显是动用了手段,借助秘境的奇异加持,对自己施展魅惑秘法。 可他的精魄还在寿云山呢,以上次被柠妹魅惑的经历来看,这时自己应该是会出现某种色欲迷乱的痴念。 但很可惜,他体验不到。 “放肆!”司禾心中满是古怪期待,但也适时冷哼一声,纤手围拢缓缓托起了一方山印,以示警告。 赵庆成为了血衣行走,也不用她护持命魂,太阿印便时常被她化身带着,也方便随时借助楚国香火。 眼下看叶曦也试着捣乱,她直接就入戏了,还敢当面抢自己的男人? 司禾与赵庆小姨全然不同。 赵庆小姨是想尝试帮柠妹争一争的,她则是实打实的进来玩乐,玩过牌组装卧底,装完卧底摸秘境,怎么高兴怎么来。 “赵师兄……” 正当此刻,幽邃昏暗的廊道中有一声柔情低语传出,却是蒲秀的声音。 “赵师兄如何利用秀儿都好,秀儿可与师兄联手除去叶曦,待到秀儿没有价值后,还望师兄对秀儿莫要太过残忍……” 赵庆:? 没由来的,他心里竟凭空升起一股悲恸与内疚,同时又有蒲秀出手影响自己的愤怒。 很明显,除却精魄之外其余六魄都被齐齐引动,悲怜交织,忧惧惊怒无常。 啧啧。 这不是跟着捣乱吗? 蒲秀虽然看上去柔弱温顺,但能被举荐入城一争行走的女人,哪有一个省油的灯? “这下有意思了,小婊子还装可怜,打她!”司禾传念煽风点火,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赵庆身上有传讯玉荡起灵韵,显然是南宫瑶和光头到了,但他却并未查看,反而神情渐渐变得多疑、惊惧、苍白。 有一道道断断续续的凄厉声回荡脑海。 “赵庆……都给你,救我。” “我有两道命魂,我被蚕食了……她要取代我。” 紧接着是一声尖锐凄惨的哀鸣。 “啊——杀我,快!” 这很明显是叶曦的声音,继而她语气又变得冰冷淡漠:“不用理会,待我拿回自己的身子,帮你夺城。” “这处欲都是俞伯义前辈留下的秘境,其与我月莲开宗之祖有旧,七情六欲镜就在地宫深处。” “助我斩去一魂,我可为你取来献身于你。” 赵庆只觉有一股奇异暗香传来,叶曦姣好的容颜在黑暗中愈发模糊,唯有那双映着幽光的美眸满是挣扎与扭曲。 耳边的微弱喘息求救,依旧伴随着淡漠冷语传彻,像是黑暗中的妖邪呓语:“赵庆,我做你的奴隶,快救我——杀了她——” “求求你杀了我——现在——” 赵庆:??? 救你? 救谁? 杀了谁? 你搁这演上了是吧? 赵庆满心疑惑与惊惧,但也暗暗赞叹,叶曦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自己没有精魄在身,都能有这种奇诡效果。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心肝都在颤抖,有对叶曦凄迷眸光的怜惜、有对其助力与异宝的贪念,有对她一体两魂的猜疑,也有救下美人好好享用的色欲。 叶曦现在明显就不对劲,很有可能是被秘境影响了什么,导致她原本的弊病显露。 这种情况下,自己和司禾若是不管不顾,未免也太过无情呆笨。 可若是管顾…… 那我不就上当了? 赵庆神情惊怒,双眼猩红幽邃,周身气血弥漫,身形瞬时便迎上了凄迷挣扎的少女,如铁枷般的大手紧紧攥住了修长玉颈,嗤然冷笑道:“我现在就杀了你,不用谢。” 他跟司禾稍加琢磨,一致认为叶曦是骗人的。 毕竟天香的妹子最爱骗人,尤其是借助七情秘法骗人……他是被柠妹骗过的。 面对赵庆的冷漠,少女此刻神情迷离,哪儿还有此前的万种风情? 不仅如此。 面对颈间有力的禁锢蹂躏,她不仅并未动用任何手段抵御,甚至隐隐收敛自己的灵力,且不由面颊泛起不自然的红润,颤声哀求道:“快动手啊——我有办法活下去。” 赵庆心中一紧。 似乎真的陷入了某种抉择。 叶曦不会死…… 但眼下直接以气血镇杀她的心脉,可强行引来天香师姐,将整个东壬域送出天香城! 而且……她真的是一体两魂吗?地宫之下七情六欲镜?她体内另一道命魂又是谁? 一瞬间,赵庆思绪难以抑制的发散着。 三息过后…… 他狠狠将少女摔在了满是青苔的廊道间,毫不怜惜的在其翘臀上踹了一脚,冷漠道:“爬起来,往里进!” “再捣乱我把你俩一起杀了。” 叶曦头颅撞在残岩之间,满头乌发凌乱披散。 她毫无知觉似的缓缓抬起了头,可双眸中的狰狞与恐惧……却愈发真切凄苦。 第五百零六章 命宫里的秘密 地宫深处的微弱阵光映照,阵阵恶寒如同自九幽之下灌涌而出。 借着阵法的灵气波动,隐隐能够感知到这是一处不断盘旋向下的环廊,纵深足有数千丈,他们连一半都还没走到。 潮湿腐朽的气息愈发浓郁。 匍匐在青苔与碎骨间的凄迷少女,此刻发丝凌乱不堪,修长雪颈间有一道紫青握痕。 她像是刚刚被人霸凌过一般,颤抖着惊惧着,却又挣扎仰起螓首迫切盯着赵庆,像是在恳求他帮自己什么。 眼看不久前还风情卓绝的师妹,此刻如此可怜凄苦,蒲秀面色有些苍白,欲言又止。 在这秘境的影响下,连她这个天香女子都无法掌控自己的惊惧,只害怕赵庆真的将她们两人一起送离天香城……也害怕叶曦当真是一体双魂。 何种情况才会有修士一体双魂? 夺舍之前! “会不会是有人,想要借助她的身子,获得进入天香城的机会?取而代之?” 蒲秀眼看赵庆目光幽冷,连忙将自己的猜测讲了出来。 这也并非没有可能的事情。 叶曦在中州拥护众多,若是此前能将命魂隐蔽寄居在她身上…… 一来能够不被人察觉她的异样,二来其人在城中显然另有助力,等待定鼎时刻再取而代之……届时天香行走之身,即便是月莲宗主都只能自认苦果! 想到这些,蒲秀不由更显担忧,望向含笑静观的司禾急促道:“她被人当成了争夺天香城的肉身炉鼎!” 赵庆:…… 他又仔细与叶曦对望一眼,见到那双失神挣扎的眸子,只觉得心中满是怜悯与不忍。 此刻听着蒲秀的话语,赵庆也不再放纵妄意,渐渐收敛了不少贪欲。 但他不是为了救叶曦…… 叶曦哪儿用人救啊。 这小玩意儿有九成九是装出来的。 在争夺天香行走之前,被人霸占命宫夺舍的故事……他可实在是太熟悉了。 这不就是自己吗? 叶曦不久前还跟着自己,在揽星台与皇甫鸣对峙,她只要好奇两位行走的仇怨缘由,轻而易举便能查到当年血衣楼夺舍的事。 这是故意演出来,博取同情吗? “救我……师兄……” “叶曦愿献出性命任由驱使……做你们的奴隶走狗……” 少女脸颊与娇躯沾染了泥泞,秀拳紧握纤指发白,指尖都刺入了手心淌出殷红血迹,神情凄厉而又狰狞。 哎…… 赵庆心中暗叹一声,最终还是与司禾对望一眼,而后看向蒲秀吩咐道:“护法。” 他打算借助太阿印,强闯叶曦的命宫看看情况,只怕万一这位天香师妹真的是和自己那时一样的境地。 而且有太阿印护持着自己命魂,又有张姐教的拘魂养傀手段,他又有被夺舍的经历,基本上很难出现无法应对的情况。 眼看赵庆变得温和了些许此刻扶起叶曦,蒲秀心中舒了口气,微微点头应声:“好,蒲秀为师兄守着。” 司禾依旧美眸含笑,不过与赵庆对望之时,有一道山岳虚影在两人眸中映照闪烁,顷刻便将太阿印交给了赵庆。 太阿印虽是承载香火的道兵,却也是魂器魂宝,能够不借奇珍实物而存,两人双眸交印也不是第一次了。 司禾又瞟了一眼叶曦此刻苍白惊惧的面颊,轻笑别过头去,心中暗笑:“装的。” “她有话跟你说,这里不能神识传音,她想让你去她命宫交流。” 赵庆对此也有些猜测,不过他实在好奇……到底有什么话,是不能当面说出来的,还要两个命魂凑在一起才行。 此刻,他心中一动,便有引而不发的含光剑意笼罩自己与叶曦身边。 继而借助张姐的拘魂秘法,调动自己的命魂,在太阿印护持之下强闯叶曦命宫而去。 此种手段,与夺舍全然无二。 若非是赵庆青龙入命,又有被夺舍的经历,后来又跟着张谨一玩过拘魂傀儡……眼下也是很难做到的。 再一次以魂体脱离肉身,赵庆只觉自己瞬时便孱弱了不少,像是无根之萍缓慢沉浮。 他并未多加犹豫,直接以太阿印护持己身,强闯叶曦泥丸宫而去,叩破泥丸便能见到命宫。 一瞬间。 赵庆眼前的世界豁然开朗,一缕缕神识安静蛰伏,精纯而浩瀚,但却又像是汪洋褪尽,分开了一道前路任由他经过。 命宫所在也并未遮掩,像是随时等待着他进入其中。 见到这般情况,赵庆不由更加疑惑,这明显是叶曦主动在邀请他……至于究竟是不是一体两魂,还不好说。 赵庆也没有大意,直接将太阿印镇入了女子命宫,其后自己的魂体才闯入其中…… · 幽暗无际的空间,唯有一道晶莹命柱贯彻天地。 但下一刻…… 轰隆隆,天摇地动。 叶曦的命宫像是无法承受太阿印一般,隐约有撕裂破碎的趋势。 与此同时,原本的幽邃世界也渐渐变得明亮了起来,显得那道晶莹命柱有几分昏暗无光。 这片虚幻的空间渐渐变得凝实。 远空出现了云层,天空飘起了微雨,刺眼的日光穿透雨幕……洒落七彩虹霞。 怪石林立的山坳之中,遍布繁密茂盛的参天大树与缠绕藤萝。 巍峨山崖高不可攀,盘根错节的苍劲古树崩开了裂纹,其上不知被何人刻下了纹路印记,散落的陶瓦被雨水打湿……在耀眼的虹霞之下分外绚丽。 大鹏展翅翱翔天穹之下,神火升腾闪耀层岩之巅。 鲜亮微凉的空气沁人心脾,带给魂体的感觉与那诡异地宫全然不同。 赵庆稍稍审视命宫中的境况,很快便发现了那道正迷茫失神的魂体,他心中大定,轻笑踏着雨幕临近:“太阿山,叶仙子很意外?” 叶曦:…… 风情少女衣衫极少,仅有遮蔽酥胸与纤腰的轻纱幻化,灵巧纤足挂着细密锁链,踏着泥泞山野变得污秽不堪,小蛮腰轻拧间尽显妩媚。 “不想师兄还有如此手段,这是一件镇压命宫的魂宝?”少女回神之后,明眸便绽放新奇与笑意。 她在赵庆面前轻盈屈身,惬意靠在泥泞土坡上,满身污秽而不自知。 赵庆随意摇头,神情微冷满是质疑的问询:“另一道命魂呢?你不是求救吗?” 叶曦仰望男子笑颜不改,慵懒枕在了青草与泥水之中:“哪儿有命魂~” “师兄与司禾想在秘境中放纵欢愉,叶曦便陪着吵闹罢了。” “师兄玩的可还尽兴?” 赵庆:? 他神情更冷,就知道这小玩意是装的…… 赵庆心中也不在意,此刻扫过少女诱人的纤柔柳腰,那泥污玉腿更显几分破碎凄美。 淡漠审视良久之后,他才嗤笑冷语:“此前这命宫中没有两道命魂,可眼下有了……我随时都能将你炮制成幡中魂奴傀儡。” “好啊!” 少女美眸弯成了月牙:“若是叶曦能为师兄带来欢愉,师兄自便就是,小女子引颈就戮~” “对了……师兄想不想夺舍叶曦?” “感受过女子云雨时的愉悦挣扎与畅快颤抖吗?” 赵庆:? 我夺舍了你去体验女人鱼水的感觉? 这想法也太变态了。 这就是月莲宗少宗主真正的风情吗? 还不待他应答。 少女便惬意舒展娇躯,在泥泞中尽显妖娆身段,含笑又道:“师兄尝试过魂体交融吗?” “你是第一个进入叶曦命宫的人,若是想要欢愉,叶曦也想尝尝滋味~” 别别别。 赵庆听的心里直打鼓,本以为自己和清欢就已经够变态了,没想到这中州还有高手! 在这天香城里的六欲秘境深处,命魂都敢拿出来亵玩……简直是浪到骨头里了。 啧啧,月莲宗的妖女真是名不虚传啊…… 赵庆皱眉审视着脚下少女,泥泞污秽遮不住其绝美姿容,更掩不住那骨子里的妩媚妖娆。 也不知道魂体云雨是什么滋味? 咳咳。 “说说吧,叫我来做什么?” “虽然无法神识传音,但也不至于要避开蒲秀吧?” 赵庆收敛了几分冷色露出好奇笑意,也靠在了雨幕中的古树之下,与少女对倚而望。 叶曦也不再胡乱调笑,转而蹙眉正色道:“叶曦想与师兄做个交易,用一个秘密与更接近天香行走的机会,换取师兄的一件物品。” “这些自然不适合让蒲师姐知晓,更何况咱们走的贪欲之路,难免师姐会心生欲念,届时影响了咱们的交易。” 赵庆闻言心中暗动,一时竟有些没反应过来。 一个秘密?更接近天香行走的机会?换我的物品?贪欲之路? 他大概能猜到,应该与这处郁都秘境有关,毕竟这处秘境就是叶曦认出来的,但究竟有什么关系……那是一概不知。 “什么秘密?何为贪欲之路?不妨说来听听?”赵庆好整以暇,悠闲问询。 叶曦颇有深意的眼前男人对望许久,但却含笑不语。 足足十数息的光景之后…… 她才凝重开口:“要师兄答应我,不管师兄因此获得什么机缘珍宝,都要有我的那一半才行。” 赵庆:? 原来搁这儿等着呢,难怪要避着蒲秀。 他隐约意识到,这可能真的是了不得的秘密,毕竟叶曦不是傻子,相反以她的手段甚至有机会拿到行走之位。 “既然有此机缘,叶仙子为何不取?” 少女轻笑抿唇,美眸扑闪不定:“要师兄先答应我,才可一一告知。” 赵庆没好气道:“是什么机缘珍宝,我都尚不知晓,又如何能够答应你?” 叶曦依旧不为所动,安静盯了赵庆良久后才含笑出声:“若是一道功法传承,要师兄刻录给我一份。” “若是一道奇珍异宝,要师兄与叶曦共持共用。” “若是一颗灵石,要师兄掰一半给我。” “若是师兄从中获利,最终帮红柠得到天香行走之位……要师兄仙路之行,带上叶曦共往!” 好家伙! 一听这话,赵庆当即就打起了精神。 这明显是好东西啊…… 他疑惑反问:“只是言语商定,你便将缘由一一道出?” 少女轻笑点动螓首:“咱们在命宫议下便可,若是师兄最终不尊约定独占机缘,也只怪叶曦没本事取得……且识人不明。” 听闻此言,赵庆微微皱眉少许,继而面露了然之色。 懂了。 叶曦拿不到的东西。 自己能拿到。 自己比叶曦多什么吗?多一个行走之位。 另外……还有司禾,能够不受六欲困扰的山海神明! 她要的是司禾帮她! 一念及此,赵庆放宽了心神,轻笑问道:“你想让司禾取什么东西?” 叶曦美眸一滞,继而轻轻点头:“确实与司禾仙子有关。” 她随手梳理着垂落青丝,柔声轻语:“师兄听我讲一个故事,便应当能明白这其中的机会……” 又讲故事? 在楚国的时候,找故事只能翻话本,这中州倒好……到处都是故事。 赵庆古怪看着叶曦,也没多问直接点头道:“答应你便是。” “好!” 少女神情一振,仿佛认定了赵庆不会食言一般。 她弯弯的睫毛轻颤,轻松笑道:“那便从这处欲都秘境开始讲述吧。” “这处欲都秘境,乃是三千年前出现在中都的,其中各处传承皆能够扰乱情欲。” “且共有奇诡地宫十数处,咱们所踏上的便是贪欲之路,其外又有色欲、嫉妒、暴虐、惊惧、纵欢……每一处地宫各不相同。” “故而师兄心中有些贪念在所难免,即便叶曦也想着如何能夺下天香行走,如何能够利用师兄……” 赵庆靠在树下认真点头,仔细听着也不搭话。 叶曦见状,不由加快了叙述:“而这秘境中所有的地宫,皆尽通往一处幽邃恐怖之地。” “暂且将其称为乱欲地,那里七情六欲交织无常,任何修士联袂前往,都有可能反目成仇身死道消。” 赵庆:…… “懂了,你是想让司禾去乱欲地取宝?” 叶曦沉默一瞬,蹙眉轻语道:“是,也不是。” “好教师兄明白,这其中究竟有何隐秘才是。” “师兄可曾听闻过……太上忘情?” 啊? 这……这还真听过,只不过是在夏皇界的小说里看过。 赵庆凝重摇头,低声道:“不曾听闻,可否详细讲述?” “嗯。” 少女轻盈应声,娓娓道来:“众所周知,咱们玉京天香一脉,所修乃是七情七魄。” “而玉京也不过涵盖十二条大道,世间又有另一条路,可修绝情灭欲之法,斩灭自身情念欲望,以求修行进境飞速,破境轻而易举。” “此种忘情之道,传自道劫之前,被我天香视为邪法,早已不存于世,封禁天香星辰。” 眼看赵庆听的认真。 叶曦也不停顿,直接抛出了自己所述的秘密:“而致使欲都秘境如此诡异之人,便是一位修行太上忘情的大能。” “其修行六百载,便已自元婴触及炼虚之境,所斩落的七情六欲皆落于此,久而久之化作邪物,封于地宫之下!” “以叶曦所知所识,师兄持此邪物,可将任何一处城域化作欲都!早做准备以求地利,为楚红柠创造更多机会。” 邪物…… 赵庆大致明白了,就是一个修炼忘情的大能,修行年月里所产生的情欲垃圾…… 他并未多想能否取得,先是疑惑皱眉:“若是我拿到这件邪物,你又如何平分?” “乱欲地若无其他,此邪物自然是交给师兄持有,叶曦依旧与师兄为敌,若败离城便是,若楚红柠成为天香行走,仙路带上叶曦便可。” 乱欲地还有其他的? 赵庆心中一动,满是质疑与审视的盯着少女:“你想要……那位前辈太上忘情的传承?” 叶曦莞尔一笑,微微点动螓首:“或许是被贪欲影响了心智吧,六百年证道炼虚,任谁能不心动?” 赵庆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如果是这样的话,倒真能跟叶曦合作平分。 六百年修成炼虚虽然极为诱人,但忘情绝欲的路……他们家却是谁也走不了,那东西自己拿着也没啥用。 思及叶曦刚入秘境便认出了欲都,赵庆眸中精光一闪:“你为何知晓如此之多?” 叶曦稍加斟酌,缓缓凑近赵庆柔声低语:“这处秘境本就是天香所有,叶曦为何不能知晓?” 她美眸荡漾气若幽兰:“这邪物早就被人拿到了,留存于天香星辰,如今只不过是将秘境与邪物皆尽复原,以做行走试炼之用。” “师兄觉得……我月莲宗为何放荡?同为天香女子,我叶曦在中州为何风评不堪?” 赵庆审视着叶曦眸光中的深意,似是恍然大悟:“这位忘情之道的前辈是……!?” “中州俞氏之祖,负心之人俞伯义。” “其恩爱道侣乃是我天香一位师姐,他侥幸自师姐手中得到忘情妙法,擅自修行灭情绝欲,舍弃这位师姐不顾,且反目利用欺凌无常。” “三千年前被这位师姐亲手斩杀,这处遗落中州的欲都秘境,也被那位师姐带回了天香星辰。” 赵庆目光闪动,不断审视眼前少女满是泥泞的纤足,皱眉不解道:“这修炼太上忘情的前辈,是一个男子?” “自然是一个男子。” 风情少女妩媚一笑,理所当然的轻轻点头,继而补充:“而我天香那位师姐,亲手斩杀心爱道侣,最终情志不畅,也沉沦爱欲广邀云雨,且创下仙宗以作合欢妙处……” “水中之月,镜中之莲。” “情欲难以触及寻觅之地——中圣州,月莲宗。” “这位师姐便是我天香七十三代第六行走,如今已离开玉京界,师兄日后有机会或许还能见到。” 她饶有趣味的审视着赵庆:“而俞氏自那以后便逐渐落寞,如今在中州并无太多子弟,但师兄旧识之中恰巧有一位,这世间……其实很小。” 赵庆深深看了叶曦一眼,心知她在揽星台的时候肯定调查过自己,不然也不会谎称夺舍,亦或是眼下寻求合作…… 至于她所说的那位旧识,倒是不用怎么猜。 赵庆轻笑点头道:“中州出身,离国紫珠驻守,俞胭。” 第五百零七章 贪欲 俞胭…… 赵庆暗自感叹。 程不疑的亲娘,他早在紫珠丹塔秘境中便见过了,其后成为玉京弟子,也时常见到她与程岳成双入对。 却不曾想,眼下驻守离国的俞胭,还是那位修炼忘情之人的后辈。 兜兜转转,玉京留下的故事,历经千百年后,还是在玉京之内流转不定…… 此刻,赵庆与叶曦沉默对望,心中思绪不断流转。 如果能拿到那件情欲邪物……确实有机会拉平与古族之间的差距,毕竟在欲望笼罩之下,人数越多掺杂利益越多,反而更显劣势。 他当即开口:“如何取?” “这件邪物的存在,简氏应当知晓吧?” 听闻此言,叶曦不由陷入了一瞬思索,稍加沉吟后才柔声轻语道:“简氏必然知晓……三千年前这欲都秘境里所有的境况。” “也知晓月莲宗的由来,与中州俞氏之祖的身陨缘由。” “但关于情欲斩落化作邪物之事,即便在月莲宗内也无人知晓,还是我成为少宗之事,师尊亲口与我讲述的。” “简氏应当不太可能阻拦师兄,只要眼下不露太多端倪就好。” 赵庆若有所思,一想到南宫瑶马上就过来了,不由有些急迫。 不管简氏知不知道,翠鸳行走显然是知道的,到时候弄不好还得抢? 不过他转念一想,那件颠覆一城欲念的邪物,对于其他人来说用处并不大,甚至是避之不及……便也稍稍放松了些心思。 “原来如此……” 听了赵庆似乎明白了什么的轻笑自语,叶曦双眸微蹙,疑惑道:“原来什么?” “嗯,没什么。” 赵庆含笑摇头,没有多说。 他只是明白了天香大明星和血衣张瑾一,是好闺蜜的事情。 龙渊试炼与天香城试炼,虽说一处孤身入内限制诸多手段,一处任由入内且不限任何手段。 但其中必然都存在一些独属于本脉的元素。 以血衣之念,龙渊中若是一味退缩蛰伏,即便活着的人,也都在龙境开启之时,被强行送出了龙渊。 其后又有血戮神通的出现,能够在后期争锋中起到极大的作用。 而天香多助,任由所有筑基修士入城,且会亲自出手护持众人性命。 但这关乎情欲的邪物,应当便是那些能够左右城中境况的关键之一了,毕竟天香所修七魄七情,与之恰巧对应。 在杂乱欲念笼罩之下,哪位仙子能够掌控自己身边人的情绪欲望,同样也是极为玄妙的考验。 先后见识过三脉行走之争,赵庆不由满心古怪。 若是以前。 他只会感叹……紫珠妙啊,血衣妙啊,天香妙啊。 而现在…… 这不都是操盘手吗!? 叶曦一边思索着,一边朱唇轻启继续商议:“依我所知,这贪欲地宫中应当不会存在太多阻碍。” “但既然被天香重新取出来,说不定会有扰心乱欲的奇香与阵法……咱们联手渡之便可。” “但深入乱欲地后,我便与蒲秀守在外围,等待师兄与司禾可好?” 赵庆微微挑眉,蒲秀守在外面他能理解,可叶曦自己也守在外面……那万一有诈怎么办? “你与我们同往。” 他言简意赅,继而又随口笑语:“否则若是出现了你想要的传承,你都没机会知道。” 听赵庆如此要求,少女美眸扑闪轻松笑道:“叶曦相信师兄。” “那道传承对师兄用处不大,想来不会吝啬自珍。” 赵庆颇为认可的缓缓点头,皱眉道:“确实对我用处不大,可你相信我……我不相信你啊。” 开玩笑,万一你特么撒谎坑老子怎么办? 听闻此言,叶曦秀眉瞬时一蹙,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她自然明白赵庆的担忧。 可…… 少女轻抿朱唇,缓声低语道:“乱欲之地,进入的人越多便越危险。” “司禾仙子尚能轻松应付,又与师兄知心知意,即便到时候师兄化作欲望的奴隶,也影响不了什么。” “但叶曦若是入内……” 少女沾满泥泞的纤手撑着下颌,言语微滞继而面露笑意。 朦胧细雨不断冲洗着,雨水顺着她缕缕青丝滑落,留下如羊脂白玉般的细腻肌肤,与紧致分明的纤腰小腹。 她稍稍与赵庆对望,而后轻松一笑:“若是叶曦面对师兄,沦为只知云雨的畜生,倒是叶曦的幸事。” “可若是叶曦心生贪念惊怒对师兄出手……必将影响大局。” “敢问师兄……方才在地宫中,可曾想过将叶曦与整个东壬域一并除掉?” 赵庆:? 将你直接送出天香城? 还真别说,我都传讯给小姨了,随时准备对你下黑手。 他满是质疑不解的盯着少女明媚娇颜:“为何要将你除去?这自然是不曾想过。” 叶曦黛眉轻挑,显然是不太相信:“可叶曦方才却想过对师兄出手……” “师兄那么蹂躏殴打我,心中难免有些怒意恼火。” 她稍加思量收起笑容,正色补充道:“叶曦打不过师兄,只怕被师兄伤及……” “若是寻常境况,赵师兄但有所邀,叶曦必定前往。” “可天香城……叶曦却是不敢走这独木桥。” 赵庆:??? 那怎么能是我殴打你呢? 血口喷人不是!? 他神情凝重,义正严词:“赵某向来不打女人……方才是你求我出手的。” “我那只是担忧师妹而已。” 叶曦双眸中满是调笑之色,黛眉微挑轻松笑叹:“怕只怕……师兄在乱欲地再‘担忧’叶曦一次,万一伤及性命岂不可惜?” 听此言语,赵庆也缓缓露出笑意,温和宽慰道:“叶仙子放心,你不求我,我是不会打你的。” 叶曦:??? 为何听起来这么古怪别扭? 还不待她细细品味。 只听赵庆又疑惑道:“为何如此担心重伤离城?叶师妹有把握争得天香行走?” 少女琼鼻微皱,轻轻摇动螓首柔声笑语:“没有丝毫把握。” “只不过叶曦还从未体验与感受过天香城,在城中多留些许时日,也是极为新奇的欢愉之事。” 哦……这样啊。 赵庆古怪挑眉,轻笑反问:“那你进过乱欲地吗?” 叶曦:…… 见少女含笑不语,赵庆当即又道:“天香城你已经感受过了,但乱欲地却从未见过,不去看看岂不可惜?” 叶曦神情微动,抬手梳理秀额间的发丝,而后风情一笑:“师兄若是想见见叶曦的放荡淫靡,随时可前往东壬域取乐。” “亦或是传讯唤叶曦一声,叶曦随时去寻师兄献身服侍。” “我本就不配与血衣行走双修……”少女眸光妩媚,娇颜前倾幽幽道:“届时求师兄好好担忧叶曦如何?” 赵庆:?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污蔑诽谤不是!? 他轻笑摇头:“我是怕被你诓骗,陷身乱欲地无法挣脱,我与司禾对那里一无所知,当有你同行才好。” 少女笑吟吟的盯着赵庆,抿唇沉默了数息之久,才轻叹低语:“我怕乱欲地太过邪异,咱们惧怒无常厮杀交手……” 赵庆轻笑听着,也不点头也不吭声。 他是铁了心要把叶曦一起拉过去,在一无所知的绝地中,这可是一道最好的护身符。 叶曦言语稍稍停顿银牙暗咬,修长玉颈间有青筋隐现:“师兄能够成为血衣行走,单争独斗之下,必然有使叶曦顷刻丧命的手段,恐怕天香的师姐都赶不及到那里护持性命……” 赵庆理所当然的点头笑道:“正是。” “你杀不死我,但我却能杀你。” “即便眼下在这命宫中,你也时刻都有殒命之危。” “只需我心念一动山印镇下,留在地宫中的便是一具美人尸傀。” “所以……你应该相信我。” 叶曦:??? 这是什么道理? 听着赵庆与此前如出一辙的傲慢威胁,少女不由满心无奈鄙夷,但很快却又绽放明艳笑意:“我不信你。” “但既然是血衣行走多次相邀,叶曦陪师兄走一趟又有何妨?” 嗯!? 赵庆眼看叶曦一反常态,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你不怕了?” 叶曦看着眼前男人的笑眸,只气的七窍生烟,自己怎么能不怕?还不是被威胁了? 当然,叶曦心知是自己心中的贪欲作怪,若是寻常境况下,她应当会选择放弃。 少女明艳笑眸微微闪动,弯弯的睫毛上坠落晶莹雨露,轻松愉悦道:“若时时瞻前顾后,岂不是白活一遭?” “没能生在叶氏嫡脉也好,错认负心道侣也罢,坠入月莲合欢又如何?没能竞为天香圣女,没能踏足中州古迹……如今叶曦却依然活的畅快。” “地位尊高并不一定值得仰慕,悲苦离合与诸多惋惜,同样是他人未曾拥有过的感受。” 叶曦轻盈起身慵懒伸腰,纤足美腿满是泥浆,娇颜凑近男子幽幽笑语:“生命是一场历程,无关成败。” “这天香城叶曦已经见过了,随师兄入乱欲地……想来又是一场欢愉盛事。” 赵庆双眸微凝,只听得满心恍惚,仿佛醍醐灌顶一般。 他不懂…… 不懂为什么,叶曦能把认怂这件事,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甚至他都有些怜悯和欣赏了…… 这就是海王的手段吗? 赵庆含笑审视眼前的风情少女,满是赞叹的适时鼓吹道:“叶仙子高见!” “还要多谢师兄给我这个机会才是~” 叶曦纤腰一拧,踏足泥泞山崖,嬉笑过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稍显认真的自语道:“叶曦斗不过古族,师兄斗不过古族,咱们相互都有利用的价值,想来即便厮杀出手也会各自克制一二。” 她缓缓转身,美眸真挚盯上赵庆,言语多了几分平静:“不如师兄携红柠司禾两位仙子,共同助我夺城?” “若大事可成,叶曦愿倾尽天香行走之力,为师兄与司禾开路,此生任师兄予取予夺。” 赵庆心神微滞,眼看叶曦如此认真,不由疑惑道:“为司禾开路?” 少女若有所思,轻柔点头道:“永宁州有位司幽娘娘,三百余年未曾离开过楚国……” 赵庆盯着叶曦沉默片刻,含笑摇头道:“想要我们助你……你先献出魂禁如何?” 叶曦闻言不由莞尔:“师兄说笑了,玉京又有哪位行走,是任由他人掌控生死的奴隶傀儡?” 赵庆啧啧笑叹,这不就得了。 可正当此刻,叶曦笑眸一抬,目光灼灼:“我献!” “若是师兄应允举血衣之力助我,不说成为行走之后,眼下叶曦的命宫,便可任由师兄施为做主!” “即便咱们失败离城,日后不管叶曦身在何处,生死魂禁永远都在师兄手上。” 赵庆:? 你魂禁都给我了,还争个屁的行走啊,还不是我说了算? 他也没多想多念叶曦的言语,毕竟这处地宫会影响人的贪欲,连他都觉得这是不错的妙招。 可以把叶曦的魂禁骗了,用生死威胁她帮柠妹夺城,但叶曦正常之后又是什么状态就很难说了,这种疯批甚至可能不接受威胁。 一念及此。 赵庆不由心中惊叹,这欲都秘境……才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快刀。 但他稍稍迟疑后,并未选择哄骗叶曦。 他带柠妹过来,本就是尽力争取,也全家入城玩玩。 没必要连哄带骗的,用尽阴险去欺负威胁女人,况且叶曦与他们家无冤无仇,之前还在揽星台有所助力。 赵庆轻笑摇头,抬眸反问道:“不怕被我们坑了?” “这有什么可怕?” “我知晓你的为人性情。” “顾清欢不是常常唤你主人?” “楚红柠与师兄情比金坚,同样是在冥殇托生付死,叶曦若能交付生死换来血衣行走的温柔,不知这天香城中有多少人羡慕?” 叶曦轻松笑语,继而自嘲笑叹:“只是贪欲之下些许妄言,叶曦自知不配,师兄无需多想多念。” 赵庆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又能当血衣行走的女人,又有机会成为天香行走,特么的做梦都该笑醒了,怕个毛啊? “既然如此,叶仙子不如退一步如何?” “咱们联手之下,至少也能与城中九成势力正面抗衡。” “你如蒲秀一般,为我们助力,若楚红柠成为天香行走,可带你们一起踏上仙路。” 赵庆思量着,仙路之行,行走能带本脉弟子前往,柠妹带上天香的人也没什么。 “哼。” “师兄倒是如意算盘,蒲师姐是丢了城域走投无路,我东壬域可是有两千筑基,圣地修士足足八百……” 叶曦奚落笑语,却又话锋一转:“这其中有六百余位圣地男子,皆想着与叶曦共渡情欲或是成为道侣,师兄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赵庆心说可笑至极,但外向的妹子谁不喜欢。 虽然风评褒贬不一,但如此风骚绝美的月莲少宗,可是正正好好击中了男人的软肋。 用司禾的话来说……天下乌鸦一般黑。 男人嘛。 喜欢漂亮的。 喜欢骚的。 叶曦这个月莲少宗,很明显就占尽了这两点。 比起沙秋静那种看上去端庄无暇的傻缺,简直是强了千百倍。 赵庆从一个男人的角度由衷赞叹:“叶仙子风情万种,果敢真挚,何来可笑?” 叶曦美眸荡漾,狐疑瞥了赵庆一眼,显然是不太相信。 她继而轻语笑应道:“若是叶曦日后走投无路,会考虑前去相助师兄的,且不需师兄付出任何代价……只不过那时候,我身边应该也剩不下太多助力了。” 赵庆眉头一挑,认真问询:“这还考虑?” “嗯,万一有更加欢愉的去处呢?” “师兄想要欢愉,叶曦也想寻些有意思的事,不可吗?” 少女嬉笑应声,飞身而起尝试踏出命宫,但倩影当空稍滞,再次认真回眸看向男子:“叶曦蒙昧青雉,这便当你是亲近好友了。” “红柠师妹拿到天香行走的机会……实在是微乎其微。” “若是师兄有何交易想法,不妨说出来,不管是天香、中州、叶氏、月莲、以及日后为司幽娘娘倾尽所有,所有的利益……叶曦都可以尝试争取满足。” “至于能成为师兄的知心好友,还是毫无尊严的为奴为婢,那是叶曦自己的造化。” 赵庆心中微动,这显然是想要自己和柠妹司禾一起帮她…… 他轻笑摇头道:“这趟过来是带柠儿玩乐的,便作罢吧。” 少女横空飞扬雨幕之中,纤足美腰尽是泥污,弯弯的睫毛扑闪间轻松一笑:“好,那叶曦便不多言了,免得招人厌烦。” 赵庆含笑无声,但却心中古怪,说起来叶曦倒是没惹他厌烦,可能这就是中州海王的手段吧。 他心念一动将太阿印收起,命宫之中顿时天摇地动,重新化作那片幽寂漆黑的世界。 赵庆眼看那道朦胧倩影消失不见,唯有散发着晶莹光亮的命柱伫立天地。 他便也动身闯向泥丸所在,离开对方的命宫。 “没什么厌烦的,不过……你很爱赌?” 晶莹玉柱散发光亮,澄澈而梦幻,传出少女惬意舒缓的笑语:“心有贪念,自然要赌。” “或许离开欲都,又是全然不同的境况。” “这命宫里的欲望,便当做蠢笨笑言……讲给师兄取乐了。” 第五百零八章 柠:无聊,想当矿工 …… 天香城外。 寒风幽咽,飞雪渐息。 长空尽处泛起一抹鱼肚白,朦胧晨雾像是一道纱帘遮蔽天地,天边还错纵着昨夜未曾散尽的星榆。 花海蝶坪,飞舟沉浮,林立香阁中隐有含笑私语。 孤城风雪,玉楼殿阙华美交错,却又遥不可知。 不知什么时候,天地间突兀有术法波动出现……蓦然有将近四百人,齐齐出现在了霜雪花海之间! 这显然某处城域的修士,被驱离了天香城。 顷刻之间,观望仙客满目诧异,一道道神识汇拢而至,皆是在寻找着相熟之人问询缘由。 但不仅是城外的人疑惑不解,就连那四百余位离城的修士,似乎也显得有些蒙昧惊诧。 “怎么回事!?” “不知……” “我正在城西殿阙内守着,突然便有传渡术法笼罩而至!” “黎师姐呢?翟师姐是不是不在城中了?” “黎圣女出了意外?” “她带着些许姐妹,去了秘境探索秘藏传承,现在看来——” 有女子黛眉紧蹙,缓缓握紧了手中传讯玉,而后望向众人轻叹转述道:“黎圣女她们被奇阵所伤……由执城的师姐救下接走了。” 听闻此言,这些离城的男女修士皆是怅然无声,显得有些落寞惋惜。 一众观望的看客传音交流,言语间也难免觉得可惜。 天香莲脉圣女黎承颜! 误入奇阵重伤垂死,被天香的师姐接出了天香城! 而她所拥有的诸多助力,也因此失去了留在城中的资格,此刻整个西丁域,空无一人! 这天香城开启已有两日光景,离城的天香仙子也才仅仅只有八位。 但如此荒诞可惜的境况,却已经是第二次出现了。 九十州玉京宗门所共举的那位蒲秀,城域被司禾仙子夺去之后,卑怜拜服毫无怨念,甘心留在血衣行走身边助力…… 这显然是为了自保,为了日后留在天香城等待机会。 但她身边却有二百余位男女修士,恼羞成怒主动放弃了这天香之争,离开了天香城。 蒲仙子一共才有多少助力? 连城域被夺都没有折损任何一人,可只是关乎颜面之事,却平白折损了三成实力…… 不少玉京修士都对此扼腕叹惜,大都认为蒲秀师妹是没错的。 而那些出自九十州各宗的天骄,却实在是有眼无珠不知天高地厚。 难道当这玉京天香行走之争,是他们自家宗门的亲传试炼吗? 想入便入,想退便退? 一言不合剑拔弩张,自己助力的师姐稍显颓态,便惊恼无常愤然离城!? 简直可笑至极! 纯粹是那些憨货在宗门里当大师兄习惯了,把这天香试炼当成了演武对阵的儿戏…… 这天香之城,上关乎一代行走归属,关乎天香大道传承,决出仙子甚至是有机会左右道劫危临,更关乎屹立玉京天下的一大仙族如大日般耀眼初升。 下至诸多宗族利益,天香本脉新法妙术,九十州天香楼都可能重划变革! 莫说蒲秀师妹稍显颓势。 即便是如今的血衣行走,在龙渊中也曾负伤蛰伏,被人追寻围猎。 如今的云海行走,也曾在无涯峰坠入幻境,被困足足二十日! 这是行走争锋! 又有谁能像宗门的亲传试炼那般,横推无敌? 哪怕中州七古族无暇联手,带领所有附属势力,数千玉京修士上万宗族弟子,汇聚九剑翠鸳两脉,也没有资格横推整个天香城! 而那些出自外州的宗门天才,竟然还觉得自家蒲师姐空有仙子之名,有负雷皇州诸多传闻美言? 何其无知可笑? 先前有蒲秀师妹那边出了意外,便已经引得不少玉京师兄师姐为之感叹了。 可如今…… 莲脉黎圣女,竟然因为误入秘境奇阵负伤,平白失去了争锋行走的资格,便更是使人哭笑不得。 “糊涂啊!” “黎圣女怎么会进入秘境?” “即便进入秘境,也得有万全把握才好……属实可惜了。” “依西甲域红柠师妹与周仙子所行所践,这天香城之争便等同于数国对峙交锋。” “每一位天香师妹都是国主将军,虽没有号令一方的资格,但却也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怎么能轻易以身涉险!?” “这般探索秘境之事,属实不该自己前往……若是身边好友负伤离去,也还算尚能接受。” “可黎承颜却亲自犯险,实在是疏忽大意啊。” …… 一道道消息接连传回城内。 除却言述又有一位仙子离城之外,也不断告诫着与自己交好的师妹,万不可孤身涉险,留在自己阁台是最好的选择。 身边助力折损一二尚不算什么,可若是争锋行走的天香仙子因伤离城,便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当然。 也有另外的不少提议传入城中。 夺城最好的方式……或许不是联手强攻,而是深入城域,直接以万钧之势袭杀正主! 只要任何一位天香仙子,被强行接出了天香城,那其所拥有的助力也会尽数离城,届时城域不攻自破! 天香城便如同战场,兵戎倾压固然凶厉,可若有实力釜底抽薪,擒贼擒王,却又能极大程度的弥补助力之间的差距。 当然,得拥有极为顶尖的实力,才有可能寻到袭杀暗杀天香仙子的机会。 随着这两日来各处城域不断传出消息,众人对于此代天香行走争锋,也渐渐摸出了不少门道…… 西甲域。 琼宇仙阁华美而缥缈,飞檐之间霜雪与流丹同在。 红柠惬意依靠阑干,查看着唐什期与秦楚欣以及白师姐的传讯,同时恬静轻语道:“莲脉的黎承颜离开了。” “是在秘境中被残阵所伤,如今她的城域空无一人,眼下应当有不少势力前去争抢了。” “此外,简琼再夺两城,如今坐拥五处城域。” “被简氏夺城的两位师姐,其一险些殒命,如今已离开了天香城修养。” “而另一位岳师姐,则是带着残余的些许好友退入秘境,几经辗转后投向了护道者亲荐的夏语婵。” “或是已经放弃了争夺行走的机会,也或许是留在天香城中等待时机。” 小姨美眸轻抬点动螓首,不断在手中玉简上修改刻录着。 她思索着疑惑低语道:“简琼眼下五处城域?她那边应当还有至少两千修士没有离城。” “虽说多一处城域,便能多取一城的珍宝秘藏,且更利于阵法延伸,拥有更多退路……” “但为了守城难免分散实力,并不利于长久。” “等简氏取尽资源摸清各处秘境后,应当会重新退守北癸域,舍弃空城。” “亦或者,简氏在城中还有其他师妹,必要时刻会鼎力相助。” 楚红柠水眸微凝,稍稍斟酌之后轻声自语:“九剑所举的三位师姐,如今已汇聚一处了。” “皇甫棠与萧云舒还各自没有动静,但想来皇甫氏随时都会汇聚五城之力……” “南宫瑶虽说去见赵庆,但南宫氏族眼下同样坐拥三城,夏语婵城域不多,可身边却有不少落败的师姐,零零散散也带去了近千人……” 红柠言辞稍稍停顿,再三审查手中的各种消息后,凝重望向晓怡:“此外——南仙行走曲盈,已经离开了天香城。” 嗯!? 小姨闻言黛眉一蹙,古族仙宗已经开始对十位行走下手了? 楚红柠抿唇沉思再次梳理消息,缓缓言语道:“曲行走所助的那位师姐,在自己城域中……被摸索入城的十余位云海修士袭杀,险些香消玉殒。” 小姨默不作声的点动螓首,神情显得尤为凝重。 在这天香城中,城域被夺并不算什么,失去城域还可以再去夺其他人的。 真正可怕的是主心骨被人强行送出天香城,届时一众助力纵有千般手段,也失去了留在城中的资格。 此中博弈——卒可亡,将可亡,君不可亡! 小姨此刻不断传讯给项沁李无双等人,分享眼下天香城中的境况。 【这两日光景过去,天香城虽说才离去了八位天香仙子,但实则已有近三十处城域被夺。】 【而那些失去城域又并未离城的仙子,或是如同蒲秀一般助力娘娘,或是退隐秘境销声匿迹,皆是在蛰伏等待着机会。】 【各大古族仙宗已然开始发力,接下来首当其冲的……便是十位行走所助城域。】 【南仙行走所助的东丙域,城中师姐被人袭杀,如今已离开了天香城。】 【而咱们这边,拥有的人手差了些许,可能时刻面临强敌。】 【提防留意各处秘境入口,城域边陲可再次削减驻守……】 小姨的传讯中直接便言定,古族仙宗下一处攻伐的便是自己家这边。 但究竟自家会不会面临强敌,实则她也没有把握,只是胡乱推测。 此前她选择蛰伏静守,是存了坐山观虎斗的心思。 但中州的古族仙宗不是鹬蚌,不会给渔翁留下任何机会,在必要时刻,应当会极为默契的将可能存在的渔翁清除。 红柠素手挽纱莲步轻移,陪在小姨身边观望着传讯,黛眉轻轻蹙起,两日来也没了任何嬉闹的心思。 毕竟全家都在帮着自己,此行虽说是入城玩乐,但显然已经付出太多精力心血了,她心中难免有些动容沉重,对于天香之争也极为认真。 此刻沉默良久之后,才轻声提议道:“晓怡,柠儿有一句话……” 小姨美眸轻撇,眼见柠儿有些犹豫认真,不由莞尔轻啐:“呵!” “我又没有凶你骂你,怎得这般模样?” 听此笑言,红柠也嫣然轻笑,重新斟酌言语讲述道:“咱们是否人手太过分散了?” “三处城域,这西甲域还好……可南甲域南丁域那边,每处仅有三百余人。” 小姨微微颔首,这倒确实,可如此至少能够留有退路。 红柠含笑与晓怡对望片刻,继而又道:“每处城域又有十余处秘境入口,除却重叠之处,也算是有二十处秘境可直接威胁到咱们……” “柠儿有什么想法?” 小姨挑眉笑闻,颇为悠闲的给自己两人冲了茶水,回眸间审视着玉案上的砂绘。 她自知心思缜密步步为营,但柠儿也丝毫不弱……且花样百出心思灵巧,当年如意仙宗之事,她提早牵着所有人的鼻子走,便可见一斑。 眼看红柠神情温柔恬静,朱唇轻抿思索无声。 小姨轻笑猜测道:“咱们确实该汇聚一处了。” “如今各方境况已明澈了不少,眼下便安排西甲域取尽珍宝机缘,咱们弃城而去。” “由秘境中前往南甲域,与姝月清欢汇合,等到赵庆返回后,再观望叶曦那边的境况,共同商议决断如何?” 红柠修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思索间显得极为认真。 她柔声轻语道:“汇聚一处固然极好,这城池无用,舍弃便舍弃了。” “可即便咱们退守南甲域,南甲域也同样有十六处秘境入口,可谓是四面漏风……” “届时各方发力,天香城乱作一团,咱们很难稳坐钓鱼台。” “嗯……” 小姨含笑点头表示理解,可这如今已是最为保守的选择。 不对! 她思绪一滞,豁然明白了什么。 “你是说……蒲秀?” 眼见晓怡如此迅速机敏,柠妹眉眼间瞬时绽放明艳笑意:“正是蒲秀!” “咱们先前只当叶曦是潜在强敌,或可联手,而古族仙宗必然为敌,蒲秀仅仅只是依附。” “可我左思右想,却蓦然察觉蒲秀似乎永远置身事外,她才是那个稳坐钓鱼台的人……” 即便红柠并未言语任何关键之处,小姨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此刻不由神情一振,随手将满案砂绘一并抹去,便算是舍弃了所有的城域,继而轻笑看向柠妹:“这趟入城是陪你游玩的。” “这天香城交给你来玩如何?我们只在一旁作陪观望。” “好呀!” 柠妹又恢复了以往那副嬉笑姿态,挽起晓怡含笑讲述道:“天香城的规则虽说是夺城……” “可当所有人都败亡离去,留下的人才是胜者。” “而每一处城域,皆有十数处秘境入口,待到纷乱一起,众多师姐浑水摸鱼,各方难免自顾不暇。” 小姨笑吟吟的看了柠妹一眼,取出赵庆的传讯玉递过:“你来。” 见此情形,柠妹不由抿唇而笑。 她继续讲述自己的灵巧发现—— “可每一处秘境,却只有三五处入口,且没有边陲,显然比城域更适合蛰伏自守。” “而蒲秀所在的沙金秘境,更是仅有三处入口。” “沙秋静的城域、叶曦的东壬域、咱们的南丁域。” “咱们不如——” “不如直接舍弃手中所有城域,退入沙金秘境中修养如何?” “将南丁域交还给蒲秀,且将南甲域未曾探去的珍宝秘藏,也一并送给她。” “叶曦那边虽说是个威胁,但不到万不得已算不得强敌,她无力比肩古族仙宗,必然也存了与咱们联手的心思。” “而沙秋静处,咱们便联手叶曦蒲秀将之飞掉,且把沙秋静的城域送给叶曦。” “如此,咱们夹在叶曦和蒲秀三处入口的秘境中,虽说自成囹圄,但却能稳坐钓鱼台。” 楚红柠笑颜明媚,一时间心中有无数有趣想法。 蒲秀想做依附,甘愿为自家和叶曦采矿? 这不行! 自家去当依附,自家去替她们采矿,这才妙! 届时想要面临强敌,至少也得蒲秀或是叶曦,有一方败亡离城才行。 而叶曦的助力极多,蒲秀有自家帮着一二,等到真正有人能闯入秘境的时候,天香城中恐怕也不剩多少人了。 小姨轻松靠在玉案上,听着柠儿的提议不由笑意盎然。 只见红柠握起了赵庆的传讯玉:“太过无趣……早些回来,柠儿想挖矿了~” “咱们还没有一起挖过矿,你会采矿吗?” 传讯过后,柠妹嬉笑望向小姨:“届时咱们千余人手,皆是守城之人,又无边陲担忧,又无秘境入口,且叶曦和蒲秀,也成了咱们的守卫者。” “至于攻伐夺城之事,便由我与赵庆、清欢、娘娘、项沁、苗剑、沈俗……强攻袭杀。” “有娘娘的香火手段、有太阿印道兵、有清欢的两件道种、有沈俗苗剑的超绝战力、有含光剑有天倾剑,又有赵庆的行走玉舟,有项沁能帮着施展青龙血戮……” “虽说面对千百修士无法夺城,但强袭一位天香师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柠妹越是提议,神情便发轻松畅快。 她可谓是完全颠覆的天香城的规则…… 守城? 不。 她不守城,她去夹在别人中间当依附守秘境。 夺城? 不。 她不夺城,她选择强袭师姐,釜底抽薪。 些许城域谁爱要谁要,反正她是不要。 不要就不用守,不守的话,自然就不会面临强敌损耗实力。 至于探索秘境? 这倒确实,她现在已经满心期待的,等着自家在沙金秘境里采矿了。 想想都觉得有趣! 小姨听的连连点头,暗叹柠儿的思绪灵巧……果真与自己的缜密完全不同。 “我这便安排西甲域取尽资源,咱们带人弃城而去,与姝月清欢汇合。” “夫君那边若是能取得情欲邪物,不管强袭他人,还是自守囹圄,想来都有非凡的妙用。” “只是……” 红柠疑惑笑问:“只是什么?” 小姨迈步临近,温柔拂过女子青丝:“只是外出强袭之事,你不能去,你留在秘境中最是安全。” 红柠:??? 我不。 我偏要去! 第五百零九章 你别跟我客气! 一切商定之后。 小姨当即便安排西甲域众修,开始瓜分整个城域中的珍宝秘藏。 待到将这座柠儿固有的城域榨尽后,便舍弃空城,带人由秘境中飞赴南城,与姝月清欢汇合。 留驻边陲的人手也变得更少,由最初之时的安排至今,已足足削减了六成。 且又有几位白玉蛊修与菩提弟子,协同诸多炼器修士,加入了青龙部主理内务。 他们不做别的,专门联手祭炼某种箭镞。 其镞长约有半寸不到,通体光滑形制奇特,像是某些州国中的火器弹丸,但精度与威力却又胜出千百倍。 自化外前来相助的江映寒,此刻正陪在顾清欢身边,一同尝试测定着狙击枪子弹的改良。 虽说清欢以往很少提及夏皇界,对于主人和司禾的言语,也从来都是含笑静观,像是不甚在意。 但这并不代表她对夏皇界一无所知,反倒是私下里思量更多——那毕竟是主人的家乡所在。 事实上,那些子弹并不需要改制太多,只是以白玉秘法喂毒便可,噬元蛊封灵蛊绛心蛊不一而足。 再以菩提香火秘术加持金身,可确保其不会因灵力术法而瞬间堙灭。 这新奇之事,使得几位菩提道友面面相觑…… 白玉修士倒是经常给灵器箭镞施加秘法,算不得什么新鲜事。 可他们菩提的金身秘术,从来都是护持自身或是护持身边好友,哪有用来护持凡物的? 给不到半寸的小小弹镞,施加香火金身? 简直是欺师灭祖,有愧于佛国万万香众! 然而,在那位凤皇妖女取出冰冷器械,并且面对他们脸贴脸的开了一枪后—— 菩提佛国仿佛都因此烟消云散了,几位菩提修士只有一个要求,这区区凡物……能不能让他们也带两柄在身上? …… · 与此同时。 欲都秘境。 贪欲地宫下延数千丈之后…… 悠长的廊道终于变得开阔,眼前的天地少了几分幽冷死寂,虽然神识无法查验,但入目所见——却已是全然不同的另一方世界。 一丝一缕的流光穿梭黑暗之中,色泽暗绿幽蓝或是猩红,但却并无任何灵力波动,也没有丝毫美感。 反倒是如同支离破碎的梦境,诡异而凄冷。 时间似乎都凝固着,唯有那些情绪欲望化作的妖邪力量,错乱纵横,使得此方大地寸草不生,犹如深埋千丈的乱葬之地。 靡靡之音回荡不止,渐入心神,仿佛野兽的狰狞残喘,像是美人的妩媚呻吟,又如同男子的愤怒低吼。 数不清的森森残骨映入眼帘,使得蒲秀心中更生出无常惊惧。 这般情欲错乱的大凶绝地! 即便是天香弟子入内,恐怕都会化作无智野兽,只会凶怒厮杀或惊惧奔逃,猜忌与嫉妒无端横生,贪婪与色欲蚀骨浸魂。 满地白骨便是铁证! 道侣反目,手足相残,于这般绝地之中再寻常不过。 赵庆凝重审视之后,与叶曦隐晦对望一眼,便取出皮无妄的传讯玉交给了蒲秀:“这般凶地,想来菩提行走有妙法能够抵御一二。” “两位行走已自另一处地宫踏入……” 他转身看向身后幽邃的十数条廊道洞口,依叶曦的意思……每一处都是情欲逸散之路,或是哀怨忧思,或是喜恶惊恐。 但对于南宫和光头两位来说,想来这区区廊道也算不得什么。 赵庆稍稍打量蒲秀的忐忑目光,轻松笑道:“蒲师妹便在此等候如何?稍后可与菩提行走一同入内。” 蒲秀心神一滞,满是疑惑看了一眼白发女子笑吟吟的容颜,又与叶曦对望:“那叶师妹呢?” 叶曦早有措辞,轻松笑应:“我想陪师兄一起,不过蒲师姐若是想要入内,那便换叶曦守在此处也可。” “咱们不能尽数入内,毕竟其中境况不明,得有人等着两位行走一道才好……” 蒲秀闻言心念一动。 那为何不等等翠鸳菩提两位行走,到时候大家一起进入? 显而易见,其中必然是有什么秘藏珍宝,要赶在两位行走到来之前取得。 她深深望了叶曦一眼。 这位月莲少宗,当真被赵庆斩去了另一道命魂? 她为何会知晓欲都秘境中的境况? 此刻,蒲秀心中猜忌无数,心知叶曦和赵庆可能有所约定,但自己眼下只是依附,没资格与两人联手倒也正常。 即便当真是关乎天香行走的机缘,她也是无法触及的,莫说这情欲绝地,眼前的赵庆司禾叶曦三人,便能将她直接送出天香城。 “不了,我在此等着两位行走便好。” “这情欲绝地凶厉无常,赵师兄切记小心。” 女子清浅一笑,微微摇头柔声低语,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 见此情形,赵庆心中有些诧异,蒲秀如此作态……是真的什么都猜不到吗?还是并未被贪欲影响? “是怕咱们一起打她。”司禾轻笑传念,表示蒲秀什么都明白,但是她没办法。 赵庆:? 开玩笑,蒲师妹这么听话,我怎么会打蒲师妹呢? 他认真审视蒲秀美眸中流露的真挚与恭敬,犹豫了很久后才轻叹道:“此番委屈师妹了。” “跟着我不仅没有任何获利不说,身边助力也离去不少……” 赵庆显得有些怅然,望向司禾感慨万千:“这世上还从未有任何一位女子,无亲无故便将我当做亲友真挚追随。” 司禾慵艳美眸微微颤动,若有所思的缓缓点头,像是肯定了什么。 蒲秀心中满是古怪,表面上则无所谓的轻笑摇头:“是师兄俊逸温和,对秀儿手下留情,秀儿有心回报一二。” 赵庆神情凝重,思虑良久后才斟酌低语道:“此事过后,蒲师妹便带人离开沙金秘境吧,我将南丁域交还给你,你可凭此继续争取行走之位。” 蒲秀:???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只听司禾又轻声道:“可惜南丁域的珍宝秘藏已被取尽,将我的南甲域也一并赠予蒲师妹吧。” “两处城域位置相邻,守御无碍,也能让蒲师妹身边的好友,都在天香城各自取一些机缘。” 蒲秀:??? 把我的南丁域还给我? 把你的南甲域也送给我? 她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怀疑是不是赵庆脑子出问题了。 把城域都送给我,你们去哪儿啊? 难不成是想飞赴西甲,与楚红柠汇聚一处? 叶曦也满是疑惑不解的盯着赵庆,心说这人怎么回事?是打算借着情欲戏弄蒲秀? 蒲秀认真盯着眼前男子的双眸,沉默瞬息后温柔一笑,容颜绽放绝美风情:“是秀儿技不如人,师兄未曾伤我一丝一毫便已是大恩,怎么能再取司禾仙子的城域?” 不不不。 你别跟我客气! 赵庆显然对蒲秀的说辞并不认可,摇头告诫道:“正因师妹此前败过,再次获得城域时,反倒能提振士气,也知何处有所纰漏,更能重振旗鼓。” “而师妹身边助力虽然不算太多,但害群之马已然离去,若有机会争锋天香行走,又有谁甘愿当一个陪衬?” 眼看赵庆如此真挚,蒲秀不由心中动摇。 她甘愿跟在赵庆身边,便是希冀着赵庆日后城域太多无暇管顾,可以分她一处,让她也有机会重新踏足天香城。 可万万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 并且是将自己原本的城域交还,还另外赠予相邻的南甲之地! 可…… 可这是为什么? 是赵庆被情欲影响,贪恋自己的身体美色?想要以此打动自己? 还是说携手同行这短短时间,他已被自己的温柔真挚所融化……想要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蒲秀心中也自然也是贪欲无尽,而传闻血衣行走又喜好美色,她理所当然的便如此认为,且心中有些庆幸与欢愉。 此刻不由收起了些许猜忌,柔声轻语道:“那师兄与司禾……去何处?” 赵庆:…… 问的好啊。 我们当然是去你的沙金秘境里苟着。 他轻松笑道:“此番本就是入城游逛,见证天香行走之诞生,我们有无城域都无伤大雅,如同这般在秘境之中游玩就好。” 赵庆简明扼要的讲述实情,直言就是要入秘境。 但蒲秀却依旧没能反应过来,毕竟这里是贪欲之地,而她又始终是受益者。 自己的城域虽然被夺,但却未损任何一人,且还能够与叶曦司禾隐晦联手,安静等待机会重新踏足天香城。 如今不仅她自己的城域回归,且还附赠了另一处南甲之地,听司禾的意思,南甲域的秘藏珍宝,也还未曾取尽,届时都归她所有。 身边助力虽然失去一些,可余下皆是亲近好友与师兄师妹,又已有了溃败的经历,日后必能齐心协力共谋大事! 望着眼前男子温炙的眸光,蒲秀心中难免动容。 一瞬间,她似乎是明悟了什么。 原来……这才是天香之争的真谛所在。 所较量的并非城中助力,所争夺的也不是区区城池,而是依凭天香的心与意,去打动身边人,于玉京众望所归者,必然助力无数,登临天香之巅! 不知不觉间,女子双眸隐隐颤抖,竟然感动的快要落泪…… 她蒲秀虽然在雷皇州,也算是倾慕爱慕者无数,但得到血衣行走如此对待,她何德何能啊! 赵庆见此情形,不由心中古怪玩味,姐们儿你怎么还真情流露了? 你刚才的段位呢? 他轻笑简单拂过女子发丝:“那便如此议定了,想来蒲仙子能够于天香城一展风华,若逢险情,师兄会出手相助一二的。” 叶曦在一旁看的有些出神,她怎么也想不通,赵庆到底在干什么…… 难道楚红柠不争天香行走了吗? 司禾笑吟吟的别过容颜,望向幽邃诡异的乱欲之地,心中不由觉得好笑。 柠妹的思路简直是一绝。 只要自己不守城,别人就打不到自己。 保住实力完好无损,又能在秘境里游玩探索,又能出其不意任意飞渡,待到天香城乱战过后,还怕捡不到一处空城? 原本小姨的安排便已经缜密非常,只守不攻,坐山观虎。 没想到柠妹更是高手。 她…… 她连守都不守! 直接去当黄金矿工,这谁受得了? 秘境三处入口。 叶曦有心争夺行走,她那边两千多筑基,无形中都成了自己的庇护。 蒲秀这边卷土重来,有自家帮着一二,又是一道铜墙铁壁。 至于沙秋静……打的就是沙秋静。 若是后期与叶曦翻脸,也能从蒲秀那边强攻离去,简直妙不可言! 正当赵庆司禾两人振奋传念,畅想未来的时候。 却只见蒲秀缓缓阖上了美眸,贝齿轻咬红唇一瞬,而后幽幽叹息:“蒲秀有愧于师兄师姐,先前还存了蛰伏等待机会的心思。” “蒲秀自知斤两,离天香行走相差甚远,只怕丢了司禾师姐的两处城域……” 她双眸再次睁开时,却已经敛尽了贪恋与不解,望向赵庆司禾真挚诚恳道:“此行至中州入天香,能与师兄师姐携手同行,相识相知,便已是蒲秀最大的机缘——” 女子言辞真挚热烈,柔声细语听上去却也掷地有声:“蒲秀愿舍弃天香行走之机会,一心一意追随两位,助红柠师妹争下天香城。” 傻蹄子! 叶曦心中暗笑别过娇颜,暗自琢磨着。 蒲秀也未免太过单纯,竟然连男人的话都信。 显然赵庆根本没打算把城域给她,否则…… 少女思索之间,不由满目风情,若是血衣行走如此相助自己,送自己一处城域的话,说不定自己也会动容感怜,心中难免有所幻想。 但显而易见,那是不可能的事。 无异于白日做梦! 一念及此,叶曦不由好奇盯上了赵庆,欣赏着蒲秀是如何被男人诱骗,赵庆又如何收下猎物献出的真挚。 可见只见得,司禾黛眉轻轻蹙起,赵庆神情满是诧异与无奈。 赵庆:? 你想追随我? 那不行! 你得去外面争你的天香行走。 你不去外面混好了,我怎么在里面固若金汤? 他轻笑摇头,转身陪着司禾踏足乱欲地,随口留下言语:“蒲师妹难得入城,总要有个机会一展风华,你是入城的仙子,又不是他人的助力,且尽力便好。” “我们陪柠儿本就是游玩至此,师妹无需多想多念。” 叶曦笑眸一滞,心中满是不解,她没想到……赵庆还真就把两处城域送给了蒲秀!? 那既然是同游秘境,为何不送自己一个呢? “师姐,那我们便入乱欲地了,你且保重自身。” 少女留下关切话语,纤腰一拧随着赵庆司禾,踏足了幽冷诡异的绝地深处。 …… 只留下蒲秀安静站在原地,心中杂念思绪仿佛江河汹涌,无法言明。 妖异流光中远去的身影……亦如同破碎于情欲之中的梦境,无法琢磨,无法触及。 第五百一十章 好像有面镜子 郁都之下。 乱欲绝地凄冷死寂,一眼望不见尽头。 唯能见得奇诡流光纵横眼前,像是遗失坠落在此方秘境中的晦暗极光。 幽咽寒风低吟不止。 被三人踏碎的枯骨不断崩裂,发出使人毛骨悚然的异响。 白发仙子闲庭信步,慵艳美眸随意扫视,只看那散碎的骨相,便知这是一方上千年未被人探索过的世界。 “简氏的人还没有来过,应该是无法至此,或是认为不值得深入此地。” 司禾轻声自语的同时。 也感受着赵庆心中此刻的纷乱,有临近此地的兴奋与狂喜,有思及沙秋静时的震怒与迫切期待,有对这乱欲地的畏惧与担忧…… 赵庆恍然发觉,即便是自己修行有成的妄意之气,也根本无法抑制心中思绪了。 他甚至开始愧悔内疚,如果是带柠妹一起出来玩玩,那该多好……毕竟柠妹那么爱闹又闲不住。 蒲秀叶曦在这里都有掩不住的欲望,清欢若是深入此地,又会展现出什么样的七情六欲? 赵庆随意扫了叶曦一眼,继而目光灼灼望司禾,沉声思索道:“这里对任何人来说都算不上好去处。” “尤其是简氏手中利益交织势力极多,他们没来深入寻觅倒也正常,说不定手里还有其他更合适的秘境。” 司禾美眸微微闪动,望着赵庆此刻满是侵犯占有的炙热目光,不由莞尔一笑,落后半步将自己的纤手交给了对方紧握同行。 她自然能够感受到赵庆对自己的妄念,想要将自己踏在脚下蹂躏,想要将自己关入地宫驯养,想要无止境的侵犯占有自己的一切,包括尊严与人格、岁月与生死…… 不过司禾对这些毫不在意,更是同心同念的尝试感受交流着。 即便赵庆没有精魄,但他对自己,也早已不是对女人的渴望那么简单,除却情思爱欲外,那也是介于贪念与悲喜之间的旖旎放纵。 “也或许,只是简氏没来得及探索,眼下不正在外面忙着夺城?” 司禾轻笑又道:“咱们也不算抢了简氏的东西,毕竟这处秘境,也通往叶姑娘的东壬域。” 她幽邃美眸扫过少女的失神目光,满是玩味的轻语调笑道:“你看叶曦仙子这是怎么了?” 赵庆疑惑侧目,他与司禾同心同念,某种程度上也能克制一二欲望……更像是将心中的无限纷乱,分享给了司禾以作宣泄。 至于叶曦…… 司禾一说他就知道,如果不是泛红眼要动手的话,那肯定就是发情了。 神识无法探出感知,奇诡的情欲流光错纵,更将此间映的晦暗静谧。 赵庆饶有兴趣的打量叶曦的状态。 只见以往大方直爽的少女,此刻黛眉轻颤美眸迷离。 那些不自然的晦暗红润,自娇媚容颜修长玉颈乃至延入衣襟,纤柔美腿交错的幅度也很小……她小手缠握着一缕袖带,迈着很小的步子跟在身边。 叶曦身形娇俏玲珑,此刻听着司禾的笑语,微微仰首与赵庆对望,红润妩媚的眉眼间露出笑意:“让师兄师姐见笑了……” 她感受着男子的气息不由心肝都在颤抖,转而垂首看着脚下的残骨轻笑道:“你别看我,少出声交流,我受不住。” 叶曦如此吐露实情,表示男人的气息、目光、声音、都会影响到她的心绪欲望。 毕竟她本就修的天香合欢妙法,又在这乱欲绝地中与血衣行走同行,没有顷刻化作淫靡野兽便已经不错了。 这其中除了关乎男女欲望的雀阴无制外,也同样带着贪念与欣赏,这满地残骨带来的恐惧忧思,使其心绪紧绷,更是无形中加重了那般旖旎。 在这与月莲之祖有关的欲都绝地。 不知有多少道侣亲友反目成仇,留下满地残碎枯骨与无端欲念。 而自己作为此代月莲少宗,若是在这残骨之上与赵庆双修云雨,不知又是何种放纵景象? 要尝试出手将他与司禾除掉吗?如果司禾离开城域,赵庆也随之失去了停留天香城的资格。 蒲秀就在外面等着…… 可自己能做到吗?机会渺茫。 也许会被赵庆伤及性命,送离天香城。 也许会被他以奇异手段镇杀,甚至真正死在这欲都之下。 可若是正行云雨……赵庆对自己无端蹂躏的同时,会以山印强闯命宫欺凌出手吗? 叶曦美眸轻颤,不可抑制的胡思乱想着,莲步轻移绕过赵庆,陪在了司禾身边继续前行。 赵庆神情古怪,你不让我说话我就不说话? 我偏不! “什么味道?” 司禾也同样变本加厉,扫了一眼少女玉腿上滑落的晶莹,满是不解的轻松笑问。 赵庆自然也嗅到了那股旖旎气息。 鼻尖除却秘境中的陈腐味道外,也有司禾身上的清幽芳香,叶曦青丝摇曳间的栀香……与独属于女子丹液的诱人气味。 他撇了一眼叶曦紧致纤柔的美腿:“你是水灵根?” 叶曦:??? 为何这么问? 但也只是一瞬间,她便听懂了赵庆在说什么。 此刻满是轻松的无所谓道:“绝品水,上品风,双灵根。” “师兄还是少开玩笑,想要叶曦随便自取,嫌厌叶曦少言为好,太过折磨。” 赵庆听闻此言,更是心中觉得新奇。 叶曦这妹子,完全和他见过的不一样。 属于那种…… 即便是在秘境里跟你睡了,无论百般暧昧,出去后也还是要出手打你夺你城池的人。 这种行为逻辑,不说在玉京界,哪怕是在夏皇界也是极为炸裂的存在。 不过他此刻有司禾陪在身边,却也能压制些许对绝品水灵根的好奇。 “往哪走?御风如何?” 赵庆强迫自己不再多想多念,转而望向司禾说起正事。 “东南方向情欲最乱,往东南至多不过十余里。” “御风御舟就算了,短时间穿过太多情欲邪念,你们两个根本压不住欲望,不是打生打死就是淫靡苟合,甚至是同时发生……” 司禾轻笑剜了赵庆一眼,夹在两人中间带路前行。 赵庆是什么欲望她还能不知道? 不说在这里把月莲少宗就地正法……也是想变着花样逗弄折磨她,看她如何忍受看她如何挣扎。 呵,这就是男人。 赵庆:? 血口喷人。 你不也是这么想的? 司禾美眸泛起笑意,不置可否的传念道:“等再深入一些,你得听主人的话,别乱来。” 赵庆:…… 他如果乱来,肯定不是把叶曦怎么样。 而是对司禾…… “修行忘情大道绝情灭欲,当真能使得修为进境飞速?” 赵庆才刚刚压下诸多悲喜愧悔,心中却又升起贪念好奇,如此轻语问询司禾。 “能,但没有意义。” 司禾稍稍思索后,给出如此答复。 叶曦看两人交流其他,也迫切加入其中,以此屏除自己的杂念:“嗯……” “生灵与土石最大的区别,便是情欲之存在。” “即便至高无上的十二楼主,想要湮灭道劫……也是因为生死欲望,是因为苍生欲念。” “蝼蚁偷生,乞儿讨饭,亦或是人前显贵,乃至菩提践行己道推法天下,同样都是欲望。” “七情六欲因魂魄而生,生灵之间并无高下之别。” “即便是魂器魂灵,刚刚开智的草木,也都有最为浅显的求生之欲……” 赵庆看叶曦说个不停,不由思索着微微点头。 七情六欲人人都有,众生平等。 司禾未被影响只是因为活的太久,这种程度的欲望还远远无法动摇她的本心。 他凝重自语道:“这么说来……” “修行绝情灭欲的法门后,其本质便已经不同于生灵了,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司禾闻言美眸轻撇:“应该不是。” “否则为何会有这乱欲地的存在?这应该是用来寄存情欲的秘境,只不过那位俞氏之祖死了,纷乱欲望沉淀岁月才汇作邪物。” 赵庆:? 这…… 情欲储蓄罐? 叶曦秀拳渐渐握紧,鼻息更多了几许妩媚轻吟:“天香所……所载的忘情之道,便是不断将情欲斩落封禁,孤行修炼登临绝巅后,可有超脱之法重新收回情欲。” “所谓绝巅便是剑指合道,但即便是道劫之前,也没有几位忘情大能,能够真正超脱复情。” 赵庆:…… 他暗自琢磨了很久,才渐渐回味过来。 这特么的不就是—— 我想打游戏,但是学习重要,我选择把电脑砸烂,先学习等工作以后再慢慢打? 我想泡妹子,但是学习重要,我选择把妹子丢给别人,等我事业有成,有更漂亮更年轻的妹妹泡。 我想吃大餐,但是学习重要,先吃泡面顶一顶,钱都用来买学习资料,等以后富裕了全都吃回来。 我想睡一觉,但是学习重要,我先磕个药不睡觉,等都学会了,再睡特么的十年八年…… 简直离谱。 忘情大道就是这般,将所有的情欲斩落寄存之后一心修行,待到登临绝巅再全都补回来,无法弥补的……也有更好的可以选择。 但事实上,几乎没有多少人能够登临绝巅,大都死在了艰难前行的路上。 赵庆无力吐槽:“我不好说……” “其实这忘情法门,听上去挺蠢的。” 叶曦螓首微微点动:“确实有些笨拙,远不如天香妙法。” 司禾不知不觉间加快了脚步,三人联袂穿行与邪异流光之间,她轻笑讲述自己修行天香一脉的见解:“其实同根同源。” “忘情之道,所践行的乃是摒弃剔除七情六欲,证道己身。” “天香之道,则是选择了掌控与调用情欲,同样以此修行。” 如今叶曦与司禾,显然也算是天香的师姐师妹。 共同向赵庆不断讲述着其中的差别…… 只不过叶曦此刻,却是已经淅淅沥沥,越是深入乱欲地,越是听赵庆多言多语,她便愈发难掩心中欲望。 就连动人的玉膝附近,都沾染了一抹晶莹。 但面对赵庆与司禾的不时审视,她却也毫不在意,心知赵庆与自己一般无二,也同样对司禾与自己满怀炙热。 在这幽邃无人的乱欲之地,莫说她此刻的丑态,即便衣衫褪尽匍匐卑淫,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血衣行走又如何?难道他作为一个男子,与两位天香同行至此,就没有最根本的反应吗? “故而我天香女子,皆是以情绪欲望为食。” “师兄若是看中了哪位师姐师妹,不妨多加哄骗逗弄偶尔同行,或是欺凌霸占也无不可。” “凡情绪牵绊越是深刻,不管喜怒悲情,天香皆会因此挣扎沉沦,很容易便会动心。” “便如揽星台上的萧圣女,虽然看上去对皇甫鸣毫无情念,但心中如何作想任谁也不清楚。” 风情少女妩媚含笑,向赵庆分享着对付天香的手段与绝技。 赵庆直听的心中一愣一愣的。 天香都是情绪怪物,这他倒是有所感触。 他和柠妹就是这么经历过来的,而且白婉秋跟刘子敬不清不楚的,显然也沉浸在忧喜交织之中。 之前在琼海州养伤,眼下和叶曦蒲秀同行,别的不说……至少情绪能够双向满足,还算愉快。 但—— 什么叫不管喜怒悲情皆是情欲,欺凌霸占也无不可!? 这……真的也行吗? 饶是赵庆觉得自己是渣男,眼下听了叶曦的分享,也不由觉得见识了什么才叫渣男。 不过他转念一想……清欢算不算这种? 似乎差不太多? 果然。 天香对情欲掌控这一块,还是有一手的,早就总结出了各种门径。 恐怕每一个天香妹子,都很清楚自己是不是在被泡,没有那种真的傻白甜。 “那你又为何想要绝情法门?修天香不好吗?” 赵庆与司禾都是有些不解,他们来取乱欲邪物,是为了帮柠妹多争取一些机会。 叶曦这位月莲少宗,天香行走隔代亲传,为何那么想要忘情之道的传承? 听了赵庆的疑惑,少女娇颜愈发殷红,满是古怪的与司禾对视一眼后,却又鄙夷不屑随口调笑,言辞也更加大胆摒弃尊卑:“你赵庆想要情欲邪物,是为了将其融入己身吗?” “灵石不能用来吃,丹药不能用来看,如此浅显而已。” “你觉得……我要这传承做什么?” 叶曦言辞少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轻挑与高贵,却又更显她身上那股诱人风情。 赵庆微微皱眉,心中为之一荡。 但却并非被叶曦此刻的风情所惊艳。 他与司禾萦绕的想法一般无二……这骚蹄子装什么清高? 赵庆望向叶曦此刻的奚落神情,被邪异流光所致使的征服欲愈演愈烈,隐约猩红的目光中,甚至有将其蹂躏后斩杀的暴虐弥漫。 显而易见,他们已深入绝地,距离那件邪物不远了。 满是不屑的瞪了一眼少女脚踝上的淅沥,赵庆冷幽幽道:“除了修行,还能用来做什么?” “还能用来……” 叶曦语气渐冷,迷离的眸光看上去分外危险。 她心中欲望极其纷乱,除却色欲外更有残虐凶狠,心说还能以此传承杀人无形,动辄覆灭一宗一族。 “不知~” 少女终究放荡一笑,似是想要重新掌控欲望,但却又显得其冷冽眉眼中,更多了几许介于妩媚与高贵之间的邪异淫靡。 “只是贪欲使然,你要取邪物,我自然便只能取剩下的……” 叶曦望着赵庆泛红炙热的目光,心中愈发难以忍受,只恨不得把自己也化作流光,缠绕男人去感受磅礴气血。 赵庆只是微微点头,望向司禾的目光更加猩红,有一种近乎野兽凝视猎物的冲动。 “狗东西,你怎么了?” “难不成想让主人深陷枯骨中承受?还有个骚蹄子在旁边呢。” 司禾含笑传念。 继而脚步一顿,似乎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赵庆悠长喘息,低声沉闷道:“怎么了?方位感知不到了?” “不……” 司禾朱唇轻抿,缓缓抬起了螓首仰望穹顶。 那本该是残痕青岩的穹顶,不知何时……早已化作了一面遮天的邪镜。 唯有一道道流光汇聚映照之时,才会显露一二端倪。 赵庆与叶曦蓦然抬眸仰望,唯以灵力加持五感,才能堪堪窥见些许光影。 头顶像是有隐闪不定的枯骨残垣,与一道道身影重叠着,各种纷乱言语也回荡耳畔。 有冷冽怒喝:“三宗相约同行试炼,你连枝谷为何引灾至此!” 有凄厉哀鸣:“夫君,宋道友快救救夫君!你有办法一定有办法!” 有惊心颤言:“死了……吃了!师尊把师妹们都杀了……” 有忧思低语:“为何满地枯骨,这处绝地并无阵法波动,他们是如何死的?难道皆是死于自相残杀?” 有卑贱恳求:“汤可求你——求你们给我,我为你们诞子……就在这里……永远活下去。” 有无端恐惧:“咱们会不会也走不出去,这里真的还处于秘境中吗?总该有所传承遗留才是,或许是离去的手段。” 当然,也有狂喜高呼—— “快看!诸位快看!咱们头顶……好像有面镜子……” 第五百一十一章 你也有份! 仰望遮天邪镜,赵庆仿佛一瞬间陷入了其中。 耳边有各种狰狞嘶吼与愤怒低叹交织回荡,女子的凄厉哀鸣与大笑狂喜混成了一团。 “哈哈哈,姨母快看!镜子里有咱们!” “那是先前葬身于此的生灵吗?” “属于他们的七情六欲……” “你放肆!竟然胆敢对自己的兄长出手!” “夫君!夫君——” “凶徒钟林,弑杀同族,背弃手足,狂悖傲慢,酿成大祸……” “闭嘴!我——要你们死!” …… 赵庆缓缓皱紧了眉头,虽然并没有从那些纷乱情绪中,感知到太多信息,但此刻却也似乎沉沦在愤怒与绝望中挣扎。 显而易见。 头顶的邪镜,便是这欲都的根本所在了。 而那些嘈杂纷乱的声音,则是以往丧命者遗留的情绪欲望,如今再一次显露天地之间。 这与神识术法无关,只是通过情欲不断地侵蚀着人的神魂七魄。 仅是片刻。 赵庆周身便已气血翻涌,眸光猩红灵力激荡,心中有无端的怒火与战意升腾,显然是被镜中欲望影响侵蚀的不浅。 而叶曦也同样银牙暗咬,紧绷着娇躯后退一步,望向赵庆与司禾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疏远冰寒,显然是心中惊惧无常,正在提防着什么。 就连始终无声浅笑的司禾,此刻也微微蹙起了黛眉,认真仰望着头顶的邪镜,似乎有些怅然失神。 一时间,气氛诡异而死寂。 三人各自都能感受到杂乱情欲与只言片语。 但这乱欲之地,实则依旧晦暗而冷寂,唯有满地森森白骨散落成片,妖异流光飞逝闪烁,将穹顶的邪镜映出了踪迹。 至于那面偌大邪镜之中,映照的也只不过是枯骨而已。 若是有人能够置身旁观,此刻必然会心生疑惑…… 赵庆三人明显已被情绪渲染,愤怒、恐惧、落寞孤凉,但那镜中却没有映照出三人的身影…… “七情六欲镜?” 赵庆并没有侧目看叶曦一眼,但语气中却多了几分质问。 “嗯。” “这妖镜我月莲之祖带走过,师尊与我言说过不少,眼下的境况……应当是被天香复原了秘境。” 赵庆:…… 这骚蹄子也是真老实。 先前发疯的时候,就叫着喊着杀了她救救她,什么七情六欲镜就在地宫之下…… 本来还以为是随口胡说的,没想到竟然是大实话。 “呼——” 赵庆沉闷喘息,似乎以此能够平复心绪,抵御此间纷乱情绪带来的影响。 他转而望向司禾:“有办法吗?取不了咱们得赶紧走。” 司禾虽说有些出神惆怅,但显然比他们俩状态好上不少。 她若有所思,轻轻颔首道:“有……” “不算太难……” “小把戏……” 司禾说着说着不再仰望穹顶,回眸间满是鄙夷的瞪了赵庆叶曦两眼:“你们在干什么?” 只见赵庆此刻目光猩红,望向叶曦的目光极为危险,似乎随时都会出手将这位天香师妹除去。 叶曦原本的妩媚迷离稍稍退却,面色显得有些苍白,且已取出了瑶琴侧抱,脚下一退再退踏碎残骨,显然是惊慌畏惧到了极点。 司禾的疑惑仿佛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她不由暗自叹息…… 啧,两个猪队友。 “过来,去骨头堆里躲什么?” 她慵冷轻语,随手扯过了叶曦的手腕,继而又拉着赵庆,一左一右让两人待在自己身边。 “镜中所映,不过是枯骨遗留的怨念欲望,你们太紧张了……” 赵庆周身血气演化成刀持握在手,无形的含光剑意围绕着叶曦修长雪颈,心中不免有些质疑。 我紧张吗? 叶曦也同样冷幽幽的盯着赵庆,且极为别扭的挣脱了司禾手腕:“我不知怎么取,看你们了。” 司禾无声点头,心中却是不断给赵庆传念:“不如把含光剑意散去?你这样她能不害怕吗?” 赵庆:? 哦,不好意思。 原来我的刀架在叶曦脖子上啊。 我说呢…… 他像是后知后觉,心绪稍稍平稳了几分,望向少女歉意一笑:“叶师妹放心。” 叶曦幽幽盯着赵庆,咬牙无声独自沉默着。 司禾看向叶曦不由满心疑惑:“你又是在做什么?还不抵御?稳固神魂七魄的曲子,水云游。” 叶曦:…… 她依旧沉默着,目光有些冷冽,但纤指微抬抚上瑶琴,却死死按着丝弦再无动静。 赵庆微微挑眉:“你不会弹?” 叶曦脸色有些难看,《水云游》需要调用天冲魄灵慧魄,以她眼下被此地影响的状态,本就不太容易尝试。 听了赵庆的嘲弄后,更是满心幽怨,一时无从下手。 三人相互对望,各自压抑着自己的杂念,气氛显得微妙而又诡异。 足足十数息过后,叶曦纤指颤动,才钩出了第一声微弱曲鸣。 紧接着,她像是真的放松了下来,柔美婉转的琴律愈发流畅,使得赵庆也微微松了口气。 他能明显感觉到,耳边那些嘈杂言语,似乎都隐去了不少,侵蚀神魂的纷乱欲望,也没有那么激烈了。 司禾若有所思的看着少女不断飞扬的纱袖,良久后才轻松笑道:“这镜子被人动了手脚,如今只不过是一道试炼秘藏。” “嗯……” “什么试炼?” 叶曦分心应声,对此并无太多意外。 毕竟是天香本脉专门放入天香城的东西,不可能把三千年前的绝地完全复原,但即便如此,她也是看不出任何端倪。 至于赵庆…… 连叶曦这个月莲少宗都看不出,他就更是对此一无所知了,此刻直接惬意躺在了碎骨之间,枕着胳膊仰望穹镜独自出神。 司禾也再次仰望偌大穹镜,缓缓讲述道:“这镜子里只有满地枯骨,却没有咱们三人。” “只要在镜子里……找到属于自己七情六欲,而后择一舍弃便可。” 听闻此言,赵庆瞬间眉头一皱,继而放宽了心开始摆烂。 还是龙渊更适合自己,天香这都是什么花活儿!? 先是城里有一处三千年前的秘境,还跟某一位天香行走的男人有关。 秘境里又有十数处地宫,皆尽通向封有情欲邪物的绝地。 绝地里满是千年枯骨,尘封的妖异邪镜中,又汇聚了极为杂乱的情绪欲望,有当年那位俞祖的,也有其后葬身之人的。 要先能够抵御此地的侵蚀,然后再去感悟属于自己的情绪欲望,将其显化在镜中不说……最后还要择一舍弃!? 那试炼者能得到什么? 一面镜子…… 至于能不能借助镜子,在天香城里为自己争取优势,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赵庆恍然有一种……在看劣质快穿网文的错觉。 主角费劲千辛万苦,找齐了所有的npc和主线材料,然后带着主角团开拓各种支线。 最后得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真相,和一件说不上有什么用处的宝贝。 这件宝贝……和其他的支线剧情有关。 充满了探索的元素,也有情爱纠葛,但总体上却支离破碎…… 这很女频。 赵庆现在已经能够想象到,那位天香的大明星除了约张姐喝茶外,每天到底都在干什么。 显而易见。 他还是更喜欢张姐设计的游戏规则,主打一个见面就干,力大砖飞。 叶曦倒是有所领悟,思衬低语道:“若是要感悟镜中情欲,便不能借助琴曲抵挡……又会恢复此前的状态。” “只要你们两个正常些就行,别影响我。”司禾含笑点头,瞥了叶曦一眼慵懒轻语。 赵庆优哉游哉安静听着,在这种属于天香的主场里,他完全就是半个废物,只当过来逛逛了。 叶曦灵动一笑,继而没好气的幽幽低语:“是赵师兄扛不住欲望,影响了我。” 赵庆:??? 他疑惑反问:“难道你就没想过……之后找机会对我们出手?独占传承与邪镜?” “自然想过,但尚能克制。” 叶曦大方承认,觉得这种想法也实在寻常不过,她继而看了司禾一眼轻声又道:“咱们有什么隔阂欲望,不妨开诚布公,免得影响了正事。” 司禾听闻此言,立刻笑吟吟的审视少女素袍,只见那曼妙玉腿之侧,已然尽是旖旎湿迹。 叶曦回望那满是玩味的审视目光,难免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红润。 实在是这般色欲丑态,被赵庆司禾两人盯着,而自己却又抚动着出尘无暇的琴曲…… 她垂首稍稍平复一瞬,继而抬眸认真望向两人:“叶曦出身合欢宗门,如此欲念无可厚非……难道赵师兄此刻便萎靡不振?” “但我自问绝无任何僭越之举,与赵师兄相识以来,从未主动有过任何肌肤接触。” “即便欲火焚身,在这绝地之内也与师兄保持着距离,想来不会惹得司禾仙子太过厌恶。” 赵庆:? 萎靡不振? 你特么骂谁呢? 怕是没有真正体验过什么叫当头棒喝…… 眼看司禾轻笑无声,他也疑惑问道:“你要绝情灭欲的传承做什么?” 听此问询。 叶曦抚琴的纤指稍稍停顿,继而轻松笑道:“至少不会威胁到师兄,与天香城也无关,师兄不必猜忌。” “叶曦欲念使然,离去后也许会自己修行,亦或是用来当做某种坑害宗门的手段。” 少女话音刚落,紧接着也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是否对我多加厌恶?” 赵庆微微皱眉,有些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感官尚可。” “好。” 叶曦微微点动螓首又问:“那师兄为何要把两处城域,皆尽送给蒲秀?” 赵庆这倒是没什么好藏掖的,毕竟还要跟对方合作。 他直言笑道:“打算去沙金秘境里,与你们做个邻居而已。” “怎么问我是否对你厌恶?” 赵庆满是狐疑:“你……也想要城域?” 去沙金秘境…… 叶曦仿佛明白了什么,此刻轻盈一笑停下了琴曲:“自然想要,蒲秀与师兄虽说算是联手。” “但叶曦坐拥东域大势,却未曾通过秘境夺占司禾仙子的城域,便是念在揽星台同行愉悦,专门为此改弦易辙……” “可师兄却对蒲秀如此之好,将叶曦视若无睹,贪欲之下难免尽是愤愤猜疑。” 赵庆:? 这你都会嫉妒吗? 呵!女人。 他古怪笑道:“若是叶师妹也想要,我可同样送你两城。” 赵庆现在显得极为轻松惬意,就像是在碎星坊带着灵石潇洒一般,主打一个阔绰无比。 叶曦听得心中一动,扫过司禾的笑眸后,疑惑轻语:“师兄还有?” 有啊。 怎么没有? 赵庆:“红柠的西甲域,你若是想要便送你了,也可占据下来留待日后使用。” “此外还有兰脉沙圣女的城域,也一并送给你就是。” “这点小事,无需多想多念,直接跟我开口便好。” 叶曦:??? 沙秋静的城域,又不是你的……你怎么送给我? 她目光灼灼诧异轻语:“传闻沙圣女想要与师兄结侣,你们已经联手了对吗?” 赵庆稍加思索,而后认真点头:“差不多,届时我带上你,你带上人,咱们直接去取城就行。” “噗——” 饶是叶曦极为认真,此刻也不由眉眼一弯笑出了声。 “好啊!” “那我便跟着师兄去取城,但师兄与蒲秀,也得各自带上人手才行。” “免得去做客的时候,被人直接赶出来。” 赵庆理所当然的轻笑点头,像是根本没有在意这些。 不过城域而已。 叶曦仙子想要,他还能不帮着? “你还要吗?” “若是还想要,皇甫棠与萧云舒的城域,师兄也送给你。” 叶曦笑眸灵动樱唇轻抿,急忙摇动螓首颤声笑道:“不要了不要了,够多了。” 赵庆与司禾含笑对望一眼。 别不要啊。 你不要,谁去帮我们打仗? 少女眉目尽显风情,倾身笑语间更多了一抹深意:“我不会对沙金秘境出手,可我守在外面,师兄也得尽力帮着一二。” “但日后若有临近天香行走的机会,叶曦或许会选择他路,违约之前会与师兄传讯……若是为敌,师兄也不必对我有任何留情。” 赵庆轻轻点头,表示能够理解。 叶曦肯定不会跟着司禾一条道走到黑,必然会选择时机离去,但至少眼下都说开了,也不用再多抱什么希望。 “既然再无更多猜忌,那便面对欲镜试炼吧。” 司禾眼看叶曦没再抚弄琴曲,但赵庆与她眼下还算情绪如常,便知这绝地已经没有太大威胁了。 乱欲之地最凶厉的刀,不过是人与人之间的反目猜疑,若是一切都能商议延后,即便是心有杂念,也不会在碰撞中愈演愈烈。 好在他们只有三人。 准确的说……只需要解决赵庆和叶曦两人就行。 而且又是血衣行走、月莲少宗,都还算性情直爽且眼光独到。 若是换做几百人上千人……那此处才是真的会化作血海凶崖。 第五百一十二章 情仇潦草 与此同时。 乱欲绝地之外的另一处廊道中。 有僧人与少女联袂而行,随意迈步打量着廊道壁刻,也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着。 “别墨迹,我带着你还能走错?” “这处地宫没有危险,尽是新奇欢愉,是七情六欲中为数不多的好路~” 南宫瑶杏眸中满是兴奋,且纤腿交错脚步愈发轻快,只不过她个子有些矮,回眸笑语之时还需仰头。 但皮无妄听了却并无任何轻松之色,反倒是显得有些感叹:“是欢途啊……可惜了。” 南宫瑶:? “你可惜什么?” “没什么。” 光头无所谓的轻笑侧目,依旧慢吞吞的打量着壁刻纹路:“七情六欲之路,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可畏惧的。” “相反,我倒是想要借此机会拷问本心,这欲都对我菩提来说,却也是个不错的好地方。” 听闻此言,南宫瑶也不疑有他。 毕竟对于菩提一脉来说,明心证法多加体悟,远胜于闭关枯坐修行。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想去哪一处情欲地宫?我应该能找到,反正赵庆那边也没什么动静。” 南宫说着便取出了鸳玉,打算帮光头找找消息,看看这三千年前的欲都里,各处究竟都是什么样的情绪。 皮无妄也颇为上心的凑了过来,稍稍沉吟之后正色轻语道:“我想挑战一下色欲,这是我难以抵挡的心障。” ??? 南宫小萝莉顿时秀眉一蹙,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难以抵挡你还去挑战?” 阿呸! 不是! 少女鄙夷撇了撇嘴,继而取出了一件奇异非凡的乌金灵宝,像是两口铡刀交错而成,锋利无比似乎连灵力神识都能轻易斩尽。 她笑眯眯的仰头看向皮无妄,纤手一错铡刀开合:“走~!我陪你去看看究竟怎么难以抵挡!” 皮无妄双眸一颤,只觉得身上某处凉丝丝的,像是有幽风划过…… 其实,也没有必要去挑战什么心障。 嗯……现在就挺好的。 “不去了,蒲秀师妹还在等咱们,快些过去才是。”光头嬉皮笑脸,悻悻跟上南宫瑶继续深入。 南宫也没再跟他打岔。 轻声讲述道:“应该是叶曦带赵庆过来的,这是俞伯义留下的寄情守欲之地。” “除却月莲亲传外,中州很少有人知道那些隐秘。” “里面应该会有一面乱欲邪镜,若是运用恰到好处的话,对于这天香纷争来说,也能够起到不小的作用。” “我是没办法取到了,你要不去试试?咱们带着镜子去打小姬。” 皮无妄优哉游哉,不以为意:“寿云山上的那位都已经进去了,这还取个屁?” “而且那般杂乱情欲所化之邪物,最关键的并不是如何取获,而是如何封印收容。” “即便是收入储物戒中,也会影响到方圆近百里,除非赵庆之后都不回西甲域了,否则便是搬起石头砸自己……” 光头话音未落,便被南宫瑶打断了。 她嬉笑望着光头:“西甲域现在是空的,刚收到外面的消息,楚红柠周晓怡那些人……杳然无踪。” 皮无妄:??? 他神情一滞,眸光清澈而又愚蠢:“人呢?” 南宫瑶轻笑无声,转而提起另外的事:“你不是曾说……入菩提体验过月莲妖女吗?” “不能是叶曦吧?” 皮无妄不由微微皱眉:“怎么突然问这些?” “没什么……哼哼。” 南宫小萝莉步履轻快,鄙夷笑言语道:“当年俞伯义绝情灭欲,以男子之身窃取天香禁法,这才有了此处乱欲绝地,与中州月莲妖宗。” “我只是在想——” “皮道友当年是否也背弃了道侣,投入菩提?可莫要引来女人追杀才好~” 光头微微挑眉,轻松笑道:“那不可能!” “我与月莲的仙子,只是共同探索欲望的好友而已,闲时把酒言欢,却并无道侣之约。” 南宫瑶:? 共同探索欲望的道友? “我都没查到是谁……不能真是叶曦吧?” 光头沉默盯了南宫瑶几息,面色看上去有些不悦。 你这不是诽谤吗? “那不会,我修行的时候叶曦还没出生,上哪儿跟她亲近去?” “那姑娘在我看来,还略显青雉。” 南宫瑶杏眸微凝,轻笑反问道:“叶师妹可是月莲少宗,那般风情都还青雉?” 不,我说的不是性情。 光头扫过少女稍显挺拔的酥胸翘臀,心中暗道……你这身段也挺青雉的。 他不动声色,笑叹轻语:“嗯,为人处事还是不够成熟。” · …… 漫无边际的穹镜,似乎遮蔽了整个乱欲绝地,一眼望不到尽头。 叶曦双眸有些泛红,闪烁着晶莹,怔怔仰望着那些镜中光影,显然是沉浸在独属于自己的欲望中无法自拔。 司禾慵懒枕在了赵庆腿上,也借助邪异之镜,一点一滴的数着自己的情绪与欲望。 不过她却没有丝毫抵触,美眸中反倒更多了些认真享受一般的畅快。 对于枯坐时光的山海乘黄来说,太多的情绪欲望早就遗失了苍茫岁月之中了,近些年来也不过是堪堪捡起了欢愉、嫉妒、愤怒…… 她连与赵庆最纯粹的情爱相处,都还没能找到,如今能借着此镜体悟一二心绪欲望,也是极为新奇的享受。 这中州欲都不知曾使得多少人迷失、多少人反目、多少人丧命,在当年留下了赫赫凶名。 可即便是致使欲都的诡异穹镜,放在司禾眼里,也不过是个有趣的小玩意。 并非因为她如今修为有多高,对七情的见识有多深远。 只是活的太久了,而已。 怒火、羞恼、贪念、惊惧,亦或是悲离苦楚,纵意欢愉…… 对于太阿山上那位早已厌倦岁月的孤寂神明来说,倒更像是生命的调味剂,美妙而诱人。 赵庆躺在冰冷的大地上,不时抚过怀中的柔顺白发,双眸望着穹镜有些出神。 此刻他也放空了心绪,借助那偌大穹镜,感受着自己的情绪和欲望。 不过他也只是随便尝试,毕竟七情六欲是天香的主场,他也没想着自己去破解天香留下的情欲试炼。 “夫君,你再看我一眼……若是咱们死在这里,冲儿怎么办?” “冲儿尚且年幼,没有咱们在身边会不会受了委屈?” 耳边似有悲叹传来,不知是何人留下的欲念。 一缕缕忧愁悲思弥漫萦绕……赵庆心中不由暗叹怜惜那对夫妻。 不知不觉间。 偌大玉镜之中便有光华流转,其所映的森然枯骨间,多了些许支离破碎的画面,像是被人遗弃在岁月中的残梦。 高楼林立,路灯昏黄,风雪侵袭着街道,但却并非夜晚。 ……而是冬日的清晨。 一辆银白色泽的面包车,缓缓停靠在了实验中学的门口。 中年男人穿着深蓝衬衣搭配西裤皮鞋,挺起的肚子绷紧了腰带,看上去有些和蔼富态,却也严肃。 “庆子,快点,你早操该迟到了。” 男人熟练的拉开了后备箱,大手一拎便提起了里面的折叠自行车:“天冷了,早晚我都来接送你回家,中午你骑车去奶奶家吃饭。” 那架自行车在男人面前,仿佛只是一个轻巧玩具,轮胎落在地上甚至还微微弹动着,荡起了满地霜雪。 “嗯好,那我先进去了,你开车慢点。” 少年身形消瘦,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与廉价运动鞋,推着自行车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青涩稚嫩的初中生,还对父母说不出什么关切的话。 或许……工作成家之后,也对素来严肃的父亲说不出太多,只是等老人上了年纪经常去看看。 “在学校好好学习,别乱跑感冒了。” 男人叮嘱了一句,继而是发动机的轰轰作响,排气管喷出的雾气升腾而起,掩过了漫天风雪。 “嗯嗯好!我知道了!”少年远远应了一声,他时常都是那么应着男人。 灯影依旧朦胧晦暗,霜雪弥天抚平了车痕。 赵庆安静躺在碎骨遍布的邪异大地上,甚至还能嗅到那股汽油的味道……像是浊酒,使人迷醉沉沦。 那是他的父亲。 但这么多年过去,早已是一捧黄土了。 赵庆怅然阖眸,并未对此多想多念。 早些年,他还对夏皇界抱有幻想,去见自己的父母亲友,去看看弟媳看看侄子…… 可如今的他,已经能够有机会触及夏皇界,就在水岭之外。 以后他也会踏着仙路,前往其他界域。 但却对父母亲友,再也寻不到以往的贪恋了……时间已经错过,并且错过太多了。 回去也只能带着姝月祭拜枯坟,仅此而已。 夏皇界依旧是夏皇界,但却与他并无太多瓜葛,当最后的念想消散时,那同样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修行者与夏皇界……便如张瑾一所说,只是匆匆旅客罢了。 此刻,赵庆竟隐隐感觉到,他有资格舍弃这些欲望,舍弃对早已逝去的父母的最后一丝念想。 只要他愿意,穹境顷刻便能帮他斩去欲念,完成天香所设试炼,将七情六欲镜收入囊中。 没由来的,赵庆原本凝重的眸光,竟露出几分玩味轻蔑的笑意。 这欲都里的试炼如此简单…… 只可惜,他做不到。 七情六欲因神魂七魄而生。 不管是被柠妹折磨的悲情,还是带着清欢挣扎的绝望,亦或是早年和姝月蜗居的一餐一笑,乃至小姨司禾,乃至他曾经的苟且惊惧,面对丹霞师兄的谄媚恭敬,甚至是早已不存在的夏皇牵绊…… 都弥足珍贵,无法割舍。 “那是你?” 叶曦双眸依旧通红,遥遥瞥了一眼镜中画面,问出的话语还带着悲苦。 赵庆眉头一挑。 你特么的,不看自己的,看我的做什么? “嗯,小的是我,胖些的是父亲。” 他心知叶曦是注意到了高楼路灯面包车,但也无所谓了。 时至如今,他已经不需要隐藏任何秘密,修行无日月,他很快会成为下一个张瑾一,同样踏足仙路远去。 叶曦神情落寞,并未多问任何关乎钢铁巢笼的问题,只是幽幽低叹:“你父亲啊。” “嗯。” 赵庆轻轻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叶曦在镜中展现的欲望……挺惨的,应该是仇恨。 他方才随便撇了两眼。 那些画面支离破碎,但每一次……都是叶曦被一群女人扯着头发胖揍欺负。 甚至会胁迫她,抢她的储物戒,把某些阵符灵刻,刻在她的小腿手腕上折磨。 “你也配姓叶?滚过来!” “明日晨礼之后,你不许前往族祠打坐,听到没有!?” “贱脉的废物,你是哑吗?” “天赋好又怎么样?在小姐没能炼神之前,你若是胆敢修行——” “小姐把你废了丹田活生生埋了,都不会有人替你说话。” “应该把她送去月莲,月莲不是每族都收三位弟子吗?咱们叶氏也只有这种贱人去了。” 古族的阁殿高耸入云,缥缈而高贵。 但那被肆意欺凌的少女,却提不起任何怒意,且身上满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瘢痕,蜷缩在玉阁角落唯唯诺诺,开裂的眼角淌着血迹。 即便不是赵庆的欲念,他看着都觉得有无名怒火升腾,那些肆意折磨叶曦的人,显而易见都是她家里的姐姐妹妹,与畜生无异。 叶曦似有所觉,泛红的美眸凝望赵庆绽放笑意:“族系之别,犹如生死仇敌。” “出身不如她们而已,寻常事。” 赵庆轻轻点头,或许是被穹镜影响了心念,他不由生出了几分愧疚。 毕竟,不久前他还踹了人家一脚。 赵庆:…… 叶曦不能记仇把我也记上吧?那特么的多吓人啊? 他稍加斟酌,终究还是认真看向少女低声道:“方才出手有些凶……” “不碍事。” 叶曦轻笑应声打断,泛红的眼眶中眸子很是灵动,似乎想再开个玩笑说是她主动要求的,但最终还是没说出来什么。 “嗯。” 赵庆缓缓点头,没再去欣赏叶曦的仇恨,转而打量起司禾的欲念。 镜中所映的残存画面很是模糊,但显而易见,绝非是玉京界。 藤萝昏雨,山野潦草。 天边生着火烧云,如同未曾愈合的伤痕。 小狐躲在竹笼中挣扎,被身着麻衣的人群围绕,割开了爪子放血,绘做独属于司幽的图腾。 司禾同样也有仇怨,但岁月能够抹平一切。 万载岁月,那曾经晦暗的一道道鲜血图腾,已经化作了太阿山下的司幽国,天地生灵敬畏着司幽娘娘,却也传说着图腾上的异狐。 有那些仇怨者的后辈,恭敬的叩首祭祀,为大祭司送去了美食浊酒。 也有一道道身影告别远去,离开山岳前往青丘,亦或是踏入大荒仰望钟山、仰望昆仑,甚至到天之西北登临招摇,摘取迷谷枝叶…… 山海的生灵依凭山海而存在,生死离不开山岳,离不开汪洋,更离不开其中存在的神明。 但苍茫岁月流淌飞逝。 就连太阿山都缓缓升起了百丈之高,曾经的枯败化作了繁茂藤萝雨林……那位大祭司却是依旧存在,怔然伫立山巅遥望,身形更显几分孤独。 生灵皆有七情六欲,司禾不仅有早已不在意的仇怨,也有属于自己的根,自己的子民香火。 赵庆感受着司禾此刻的孤独,抬手轻轻揉弄她的白发,以作慰藉。 而叶曦看了一眼司禾的欲念后,同样对那神异的世界没有表现出任何好奇,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偌大的情欲穹镜,仿佛被化作了三份,映照着不同的情绪,不同的欲念。 像是被刻在七魄深处,未曾散去的破碎残梦。 属于赵庆的残梦,化作了一处昏暗厢房,他和姝月躲在里面挖着地窖,说着家长里短的琐事与猜测,古怪可笑却也温馨祥和。 而叶曦的残梦,似乎引动了无端的悲戚,激起漫天纷飞的晦暗流光共鸣,使得赵庆都被影响了情绪,侧目多看了一眼。 那是一座巍峨而庄严的青铜殿。 叶曦发丝凌乱悲悲切切,五体投地跪在大殿中央,不住地磕头央求着,眉心双眼不断地渗出鲜血,但却无人理会分毫。 “叶弘训坠入魔道,失手杀死嫡脉祀宗幼女,念在并未伤及族中尊嗣,便从轻惩处,只他一人偿命便可。” 老者的话音刚落,当即便有一颗头颅应声飞起,滚烫的鲜血洒满了冰冷的青铜殿,男人没有任何挣扎,也没有在这森严铜殿中发出太多声响。 点点殷红洒在叶曦的脸颊上发丝间,她早已失神的眸光更显绝望,但却依旧极为刻制的死命磕头,机械重复着先前的哀求:“放过我爹,我给她们偿命……” 正当此刻。 穹镜中的画面一闪而逝,此地陷入了诡异冰冷的黑暗。 继而漫天纷乱的流光开始汇聚—— 司禾随手一招,便将一枚玲珑小镜拢在了手心,轻松笑道:“好了,取到了。” 第五百一十三章 还不赶紧上!? 天地幽冷而漆黑。 高悬于绝地之上的偌大穹镜,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司禾手中,那一面妖异小镜。 但镜中却并未映出任何景象,唯有奇诡而晦暗的各色流光不断晕染荡漾着。 那是这欲都中所有的情欲汇聚而成,一抹抹幽光闪逝浮动,如同潮起潮落,影响着整个秘境的情绪与欲望。 七情六欲镜! 赵庆不由面露轻松笑意,但也并未完全放松下来。 毕竟这镜子不管是在头顶,还是在司禾手里……效果都是一样的。 准确的说。 这片秘境因此物,被人唤作欲都与郁都。 以后司禾把镜子带到哪里,哪里便是新的欲都绝地。 至于司禾能够如此迅速取到镜子,赵庆倒是没有任何意外。 毕竟天香所留下的试炼封印,算不上太难。 只是舍弃一些欲念便可。 不同于寻常关乎资质天赋的验证,也不需要争斗厮杀。 而是一种每个人都能做出的抉择,或许……唤作心上经纶更为合适。 不过这抉择,他显然是做不到。 看叶曦那些欲念仇恨,想来也无法放下分毫。 而司禾却有很多早已不在意的欲念,可以选择一些割舍,便如数千年前某代子民,青丘之上的某些旧事。 细细想来……清欢小姨红柠,恐怕也无法舍弃自己的欲念。 但是姝月或许可以—— 她有个在外逍遥的亲爹,关于那段淡漠的亲情,姝月很早就已经不在意了。 一念及此。 赵庆望向叶曦的目光,似乎更多了些许深意。 比起姝月,这惨兮兮的姑娘,至少还有个为了她付出所有的父亲。 得知自己女儿被嫡脉的人肆意欺凌,那男人也不管什么修为尊卑,直接以金丹修为屠戮练气——冲动愚蠢、残暴血腥,却又如一头威风凛凛的雄狮。 叶弘训或许早就想好了一切后果,或许……也没有。 但直到他为此葬送性命之前,面对叶氏族老也不曾有过丝毫畏惧。 明智与担当,本就很难兼具。 “《太上忘情卷》——” 司禾随手取出一道玉简,刻录着自己感悟到的经籍,同时笑看叶曦泛红的双眸:“这功法极为玄妙,但眼下舍弃部分情欲的试炼,无疑是修行此道最好的引子……” “你现在做出决定也还来得及,免得日后还需重新摸索感悟。” 叶曦双眸轻阖缓缓点头,下一瞬却又绽放明媚笑意,盈盈施礼道:“多谢娘娘赠法~叶曦还无法决断,日后再慢慢琢磨好了。” 司禾认真审视眼前少女,慵艳美眸中多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叶曦要这功法,可能不是为了自己修行。 而是以弟子的身份交给叶氏古族……总有人会去尝试一二。 面对遮天蔽日的古族,她即便是成为天香行走都无法报复太多。 但将这忘情大道留给叶氏……或许能在日后造出一桩桩惨事,造出一个又一个俞祖,给叶氏带去麻烦或是动摇根基。 司禾与赵庆对视颔首,继而将玉简抛给了叶曦,随口点评道:“或许能给某些宗族带去灾厄,但却无法动摇根基覆灭一族……甚至反倒使其更强大。” 叶曦和叶氏,穿的并不是一条裤子。 这件事,赵庆早就发现了。 中州七古族。 简叶方萧夏,南宫携皇甫。 简琼简廷有简氏的助力,护道者亲举的夏语婵出自夏氏,萧云舒背后有萧氏与皇甫氏……南宫瑶自家也有女子入城。 但叶曦不一样。 叶氏在中州地位极其尊贵超然,甚至位列七古第二,与简族平起平坐。 可叶曦却从来都是以月莲弟子自居,从未自称出身古族,能够进入天香城,也是玉京宗门共举的结果。 少女笑吟吟的回望两人,泛红的瞳子显得有些妖异,轻柔自语道:“多谢提点……叶曦会牢记的。” 她稍稍查看玉简传承之后,珍而重之的将其收好。 对于自己的旧事惨状被两人看尽,却并没有丝毫在意。 她也同样看到了赵庆和顾清欢的挣扎绝望,甚至看到了那位司幽娘娘,还是幼狐之时的茫然无助。 但凡是生灵,皆有七情六欲,即便是尊高无上的玉京楼主,也无法漠视情欲。 尤其是在这乱欲绝地之中。 情欲被无限放大牵扯,她深藏的仇怨无所遁形。 被族人欺凌辱骂排挤,在身上刻下屈辱的符痕,父亲因此丧命,自己也坠入月莲…… 这些相较于世间情欲苦楚,其实根本算不得什么。 但唯可惜…… 她恐怕永远也没有机会报仇。 这天下不知多少修士向往古族,可她却又贪恋红尘。 毕竟在世家古族里,一切生来便是注定的,无关天赋资质,仅以血脉派系为根本。 而面对叶氏嫡脉,即便她日后成为月莲宗主,也无法动摇对方分毫。 哪怕成为天香行走,都难以颠覆叶氏嫡脉。 但她此前还是选择了向赵庆争取,即便败亡离城,她也甘愿献出所有。 便如同她的父亲倾尽一切,她也依旧在沉默中承受着折磨。 她再一次付出所有,也换不到颠覆仇怨的机会。 可惜的是。 她并没有什么能够打动赵庆的东西,血衣要助力的是红柠司禾,她距离天香行走还有很远很远。 叶曦盈盈抬手整理青丝,双眸显露轻松笑意,又恢复了此前那般风情姿态。 可笑的是。 即便她已是月莲少宗,容颜绝美风情无双,但那娇俏玲珑的身段,永远也称不上妖娆诱人。 “让师兄娘娘见笑了,都是些寻常事而已。”少女美眸弯成了月牙,轻松言笑掩过了一切旧事,但那依旧泛红的眼眶,却又有着说不出的凄美。 散发着晦暗流光的小镜,将此间气氛映的有些诡异。 俏生生站在碎骨中言笑的少女,如同盛开在枯寂荒漠中的茶靡花,像是一场破碎而迷离的残梦。 确实只是寻常事,七情六欲生灵共有,所有人都在经历着承受着体悟着。 如同她这般的故事,话本里也屡见不鲜,不过是在家族中受尽屈辱,直到某一天登临绝巅报仇雪恨。 但真正可悲的。 并非话本最初的凄苦与挣扎,而是早已注定的结局与终章。 ——出身叶氏的女子,永远也无法颠覆叶氏。 叶曦含笑与赵庆对望,男子目光中的些许怜悯,使她有些无所适从,不由轻笑戏弄道:“师兄是觉得叶曦可怜,不方便再出手打我?” 赵庆:…… 他只是想到了当年的清欢。 即便叶曦和清欢完全不同,出身与资质天壤之别,却也都是人前卖笑,背后舔伤的女人。 不过如今的清欢,早已不同于当年了。 但赵庆见到叶曦此刻的模样,依旧暗自怜悯叹息。 他心思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行我给你介绍个好闺蜜呢? 骨女最喜欢这种妹子了,经常找清欢一起聊天出游,但清欢其实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还不待赵庆开口,司禾面露玩味,慵艳一笑:“你得求我们,我们才会出手打你。” “哼——我又不是那些贱骨头,哪会主动求着人蹂躏?”叶曦撇了撇嘴,悠哉惬意道。 赵庆:??? 一听这话,他心中为数不多的怜悯,瞬间荡然无存。 骂清欢是吧? 好好好。 “你就算求我,我也懒得搭理你。” 赵庆接过了那道妖异小镜体悟把玩,随口笑怼了叶曦一句。 司禾神情如常,心里暗骂叶曦,但却并未表现出分毫不悦:“这骚货,活该被人欺负。” 赵庆感受着司禾的传念,不由心里乐开了花。 说谁贱骨头呢? 这不撞枪口上了吗? 司禾最反差了…… 敢当面骂司禾的,除了小姨之外,你是世上为数不多的勇士。 叶曦听着赵庆的含笑嘲弄,似乎一刹那便明白了什么。 不过念及也只是玩笑话,并不用解释道歉,她饶有兴趣的盯了司禾一眼,风骚扭腰嬉笑找补着:“等我什么时候心痒了,便去求着两位打骂收拾,也好发泄发泄~” 司禾黛眉一挑,表现出了自己作为赵庆道侣该有的姿态,满是轻蔑的鄙夷冷语:“你这骚蹄子还不配。” “去御舟,还等什么!?” 叶曦眉眼一弯,她也摸透了两人的性情,并未往心里去。 当即便主动驾驭灵舟升跃而起,风情笑语:“娘娘也太迫切了些,骚蹄子都还没求你~” …… · 进入乱欲地,需要极为小心谨慎。 可如今天香留下的奇物机缘被取,随着神识禁制消失,纷乱情欲汇聚收拢,便也可随意御舟了。 蒲秀不在,叶曦理所当然的成了司机。 她主动驾驭着自己的小舟,带着赵庆司禾遥遥离开了晦暗绝地。 正如他们最初的推测那般……这所谓的乱欲地,探索的人数越少,便越是安全无忧。 而有司禾的存在,关乎七情六欲的试炼阻碍,更是形同虚设。 除了最初赵庆叶曦被贪念欲望影响之外,其后的发展出乎意料的顺利。 赵庆三人原路赶回,与蒲秀汇合仅仅片刻之后,便等到了南宫瑶与光头的到来。 南宫瑶见到三人的第一眼,不约而同的与光头慎重对望。 他们各自感受到了司禾周身萦绕的纷乱情欲。 那面致使此处秘境化作欲都的邪物,显然已经被司禾取到了,此后他们可将任何一处城域化作欲都! 而光头,也同样表现的极为认真。 他清澈目光扫过司禾,而后仔细凝视另外两位天香师妹。 雷皇州蒲秀……月莲宗叶曦…… 皮无妄哈哈大笑:“你们接下来去哪,我能跟着一起吗?” 赵庆:? 不能。 他没有暂且没有说笑,而是仔细问询道:“这便要对姬梦出手吗?” “是否太过急切?” “他那边眼下境况如何?” 南宫瑶双眸停留在司禾的储物玉镯上,轻笑应答着:“一切安稳,汇聚了近两千筑基,其中玉京修士过半。” “若是任他安稳下去,恐怕有机会蛰伏到最后。” 赵庆凝重点头,心中暗暗思量着。 这天香之争,大多数有纷争的……其实还是各位天香仙子。 除却因宗族利益汇聚的少数人外,姬梦算是比较特殊的存在了。 特殊就特殊在……有人与他助力的师妹无冤无仇,但却想要把他暴打一顿。 甚至无关那位天香师妹的城域,只是单纯借机报仇报怨,强行把云海行走送出天香城。 “事不宜迟,跟我回去接上柠儿,咱们马上动身!” 赵庆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是听从组织安排,让他干什么他干什么。 开玩笑,带着柠妹打姬梦,还有队友…… 有这种好事儿,还不赶紧上!? 他们不夺城,也不用带太多人手,只要能把姬梦给袭杀了就行。 此刻别人都在袭杀天香仙子,而他们却是盯着一位仙子的助力出手…… 剑走偏锋了属于是。 “不急。” 南宫瑶蹙眉低语,目光扫过司禾赵庆轻声道:“七情六欲镜,还有些麻烦。” “带着离开秘境后,这处欲都便失去了神异,简氏那边暂且不提。” “单单是所到之处,皆为欲都,便是个大麻烦。” “虽说可以凭此引势,先将小姬那边化作绝地,其后咱们强闯城域袭杀出手……” “可若是寻常时候,势必也会影响到身边人。” “咱们与娘娘以及两位师妹,尚能够克制一二欲望,但自家城域中的修士甚至还有些生疏,必然会引发大乱……得不偿失。” 赵庆闻言,微微点头。 这一点,他早就考虑到了。 沙金秘境那么大,他跟司禾躲远点不就行了? 他也没有藏匿,轻笑直言道:“我们眼下深入秘境,暂时没有这般忧虑。” “不可……” 光头神情凝重,双眸泛着精光:“即便是浩荡秘境,也会被邪物影响,缓缓产生变化。” “最多半个月,便又是一座欲都秘境。” “纷乱情欲所汇之物,不同于寻常珍宝灵器,极难掌控。” “这七情六欲镜,最根本的问题,并非在于如何取得如何使用……而是如何收容封存!” 皮无妄冗长讲述的同时,南宫瑶也取出了鸳玉抛过,向赵庆展示各种详细消息。 “俞祖当年,之所以将纷乱情欲封入秘境,便是为了隔绝其带来的祸乱。” “若是此物能够存于储物戒中,哪还会有当年欲都之凶名?” “此物——” “非炼虚手段演化的秘境,轻易收容只会损害自身……” 赵庆听着听着,缓缓皱起了眉头。 确实……情欲邪物收入储物戒要是能安安稳稳,也就不会有欲都的存在了。 “故而,七情六欲镜,只能留在无人的秘境之中?” 第五百一十四章 邪物?什么邪物? 南宫瑶凝重点头,伸手接过赵庆手里的小镜查看,轻声讲述道:“正是。” “我已经托师姐查阅过水岭注了,此物只能收容于秘境之中。” “这本是俞祖斩落的七情六欲所化,其后又汲取了极多殒命修士的欲望,已然是一件妖邪异物。” “若是落于大地,不出几日便会影响到方圆千百里。” 南宫瑶言语稍滞,凝重扫过叶曦与蒲秀,继而又回望赵庆司禾缓声道:“你们应当也各自体验过了。” “此物落于圣地尚且有制,但若是落入寻常宗族亦或凡俗——必将会致使周遭化作人间炼狱!” “故而简氏留在欲都的修士极少,也并未尝试取用此物,以免自身被其影响。” “而天香将此物重新丢回欲都,也正是因此……它只能收容于秘境之中。” 赵庆:??? 这不是搞笑吗? 老子都取到了,你才给我说这个? 他心里暗暗吐槽,但实则也并未太过意外。 这本就是一件害人害己的东西,不同于珍宝灵器,对修士只有增益没有损伤。 这玩意儿影响别人的同时,也会无差别的影响自己人。 不过在特定的情况下,却也是殊死一搏的利器——可以无限削弱对手的实力……对手汇聚的修士越多,情况便越是糟糕。 但问题是…… 这玩意儿怎么收在身边? 如果带回自家的沙金秘境,反倒是先给自己那边弄成了绝地。 赵庆与司禾对视一眼,双眸露出颇有深意的笑容:“我们二人时常出行在外,不与自家人接触便是。” “此番多谢提点了,否则还真有可能出现纰漏。”他笑看蒲秀与南宫瑶满是诧异的目光,继而如此轻松道。 皮无妄听了赵庆的话,神情变得愈发古怪,不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此刻,他哪里还不明白赵庆想干什么? 既然七情六欲镜会给周围带去祸乱,那最简单直接的解决办法……就是不解决,也不回家。 赵庆司禾这是打算在天香城到处流浪。 他们走到哪里,哪里就会被影响……他们就是祸乱的源头。 司禾眸中流露隐晦喜色,显然是对此很是期待,争天香行走很艰难,当个搅屎棍还不容易吗? 南宫瑶没好气的瞪了赵庆一眼:“你若是真这样,我们可要联手把你送出去了。” 赵庆:? 合着你不是来帮我的,是来找茬的? 他心思微动,疑惑道:“你们古族之间互有约定?” “那倒没有……” 小萝莉悻悻低语,幽幽道:“但即便是皇甫氏入城五位天香仙子,也不敢如此行事。” “这般颠覆整个天香城既得利益者的行径,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 “还是将此物留在秘境吧……你若是没有地方收容,我可以帮你寻一处秘境。” 亲是亲,理是理。 虽然南宫与赵庆还算有些交情,且相处十分欢愉融洽。 但关于这件事,还是简明扼要表示了自己的立场。 如果赵庆真的带着邪物到处乱来,很可能会波及整个天香城的局势,她身后的南宫氏也同样会受到影响。 皮无妄也蹙眉补充道:“天香将此物置入秘境,本意应当也不在于此……” 司禾笑吟吟的撑起了螓首,纤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案。 心里则是跟赵庆暗暗吐槽:“急了,他们急了。” 赵庆暗道:“恐怕他们自己的势力,也有拿下天香行走的希望。” 眼下只有这一种解释。 他与南宫光头的关系其实不错,两人还到天妖州帮过他,也一起去过水岭劫地。 先前来中州的路上,还时常同行到各州寻乐,但到了中州之后……却似乎又疏远了些。 不过赵庆也没往心里去。 南宫先前没去揽星台,眼下又想阻止自己,这并非是两人交情的问题,而是南宫瑶作为翠鸳行走,在中州同样代表着南宫氏的态度,很多事情需要折中思虑。 而她眼下与光头的劝说,也有一部分算是帮着自己的。 但殊不知,两人越是劝说,赵庆跟司禾便越是兴奋。 这恰恰说明……他们手里拿的是好东西啊! 某种程度上来看,拿到七情六欲镜,与争夺天香行走没有丝毫关系。 七情六欲镜,无法决定谁能夺下天香城,更无法决定谁能登临天香之巅。 但是却能影响到……谁会离开天香城,谁会与天香行走失之交臂。 保自己赢保不了,很难保得住。 保输却是十拿九稳,把这玩意儿弄到谁家,谁家就会一团糟。 若仅仅如此也还罢了。 但赵庆跟司禾双眸中的期待,却是让南宫瑶心中满是忐忑,暗自叹息。 如果赵庆以此当做地利,用来夺城守城也还尚可。 但他说陪司禾带着邪物,到处游荡是什么意思? 那整个天香城不都乱套了吗?简直损人不利己! 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南宫瑶心中当即便有了预案……如果赵庆当真如此行事,那他们南宫氏族,第一个便躲进秘境里呆着。 等红柠司禾被众人联手驱离后,南宫氏再收拾残局,也算是渔翁得利。 一念及此。 南宫瑶面色轻松了不少,杏眸一弯吟吟笑道:“若是娘娘觉得无趣,如此玩玩也未尝不可……” 她说着说着,便没了动静,眸中满是意外的盯上了赵庆。 只见赵庆神色也极为古怪,颇显疑惑的取出一道图录递给了司禾。 白发女子螓首低垂美眸微凝,纤手将图录徐徐展开,其上有繁妙道蕴流转不定,尽显其中的山河仙宗与浩渺大地。 天衍图录!? 南宫瑶秀眉轻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双眸中隐约流露几分期待。 还不待光头叶曦看个明白,司禾便随手将那面妖异邪镜,给按进了图录之中……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 笼罩着此地的情欲与残念,也骤然褪却了近乎七成! 显而易见,那道邪物已经被隔绝了,过不了几日……这欲都便会恢复如常。 赵庆心中的贪念也消散无踪,顿时只觉得神魄明澈,心无妄,意不乱。 先前被情欲影响,还察觉不出太多变化。 可如今当欲望如潮水般退却,前后差别却是能够感受的分分明明。 把镜子塞进图录里,这不就解决了!? 赵庆心中暗喜,侧目望向南宫小萝莉,含笑感叹道:“还是你推荐我去买的,这天衍图录……很不错。” 南宫瑶:??? 她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毕竟她也只有消息,并没有触碰过这件古宝。 “这东西……能用来收容情欲邪物!?” 能啊。 怎么不能? 赵庆轻松惬意的重新将图录卷起:“炼虚大能炼制的秘境,这不就是吗?” “随身带着的,虽然其内有些残次,也无法容纳生灵,但用来收纳些杂物也还够用。” 先前只听南宫和光头不停讲述劝解,大家又被贪欲影响,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但赵庆回味良久……只有秘境才能收容情欲邪物? 秘境……我有啊! 小是小了点,残是残了点。 但也是货真价实的天衍古宝,道劫前的物件,刚买来还没几天呢。 “刚从一位离烟道友手中购下不久,还是南宫行走刻意提点,如今恰巧派上了用场。” 司禾美眸荡起玩味笑容,轻飘飘的对叶曦蒲秀解释着。 南宫瑶:…… 自己只不过随手向赵庆分享了传讯,难道也是血衣气运致使!? 这种事,都能让他撞上!? 皮无妄盯着图录沉默一瞬,轻笑颔首道:“如此倒是不错,只是隔绝邪物逸散的纷乱情欲,有此残存古宝绰绰有余。” 司禾闻言,骤然黛眉一挑,慵然清冷道:“邪物?什么邪物?” 皮无妄:??? “这……” 这什么这? 赵庆瞬间明白了禾妈的意思,咧嘴一笑轻松解释道:“无妄师兄说那面镜子啊,那是我家传的天衍镜,不是什么邪物。” “天衍镜与天衍圣女令、天衍图录、本是相同传承,在我们手里已有数十年了。” 此话一出,这幽邃廊道中瞬时陷入了无声的死寂。 刚刚还在大家眼皮底下的邪物,一转眼便成了赵庆口中的天衍镜。 四人一时言语滞涩,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叶曦第一个反应过来,笑眸一荡低声轻叹道:“这欲都空有其名,进来逛逛也没什么特殊之处……” “赵师兄,咱们这便动身返回吧?我还要去东任域安置些事宜,以后有机会再与你和娘娘同行。” 蒲秀闻言也顷刻明悟,跟着柔声笑语道:“我也得回去布置南丁域的事了,日后若是遇上两位行走,还望对秀儿手下留情。” 皮无妄:…… 他目光清澈,望向赵庆问询道:“这是准备逃了?” 赵庆:? 又没偷又没抢的,这怎么能叫逃? 他轻松起身,驾驭血舟邀请两位行走:“本就是来见见简琼师妹,既然简师妹外出夺城未归,那咱们先出去转转也好,刚好我回去接几位好友。” “不如你们也传讯准备些人手,届时与咱们一起汇向姬梦那边,也好与姬道友坐下叙叙旧。” “也不知晓怡那边的境况如何了……” “对了,听说南仙曲行走离开了天香城,不知这究竟是何境况?” 赵庆眉眼含笑嘴上说个不停,话题七拐八拐……拐向毫不相干的地方。 开玩笑! 他当然要跑路,不跑路还等着和简琼碰面不成? 虽说这秘境里的东西,谁有能力能拿到就是谁的,甚至简氏可能都不太清楚俞祖与月莲的隐秘…… 但他们毕竟是来拜访简琼的,简氏也没提防他们,可他却把人家秘境里的东西摸走了,到时候碰面了多尴尬啊? 而且七情六欲镜被收起后,整个秘境的纷乱欲念也开始渐渐消散…… 现在不赶紧跑路,难道还留下喝茶吗? …… 片刻之后。 黝青的石城石坊斑驳而破败,冷清的天空上闪烁着诡异耀斑,幽风拂过深谷中的尘埃,一道威严浩渺的血玉飞舟横亘长空。 赵庆神情如常,面带温和笑意,审视着眼前的玉京修士。 “赵行走!” “南宫行走!” “还且稍待半日,简师妹前往赫仙子那边议事,这便快要回来了。” “这处秘境虽说奇怪,但其实也有几分趣味,不如我们陪着几位再走走逛逛?” “是极是极,此地看上去冷清了些,但也有不少传承秘藏,恰巧我还有两处秘藏未解……” “那秘藏极其怪异,似乎是与七魄七情有关,想来无妄师兄与叶仙子会感兴趣……” 赵庆:? 不好意思。 他们不感兴趣。 他轻笑叹息道:“来不及了,改日再来逛逛,我们得先回去一趟。” “哈哈,想来是什么要紧的事,那我们送送几位,是自叶仙子的东壬域入口离开吗?” “还是去往城北?我们可帮着安排几处秘境通行。” 简氏在城北势力极大,坐拥足足五处城域,单单是玉楼入口都有数十处,而且显然已经摸清了各处秘境的出入口。 皮无妄缓缓摇头,很是惬意的打了个哈欠,随意含糊应着:“不用了,多谢各位好意……告辞。” 叶曦也笑吟吟的跟众人打招呼:“我们这便离开了,姜师兄不必远送。” 一番寒暄过后。 赵庆司禾带着四人驾驭行走仙舟,短短茶香时间奔百里,头也不回便赶往了东壬域的入口,对那些玉京修士的挽留没有丝毫留恋。 对那些奇异诡谲的传承秘藏,显然也没有任何兴趣。 因为过不了三两天,那些考验情欲的秘藏,可能就显得不是那么神异了……毕竟最根本的东西都被摸走了,上哪门子神异去? 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自然是快马加鞭,赶紧拍拍屁股走人。 …… 两位行走跟着赵庆司禾,经由叶曦的东壬域,直入沙金秘境做客。 而叶曦则是留在了自己的东壬域,重新着手安排各项事宜,同时也不自觉的盯上了沙秋静。 毕竟赵庆可是答应她,会帮她打下沙秋静那片城域的。 虽然她自己也能轻易拿下,但白捡的好处……自然不能不要。 叶曦俏生生伫立阁台之巅,眸光幽幽有些沉寂,若能与红柠司禾联手夺下沙秋静,显然是两方合作的一个基本契机。 她可以替红柠守在秘境外面,以两处贯通的城域为根基,向外寻觅机会。 而秘境里红柠的人,也可在必要时刻施以援手,互相延长各自在城中的寿命…… 眼下形势未定,报团取暖倒也可行。 …… 而蒲秀那边,自然也再次拥抱了属于自己的南丁域。 不过相较于这座空城,更让她身边好友在意的,反倒是与之相邻的南甲域。 南甲域原本属于司禾,眼下却也归蒲秀所有了。 消息飞速传到天香城外。 使得先前愤然离城的那些修士,一时满目惊疑,只觉得他们听错了什么。 蒲秀…… 不光夺回了自己的南丁域,还打下了相邻的南甲域!? 这怎么可能!? “血衣举荐的两位仙子,楚红柠与司禾,消失不见了!” “或许是逃遁避战,蛰伏隐匿。” “不应该啊……行走所携势力,这么快就被人盯上了?” “这还有假!?” “你且看城西,西甲城域如今连遮蔽神识的手段都没了!空空如也!” “据说是游仙子与林师妹的人,在西甲域巧合遭遇,毁坏了城中的各处阵法。” “可红柠师妹到哪去了?” “司禾仙子也不见了,整个南甲域被蒲秀夺下,如今蒲秀那边根本没有任何消息……” “或许是蒲秀身后还有古族的影子……” “会不会是红柠司禾已经落败离城,城中势力大都不知?” “呵,笑话,我血衣行走哪有那么容易离城!” 城外众说纷纭,血衣楼的射利倍率自然也跟着浮动。 最浅显的,便是南甲域、西甲域,两甲之地红利一落千丈,如今若再有人购入玉简,恐怕是回本都难。 但究竟……是城中的局势影响了城外的红利,还是城外的红利在影响着众人的猜测,那便很难能够说清楚了。 只是有一道道传讯涌入城内,向着城中各处势力共享信息。 除却南仙行走惋惜离城之外…… 血衣行走的人,同样不见了! 城里没有。 城外……似乎也没有。 第五百一十五章 试剑天香城 沙金秘境之中。 漫天黄沙席卷天地,凌乱古朴的峰峦错落之间,有灵气与术法激荡交错。 但这却并非是秘境中发生了什么争斗。 而是各个势力,开采奇矿探索玄脉的动静。 赵庆一家汇合之后,西甲、南甲、南丁、三域的修士自然也汇聚到了一起。 原本还各自觉得生疏的众人,此刻早已是熟络的不得了,更不提接连与自己族中宗中好友相聚,场面可谓是热火朝天。 毕竟他们此前分守三处城域…… 如今却是能够汇聚一处,且并无太多守城的任务落在身上。 而是在自己分到的矿区中——自由行动! 纪州李氏所汇之处,有不少男女聚而设宴,悠悠醉叹着…… “本以为跟着赵行走,能够有机会多见见这天香城中的风华。” “无双此前也是这般言述的,说什么一城风雨,唯咱们血衣李氏左右……” “呵!笑话!” “如今连城域都不守了,竟然将咱们聚到一起,任由咱们探取奇矿!” “先前老子在南丁域便已经取了两件灵器!轮值返回南甲之时,又在南甲取了一处石殿秘藏!” “眼下又来探索玄脉开采奇矿!?” “哼,咱们李氏缺这点资源吗!?” 有并未饮酒的李氏美人笑吟吟道:“李氏不缺,但咱们缺……” “呸!你休要胡言动摇军心!” “哈哈哈哈……” “可惜我李氏名震一州,入了天香城却只能沦为取矿修士,这天香城真真是……索然无味!” “罢了罢了,听他们说严氏那边发掘出了玄灵异脉?需要木土双灵根修士助力?咱们过去看看?” “诶呦!兄长方才不是还说没什么兴趣?” “哪有?扫兴归扫兴,但这玄矿嘛……哈哈哈,肯定还是取一些的,主要是担心严家的道友吃太撑了,能帮着分担一点是一点。” 此刻。 纪州李氏,明辉州严氏、血衣之下邵识国鉴慎国三宗、中州姚家……及诸多前来相助的大小势力。 皆尽各自汇聚,情形分外畅快潇洒。 世人都说什么天香城中乱战纷争,时刻都有重伤离城的可能。 哪儿有的事? 他们所见,天香城分明是满地珍宝机缘,遍布玄脉奇矿,只需要动动手便能取得。 简直就如同劫修入了宗门,肆意抢掠不放过任何资源…… 哦,不对。 劫修哪儿有他们爽!? 更没有他们取宝取的畅快。 联手诸多好友共同探索,各种术法秘藏古宝传承任取,丹符阵傀更是不用多说……即便是在仙宗古族里,这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然而,比他们畅快的,更是大有人在。 先前司禾花费灵石买来的那些人,眼下可谓是喜不自禁,做梦都快要笑醒了。 便如那位血衣驻守创下的宗门长湖派,单单是二十三位内门皆尽入城,便已是二百三十万灵石的收获。 其后又是瓜分南丁域秘藏,又是折返南甲域取宝,每人还分到了青龙部的丹药符箓,保守些也收获了近五百万灵石。 这还没有算上……秘境中属于他们长湖派的矿脉。 天底下哪有这般好事? 跟着周仙子的安排走,这天香城简直是人间天堂! 可以说,他们做梦都没有这么嚣张畅快过。 但是在天香城里,却成了事实。 至于命陨之危,重伤离城……更是未有任何一例出现。 在周仙子的安排下,各宗各族配合有致,轮守分宝也极为便捷。 这天香城里。 不能说有殒命之危吧……只能说,一滴血都没看见。 而关于周仙子的具体安排,莫说城外的人摸不到踪迹,就连他们自己……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只管跟着族里宗里潇洒就好。 …… 此刻。 沙金秘境之中,所谓的青龙部玄武部白虎部,临时散去了军纪,以各个宗族脉属自由汇聚。 而浩渺华美的血衣飞舟之上。 赵庆一家自然也是相聚一处……便在飞舟之内的寝殿中。 虽说翠鸳菩提两位行走到这边来做客,但他们一家与两人也都极为熟络,姝月小姨红柠露面见过后,便没什么要事安排了。 眼下正由李无双、严鸿、以及碎星三脉的阵子,陪着两位行走在秘境中走走,言说探讨些玉京内外的逸闻,以及天香城中各个势力的近况。 …… 云窗之外风沙簌簌。 寝殿深处暗香浮沉。 姝月轻松躺在丈夫身边,趴在他胸膛上脆笑讲述着沈俗的事。 司禾也同样悠哉惬意,不过却是枕在了姝月纤柔玉腿上,美眸轻阖,享受着自外面游玩回来后的温馨安宁。 “眼下只需帮着蒲秀一二……” 小姨身着玄裳素手交拥倚在窗边,神情依旧清冷而威严。 “蒲秀的南丁域,如今便是咱们最重要的边陲,尽量替她保住才好。” “而叶曦那边虽说对咱们有些威胁,但以近况来看,她绝不会痴傻到对咱们出手,姑且能算是盟约好友。” “待将沙秋静飞掉之后,这处秘境便是固若金汤……” 小姨策定安排的同时。 赵庆则是听着枕边姝月的轻笑耳语,享受着清欢伏在自己身边温柔舐弄,根本就没怎么收信号。 这些事,有小姨和柠妹考虑就行。 他只需要当一个大头兵,于大局根本无关紧要。 审度全局的缜密斡旋,小姨显然比他强不少,而出其不意的巧手妙计,柠妹更是数不胜数。 赵庆随意抚弄着清欢的侧颜,感受美人卑淫舐弄时的温热鼻息,简短笑应道“这些你们商议就好,我只管冲锋陷阵。” “嘁!” 柠妹水眸一荡,随意撇了赵庆一眼,悻悻嘲弄道:“这才几天不见,有那么急迫吗~” 听着像是笑骂赵庆,但柠妹轻盈迈步间,却是穿着绣鞋上了床榻,倚坐在清欢身边,笑吟吟的去按动清欢后脑。 “呜……咳咳——” 顾清欢柔弱挣扎,缓缓抬起了螓首,呛出些许泪花的凤眸含笑与柠儿对望,而后顺着主人的爱抚安静陪在怀中。 “依眼下城中局势,咱们也算是稍稍站稳了半步。” “外有蒲秀叶曦相助联守,内有千余道友养精蓄锐,虽说蒲秀叶曦不可深信,但……” 小姨美眸轻扫床帐旖旎,玉颜依旧清冷无双,没有任何意外之色。 她目光扫过轻笑静观的司禾,继而优雅踱步临近,缓缓伏跪帮柠儿褪去了绣鞋:“但也算是同守异攻之约。” “蒲秀损,则咱们与叶曦俱损。” “叶曦损,亦然如此。” 小姨美眸清冷,言语不疾不徐的同时,帮着柠儿褪去了罗纱织袜,自己也轻柔褪去外衫,轻松枕在了清欢纤腰上。 “故而咱们眼下,虽然攻城稍显乏力。” 她轻盈侧身与赵庆姝月对望,下意识轻柔整理着清欢的凌乱发丝:“但守御之人却足有近四千之众,已不逊色于天香城任何一处势力……” 温香暖玉接连相倚,偌大的寝殿都显得空荡了不少。 赵庆不住的给司禾打眼色,心说你们不能合群一下吗,咱们家一起放松? 司禾轻撇一眼,继而望向窗外,心中嘲弄笑道:“那是姝月小姨觉得你没玩叶曦,换着花样补偿你的。” 赵庆:? 补偿? 那你倒是也来补偿补偿啊? 司禾:“没有补偿,我无所谓。” 此刻,小姨察觉到了自己男人的眼神,不由莞尔一笑,十分温柔的俯身,将清冷侧颜紧紧贴在炙热之上,望向司禾轻声呓语:“主人,奴儿的骨头有些酥了,求主人调教一番……” 司禾:!? 她幽邃美眸流露厌恶鄙夷,轻啐道:“不要脸的贱婢。” 但身体却很诚实的,也跟着挤了过来,但也只是倚身坐在床头,轻柔按弄着姝月的雪颈放松。 这下赵庆可真是眉开眼笑了。 十分惬意的享受着此间的一切,五位美人都陪在床上放松,即便在寿云山的时候也机会不多。 虽然只有清欢放荡动情,轻柔卑淫的以香喉侍奉,但在这天香城中,却也是极为难得的体验。 他望向清欢那如丝如雾的妩媚凤眸,抚过小奴侧颜稍稍平复心绪,缓声道:“虽说咱们守御充足,却也不能坐以待毙,完全丧失了对外界的掌控。” “稍后我随南宫和无妄,前往袭杀姬梦。” “权当是试剑了,也好窥测一下其他城域的顶尖手段,日后若借助邪物破城袭杀,也能做到心中有所预案。” “嗯……我也正是这般思绪。”小姨轻柔应声,望向清欢提议道:“让这不知廉耻的小贱人跟着你吧,排解烦郁的同时,也能出上不小的力。” 红柠水眸灵动流转,嬉笑对镜打量着自己的发饰,没有多说。 清欢虽说修为刚至筑基中期,但真正的实力却是不逊色于任何一位玉京修士,甚至她如今手段齐出,跟赵庆都能捉对较量。 又有两件近乎于道兵的尺木龙枪,与赵庆一人一柄,即便面对绝品灵器,也同样是无匹的碾压威势。 但她心中知晓,小姨想让清欢跟着,并非是因为清欢的实力手段。 而是……免得赵庆真在外面沾花惹草。 晓怡口口声声自己是个小妾,任由夫君安排多少姐妹,即便是把她休了也安静受着,但身体却很诚实……必要时刻直接就把清欢塞到了丈夫身边。 清欢凤眸微荡,稍稍梳理贴在唇边的湿发,柔声笑应:“奴儿也想随着主人,在天香城中纵意寻欢。” 赵庆:? 他满是意外的看了小姨一眼,用脚趾头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怎么能让清欢跟着我?” 小姨美眸一挑,轻柔笑吟吟的质问:“怎么不行?” 赵庆:“……” “我原本是打算带着姝月清欢连同司禾一起,还有苗剑沈俗项沁以及映寒师妹,真正试一试咱们的锋锐。” “有太阿印,有尺木、有天衍镜、有行走仙舟、有天倾剑含光剑、有映寒改制的金身异蛊狙击……” “有姝月的绝妙雷法,有楚国的香火加持,有逐月剑主的数万载底蕴以及如意剑本尊,司禾清欢更是天香白玉同临,项沁可与我一同调用青龙血戮……” “夺下城域虽说依旧不可能,但瞬息撕城百里奔袭,想来是立竿见影的效果。” 赵庆言辞冗长,真正汇拢了自己这边所有的顶尖手段,但并未将李无双严鸿包含在内…… 毕竟那是九师妹的亲弟弟,六师兄的嫡传后辈,人家真正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他也不太清楚。 眼下城中各处的消息,虽然依旧零碎晦暗不明。 但他们这边,也算是在天香城站稳了脚跟,连同叶曦蒲秀保住留在天香城的资格绰绰有余。 剩下的……想要动摇局势,便只能靠他们这边的顶尖战力了。 至于那千余修士……要保存有生力量,留待日后才好。 毕竟他们人手本来就少,真要动用的话,一来二去的必然会接连损失,一旦出什么意外,那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反倒不如一直留着,让他们直接在秘境里修养,对外而言始终都是震慑,日后也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赵庆幽幽叹息:“原本是如此打算,不过既然陛下有安排,那我只带清欢过去转转便是。” 小姨:??? 她刚要笑骂嘲弄两句,却只见柠儿盈盈俯身,含蓄水眸扑闪不定:“能不能将柠儿也带上?” “不能。” “不能。” 赵庆和小姨同时开口,直接将柠妹想要出去玩的想法,扼杀在了寝殿的大床上。 开玩笑。 柠妹怎么能出去涉险呢?她要是出了意外,这天香城岂不是白来了? 眼看赵庆坚定不移的目光,红柠柔弱吐息鼓起了香腮,满目幽怨的与姝月对望,像是在哀求什么。 姝月显然也爱莫能助,轻笑宽慰道:“有纤凝苏荷,在这边陪着你和晓怡,也不算无趣。” “难不成,你想要晓怡自己留在这边坐镇?” “嘁!” 柠妹不以为然,轻撇了晓怡一眼,继而有柔柔弱弱的翻身,钻到了司禾怀中哀求:“娘娘……” “娘娘,让柠儿跟着去看看……” 此刻,她可谓是将那抹哀怨展现的淋漓尽致,期期艾艾道:“柠儿进了天香城,都还没到处走走,只觉得心绪都有些不通畅了。” 小姨黛眉瞬时一挑,没好气的笑骂道:“哪位争夺行走的天香师姐,当真敢以身犯险?” “只怕留在城中都还惴惴不安……更不用说外出。” 红柠眼看一家人都不向着自己,当即悻悻轻啐:“蒲秀叶曦不是还随着赵庆去了?” “即便柠儿出了意外,也还有娘娘留在城里,没有任何区别的。” 小姨与赵庆对望一眼,轻笑摇头道:“蒲秀师姐是无路可走了,叶仙子虽然敢跟着夫君入秘境,可你让她跟着夫君去撕城袭杀云海行走,试问她敢吗?” 红柠水涟涟的眸子满是不情愿,很是自然的握着水袖望向窗外,睁着眼睛说瞎话:“叶师姐怎么不敢?我看叶师姐就落落大方,只要赵庆邀请,她肯定就跟着一起去了……” 此话一出,不说赵庆满脸古怪。 怕是叶曦本人来了,也要沉默上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小姨莞尔一笑,并未理会太多,心知柠儿只是坐不住的性子。 柠妹独坐妆镜之前,蹙眉低叹着:“……那你们小心些,我陪晓怡在家等着。” 赵庆目光颤动,即便知道柠妹是装的可怜兮兮,但也还是心中有些不忍。 他轻叹一声,而后露出笑容:“自然带你去,咱们一起去姬梦那边坐坐。” 柠妹:? “嗯!?” 她原本幽怨期艾的神情,瞬时化作明艳笑容:“此言当真?” 赵庆扶起姝月帮着整理柔顺发丝,轻松笑道:“自然当真,入了天香城不陪柠儿,还能陪谁?” 小姨:??? 她那疑惑的眸子瞬间变得清寒冷冽。 侧目凝望赵庆冷幽幽道:“那——我也要去。” 第五百一十六章 撕云海 天香夺城之争。 第四日,清晨。 风雪渐息。 一缕缕温暖的阳光,穿透薄雾洒落花海霜雪间,这片天地显得清寂而又梦幻。 当最初的新奇与期待稍稍褪却后。 天香城外也显得不比之前那么热闹了,诸多仙客大都选择了各自汇聚,在万花坪附近的城池仙谷走走看看。 但每当有最新的消息传出,也依旧还是牵动着所有人的心神。 那座浮于花海之上的霜雪仙城,依旧华美而缥缈。 但想来其中的境况,却不似外面这般平和。 “简氏开始收拢了!昨夜接连舍弃了两处城域,如今以北癸域为中心,环拥周围三城而守,再没有更多动静……” “萧圣女也离城而去,据闻如今到了皇甫棠那边,皇甫氏族的势力应该是要汇聚了。” “护道亲荐的那位夏语婵,眼下身边已经环拥了四位天香仙子,不知是联手还是投效……夏仙子或许真能定鼎天香。” “水月师兄也正在发力,带着游师妹又下一城……” “叶曦仙子为何还不去与叶氏族群汇聚?难道是打算各守一方,互为依仗助力?” “快看,那云海幻法又开始扩张笼罩,这已经是归于云海的第三处城域了,卓师妹也极有可能登临天香行走!” …… 当最初的纷乱平息过后。 天香城,似乎也开始真正向世人展示,独属于天香一脉的号召力。 遥传古族如何?浩渺仙宗如何?中州圣地如何?玉京行走如何?海外遗客又如何? 如今皆是在天香城中,为天香弟子一争风华。 这其中虽然掺杂了不少利益,但这也依旧是属于玉京的盛事,就连城外的寻常女修,甚至都感到与有荣焉。 与此同时。 南宫瑶与皮无妄所召集的十余位修士,也赶到了沙金秘境之中。 那些人皆是玉京天骄,不乏血子、山主、丹首、阵子……而且是从不同的城域汇聚而来。 最初的天香城,显然不能这般轻松来往。 但如今随着各个秘境的出口被摸索清楚,也称得上是四通八达。 南宫瑶自然拥有绝对的消息掌控力,很轻易便给众人安排了路线,甚至是自废弃空城之中借道秘境,直接出现在了蒲秀的南丁域。 而大家汇聚一处,却不是为了夺下谁的城池,只是与南宫和光头关系密切,暂时过来相助一二……另外也有几个是单纯来凑热闹的。 风沙弥漫。 神异仙舟沉浮天地。 其上古树巍巍青萝交错,石塔与禅殿点缀着山峦。 这属于菩提行走的御空至宝,与其说是一道缥缈仙舟,倒不如说是一座飞浮于天地的仙山异岛。 难得抓住了光头当司机的机会,赵庆跟南宫直接摆烂,各自带着自己的好友相聚,任由光头去往任何城域秘境,即便是招摇闯城也不加理会。 没有人能将他们怎么样。 平和一些来说,玉京三位行走齐聚,借道某位师妹的城域路过而已。 激烈一些的情况……以他们汇聚的实力之锋锐,也可随意撕城离去,根本不用太过在意。 奇峦石塔,清浅焚香弥漫。 赵庆一行围聚而坐,悠闲惬意的品着光头的石心茶,商讨着城内城外的琐事,仿佛真的在出游一般。 此行除却他们一家外,自化外而来的凤皇妖女江映寒也随同出行,以及明月府项沁、九剑圣地的苗剑夫妇…… 赵庆这趟不光带着柠妹出门,就连小姨也一同带上了。 直接把整个秘境,丢给了李无双洛纤凝,好在外面有叶曦蒲秀守着,也不太容易出现危境。 当然……前提是红柠司禾不会出意外,否则他们可真要被直接送出天香城了。 “映寒师姐自化外而来,项血子沈师妹若是有兴趣,可得借此机会多多打听些情况。” 小姨轻松言笑着,目光穿过参天古木垂下的绿萝,只觉得心情舒畅非常。 原本她是不想让红柠涉险的。 但以柠儿的性子,总是待着也确实有些枯燥。 而且这趟本就是陪柠儿尽力尝试……赵庆想带她出门走走,其实也不错。 这天香各个城域,便如同小国都城一般。 国不可一日无君。 但司禾红柠都跟着赵庆出门了…… 她索性也不在秘境里坐镇,直接跟着一起出去散散心。 此刻。 小姨得见柠儿水眸之中深蕴的期待与丝丝顽劣,不由心中暗暗感怜。 柠儿跟她们还是不同的。 她和姝月陪着夫君,是真真正正的夫妻,即便是落入凡俗枯居数十年,也依旧能够安静享受岁月,并且沉浸其中。 清欢更是不用多说,只恨不得把自己的魂儿都扯出来,塞给主人随身带着。 但柠儿却是实打实的道侣,跟赵庆腻在一起能够享受情欲,但时常出门游玩又不急着回家,仅仅遥相传讯也能欢愉满足。 即便是与赵庆的悲情吵闹离别,她都能沉浸在其中体验…… 这些要是换做自己和姝月,是根本不想体验的。 眼下前去袭杀姬梦虽说有几分危险,但以柠儿的性子来说,显然不愿意错过这件事…… “师弟可还记得当年钱洪为设下的试炼?” 赵庆姝月与苗剑沈俗相聚,自然是言述一些旧事。 毕竟他也没什么好说的……说长生剑的话牵扯到了慕容氏,说九华的话又是苗家故地,至于天道残片什么的更不好说,毕竟还没闲下来跟沈俗摸个底。 苗剑神情一动与妻子对望,不由露出几分追忆之色,轻笑叹息道:“自然记得。” “那时俗儿便借居在师兄家中等我,咱们还曾对饮直至天明……” 赵庆轻笑侧目,看了司禾一眼:“当年寿云山的异动,实则关乎了一位深居其中的妖仙。” “妖仙?” “正是,钱洪为并不清楚妖仙的存在,只是想借着机会将整个寿云山摸索清楚……” · …… 没过太久,皮无妄便驾驭着飞舟,临近了那处有缥缈幻法笼罩的城域。 在这天香城里,想要寻觅一位修士,其实还是有些困难的。 但寻找姬梦……却又容易了太多。 因为姬梦所在城域,遮蔽探查的手段并非神识禁制,而是独属于千幻无涯峰的幻阵。 ——就像是个活靶子一样。 当然。 寻常境况下,也没有人胆敢随意闯入幻阵之中,那比术法杀阵更具威慑力。 缥缈仙山一般的飞舟沉浮长空。 众人错落山巅安静审视凝望…… 眼前的城域看上去并无任何修士,即便神识探入其中,所见的也只是一处寂寥冷清的冰雪枯城。 “这是卓虞师妹的城域,云海行走为其争取了不少助力,入城者足足两千余人。” 南宫瑶再一次讲明此行目标:“以咱们这二十六人,显然不可能动摇此城,但……只需将姬梦送出天香城便可,不用管顾其他。” 虽说大家早就心中有数,但还是有几位山主阵子目露疑惑…… 即便是三位行走联手,各自手段非凡,但想要在这重防之地,袭杀云海行走……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小姨美眸含笑,轻松解释道:“卓仙子如今坐拥四处城域,想来还有不少修士散入秘境中,此地留守之人……恐怕不过三百五百,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回望项沁的古怪目光,小姨自己都有些不信了。 但总也不能临场怯战,士气至关重要,她便也只能跟着南宫瑶一起推测。 有人神情振奋,只恨不得冲进去把姬师兄活捉了,急匆匆道:“可咱们没有手段抵御幻术……” “我有。” 皮无妄当即取出了数十包灵茶:“每两个时辰服用一次,可无视云海术法影响。” “至于各种幻阵,便只能靠咱们自行琢磨了,好在城中也非尽是云海修士,他们不会在自己家布下太多幻阵。” 光头刚刚把菩提的灵茶分发,南宫瑶又笑眯眯的开口道:“我已托师兄摒除了此地传讯,可保咱们动手盏茶时间之内,此城域孤立无援。” 赵庆:…… 我就知道。 连传讯玉的纹刻灵诀都是出自翠鸳,翠鸳怎么可能没有砍掉传讯的手段? 让一处地域暂时无法传讯……放在天香城里,可特么太吓人了。 也不知小姬发现自己家没了信号,到时候会是什么脸色? 他此刻也没有闲着。 直接取出了百道血衣的传承精血,交给项沁叮嘱道:“不用节省,人多的方向但凡有联手阻碍的情况,直接以血戮引龙便是。” 项沁不由美眸一颤,望向赵庆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全都消耗掉?” 赵庆:? 他稍稍打量挺翘师妹疑惑的目光:“不够还有。” 项沁:…… 赵庆不慌不忙的又单手虚握,望向沈俗像是递送了什么东西,轻松笑道:“这柄含光,便交给沈师妹先使用了。” “想来比在我手中更加神妙不凡。” 他一边言笑的同时,也接过了清欢递来的尺木龙枪。 司禾周身开始有香火弥漫,自天地间汇聚而来,其威压也随着节节攀升,眨眼间便到了碾压金丹的境地。 赵庆现在可是一点都不藏着,有什么好东西都分一分借一借,只要能把姬梦送出去就行。 甚至不惜动用血衣的传承,让项沁随意施展青龙血戮,主打一个无差别覆盖清洗。 青龙精血施展的血戮,当时在龙渊中,即便是各州血子都扛不住。 而眼下他这个血衣行走,带着同样碾压龙境的项血子,以血戮来对付寻常修士,绝对算是降维打击了。 天香的师姐但凡救的慢一些,直接就会殒命数十人。 红柠笑吟吟道:“我呢?夫君给柠儿什么安排?” 赵庆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古怪。 你? 你记得找机会踹两脚就行…… 他轻松回眸笑看柠妹,递过天衍图录:“这七情六欲镜你先带着,若是战局超过盏茶时间,便直接将其取出,也好助咱们迅速脱身。” 关于袭杀姬梦这件事。 赵庆跟光头南宫,其实并没有太多商议。 直接就是一拍即合。 就像是大学时期的男生宿舍一样…… “走不走?” “走!” 也不问去哪,也不问去干嘛,只要有人招呼一声,大家乌泱泱就跟着走了。 如果是打别人,赵庆倒是不会跟着凑热闹,至少会斟酌考虑一番。 但暴打姬梦的话…… 他只怕自己动手慢了,到时候没机会多踹几脚。 当年要不是姬梦捣乱,引动云海权柄影响了整个剑阵秘境,他也不至于遗忘和柠妹第一夜的暧昧旖旎。 要不是面板上加了资质,那柠妹可真是要委屈死了。 故而光头一提对姬梦动手,赵庆直接就举双手赞成,带着所有的锋锐手段倾巢而出,陪柠妹一起过来报复。 项沁稍稍绷紧了心绪,能有对云海行走出手的机会,她自然也战意极为高昂,且凝重提醒着身边的沈俗:“沈师妹……届时你随我们一起出手便可。” 沈俗美眸幽幽,纤手一挽竟有玄妙剑影骤然闪势,她颇具深意的低声自语:“姬梦……我应该见过。” …… 仅是稍加整顿后。 南宫瑶便嬉笑招呼着:“诸位,此行速战速决,只杀姬梦,其余一概无需理会。” “闯过这道幻阵壁障,便是真正袭城了……” 光头缓缓言述的同时,也驾驭着自己的行走仙舟,渐渐融于漫天霜雪笼罩的幻阵深处。 诚然,幻阵极为危险。 面对云海行走设下的幻阵,贸然闯入,便等同于丧失了任何主动权。 甚至有可能夺城之人,还未能见到真正的城域,便已经被杀了个片甲不留。 但他们一行人,依旧选择了强闯。 毕竟不管面对什么抵御手段,强攻强闯永远是最迅速的方式。 稳不稳的不重要,主打一个又快……又快。 …… 仙山飞浮入城,眼前的霜雪长街更显真切,无法言述的死寂与孤凉扑面而来,仿佛这是一处废弃依旧的枯城。 这玄妙幻阵,对于寻常修士来说,绝对算得上极大的阻碍。 但在三位行走所聚的锋锐手段之下…… 此刻。 被菩提香火金身庇护的众人,宛若一尊尊冷冽伫立的神佛。 “六道阵眼?”小姨美眸一凝,以璇玑瞳窥测灵气,而后迅速开口。 随着她神识稍稍一引,两位碎星阵子瞬时察觉,急促应声:“只有一道阵眼,其余皆是幻眼。” “寻!破!” 小姨黛眉轻蹙,和姝月一起完善雷阵的同时,仅仅沉默两息后直接神识传音:“寻不到,灵气波动完全相同。” 那圣地阵子迟疑一瞬:“飞枭位幻眼!” “值惊位幻眼!” 听此一言。 赵庆当即抬眸,望向另外四道阵眼存在的位置! 这其中仅有一道是阵眼,牵动其余必然会引发杀阵符海倾泻,城中的修士也会迅速汇聚…… 但也没有时间细细斟酌,毕竟兵贵神速。 在两位阵子满是诧异的目光中,他直接御风而起,顷刻赶向了阵中储公之位。 “赵行走!?” 赵庆是啥也不管,抬手就是一枪劈了下去。 出手之后才分心低喝了一声:“无碍,青龙入命!” 霎时间,七色道海经由寒锋宣泄,威势激荡半座幻城。 轰隆隆—— 城摧风雪滞,灵翻七色天。 这座由姬梦亲手设下的幻城,瞬时如同水墨消散,露出了其中的真面目。 长街之上仅有零散几人,正满是惊诧盯着长空——那里有威压肆意宣泄的仙山……飞速闯了进来! 赵庆身形御空一滞,那玄山便自身下呼啸而过,将他重新接上了仙舟。 一行二十六人,由入阵到入城,仅仅只花费了七息时间! 破阵还不容易? 小姨给出六个阵眼,碎星阵子排除两个幻眼。 剩下四选一,这么高的概率,这不直接赌运气? 虽然在天香城里,赵庆没有血衣权柄,但张谨一离开之后,青龙入命可是实打实的玉京仅此一例。 一切,交给运气。 找什么阵眼!? 直接撕! 第五百一十七章 你管这叫筑基!? 浩渺仙山横亘长空。 一道道凝练神识纷乱交错,无视任何危境阻碍直接覆盖了整座城池,显然是在急速寻觅着什么。 “不好!” “卓仙子有危险!” 只是刹那,众人便明白了眼下是何等危急境况。 这显然是来袭杀卓虞的! 随着一声神识惊呵传出,顷刻间便有无尽灵气升腾。 足足六百余留在此城的修士,自各处秘藏殿阙御空而起,一道道术法符箓无差别倾泻,通天彻地的阵刻骤然激发! 根本无暇去思索闯城者是何目的,又是何方势力,当务之急是将其驱离绞杀才是。 若真被对方以雷霆之势抹杀卓仙子,那他们也便失去了停留在天香城的资格。 原本安宁清冷的城域中,顷刻间灵力翻腾,阵符似海。 刀芒闪烁剑意纵横,魂幡蔽日惊傀遮天。 有九剑弟子直接动用本命灵器,其锋之所向,千百术法随行助攻。 有离烟修士联手以神识镇压,浩荡玄法,只恨不得将整座仙山都碾碎成尘。 气血激荡犹如滔滔江河,妖气纵逸撼动满城霜雪! 众人本以为……不管对方有何手段,在他们如此威势之下,也无法掀起丝毫风浪。 但—— 那飞浮仙山之巅,突兀升起的无尽威压,却使得众人不寒而栗。 有白发神女一步踏出,美眸慵冷视万千攻伐如同儿戏,手中魂印迎风暴涨,浩渺香火迅速交织凝实。 顷刻之间,巍峨魂山笼罩了整座城域,直直镇压而下,压制了所有人的命宫魂体。 这霜雪弥覆的城池,也似乎与那苍茫山岳隐约重叠,藤萝昏雨影响着所有人的心绪。 面对这倾覆而来的浩渺山魂。 不管是玉京弟子还是寻常修士,皆有一种自心底升起的惊惧惶恐,犹如面对遮天蔽日的妖异魂幡,自己随时都会化作幡中凄魂。 但不同的是……魂幡,也不过只是影响修士的某种手段罢了。 而他们面对的却是道兵!是魂宝!是整个楚国的香火载体!除却菩提修士尚能惊疑外,大多数人已是自顾不暇,随时防备着自己被摄入魂山之中。 这是一道犹如山岳般威压无尽的……妖异邪幡! 太阿印作为魂宝道兵,如今有了楚国的香火加持,在司禾手中自然是妙用无尽。 于此同时。 那白发仙子美眸幽幽,被菩提行走的丈六金身笼罩着,身上明明并无太多灵气波动……却又有极为玄妙的香火秘术倾泻而至。 完全不同于世人所知所见的修行法门,即便是菩提修士也堪堪识得其中一二。 竟只觉自己的魂魄都被香火接引,背离了自身的意志,强行融入山岳魂宝之中…… 这是离魂! 有缥缈云雾遮掩了天地,使得漫天术法流光都开始纷乱,那白发神女隐行于朦胧云雾深处,菩提的丈六金身都被她强行摒除散去,根本不需要那小小手段。 这是招云! 满城修士只觉自己脑海中多出一道道画面,或是凡俗惨苦,或是汪洋死寂,亦或是尸山血海,那些本不属于他们的经历与记忆,接连浮现动摇心智…… 这是嫁梦! 紧接着更为恐怖的是——城中的灵气都开始无故散去,如同烈火坠入寒窟一般变得稀薄短缺,所有的术法凭白被削去了至少三成威势! 这是气禁! 众人面对如此诡异神秘的手段,才刚刚生出几分惶恐便被无限放大,只觉满心迷茫惊惧无所适从,此种手段堪比天香乱心之诡术! 神道手段,萌头! 继而又有类似白玉的巫蛊神通,间接影响着他们的术法操控、扭曲着他们的神识感知、万千手段皆因此变得晦涩难通。 祷魇玄术! 满城殿阙摇摇欲坠。 偶尔有奇木散断,化作冷冽甲士肆意冲杀,个个堪比先天武者,被术法灭杀之后又只剩下残木铁块,神诡之非凡绝妙,远超所有人的见识。 游神御气!回风返火! 掌渊蕴惊雷!点木成戎兵! 莫说这满城惊骇的修士,就连飞舟之上的道子山主,都神情迷茫恍然无措,一时竟忘记了出手。 这…… 司禾仙子,当真是筑基修士? 而同样的疑惑,自然也在守城众人心中弥漫。 但他们直面这纷乱的神妙秘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奶奶的,元婴打过来了……” 司禾当然不是筑基。 更不是化神,也无需化神。 她自身便是神明! 是被菩提行走道信尊称前辈的存在,是兰庆集大能傅思都无可奈何的存在。 若无香火支撑……她本身也不过是个妖修,来到中州的更是区区筑基。 但在属于神道的领域。 她在山海司幽万载香火的加持之下,却是能够比肩合道的神明! 如今有了楚国的香火支撑,哪儿还需循着玉京界的术法手段?单凭稀薄香火碾压一众金丹都轻而易举。 若是司幽的香火遍布一州,亦或是楚国的香火积攒百年,她能轻松的把整个天香城都推平,甚至是把天香护道者都拉下来一起打! 皮无妄目瞪口呆,面对如此玄奥的香火神通,他以往那清澈无比的眸光,也开始变得茫然无措。 此刻,他心中迷茫艳羡的同时,也隐约间明白了司禾为什么会被血衣盯上。 仙道修士…… 神道修士…… 其实殊途同归,并无高下之分。 ——至少他自己是这般感觉,师兄们也都如此传授。 但眼下他却发现……司禾的神道手段,和他所见过的完全不同,仿佛这天地都眷顾着助力着,任由她将香火汇做无尽玄妙的神通。 似乎是大道垂下的一缕目光,似乎是天地的意志汇聚亲和。 这种情况。 他只在五师兄提起张瑾一的时候,听说过一二。 当时五师兄说——“我操,她有挂!” …… 白发女子神情慵倦闲适,隐于朦胧云雾中踏空而行,犹如出巡的神明一般无敌世间。 即便她并未抹杀任何一人…… 但有此颠覆整座城域的手段在前,其身后飞浮紧随的缥缈仙山,似乎都因此变得威严无尽。 仿佛旧年妖庭之盛威。 妖主有谕,万千仙修齐至降下责罚! 而此刻的玄山飞舟,便犹如天兵天将临世一般的圣威,仅是气场便将整座城域碾碎成尘。 眼看司禾如此圣姿,小姨神情饱含振奋期待,同时也隐隐有些心疼惋惜…… 司禾动用神道手段,是有代价的。 当年沉掉神刀屿,便是耗费了白马寺数百年积攒的香火。 而如今这般浩渺圣威,损耗的则是司幽的香火。 香火不同于灵气,灵气耗尽可以重新吸收,但香火却是需要积攒、需要政令,需要子民的传承与意愿来延续。 一旦耗尽,司禾便真成了一个孱弱筑基。 而眼下的天香城局势……还远不到如此地步。 此刻,面对通天彻地的玄妙阵法,小姨螓首蓦然抬起,冷冽美眸宛若幽夜中的一点灿芒,瞬息便洞悉了诸多阵眼所在。 继而纤手虚握,玉戒之上毫光一闪…… 弓如弦月,箭蓄灵威。 四箭齐发! 顷刻间便有威胁最大的四道杀阵,堙灭于玄山之前,犹如冰雪消融于烈日之下,化作纷乱灵气激荡退散。 一如此前在揽星台上的灭阵手段! 但不同的是,面对城中备下的繁多阵基,面对接连不断出手的阵修——这位早已名传天香城的红衣仙子,却是挽弓搭箭,挽弓又搭箭……挽弓再搭箭…… 可倾覆而至的术法灵兵不知凡几,即便是皮无妄的行走仙舟都飘摇震颤,各处抵御禁制开始崩碎错乱,随时都会失去庇护。 他们终究是错估了一城修士的实力。 想要瞬杀姬梦谈何容易? 区区二十六人,如何能面对数百修士的围灭绞杀? 司禾云袖一挥,以乘黄血戮顷刻抹杀了两位玉京修士,下一刻,那两人便被玄妙至极的传渡手段接引消失,显然是被天香救出了天香城! 她已经在心中给出了答案…… 有人挡,那就杀。 只要把人都杀了,岂不就没人阻碍了? 赵庆:…… 很好。 希望你能永远开大号,不然咱们可能会被揍得很惨。 关于司禾肆意挥霍香火这件事,他其实也挺肉疼的,毕竟可以多攒攒,攒的越多司禾越强。 但司禾喜欢装逼,他却是根本拦不住…… “没有姬梦的踪迹,他有云海异宝护身,应是融于了这些守城修士中无法察觉!”南宫瑶杏眸凝重,急促传音。 但下一刻,山崩岳断! 皮无妄的仙舟彻底失去了禁制守护! 面对宣泄而至的纷乱术法,唯剩下几位菩提修士给众人加持的金身庇护,显然也无济于事…… 任由他们如何强横,也无法抵御一城之威。 这还是被司禾削减过之后的力量,但这城域之中……修士终究是有些太多了。 南宫瑶紧接着取出了另一道飞舟,继续以此为庇。 天空仿佛被仙神撕开了裂隙,姝月引动的雷霆也如天瀑倾泻! 城中形势千变万化。 赵庆立刻收回了在外寻觅的神识,骤然催动焚心神通加持磅礴道海—— 离·通幽! 离·焚心! 离为火! 浑浊而幽邃的雷霆阴云似是一瞬定格,而后开始变得明亮、梦幻、猩红中带着绚丽的色彩。 一股灼痛神魂与丹田的炙意,笼罩了数十里城域。 扭曲的灵火照亮天地,随着雷霆宣泄而下! 轰隆隆—— 惊雷摧城! 汹涌的烈火宛若幽海,侵蚀万物,如梦似幻。 这天地间色彩斑斓交错,将火海中那些扭曲而惊惧的面孔,映照的更加苍白。 只是刹那,便有三位元婴境的天香师姐突兀出现,自雷霆火海中接走了数十位修士。 那些皆是筑基初期的宗族子弟,在各自国属宗门中或许算得上俊杰,但在这雷霆火海之中,却唯有被屠戮的下场。 见此情形,赵庆心神一动。 直接选择了更为凌厉的攻伐——以自身为中心,借助焚心玉碎激荡气血,涌灭全城! 血衣修士最为巅峰的手段,并非借助气血巩固灵力,而是无往不利的血道镇杀! 有天道残片修正过的血衣神通加持,又有血衣行走的珍奇资源温养。 虽说赵庆以气血强镇玉京修士,依旧有些吃力不讨好。 但瞬杀寻常的宗族修士,却是没有任何压力——无论是筑基三层还是筑基九层,无论其手段如何精妙,异宝如何珍奇…… 只要气血稀薄孱弱,或是练气之时夹脊关未曾锤炼,或是筑基中期未曾养精养血,亦或是随身并未携带护心珍宝…… 此刻面对血衣行走无差别的血气摧心,便如同腐朽残木一般,顷刻之间崩心裂脉堪堪废命! “这是筑基!?” 有外州天骄刚刚拼命逃离火海,便撞上了扑面而来的猩红杀意……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生出恐惧,便只觉心脉像是琉璃盏般轰然碎裂,撕魂裂命的刺痛传彻…… 眼前虚无缥缈的藤萝雨林像是更加凝实,要将他的命魂扯入魂山之中镇封! 再一晃。 周围的雷霆火海消失不见,化作了清寂空幽的山林花田,有不少修士聚在一处低声言述着什么…… 他见此情形,面色更加苍白,只觉心脉之处传来丝丝凉意,自己……要死了! 显而易见,眼前的诸多迷茫修士,都是被镇封于山魂之中的魂体。 “你们也被封在了魂山里啊……” 他悲戚低语,颓然躺倒在花田之间。 不远处几位修士神情怪异,对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还是娇俏灵动的天香师妹含笑解释道:“什么魂山?道友不必惊慌……” “你已经被我天香救下了,看样子心脉也有香痕封禁,且在此安心疗养,等候天香法会正典便好。” 见此情形,有不少养伤的修士好奇汇聚而来。 “道友是因何至此?” “什么是魂山?” “又有仙子失城了吗?” 面对周遭纷乱的问询,男子足足沉默了数息之后,才茫然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是被救了…… 他苍白的面颊浮现一抹红润,显得很是愤慨:“卓虞!有人闯城袭杀卓虞仙子!” “是元婴!很多元婴!”回想起方才惊惧之中感受到的恐怖威压,他又很是激动的补充着。 嗯!? 你说什么? 这天香夺城的人里还能出现元婴? 如果是元婴,你岂不是早就死透了!? 一听这话,众人皆是神情古怪:“道友确信没有看错?” “绝不会错!” 有擅长魂幡秘术的女子双眸微凝,心知这人是被影响了神魂,甚至被强行扭曲了识海,现在神志都错乱了。 她好奇又问:“你……还经历了什么?” “仙神!” “有天仙神女出现!裹挟云雾而行,以一人圣威压制一城!就是那位白发女子……” “她带着一座仙山,直接踏入了卓虞仙子的西戊域,视云海行走布下的幻阵如无物!” “还有那仙山……如同倒悬天地尽头,我们数百人都攻不破!” “还有箭!一箭灭一阵,十箭灭十阵,我有一位好友想要去收回阵盘,都被一箭钉在了殿阙上!” “有诡异雷海……撕裂了天空降下劫难,不知有多少玉京道友,都视其如同蛇蝎退避!” “有火!能够灼伤神识丹田的奇火,伴随着雷海肆意屠戮……” “有血……漫天都是血……” 男子急促讲述的声音戛然而止,满是愤恨的盯着眼前众人的古怪笑意,低声冷呵道:“你们不信!?” 一位貌美女子清浅笑语:“在下黎音,见过道友。” “道友所言所述,我们……自然相信。” “你还见到了什么?” 男子垂首叹息缓缓闭上了双眼,似是认真回忆着当时的纷乱战况。 他幽幽言语道:“有山……很大的山,直接垂落在了城里,把所有人的神魂妙法都压制了。” 黎音:? 她疑惑道:“是你说的那座玄山吗?” “不是……这是两座不同的山,一座飞在天上,一座落在城里,像是魂体,山里下着雨……” 男子话音又是一滞,冷冷抬眸看向嬉笑女子,低声讲述道:“你们不信便罢了。” “除了这些,我还见到了龙,血色的龙影像是一道帷幕……没有任何人能够躲避逃离。” “还有一位仙子御剑横空,手中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虚握之间横空一扫,便能破灭诸多术法。” “还有金光庇护的阵修,有抚琴含笑的仙子……” 众人听到这里,神情才稍稍缓和了些许。 毕竟这最后一句话,他们是能够理解的,想来是菩提碎星天香三脉联手…… 黎音神情古怪抿了抿朱唇,而后轻声自语道:“有雷火、有云雨、有漫天的龙影血色、有悬于长空的仙山异岛……还有什么?” “还有——” “还有金光灿灿的半身虚影,如巍巍山岳一般出现,近乎俯视着半座城池……” “有个头不高的少女抛出了一杆长槊,那槊兵迎风暴涨足有数百丈,被朦胧模糊的金色神佛持握着。” “大槊一挥,整个城域都被削尽了殿阙……” 听着这颠三倒四的讲述,众人目光之中满是古怪笑意。 神女携玄山而行? 有龙影横亘天地? 山岳坠入了城池? 女剑仙御空纵意? 雷霆裹挟着火海? 有奇箭可接连点灭玄阵? 有女子亮起了晦暗金瞳? 更甚至是……千丈巨人一槊扫平了殿阙庇护!? “道友……你说的是筑基吗?” 第五百一十八章 卓虞仙子 被传渡至这附近养伤的修士,皆对男子的胡言乱语嗤之以鼻,显然是不太相信。 说什么长空有悬山飞至,城中有山魂镇压…… 这里是天香城! 又不是荒山野岭,哪儿来的山? 某些秘境里倒是有不少山峦,可又有哪位筑基修士,能拥有移山填海的手段? 看他这般惊魂未定的模样,显然是被术法影响了心智……而且自卓虞的城域负伤,应是还没有完全脱离幻术的笼罩。 但众人也依旧将这些消息,完完整整传讯给了万花坪中的好友,也分享给了在其他花田池苑养伤之人。 至少卓虞仙子的西戊域,被人强攻之事……应当是没错的。 至于这位茫然道友所转述的种种异象,便留待那些玉京修士中州天骄,各自去揣摩吧…… 想来也没什么可能。 …… · 然而,此刻的西戊域中。 何止是山影重重,雷火激荡? 其场面之浩荡,威压之凌厉,哪怕是古族出身的嫡脉,也根本不曾见识过。 赵庆御风而行踏出了仙舟,周身磅礴气血肆意宣泄,犹如汪洋大海中掀起的巨浪,无差别的镇杀一切气血孱弱之人。 那一道道气血演化的猩红虎影,一道道如星榆般的血芒,以往在龙渊中还未见太多神异。 可放在这天香城中,根本没有任何一人,能够依凭自身气血完全阻下抵挡! 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境! 红尘宗修顷刻消殒,九剑离烟也同样退避,天香翠鸳更是无法面对。 即便是血衣本脉的修士,也都被压制了焚心神通,实力骤然下降数成不止。 毕竟……同境之下能够跟赵庆气血对攻的人,大多数都已经在龙渊里败亡了。 与此同时。 顾清欢也单臂擒枪,冲锋陷阵,紧随着主人的气血攻伐而至。 但凡是没有被气血镇杀的修士,她都会拧枪横扫,尺木龙枪在血脉的加持之下,面对那些绝品灵器显然是完全碾压的威势。 更不说有螭尊神通《青冥行》的急速加持,她即便是冲锋陷阵以一当五,都显得游刃有余。 ……准确的说,这不能算作陷阵。 仅仅是单方面的驱离与抹杀。 每一次枪影扬起血色,每一次水袖荡散流云,都有天香的传渡神通降临,将枪下之人送出天香城。 至于对她出手的人…… 这时刻,只是躲避血煞雷霆火海,逃入秘境求援都还来不及,哪儿会有人对清欢出手!? 毕竟除了赵庆清欢之外,姝月和晓怡联手布下的雷阵,也同样开始蔓延整个天香城。 司禾的神道手段倾压百里,恣意屠戮。 更有红柠取出了七情六欲镜,且一曲《犯风尘》荡气回肠,激昂灵力术法的同时,配合飞舟禁制守护七魄。 若仅仅如此……倒也还不算什么。 他们一家斩灭送离的修士,至多不过百余人,且过半都是宗族修士。 而更让众修绝望的——是两位碎星阵子联手设下的堕渊玄术,以阵法驱使数十具傀儡应敌,也丝毫不弱于寻常筑基修士。 是离烟道子掌中的紫晶匣,每一刻都割裂他人的神识封入其中。 是南宫瑶挥手间取出了八道浩渺飞舟,各处禁制联映之间加持符海,其威其势所向无匹。 项沁美眸冷冽,伫立飞舟琼宇之巅,以传承精血不断催动青龙血戮,单是她一人便送离了数十位玉京弟子。 苗剑则更是凶厉,明明身怀无上传承却不动用,反而是紧握着一柄寒刀,在雷霆与火海间胡乱冲杀——刀刀枭首以命搏命,像是杀红了眼的魔头,又像是借此疯狂的宣泄着什么。 而含光剑如今落入沈俗手中,却又是与赵庆司禾全然不同的风华。 她只是纤手虚握一引,便有玄妙流光自天地间纷飞乱舞,犹如每一片霜雪中的寒意到来,又像万万丈之外的烈阳真精汇聚,瞬息勾勒出一道朦胧如琉璃般的纤长剑身! 女子身不染尘,仅仅一跃而起飞身倒悬,向城中倾力斩出梦幻而华美的剑芒,含光剑意剿神识摧魂魄裂仙躯,所向无匹。 其宛若自天外荡至的月中仙子,破灭此世间一场又一场夙愿。 剑引风流,瞬意千川——绝非是如意仙宗自吹自擂的美言。 嗵! 一声沉闷而激烈短促的巨响回荡,有金光熠熠的炙热弹镞,自仙舟之上某处云窗间脱离了黝黑枪口,以肉眼无法追及寻觅之速穿过了雷霆火海。 相对应的,某位正在拼力催符的南仙修士神情巨变,下意识想要以灵力禁锢那道诡异弹镞,却被菩提的金身妙法阻碍不说,反倒使得自身沾染白玉滞灵蛊! 他根本来不及借助符箓驱散蛊毒……因为下一瞬,其胸腹之间已经炸穿了碗大的空洞,血肉焦黑而模糊,各处经络断绝心脉残损,怎一个凄惨了得? 愤怒的嘶吼与凄厉哀鸣,始终笼罩着这处城域。 但却压不过天地间震耳欲聋的万倾雷霆,更压不过——那一道威严浩瀚的香火虚影! 千丈巨人仅是半身之像俯视,便仿佛改换了日月天地,其双手持握大槊横扫,仅凭菩提香火金身之蛮力,便摧毁了一处又一处玉楼穹殿,连带着各自守护禁制也消散堙灭。 以往只见皮无妄总是召唤师兄的香火助力,却从不见他自身有何威势手段。 可作为菩提行走,他同样有属于自己的佛国香火,修的是与诸多师兄近似法门。 那挥舞槊兵的惶惶威灵,即便仅是俯瞰注视,都会使得人胆战心惊,更不提顷刻出手覆灭城池山河。 城中原本还拼力抵御的诸多修士,早已是仓皇退避,不少人赶赴秘境中求援。 但即便如此,盏茶时间内,这城中也覆灭了三百余人! 赵庆和南宫光头,完全错估了敌我双方的实力。 这城域中是有六百余筑基不假,可玉京出身的却也仅有不到二百,其余多是宗门弟子,罕有手段超绝之天骄。 至少在他们一行眼中,那些人还不够资格。 而反观这边二十六人,却是汇聚了所有的锋锐手段。 三脉行走、离烟道子、碎星阵子、凤皇山主、血衣血子……天香白玉同临!离烟九剑俱在!项沁同时更是一位手段超绝的符修。 当司禾动用了楚国香火,当沈俗拿到了含光剑,当赵庆借助了传承精血,当无妄引动菩提香火法身…… 南宫瑶一锁满城传讯,南宫氏的舟群傀儡裹挟仙征之势横扫。 璇玑瞳点灭数不清的阵法,姝月的雷霆、赵庆的火海、以及乱欲邪镜与太阿山魂同时降临。 莫说袭杀姬梦了,他们甚至能直接推平此处城域,即便再来一城也无济于事! 如果按司禾此前的玩笑…… 这天香城相当于卡牌塔防的话,他们这儿分明就是全员五星限定阵容,而且还优劣互补搭配了满叠装备。 并且还带着超越整个天香城的版本buff,传承精血施展的血戮,菩提行走自身的浓郁香火,错情乱欲的妖异邪镜……以及司禾沈俗这两个完全属于bug的存在。 正如此刻天香城外的惊诧低叹——这些人,还是筑基吗? 你管这叫筑基!? 恐怕来十个八个金丹,都得被打的找不着北…… 这其中除却玉京三脉行走召集的力量外,更有南宫古族的仙宝资脉加持! 这明明是分属九处城域的绝巅战力! 为何会汇聚一处,强攻卓虞师妹的西戊域? …… 半炷香的时间未过。 西戊域中便没了太多动静。 雷霆与火海消弭无形,香火佛影散作烟尘——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原本守城的诸多修士,皆尽被天香引渡离去。 如果不算逃入秘境中求援的那些人……这便是真真正正杀了个片甲不留。 再次观望。 眼前唯有残断倾毁的殿阙,地岩裂尽的长街。 腥风过境,奇木焚化的炭火随之亮起点点猩红,使人只看一眼便肝胆惧寒。 柠妹重新将七情六欲镜收入了图录。 赵庆稍稍平复自身气血,当双眸中的战意与狠厉消退后,他望着眼前的一幕有些怅然。 遥想在龙渊之时,他也曾被人联手对付。 可一转眼到了天香城,却已经是攻守易形了。 这处城域中并没有姬梦的身影。 但依照南宫瑶汇聚的翠鸳消息,姬梦先前确实就在这处城里…… “难不成是走漏了风声?小姬提前跑了?”光头面色和善,讪笑挠头疑惑自语。 这实在是让人尴尬。 他们把卓虞师妹的城域都给平推毁灭了,到头来却没能察觉到姬梦的存在。 这岂不是打错人了!? 南宫瑶杏眸微凝,沉声开口道:“或许是借助异宝幻化作他人模样,趁乱退入了某处秘境……” “走吧,总是要面对。” 赵庆微微皱眉,与小姨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落后半步,一家人跟着去面对接下来的境况。 他们要面对的……自然不是冲入秘境,再追再寻再杀。 而是此刻孤零零,站在天香阁台上的那位平静师妹…… 卓虞没有走。 她自始至终都神情平静,出神的看着这城域之中的惨状厮杀。 眼见这一行二十六个凶徒临近。 女子平静的神色显露几分落寞,朱唇轻轻颤抖,而后幽幽叹息:“南宫师姐,赵师兄,皮师兄……” “卓虞见过三位行走。” 她盈盈屈身浅施一礼,灼灼目光凝望赵庆三人:“诸位若要取卓虞的城池,随意知会便是,何必如此赶尽杀绝……” 听闻此言,赵庆沉默无声,和南宫瑶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光头。 仿佛是在说……你来帮着解释解释? “卓师妹勿怪。” “我们此行并不取你城域,只是寻觅姬梦道友至此。” 寻姬梦啊…… 女子神情满是幽怨,轻声自叹道:“姬梦师兄确实在我这边。” “不过姬师兄借助异宝,幻化成了他人模样,先前在诸位强攻之时,已经被青龙血戮袭身,由天香师姐引渡离去了。” 赵庆:? 姬梦……已经被项沁打出天香城了? 确定不是借助幻法躲进秘境了? 南宫瑶此刻,与赵庆自然是相同的疑惑,蹙眉轻语道:“我却是并未寻觅到任何踪迹,姬梦幻化成了何人?” 卓虞情绪低迷,自艾自怜的拂动水袖,莲步轻移踏下了仙阁长阶,同时自语解释道:“师兄化名成怀安,如今应已在城外养伤了。” “可惜城中无法传讯,我也不知具体境况……” 这位争锋行走的天香仙子,此刻看上去更显平静幽冷,水眸轻抬望向众人反问道:“敢问诸位,因何寻觅姬师兄至此?” 小姨此刻不知想到了什么,美眸瞬时一凝,她并未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诧异低语道:“在下血衣周晓怡,却还不知……卓师姐为何不曾退入秘境躲避?” “是周仙子啊……” “这几日听闻过不少次了。” 卓虞轻缓迈步,临近赵庆三位行走,目光真挚却又带着怨怼:“我该如何退入秘境?” “以三位行走之势,若真是取我城域而来,倒不如任由三位将我灭杀驱离,也省去了姬师兄为我劳心劳力,免去诸多道友血肉伤痛。” “况且我能拥有如今境地,皆是依靠云海一脉支撑,但如今姬师兄已经负伤离去,此后我也无缘天香行走,自然要留下问个清楚明白。” 赵庆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卓师妹倒是个真烈性情。 可……你这味儿也不对啊? 他暗暗传音,不知跟南宫瑶言说了什么。 南宫小萝莉当即杏眸一弯,嬉笑问询道:“传闻卓师妹对姬梦爱慕有加,不知是否属实?” 卓虞眼看这愈发无礼的调笑,不由心肝震颤,黛眉双眸间染上一抹怨意。 她冷幽幽道:“这只是谣传罢了……但姬师兄俊逸非凡天纵奇才,不知多少女子愿意自荐枕席,有我卓虞一人又如何?” 赵庆:…… 俊逸非凡? 天纵奇才? 他跟司禾并肩而立,暗暗传念不断吐槽。 “不行我受不了哥,这味儿太冲了。” “会不会还有诈?” “我觉得他只是单纯自恋。” “为了免去咱们继续追杀,还幻作女人模样……忍辱负重了说是。” 赵庆司禾看着眼前幽怨清冷的天香仙子,暗地里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把她当成了姬梦。 即便没有看出太多端倪,但这是一种最本能的直觉。 这是……对云海行走演技的认可。 正当南宫瑶面露古怪笑意,想要揭穿奚落之时,耳边却有凌冽寒芒激荡飞逝。 即便司禾都只来得及回眸……那一缕剑意便已洞穿了女子雪颈,溅落的血花使所有人惊骇回眸。 是九剑弟子,沈俗! 沈俗回望一眼身边满目疑惑的苗剑,眉目传神浅笑安抚后…… 又望向那怔然看着自己的凄苦女人,缓缓踱步临近,幽幽低语:“你骗不了我第二次。” “姬梦道友,许久不见。” “或许我应该称你为……弥生?” 第五百一十九章 《报复》 卓虞! 姬梦! 弥生! 仅是刹那,众人便明白了沈俗的意思。 在场各位皆是玉京仙客,弥生是谁自然不用多说…… 菩提九行走! 但菩提九行走,必然不可能进入天香城。 显而易见,沈俗师妹的意思……眼前这位性情真烈的天香仙子,实则是姬梦所幻化而成! 一念及此,几位山主阵子古怪对视,各自心中满是唏嘘与诧异。 云海一脉的天下行走,为了避开此间锋芒,竟然甘愿幻作一个女子!? 可真正的卓虞师妹,又去了哪里? 难道早就经由某处秘境远去了? 此刻。 赵庆缓缓皱起了眉头,紧盯着眼前满是凄怨的女子,甚至是揣摩她颈间的伤势,感受她的生机…… 似乎是在反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姬梦。 毕竟云海行走即便没有了权柄,但其身携幻道异宝云海妙术,想要遮蔽自身踪迹特点也是轻而易举,远比他所修习的浮影幻法神妙太多,很难辨明看穿。 “嗬——” 卓虞喉颈被剑意刺穿,怔然垂首间,不自觉的发出凄诡呼喘之声。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衣襟上的血迹,孤零零的站在这焦土残垣之间,显得尤为凄苦悲凉。 这位美名同样冠绝一州的天香仙子,此时冷冷望向沈俗的目光中,渐渐浮现出怨怼与恨意。 她根本不明白对方在言说着什么,也根本不知晓这个女人又是谁。 只得浅显动用术法以天香手段封禁伤处,嘶声幽语道:“弥生……行走?” “你与姬师兄有怨?” “若要夺城,也不必用这般粗略的言辞。” “天香城本就是有能者居之……” 女子又看了一眼三位行走,落寞叹息道:“姬师兄已经离城,莫要污了师兄的名声,诸位将我抹杀驱逐便是。” ??? 见此情形,大家一时也有些摸不清状况了。 这…… 卓虞师妹都已经放弃夺城了,应该不是姬梦幻化而成才对。 这位九剑的沈俗师妹,会不会是认错了? 毕竟三脉行走都还没能认出,沈俗的猜测……确实有些武断。 眼下赵庆跟光头南宫不断传音,实则跟沈俗的见解完全相同,眼前这位卓虞,十有八九就是小姬! 而真正的卓虞,应该已经被他送到某处秘境里去了。 以他们三人的推测,这小姬假扮卓虞的事,甚至和他们的袭杀没有任何关系…… 南宫瑶满是赞叹新奇的传音着:“如果我是小姬……” “与其是召集人手帮卓虞争天香行走,不如直接替代她坐镇仙子阁台,将真正的卓虞藏起来。” “以小姬的身份地位,不管是对相助修士的掌控,还是对城外的各种消息,诸多优势远超卓虞自己。” “如此一来……他也不怕被人袭杀,即便是他幻化的卓虞被驱离了天香城,也不会影响其他助力的修士,那些人依旧可留在城中,跟随真正的卓虞。” “小姬替卓虞当了替身!” “有他在,真正的卓虞永远不会被人袭杀,他替卓虞召集的力量,也不会因袭杀而被尽数驱离。” 赵庆只听得暗自咂舌,跟司禾吐槽不已。 有一说一。 姬梦这办法,其实还挺厉害的。 从刚进城的第一天,真正的卓虞就已经被藏进秘境里了,这坐镇西戊域的天香仙子,特么的一直都是姬梦! 所以才会出现眼下的情况…… 南宫瑶得到的消息,姬梦分明就是进了这西戊域后,便没有在任何秘境城域里露过面,他们这才召集人手直接打了过来。 可谁曾想。 说好的玉京行走观礼天香城,只为见证天香行走的诞生。 可他姬梦竟然……跑过来当天香仙子来了! 也难怪之前同行的路上,他到处拜访仙宗势力,为卓虞在天香城中争取助力。 合着是替他自己找帮手? 这要是让他最终搞成了,到时候把真正的卓虞掏出来……不光天香行走的利益是他姬氏的,连天香行走整个人都是他的。 好嘛。 这不就是顶替了卓虞争锋天香城的名额,他云海行走自己操刀自己上!? 小姨并未与南宫光头传音,但只是看着眼前的境况,也大致推测出八成真相,直言赞叹道:“李代桃僵,妙不可言。” 此话一出,几位山主阵子神情一凌,但实则依旧有些不明所以。 卓虞也满是疑惑的看着周晓怡:“周仙子这是何意?” 小姨轻笑摇头叹息,与沈俗对望一眼,而后斟酌言语道:“姬师兄不必遮掩了。” “任何一位天香仙子,失了城域都会选择退入秘境,以待日后的机会。” “可西戊域的卓虞仙子,却选择了孤身一人留在城域,直面三脉行走九处城域的锋锐战力……这实在蹊跷,怕是话本里都编不出这样的故事~” 柠妹水眸一颤黛眉浅舒,恍然间察觉了对方的真正用意。 她嬉笑把玩着那卷天衍图录,临近南宫瑶身边直视眼前的凄怨师姐,补充讲述道:“若卓虞仙子乃是云海姬师兄,自然不会太过畏惧夫君、南宫师姐与无妄师兄,这便能够说得通了。” “且姬师兄还要留下洞悉状况,若我们是为卓虞师姐而来,那姬师兄便是卓虞,代其受难,以保真正的卓虞继续留在天香城中。” “若我们是为云海行走而来……那很可惜,云海行走已经被驱离天香城了。” 听着红柠满是玩味新奇的笑言。 卓虞直气的浑身冰冷,银牙暗咬,好看的黛眉颤动不止,她直到现在也根本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何就认定自己便是姬师兄!? 她双眸微眯,接连扫过那淡漠冷视的九剑女子,又看向那位轻笑无言的红衣师妹,继而是与自己同争天香的楚红柠…… “三位牙尖嘴利,我卓虞说不过你们。” “成王败寇,诸位直接将我抹杀驱离便是,何必编排这些荒诞可笑的言辞,诋毁侮辱我与姬师兄!?” …… 一时间,那几位过来帮忙的山主道子,古怪对望间也不知该信哪一方的言辞了。 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姬师兄啊!? 他们听周晓怡楚红柠的言辞,似乎合情合理。 但看卓虞师妹此番怨愤作态,显然也是不堪受辱……而且她还会天香的愈伤秘法! 赵庆:…… 眼看卓虞一口咬死,他心知这是必然之事。 否则堂堂云海行走,在天香城里装女人,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奇耻大辱? 但这不要紧。 不管姬梦承不承认,都一样逃不了被他们折磨的厄运。 南宫瑶笑眯眯的传音提议:“管他承不承认,要不先打一顿再说?别伤的太重……免得被天香城接出去了。” 皮无妄沉默良久,似是有些不忍的看着眼前幽怨师妹,暗自吐槽道:“如果小姬执意要装卓虞,那咱们给她找个道侣吧?” 赵庆顿时眉头一皱,本能就感觉有些危险。 他万万没有想到,光头南宫竟然如此歹毒……既然小姬愿意装女人,那就给他找个男人双修。 可这不能让我上吧? “要上你找别人上,离我远点。” 赵庆暗自传音商讨的同时,也面带温和笑意临近卓虞—— 大手极为亲近的搭上了女子香肩,含笑宽慰道:“卓师妹先消消气,这件事是晓怡和柠儿有错,不至于如此惊恼动怒。” “既然姬师兄已经离开了天香城……那我们这便不再寻觅了。” 他啧啧笑叹,继而又疑惑盯上女子幽怨目光:“卓师妹?怎么不言不语?” 卓虞感受到肩头男子的大手,不由绷紧了身子,银牙暗咬缓缓闭上了美眸,仰起螓首止不住的喘息平复。 对于血衣行走这般近乎于欺凌侮辱的作态,她只恨不得自刎在这天香城中。 南宫瑶嬉笑踱步挤到了跟前,杏眸一剜赵庆轻啐道:“你怎么如此大意?卓师妹是被伤及了喉颈,不便言述~” 柠妹闻言水眸一弯,当即取出了一枚精致小巧的玄玉瓶,弯弯的睫毛扑闪不定,温柔关切道:“我这里有凤舞城带来的三归养血散,本来是留给自己的,还是快给卓师姐服下吧。” 沈俗神情古怪,轻抿朱唇接过玉瓶递给了南宫瑶,而后缓声低语道:“抱歉,是沈俗认错了人,卓仙子日后可随时寻我了结。” 卓虞:…… 她此刻只气的魂不附体,玲珑有致的酥胸起伏不定。 还未等她狠厉言辞,便突然娇躯一颤,只觉有温热触感按上了自己的唇瓣! 卓虞满是悲戚的美眸缓缓睁开,只见那目光清澈的菩提行走皮无妄……正温和笑对自己,用手指掰弄着自己的朱唇:“卓师妹快吃啊,晚些功效就不好了,免得耽误了伤势。” 女子目光骤然冰寒无比,愤愤别过螓首,满是悲切绝望的自语道:“诸位师姐……便任由他们欺凌卓虞?” 然而言语传出之后,这位凄苦孤凉的天香仙子,却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显然是在对执守此城的天香师姐求救,可似乎是眼下的境况还不符合天香城的规则,故而没能得到回应。 赵庆闻言神色显露几分诧异,疑惑不解道:“此地有谁欺凌师妹了?可不能血口喷人……” 皮无妄的大手停滞在半空,稍显歉意的轻笑叹息道:“不想吃便不吃了,卓仙子何必羞恼?” 一道飞舟被南宫瑶取出,少女柔声解释着:“我们只是对付小姬,既然小姬已经离城……” 她言辞稍稍停顿。浅浅抿唇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神情流露几分关切:“那便由我们助卓师妹在天香城中走下去吧。” “也算是补偿将这西戊域毁去一事。” 司禾正在一旁乐呵看笑话,此刻慵然笑语补充道:“我也助你登临天香城,总也是来城中逛逛。” 柠妹一边向众人传音解释着情况,同时不忘火上浇油:“娘娘若是助卓师姐,那柠儿也随着一起相助好了……夫君?” 赵庆稍加沉吟,与姝月小姨目光交错,似是有些犹豫不决,但最终还是点头应道:“那咱们同无妄南宫,一起相助卓仙子,便如此决定了!” 他们显然不能相助卓虞。 毕竟这卓虞都是假的,助个屁的助? 纯粹就是合伙凑一起,恶心姬梦罢了。 小姬以往没少装光头,也时常骗南宫,还借助菩提弥生的身份,在楚国掀起了不小的风雨。 眼下被他们逮到机会报复,那可真是毫不留情。 既然姬梦喜欢扮演天香仙子,那他们就当这是真的天香仙子,让姬梦好好感受感受这世界上最大的恶意。 “这西戊域呆不下了,师妹且随我们去南宫氏的城域落脚……” 光头不由分说的抓紧了卓虞的纤柔小手,强行拉着她御风踏上了南宫瑶的飞舟。 剩下不少山主阵子,此刻也都看明白了情况,但却不也不好言笑什么。 毕竟若只是伤到了云海行走,那是天香夺城规则所在。 可若是如此奚落逗弄折磨他,说不定以后真的会被报复…… 与此同时。 西戊域中某处残存殿阙中,有玄妙神通庇护着一件小巧静室不损。 整整十六位元婴境的天香女修,饶有兴趣的围在一起盯着水盆,水盆里正是卓虞此刻被众人羞辱的场面。 本来西戊域起了争斗,也只有四位执城的师姐在这边救治接引。 可听说了三位行走在这里羞辱天香师妹…… 仅是消息传出片刻,附近所有的天香执城者,便都急匆匆的传渡凑过来看个热闹。 “真正的卓虞呢?” “一入城便入了乾陵秘境,有闫氏的后辈与旷梦潭的师妹陪着。” “我本以为姬梦能坚持到最后……没想到这么快就撞上祸事了,也不知他该如何是好。” “其实赵师弟和小南宫他们,是过来袭杀姬梦的,没想到姬师弟没抓到,却抓到了姬师弟的女儿身。” “我看姬师弟装女子还挺有模有样,会不会私下里经常男扮女装?” “看她那副咬牙悲切不堪受辱的模样,啧啧啧……怕不会真有哪位师弟动心吧?” “欸……咱们西戊域的这位卓师妹,简直快要被辱至破碎了,方璎师姐还在夏语婵那边吗?赶紧叫她也过来看看。” “没事,我已经刻录了全部影象,留到天香事毕之后好好欣赏。” …… 南宫瑶的飞舟之上。 赵庆和光头,以及柠妹和南宫,四个人围在一起不断地给卓虞赔礼道歉,连连敬酒。 “这是我菩提的石心岩萝浆,虽然嗅着有些许难闻,实则对稳固神魂益处极大……卓师妹此前受惊,如今正巧随着美酒下咽才好。” 皮无妄打开了一方瓷坛,露出其中黑乎乎的浓稠异露,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碎石,很是慷慨的给卓师妹满满倒了一整杯。 卓虞黛眉紧蹙,娇躯紧绷的同时,纤手不自觉的握紧了酒盏,仿佛想要将眼前的所有人都击杀碾碎一般。 赵庆眼看娇柔师妹如此作态,自然也不会对她有任何吝啬。 直接取出了一小瓶春风渡,颇为珍重的打开了玉塞,向卓虞的酒盏中加了几滴:“这可是好东西,倒不舍得给师妹太多。” 清欢凤眸闪动,笑吟吟别过螓首跟晓怡分享春风渡的体验。 南宫瑶跟柠妹暗戳戳的商量,而后抬眸嬉笑看向女子:“对了,我方才交给师妹的养灵佩,唯有处子之身方可佩戴。” “不知师妹如今可还是处子之身?” 听此无礼问询,卓虞无暇的容颜一阵青红不定,只气的紧致酥胸都在颤抖。 嘭—— 一声清脆的炸响传出,她的纤美的玉指被灵盏割裂,潺潺血水与难闻的酒汤混合着……浸染了绫罗纱裙与小巧绣鞋。 眼看卓虞握碎了酒盏,赵庆连忙关切道:“师妹可是身体不适?” 女子耳根泛红,冷眸颤动似乎想呵骂什么。 但沉默三息之后,却还是自牙关中挤出了言语:“没事……” 南宫瑶:? “怎么会没事?想来是心绪不畅,等我给你安排几位精壮道友宣泄一番~” 第五百二十章 《风姿柔美》 给我找男人宣泄一番!? 卓虞听此奚落羞辱,霎时间神色变的冰寒无比。 只觉神魂都在止不住的战栗,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令人厌恶之人? 这三人简直不配当玉京行走! 她修长的睫毛都颤抖着,满是怨愤的瞳子死死盯着三人,悲凉凄苦恨声道:“师兄师姐……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赵庆:? 这怎么还急眼了呢? 他轻笑摇头,缓言宽慰道:“卓师妹误会了,你本有姬师兄在侧相助,可如今姬师兄不幸离城,我们自然要帮着一二。” “是极是极!”皮无妄颇为认同的应声,继而补充道:“卓师妹可以跟我们同行,有我们三位行走助你,还不抵一个姬梦吗?” 卓虞听此提议,不仅没有丝毫欣喜,反而是更露出几分厌恶鄙夷。 她接连扫过三位行走、扫过那些玉京弟子、扫过含笑观望的王姝月周晓怡……目光中的抵触与抗拒更浓郁了几分,仿佛是见到了什么极为恶心的事。 “不!” “我跟着你们做什么?” “难道跟着你们继续去凌辱其他师妹吗!?” 听这位天香仙子如此鄙夷冷语,赵庆不由打起了精神,认真审视她此刻被气到蕴红的容颜。 南宫瑶更是取出了自己的本命翠鸳,将这飞舟上的情景尽数刻录下来收存。 “我本以为三位行走皆是人中骁楚,可如今相处……你们简直禽兽不如!” 卓虞见到南宫瑶取出的鸳玉,这下子彻底收不住怒火了。 冷呵怒斥道:“凭你们还想帮我夺城——?” 她满是愤恨的双眸又盯上了司禾红柠:“我卓虞不需要你们这些人!” “即便城域被毁,我本也是好言面对,却不想换来如此凌辱!” “你们与姬师兄相比,简直是妄为玉京弟子!妄为行走!连师兄的发丝都比不了!” 女子悲愤厉骂,香肩雪颈都止不住的颤抖,美眸含煞盯着所有人怒喝:“不过是运气好些成了行走,在这城里你们能把我怎么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见此情形,不少山主阵子都讪讪垂首,心中对于云海行走幻化的猜测,又开始有了几分动摇。 三位行走是不是太过分了? 卓虞师妹素来脾性温和,可却被欺负到这般地步……这显然不是云海行走所幻。 赵庆见眼前的女子如此凶怒,也只是微微挑眉,但实则心中十分欢愉。 他暗戳戳的跟小姨姝月传音,分享着南宫瑶方才给自己的消息——“水月的西庚域那边,有一处乾陵秘境,卓虞此刻正在那处秘境里修行。” 正如他们之前的猜测,这天香城里……有两个卓虞! 但却少了一个姬梦。 这还是南宫发觉姬梦不在此地,临时托城外的师姐回了一趟翠鸳星辰,刚刚才自万花坪诸多消息中寻索到的。 这般情况下,用屁股想也能知道。 是姬梦幻化成了卓虞坐镇城中,相当于为那位师妹的行走之争,凭空添加了极多保障。 眼前这羞恼妹子,根本就特么的是个大男人…… 赵庆神情渐渐变得凝重,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玉案,似乎是在斟酌。 他与皮无妄对望一眼,轻声提议道:“那究竟是先杀还是先剐?” 卓虞不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吗? 满足! 必须满足! 光头讪笑看了一眼卓虞的冷眸,仿佛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只是含糊道:“杀了还怎么剐……” “先剐几刀吧还是……” 卓虞:??? 眼看这光头说着便向南宫瑶取灵匕,她霎时间只气的六魂无主,七窍生烟。 当即纤手一挥紧握月轮,冷冷相视随时准备对这二十多人出手。 即便被对方群起而灭也在所不惜。 她不明白,为什么天下行走之间的差距,能够这么大!?这些人能够如此歹毒可怖!? “你们一边去~” 南宫瑶没好气的剜了赵庆光头一眼,别过螓首嬉笑轻语道:“卓师妹别动怒啊~” “他们也只是开个玩笑……” “既然方才都没有伤你,眼下便更不可能伤你了。” 卓虞双眸微凝,不由将月轮握的更紧,纤美的指节都隐隐泛青,冷幽幽道:“方才那位九剑的师妹,已经伤到了我。” “而且两位师兄贵为玉京行走,如此羞辱欺凌一个女子,是否太过低劣无趣了?” 南宫瑶对此也颇为认同,望向赵庆光头随口轻啐道:“你们怎么能如此对待天香的师妹,未免太丢我玉京行走的颜面。” 一听这话,赵庆当即起身,对卓虞郑重拱手:“是赵某唐突了仙子,先前失礼了。” “哈哈,实在惭愧,说来无妄也有错,不会怪仙子方才的言语。”光头也紧接着顺坡下驴,表示是自己冒犯了佳人。 见此情形,司禾甚至没忍住露出了喜色,只得别过容颜轻抿朱唇,幽幽望向了那满城残迹。 卓虞死死凝望着两个男人,酥胸起伏不定,犹豫片刻终究是缓和了些许神色,叹息道:“卓虞明白,许是两位行走误会了身份……如此作罢就好。” 赵庆跟光头也相视露出笑意。 仿佛真的为师妹的谅解而感到庆幸,连忙招呼柠妹重新备下美酒相待。 柠妹稍稍挣脱了南宫瑶的挽臂,起身轻柔擦拭着玉案上的酒液碎盏,明艳水眸扑闪不定,低语感叹道:“卓仙子如此大度,倒真显得夫君与无妄师兄荒唐了。” “无碍。”卓虞也被南宫瑶招呼着重新入席,勉强挤出羞愤笑意,如此敷衍了一句。 然而,她心中的怒火才稍稍褪去三分。 却又听南宫瑶嬉笑问询:“那先前为卓师妹寻炉鼎的提议,还作数吗?” “我看卓师妹如此易怒,显然是情志不畅,发泄一番也好。” 赵庆眉头一皱,沉吟应声道:“叶曦师妹那边有月莲仙子,可能随身带有炉鼎。” “我可以出面替卓师妹借一借……还不知师妹喜欢几位男子同侍?” 此话一出,这飞舟之上瞬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卓虞面色阴沉如水,秀拳紧握低垂着螓首沉默。 这下任谁都能看出……哪有人真诚对她致歉?这分明就是轮番说笑羞辱折磨她! 南宫瑶赶忙白了赵庆一眼,轻笑打着圆场:“怎么能问出这般荒唐话?卓仙子自然是钟情姬师兄!” 她稍加沉吟,满是认真的提议道:“至少要寻一位道友,幻化作姬师兄的容颜,与卓仙子云雨才合适……” 轰隆! 骤然间,磅礴的灵气波动鼓荡整个飞舟。 “够了!” 随着一声男子的怒喝传彻,卓虞身上灵气流转不定,幻作了一位长发飘逸的俊美男子。 只不过这位男子,此刻眸光冷冽显然震怒到了极点。 姬梦冷幽幽道:“你们三个到底想干什么?” 话音落尽,这飞舟上仿佛连风都失去了声息,留下的唯有死一般的寂静。 诸多道友神情古怪,但却垂头不语,暗戳戳的交流着……这竟然还真是姬师兄。 小姨会心一笑,默默的跟姝月清欢凑在一起传音,也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这……” 项沁惊诧低语一声,但很快就陷入了沉思,佯装迷茫的打量着姬梦,甚至目光中还有些玩味好奇。 “啧啧啧,看来姬师弟还是无法接受,与自己的容颜相同的男子肌肤相亲啊……” 光头话音落下,轻笑举杯致意又补充道:“我还以为你会欣喜。” 赵庆此刻却满是疑惑的盯着姬梦,只当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选择了深藏功与名。 “我们想做什么,还不够明显吗?” 南宫瑶笑眯眯的站起了身,俨然一副要对小姬出手的架势。 “哼!” “只是不想耽误了正事——” 姬梦随手拂弄垂落鬓发,气质清幽宛若谪仙临凡。 他满是淡漠的扫过在场所有人,嗤笑一声嘲弄道:“你们难道当真觉得……自己已经闯过了幻城?” “凭周师妹的瞳术与赵庆随意一劈,便能破去我云海秘宝?” “菩提的香火之身,南宫氏的灵舟符海,血衣的青龙血戮,简直可笑至极!” “我西戊域毫发无伤,眼下不过是入幻城陪你们玩玩,真真是小人得志……” “敢问诸位,何为真?何为幻!?” 赵庆:? 什么意思!? 我们现在还在幻阵之中? 我们从来都没有闯过第一道守城之阵? 之前的一切都是假象? 你特么是不是疯了!? 他与司禾传念沟通一瞬,又与沈俗传音求证之后,不由满是凝重缓缓转头,看向了皮无妄…… 皮无妄此刻也极为担忧,浓眉紧紧的皱起,低声苦叹道:“这可如何是好!姬师弟修幻法修出幻觉来了……容我想想办法。” “呵,无妄师兄不信?” 姬梦鄙夷摇头,很是随意走到南宫身边,握起了玉案上的酒盏一饮而尽,冷笑道:“殊不知,南宫刻录下的影象,实则是诸位的丑态。” 南宫瑶杏眸一颤,满是疑惑的与姬梦对望,显得有些不解。 她们现在……还在幻境里? 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进入过西戊域? 赵庆看姬梦此刻的悠闲写意,似乎完全没有女儿身被拆穿的尴尬,他也不由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姬梦这个人吧……其实还好。 其他行走都唤一声小姬,但他成为行走最晚,还是要称呼一声姬师兄的。 很多年之前,他和柠妹便认识姬梦骨女了。 对于姬梦的印象……这个人很爱整活儿,又爱装逼,不管是在司禾面前,还是在沈俗面前,都主打一个嘴硬。 嘴硬的话……其实也好治。 赵庆二话不说,顷刻接过清欢的龙枪,瞬时便挑向了姬梦头颅! 沧浪—— 寒锋如急星闪烁,若有若无的龙啸声显露几分肃杀。 但却只见姬梦身形一闪而逝,竟然真的消失在了原地,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这里的一切都是幻阵构筑而成! 但也正是此刻,有破空声传彻耳边。 咚! 咯吱! 随着一声沉闷而短促的骨裂声响起,姬梦的身影又自两丈之外出现,肩头露出了森森白骨,神情却显得很是无奈可怜。 “我就说……怎么会是幻境?” 光头轻松提起了手里的长槊,悠闲开口迈步坐回了原位,重新看向这位嘴硬至极的云海行走。 噗呲—— 不知是哪位师妹最先笑出了声,但很快又憋了回去。 诸多山主阵子也是忍俊不禁,古怪对视之后,不约而同的起身告辞,免得被姬梦惦记上他们。 而且……眼下他们也确实不适合留在这里了。 把姬师兄送出天香城,倒是没什么。 可见证了姬师兄接连的滑稽行径,那可真是……饱餐一顿了。 这其中,沈俗倒是还算寻常神情,似乎与苗剑传音说笑着什么。 柠妹则是水眸弯成了月牙,趴在玉案上低垂着螓首憋笑,小姨和姝月更是起身迈步,去往远处飞舟阑干寻司禾相处。 实在是司禾早就忍不住笑眸,跑到远处看风景去了。 这下子……姬梦可真实打实的成了小丑。 装天香仙子被人抓到了不说,还被多番羞辱原地自爆,强装这里是幻境又被拆穿…… 但姬梦的思路倒是真的清奇,毕竟以他云海行走的手段身份,即便这里不是幻境,他也有资格佯装镇定,将众人心中的真与幻随意颠倒。 是不是幻境,还不是他说了算? 即便不是,临时补充些手段也足够糊弄人了。 但可惜的是……赵庆三个本就是吃过他的亏,上过他的当,这次是过来寻仇的,根本没那么好骗了。 姬梦眼看众人接连离去,垂头丧气道:“我还有要事在身,你们既然不夺卓虞的城……我就先告辞了。” 嗡! 玄妙阵纹骤然升起,南宫瑶直接把飞舟禁制开满,嬉笑道:“别急啊小姬,我看你也算闲情逸致,还有心思装仙子,不如留下来坐坐喝两杯?” “不了。” 姬梦简短摇头。 沉默片刻之后,又低着头补充道:“我之前幻作你父亲,只是想要找你出游而已。” “若不是骨女没有父母,我就去寻她了,绝无太多恶意。” 南宫瑶惬意倚靠纤腿交叠,别过俏脸默默品茶,根本就不理姬梦,俨然是今天叫他不死也脱层皮的架势。 姬梦稍加斟酌,又看向了光头:“我幻化作你的容貌出行,总也不过一手之数,寻常在偏远州属,多是以弥生的身份……” 说起弥生。 他似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古怪看向赵庆和红柠,仿佛理解了这两位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呃……赵庆。” “玉京权柄你是明白的,正如你不能随意操控血衣气运,以我筑基修为也同样无法掌控云海权柄。” “倾拢整个剑阵秘境的幻法,我根本无法干涉什么,更不知你是否受了什么影响。” “否则……” 他又看了一眼沈俗,憋了半天才低声道:“否则也没能力影响到沈前辈。” 赵庆面露笑意微微点头,顺着柠妹的心意好奇问道:“相较于这些,我更好奇的是……姬师兄是出于何种想法,才会跑到天香城里当仙子?” 一听这话,南宫瑶原本满是鄙夷的目光,也变得灵动了几分:“我看姬仙子倒是真的秀色可餐……” 她侧目看向赵庆光头提议道:“要不便作罢算了,将仙子送出城去实在过分,便任由姬仙子在城中一展风华如何?” 赵庆:…… 杀人诛心啊! 你这不是更过分? 不过……这倒是个好主意。 他实则对此也极为认可,姬梦都已经被蹂躏成这样了,再捅他两刀送出去也没什么意思。 “如此也好,咱们时常来拜访姬仙子坐坐就是。” 听了赵庆和南宫的提议,皮无妄也满是犹豫的看向了小姬。 此刻姬梦就如同是一个听堂候审的犯人般,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显得有些无助。 “这不够吧……我看姬仙子也算风姿柔美,不如陪酒舞一曲如何?” 姬梦瞬间绷紧了脸颊,冷冽抬眸愤恨自语道:“适可而止!士可杀不可辱!” 赵庆:…… 说的也是。 可是我们都已经辱了。 这可怎么办? 他缓缓皱起了眉头,沉吟斟酌道:“冤冤相报何时了?砍两刀送出去吧还是。” 第五百二十一章 姬梦:这公平吗? …… 片刻之后。 满是残殿与焦痕的西戊域中,竟隐隐有美妙轻快的琵琶声回荡…… 其曲律之悠扬婉转,与这处破亡枯城显得格格不入。 南宫氏的飞舟落于大地,便更显此城之凄惨荒凉。 但那悠扬传彻的阵阵琴律,却又是自这华美飞舟深处的殿宇之中传来。 有明艳女子一身鹅黄轻纱,水眸含笑轻松倚在殿侧,怀抱琵琶纤指灵动勾弹不止。 这自然是柠妹无疑了。 如今留在飞舟上的人并不多,项沁苗剑以及那些山主道友都已各自返回,只剩下赵庆一家和三位玉京行走在这里。 但即便如此,让楚红柠这位争夺行走的天香师妹,为众人合曲奏乐舒缓心情,也是极为了不得的事。 寻常时候一起出游,柠妹曲艺绝佳奏上两曲也便是了,但眼下可是在天香城中! 不仅如此。 此刻小姨姝月挽手倚坐窃笑轻语,司禾惬意品尝着南宫瑶的糕点,清欢则是温柔伏在主人怀中含笑观望。 南宫小萝莉手中催使着刻录影像的鸳玉,小手撑着下颌满是愉悦的盯着殿中。 赵庆和光头也不时交流,颇为认真的点评一番。 “小姬这扇子不错。” “嗯……我以往也只见过女子献舞,不曾想姬师兄竟如此多才多艺。” “算不得太好,缺了几分真意。” “相较于小姬的扇舞,我还是更喜欢欣赏女子的舞姿。” ——殿宇中心,那位面色阴沉持扇而舞的男子,正是云海第八行走姬梦! 其长发激荡,身姿挺拔,手腕骨节分明,舞起扇来却也尽显阳刚之气,倒是算不上丑陋。 但不知怎的,楚红柠那首曲子似乎很长很长,怎么也弹奏不完……催着他继续献舞。 …… 这已经是姬梦能做到的极致了。 真让他幻作女子献舞添酒,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 出于南宫瑶的恶趣味,赵庆和光头简短商议,选择了最是折磨人的办法制裁小姬。 只因赵庆说要把他送出城时,他那一副悉听尊便的神情。 这一下子就改变了三人的主意。 毕竟天香城里有不少师姐执城,他们把小姬打一顿驱离天香城,也没机会下什么死手。 而且打完之后,报复的快感很快就消散了。 不如…… 不如把他留在城里,好好炮制狠狠折磨。 这也是为什么云海行走,会如此听话,在这里卑微舞扇的根本原因。 虽说姬梦本就已经不堪受辱了。 但当赵庆和南宫,向他展示方才刻录的影像,且加以威胁时。 他还是选择了乖乖就范……老老实实的找了柄扇子当一个舞客。 赵庆当时倒也没言太多,只是轻飘飘的笑问了一句—— “姬师兄也不想让中州所有宗族……皆尽知道你在天香城里当仙子的事吧!?” 好家伙。 这简直就像打到了姬梦的七寸一样,给这位云海行走治的服服帖帖,再一次忍辱负重,辱上加辱了属于是。 毕竟他们手里的翠玉影像中,不仅有西戊域被毁灭的零散光影,更多的是——关于卓虞仙子遭受了怎样的折辱,最终又怎么变成了一个男人…… 对于最爱人前显圣的姬梦来说,这种威胁无异于死死掐住了他的喉咙。 此事一旦宣扬出去,可不是万花坪里的风言风语那般简单…… 有南宫瑶这位翠鸳行走在,能顷刻之间,让天下九十州乃至化外荒夷,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他的事迹会出现在中州的翠鸳玉简上,接连数日占据首讯。 甚至是事迹连同影像,被录入水岭注之中,在玉京天下传承千秋万代。 以后每有修士查阅水岭,都能知道曾经有一位云海行走,在天香城中装仙子还被人接连羞辱…… 对此,司禾低头拾起酸甜梅果,轻笑传念道:“姬梦防御力还是太低了,这顶多只能算女装而已,说不定还能在云海一脉开个女装先河。” 赵庆:?? 你这是要毁了云海楼吗!? 这么前卫的冲击,这小小玉京界怎么能受得了? “姬梦还是要脸面的……至少不能表现的太放纵,随意承认自己的癖好。” 赵庆一边悠闲惬意的陪清欢欣赏着扇舞,一边跟司禾暗戳戳的点评着。 依小姨和姝月的看法。 姬梦幻化作卓虞的姿容……显然是为了替那位师妹获取更多优势,也算是以替身为其凭添了极大的保障。 南宫瑶和光头自然也如此认为。 毕竟这关系到天香行走之位,关系到各自氏族的利益。 而且能够以助力的身份,完全取代天香仙子且不露端倪的人,也唯有云海行走能完美做到。 但在赵庆跟司禾的眼里……这不就是女装癖吗? 多么正常的社会现象? 这是小姬表达自身个性的方式! 是他追求新鲜感心理需求的体现! 如果放在夏皇界,他这个女装大佬甚至能收获不少粉丝,女粉磕就算了,甚至还有男粉磕。 至少以赵庆的眼光来看。 姬梦不是演的像不像的问题。 他根本就不像是演的…… 女人的各种情绪反应,肢体动作,包括温柔缜密的思绪,咬字吐息乃至是尊卑克制,小姬都能展现的淋漓尽致…… 很显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装妹子了。 柠妹的曲调愈发舒缓,却始终笑吟吟的弹奏,怎么也停不下来。 姬梦迟疑瞥了光头一眼,而后阴沉的脸继续舞扇。 直到此刻,姝月还在传音感叹着:“起初我还以为是咱们弄错了。” “甚至是南宫得到消息,城中还有另一位卓虞的存在……姝月也依旧觉得眼前这位才是真的卓虞师姐。” 清欢凤眸含笑,亲昵以侧颜贴在主人掌心,莞尔传音附和道:“云海行走的幻法超绝,确实很难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方才姬梦言述幻境时,我还以为是咱们落入了圈套,心中隐隐为此担忧……” 赵庆神情一动,不由双眸之中笑意更盛,神识交织两人传音插嘴:“这其实与幻法无关。” “若仅仅是幻法幻术,以咱们早有提防的状态,应该还是能够察觉端倪的。” “姬梦所展现的云海真意,实则并不在幻法高深,而在于他的伪装拥有真正的神与韵。” “画龙画虎难画骨,可他却能够将骨相都表现出来……” “他自己都认为自己是天香仙子,代入其中与咱们相处,咱们根本无从察觉太多。” 赵庆啧啧称赞着。 姬梦当云海行走简直是屈才了,他如果在夏皇界怎么也得是个知名演员,票房爆炸的那种。 ……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姬梦随着渐缓曲子拢扇挺立。 他扫了一眼悠哉惬意的赵庆和南宫,又看了眼满是玩味笑意的司禾,终于忍不住盯上了楚红柠,咬牙切齿道:“这曲子何时结束!?” 面对姬梦如此淡漠的质疑,柠妹眸中笑意一滞,但她刚刚缓和下来的纤手,骤然一拨丝悬……便又是一段明快欢愉的曲子。 霎时间,姬梦满心愤慨无奈。 呆立原地舞也不是,不舞也不是。 “红柠师妹,咱们没有什么过节吧?” 柠妹自然是接不住云海行走的质问,但她此刻轻盈颔首,望向赵庆柔声笑语道:“柠儿只是听夫君的安排。” 姬梦:!? 他转而疑惑望向了赵庆。 赵庆只是含笑不语,根本不用他开口,自然便有人继续折磨小姬。 毕竟姬梦……可是曾幻作南宫瑶亲爹的人。 如果说小姬借助菩提行走的身份游历,光头对他只是不满的话。 那他以往扮演南宫氏此代家主的事,南宫瑶可真是恨不得将他活剐了喂狗。 眼下风水轮流转。 在这天香城里,姬梦面对他们是绝对的劣势。 而且又熟识已久,只能在友好的相处之中,默默承受折磨和报复。 南宫瑶惬意倚靠殿阙纤腿交错,随意点头道:“罢了,看的有些厌烦,舞起来远不如女儿身。” “这次便不作数了,什么时候有了兴致,换姬仙子重新来舞一曲吧。” 姬梦:!? 他满心愤慨,但却又不敢言说什么。 只能当做没听见似的,无奈出声问询:“那我能离开了吗?” “自然……不能。” 南宫笑眯眯的轻盈起身,将两道鸳玉交给赵庆和无妄,那其中显然是从头到尾的影像刻录。 不,准确的说……应该算是合盟玉简。 她回眸笑看小姬疑惑微冷的目光:“有此玉箓,咱们四人便等同于各自联手了。” 姬梦心头有些不解,轻声开口道:“各自联手?怎讲?” 这还用问? 赵庆把玩手中翠玉,抬眸笑看姬梦解释道:“我与姬师兄联手,同时南宫也与姬师兄联手,无妄也与姬师兄联手,便是各自联手。” 姬梦皱眉沉默良久,也依旧没能反应过来。 如此说来……岂不是四人直接联手?为何还有各自之说? 但某一刻。 他心头一沉,似乎隐隐想到了什么:“如何联手!?” 皮无妄与小姬对视之间,目光尤为澄澈,很是无辜自言自语:“既然是联手,你不能与我所相助的师妹、城域、秘境,乃至势力为敌。” “同时,也不能对红柠与娘娘的势力、城域、秘境,有任何敌意乃至出手。” “此外,南宫氏族所临三城,以及各方相助南宫的势力,你也应当绕行……” 南宫小萝莉笑眯眯的提醒:“否则,我们便将姬仙子的美色,永远留在水岭注中。” 赵庆含笑抿了口茶,很是随意的补充着:“当然,若姬师兄想要去相助我们任何一方,也都自无不可。” 听此提议,姬梦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盘算着自己留在乾陵秘境中的势力,以及卓虞那边的境况,斟酌许久之后才抬眸道:“如此倒也可行。” “但若是我这边陷入危境,三位……” 南宫瑶杏眸一瞪:“当然是你自求多福。” “我们没去乾陵秘境断了你的后路,你就已经该暗自庆幸了,还敢白日做梦!?” 姬梦:…… 他知道南宫对自己饱含幽怨,便将目光望向了赵庆和光头,但却只见两人似乎也对此颇为认同,没有任何异议的模样。 是这样的联手啊。 各自、单方面、联手…… 这不就是明摆着欺负我!? 他诧异望向少女皱眉沉声道:“若是我带着卓虞走到最后,不得不与你们为敌呢?” 这次,还不待南宫瑶言述什么。 司禾便已经惬意放下糕点,朱唇轻启传出了慵倦笑语:“放心,你很快就会被他们吸干血,哪儿有机会走到最后?” 姬梦心中一凉,沉默无声,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明明就没怎么招惹过南宫光头和赵庆……为什么会面对这般境况!? 思虑许久之后,姬梦不忘又问了一句:“先前离去的那些人,会不会走露了什么消息?” 他说的自然不是联手之类的消息。 而是他在天香城里当仙子的事迹…… · 与此同时。 北癸域,欲都秘境之中。 简琼风风火火的御舟赶到,黛眉紧蹙疑惑轻语:“这里的传承禁制消失之前,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征兆?” “那倒没有……诸多关于天香七魄七情的传承秘藏,凭空便有各种珍宝玉简坠落在地,没有丝毫奇诡之处。” “依简血子的安排,咱们留在这边的人手不多,且都镇守在秘境入口,许是疏忽了秘境深处的某些变故。” 简琼迟疑一瞬,心中满是不解。 可她分明感觉到,这欲都里对于自己七魄的压制都有些消退了…… “先前除了赵师兄,还有谁来过?” 男子稍加思索:“东壬域的叶曦仙子,蒲秀师姐也跟在身边……祝氏的公子也来过,此外还有翠鸳菩提两位行走,到这边与赵师兄碰过面。” 简琼:…… 她以为只有赵庆自己过来,怎么这么多人!? 眼下这欲都秘境的境况,明显是被人取走了最为核心关键的仙珍…… “简师姐,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简琼美眸微凝,实则也没有太过在意这些。 毕竟只是一处秘境而已,传闻中欲都深处的邪物,她也没有精力和手段去探索。 但……究竟是谁过来取走了东西?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 十有八九就是月莲的叶曦! 简琼心中思绪流转的同时,露出笑意微微颔首:“无碍,如此恰好。” “安排人手,将欲都之中失去禁制的秘藏取掉就是,而后舍弃此地,退入北癸域镇守。” …… 半晌之后。 天香万花坪之间,各种流言蜚语流传不止。 关于西戊域之中的惊变,显然在城外掀起了轩然大波。 此前南仙行走曲师姐离城一事,便使得诸多修士惊叹感慨,连玉京行走都没能在城中撑过七日。 如今又有行走的城域出了变故,且还是四位行走交手……自然吸引了无数目光。 “据幽兰谷养伤之地的消息,大致有四百余位相助卓虞的道友,先后被引渡离开了天香城……” “龙影?山岳?” “神识汇鼎沉浮于雷霆火海之上!?” “还有煌煌佛影?传讯玉都被禁封?” “如果不是云海手段幻法使然,便是血衣一脉与菩提一脉联袂杀至了。” “关于奇箭点灭阵法,实则在揽星台便有过先例,乃是血衣那位周仙子的手段。” “传讯玉被禁封……在天香城中应该还是头一次,其中也有翠鸳与南宫氏的影子!” 不管是已经离城的修士,还是本就观望的仙客,皆是惊诧不已。 这般动静,本该是天香城决战之时才会出现。 可如今…… “好大的阵仗!” “三脉行走联手攻伐一城!其中甚至还有离烟、碎星、凤皇、等数脉的影子!” “卓虞师妹呢?如今在何处养伤?” “卓虞师妹似乎未曾离城吧?” “没有任何关于卓师妹的消息……” 不知有多少汇聚的修士,此刻皆是面面相觑,各自心中满是不解。 三脉行走攻伐一城,显然是要将卓虞驱离天香城的意思,此般凶威大势,即便是卓虞退入秘境也必然会被追剿。 可现如今,不仅是卓虞没有离城,西戊域竟也才损失了四百修士…… “显而易见,是姬师兄阻下了三位行走!” “是了!有姬师兄坐镇西戊域,那里几乎称得上固若金汤。” “虽说云海楼幻法玄妙,手段变幻莫测,在这夺城之争中优势极大……可当真能阻下玉京数脉联手讨伐?” “呵!” “三脉行走联手杀至西戊域,足以见得是忌惮姬师兄的手段,不敢单独面对。” “即便是如此威势又如何?还不是无法动摇云海一脉的守御?” “连翠鸳血衣菩提三脉联手都无可奈何,卓虞仙子极有可能登临天香之巅啊……” “依我看,只是锋锐战力袭杀的话,凭姬师兄的精妙幻法,一人守下都绰绰有余!” 第五百二十二章 赵庆:干啥呢这是!? 日月轮换。 夜幕再一次笼罩天地。 万花坪间汇聚的男女修士又变得多了起来。 除却先前便至此观望的仙客外,也有不少刚刚携游而至的好友,以及败亡离城后养伤初愈之人。 天香城开启已近七日,败亡离城的仙子越来越少……城中显然已经陷入了各自蛰伏、相互对峙的僵局。 故而关于这玉京四脉的交手,也着实牵动着不少人的心神,很有可能城中的局势会因此产生变化。 可足足数个时辰过去,卓虞也依旧没有被驱离天香城。 不仅如此,那荒寂破败的西戊域,竟然又重新被风雪幻影遮掩,再不能遥遥直视…… 这一下,可是在城外掀起了惊涛骇浪! 显而易见,三脉行走汇聚一处,并没能真正奈何的了卓虞师妹,这般境况必然是已经无功而返了…… 此刻,不少因伤离城的修士都暗暗低叹着。 “这倒也是寻常事,不必意外。” “倾力袭杀之举,虽说算得上釜底抽薪的上策,但毕竟要面对无数手段……” “正是如此!所谓袭城抽将,必定要在盏茶时间之内才好,若是盏茶时间都还无法建功……其后便更没有什么机会了。” “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谈何容易?” “待到城中守御之人有所反应,众人自各处秘境汇聚援助,即便是三位玉京行走,恐怕也没有喘息之机。” “显而易见,有云海姬梦师兄出手,足以护得住卓虞仙子无恙。” “这便有些夸大了吧?以云海行走区区一人,真能胜得过三脉联手的锋锐战力?”有外州宗族子弟满是不解,根本不能理解为何众人对那些行走如此推崇。 “哈哈,这有何难?我姬师兄自然也有云海的道友跟随。” “嗯……确实夸大。” “但袭城奔杀,机会稍纵即逝。” “姬梦师兄又占据了地利,显然是早已在城中留下了幻阵幻法,只需引动稍稍困阻三脉联手并不算难,如此倒也能够给卓虞仙子争得生机。” …… 霜夜花海之间,各处势力推敲揣测,数不清的散修众说纷纭。 但无论如何。 血衣、菩提、翠鸳,三脉联手袭杀卓虞之事,显然是无功而返了。 “早先各处养伤池苑,接连有西戊域的道友负伤出现,仅是数十息之内,竟足足被送出了三百余人!” “当时可谓是尽显颓势,我们甚至只觉得下一刻,卓虞师妹便会败亡离城……” “可谁曾想——” “其后姬梦师兄力挽狂澜!西戊域竟还能止住颓势,不仅保得卓虞仙子安然无恙,甚至连城域都没有丢!” “那何止是力挽狂澜?千里泻势一举封绝!犹如挽天之将倾!更似破灭幽冷残夜!” 现如今。 城外有不少外州修士,也都各自听闻了那位云海行走的尊名。 千幻州,无涯峰! 云海楼第八行走,姬梦! 有姬行走相助卓虞仙子,其恐怕距离登临天香之巅也不远了…… …… · 天香城内,某秘境深处。 那位妖娆妩媚的孪蛟女子,此刻美眸滞涩神情惊诧,满是疑惑的整理着收到的各种传讯。 似乎是为了印证消息,她还专门向自己城外的好友问询……且那双尤为妖异的瞳子,也显得愈发古怪。 “欲儿,怎么了?”在一旁打坐静修的姜言礼虎目轻颤,睁开双眼轻笑问询道。 姜欲:…… 她稍稍斟酌言语,轻声讲述道:“城外如今的言论铺天盖地……皆是三脉联手袭杀卓虞之事。” “三脉?” “哪三脉?” 姜言礼含笑问询,且饶有兴趣的接过了传讯玉查看。 女子古怪自语:“是……血衣、菩提、翠鸳。” “据西戊域离城之修的消息来看,应是三位行走都出手了,且还带了各自身边最为锋锐的战力。” “不仅封断了西戊域的传讯,还有金身临城,血戮横扫……” 听闻此言。 姜言礼神情稍显凝重,紧紧一拢手中玉符,沉声认真道:“如此说来,姬梦已经随着卓虞,被贤弟与无妄驱离了天香城。” “……” 姜欲沉默瞬息,美眸中满是不解:“不。” “不仅卓虞未曾离城,姬梦也安然无恙……” “且自城外的传讯来看,应是姬梦借助城中的幻阵与自身珍宝,强行阻下了三脉之联手。” “嗯!?” 姜言礼虎眉一皱,再一次寻索传讯玉上的各种消息。 良久之后,才诧异低语道:“小姬还真能斗得过他们?” “没道理啊……” 他认真琢磨了许久,继而抬眸揽过女子柳腰,轻笑问询道:“你觉得,以卓虞的势力,能阻下赵庆无妄那边的袭杀吗?” 姜欲抿唇沉思,含糊推测道:“如果借助早已备下的幻阵奇宝,应当……不难吧?” “哈哈哈哈——” “错了!” 姜言礼蓦然起身,招至飞舟带着姜欲赶回城域之中,沉声讲述道:“贤弟那边有娘娘在,还有一位脱身自如意秘境的前辈。” “无妄身负佛国香火,倾力之下,寻常金丹都要避其锋芒。” “南宫虽说是为助其族妹而来,但天香城中整个南宫氏的资源与人手,却都是以她为尊。” “他们若真想除去卓虞,万不可能失手!” 女子陪在身边思绪发散,似乎瞬时明白了什么,惊诧急促道:“他们本就不是为了袭杀卓虞!而是为了报复姬梦!?” 姜言礼:…… 他认真审视师妹此刻微蹙的黛眉,露出几分无奈笑意:“自然不对。” “无妄即便是对姬梦出手,也不至于这般急迫。” “南宫氏如今声势浩荡,瑶妹完全不需要以身涉险。” “而贤弟宅心仁厚,为人纯良温和,怎么会随着他们一起去欺压小姬?” 姜欲若有所思,但依旧没能明白其中的深意。 赵庆、无妄、瑶师姐……不是冲着姬梦去的,也不是冲着卓虞去的,那这般境况是源自何故? “师兄的意思是?” 姜言礼朗声大笑,从旁提点道:“可别忘了,瑶妹身为翠鸳行走的同时,还是南宫氏此代嫡系幼主。” “古族之势,远胜那些宗族散客。” “而在天香城中……” 霎时间! 姜欲心神一震,只觉得醍醐灌顶,目露了然幽幽叹息道:“明白了。” “眼下简氏最为无匹,自身尚存千余玉京骁楚,且坐拥七处城域,聚拢四位仙子,颇有横推天香城的威势。” “护道者亲举的夏语婵,身边聚拢六位圣女,同样裹挟着夏氏诸多利益。” “而皇甫氏举荐入城的五位师妹,眼下也汇聚到了一处,所携筑基足足六千之众……” “其余古族仙宗显然已落了下风,照这般发展下去,南宫氏迟早都会败亡离城。” 虎哥含笑点头,抚弄美人青丝:“嗯……” “故而瑶妹有些心急了,她需要帮手。” “至少是暂时联手……以此抵抗简氏与皇甫。” 姜欲稍加思索,顿时心中分析清明,似乎窥见了其中的真相。 她蹙眉道:“如此来看……南宫氏已经与红柠师妹,卓虞师妹,还有菩提推举的那位林仙子,暗中联手了!?” “有此袭杀失败之事,不过是为了麻痹众人思绪,且避开各大势力的主意,以此来摆脱自身颓况,稳坐钓鱼台。” “嗯——” 姜言礼慎重点头,幽幽自语道:“此为正解。” “且瑶妹那边有了动作……也更说明天香城中暗藏局势之凶险。” “以她翠鸳行走通天的耳目,都还担忧南宫氏族挡不住倾天洪流,显然城中已是岌岌可危的局面,大战一触即发!” 这位凤皇行走左思右想,当即咬牙做出决定:“走!” “咱们去方氏的城域看看!” “给许师妹传讯,我替她做主了,咱们暂且与方氏联手,互为依仗协同进退!” …… · 翌日清晨。 沙金秘境之中,血玉仙舟飞浮飘摇。 而仙舟的玉山流水之间……有丝丝缕缕的烟火飘散。 小姨褪去了冷艳姿情,仅仅浅着了一身素衣,在临时搭建的灶台旁忙碌着。 素袖卷起露出纤美白皙的藕臂,棱线柔和的手腕上,还随意系着用来打理发丝的飘带——只不过沾染了水迹,紧贴在皓腕之间,显得不似寻常那般飘逸。 正与这居家闲适的温情姿态所相匹——小姨近些年来的厨艺,也明显比她的阵道精进更为迅速。 烙铁上的酥饼泛着点点油花,小葱点缀散发的香气,浓郁而诱人。 摇曳荡漾的晨羹也同样精致,丝丝缕缕的蛋花混杂着豆丝,咸鲜可口热气腾腾。 在这浩大中圣州,纷乱天香城。 一家人难得惬意享受,自然也备下了家里餐桌上最是常见的青葵。 眼下柠妹帮着小姨拾掇碗筷。 赵庆却还躺在寝殿的大床上,拥着姝月的温暖香躯,享受着一夜荒唐过后的温存。 但实际上。 姝月昨夜倒是没怎么打闹,而是在烛火摇曳的氛围中,很是惬意的小寐,半睡半醒的迷离。 一家人的主战场,自然还是放在清欢和柠妹身上。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夜里纵情云雨时,姝月和小姨偶尔陪赵庆一起欺负羞辱小药奴,再正常不过。 柠妹也放得开,寝殿里的事怎么样都行,随着清欢一起卑淫也好,佯作清冷与小姨同侍也罢,但大多时候嬉闹过后,却还是温柔恬静的回到自己小室独居。 至于司禾…… 娘娘可是从来都没承认过自己是小妾,自然也不会跟着他们一起歇息。 此刻。 顾清欢安静伏跪在床侧,笑吟吟的与主人对望。 似是从赵庆宠溺的目光中得到什么命令后,她才盈盈起身,赤裸着娇躯备下绒巾花浴,先后服侍着主人主母穿衣修容。 姝月依旧睡眸迷离,懒散的趴在丈夫身上,惺忪朦胧中还打着哈欠:“清欢又没睡啊?” “反正在秘境里没事,白日里你歇下就好,我陪夫君守着你。” “喔……嗷~” 姝月檀口轻启不住打着哈欠,看上去尤为惹怜温柔:“这些日子总是不睡,能歇一晚可真是舒服……” 赵庆实则也有些不太清醒,还沉浸在美梦之中。 他也睡了不大一会儿。 早年温养神识总是需要休息,如今修为精进又在外游历,却是已经很久没真正入睡了。 但该说不说的,别说筑基后期……哪怕对于元婴化神来说,睡一觉也是真的很舒爽。 至少他和司禾是这么认为的。 当然,还有比倒头就睡更舒服的体验—— “睡前喝些养神的灵酒,我就陪在你身边。” 他接过清欢递来的温热绒巾,如此含糊叮嘱着。 喝灵酒…… 清欢凤眸含笑,温婉轻语之中带着丝丝顽劣:“几坛?” 赵庆:??? 怎么不喝死你? 他稍稍清醒了些许扯过清欢娇躯,将其按头颅按在被褥里笑骂:“小贱奴这是不想歇息?” “嗯……” 清欢发丝凌乱,修长玉腿微微蜷缩,容颜埋在被褥里含糊言笑:“主人守在身边,奴儿怎么能睡得着?” “等主人忙碌的时候,小贱奴自己歇着就好,可还要养好身子跪守主人呢……” 赵庆:…… 得。 这绝对是欠收拾了,说不得一会得好好折磨这小蹄子才行。 …… 片刻之后。 仙舟的玉山灵泉之畔。 一家六口随意散坐相倚,也无美酒也无佳肴。 几碗蛋花羹,一盘盐渍青葵,些许葱油酥饼……便胜得过龙筋凤髓了。 柠妹单手端着小碗,不住的凑近吐息呼出白雾,吃饭的时候也闲不下来,把玩着手中的传讯玉吵闹笑语:“城外都传言着,是姬师兄手段超绝,一举阻下了三脉行走。” 姝月闻言秀眉一挑,也捧着羹汤轻盈凑近,满是新奇的查看玉简上的内容。 “姬梦一个打二十六个……?”司禾白发垂落身前,显得极为闲适出尘,但却下意识的用筷子挑动盘里的葵菜,像是在跟小姨打架争抢一般。 姝月轻笑点头,古怪抛过玉简丢给赵庆:“还有一说……是姬梦借助幻法玄妙,堪堪阻下了三脉联手袭杀,为卓虞争得了一些生机。” 小姨美眸扑闪,没好气的剜了司禾一眼,而后直接把那碟葵菜端走,凑到了清欢身边只有她们两个吃,且轻笑评价道:“这一说法,倒是还算贴近事实。” “嗯……” “怎么能算贴近?这分明就是事实。” 赵庆随口笑语,自然也起身跟过去吃菜,不吃菜怎么能行? 司禾倒是没跟着凑过去,反而接过柠妹的传讯玉接连查看,显然对赵庆的说法颇为认同:“姬梦借助幻法玄妙,扮作天香仙子被咱们坑害。” “这倒也能算阻下了咱们,确实一点儿没错……” 正当这时。 小姨神情一动,取出了一道传讯玉,缓缓蹙起了眉头。 她心中满是不解。 叶曦怎么会直接给自己传讯? 这道传讯玉,还是在揽星台时互换的…… 可有什么事情,叶曦不应该直接与赵庆言说吗? 然而,当小姨带着满心的疑惑查看过后,却是神情变得尤为凝重。 她望向赵庆认真讲述:“叶曦要见我,让她直接入秘境过来吧。” 赵庆显然也有些意外。 这啥意思……隔过去自己直接跟小姨交流? 他饶有兴趣的笑问一句:“哦?她寻你做什么?” “许是想要商议——” “据她言述……姜师兄携凤皇一脉,宁夜携碎星一脉,并入方氏城域,算是暂时联手了。” 赵庆:??? 然而,小姨不断审阅传讯,神情愈发凝重,又缓声道:“离烟水月师兄,昨夜带着游师姐去见了夏语婵,应是与夏氏互为依仗的意思。” “简氏舍弃所有城域,于今日清晨退守北癸布下了大阵。” “卯时七刻,皇甫氏诸多势力飞渡千里,前往东部枯城驻守,避开了南宫氏族的三处城域。” 赵庆:??? 干啥呢这是? 要特么的大决战了? 我不就睡了一觉吗?错过了什么? 第五百二十三章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由不得赵庆不惊讶。 他昨日才从姬梦那边回来,还没怎么在自家秘境里闲适享受…… 仅仅只是睡了一觉的功夫,整个天香城的局势就剑拔弩张了!? 此刻,赵庆满是疑惑的与司禾对望传念。 这是啥意思? 他们在外面搞风搞雨的,也没见城中形势如何变化。 这才刚回家眯了一夜,就特么的直接快进到决战前夕了!? 各方势力相互合作,且收拢城域隐隐对峙,显然是随时都会大打出手…… 柠妹水眸微凝,疑惑轻语道:“会不会,是与昨天咱们去报复姬梦有关?” “除此之外,天香城外也没有什么重要的消息……” 赵庆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究竟有没有关系……这还真不好说。 不过他倒是也没有太过紧张,毕竟眼下也没人针对柠妹这边,而且外面还有叶曦和蒲秀呢。 他不疾不徐的喝完了鸡蛋羹,且把碗递给了小姨,含笑仰了仰下巴示意再盛一碗。 小姨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羹碗,不由神情稍显意外,略带调笑的瞪了丈夫一眼:“我再准备些酥饼吧,应是有客人要到了。” 听闻此言,姝月撇嘴悻悻与赵庆对望,而后展颜一笑,盈盈起身过去帮着揉面了。 即便如今城中局势稍显严峻,可却也无法改变小姨那副居家闲适的温柔。 至少……柠妹这边的处境,还远未到迫在眉睫的境地。 赵庆稍稍打量姝月晓怡对望时的古怪目光,心里也同样有些无奈发笑。 他们陪着柠妹来中州游历,或是走走逛逛,或是大肆消费,亦或是踏足揽星台,争锋天香城……时常都有客人到访。 可来客赶上家里吃早饭的时候,却还是头一次。 主要他们家也不是每天都吃早饭…… 柠妹也放下了羹碗,纤手捏着最后一角酥饼塞进嘴里,嚼动的同时轻笑提议着:“我去接叶曦过来吧。” “看她那边的消息繁琐,应是得坐下好好言道言道了。” 赵庆微微点头,抚弄着清欢发丝笑道:“若不是她的消息,咱们也还什么都不知道。” “我去一趟南丁域,把蒲秀也接过来,顺带唤上纤凝项沁和无双。” 一听这话,姝月揉面的小手顿时一滞,没好气的嘀咕着:“多少人啊……” 小姨莞尔一笑:“怎么也得六七位客人吧,餐羹肯定是不够了。” 姝月:??? 她短暂沉默,而后幽怨轻语:“还是给他们喝茶吧,懒得再煮羹。” 娇妻虽然嘴上这么吐槽着,但忙碌的动作却是一刻不停,陪清欢小姨重新准备着招待客人的菜肴。 虽然他们在家里吃青葵,可哪能让那些仙子师兄也跟着吃青葵!? 属实是直接把叶曦的伙食,从中州繁多灵秀的美味糕点,一下子拉到偏远州属的凡俗乡野去了。 短暂言笑过后。 赵庆和柠妹便各自动身,前往两处秘境入口接人。 正如赵庆先前通过秘境,去往叶曦及简琼的城域需要等候迎接一般,叶曦和蒲秀显然也不方便随意来红柠这边。 这和是否联手并无关系,实则是受限于天香城的形势。 若是任由别人在自家城域游逛……那岂不是平白多了不必要的隐患? 故而即便有赵庆招呼着,眼下蒲秀叶曦勉强算是跟柠妹联手,但也还各自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不管再怎么联手合作,保证自己城域中没有太多外人,这是最根本的底线,否则很有可能出现意外…… 通往南丁域的传渡入口处,黄沙漫天,山峦沟壑交错嶙峋。 “赵师兄,可是有什么新的安排?” 得见赵庆御舟至此,守御众人之间,有李家的血衣修士上前打着招呼。 “无碍。” “蒲师妹过来做客,李师弟且歇着逛逛便是。” 赵庆轻笑颔首应声,而后又简短与几位血衣修士打过招呼。 好歹也同为血衣一脉,其中有不少人他还是记着名姓的,毕竟那些也都算是他的师兄师弟。 即便有些面孔较为陌生,但前来的血衣多是出自九师妹身后的李家、亦或是六师兄的后辈……看情况招呼一声李师弟李师妹,准没错。 虽说在天香城里,玉京修士随处可见,看不出有什么高贵之处。 但放在寻常时候,却也都是驻守一宗一坊的底蕴与地位,随时随地都享受着玉京的庇护与资源。 赵庆成为行走之前的十多年里,便与他们大致相同,甚至以楚国的底蕴来看还不如他们……故而如今也不觉有什么高下区别。 没多久。 接到传讯的蒲秀,便出现在了传渡入口。 女子身着简素星纱,孤身一人迈步而至,轻盈扫过众多守御修士的目光后,清浅一笑御风踏上了赵庆的灵舟。 “赵师兄怎么如此盯着秀儿?” 对上赵庆似笑非笑的目光,蒲秀像是羞赧,温柔低语轻啐。 “啧啧。” 赵庆笑叹一声,驾驭着灵舟返回血衣行宫,且还玩味问询着:“这入口看着可熟悉?” 蒲秀瞬时领会,也同样露出古怪笑意:“自然熟悉。” “蒲秀初入天香城,于南丁域探索第一处玉楼秘境,便是由此而入……” 她言辞稍滞,幽幽瞥了赵庆一眼:“其后这沙金秘境归了我,但很快又被师兄占了回去。” “师兄想要我的南丁域便直接抢,不想要了便又塞了回来……” 赵庆:??? 不是还白给了你一处南甲域吗? 你难道不是血赚? 他露出笑容,似是回忆着什么:“我初入沙金秘境,也是自这处入口进来的。” 蒲秀沉默一瞬,稍显灵动的玩笑言语道:“师兄可是将我那几位好友,骗的神志都有些不清了。” “……” 赵庆悠闲转身观览漫天飞沙,没再言笑什么。 说实话,他当时和司禾蓦地进入秘境,得见无垠飞沙与荒山枯石,也是懵了一下没能反应过来。 “师兄怎有如此闲情,又邀秀儿过来身边?” 赵庆:“自然是好事,请你去家里吃酥饼。” “酥……” 女子笑眸一滞,疑惑不解道:“酥饼?” “嗯,葱油酥饼搭着盐渍青蔬下咽,对于我们来说还算舒适,你以后若有机会去往永宁楚国,应该随处都能尝到。” 听赵庆一本正经的介绍着,蒲秀疑惑之余,也不由满目新奇与期待。 她自然不是期待葱油小饼,而是揣摩着赵庆找她到底干什么…… · 飞舟往返并未花费太多时间。 很快的,血玉仙舟行宫之外的山石泉水之畔,便多出了六个过来蹭早饭的人。 除了蒲秀叶曦,自然便是项沁洛纤凝、以及李无双与严鸿。 飞舟沉浮长空之上。 漫天黄沙被灵力禁制所阻。 众人倚阑笑谈之间,脚下的无垠荒山与漫天飞沙,反倒更衬得此处仿佛红尘仙境。 秘境无日月,沙尘染青天。 赵庆眼下不光自己喝蛋羹吃小菜,还招呼着叶曦项沁李无双,一起跟他们家坐下来享受生活。 好在纤凝出自楚国,对这些餐食极为熟悉,也能帮着晓怡清欢忙碌一二,否则一下子多了六张嘴,家里还真有些忙不过来。 “你们吃蛋吗?” 赵庆把玩着手里的熟蛋,分别抛给了叶曦和项沁闲聊。 叶曦笑眸一撇稍显无语,自顾自的剥着蛋壳。 项沁倒是轻松道:“明月府也有负责灵禽灵谷的修士,早年经常进补一些……” 在这漫天飞沙的秘境中,眼看这些天香仙子血衣师兄,也都跟着自家吃饼品羹说笑。 赵庆与娇妻对视一眼,只觉得心情舒畅,愉悦无比。 有一瞬间,他仿佛寻到了修行的真正意义。 修行是为了什么? 为了获取更多的资源?更长久的寿命?更高贵的地位? 却不尽然。 除却快意恩仇之外…… 在这纷乱天香城里,漫天飞沙之上,能招呼着天香仙子吃饼咽菜,显然也是别样新奇的体验。 赵庆不紧不慢的又盛了一碗蛋花羹,轻松言笑道:“清欢爱吃葵菜,你们也尝尝?” “对了,天香城里有些动静,正好让叶曦师妹聊聊。” 叶曦:…… 她满心无奈的看了赵庆一眼,这天香城里都已经剑拔弩张了,赵庆竟然还有心思在这儿喝粥…… 而且不仅是这般。 他甚至还昨夜里睡了一觉,这清晨起来吃早饭不说,连餐食都是晓怡忙着准备的! 那位智计缜密箭破星阵的周仙子,竟然也有这般闲情逸致,躲在秘境里偷闲享受厨趣……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 此刻。 少女放下了手里的竹筷,沾染了油腥的纤手在水袖间随意一拢,收敛笑意缓缓讲述道:“首先是各个古族昨夜里的动向。” “一夜之间,简氏舍弃了除北癸之外的所有城域,且除简琼之外又另聚三位仙子,坐拥玉京修士过千,宗族修士三千……退守北癸域蛰伏无声。” 听闻此言,大家都是没有太多意外。 以简氏的底蕴,自然不会是简琼在城里单争独斗,也有其他天香仙子,必要时刻会携带助力归于简氏。 但…… “为何要退守?是有人威胁到了他们的处境?” 李无双缓缓皱眉,眼看赵庆一家都悠闲观望,他便斟酌分析道:“这天香城如同棋盘,手中的城域越多,气口便也越多。” “弃城之举,固然能极大汇聚自身守御力量,但也斩去了自身不少退路。” 赵庆:? 这是什么话? 他随口笑着提醒:“还有诸多秘境可退,简氏也能像咱们一样躲进秘境里。” “不过退入秘境便意味着舍弃了主动权,以简氏的在天香城中的实力远不至此。” 项沁安静听着,蹙眉思索简短总结:“这至少说明,简氏感觉到了危机。” “项血子不急……” 叶曦轻笑提醒,继而又道:“方氏同样退守,并且一夜之间消失在天香城中,显然是躲入了某些秘境深处。” “且凤皇与离烟两位行走、也同样携着天香仙子及城中助力,消失的无影无踪。” 少女回望众人的疑惑与凝重,言述并未停顿,直接给出了答案:“这消失的三方,如今已经联手了。” 纤凝对古族之间的关系尚不明晰,拖着下颌倚在姝月身边胡乱猜测着:“简氏退守北癸之举,难道是在防备这三方?” 叶曦不置可否的轻笑回望,继而又道:“护道者亲举的那位夏语婵,背靠夏氏又有几位圣女追随,如今也同样势大不凡。” “且皇甫棠汇聚了自家推举的其余四位师姐,于今早卯时携众飞渡千里,避开了南宫氏族的汇聚之地。” “逍遥海、孤鸿阁、临尘屿……中州内外仙宗,也同样于昨夜汇聚一处……” 听着叶曦的缜密消息。 李无双与项沁不由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这般情况,显然是城中将有大变故了…… 赵庆与小姨对望一笑,有些事情两人心知肚明,但此刻谁都没有说出来。 叶曦是怎么得到的这些消息? 一夜之间,天香城里数不清的风云变幻,这位月莲少宗如何能够知道的清清楚楚? 要知道,眼下天香城外,还没有任何动静呢。 这消息显然不是从城外来的…… 而是——叶氏! 简氏有动静、皇甫有动静、夏家方家也有动静。 位列七古之一的叶氏,理当也会有所动向才对…… 但显而易见,叶氏没有丝毫动静。 准确来说,叶氏也召集了自家的势力,联手去保叶氏的利益,至于谁当天香行走以后再说。 只不过叶氏汇聚的势力,如今缺了最重要的一块。 ——月莲仙子,叶曦。 赵庆饶有兴趣的思量着,古族对于整个天香城形势的了解,显然比他这边强得多。 可这般严峻形势之下。 叶曦非但没有汇向叶氏,反倒得知境况之后……跑到这边来蹭早饭,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消息透了个底儿朝天! 这说明什么? 叶曦是来找盟友的,至少也是进一步的联手应对。 赵庆在欲都中见过叶曦的怨恨,但心中却也清楚,叶曦没有汇向叶氏……并不是因为心底的恨意。 而是她靠着叶氏的大船,注定会被牺牲掉,去成全叶氏嫡脉的女子。 她现在只能自己混,而且要在有理由应付叶氏命令的情况下,在天香城里找自己的机会。 显而易见,她找这儿来了。 蒲秀美眸微震,眼看着叶曦与赵庆无声的对视,恍然失笑道:“原来蒲秀才是这天香城中的异类……此前多谢赵师兄庇护了。” 赵庆无所谓的含笑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要不是他拉着蒲秀,蒲秀早就被人给赶出天香城了。 最初的纷乱之中,大家都是找软柿子捏,去试探摸索天香城的规则。 蒲秀作为最明显不过的软柿子,却是十分幸运。 幸运就幸运在——她是被小姨捏了,而不是被别人。 否则即便能借助秘境坚持到现在,但少了叶曦的消息,两眼一抹黑……还是会倾覆在古族仙宗的碾压之下。 赵庆揽着清欢在怀,优哉惬意的喂小药奴吃着糕点,随口问询道:“以叶师妹的见解,城中为何会有这般变故?” 他估摸着,叶曦肯定是知道不少。 眼下叶曦都不慌,他们家在秘境里自然更不慌了。 果不其然。 少女笑眸横扫,渐渐融入气氛,小手捧起了瓷碗慢品蛋羹,似是胡乱闲聊着:“按时间来看——” “最先传出的动静,是在昨日傍晚……凤皇行走姜言礼,强闯方氏城域。” 赵庆:? 虎哥? “而后呢?” 叶曦神情古怪,显然也觉得难以理解。 “姜行走闯入方氏城域后,没过多久,他所助力的许师妹便携同近千修士,经由秘境汇向了方氏联手。” “这期间的动静被离烟一脉察觉……水月师兄便带着游仙子,也同样去拜访了方氏,很快有了三方联手的征兆。” 赵庆:…… 虎哥还是莽,根本坐不住。 小姨笑吟吟的起身踱步:“有了这般庞然大物出现,想来简氏得悉也有所应对,才选择了暂时退守以作防备。” 项沁凝重点头,没好气的轻啐道:“简廷也是头猪……他这一退,把整个天香城都吓坏了。” 小姨不置可否,满是玩味看向赵庆笑语:“可姜师兄为何突然要选择于方氏联手?这才是其中最关键的原因。” 赵庆:??? 咋的? 难不成是被咱们上门欺负姬梦的事吓到了? 以虎哥的镇定,应该不至于吧? 赵庆稍加沉吟,竟突然觉得似乎有这种可能。 特么的,导致天香城形势变化的原因,竟然出在自己身上!? 他们这边刚刚打完姬梦…… 虎哥恐怕是看他和光头南宫一起,心里觉得不太对,便拉着水月一起商量跟方氏联手了。 两脉玉京势力携手一家古族的威势,直接就给简廷整害怕了,毕竟简廷始终都不是什么莽夫…… 继而简廷也退。 简廷一退可倒好,整个天香城都跟着乱套了。 但特么的! 问题是我也没和南宫联手啊…… 赵庆跟司禾不断脑补着,却突然想起了一句话。 那还是他刚刚成为血衣弟子的时候,在长生剑后山听到的传言。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柠妹水眸扑闪,思及城外的消息……全是关于三脉联手攻伐卓虞的事。 她此刻显然也琢磨出了些许味道,嬉笑跟家里传音道:“我早就说,凤皇修士都不太机灵……” 清欢:? 第五百二十四章 风起天香城 此刻。 小姨高挽着纱袖露出白生生的藕臂,擦洗飞舟上玉案石阶的同时,轻语分析道:“如今城中各大势力相互联手,虽见不得太过遥远的境况……” “但这般大局之下可以预见,接下来首先倾覆的便是孤身无援之人。” 她忙碌的同时,美眸随意扫过蒲秀:“或许是今日,或许是明日,这天香城中又要离去数十位仙子了。” 听此言述,大家也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蒲秀。 蒲秀则是柔和点头,自嘲笑道:“本也没有什么机会,能在城中多留些许时日便知足。” 她自然明白周晓怡为什么看她。 显而易见,接下来覆灭的……必然是如她一般的天香师姐师妹。 如果她不是跟着一起过来商议,甚至都没有机会得悉太多境况,对城中的局势一无所知。 而面对那些联手的庞然大物,如她这般孱弱实力,也根本没有任何抵抗的可能,只能弃城躲逃,甚至是最后身边只剩下寥寥数人…… 一念及此。 蒲秀倒也没有藏匿什么心思,而是露出笑颜柔声轻语:“城中如同我这般的境况,甚至都没有资格与那些古族仙宗联手,唯有溃败离城的结局。” 对此,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 蒲秀当然没有资格与那些古族联手,毕竟两者之间实力太过悬殊,且联手也只是暂时的,日后境况变化依然会再起纷争,而她……还远达不到与那些势力争斗的门槛。 即便眼下她能与红柠合作,但日后面对红柠司禾这边的势力,也依旧没有任何胜算。 某种程度上来说…… 她如今虽然占据南甲南丁两域,可实际上早已败离天香城了。 “蒲师妹并非毫无希望,想来那些联手的势力也不齐心,各自盘算着城中局势。” 赵庆含笑宽慰一二,赶忙给蒲秀画饼。 正如小姨的见解——眼下天香城各方联手对峙的局势,其实对古族本身并无任何影响,对他们家这边影响也不大。 反倒是直接挤压了弱者的生存空间…… 蒲秀虽然眼下安安稳稳,但实则已经看不到太多前路了。 天香本身之意义与城中这般试炼规则,便决定了天香行走必然拥有极为高贵的出身。 需背靠仙宗世家,且拥护者众多,仇怨者极少,有临场服众之名,有纵览全局之能……如此,才有机会登临行走之位,成为玉京十二行走中至关重要的一位盛名仙子。 却又与天香弟子个人的修为实力,没有太大的关系。 显而易见,蒲秀基本上是凉透了,不用再有任何指望。 赵庆不疾不徐的提议着:“蒲师妹且安心便是,你那边若有危急境况,我们必然鼎力相助。” “且——” 他稍稍停顿,认真承诺道:“蒲师妹可携诸多道友,随时退入沙金秘境,咱们共同抵御日后之境况。” 此言一出,大家各自思索含笑不语。 这话听着是庇护蒲秀,实则也是真的倾力帮她,但也跟收编没有什么区别。 如今天香城中的事实就是这般。 弱者帮强者,那是投效助力,强者帮弱者,却是收拢与扶持。 蒲秀自然明白这些,不过她也无路可走,自始至终……她都没有什么选择的机会。 “不过是离城早与晚的区别。” “但能在城中多留些日子,秀儿倒也愿意尝试,便先替红柠师妹守着秘境入口了。” “赵师兄可真得帮着一二才是。” 女子轻柔笑语,直接将先前隐晦的结局,赤裸裸讲了出来。 蒲秀对一切心如明镜,但这天香城里的机缘,却也不单只有天香行走那一个位置。 天香行走是行走,血衣行走……难道不是行走吗? 她为红柠出力,至少能与赵庆一家人亲近,修行长远显然也益处极多。 而且红柠如果真有机会……她帮的便是两位行走,也足以使得雷皇州紫青剑阁,在玉京的庇护下昌盛数百年。 柠妹水眸荡漾,温柔笑语:“蒲师姐近日留在秘境里便是,南丁南甲若有什么境况,柠儿陪你一起去守御调整。” 蒲秀微微点动螓首,轻松打量起周围风沙,含笑打趣道:“倒是能在这秘境里好好逛逛了。” “叶师妹可要一起?” 女子笑语过后话锋一转,直接看向了叶曦如此提议。 叶曦能出现在这里,本身便说明了很多,眼下由她提出联手,最合适不过。 赵庆姝月也抬眸望向了叶曦,安静等待着回答。 蒲秀这边本就没什么希望,能够彻底收拢算不得什么。 但叶曦可是个真正的巨无霸,单是她一城修士,甚至比自家加上蒲秀的还要多……而且又能拿到古族内部的消息。 她甚至有资格背离叶氏,和其他古族联手,或者单混也能在城里拥有一席之地。 更夸张的,如果简氏眼下有叶曦的加入,完全没必要行那弃城退守之举。 但叶曦显然不会选择简氏,毕竟日后反目,她根本掰不过简氏的大腿,也不过是图做嫁衣而已。 赵庆心知肚明,对于叶曦来说,跟自己联手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日后天香城形势变化,各为己争之时,她是有机会斗得过自己这边的。 至少表面上来看,这跟简琼夏语婵等人合作相比,风险已经小了太多。 风情少女笑眸涟涟,接连扫过李无双项沁几人,而后望向红柠晓怡,直言不讳:“叶氏召集我归去助力了。” “但因族系之别……我不太想过去。” 柠妹水眸一弯,随口吐槽着:“若是我们这边有诸多圣地道友相助,也同样不愿意跟她们分什么机会~” “平白损耗了自身实力不说,还图为她人做了嫁衣。” 赵庆接过话茬,轻笑打趣道:“故而叶仙子是打算……与我们这软柿子一起进退了?” 项沁闻言神情一震,稍显期待却也有些犹豫。 开什么玩笑…… 叶曦那边玉京修士极多不说,还皆是四圣地出身,若是真正跟她联手互通有无,无疑是与虎谋皮。 但面对诸多势力联手对峙亦或横推,红柠叶曦蒲秀真正联手的话,凭着沙金秘境之地利与七情六欲镜,也完全不逊色任何庞然大物。 “红柠师妹怎么成了软柿子?” 少女黛眉微挑,轻松笑言道:“在师兄与晓怡面前,叶曦才是任由拿捏的棋子……不对吗?” 小姨不置可否,莞尔一笑随口问询道:“叶仙子如何打算?” 叶曦稍加沉吟,盈盈踱步凑近了柠妹,藕臂相挽轻笑自语:“便如蒲师姐一般,叶曦也替红柠师姐出力,同时诸位也需护我无恙。” “必要时刻……” 她与红柠对望一笑,杏眸轻撇赵庆问询:“若逢危机绝境,我能否带着身边道友,也退入沙金秘境?” 赵庆:…… 得。 这还真是个麻烦。 依叶曦的提议,她与蒲秀似乎是完全相同的待遇,都愿意守着柠妹在天香城中占据一席之地。 但实则却全然不同。 蒲秀那边总共剩下六百余人,玉京修士不到二百,赵庆自觉能吃得下,也不怕她反水。 但叶曦这儿可是两千多修士,过半玉京弟子,四圣地天骄无数,岂止是巨无霸?那简直就是个活爹…… 把她那些人放进秘境,到时候慌的可就是自己了。 不过……好在禾妈可以跟柠妹当连体婴儿,不惧任何袭杀诡计。 司禾轻笑传念:“可以,我给柠妹当保镖就行。” 赵庆心下做出决定,不断传音和小姨柠妹分析利弊。 三方真正同进同退,益处显然是极大的。 将近四千修士合力,玉京修士上千,而且多是出自血衣本脉与圣地,他们能够一跃成为与任何人抗衡的庞然大物。 但同时也有很大的隐患。 日后叶曦必然会找机会反水,蒲秀也有可能当别人的带路党,玩一手无间道…… 不过依眼下城中的局势来看,暂时联手显然是利大于弊。 柠妹弯弯的睫毛扑闪,轻快嬉笑应声道:“如此自然可行,不过蒲师姐的南丁域稍弱,也得靠咱们撑着一二。” “好呀!” 少女纤腰一拧,回眸笑望赵庆李无双:“那叶曦日后便是这里的常客了。” “东壬域暂且安稳,我带些好友在秘境里逛逛,也好让他们与蒲师姐熟络,咱们一起守着南丁域便是。” 赵庆轻笑点头,与李无双对望一眼。 后者瞬时明悟,朗声笑言道:“自然不能尽让两位仙子劳心劳力。” “我这边玄武部六脉战阵,留在秘境中也待着倦了……正好可以到两处城域走走,替两位仙子守护一二。” 蒲秀闻言心神一动,不由美眸流露笑意,安静审视着叶曦此刻的神情。 不光叶曦想退入秘境,赵庆还想穿插到她的人手里去呢……局势越是混杂,相互之间的威胁便越大,相对应的联手也更紧密。 正如蒲秀所念所想。 赵庆显然就是这般打算,说好的联手,不替叶仙子守城怎么行? 不光把玄武部战阵拉出去,白虎部也同样塞进她和蒲秀的城里,主打一个偶尔协同对外,平时相互提防。 柠妹有司禾陪着安稳无忧,其他任何风险倒也都能承受。 …… 然而。 正当沙金秘境之中,三方面对城中局势,商定联手事宜之时。 天香城北。 某处废弃城域的玉楼秘境入口处,有浩荡灵力宣泄逸散,威压铺天盖地。 一道道飞舟仙阁呼啸而出…… 铮铮曲律合鸣激荡,玄蛊妙术将天地墨染。 琴蛊先行! 战阵成势! 飞枭展翅翱于长空,碎星傀儡向着四面八方散落…… 紧接着,一连七座香阁被菩提的香火金身庇护着,自玉楼秘境入口处出现。 漫无边际的飞舟不知凡几,遮天蔽日横跨长空。 “八十!” “两百!” “三百……三百余飞舟!” 有北辛域散落在外留驻的修士,此刻神情巨震,慌不迭地御舟奔逃……各自手中的传讯玉灵气激荡。 ——可给出的消息,却并非让城中修士提防,而是让他们赶紧逃。 但也只是短短数息,便已有几位冷冽女子追了上来,顷刻临近十数丈外! 凌冽美人丝带如箭,飞袖裹挟着流光,骤然破灭了他们的飞舟禁制,精准无比的将几道传讯玉剿碎成尘! 只听轻柔笑语遥遥传彻:“道友,留步。” …… …… 仅是半个时辰后。 天香城外,霜雪花海一片哗然! “夏语婵身边怎么会有七千多助力!?” “有六位圣女都追随在身边,自然所向无匹……” “半个时辰横扫六百里!连伐四城!盏茶时间破灭一城!” “何止是破灭一城?” “据闻迟仙子退入城中秘境,都被他们追及之后碾压驱离,连同秘境也皆尽血洗!” “子君师妹也是这般境况,且被杀阵伤及了丹田,如今在池苑养伤已连跌数境了,就连那些元婴前辈都护不住她的伤势……” “难怪简氏提前退守!夏仙子之凶威着实可怖……” “这便是护道者亲荐之人吗?” …… …… · 沙金秘境,血玉飞舟。 柠妹蹙眉收起了传讯玉,凝重沉声道:“那些人去了西城,暂时应不会威胁到咱们。” 赵庆和小姨沉默对望,心中暗暗不解。 他疑惑看向叶曦猜测着:“简氏昨夜退守、叶氏寻你汇聚,难道是提早得悉了夏语婵的动静?” 殿中气氛不比清晨的欢声笑语,此刻显得有些沉寂。 叶曦稍稍琢磨,而后蹙眉缓言:“应当不是。” “夏语婵昨夜也在收拢自身实力,显然是有心提防,而且我与她还算相熟,她绝非容易冲动之人。” 赵庆:…… 他再次审视唐什期在城外汇聚的消息,不由陷入了深思。 七千多修士!六位圣女追随!横扫天香城! 特么的,这才真是个活爹。 夏语婵有护道者举荐,本就身边散客助力极多,而且那几位圣女被夺城之后,带着残存力量前去投效,其身后又有古族夏氏鼎力相助…… 境况与小姨此前的预演一般无二。 如今城中孤立无援者,早已没有了任何留下去的机会。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夏语婵竟然倾巢而出,弃城攻杀,一整个儿暴打原始人! 小姨蹙眉摇头,幽幽轻语道:“依眼下城中的局势,最先出手者反倒不占优势,即便夏语婵拥护无数,也不该如此横扫才对……” 听闻此言,李无双项沁对视无声。 赵庆柠妹和姝月,也都古怪思索着…… 最先动手的人,也最先被群起而攻,远不如蛰伏静观。 夏语婵那边七千多人,藏下去明显是稳坐钓鱼台的局势,怎么会选择出门乱砍? 清欢凤眸闪烁,柔声猜测道:“或许,是因为她身边助力太多了,人数优势反倒成了累赘……” 赵庆心神一动,当即明白了清欢的意思。 这是被架上来了? 叶曦微微颔首:“也有这般可能,城中一片退守事态,而她作为护道者举荐之人,身边又有六位圣女追随,此刻再不出手,恐怕连自己身边的人心都压不住了。” 赵庆:…… 特么的不是搞笑吗? 这么蠢的决定,估计是真的被架住了。 蒲秀连几百人都压不住,别说她那助力无数追随众多,还担着护道者亲荐的名头。 可赵庆一时也没想明白,到底什么境况,才能把人架到主动出手的地步。 毕竟……他这边远没有那么多助力,根本没有体验过。 第五百二十五章 简廷:笑嘻了家人 与此同时。 北癸域,简氏之城。 数不清的修士结伴言语商议着,长街上行人络绎不绝,某些至关重要的玉楼入口,更是汇聚着百余修士,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一般的异宝与戮阵。 而古朴威严的传承殿阙之中。 蒲团玉案,茶香浮沉,足足十余位修士散落而坐,其中除却与简琼联手的四位天香仙子外,也有依附于简氏的宗门天骄,亦或是族中几系旁支子嗣。 “她们没有与萧云舒发生冲突,而是绕行秘境去往了城西。” “竹脉莲脉这是真的要推夏语婵上位了?” 有俊朗青年沉吟言语,望向了几位天香师妹疑惑猜测着。 简琼黛眉微蹙,轻缓摇头道:“夏师姐本就是竹脉圣女之一,这些倒是不用在意。” “她们所驱离的几位师妹,如迟敏芝陈子君……也都只是孤身无援的境况,还看不出太多端倪。” “夏圣女魄力不小,这是在提醒咱们尽快完成清场吗?”有女子轻笑接话,斟酌分析着。 “正巧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将咱们北城蛰伏的几处势力,也一并驱离天香城……免得他们商议联手,日后再生出威胁。” 听此提议,简廷神情平静,并未应答什么。 而是缓缓揉动着眉心,垂目轻语道:“先留意夏氏那边的动向吧,想来马上又有人要被她们驱离了。” “西城如今还有几位师妹?” 简琼轻柔把玩着袖襟,稍加思索含笑言述:“西庚之地,游暖仙子的城域,有离烟行走陪在身边,夏语婵应当不会这么早与其冲突。” “西丁之地,黎师妹探索秘境出了意外,早早便离开了天香城。” “西乙西戊西壬,三处城域如今各为己战,恐怕马上就会遭到夏师姐的剿杀驱逐。” “而西癸之地,如今则归于旷梦潭、游虚谷、临昼宗……这千幻三仙宗最顶尖的天骄,一直都被姬梦师兄藏匿着,显然是拥有撑到最后的底气,恐怕真正的卓虞也藏在西癸。” 简廷稍加琢磨,眉头一皱疑惑问询道:“楚师妹呢?” “红柠师妹本在西甲,但如今的西甲域却是一处废弃城池,红柠已经与娘娘汇聚了。” “聚于何处?”简廷神情凝重,连忙追问。 当即便有人检索手中玉简,给出了确切消息:“在南城,南丁域的一处秘境中。” 简廷:…… 他不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赵师兄也在?” “在。” “而且叶曦蒲秀两位师妹,今早还出现在了秘境之中,依照那处秘境的玉楼入口……两位师妹正各守一处城域,应当是要商议联手之事。” 蒲秀…… 叶曦…… 即便是与赵庆联手,应该也构不成太大威胁。 简廷认真琢磨了许久,才缓缓放松下来,轻笑又问:“如今呢,关于夏语婵的动向,赵师兄有何应对?” 眼见简廷不断追问,大家也露出了好奇目光,注视男子安静等着听闻着。 但那俊朗青年摩挲着手中传讯玉,却是紧紧皱起了眉头。 “血衣行走的应对……” 他神情古怪,稍显无奈的回望众人:“便是将咱们的人赶出了秘境,安排到南丁域帮蒲秀轮值去了。” 简廷:? 消息断了!? 他心中隐隐有不妙的预感:“可是被察觉到了什么?” “呵呵,无碍。” 男子朗笑摇头,又补充道:“少主多虑了,咱们的人是被司禾仙子买去南甲域的,一直以来都只是传讯,并无任何违反试炼规则的行径。” 听此境况,简廷才真的松了口气。 且不忘提醒道:“让他在纷乱中护好自身,说不定以后还能再传来什么消息。” 众人心中满是古怪,心说简少主是不是对那边太过重视了? 但思及那是人家血衣本脉行走所助之地,便也没有太往心里去。 简琼美眸扑闪,稍显顽劣的瞟了族兄一眼,心知简廷是在龙渊里被赵庆害惨了,到现在都还刻意提防着。 “咱们是不是也该清洗周遭势力了?” “正好趁着夏语婵搅动风云,咱们将城北自身的隐患,也出手尽数铲除最为合适。” 另一位天香师妹柔声提议,且补充道:“城中如今已经有了风言风语,眼下天香城中各自退守的境况,咱们太过畏首畏尾是否不妥?” 那负责各处消息的男子,也同样凝重开口:“南宫氏方才也动了,足足四千余人直接弃城,闯入了拓跋师妹的秘境里……” “且孤鸿阁汇聚的各大宗门,也有意趁此机会,促使整个天香城完成清场。” 说到这些,简廷又恢复了此前的从容与镇定。 他轻笑挥了挥手,压下几人的言论商议,随口笑语道:“想要将那些孱弱的势力赶出去,便让他们赶就是了,咱们退守北癸,静观其变。” 天香女子神情一滞,稍显无奈的幽幽自语道:“眼下城中纷乱,正适合咱们清除城北隐患,太过谨慎会不会错失良机?” “错失良机?” 简廷轻轻挑眉,倾身笑问:“诸位以为,夏语婵为何胆敢率先出手清除各处,难道不怕咱们群起而攻?” “这……眼下唯有她势力最大,背靠夏氏坐拥七千余助力,足以横扫天香城。” “且她作为护道者亲荐,前来相助的散客不少,难免会压制不住身边的声音。” “咱们可以蛰伏,叶氏可以蛰伏,可夏师妹如今已是整个天香城最大的势力,她若也同样自守囹圄,显然是浪费了自身的优势。” “几位圣女齐聚,短短半日连下数城,她身边的道友必然也极为振奋……” 古朴殿阙之中。 天香仙子与宗族天骄三言两句,各抒己见,皆认为眼下夏语婵势力最大,有此行径倒也正常。 但简廷却是并不认同。 他冷笑无声,一连扫过几位师妹,微微倾身饱含深意的说笑:“诸位觉得,夏师妹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有资格对天香城清场。” “但——” 但什么? 一道道目光疑惑汇聚,只见简廷长身而起,踱步自语道:“每当你们以为他人足够强大,且认可对方实力时……便等同于舍弃了自身感知。” 简廷话音一顿,豁然回眸,大胆推测:“夏语婵如此大张旗鼓,会不会还有依仗!?” ??? “还有依仗……” “这应当不会吧?” “她身边已经有了七千余助力,六位圣女追随,怎么可能还有其他助力隐藏?” “绝无可能!” 简琼也蹙眉思索,摇头低语:“她已经弃城了,并未留下任何人手,应是会选择在城西留驻。” “不——” 简廷斩钉截铁,神情极为凝重:“她敢如此行事,必然还有更大的依仗,身边几位圣女的助力,根本算不得什么。” 还有!? 众人惊诧对视,心说不太可能。 六位圣女的助力,加上依附夏氏宗族,便已经使得夏语婵横扫天香无人撄锋了。 这要是还有暗藏的底蕴,岂不是能够碾压所有人? “且看着便是,眼下各处的联手算不得什么,日后恐怕咱们也得与他人联手,才有资格面对这位夏师妹……” 简廷悠闲踱步,随口告诫着。 依他所见,夏语婵若没有另外的底气,绝不敢如此大张旗鼓的横扫出手。 眼下城中的局势,也不过才刚刚揭开好戏的帷幕而已。 “敢问简公子,夏师姐的底气究竟由何而来?” 简廷幽幽回望女子,心中暗叹不已。 无奈低语道:“方璎!” “此代天香护道者!?” “简师兄的意思是,方氏也会协助她?” 简廷沉默少许,而后凝重点头:“天香五行走不在玉京,而此代护道者出自方氏,却举荐了夏氏之人。” “有些隐秘你们不知,虽说方璎也同为竹脉圣女,但最初天香城的举荐规则落在中州……却是对古族入城有所限制。” 简廷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嘲弄提醒道:“而且天香一脉……护道者与行走等同于共分地位利益。” “方璎举荐的人成为行走,对于方氏的利益显然更大。” “虽说眼下两族各自为战,但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最终方氏一旦倒戈,整个天香城都成为了此代护道者的玩物。” 简廷言语冷冽,一副煞有其事的姿态。 何为护道亲荐? 那是天香一脉对护道者的特许,作为其此生追随天香行走的补偿。 天香行走的试炼,不像战修三脉真正的厮杀纷争,不同于菩提凤皇斟酌心性天赋,不同于紫珠南仙对丹道符道的考量,更不同于翠鸳审视宗族出身…… 有此护道者的存在,诸多利益牵扯都需考虑才是。 “方氏……” 众人心神一沉再沉,思及昨夜里的种种变故,简直是细思极恐! “是方氏先与凤皇离烟联手,其后才有夏语婵出手横扫天香!” “难道方氏果真佯装为敌,实则随时可能临场倒戈?” 简廷悠闲踱步,给自己和族妹分别倒了一杯茶,含笑讲述道:“依我看……” “不如说是凤皇姜师兄误打误撞,巧合与方氏联手,牵动整个天香城的局势,才给足了夏语婵如此底气。” 简琼默默盯着眼前的香茗浅波,缓声问询道:“这般境况,却也真有可能存在。” “依兄长所见,咱们又该如何应对?” “哼——” 简廷嗤笑一声,安安稳稳坐回上首之位,环顾殿中众人,轻松言笑道:“有人比咱们更急。” “咱们也只是猜测,而有一方势力,却是对整个天香城了如指掌,必然不会允许夏语婵愈发势大。” 听闻此言。 长阶之下四位天香女子无声对视,各自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对天香城了如指掌的势力…… 简琼点头轻语:“南宫。” “有翠鸳行走入城掌舵,夏氏方氏若真有牵扯,也无需咱们担忧急切。” “哈哈哈哈——” 简廷朗声大笑:“故而咱们眼下蛰伏自守便可。” 他伸出大手笑望诸多目光:“这天香城中的纷乱,有四处势力威胁极大,只要他们还在城中,咱们便永远自守,想来也不惧任何来犯。” 永远自守? 几位天香女子神色古怪,简氏位列古族之首,在天香城中威势也只逊色于夏语婵,连这都要自守囹圄…… 那天香城岂不是得争到明年春天!? “不知是哪四处势力?” 听此问询,简廷渐渐收敛笑容,惬意倚上灵丝绒毯,开始逐一盘数。 “骨州白玉殿,为其一。” “面对白玉众修的毒与蛊,人手优势根本就是儿戏。” “骨仙子所助的蓝欣师妹,她那里汇聚的白玉道友最多,只要她还在天香城,咱们便静观不动。” 俊朗男子凝重点头,轻声附和:“如此极妙,让他们去面对蛊毒手段才好。” 简廷笑眸一扫微微颔首,而后再次开口。 “夏氏方氏,为其二。” “天香护道者出自方氏,所举之人落入夏氏。” “只要夏氏与方氏还同在天香城,咱们便安守不动,静观其变,等到任意一家败亡离去后,城中局势会明晰很多。” 简琼:……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七古族都开始败亡离去时,距离天香行走的诞生也不远了。 可还不待她多思多想,简廷便又传出笑语。 “南宫氏族,为其三。” “翠鸳行走纵览全局,几乎先天立于不败。” “故而南宫氏族未曾离去,咱们便安稳修养,等待机会。” “即便是咱们最终直面南宫氏,届时各处消息也都失去了价值,只靠真正实力的相互碾压。” 听此对策,众人皆是极为认可。 白玉殿、夏语婵、翠鸳行走……确实都是极大的威胁。 眼下卷入城中乱局,倒是真不如蛰伏修养,静观其变。 简琼眼看兄长断了言语,心中便已隐隐有了猜测,含笑问询道:“不知这最后一处势力是?” 简廷:…… 他沉默片刻,轻松笑言:“我虽身代家主坐镇天香城,但自身也为中州血子,自然不好对赵师兄出手。” “故而楚红柠师妹还在城中,咱们便先行避战自守就是。” 简廷表面朗笑言述,心里却暗自咬牙。 只要赵庆还在……他就不动!他一动不动! “红柠师妹?” “赵行走那边与叶曦联手,但想来构不成太大的威胁吧?” 殿中纷纷疑惑言语,简琼也适时开口:“虽说欲都的邪物,可能落入了赵师兄或叶曦的手里……但那仅仅是一件乱欲古宝,倒也改变不了太多局势。” 简廷:? 区区邪物!? 自己那时在龙渊里,本来完全掌控着局势,几乎已经胜券在握…… 可赵庆只是用了一道传音阵,就把该死的不该死的都弄死了! 现在给他一个邪物……简直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 一想到这些,简廷只觉的心神都像是被紧紧的束缚着,周身灵力都开始运转不畅。 当年顾清欢那一句‘渊境将启’,便直接颠覆了整个龙渊。 那时有血衣五行走掌控全局,赵庆都谎言篡改试炼规则,眼下天香五行走可是不在的……也不知面对他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虽然简廷嘴上说着,要和赵师兄在天香城再定胜负。 可实际上—— 谁爱跟赵庆斗谁去斗,他肯定是不去了,巴不得躲在远处看热闹。 关于一道传音阵,便颠覆了整个龙渊的事,简廷对任何人都没有提起过。 这世上除却项沁与赵庆之外,也唯有他一人知晓……毕竟剩下的都死在龙境了。 一念及此,简廷更是庆幸不已。 毕竟红柠那边不光是有赵庆,可还有项沁和周晓怡! 虽然明月府来的助力远不如简氏,但项沁的个人手段与智计,却也绝对算是冠绝整个天香城。 面对赵庆和项沁,几乎是身临龙渊,面对两位血衣行走! 更不用说还有那位神秘的司幽娘娘在…… 想到这些,简廷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他在龙渊里受到的折磨……这天香城里的人,终于也能体验体验了。 “嗯——但毕竟咱们与红柠同行揽星台,不便过早相遇为敌。” 第五百二十六章 赵庆:我管你那个? 短短半日光景。 夏语婵便已裹挟大势横扫天香城,接连驱逐了八位天香仙子。 这使得城外一片哗然,万花坪上空飘摇沉浮的飞舟殿宇,早已是密密麻麻遮蔽了天幕,皆尽时刻观望着自家事态。 永宁州及楚国众人显然也在其中。 只不过,大家本是散落汇聚在各自的飞舟仙阁上。 但当香痕海一众天香师姐,与血神峰几位血子,联袂去寻秦楚欣后小坐后,众人便也没再分离,皆尽踏入了寒冰谷的幽蓝水晶殿。 高昂的冰穹泛着莹莹幽光,光洁的寒玉地面宛若明镜。 冰宫之中寒榻玉案四处陈置,男女修士的交谈回荡在空旷冰穹之下,显得极为空灵。 ——正是曾于寒冰谷宗城中伫立的那座掌门行宫。 很显然,这是一件类似于飞舟的灵宝,能够变化大小随身携带。 虽比不了血神峰那连绵成片的殿阙,却也是价值不菲的上品灵宝,与龙渊中那些供仙客观望的青殿一般无二。 正如赵庆和小姨在家里的言笑,秦楚欣还是有些家底的,远不至于为了几千万灵石就直接卖身…… “这位夏师妹倒真是张狂,城里竟也无人联手制她?”刘子敬靠在墙角惬意啃着灵桃,嘴上含糊言语着。 冯道远与程岳对视一眼,含笑揶揄道:“若是看不过,子敬不如闯入天香城,试试那六七千筑基有何手段?” 刘子敬无所谓瞥了两人一眼,继而又自顾自的啃灵桃。 唐什期美眸扫过这些赵行走的好友,斟酌讲述道:“夏语婵本就是中州极负盛名的一位圣女,如今有护道者举荐得势,在天香城中已然是最大的势力。” “嗯……” 梦雪轻轻颔首,稍显深意的望了秦楚欣一眼,随口感叹着:“不过夏语婵驱逐的也仅是弱者,应当不会寻上赵庆他们。” 白婉秋蹙眉摇头:“可这也无形中斩去了不少潜在的盟友,将本有可能与咱们联手的人……都送出了天香城。” “应当不会影响什么……” 唐什期自然是陪在秦楚欣身边,除却血神峰与秦楚欣外,她与白婉秋程岳等人还很是生分。 “赵师兄如今与叶曦蒲秀联手,只要不擅动入局,远不会陷入什么危境。” 听此言述,大家皆是疑惑看了这位唐师妹一眼。 心中不由满是古怪。 孟雪陈长生程岳等人,都是直唤赵庆本名。 而白婉秋刘子敬则是称赵师弟,但关系密切又有白婉秋与红柠的亲近在,偶尔也私下叫小赵或是庆。 冯道远俞烟那些离国玉京修士,也是多循以往的称呼,唤上一声赵师弟。 但唐什期显然是个例外。 这位修为犹在刘子敬之上的金丹大修,言言语语中却都是赵师兄…… 这下可是给众人开了眼了。 金丹喊筑基一声公子的见过,喊一声少主的也见过,更甚至金丹对筑基称一声掌门,他们都不会太过意外。 可哪儿有金丹喊筑基师兄的? 颠倒乾坤了简直…… 秦楚欣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她这几日跟唐什期相处,听着都已经习惯了,此刻清浅一笑柔声道:“红柠那边的人手,都还没真正参与过任何争斗。” “无人负伤不说,丹符阵宝也并未损耗,眼下只要静观不动,无形中便在不断占据优势。” “这夏语婵虽说势大,实则却会逼得城中联手抗衡,于咱们而言并非坏事。” “只可惜咱们并非中州修士,否则还有机会拿到更多消息,随时审时度势趋利避害……” 庞振惬意把玩着手中玉佩,根本没留意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探讨着什么。 这有什么好思衬的? 只等红柠登临天香行走,他们便随着香痕海一起入天香城,而后在中州大肆庆贺一番。 若是没能成功…… 那他们到了中州,赵庆也得带着他们好生寻乐一番。 反正最后的结果没什么区别,至于天香城里的争斗……以他永宁第五血子的眼光来看,根本没什么意思。 呵! 时常有好友对他称赞,说什么庞道友提点有方,竟真的为永宁州培养出了一位血衣行走…… 开玩笑! 他根本就对龙渊里的事一无所知,甚至龙渊争锋之时,他还在冥殇州被九剑封印着呢。 最后还不是直接到无月海迎客? 庞振思及往事,便更觉得天香城里的情况无所谓了。 他眼下待在万花坪的目的只有一个……等着喝酒! 庞振见众人皱着眉头斟酌商议,呵呵笑道:“不必担忧,歇着便是,实在无趣可以去四圣地逛逛。” …… · 而此刻的天香城。 因夏语婵的横扫无匹之势,城中诸多散落势力开始迫切联手,如今已有不少仙子私下汇聚商议着。 赵庆这边自然也不例外。 依旧是沙金秘境,血舟行宫。 李无双、项沁、纤凝、严鸿齐聚,蒲秀与叶曦皆在,除此之外,孔阳苗剑苏荷沈俗,也在侧斟酌参与商讨。 短短半日过去。 如今的沙金秘境,已经成了三方共同的底线,而白虎部与玄武部,协同叶曦与蒲秀的助力守城。 这虽与赵庆小姨早先的设想不同,但夺城定寨犹如棋局,需时刻跟随形势变化才好。 “夏语婵落在了西城,短时间应不会过来南边。” “即便是横扫过来,也不可能对咱们出手,这对她自身的实力损耗太大。” 李无双简短言述着,又补充道:“据我一位好友言述,夏语婵这短短半日内,便已折损了千余人手,并不似表面那般凶威,可能会选择暂时休养蛰伏。” 折损了千余筑基…… 大家相互凝重对视,能接连清除八处势力,千余损耗倒也算不得什么。 只不过也唯有夏语婵那边人多势众,才能如此挥霍。 听着李无双的讲述,赵庆瞬时眉头一挑…… 他的注意的点显然不在这里,而是好奇问询道:“据一位好友言述?” 听闻此言,洛纤凝项沁的目光,也不约而同的盯上了李无双。 李无双:…… “嗯……相助夏语婵的修士中,也有几位玉京道友出身纪州,传讯问询倒也方便。” 赵庆顿时心领神会,双眸露出笑意:“可得提醒咱们纪州的道友,护好自身才是。” “这是自然。” 李无双眉开眼笑,微微点头后又道:“不过夏语婵那边散客众多,消息走露也是寻常,其余大多势力却是无法探知了。” “我能拿到叶氏三处城域,以及孤鸿阁所助师妹的动向。”叶曦适时补充,尽可能的扩大他们这边的消息。 “不急。” “走一步看一步就是,洞悉他们太多动向也无用处。” 赵庆轻笑点头,随口宽慰着。 能拿到别人的动向自然有用,如果天香城是召唤师峡谷,这特么简直就是偷了视野! 至少有人打算来打自己,也能提早准备或是逃遁。 但可惜的是……他这个血衣行走是外地人,对中州势力根本不熟,李家严家也非出自中州,如今根本没有太多消息来源。 眼下除却柠妹闺蜜……姚思雨那边能打听些城里的情况外。 便只有叶曦能借着叶氏的动静给出方向了,但叶曦没有与叶氏汇聚,早晚也会变成半个睁眼瞎。 天香城最初的八十六位仙子,如今还剩下五十一人。 但废弃的城域却已多达六十多处,显然各方都在弃城联手,争取着留在城内的机会。 而古族与其他中州势力的优势,也变得愈发明显。 最浅显的,便是对于消息的掌控了。 由最初古族联手绘制天香城图,便能看出他们在各个城域都有眼线。 柠妹这边显然也不例外,或许是李家的人,或许是司禾买来的,或许是蒲秀那边的助力……总之四面透风。 叶曦收起了笑颜,不疾不徐地转述着自己所知的一切:“简氏如今没有任何动静,依旧是退守事态。” “方氏已经开始驱逐周围的城域秘境,但也仅是对孱弱势力出手,虽然与我同处城东,但还不至于对我有心思。” “眼下各处势力,仅仅是默契对天香城完成清场,避免那些弱者联手后,产生太多不必要的变数。” “南宫氏弃城飞渡,直接消失了天香城,或许是入了某处秘境……” 赵庆微微点头,无声思索着也不搭话。 南宫氏自然不是凭空消失了……而是谁都摸不到他们的动向。 虽然古族仙宗优势极大,但其上却还有翠鸳行走俯视。 赵庆心里暗暗叫苦,这特么天香城,根本就没有龙渊公平! 他简直不敢想,南宫小萝莉现在到底有多爽? 全图视野!随便浪! 这跟开了挂有什么区别? 但羡慕归羡慕,赵庆也没有问南宫要消息。 毕竟南宫氏自己有天香仙子,跟他和柠妹的利益立场完全相反,故而即便南宫瑶愿意给消息,他也不敢轻易相信。 而叶曦这边却是能够相信……因为叶曦是单混的,眼下联手拥有一致的利益。 “不对——” 此刻,小姨黛眉轻蹙,低声自语打断了叶曦的言语。 “有何不对?”沈俗在一旁听着,不由好奇问询。 项沁李无双等人目光跟随汇聚,皆是隐隐有些担忧…… 毕竟眼下城中乱局,而他们这边说好听些是蛰伏观望,难听些便是坐以待毙,日后可能会面临着其他势力联手清除。 小姨依旧蹙眉,沉思少许渐渐舒缓神情,露出了然笑意:“无碍,与咱们干系不大。” “只是方才无双师兄言述的事态……夏语婵或许还有其他助力。” “且观她如此行径,以七千之众横扫,表面上威势倾天,实则却是引动了天香城各处联手,无疑是自取败亡。” “可若是还有一处愿意助她,此举便是主动扭曲城中局势,借此观望缜密审度了。” 洛纤凝:??? 七千人就已经够骇人听闻了。 还有人愿意助她!? 那这天香城还争个什么? “还有!?”姝月也黛眉轻蹙,疑惑望着晓怡心中满是不解。 这般揣测,其实小姨自己都有些不信了。 但这也是唯一合理的可能——如果夏语婵不是蠢货的话。 她再次揣摩,纤手不自觉的握紧又缓缓松开,良久之后才斩钉截铁道:“有!至少是古族亦或玉京行走相助!” “可能是如今蛰伏不动的简氏,也或许是始终安静的骨仙子那边,乃至方氏叶氏都有可能,但皇甫五位仙子,与南宫氏,却不会是她的助力。” 叶曦闻言一怔,叶氏也可能是夏语婵的底气所在!? 没听说啊…… 但思及自己在叶氏的处境,有什么最根本的消息瞒着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可她若有如此底气,眼下蛰伏才好,擅自出手岂非不智?” 诸多目光闪烁不定,各自思索着种种可能。 没有如同古族那般的俯仰澄澈,便只能根据现有局势硬猜了。 小姨难得沉思,又是数息之后才缓缓倚靠在清欢肩上,出神自语道:“若我是她,也会这般抉择。” “眼下整个天香城……已经落入了棋盘,咱们皆是棋子,唯有夏语婵与南宫氏两方对弈。” “天香之争,快要结束了。” 严鸿大吃一惊,竟觉得是自己遗漏了什么话语,这…… “这就快要结束了?” “咱们怎么就成了棋子?” 赵庆:…… 他平静看了严鸿一眼,心说哥们儿嘴真快,其实我也没听懂晓怡在说什么…… 该说不说的,巅峰局还得小姨亲自上。 柠妹也满是不解:“为何是夏氏与南宫氏的博弈?” 小姨缓缓露出笑容,“依眼下的局势,除却夏语婵外,其余势力皆尽处于被动。” “这是自然,但她主动出手……也是有代价的。”蒲秀蹙眉点头。 “没有。” 只见红衣女子轻笑摇头,幽幽自语道:“咱们的联手,便已落入了算计,避无可避。” “她是在逼所有人做选择……” “给简氏方氏各大古族的选择,便是此刻默契出手,将周遭隐患剔除,各自同样会付出代价。” “而给弱者的选择,便是急迫联手,亦或是被她横扫出城。” 小姨言语稍稍停顿,留给众人思索的时间,不忘轻笑对姝月解释:“便如咱们,咱们三方联手,如此势大便会被人留意,各方势力都会将咱们视为劲敌。” “有的是人盯着咱们……时刻寻找时机出手。” 赵庆心中一震,直到此刻才后知后觉,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但很显然,此刻殿中众人还是摸不着头脑。 李无双疑惑道:“那咱们自守蛰伏便是,有何危险?” 赵庆:…… 他轻轻吐息,低叹自语道:“咱们不能自守,几乎没有势力有资格自守。” “为何?” “自守有何不可?” “应当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此刻,项沁美眸轻颤,也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她与赵庆晓怡对望一眼,而后看向叶曦尝试解释:“咱们联手,且不说各自提防着并不齐心……” “我只问一句。” “想要真正确保咱们安稳无忧,沙秋静那处入口,咱们要是不要?” 李无双耿直了脖子:“当然要!不要怎么守!?” “好!” 小姨轻笑应声,又问:“怎么要?” “与沙秋静联手?即便都能放下隔阂,也是各自提防着汇聚乌合之众……且因势大而被简氏方氏皇甫氏,时刻视为眼中钉找机会剿杀。” “更不提还有翠鸳行走虎视眈眈,平衡着城中大势确保南宫氏无忧,有的是机会将咱们毁灭。” “即便没有外敌,因抵抗大势临时汇聚的力量,日后也会不攻自破,各为己战。” “那就打!”李无双是一条道走到黑,根本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问题。 赵庆也无奈笑着摇头。 反问道:“怎么打?” “咱们一旦对沙秋静出手,双方混战之下,会有数不清的黄雀临近。” “毕竟……城中的动向,始终都暴露在古族的目光中。” 听闻此言,李无双顿时一愣。 这打也不是,和也不是,那怎么办? “沙秋静那边千余修士……强攻袭杀应当不难吧?” 项沁缓缓摇头:“难如登天,咱们只要敢动手,就会有人来当黄雀。” 李无双心绪一滞,心说咱们打咱们的,哪儿有那么容易被人插手? 但眼看赵庆晓怡项沁,都极为凝重的神情,他还是改口道:“那就不打,先自守观望。” 赵庆:? 错! 要不就说你不聪明呢? 咱们慌,她就不慌吗? 她慌她也找人联手啊……那咱们脸上的威胁岂不是更大了? 他抬眸看向这位无双师弟,深邃瞳子露出笑意:“必须打,强攻,袭杀。” “咱们不打她……她就会跟别人联手,甚至是已经在与他人商议了。” “此非个例。” 赵庆缓缓起身,简短解释道:“这是一座城,不是一口棺材,身边总是会有威胁存在。” “一座纵横数千里,到处都是神识壁障的斗兽场。” “如今城中的局势便是这般,弱者联手后为求自保,拔刀更弱者,强者观望随时出手拔刀联手者。” 红柠水眸微颤,也同样叹息:“故而夏语婵早就把自己摘出去了,她还有后手蛰伏,以此为执棋者。” “南宫氏纵览天香城,同样可为执棋者。” “但如咱们这般没有消息的境况,只能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赵庆凝重点头,眼下的境况确实如此。 没视野就会慌,一慌全乱套了。 要不被人联手砍,要不联手砍别人,即便临时联手真能撑下来,日后还是会不攻自破,过不了几天城里就会打的不剩多少人。 可…… 我管你那个? 爆杀沙秋静,启动! 第五百二十七章 单走一张6 赵庆双眸微凝,望向李无双与严鸿缓声言道:“暂且摒弃白虎玄武部署之分。” “且不论玉京修士还是宗族弟子,此战尽数协同袭城,不留任何余地。” “蒲师妹的助力随我们自秘境内强夺冲杀,叶曦仙子则带人从东壬域飞渡,一同破城扰敌。” “力求混战之中抹去沙秋静,越快越好。” “事不宜迟,这便动身吧!” 李无双:??? 什么就动身吧? 这还没弄清楚状况…… 不仅是他,眼下严鸿沈墨姚思雨等人,也皆是面露犹疑,甚为不解。 “师兄不是说隐有黄雀在后?咱们这般鲁莽……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赵庆与姝月对视一眼,而后回望众人轻笑道:“也许会,但此城不得不取。” 原本依小姨的打算……自守秘境中盯着沙秋静就好,只等那边有什么纷乱,便抓住机会用最小代价将之除去。 这显然是以逸待劳的上上之策。 但眼下天香城局势骤变,所有人都逼得被迫联手……抹除沙秋静之事,便不能再安心等待机会了。 毕竟她的城域是沙金秘境最后一处入口,且她眼下也会迫切寻人合谋自保,一旦任她起势,不说城中的纷乱如何……单是自家秘境外的强敌,恐怕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小姨也凝重点头,起身踱步缓声解释道:“简氏掌握着诸多消息,有资格审时度势自守等待。” “但咱们不仅不清楚各方联手局势,甚至天香城中各个秘境通往何处,都还所知寥寥……” “眼下继续自守囹圄,无疑是坐以待毙,得主动出手扭转自身处境才是。” 赵庆闻言沉默点头,向叶曦投去了问询的目光。 即便眼下疑云重重,前路不清,但他和晓怡却思虑到了一处。 之前的天香城各为己战,他们守在秘境里自然高枕无忧。 可如今各方联手已是大势所趋,他们却连消息都不全乎,继续守在秘境里……那不是等着挨揍吗? 叶曦斟酌良久,也同样点头肯定道:“不错,沙金秘境于咱们而言,已是极为优越的地利,只需赌上这一次,收回最后一处关隘就好。” 眼看赵庆和叶曦都如此决定,蒲秀便也不再思索了,反正她只需跟着出力…… 项沁黛眉轻蹙,再次告诫:“将最后一处入口收入囊中,自然是迫在眉睫。” “可即便知晓其后必有黄雀,也还主动入局……是否太过不智?” 叶曦双眸微凝看了赵庆一眼,继而露出笑容回望项沁:“项血子说笑了。” “如今每一方都在赌,夏语婵赌她的谋划行之有效,简氏赌自守下去也不落颓势,叶曦还要赌自身不会被你们袭杀呢……” “孤守者赌自身,联手者赌盟友。” “咱们眼下要赌的也不过是黄雀而已,四千余修瞬剿一城,只需能够尽快斩将,便可将自身危境降至最低。” 项沁沉默数息,深深凝望着眼前风情少女,幽幽自语道:“你可知黄雀所至……也只需纷乱之中将你斩去,便可驱离相助你的两千余众,并无太多困难。” 赵庆在旁听着安静思索,此刻脑海中灵光一闪,双眸间瞬间溢满了笑意。 他含笑摇头轻松道:“正是。” “咱们抹除沙秋静,所求乃是混战之中将其袭杀,届时她的助力被一并驱离,城域不攻自破。” 姝月此刻神情古怪,似乎是也想到了什么,不由将目光从夫君身上移开,与小姨清欢一起看向了柠儿。 娇妻笑语轻脆,从旁提醒道:“若有黄雀注视,所求必然也是这般,自纷乱之中抹除柠儿,叶曦,蒲秀。” “这是自然,城中各处都是如此。” 项沁对此倒没有任何异议。 毕竟找机会袭杀天香仙子,是最轻易直接的做法,难不成还有人拼着损耗,打算把他们都杀了不成? 小姨扫视诸多思衬目光,美眸中幽光一闪,笑意更盛几分:“那咱们便不赌,毕竟……不赌为赢。” 又不赌了? 刚刚才被说服的李无双,此刻又是陷入了迷茫。 但他身边的洛纤凝,却是领会了赵庆和姝月的意思,不由神情隐隐振奋。 叶曦疑惑侧目,低声问询道:“如何不赌?” 啧啧啧。 赵庆此刻只觉得心情舒畅,心说这就触及到你的知识盲区了? 他含笑解释道:“眼下咱们担忧的黄雀,以及相较于古族的劣势,无疑是对消息的掌控,可对?” 严鸿凝重点头,思索后应声道:“正是,各方势力交错之下,难免自家都会有些奸细。” “若是能够将这些人揪出来……” 他眸光一凝,神情振奋道:“咱们这便动手逐一排查,叶曦蒲秀两位师妹也同样如此,先将自身的奸细尽量摒除,便可……” 可什么可? 清欢在一旁都看到有些无奈了,轻柔提醒道:“可咱们最近的动向,早就流露出去了。” “且揪出奸细谈何容易?排查之下不仅会使得诸多道友无端烦躁,也没有什么手段问心问意,依城中的规则,奸细也只是传讯并不会出手。” “便如无双师兄的那位纪州道友一般,仅是如此便对自身大动干戈,清欢……觉得不妥。” 严鸿:…… “那要如何!?” 赵庆眸中笑意盎然,司禾也踱步临近了柠妹,两人相倚笑看诸多疑惑目光。 小姨美眸轻抬,没好气的剜了三人一眼,才望向众人轻笑道:“这天香城赌局已定,败者多,胜者少,庄家通吃。” “咱们不比那些古族汇聚的力量,也没有各方势力的耳目消息,自然没资格坐庄观望,只能沦为赌徒……” “但——” 但什么? 叶曦眸光一凌,豁然看向了红柠和司禾。 洛纤凝跟赵庆一家相熟的很,眼下眸中绽放喜色,显然没有丝毫意外。 至于姚思雨李无双等人,却还是懵懵懂懂的疑惑看着周晓怡。 只见那红衣女子美眸一弯,笑颜清艳绝美,不知胜过城中多少仙子。 她说…… “但赌徒,可以不下注。” 一听这话,大家更是犹疑对望满心茫然,仿佛听懂了什么真谛,但实则还差了一窍未通。 赌徒……不能坐庄,但是可以不下注? 什么意思? 不过很快的,便有人给出了答案。 楚红柠水眸涟涟,轻松踱步悠闲惬意道:“终于有机会出去了……” 她雪颈轻仰凑近赵庆嬉笑:“我还以为这天香城,夫君真把我关在秘境里枯守呢~” “自然不会。” 赵庆抚弄柠妹发丝,转而看向叶曦:“叶仙子随着柠儿司禾,一起去天香城里逛逛?” 诸多疑惑目光中,风情少女神情恍然,啧啧赞叹:“妙极!这次可真是肆意闲游了。” 蒲秀沉默少许,眸中的疑惑也渐渐散去,柔声道:“我的人便交给晓怡吧,我同样跟着三位出游。” 沈俗美眸微凝,此刻不由露出了然笑意。 她含笑传音对苗剑稍稍解释,而后起身惬意踱步,无形中抛出了含光剑交给姝月,优哉游哉道:“只在秘境里跟着你们枯守了,我也去外面看看究竟是什么风光。” 见沈俗也如此决定,赵庆不由更是放了一万个心。 他将行走飞舟的禁制交给柠妹,轻笑点头道:“五位仙子此行,可御此仙舟任意闲游,想来也无人能阻的下。” 直到此刻,李无双与严鸿众人,才恍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不下注是这个意思。 但,这样真的可行吗? …… 赵庆和姝月的思路分外清奇。 既然有黄雀……那就直接把柠妹丢出去。 三位仙子都不在了,黄雀还怎么借乱袭杀? 难不成要强顶着惨重代价,硬吃这联手的四千多修士? 别说四千了,就凭叶曦那千余圣地修士,夏语婵横扫过来也得原地懵一下,这其中关系到最根本的损耗和代价问题。 故而赵庆给出的策略就是……各玩各的。 司禾沈俗驾驭行走飞舟,单保一路,直接大张旗鼓的带柠妹出去浪。 他们这边则直接硬打沙秋静,根本不带慌的。 如果有人想要抹除他们……便只能硬吃这边的四千多修士。 这其中的代价,显然任谁也提不起丝毫兴趣,也省的引来黄雀扰乱战局了。 至于另一路…… 眼下各处纷乱联手自顾不暇,且废弃城域极多。 如果这种情况下,司禾沈俗御着行走飞舟,都还保不住柠妹的话。 那这天香城也不用玩了,不如直接说拜拜。 虽说有司禾陪在身边,一起去打沙秋静也同样能单保柠妹…… 但如今能同时保叶曦蒲秀不说,最主要是打消那些注视者的心思,更能避免极多的变数与乱战。 赵庆越想越觉得可行,甚至柠妹出去之后,自己这边的奸细耳目,也没什么大用了。 摆明车马四千人,有人想来碰碰,大不了就激情互砍,谁怕谁啊? 特么的,直接弃将攻杀! 单走一张柠妹,怎么说? 叶曦笑眸中满是新奇玩味,神情振奋急促道:“等我回一趟东壬域稍作安排,沐师妹便送来你们身边议事吧,便是在揽星台见过的我月莲师妹……” …… · 整整一个时辰之后。 天香城西,西甲之地。 原本被小姨红柠放弃的城域,如今却是足足六千余修士汇集,各个殿阙内外,随处可见的都是言笑谈论的修士。 而在某处静谧幽邃的楼阁中。 有女子身着素衣,长发轻挽于香肩之侧,眉眼所衬之无暇玉颜棱角柔和。 但那双平静而沉寂的如烟桃眸,却又显露几分凌霜傲雪般的孤寒之意。 这便是在城中掀起无尽波澜的竹脉圣女——夏语婵。 而在这处被阵法笼罩的静谧小阁中,却还有另外一位男子负手而立,其容貌显得尤为模糊似是被什么遮掩……这仅仅是一道神识虚影。 但此般负手而立的姿态,放在中州四圣地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离烟行走,水月。 男子身影愈发虚幻,即便看不清容貌却也难掩出尘气质,轻笑缓言道:“依旧没能寻到南宫的踪迹。” “简琼那边也没有太多动静,可还要继续横推下去?还是再等等?” 夏语婵沉默少许,望向楼阁中的残刻壁画,低声自语:“蓝欣那边也没有动向,留白玉殿在城里,始终是个隐患,你们先看着蓝欣吧。” “西城这边真正的卓虞已经露面了,随时可以把她关死在乾陵秘境。” 她目光幽幽,似是有些出神:“且安静等两日,城中稍稍平复后,使其再乱一场。” “两日?” “两日未免太过漫长。” 有男子爽朗的笑声传彻,但却并非水月的声音! 夏语婵并未意外,斟酌问询道:“姜师兄,不知你们那边……城东的局势如何?” …… 天香城东,东癸之城。 这其中所聚的力量虽然足有五千余众,但却是方氏与离烟凤皇联手的结果。 而城中通往的某处奇巧秘境,有通天彻地的玄奥阵纹笼罩着水潭。 水潭上有晦暗光影,所示所映……却是夏语婵与水月的身影! 如果赵庆在此,必然能够认出这是什么。 玉京天地之外的荒夷旧地,没有翠鸳星辰笼罩,便只能使用些笨拙不堪的定向传讯阵。 而这种传讯阵,眼下却是避开南宫氏目光的绝佳手段。 此刻,水潭之畔同样有六人伫立。 方氏少主方尊,出自方氏的两位天香仙子,以及凤皇行走姜言礼,凤皇妖女姜欲,凤皇所举的许千晴。 “皇甫棠已经出手除去两处城域……” “韩圣女自守秘境,没有与任何人联手。” “但叶家似乎出了意外,恐怕要第一个离场了。” 方尊轻声笑叹,继而又道:“此外还有耳目传讯,血衣行走的仙舟离开了沙金秘境,据说是四位仙子携手同游?” 此言一出,水潭之中掀起微弱清波。 夏语婵蹙眉道:“叶曦、红柠、司禾……” 他身边的神识虚影笑应:“还有雷皇州蒲师妹,不足为虑。” “这是何意?故布疑阵吗?” 听着水潭中的笑语,许千晴美眸微凝,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身边姜师兄,而后低语道:“不知。” “但如今却失去了这四位的消息……她们脱离了自身所有助力,咱们的耳目没有任何作用。” 正当此刻。 方尊眉头一皱,转身步入了另一道传讯奇阵。 此间的潭水与言语,也极为默契的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但也仅是数十息,那位方氏少主便快步而回,沉声凝重道:“东壬域动了。” “叶曦的人飞渡废城,赶往了沙秋静那边。” “南丁域南甲域的修士,则是有不少汇入了沙金秘境……” 潭中虚影悠闲踱步:“她们这是要斩除沙仙子了。” “此前应是故布疑阵,四位师妹贸然独行无异于自寻死路,眼下应是还留在秘境中。” “那边应是有两千余玉京修士,出手吗?” 夏语婵沉默少许,也同样轻声自语:“出手吗?” “必须动!” 姜言礼虎目之中露出笑意:“赵师弟有可能与无妄南宫联手,眼下卓虞那边不足为虑,但咱们寻不到南宫,赵师弟和无妄这边,便必须铲除了。” 即便姜言礼与赵庆私交不错,但各位行走在这天香城中,该为敌时却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这中州的天香仙城,便如风华绝代的天香女子一般,能够将友化敌针锋相对,却也能化敌为友同守一处。 如此奇异荒诞之事,却也是天香城真正的魅力所在,玉京天下仅此一份,再无它处。 又是一阵沉默,潭水中映照的阵刻隐隐有些扭曲。 “谁出手?” “我们这边吧,眼下你且按下西城,我们走一趟。” “可若是红柠叶曦当真不在……” “必不可能!” “姜师兄,我自西城动身,与你同汇南丁域,咱们去看看这位赵师弟的秘境,我带三百离烟以作镇神。” “方少主,方氏所聚所有的道友,且尽快赶往沙圣女那边。” “我现在便与她传讯……咱们与她联手。” “南宫寻不见,血衣菩提必须铲除……” 第五百二十八章 我们很担心…… 与此同时。 沙秋静的城域之外,尽是废弃残垣与荒凉焦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天地阴沉却也安静。 但某一刻,有浩渺舟群骤然出现! 数不清的飞舟自神识壁障外接连涌入,裹挟着浩荡灵力出现在众人的神识感知之中! “强敌来犯!” 城域中的修士惊恼低喝,几乎是三息之内,便已联手倾泻出万千符光,繁奥大阵贯穿云宇,极为迅速的阻下了那舟群斩落的术法,不显任何惶恐无措。 铮! 一曲惊鸣鼓荡风尘,道道身影飞荡长空,早已备下的奇幡异宝接连闪逝,仅是数百人出手的威势,便似能借助守阵阻下来犯群舟! 显而易见,在夏语婵横扫天香的凶威之下,这边的修士也是时刻提防着,早就做好了应对强敌的准备。 但唯可惜…… 遮天蔽日的舟群中,有浩瀚灵力汇聚的奇异流光接连斩落,其锋其锐裹挟着一件件本命灵器,极为粗暴的灌向守阵之基! 轰隆隆—— 顷刻间,天地变色! 震耳欲聋的轰鸣之中,风尘激扬乃至日月都仿佛因此破碎。 原本巍峨的城墙瞬息化作残垣焦土! 繁奥阵光颤抖嗡鸣,奇异纹刻化解诸多术法,如潮水般涌入了大地。 而奇岩阵基却隐隐承受不住这股力量,撕开了狰狞裂隙止不住的蔓延,如同大地上被割裂的一道凄厉血痕,方圆数百里城域焦土都因此摇摇欲坠! 强攻!毫无顾忌的强攻! 这竟是要以绝对的力量,直接毁去天香仙城的地脉山河,强行撕裂此处守城之阵! “圣地的刹尘海秘术!” “毁城!” “压出去!护阵!” 城中不少九剑修士面色惊变,竟是毫不畏惧的冲向了城外,直面浩荡飞舟间数不清的神识镇压与灵力术法! 可又有神韵萦绕的符刻显露虚空,绽放万千玄霞之间,骤然将这些修士躯体洞穿! 任其惊怒狠厉的目光被天香的传渡光影遮掩,继而消失不见……只留下凄冷的鲜血溅落焦土。 此般符道凶威,早已超出了寻常符修所识所御的范畴! 一具具傀儡与机关兽被符光守护着,强行闯入了巍峨城域,与诸多修士捉对厮杀的同时更有残存的灵气纹路散入天地,勾连作玄之又玄的杀阵奇光……无差别的毁灭着城中生灵。 如此锋锐的借傀联阵之绝妙手段,即便在揽星台上,也不逊色于三脉五脉所展现的实力! “退!” “去护沙圣女!” 若说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城,诸多修士尚有心应对的话。 如今瞬息交手之下,便已是心如死灰,蓦然认清了眼下的局势与差距。 但还不待他们退逃,更不待守阵消弭,一股灼痛神魂的炙意,便已倾覆笼罩了整个城域。 有滔天紫焰犹如汹潮,带着足以毁灭万物的气息,将这座城域染作了梦幻、血腥、恐怖却也绚丽的惊世图绘! 以眼下天香城的局势,虽说千余修士不算什么。 但千余玉京修士,却是任何一方都不敢小觑的实力! 叶曦的东壬域,又岂止是汇聚了千余玉京修士?那可尽是出自四圣地的天骄妖孽,不乏各脉亲传符首剑首! 碎星三脉相助赵庆,总也不过出了不到百余人。 而叶曦却是坐拥过千圣地修士,眼下强攻沙秋静的城域,几乎是摧枯拉朽,撕城裂地神挡杀神! 沙秋静神情凝重,抚琴之间急促开口:“是叶曦的人!” “荆师兄,带道友退入胥南秘境!” “兆淑!你们也走!” 被唤作荆师兄的男子没有丝毫犹豫,驾驭着飞舟于术法丹火间横冲直撞,尽力护下一些修士赶往城中某处玉楼入口。 杨兆淑杏眸震颤,焦急催促道:“那师姐你——” 眼下哪儿有她们言语的时间!? 沙秋静冷眸一抬,刚要开口。 却仿佛洞察到了什么,飞袖一甩将师妹抽远,自己则是神情冰寒迎上了另一处玉楼。 下一瞬。 凶厉术法与倾天丹火之间,那玉楼入口处有赤色枪影骤然出现! 女子周身覆护菩提金身,冷冽淡漠的晦暗金瞳犹如大日沉落,青丝飞扬间,寒枪斜斩而下! 枪锋裹挟着无尽血脉威压,堪堪自沙秋静雪颈间划过,留下一道狰狞血痕与漫天碎发……焚于幽紫丹焰之中。 “顾清欢。” 沙秋静冷眸如旧,神识低语间化作锁链飞绞对方泥丸。 她淡漠相迎飞袖对掌的同时,竟是直接收敛了部分庇护术法,任由恐怖的丹火灼伤颈间血痕,不给对方任何借助精血施蛊的机会! 女子玉颈间多出了一道狰狞疤痕,却也神情依旧幽寒冷视,甚至面对顾清欢的凶厉枪影,直接以飞袖神识接连撄锋…… 一时间,两人于玉楼之外的紫焰中厮杀缠斗,更显一人端庄沉静,也更显另一人飒爽凌厉。 那处沉寂许久的玉楼入口,终是爆发了惊天的混战。 一道道身影自沙金秘境强闯而来,与守城的众修战成一团!甚至有人对退逃修士紧追不舍,颇有一番赶尽杀绝的架势。 赵庆项沁借助云海幻法混藏在诸多修士中,此刻骤然对望间,自南北同袭而至,直代清欢取沙秋静头颅而去! 含光剑瞬息洞穿女子护身法衣,两人磅礴的血气将之心脉都镇裂,但却又不约而同的齐齐收手一瞬! 只因沙秋静自始至终神情平静,面对袭杀而来的两人没有任何还手,甚至是淡漠直视神识传出波动:“水月行走寻我联手,并非诚心,应是寻灭你们而来。” “赵师兄,秋静自始至终未对你有任何恶意。” “咱们也可借此联手,将离烟一脉与游师妹的人,反灭在这里。” 沙秋静伫立翻涌火海之中,美眸沉寂幽幽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她知道这必然是赵庆借助了幻法…… 此刻即便是心脉撕裂也无动于衷,等待着赵庆的回答。 赵庆连叶曦都愿意联手,又怎么会不和自己联手,借此天时地利将真正的强敌抹去? 离烟凤皇本就与方氏联手,眼下水月寻她只是利用,她心知肚明。 但赵庆至此强攻袭杀…… 眼下与自己合作联手,显然是绝妙的应对。 如此保得住红柠,保得住自己,借此机会除去离烟,还能削减方氏汇聚的力量…… 她从未有机会和赵庆真正坐下来,说过哪怕一句话。 眼下显然是个不错的时机。 然而…… 赵庆对此番商议,却是根本没有作任何思索。 直接便御使着含光剑意,毫不留情的将沙秋静泥丸刺穿! 噗呲—— 一捧滚烫鲜血飞溅,天香秘法护持泥丸的养命之血,就此被轻而易举的毁去。 沙秋静神情骤然惨白失神,血迹沿着黛眉琼鼻滑落,被汹涌的丹火炙热蒸腾化作凄厉腥痕…… 她却依旧还是难以置信的死死盯着眼前火海,只觉多年养心养气花费的时光都化作虚无,满心的惊怒、惶恐、悔恨、绝望、怨毒……纷至沓来。 “妙欲!” “秋静师姐!!” “沙圣女——” 此刻不知有多少男女修士目眦欲裂,慌不迭地赶至驰援相救。 但天香的接引光蕴已然垂落…… 赵庆直视沙秋静难以置信的复杂目光,轻轻点头平静道:“多谢了。” 嗡——轰隆隆…… 这位端庄优雅的莲脉圣女,在被传渡手段接引之前,终究是露出了满目的失望怨毒。 与她一同消失的,还有这城域以及各处秘境中,前来相助的诸多修士…… 升腾的玄紫丹火渐渐消弭,气氛一时显得有些诡异沉寂。 唯有不断倾倒的殿阙宫阁,崩塌在焦土裂痕间发出轰鸣声响,激起漫天炙热风沙。 “怎么不与她联手……” 项沁短暂沉默后,满是意外的低声自叹着。 赵庆轻笑摇头,并未解释什么。 实际上他刚才也有些懵了,沙秋静非但没有逃入秘境,还想着跟自己合作反杀水月……甚至直勾勾的贴在脸上,以示诚意!? 看的出来,她是真的想泡自己…… 辣手摧花过后,赵庆难免觉得有些别扭,虽然清楚袭杀沙秋静不难,但也没想过这么简单,完全是个良心活儿。 想泡自己完全没问题…… 但她对姝月敌意那么大还恶语贬低,问题可就太大了,已经大到了在天香城里都不能合作的地步。 沙秋静的举动,不光是赵庆被干沉默了。 眼下姝月和小姨,也都复杂注视着残垣焦土…… 尤其是姝月,此刻甚至隐隐生出些许怜悯,她心知沙秋静只是对自己瞧不上眼,对赵庆却是极为欣赏想要接触。 娇妻明眸稍显落寞,轻柔低语道:“算了,姝月本也没受委屈,以后咱们别欺她了……” 赵庆轻笑摇头,抚弄姝月额发宽慰道:“本就是来杀她的,即便联手也不放心。” 不等娇妻应答。 他与项沁对望一眼,继而声传数十里:“回秘境,东壬域的道友随沐师妹,跟我们一起入玉楼!尤有强敌注视……” …… · 与此同时。 南丁域也同样满是残垣,潺潺血水沿着大地无声流淌。 留驻南丁域的数十位修士,皆尽被送离了天香城,甚至面对诸多离烟的联手镇压,根本没机会传出任何消息。 一道神识构筑的浩渺仙舟荡过长空,率先一步闯入了沙金秘境。 轰隆—— 足足三百位离烟修士神通交汇! 化作足有万丈的倾天古塔,对着整座秘境毫不留情的镇压而下! 骤然间,山河破碎,风尘倒卷。 无差别攻袭可能存在的修士同时,也瞬息洞悉了整个秘境的境况。 “没有人!?” 水月眉头一皱,心中满是不解。 不光红柠叶曦几人,没有躲在这秘境中…… 甚至这秘境里,根本没有任何修士! 姜言礼虎目微凝,再一次探出神识审视着空荡荡的风沙秘境。 “会不会她们真的出游了?先前不是有如此传讯?”袭杀红柠叶曦未果,姜欲不由将注意放在了此前的消息上。 “不可能,她们还……” 水月的话语戛然而止,满是意外的审视着手中传讯,陷入了沉默。 “如何?” 姜言礼微微挑眉,疑惑问询着。 “沙秋静离城了,根本没能拖到方氏赶到……” 水月简短言述,这道传讯并非夏语婵给他的,而是来自城外的动静。 “明白了!” 他继而又道:“红柠叶曦有云海修士的幻法护持,她们就跟在赵庆身边,一起过去袭城了……” 姜言礼依旧保持着沉默。 本来袭杀红柠轻而易举,但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沙秋静竟然这么快就败亡了,快到他们的人都还在路上! 与赵庆那边兵分两路相同。 他们同样是兵分两路—— 他和水月带着离烟一脉,由南丁域入秘境,寻觅红柠司禾与叶曦蒲秀。 而方氏的所有修士,则是横穿东壬域,赶往沙秋静处借乱袭杀。 “先回吧。” 姜言礼皱眉思索良久,才摇头低语道,示意眼下已经错失了最佳的机会。 “不必——” “沙秋静离去了,她的城域必然战至崩塌,眼下甚至来不及重设任何守御阵基。” “赵庆那边所有的修士,神识灵力的损耗也来不及恢复,更不提修养伤势重备丹符……” “咱们自秘境压出去!” 水月一边说着,一边驾驭神识飞舟,飞速赶往了早已认定的秘境出口。 竟是要以自己这边三百离烟,强行把赵庆一行留在沙秋静的城域! 当然……外界还有方氏近五千人,能够同时接应就是了。 …… 但仅是半盏茶的时间不到。 这道神识构筑的飞舟,便孤零零的停在了漫天风尘之间…… 飞舟上整整三百离烟的男女修士,皆是望着自家行走陷入了沉默。 而水月与姜言礼,也同样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秘境入口的玄妙光蕴沉浮不定……黄沙弥漫的长空尽处,密密麻麻的飞舟给人以难以喘息的压迫感。 赵庆立于项沁的血子玉舟之上,满是古怪的盯着远处那小小飞舟。 他直接便带领着舟群压了过去,疑惑传音道:“两位师兄……是来袭杀红柠的?” 水月:…… 姜欲此刻真是满心无奈,只恨不得把水月给丢在这秘境里。 她犹疑一瞬,澄澈美眸中绽放笑意:“妙欲师姐不久前传讯,想要与我们联手将师兄驱逐。” “我们自然很是担心红柠师妹,便急忙赶了过来相助……” 水月脸色一红,盯着赵庆满是危险的目光,幽幽告诫道:“已有数千修士压至东壬域,如此作罢各退一步,如何?” 呜吟—— 骤然间,滔天灵气席卷而至,浩瀚气血翻腾似海。 赵庆与项沁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便是传承精血瞬息宣泄—— 遮天蔽日的血色龙影纷乱交错,那磅礴的血道威压,几乎将这处风沙弥漫的秘境,都重新化作了万丈龙渊! 只不过…… 却是曾经争锋为敌的两位血子,对上了凤皇离烟两位行走。 第五百二十九章 这不是玩完了!? 没有任何缓和的言语,倾天混战一触即发。 至于什么各退一步这种话,赵庆自然是半个字都不信,越拖便越会使得他们这边难以抽身。 虽然此行在沙秋静那边仅仅损失了百十人,但混战之间的伤势、丹符器傀各种损耗、灵力神识的匮乏,都对战力的影响极大,此刻容不得丝毫犹疑。 眼下的境况已经分外明了,两位行走都摸到了自家秘境,显然是从南丁域或东壬域强闯的……而对方又是与方氏联手,方氏的人显然也在盯着,随时会到。 最初所担忧的黄雀,果真借着机会插手了。 唯一让他意外的,这黄雀竟不是声势最大的夏语婵,不是隐约敌视的皇甫棠,更不是隐匿无踪的南宫氏……竟然是从东癸域赶过来的方氏! 简直是奇了怪了,他们距离方氏那么远,又没有什么过节,更没有相通的秘境入口,根本威胁不到对方才是啊…… 但眼下也来不及多思多想,不管是谁且杀且挡便是。 有司禾沈俗保着另一路,他们这边可以说是无惧任何势力! 此刻的沙金秘境。 漫天风云倒卷,神识飞舟且战且退,三百离烟联手之下,玄奥奇异的神识天铡轰然斩落! 这区区三百人自然是螳臂当车,也唯能依靠神识的玄妙抑制拖延一二。 只见那虚幻铡刃被轻易崩碎后,威势不减反增化作漫天的冰寒霜芒,笼罩穿插在数千修士之间。 再次联结闪烁的一瞬,仿佛时空都因此定格,瞬息毁灭了十余位孱弱修士的泥丸! 但也只是司禾买来的那些宗族弟子,本就战力不高,对上任何玉京修士联手都很难抗衡。 天香的传渡光蕴护持而至,接连落入风沙之间,带走了双方一位又一位修士,但更多是因血戮将殒的离烟弟子。 且南仙碎星两圣地近乎七百仙修联手之下,符阵勾连使天地都禁作幽囚死地,犹如境中之境,凄寒狱牢—— 直接将所有修士都镇入了困地,显然不打算放过对方任何一人。 磅礴的血气近乎将飞沙染作猩红! 除却东壬域千余圣地弟子之外,赵庆这边的血衣修士,显然威势更盛所向披靡,有各脉秘法加持着,血衣几乎是先天立于不败。 玉京十二楼中,战修单争独斗,或许胜不过扰人心烦的天香白玉,且血衣也没有九剑术法之灵动多变,没有离烟神识之浩瀚玄妙…… 但依这天香城中的境况,数百血衣不管是气血倾压镇敌,还是内敛加持经络,皆是不逊于任何修士的战力! 焚心玉碎!以血染命!越境而伐! 争胜争负,自有九剑离烟尽展风华。 可拼生抵死之时,脱离了血衣商楼的这些人……连上伐金丹都不算吹嘘,何况借着大势碾压区区离烟? 仅是盏茶时间未过,幽囚困阵之中的三百离烟,便已经被送走了一多半。 且大多都是不堪气血镇压,被众修近身之后伤及了命脉…… 面对这近乎屠戮的局面,天香城的传渡秘法,甚至直接笼在了一位位离烟修士眉心! 只等着他们泥丸丹田紊乱,亦或是被围负伤之时,便直接将他们给送出天香城……根本不用等什么重伤残躯护魂。 反正他们也打不过,省的天香再耗费资源救治,也省去了这些离烟师弟师妹的苦难。 隐于暗处的不少天香执城师姐,都不由蹙眉,露出了无奈神情。 三百离烟并不弱,甚至能轻易夺下一座城域,但面对近四千筑基,其中还十二楼相辅相成……却也跟孱弱的凡人没什么区别。 便也就好人做到底,看哪位师弟没了反抗的余地,直接就给送走了。 虽说天香城护持众修性命,但也不能都等死了再去护魂救躯,有些明显被蹂躏屠戮的境况,还不如直接提早一步把人送走。 沧浪—— 被幽邃困阵笼罩的血色死地中,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击传彻。 姜欲异瞳妖冶,单臂擒戟,不管不顾诸多术法,直接与顾清欢战在了一处。 清欢寒眸一凌自不畏惧,心领神会的与之拼杀,枪影纷飞之间偶尔以身法死搏,或是凌厉鞭腿力劈而下,或是仰身如弓回眸间惊鸿一挑……乃至秀拳玉掌直面妖异蛟鳞。 磅礴的龙属血脉互相倾压,短时间却也不落丝毫下风。 姜欲身为孪蛟同为龙属血脉,虽说不如清欢精纯但却生而为蛟,在凤皇妖脉走的比清欢更远,且临近金丹的修为也压了清欢数境。 清欢则借着尺木龙枪出手更为凌厉凶烈,且青冥行身法加持远比姜欲速度更快,此刻可谓是与这熟识的姜师姐酣战淋漓。 赵庆却也丝毫不担心清欢的情况,小药奴从来都不是什么真正温柔的脾性,不管是初遇还是十数年走来,清欢骨子里都有股狠劲藏着…… 主要是她如今身法极为凌厉,打不过还能跑,根本不用怎么忙慌。 赵庆眼下则是对水月穷追猛打,诸多手段都落在了对方的行走仙舟之上……如果不动用山火贲拼命的话,其实并无法造成太多威胁。 但他还是带着李家不少修士,对水月紧追着不放,就算打不破仙舟禁制,也是撵的水月到处逃窜。 毕竟他们不压着水月打,水月就会对他们这边造成极大的威胁。 这位离烟行走……很是不要脸,而且他的仙舟,守御禁制也确实齐全。 这下可是真让赵庆开了眼。 水月作为玉京行走,当然有行走飞舟护身。 但他如果用仙舟庇护所有的离烟修士,面对自己这边数千人,显然顷刻就会被无尽术法崩碎禁制。 故而……他根本没管离烟的师弟师妹如何凄惨,直接选择独自御舟单兵作战,还真就拖住了不少人。 只见水月急速穿行血色困阵深处,神情凝重且眉心有幽芒闪烁不定,似是在混乱战况中借助秘法寻找着什么。 赵庆不由神情更加冰寒,直接便传音小姨暂时抽身,一同借机破去飞舟的禁制阵眼! 这情况用屁股想都知道…… 这家伙是拼了命的在找柠妹叶曦,显然是认为柠妹借助异宝藏匿众修之间,急迫想要寻到袭杀。 赵庆是万万没有想到,本以为柠妹单走一路,能避免这些暗中观望的黄雀。 可特么的……谁知道人家根本就不信! 而且水月还与柠妹相识,眼下却来袭杀柠妹,对于这种情况,赵庆自然是想着办法要把他砍了。 而项沁则是力阻姜言礼,与之交手虽无法匹敌,但毕竟他们这边术法碾压,直逼得姜言礼异宝古器齐出,乃至化作刑虎凶躯崩山碎岳,都还是个随时殒命的危境。 一道道玄妙符印惊现虚空,又是数十位南仙符修合力出手,将青梭刑虎之躯都斩的血肉模糊生机逸散…… 甚至不少筑基中期的红尘修士,也都满是振奋的御使灵器,对着两位行走疯狂出手。 虽说他们平时没有一战之力,可眼下人多打人少,还能打不了吗? 小姨姝月则是留在飞舟上,身边有纤凝一起陪着,并没有下场厮杀驱敌。 虽说姝月和晓怡联手布下雷阵,足以对金丹修士都造成威胁,但却也只适合攻城,否则会影响到自家道友。 且两人各自的战力,也确实差了那些顶尖玉京修士不少。 此刻姝月神情凝重,凭借着术法遥御天倾剑,也同样能给对方带去极大的威胁,更甚至伤在天倾剑下被接引的离烟修士,都已有足足十数人。 这除却天倾剑诡谲神异之外,更得益于姝月对时机的把握,本就是蹂躏屠戮的局势,抽冷子捅一剑还不容易? 且御剑飞仙斩敌千丈之外,本就是姝月早年最憧憬的风华。 小姨此刻则是收弓敛箭,目光幽幽穿过血芒残云,极力洞悉着行走飞舟禁制的灵力流转…… 直至天地间腥风倒卷,仅剩下数十位离烟四处躲逃。 她也终于美眸瞬凝,骤然飞身而出被赵庆紧揽在怀,一起追着水月的飞舟而去。 “能破。” 耳边寒风烈烈,血色的风沙激荡弥天。 晓怡被丈夫紧拥着纤腰御风急赶,缓缓闭上美眸如此传音轻语,但却并未擅自出手破去行走飞舟的禁制。 赵庆瞬时心领神会,小姨没有出手自然是为了更好的时机。 “能杀!” 他迅速与李无双传音,继而又对项沁传音:“杀这个!” 短短数息光景,近乎所有的血衣修士,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眸光变化…… 周晓怡美眸豁然睁开,似有玄妙星榆倒悬墨瞳深处,她挥手之间,便已有数不尽的冰寒灵刺凝于虚空…… 但也正是此刻! 这秘境极远处掀起了滔天的灵气震荡,一道道飞翼一座座羽舟,如同过江之鲫一般自东壬域入口而来。 刹那间,诸多修士勃然变色,各自退却重新汇聚…… 方氏的人!许千晴的人! 足足五千余众! 其中玉京修士甚至比他们更多了不少! 而反观他们这边……灵力枯竭神识损耗过半,更不说还有人负伤,急需调制丹露救治! 几乎是一转眼的光景,秘境之中形势逆转。 无疑是给所有人心头蒙上了一层绝望阴云…… 然而小姨也仅是目光轻颤,天地间汇聚的冰刺,轰然穿透了远处行走飞舟的禁制! 与此同时,滔天血气横推天地! 水月刚刚露出的笑容……也随之一瞬定格。 无形无影的奇剑,精准无误的自他颈间穿出,唯能见得隐现于风沙中……不断滴血的剑光残影。 这位离烟行走,甚至都没有机会挣扎瞬息,直接便有数位元婴女子齐齐传渡而至,又带着他消失在了幽寒困阵之中! 离去之前。 水月残存散碎的神识,也只见得身后如同渊海一般的血气汇聚,于长空尽处汇作了一轮猩红的……落日。 那是碎他心脉的血道神通……仅是遥映一瞬,便洞穿了他诸多庇护异宝。 这秘境中本不该有日月。 但血衣传承的神通之中,却是有一轮……似血残阳。 焚心玉碎,血戮残阳。 离烟行走瞬间重伤锤死,数位元婴现身护其离去,这使得整个秘境中的修士,都为之惊诧愕然一瞬,继而紧张对峙无声。 不仅方氏的人满是惊怒,姜言礼无声沉默,就连赵庆这边的人,也皆震撼注视着天地间的缓缓消散的猩红落日。 那是数百位血衣修士,同时以血道镇杀离烟行走之时,逸散血气所汇聚的异象…… 血衣神通,残阳。 赵庆和项沁倒是并未有太多意外。 就算没有引动残阳异象,数百血衣一起出手的血道镇杀,且还夹杂着青龙血戮,足够让离烟行走死上几十次了。 所谓血戮残阳,本是与焚心玉碎相对应的攻伐神通,但以他们个人的气血伟力远远无法施展,这也只是所有人的气血交汇,引动的神通异象而已。 但唯有一点,使得赵庆小姨暗暗惊异,使得项沁姝月神情微变。 作为血衣修士……他们自然都能感受到那一股逸散气血的联系。 可那轮正在散去的血道残阳,却是没有与清欢产生任何牵引! 简而言之,所谓残阳乃是血衣同镇显化,但这其中……并不包括顾清欢! 赵庆豁然想到了什么。 所有的血衣修士,都使用过一滴传承精血,以此御使青龙血典。 但清欢所用的精血,却是被螭尊斩去了什么东西…… 依那位螭尊妖主所述,天下血衣皆为楼主炉鼎,而顾清欢已经不是了。 思及应是于此有关,赵庆也没再多想多念,且并未跟随小姨的目光,冷视那密密麻麻的飞舟灵羽…… 反倒是转而看向了姜言礼和姜欲。 如今继续打下去,不管对他们这边还是对方氏,都是无法接受的代价。 “柠儿并不在这里,随着司禾出游了。” 赵庆遥望虎哥轻笑自语,示意他们白跑一趟了,这儿根本没有什么柠妹。 姜言礼与方氏少主对望一瞬,继而又扫过王姝月的古怪神情,才回望赵庆轻疑低语道:“为何如此安排?” 赵庆乐呵呵的一笑,悠哉揽着小姨踏上项沁的血舟:“柠儿耐不住性子,想出去走走而已。” 他继而冷眸看向方氏那位为首的少主,幽幽自语道:“若是要袭杀红柠师妹,此行诸位应是落空了。” “若仅仅是想要过手酣战一场,倒也随时都能够奉陪。” 赵庆暗暗松了口气,此刻极为放心。 沙秋静那边打掉了,这处秘境此后固若金汤,即便自守囹圄也无后顾之忧。 且柠妹不在秘境,方氏没有任何道理再出手,难不成还真就硬吃硬打?那对方氏而言同样是极为惨重的代价。 柠妹叶曦蒲秀都不在! 这儿只有助力,没有仙子,大不了就激情互砍! 但赵庆才刚刚露出轻松笑容,却只见那位方氏少主也同样露出了笑容,仿佛在学他一样。 “哈哈哈——难得赵行走如此兴致,那便酣战一场!” 赵庆:??? 我草**! 你特么的是不是有病? 这都要打?还玩不玩了? 恍然间,他思绪瞬息惊颤,明白了此刻真正的危境。 方氏选择硬打……是因为想要除去柠妹的助力?是因为想要这处易守难攻的秘境? 他们不担心自身的实力折损? 唯有一种可能……这并非他们全部修士,根本不怕折损。 他们同样也还有后手! 可这天香城里,怎么会每一家都藏着后手? 要打自己的,恐怕是特么的夏语婵!这两家穿的一条裤子!足足有一万多人! 至于为什么打自己——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跟南宫瑶藏起来有关系,他们害怕血衣翠鸳菩提联手…… 特么的,这不是玩完了!? 背了血锅了…… 第五百三十章 杀了,就好 血色风沙遮过长空。 因离烟行走突兀离去,而无声对峙的诸多修士,此刻目光更多了一抹凶厉,皆又重新提起了战意。 但赵庆他们这边,终究是士气差了太多。 接连厮杀带来的损耗与各种伤势倒还在其次。 最主要的,他们只是助力而来,可眼下不管红柠还是叶曦蒲秀,都看不到任何登临行走的机会,且如今又一而再再而三的厮杀,难免显露了不少颓势。 唯一能使众人稍感欣慰的,便是有一位玉京行走,因他们的出手而重伤离去了。 眼下的天香城,已到了极为纷乱激烈的局势,但离去的玉京行走却也仅有两位。 一位是南仙行走曲盈儿,因其相助的师妹被袭,不得已早早离开了天香城。 第二位,便是被他们赶杀出去的离烟行走水月,真真正正的攻破了仙舟禁制,使得数位天香执城者出面护其性命! 眼看自家道友神情低迷,就连纤凝的目光都有些犹豫…… 小姨暗暗咬牙,思绪如电光急转,直面那遮蔽云翳的舟群美眸一弯,纤手拢袖极为意外的调笑道:“方道友的速度未免太慢了些。” “没能赶上妙欲仙子的联手不说……竟连离烟行走百般拖延,也没能等待诸位的驰援~” “呵!这天香城确实是有些辽阔了。” 此言一出,数不清的目光纷纷怒而凝望,但难以避免的……残余的些许离烟修士,以及与方氏同行的凤皇弟子,皆尽神情产生了微妙变化,姜言礼也颇具深意的望了方尊一眼。 本是联手获益之事,可却因方氏迟迟未到,离烟一脉损失了不少道友,就连离烟行走都饮恨退场了……那可皆是相助游暖仙子的人。 自方氏的东癸域赶到叶曦的东壬空城,仅仅不过相隔两百多里! 正如周晓怡那般揶揄,这天香城……未免也太过辽阔了。 辽阔到联手当黄雀的几方,都因距离的限制没能合力……简直是可笑至极! 这真是联手中的联手!黄雀中的黄雀! 此刻,不光凤皇离烟两脉如此作想,甚至赵庆和项沁也都露出了玩味目光,隐隐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小姨的嘲弄虽然冗长,但却也很好理解——方氏故意拖延,把离烟的人给卖了! 即便所有人都能听出这其中的挑拨揶揄……但却也有不少人沉默深思,隐有退去的意图。 因为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就像赵庆与叶曦联手,也是巴不得叶曦的人当炮灰,李家严家的道友少伤些。 此刻。 天地间的血气渐渐消散,风沙倒卷拂过残碎山峦,几方势力近乎万余修士……皆尽沉默无声! 方氏少主是一位青年,此刻依旧笑意盎然,满是新奇的遥遥注视着周晓怡,似乎是对这般挑拨极为不屑。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方氏眼下是被周仙子,几句话给直接钉在原地了! 事实就在眼前,方氏迟迟未至,沙秋静败亡,离烟一脉实力锐减。 不管他方尊是不是真的有意拖延,甚至是把这天都辩解个窟窿出来,这也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赵庆与项沁李无双不断传音,同时也更多出了几分担忧。 窝里斗这种事,明显对联手的几方都不好。 可即便如此,方氏还敢窝里斗……却又使得他们私下里毛骨悚然。 这不是方氏太蠢了……而是太强了! 甚至他们那些势力真正联手的力量,已经足以定鼎天香城,如此才有资格分心内斗,相互削减提防。 夏氏、方氏、离烟、凤皇……近十余位天香仙子,各方助力齐聚…… 赵庆眉头一挑,乐呵呵望向那些离烟修士,满是不解的问询开口:“说不定是方少主耽搁了什么,可你们为何不与方氏同行?” “难道不是自东癸域而来?” 赵庆心里暗暗打鼓,这般情况……水月还真有可能不是从城东来的。 存心内斗的话,把鸡蛋放在一个框子里显然不好,至少离烟相助的那位游暖师妹,得单独藏起来。 然而,不待那些离烟男女犹豫沉吟…… “周姑娘真是牙尖嘴利,眼下还是先担心你们自己吧!” 方尊冷笑呵斥的同时,豁然飞身出手,霎时间便有一道道泼天的术法宣泄而至。 赵庆眼看诸多手段,直冲着小姨姝月的飞舟而去,瞬时目露惊怒飞身相护,且清欢也同样赶至,早先隐刻于秘境中自守的诸多阵法,也瞬息激发扰乱战局! “战!” 李无双沉声怒喝,玄重奇锏脱手而出,迎风暴涨横压十数人,顷刻便将其中三人震的七窍流血痛不欲生! 能够变化大小的奇兵,自然是极品灵宝,远非筑基修士能够动用。 但血衣九行走坐镇琼宝原数十年,这位血衣九行走的胞弟,显然身上的仙珍机缘也同样不少。 瞬息之间,轰鸣传彻风尘激荡,山岳都被那混乱的术法震裂,整个秘境天摇地动杀意无尽! 近万人的混战一触即发,每一息都有十数位修士被天香接引! 甚至是赵庆、项沁、姜言礼、方尊、圣地剑首符首,这些主心骨都被压得没了任何存在感,只能在纷乱中庇护身边人,四处躲逃根本没有机会出手。 什么玉京修士!什么古族少主!在这片秘境的乱战中,简直是渺如尘烟草芥,任谁被混乱的术法符幡笼罩,也只有一个重伤殒命的下场,甚至是被自家的道友误伤都不自知! 实在是这天香城,太乱了! 各位仙子联手,却又相护提防,今天打这里明天夺那边……很多修士根本不明不白,只管跟着出手轰杀就是,反正有天香护着又死不了。 若说此前,这还仅是各家散客道友偶尔的写照,如今便是真正的不管不顾开始混乱轰杀。 甚至有一位离烟的道子,祭出无差别斩灭神识的重宝,顷刻间便崩碎了数十人的泥丸! 其中有李家修士负伤,有长湖派弟子将殒,还有方氏的人也跟着遭到波及,甚至是有位离烟师妹都摇摇欲坠魂不附体,引得天香的执城者接连出手护持! 烟尘激荡,术法喧嚣。 冰晶裂作寒羽,丹火侵染了天幕。 山岳崩裂有人隐遁其间!磅礴的气血横扫秘境!滔天的妖力激荡寰宇!符箓阵刻都犹如怒潮倒卷! 甚至所有人都不敢探出神识,只怕会牵连自身泥丸命宫! 相助红柠的李家、严家、中州姚氏、碎星三脉,邵识鉴慎三宗…… 相助叶曦的圣地修士,中州数不清的宗族天骄,月莲妖女及叶氏亲近…… 相助蒲秀的玉京好友与雷皇各宗弟子,出自九十州的宗族嫡系亲传…… 方氏两位仙子的助力!方氏本脉的天骄妖孽!凤皇所举许千晴的助力!凤皇众修以及相助游暖的离烟修士! 如今这秘境中太乱了…… 乱到各方势力都隐约分不清敌友,甚至不知眼前斩出剑芒之人,究竟是东壬域的道友,还是相助方氏之人…… 实在是对于大多数宗门修士而言,入了这天香城,为的便是探索秘境获取资源,分宝之余争个风光,寻个机会与倾慕的仙子多言几句,小坐闲谈,除此之外便是战! 哪管什么洪水滔天!? 以往根本不能撄锋的天骄,在天香城里可以毫无顾忌的悍然死战! 以往不敢尝试的术法,在天香城里可以毫无顾忌的肆意宣泄! 这混乱激战之中,直打的山岳都化作烟尘残谷,碎星的阵法完全成了摆设,根本阻不下任何手段,顷刻便会被无尽术法毁灭阵基,甚至是有不少阵修被无端反噬重伤! 小姨纤腿被剑芒所伤,露出森然白骨,都还不知是何人出手所致。 赵庆一家整齐汇聚,驾驭着血舟四处躲逃,根本没有任何喘息的余地…… 神识探出顷刻便会牵连泥丸,视线都被血芒紫焰所阻,乃至耳边都只剩下无尽轰鸣,万千思绪都因此僵滞…… 太乱了! 依赵庆此前的打算,把柠妹送出去不怕袭杀,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激情互砍。 但谁曾想,这最差的结果来的如此之快。 退无可退! 眼下离去,到了他处也同样是面临他人联手的局面。 且还会丧失如今的地利,前功尽弃。 唯有死战! 但他们这边明显是落在下风,短短盏茶光景,便已有几百人重伤离城,却还只是个大概,根本没机会去盘算优劣…… 眼下莫说玉京行走如何,就算是司禾裹挟着香火至此,也唯有四处躲逃的下场。 这是真正的沙场!没有任何人能独善其身! 血舟飘摇穿梭,守御禁制摇摇欲坠,赵庆神情阴沉不断以灵力加持飞舟,同时借助逸散的血气遥遥感知,以含光剑清扫混乱前路。 晓怡容颜有些苍白,侧倚在清欢怀中担忧思索,微蜷的玉腿上有狰狞伤处,被姝月小心翼翼的涂抹着花露。 “他们……不信。” 小姨沉默许久后,才蹙眉如此低语,咬牙忍痛轻语推测着。 “他们联手之间各自提防,还要与咱们死战……应是觉得柠儿就在秘境中……” “方氏那些人,显然就是在寻觅女子出手……” “嗯。”赵庆此刻神情尤为平静,像是出神似的轻应了一声。 他肩头颈侧也鲜血潺潺,甚至不知是何人所伤,只是飞身去护小姨的时候,被混乱的术法灵器穿透了法衣…… “别多想了,好好休息。” 赵庆接过姝月递来的绒巾与丹丸,缓缓蹲下身子轻抚晓怡发丝,如此轻松笑语。 但与晓怡满是忧虑的目光交错,他眼底的笑意却又渐渐散去。 再一次审视小姨的伤处,赵庆只觉得心都刺痛割裂,不知多久没有出现过的无力感,也渐渐开始萦绕心头。 这天香城对于他们来说,终究还是太难了。 远不是一招一式的对垒,一棋一子的博弈。 即便他去拜访六师兄,召集了不少血衣,有碎星三脉相助,有项沁带明月府过来,有姚思雨的氏族出力……如今也依旧渺小。 哪怕小姨算无遗策,殚精竭虑不断推演审度,却也丝毫拗不过那些古族的声势。 几乎步步为营的情况下,依旧落得如今败亡颓势。 七情六欲镜适合攻城,眼下混战却反倒会影响己方,化外来的五十位凤皇师妹,面对这动辄数千人的乱战也有心无力。 不争的事实摆在眼前…… 正如那些丹师无法踏足丹塔更高处,正如数不清的血衣没有机会成为血子。 这天香城,显然也不是给柠妹准备的。 至少以他刚成为血衣行走的境况,所携利益与势力,远远无法把柠妹强推上天香行走。 玉京战阵、青龙血戮、在眼下的混战中也起不到太多优势。 这并非个人实力如何,而是那一方方势力,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多到单凭这些优势,就足以无视任何计策手段,横压天香城。 便如同最初蒲秀的无力一般,眼下该轮到他们挣扎面对了。 如果真像此前的言笑,仅仅只是入城体验游逛,这天香之争……至此也该结束了。 剩下的是那些古族仙宗的纷争,是天香城真正的风华,并不属于他这位楚国出身的血衣行走,更不属于明川坊天香楼的红柠师妹。 但…… 他却是真的想送柠妹当上天香行走。 不为别的,也没有什么利益牵扯,仅仅只是想着,让小柠妹……也能在天香城里风光风光。 赵庆御使含光剑再斩纷乱术法,开阔尘烟翻腾之中的奇险长空,暗暗咬牙沉默无声。 这天香城……太几把难玩了。 “夫君。” 小姨美眸隐现落寞,望着赵庆轻声低语道:“咱们退吧……先退回南甲,那附近的威胁并不多,只需提防各处秘境……” “嗯。” 赵庆与姝月无声对望,依旧如先前那般平静轻应一声。 但他却并没有什么退却的意思,反而是取出了一枚鸳玉,直接给南宫瑶简短传讯…… 【瑶,夏氏、方氏、离烟、凤皇,联手。】 小姨神情微凝,心中不由暗暗叹息,她当然明白丈夫是什么意思。 先前与南宫氏无法合作,是因为各自的利益相悖。 而眼下……若那些势力当真联手,显然已经拥有了横压天香城的资格,南宫氏不可能作壁上观。 毕竟南宫氏只有消息优势,实力却远远不及这几方势力的联手,眼下必然要从中平衡一二,才有机会继续稳坐钓鱼台。 而自家与方氏死战,显然已经拥有了与南宫氏相同的敌人,至少是暂时一致的方向。 可…… “南宫氏既然躲入秘境,不露丝毫声迹,便不会轻易暴露行踪。” “眼下城中乱局未定,还远不到南宫氏下场的地步。” 小姨柔弱俯身,倚入了丈夫怀抱,又轻声宽慰道:“能陪柠儿在这城里纷争,便已是近年来最畅快的游历了。” 赵庆平静点头,再一次加持禁制后,将沉默的娇妻也揽到了身边。 他缓缓摇头,沉默少许之后露出笑容:“南宫氏自然不会出手。” “可我在想,咱们有司禾护着柠儿……” “那方氏的两位仙子去了何处?凤皇所助的许千晴又在哪里?” 听此沉吟,清欢瞬时凤眸一凌,俨然是随时都要离舟厮杀的作态。 姝月和晓怡也疑惑思索,继而又满是古怪的与赵庆对望。 这也是赵庆方才孤零零回味许久,才琢磨出来的破局之法…… 特么的! 方氏的助力在这儿,那方氏的仙子呢!? 凤皇行走在这儿,那凤皇举荐的许千晴去哪儿了!? 自己把柠妹叶曦送出去,是因为有禾妈沈俗陪着,还有行走飞舟,遇见危境大多也能全身而退。 可方氏的人乌泱泱压了过来,他们的仙子呢? 小姨美眸一凝,重新显露振奋,却也因此扯动了伤势微微蹙眉:“并无太多去处。” “或许是留在东癸域,某处秘境中蛰伏……” 赵庆理所当然的点头,但紧接着又反驳道:“但眼下方氏倾巢而出,那几位师妹随时都会有危险。” “嗯……且他们各自算计提防,也不会真正放心将自家师姐交给他人庇护。”姝月沉默了许久,终于重新收拾好了心情如此猜测。 小姨难得又露出了笑容:“或许是陪在夏语婵身边,夏语婵那边有七位圣女了,多几个也不算多。” “也或许……” 赵庆与小姨对望一眼,古怪猜测道:“就在咱们的秘境之中!” 特么的,这下可有的找了。 方氏的人还有离烟凤皇,都来袭杀柠妹。 那他们自己的妹妹上哪儿去了?怎么想也唯有带在身边最是放心。 可水月姜言礼,显然是并没有带着。 至于方氏…… 赵庆摸索着手中鸳玉,出神望着纷乱丹火烟尘,幽幽自语道:“故而只需南宫帮咱们找到这几位美人儿……” “我去把她们杀了,就好。” 第五百三十一章 死战! 天地犹如沾染了血污的绘卷,浑浊、诡谲、令人望而生畏。 一道道飞舟灵羽穿梭其间,敌我难分,混乱无比。 山岳崩碎之声、金戈交击之鸣、不绝于耳。 激荡风尘淹没了刀光剑影,山河大地被术法撕开了狰狞伤痕。 漫天雷云时而聚散,腥风抚过烈火更显呼啸,震荡神魂的轰鸣之中,仿佛此间一切都化作了混沌,风雷殒灭水火掀天,最终都将归于苍茫的虚无。 时有血衣神通汇作残阳映照长空,时有离烟神识锁链将飞舟禁锢,使人不寒而栗的幽紫丹火脱离了宝炉,鸾妖振翅地龙嘶吼…… 如此凄厉却也壮阔的沙场,这玉京天下数不清的修士,恐怕也罕有人能够见识经历,更不用说参与其中。 天下行走都显得孱弱无比,玉京修士甚至压不过红尘宗修,唯有浩荡的灵力术法汇作汹潮,横推天地万物…… 然。 宗族弟子虽说出手最是毫无顾忌,可最先重伤乃至裂魂残躯的,也同样是他们。 短短不过一炷香。 这秘境中便已被天香接引了近两千修士! 而赵庆这边付出的代价,显然比对方更为惨重,粗略估计也占据了其中的六七成。 原本养精蓄锐的三方修士,如今接连征战厮杀,早已不堪重负急需调息休整,可眼下显然没有机会…… 甚至有不少人,是因为灵力气机难以维系,不得已重伤在了混乱的符海术法之间。 叶曦东壬域那些圣地修士,得见玄武部白虎部的战阵后,也穿插其中相互协力,汇作了一道道攻守兼备的飞舟…… 虽说能够凭此稍挽颓势,以作拖延。 但最根本的神识灵力之消耗,却又成了压在众人心绪上,难以搬动的一座大山。 如今的沙金秘境,数不清的修士宛若飞蝗,使得自天地间汲取灵气,都成了需要拼力运转功法的事。 更甚至除却九剑修士之外,其余诸脉甚至难以再争抢吸收到任何灵气,只能依靠各种蕴含灵气的丹药支撑……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便他们各自都有翻天的手段,可一而再再而三的应敌厮杀,如今也颓态尽显,隐有一溃千里之危。 血子玉舟急速穿梭于混乱术法之间。 眼下赵庆自然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接连拼杀又经络负伤,以他浩瀚道海都几尽干涸,甚至无法再供给调整玉舟禁制…… 姝月紧紧抿着泛白的樱唇,遥御在外的天倾剑都开始滞涩迟缓。 眼下的境况,即便是小姨都没能预料到……这天香城中,竟然会出现因修士过多,灵气无法顺利恢复的弊症。 这天地间的灵气是有限的,灵根品质越高,炼化吸收的便也越快。 但……能进入天香城的修士,以往谁不是在聚灵福地修行? 可如今眼下小小秘境汇聚了近万修士,各种术法神通肆意宣泄,却使得灵气供给成了难题。 正如乡野凡俗中的苦叹……官府再如何施粥,也养不活满城的灾民。 好在赵庆拥有四道极品灵根,倾力运转血典的情况下,还能够从那些九剑修士的手中,强行争来不少气机,勉强维持战力不减太多。 可他们这边接连征战的人,却不是人人都拥有极品灵根,也并非人人都是九剑弟子,对灵气拥有绝妙掌控。 千里江堤溃于蚁穴。 小姨失神的目光中满是自责惭愧,贝齿将薄唇都咬出了血迹。 纵她日夜斟酌九思而行,也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最根本的问题…… 接连征战士气伤势都还算不得什么,可混战修士逾越数千人后,对于天地灵气的瓜分会受到阻碍……她根本没能预想到这一点! 但这也是眼下最可怕的一点。 战到最后,除却九剑之外,数不清的道友都会因为道基干涸,沦为任人屠戮的凡人! 外在的灵气稀薄残缺。 便只能依靠丹草了…… 修行最基础的丹丸,最廉价的丹丸——聚气丹。 关于这赵庆的发家之本,清欢跟主人最早研习的仙方,小药奴身上自然有的是,但也仅够几十人稍作恢复,对于战局根本无济于事。 “我去送丹。” 清欢眼下也急乱了心神,望向主人如此低语。 “没用……” 赵庆心神一动,思及自己关于丹师的诸多技法。 转而出手引过数十枚聚气丹,直接以神识丹炉重化作了丹液,而后挥手一推,便将浓郁到化不开的丹气灵气送入了清欢丹田…… 小姨见状美眸一震:“把咱们的丹草都给紫珠!” 赵庆凝重点头,直接传音李无双项沁等人,将他们这边所有的丹草资源,皆尽交给叶曦那边紫珠圣地的道友。 任谁携带的丹草灵材,也都有不同程度的灵气蕴含。 有这些东西补充到紫珠众修的手里,虽说直接化药推气是泼天的浪费,但也是唯一能延缓危境的办法。 至于如何汲灵推气,如何化丹融宫,这些显然不用赵庆去担心,他好歹也经历过丹塔试炼……可以说紫珠战力弱,但绝不能说紫珠丹道菜。 眼下战局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事态,甚至连退守南丁域的资格都没有了,自然也顾不得资源的消耗损失。 “眼下唯仰诸位万众一心,方可再续前路!” “诸多丹草资源损耗,赵庆日后一力承担!” 赵庆对李氏姚家,乃至诸多散修与蒲秀叶曦的助力,连连传音恳切言述仅存的机会。 与此同时。 他手中紧握的鸳玉也终于有了动静。 显然是南宫瑶思虑寻索过后,给出了消息……至于能否扭转危境,便只靠他们自己了。 【并未得悉太多境况,眼下夏氏方氏有七成可能联手,且水月先前是自西城动身。】 【如今夏语婵静守西甲域,游暖师妹携不少离烟修士,都跟在她那边。】 【若真如晓怡见解,夏氏方氏联手应你,除却担忧你我合力外,也与你们对西甲各个秘境的了解有关。】 【凤皇所助许千晴,并未寻索到任何踪迹,其三日前消失在方氏东癸域之中,应是自守于某处秘境,身边还有不少修士相护。】 【方氏自举本族仙子——方灵,其先前随方氏赶赴东壬域后,并未进入沙金秘境,而是留在城中其他秘境蛰伏等待,究竟是哪一处暂且不知。】 【天香圣女黛思云,出身宗族同样依附于方氏,眼下就在沙金秘境之中,拥有异宝遮蔽行迹隔绝神识,唯以肉眼可见。】 赵庆快速审视南宫瑶的消息,而后紧紧皱起了眉头…… 特么的! 这也太过分散了。 游暖在西甲域呆着,有夏语婵那边六七千人守护。 许千晴在东癸域藏着,有不少凤皇妖修跟随。 方氏的两个……一个虽说跟着到了东壬域,可却直接带人藏进了其他秘境里。 只剩下最后一个黛思云,就在眼前的混战之中,还躲在某个隔绝神识的飞舟上遮蔽了行迹! ***! 四个鸡蛋放四个筐子里,是怕一起暴毙吗!? 赵庆无奈皱眉默默思索,他能把柠妹送出去,别人显然也不会把人带过来,各自都有规避风险的思量安排…… “方氏助力中有南宫氏的人!” 小姨美眸轻颤,迅速把握到了这些消息中的关键所在。 即便翠鸳行走汇聚万千传讯,也不可能把每一位仙子的行踪摸得清清楚楚,显而易见是最初就安排了人手相助方氏,借此得悉了不少行踪。 赵庆沉默点头,这显然是不争的事实,每一家古族想来都有如此安排。 他迅速回讯道:“我们战力无继,可能为我一引黛思云所在?” 鸳玉短暂平息过后,再度传来了南宫瑶的消息。 【天香规则所限,我的人既然相助方氏,便无法临场出手。】 【我以翠鸳灵玉为引,机会仅在一线。】 “好!” 赵庆迅速回讯,与小姨对望一眼,各自都见到了对方眼中的振奋。 只要能摸到方氏的两位天香师妹,一切便都还有扭转的希望。 眼下方氏助力众多,而因其相互提防,方灵与黛思云并没有跟凤皇一脉留在东癸域……这显然是唯一的机会了。 赵庆迅速做出决定。 与司禾急促传念道:“东壬域,方灵藏在秘境里,身边应该还有些修士。” 根本不用多说任何废话,毕竟司禾也随时感知心念,关注着这边的战局。 此刻,司禾言语罕见的轻柔了不少:“叶曦对东壬域秘境了如指掌,我们现在赶过去,你……当心一些。” 赵庆暗自点头,心中默念道:“我们把人拖在秘境,给你们争取机会。” 仅是拿到消息后的几息之内。 赵庆便迅速做出了决定……眼下退守前功尽弃,死战必将全军覆没,唯有斩将! 而狙杀方灵,却也不得不让红柠叶曦过去了,有司禾沈俗两个大杀器跟着,方氏众人又深陷乱战,应该不会太难建功。 只需要拖住方氏众修,避免太多人赶回东壬域护持就好。 至于黛思云…… 赵庆短暂与姝月对望后,神情渐冷,回望数不清的纷灵器与术法汹潮…… 直接便收拢了自身抑制伤处的血气! 皆尽以焚心神通加持经络道海! “清欢,御舟。” 都是来相助柠妹的,没有别人为自家重伤锤死,他却还蛰伏养伤的道理。 总也不过是个大头兵,不冲阵怎么斩将!? 大不了死出去,到城外等着! 姝月晓怡神情凝重,也各自汇聚灵气一起加持在飞舟禁制上……但却并未有任何阻拦。 事已至此,这不仅是她们寥寥几人的付出,也并非李氏严氏的相助…… 能在天香城走到如今这一步,是他们所有人的心血! 是长湖派弟子流过的血,是姚思雨的倾力相助,是陌生男女散修唤的一声声娘娘,也是雷皇修士远赴中州的奔波,是中州天骄对叶曦的心意…… 死战! 不退! 赵庆骤然御空,寒枪横扫倾力应敌,任由清欢驾驭着飞舟消失在茫茫烟尘尽处。 “血衣,冲阵!” 一声怒喝并未回荡太远,甚至在这极尽纷乱的战局中,根本盖不过山岳轰裂的颤鸣。 但属于血衣行走的磅礴气机,被淹没在混乱杀机与术法尽处时…… 却是瞬间使得所有血衣修士,都神情一震眸光猩红,面对数不尽的术法符海,硬生生的回头闯了进去! 这反倒使得乱战之中,各种术法更显几分凌厉凶狠。 顷刻之间,便有十数位血衣修士,重伤锤死被天香的传渡光蕴接引而去…… 但浓郁到化不开血气,也重新横扫整个秘境,取代了滔天的紫焰化作一轮残阳,镇压着一人又一人的气血,映裂了一颗又一颗心脏! 焚心玉碎所带来的增益,并不能改换天地,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越境逆伐,以血染命,本就是血道真谛所在。 这般向死而生的抉择汇作残阳,以至于血衣行走的磅礴血气,都被遮掩无踪,其身形也消失在了术法汹潮尽处,再不能见! 当猩红血色取代了尘烟,玉京各脉诸多修士皆尽怒而回眸,原本溃亡的颓势骤然停滞,便犹如将死之前的回光返照一般。 他们还没有败! 得见血衣行走直面必死危境,天地再一次被残阳映照,先前隐约犹豫的修士,此刻只觉心与魂都随之颤抖。 不少人将天香城中所获仙草丹材取出,甚至不需要交给东壬域的紫珠道友,只是随意将仙珍摒弃如尘,散落于混乱术法中被粉碎毁坏…… “推气!过宫!” 仅是惊战轰鸣中零散的几声提醒,数百位紫珠修士便已齐齐出手! 以自身丹火融粹了天地间各种各样的丹草仙材,顷刻便将那浓郁至极的灵气与珍粹,毫无保留的推向了诸多道友泥丸丹田之中! 早已灵尽负伤的众人获此温养,犹如枯木逢春,沉水润心。 浩瀚灵气宛若养命之甘泉,磅礴的仙草精粹迅速恢复伤势,也使得所有修士拥有了死战的底气! 这甚至使得方氏陷阵之人,同样得到了些许恢复,不由术法灵器更加猛烈汹涌。 一道道丹火裹挟着草木精粹飞渡天地,所至之地无不士气大振! 春风开紫殿,天丹下珠楼! 玉京诸脉从来都是调侃紫珠道友弱,可却没有任何一人,真正觉得紫珠没有存在的意义。 数千修士濒死危境,灵力都战至枯竭,身后一捧丹火一抹紫霞,便是最后的生机。 “刹尘,绝灵!” 得益于此前与白虎部道友的穿插配合,九剑圣地诸多修士,很清楚眼下如何能够保住最后的机会。 自身战至灵力无继,对方显然也不会好到哪里。 他们可强行以秘术汲取术法中的混乱灵力,削减术法威能为血衣开路的同时,也短暂断绝了方氏恢复灵力的念想! 他们贵为四圣地弟子,凭什么小小古族能横压一头!? 三百余九剑修士齐齐出手,刹尘神通横推天地,一道道本命灵器紧随而至,穿沙越云接连斩敌! 这秘境之中不论再如何混乱,九剑众修也从未担忧过灵力稀薄,始终隐隐占据着上风。 剑壁门高五千尺,石为楼阁九天开! 以灵御术,斡旋造化,三万八千年来,无人能翻过九剑这座山!更无人能忽视撕裂中州的那柄剑! 小小古族传承不过万年,与圣地相比,还差的远! “引符海!” 又是一声娇喝回荡,血染的烟尘天地出现了数不尽的符印,犹如鬼神之玄奥绘笔所书,不断蔓延……追随一众血衣而去! 如今有紫珠推气过宫,南仙众修也毫不犹豫的将最后之战力宣泄! 滔天术海之中。 赵庆手持龙枪浴血苦战,身上不知有多少伤处,唯能依凭玉碎神通护持经络,强行调动道海灵力肆意横扫! 一点玄妙金光始终落在他的眉心,自是菩提的琉璃守心秘术,时刻保着他神识不被影响。 不知何人御使的玄钵当头而镇,虚空中符印一闪而逝瞬息消弭,也以此延缓了玄钵之危! 赵庆身影穿梭血眸再凝,寒枪横劈飞剑玄钵诸多灵器,血戮神通毫无保留的宣泄轰杀,裹挟着残阳余威,瞬间引来了天香的传渡光蕴! 不知护向何人,也不需要知道。 然。 当方氏众修因对方这般死战决然,正恍然无措之时。 苍茫血尘深处,又有一位红衣女子脱离了飞舟,御空而起青丝飞扬—— 她眸光凶冷无比,神情犹如寒霜,原本无暇的藕臂瞬息被灵器斩伤,血肉模糊间透着森白骨色…… 是那位聪颖若妖的周仙子! 只不过,周晓怡此刻却再也不是掌舵楚国的女帝…… 她染血的发丝在烟尘中狂舞,骨节分明而有力的玉手执子而落! 是一颗墨色棋子……落于天地虚空! “起阵!引雷!” 霎时间,秘境各处皆尽有黑子闪烁,勾连汇作玄奥阵法,一道道阵纹甚至将天地都裂做了星空! 而那一颗颗黑子,便如同血夜之中的繁星。 那是碎星一脉的传承之物,黑子沉入丹田,为碎星的阵道传承! 术法能够斩灭阵基,可却无法破灭这玉京的传承至宝! 以碎星传承为阵基,沙场为天局,化阵! 骤然间,长空激荡震颤轰鸣,一抹抹恐怖凄厉的电光开始勾连,隐隐将所有人都笼罩在内! 与此同时,赵庆也将七情六欲镜,直接抛入了混乱术法之中…… 短短数十息,不知有多少修士为此重伤离去。 直至方氏众人为此惋惜,认为大势已定之时—— 玄异碧色自南丁域入口而起! 翠鸳真玉如能展翅,一枚枚鸳玉急速蔓延! 犹如一柄划破血海的纤柔碧剑——瞬息指向了方氏众修所聚拢围绕的一座飞舟…… 第五百三十二章 滚! 当这一缕纤柔而梦幻的碧光出现之时。 天地间汹涌的术法狂潮,都因此停滞暂缓,气氛瞬间显得僵滞而诡异。 但方尊却已是面色惊变,接连使用符箓赶往碧光所指之地。 那是黛思云所隐匿的飞舟! 一旦被人所袭杀,他们方氏瞬间便会被驱离千余修士! 几乎瞬息之内。 他便已然明悟,为什么血衣胆敢以如此代价冲阵!? 他们是要狙杀黛师妹!即便为此丧失所有的机会,也要把方氏的人赶出天香城! 简直是疯魔! 姜言礼得见那缕碧光,也同样是虎目瞬凝。 此刻低喝一声周身爆发无尽妖气,骤然化作青梭刑虎之本相! 如能裂山碎岳一般的凶厉虎爪飞扑横扫,直接将与他缠斗的项沁小腹都撕裂! 嗷嗡—— 一声虎啸传彻天地,明明低沉而威严,却又死死压过了术法轰鸣,山崩地裂,雷霆滚滚! 项沁纤柔的身子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坠向了茫茫术海之中。 她面无血色满目惊惧,根本未曾预料到,这位凤皇行走能瞬间爆发如此强横的战力! 身长数丈的青梭刑虎凶威震世。 一双虎目满是幽冷厉光,甚至都不再御空,矫健兽躯横闯无尽符印阵光,踏碎金石山岳,倾力赶去护持那座飞舟! 得见姜言礼并未对自己再次出手,项沁眸光震颤,也同样明白了此中的惊变。 是南宫瑶出手了! 即便仅是一抹翠鸳化作的碧光,穿透秘境遥遥赶来,但也是眼下极为关键的机会,甚至有可能扭转乾坤,彻底毁去方氏的一切念想! 她银牙紧咬骤然拧身,娇躯在烟尘长空中凌厉拧转,洒落漫天的血花如雨,却也不顾丝毫伤势,拼了命的追阻姜言礼而去。 四圣地拼尽一切堪堪扭转的颓势,一众血衣抵死打开的术海缺口,赵庆孤身陷阵才有机会临近袭杀! 这千钧一发的时机,自己必须拖住姜言礼,给诸多血衣创造机会,哪怕是因此将殒离城! 女子满目决然,挥手间打出一道道符箓追阻,自己则直冲冲的赶在了那头凶虎身后…… 霎时间,此间的一切都因此扭转。 一颗颗碎星棋子勾连成势,玄奥璀璨的阵光通天彻地,再不似先前那般被轻易毁阻。 遍布血色尘沙的长空如同被撕开了一道道裂隙,有万钧雷霆无差别倾泻天地! 姝月此刻独自御舟,明眸含煞遥望长空。 手持天倾剑豁然一引,直接便牵引天地大势,使得那本就凶厉的雷霆,化作了滔天雷海无尽劫罚! 不仅将方氏诸多修士笼罩在内,就连自家助力也同样不例外,甚至是赵庆晓怡清欢……都被覆拢在了无尽雷罚深处。 以此强行将所有人锁入战局,不分敌我,根本不给任何人去护持那座飞舟的时间! 虽说此地灵气稀薄,雷罚玄阵远不如揽星台时的威势,但仅仅创造一个短暂的机会……足以! 阵光割裂了天地山河,滔天紫焰丹火混杂着雷霆倾泻。 血色残阳愈发凝实,飞浮于长空尽处,犹如来自九幽地狱的注视。 注视着这秘境中的一切,注视着淹没于雷海中的一道道身影,也注视着自长空尽处穿透而至的那抹碧色灵光…… 直到此刻,诸多方氏子弟才蓦然惊觉。 这处秘境中,为何会有那么多的鸳玉出现? 显而易见……是南宫氏出手了。 并且是直接以此为引,帮红柠叶曦的数千助力,指明了一处飞舟! 那是黛仙子隐匿所在! 不知有多少人目露惊怒,甚至是无视雷罚降身,想要强闯赶去护持…… 但周晓怡落下第一颗黑子时,便已经注定了他们被限于繁奥阵法深处,远远无法做到立刻驰援。 更甚至那些九剑圣地的修士,也在疯狂汲取天地灵气,纷纷御使刹尘神通,将这片沙场为数不多的灵气都争抢走了。 一道道符印闪烁于雷海深处,凶厉无常刁钻诡谲。 紫珠众修将最后的草木精粹,皆尽以推气手段,注入了一众血衣道友的丹田! 这些,并不能对方氏众修造成太多杀伤。 但若是阻止拖延,却也是绰绰有余。 …… 虎啸声声传彻,雷霆滚滚如潮。 正当赵庆一马当先,带着诸多血衣拼杀索命,不顾一切的冲闯袭杀之时。 与他激战怒阻的方尊,却是如同被诡异蛊毒蚕食了命魂一般,面色骤然变得苍白而惊恐,甚至眉眼神色都扭曲如同野兽…… 他出手愈发疯狂无度,直接挥手取出数十道飞舟,借助傀儡御使着迎向一众血衣,愤而自爆自毁,强行以灵器珍宝崩裂的威压风波,对所有人造成杀伤! 惊变至此不过十息。 而方尊却已从先前那般游刃有余的姿态,化作了疯魔无常的狠厉野兽。 致使他如此变化的,并非什么诡异蛊毒,甚至与黛思云此刻的安危无关…… 而是因为亲信的一句惶恐传音。 “楚红柠、司禾、叶曦、蒲秀……出现在了东壬域的千峰秘境!” 千峰秘境是什么地方? 是他不久前为方灵寻找的安身之处! 与黛思云全然不同,方灵是真正的方氏举荐! 是整个方氏的掌上明珠! 是嫡脉中天赋最是超绝的小侄女! 是方氏与夏氏最终决裂之时,真正与夏语婵一争行走的人! 他甚至不敢将人送去给夏氏庇护,不敢将人留在东癸域与许千晴同处,不敢将人带在身边护持! 眼下一众血衣拼命想要轰杀的黛思云,即便是被袭杀离去了,便也就离去了,最多致使相助黛思云的附属势力被驱离…… 他们还能退去蛰伏,从长计议,审视天香城的局势做出调整。 可如若方灵被人斩去—— 方氏本族所有入城的修士,不论嫡系旁系,皆尽会被驱离天香! 整整两千三百人,皆是方氏子弟!连同他一起,被驱离天香城! 一旦方灵有任何闪失,便也就意味着,此代天香行走与方氏再无任何瓜葛,即便是最后与夏氏平分行走的利益都做不到…… 仅是电光急闪之间,方尊便已慌到了六神无主的境地。 “东壬!东壬!” “千峰——” 他甚至不管不顾赵庆飞身自眼前而过。 只是状若疯魔一般的嘶吼着,将方氏此行入城携带的所有珍宝,皆尽取出挥霍宣泄,哪怕是自毁自爆,也要把血衣的人炸死炸伤。 同时也疯狂的御舟往东壬域赶去,甚至是直接舍弃黛思云,任由赵庆已经逼近,也丝毫不看一眼。 他的瞳子剧烈收缩颤抖着,无法抑制的猜测方灵此刻的处境。 即便他留了不少族亲护在身边,可连红柠叶曦都出现了,必然是有九成九的把握建功! 他本以为楚红柠如同黛思云一般,就守在这秘境里,被赵庆护持藏匿在某处飞舟上…… 可谁曾想! 楚红柠竟然真的不在!叶曦也不在!蒲秀也不在!司禾……更是不在! 哪儿有相互联手四千余助力枯守秘境,几位天香仙子携手出游的道理!? 难道真当天香城是儿戏不成!? 他本以为自己是在铲除南宫氏的盟友,是在趁人之危屠戮着久战乏力的伤者,是在寻觅抹杀分外绝望的楚红柠…… 可却不曾想,他面对的竟然是一支无将之师! 根本不惧他们丝毫威胁,哪怕死战都有资格以痛换痛! 再一次念及此前,那关于红柠司禾出游的消息,方尊只觉得神魂欲裂—— 何其荒谬!? 何其可笑!? 何其荒唐!? 可惜的是,他更不知晓……难以言明的纷乱情绪,早就将他的神魂侵染。 惶恐。 惊怒。 畏惧。 愧悔。 绝望。 出自欲都绝地的七情六欲镜,不知何时已经被人丢入了秘境,影响着所有人的情绪欲望,同样不分敌我。 以至于此刻惊变之下,这位方氏少主都化作了一头无智野兽。 疯狂着,拼命着,不惜任何代价的自毁珍宝底蕴,将一位位敌人,一位位好友,皆尽送出了天香城。 而此刻的方氏子弟,与他相同悲绝的更不在少数。 甚至是在那缕翠鸳碧光出现之时,惶恐与猜忌便已经开始在所有人心中,疯狂滋生无端蔓延。 那仅是一道又一道道本命鸳玉,飞荡而过所留下的痕迹。 但却又是一杆绘笔,精确无误的标注了战局关键所在,更是一柄利剑,刺穿了方氏数千人的心防。 是谁泄露了黛思云的处境,是谁泄露了方灵的消息!? 是自家身边的助力? 是来自水月和游暖的报复? 是凤皇所举许千晴的诡计? 极尽混乱的雷海阵光之中,早已癫狂的方氏子弟胡乱出手,赶杀着那些血衣,阻止着诸多修士逼近,乃至对身边的凤皇妖修都悍然出手! 仿佛这天地间尽是敌人…… 而赵庆及李无双等人,自然也同样被七情六欲镜影响着。 与方氏众人不同的是。 因赵庆早有准备,此刻又身陷险境,弥漫心间的唯有无尽震怒与些许愧悔。 或许是自己和小姨决策失误,才致使了如今的处境…… 但老子都把柠妹送出去了,你们竟然还选择厮杀,那就砍啊!来啊!! 方氏人很多吗!? 此刻的赵庆眸光猩红而凶厉,身浴鲜血极力闯杀,死死的盯着那支逃遁的飞舟追赶。 耳边尽是雷声滚滚,磅礴的妖气已然袭身…… 但他也唯有孤身直闯拼了命的冲杀,任由一道道神识轰杀落下,被急速闪烁的符印所阻,一件件灵器杀至,便以手中的尺木龙枪斩碎。 菩提金身所庇护的穿甲弹,穿越无尽雷海而来,贯穿一具又一具躯体,化作了在他周围不断炸开的血肉,携带的噬灵蛊毒不断蔓延…… “唳——” 一只只驭天隼振翅交错,皆是以血脉加持肉身,勉强阻下了些许术法,护着他能闯杀的更远。 身后有磅礴的丹草精粹不断涌来,眼前是九剑修士数不清的本命灵器开路,三方势力数千修士,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赵庆身上。 他是最早的冲阵之人,也是最后的执刀之人。 直至又一只驭天隼被天香的传渡阵光接引,消失在赵庆视线所及之处时。 那疯狂逃遁的飞舟,已经不足十丈了。 飞舟上有十数位男女状若癫狂,不断出手以重宝轰杀,这些或许都是玉京修士,也或许不是……但至少都是方氏嫡脉的子弟。 惊雷传彻,碎石穿空,血染的风沙肆意席卷。 至少有六百多修士,都闯出了阵法的封锁,赶杀至赵庆近前,且每一息每一刻都有极尽凶厉的攻杀袭身。 赵庆身处无尽术海之中,得见那飞舟上一道道惊怒惶恐的目光。 竟然不由露出了凄冷笑容,映在每一个人的目光中,使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赵庆此刻,确实也有些癫狂。 方氏的人怕了,早就怕的六神无主。 而他也终于闯杀至此,拥有了斩将的机会。 但以他们这边接连厮杀的孱弱状态,面对战力完好重宝甚多的方氏,面对这声势浩荡的五千余人……能拥有袭杀的机会,所付出的代价显然是极为惨痛的。 有几位舰载姬师妹,都还没来得及坐下说说话,便已经挡在了自己身前被天香接引。 不知多少血衣修士,以血染命折在了混乱冲杀之间。 小姨多了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处,项沁身染鲜血将姜言礼拖在了身后…… 而他眼下,要做的是反而是简单了不少。 只需要用自己,把那座飞舟上所有的修士,都换掉就好。 只要自己这边能够建功,相助黛思云的上千人被驱离后,对方实力大损很容易便会被自家拖住,司禾那边便也同样能轻松完成斩将——将整个方氏,都从天香城彻底除名! 长空因雷光与血色变得诡异而浑浊,犹如被打碎的彩绘琉璃盏。 金戈交击的轰鸣回荡耳畔,又是十数道灵器攻杀而至。 赵庆没有丝毫犹豫,仅是遥遥凝望一眼后,周身便已爆发了惊天动地的威压! 丹田道海!泥丸神识! 皆尽以山火贲宣泄而出! 不仅如此,他玉碎神通加持之下的磅礴气血,也同样毫无保留的宣泄,正如他此前在龙渊中推演的秘法……以山火贲之精意,将气血也一并挥霍!玉石俱焚! 容不下更多的抉择了。 机会需要把握,用鲜血与伤痛换来的机会,更需要死死的握紧。 骤然间! 天地剧震山岳颤抖,似乎风与雷都隐匿了声息。 一道气血所化的提刀虚影,悍不畏死斩向了长空尽处的飞舟,裹挟着同战同镇的血衣气血,牵引着那轮猩红残阳…… 数不清的灵器都瞬间崩碎,临近的术法被破灭无踪! 在一张张苍白的面庞前,一道道惊惧的目光下—— 十数人共同守御的飞舟轰然崩碎,化作漫天尘埃与血污,仿佛殒灭在了死劫之下,乃至天香的执城者都来不及出手! 接连有元婴师姐传渡现身,挥手间带走了一具具残躯,遮天蔽日的魂幡拢过,护持着众人的命魂不散,消失在了术海尽处。 与此同时,更有数不尽的传渡术法降临,磅礴的威压使得整个秘境都摇摇欲坠,瞬息驱离了方氏一千三百多位修士! 这天地都因此显得空荡了不少。 赵庆只觉撕魂绽魄的剧痛传彻,身形无法抑制的坠下长空。 他的容颜顷刻便多了皱纹,身躯如同风中的残叶,坠落,坠落…… 轰鸣激荡的术法还在宣泄,青梭刑虎的厉爪已然临身…… 数不尽的目光汇聚,或是担忧,或是惊恐,或是震怒,或是悲绝…… 三位元婴境的天香女子瞬息临近,只待下一刻便将这位血衣行走护住,带离天香城。 但却有随风狂舞的青丝遮过视线,染血的水袖犹如红缨飞掠! 有女子后发先至,速度比凤皇行走更快! 一杆龙枪被她青筋遍布的血手紧握着——裹挟着撼山动岳之势,无情斩落在青梭刑虎的头颅之上! 骤然间! 腥风席卷,虎啸惊天。 但尺木传出的龙吟,却是隐隐压过了虎啸。 顾清欢拧身接住了下坠之人,单臂将主人死命的按在怀中,幽邃金瞳冷漠注视间寒枪遥斜一指青虎—— “滚!” 第五百三十三章 既定的结局 女子的嘶喝回荡天地,冰寒淡漠,威严无度。 即便是面对凤皇行走。 即便这位姜师兄与主人私交甚好。 即便她曾随着主人,前往天妖州求助拜访。 即便姜言礼给了她凤皇传承,且同行前往万神阙游历…… 但顾清欢可是真的不管这些,只要能把主人护好,无论眼前是谁她都照砍不误! 天地间的混乱气机与无尽术法,都因黛思云的殒离停滞了一瞬。 然而下一刻。 诡异荒唐的一幕出现。 “滚——” 随着顾清欢的纵枪嘶喝回荡,混乱雷海之中那数不清的传渡光蕴,也在驱离众修之后消弭无形。 且青梭刑虎坠落的身形瞬滞,凶目幽幽望了顾清欢怀中的男人一眼,而后竟头也不回的赶往了远处…… 不仅是姜言礼如此! 凤皇诸多妖修,方氏数不清的子弟,得见黛思云的助力被驱逐之后,也同样疯狂的赶向了东壬域入口! 没有任何人再想去抹除那位血衣行走,即便是他们此刻齐齐出手,很轻易便能将顾清欢与赵庆一起送出天香城…… 但眼下还有更为关键之处,容不得任何人再停留哪怕一息。 黛思云已然离去,可千峰秘境里的方灵,却依旧面临着危机! 那真正关乎到方氏一族在天香城中的存亡! 他们拼尽一切阻杀血衣阻杀赵庆,是为了护下黛思云,为那座飞舟争取更多的生机。 但如今黛思云都已离去,他们这边瞬间少了千余助力,又面临着对方突兀间的倾压反扑,谁还会再对顾清欢出手? 即便把顾清欢和赵庆都杀了,又有什么用!? 眼下迅速脱身赶往东壬域,驰援千峰秘境,才是真正的刻不容缓! 至少红柠叶曦都在那边,还有机会去抹除她们,借此来扭转危境…… 说时迟那时快。 原本混乱癫狂的厮杀仅是瞬息滞缓后,数不清的灵器皆尽倒卷而回,术法消弭天地间如同怒潮退却,气机磅礴的杀伐阵光也暗淡了下去…… 一道道飞舟不断冲出了雷海,皆是在远离这片血污沙场,无视任何阻碍疯狂赶往秘境极东之处! 仿佛天地间的术法,阵光,飞舟,灵器……都因女子的纵枪遥指,而迅速的消失逃遁着。 天香数不尽的传渡光蕴消散,自南丁域而起的翠鸳碧光亦是隐匿无形。 原本现身护持赵庆的两位元婴女子,此刻目光中满是难以言明的古怪与无奈。 这!? 真滚了…… …… 顾清欢并未丝毫理会周身退却的术法与灵器,只是用青筋毕露的血手将主人拥抱更紧,像是要拼命的融于一体。 直至反应过来再无危机后,她冷漠的晦暗金瞳才渐渐褪色,只觉无尽的力竭感传彻周身,撕魂裂命的伤痛席卷而来。 两人终是如同秋风中凋零的枯木……坠落在飞遥赶至的玉舟之上。 姝月煞目冷冷望了远空一眼,继而迅速带着两人远离战局,驾驭飞舟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而去。 至于小姨,却是依旧随着诸多修士追杀,只不过是陪着项沁落在了最后,与月莲宗的沐师姐同行,也借此机会稍稍处理伤势,免得因此再次被伤甚至殒命…… 而李无双和严鸿等人,更是早已带着残存的玄武部,死死咬住了方氏众修,不断出手围阻拖延。 玄武部战阵本就是守城之用,于无尽术海中悍然厮杀占不到太多便宜,但若是相互配合延缓战局……却是逼得不少方氏子弟深深陷入了绝望。 更何况,同时出手的还有雷皇州诸修,血衣诸修,化外诸修,四圣地诸修! 即便先前接连厮杀死战,红柠叶曦一方,比之最初损失了近乎一千五百余人。 但方氏也同样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且黛思云的助力被驱离之后,其如今也仅剩下不到三千修士。 若单依残存战力而言,方氏之众如今不计代价不计后果,依旧有资格覆灭对方苦战已久的伤者。 可瞬息间的战局变化,方灵那边所面临的危境,却是撕穿了他们所有人的心神。 唯落得被追剿屠戮的下场! 这血沙席卷的纷乱战局,至此……已然是攻守易形了。 更甚至是,连攻守易势都称不上。 先前的抵死乱战,赵庆一方尚算是于守御之中不断败亡。 而如今的方氏子弟,却是唯有拼命奔逃,一溃千里! 方氏的一道道飞舟灵羽,不断自混乱术法中闯杀而出,只恨不得盏茶之内,便赶到东壬域驰援千峰秘境…… 然而他们越是急迫惶恐,便越是溃不成军。 方灵,万不容有任何闪失! 惊惧与焦躁早已取代了所有思绪,不断地蔓延、汇聚、升腾……显露于每个人苍白狰狞的面颊上。 对于他们而言,赶往东壬域的区区数十里长空,眼下却仿佛成了难以逾越的鸿沟天堑…… 在纷乱术法中挣扎闯杀的每一息,在符海困阵中寻觅的每一瞬,都犹如春秋更迭那般漫长! 以至于那些原本能够应对的术法符印,如今都化作了索命斩魂的幽镰,无情收割着一具又一具躯体,不断引动着天香的引渡术法降临…… 先前浩浩汤汤裹挟大势的五千余修,如今已然是溃亡如鼠,土崩瓦解! 七情六欲境影响了整个秘境。 这沙金秘境早已化作了新的欲都,然而方氏却没有多少人察觉到,即便能够洞悉,却也无能为力。 他们心中的惊惧与惶恐,相互之间的提防猜忌,早已被欲念邪物所无限放大……面对周遭的术法阵光可谓是肝胆惧寒! 而追剿屠戮他们的人,出手却是更显愤怒疯狂,更像是在拼尽一切的报复,早已经杀红了眼。 七情六欲镜在平常时刻,虽说能够引乱诸多欲望情绪,却还远不能使方氏众修犹如丧家之犬一般逃窜消亡。 甚至提早丢出,反倒会适得其反。 但在眼下的战局之中,在整个方氏都将被驱逐的危境下,七情六欲镜所放大的惶恐与畏惧,却是无异于杀人不见血的心毒! 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抗避免! 即便是姜言礼都以虎躯纵云狂奔,方尊更是面无血色不顾一切的闯杀驰援,原本癫狂的双眸中,此刻只剩下不尽的恐惧与愧悔…… 然而。 在极尽混乱的追逃阻杀之间,却已有两百多位碎星修士,赶在了乱战之前,与方尊等人并驾齐驱,一齐闯出了沙金秘境! 那些尽是相助叶曦的圣地弟子,在周晓怡的安排下提早脱离了战团,为的便是更快去引动东壬域阵法! 东壬域可是叶曦的城域,是他们的主场! 未经毁城厮杀,隐匿布置的诸多守城手段,皆尽完好无损! 方氏想要回到东壬域驰援千峰秘境,再不可能像来时那般简单…… 术法轰鸣激荡,符海灵器撕天。 但却有一道飞舟的速度愈发缓慢,似乎并不急着去追剿方氏了。 周晓怡面色依旧苍白,安静靠在阑干之畔,手握叶曦的传讯玉给出了最后的言语…… 但却并非是死战阻杀之类的说辞。 “东壬域,强敌将犯,出自沙金秘境,缓守。” 不再乱战厮杀,不再以伤易伤,更不会与方氏拼命。 因为离开这临时的欲都后,方氏显然会清醒不少,至少也章法有度战力攀升,但他们的存亡,却又早已没了任何价值。 故而直接把他们当作夺城之人,以东壬所有的城域阵法,借助地利周转拒守就好。 至于什么方灵,什么千峰秘境……拿不下东壬域,他们死都不可能见到! 攻之其所必救。 而又守之其所必攻。 一颠一倒之间,便已经将方氏仅存的一丝希望彻底碾灭。 当狰狞癫狂的修士,闯过无尽阻碍困杀,带着满身残伤闯入东壬域时…… 所见到的却并非空荡长街,更没有机会再进入另一处玉楼秘境。 迎接他们的唯有通天彻地的浩渺大阵! 一位位碎星修士隐于各个殿阙中,犹如销声匿迹。 风情少女笑眸清闲,独坐玉阙仙阁之巅轻缓抚琴,再一次以月莲术法,牵动了这些人的欲望与思绪…… 众人眼前是繁奥至极的玄妙阵光,耳边是舒缓灵动的袅袅音律,可心绪间却又是散不去的绝望与震怒。 叶曦胆敢出现! 叶曦竟然还胆敢出现! 可她出现了又如何?还杀得了吗?方灵还救的下吗? 比自己更快赶到东壬域的少主……去哪了?已经被天香接引离开了?还是强闯落入了某座困阵之中…… 身后的玉楼玄光又起,凌厉的攻伐席卷而来,一道道符印映照长空! “噗呲——” 但此刻却有人口鼻都喷出血箭……根本不曾理会身后的杀伐,只是满目惊怒盯着叶曦的笑颜,只觉怒火攻心肝胆欲裂,神魂都在震颤恐惧着! 迷茫……无措……绝望……愤怒…… 他们此刻脱离了秘境,哪还能察觉不到自身情欲的变化!? 先前在秘境中,他们就已经被彻底戏耍了!一切都在既定的安排中沦为玩物!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一动一静,他们的思绪抉择,乃至他们的战力他们的手段,早就不属于他们自身的掌控了。 他们的神志都被影响,被可怖的无形大手操纵戏弄着。 要他们强闯雷海,他们便必须闯! 要他们死跨杀阵,他们便必须跨! 要他们舍命护持,他们必须去护…… 要他们滚,他们不得不滚…… 要他们停,他们必须停…… 如今叶曦笑引怒火,而身后追敌又至,要将他们赶入大阵…… 之后呢? 容不得任何人再惊惧了。 仅仅几息光景,便又是十数人被斩于符印之下,而身后玉楼入口,先前追杀围阻的飞舟也已出现! 但却根本不曾对他们再出手,而是开启了守御禁制,被城中杀阵接引着,成群成片的飞入阵光深处…… 唯留下方氏数不清的伤残之修,断断续续的从秘境中赶了过来…… 有嫡系恍惚回神之间,眉心都开始溢出暗红血水,竟然是气到了泥丸都因此崩裂的境地! 这前后不过混战追赶了数十里,他们竟又折损了近千人! 可眼下认真思索,却连过往半炷香的时间,他们究竟在做什么……都无法念起分清了…… 言不尽的绝望自心底蔓延。 想他们堂堂古族方氏,竟被戏耍到了如此地步,犹如凡俗面对厉鬼一般孱弱可悲! 阵阵琴律又自整个东壬域而起,隔绝神识的杀阵困阵遮掩了一切。 然而他们这些满身伤残的孱弱之修,却也不得不闯进去。 或是被彻底毁灭在这里,或是还有机会去驰援方灵…… 即便如今洞悉了一切,他们依旧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只能按照既定的轨迹……在被肆意屠戮中挣扎破阵,在绝望中争取最后的机会。 这无疑最是可悲。 但更可悲的是——凤皇行走与凤皇诸修不见了。 显然是如半个时辰前的他们,有意停滞延后,转由沙秋静的废弃城池离去。 方氏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许千晴选择了明哲保身…… 甚至会占下属于他们的东癸域…… 即便他们还在天香城中,即便方灵还在千峰秘境,可却已经失去了任何挣扎的机会。 他们能够做的唯有闯阵夺城,以伤残孱弱之躯,在屠戮与绝望中,煎熬等待着既定的结局。 磅礴的阵光瞬斩而至,裹挟着无尽杀机,仿佛要将天地都撕裂…… 但他们也依旧不能知晓。 这般结局……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便已被人定下。 是在血衣行走悍然冲阵之时? 是在黛思云被裂舟毁躯之时? 是在他们与对方混战追亡之时? 亦或是更早些……再早些……无从得知。 东壬域的腥风愈发激昂,天地间回荡的琴曲却更显轻柔……一曲合鸣《犯风尘》。 …… 不过片刻之后。 千峰秘境。 原本留在方灵身边护持的近百修士,也只剩下了三十余人…… 他们满心绝望的再启阵法,艰难抵御着血衣行走的仙舟,每时每刻都有玄妙山印自长空镇落,崩毁阵基的同时,也镇裂了一颗又一颗头颅。 飞舟之上仅有一位修士! 准确的说,那是一位入城的天香仙子。 神情慵冷美眸冰寒,白发垂肩宛若霜雪,不紧不慢的挥手间,竟近乎有改天换地之能!动辄破灭生机削峰断岳! 无尽危机之下,他们甚至都没有机会,合力去破去对方驾驭的行走仙舟! 只能死守在秘境出口舍命强阻,为逃去的方灵争取时间。 这何其恐怖!? 他们数十位古族子弟,竟被一位御舟的天香仙子压着杀!按着屠! 更让他们绝望的是——方灵自此出口逃离秘境后,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而驰援他们的人,更是没有任何动静! 千峰秘境,自然也不只有东壬域一个入口。 而方灵更不痴傻,面临生死危机又等不到驰援,当机立断便慌忙逃离而去。 只不过当她给方尊传讯,言明自身状况之时,方尊却已经昏迷在天香城外了…… 东丙废城。 磅礴剑意席卷天地! 方灵身上一道道护命宝玉,也随着倾拢而至的剑意不断崩裂。 但她惊惧颤抖的目光,却是死死盯着另外一人! 满目满心皆是难以置信…… 白玉行走,清娆! 她为什么也要杀自己!?她难道不是应该在西城相助蓝欣!? 难道是蓝欣与叶曦红柠联手…… 而对于她满是惊疑绝望的目光,清娆显然不会有丝毫在意。 妖冶女子回眸一笑尽显风华,侧颜的莲印闪烁不定,纤柔丝带钉入玉楼飞檐,娇躯凌空荡过,月轮飞斩而出—— 可某一瞬间。 女子笑吟吟的水眸,却又骤然变得猩红妖异! 她周身爆发磅礴血气,几乎在方灵自守七魄,根本来不及反应的瞬息之内,便已凭着磅礴血道撕裂了对方的心脉! 也将那满是诧异惊惧的神情,定格在天香的接引光蕴之间……消失离城。 女子飞身落地,回眸遥望神情悻悻,轻柔吐息鼓了鼓香腮…… 她确实是清娆。 一位兼修天香血衣,通晓浮影幻法的骨仙子。 出门在外,哪儿能用自己的身份! 岂不是真的会被袭杀!? 嘁! 第五百三十四章 轻柔抚尽尘霜雪 …… 当方灵被红柠镇裂心脉的瞬间。 东壬域的繁奥阵法之中,一道道传渡光蕴倾拢而至,顷刻便将属于方灵的助力,尽数送出了天香城! 整整一千七百人!也是方氏最后的……一千七百位残伤子弟。 大阵之中各处阵眼殿阙,原本苦战坚守的诸多修士,望着这突兀冷清的城域,多是有些神情恍惚。 像是还没有从接连不断的厮杀中,回过神来。 有修士缓缓松开了紧握的符箓,与身边道友一起看着那枯皱如草的符纸,被寒风卷动着穿过了阵光,凌乱着,飞扬着…… 飘过了崩裂的大地青岩,飘过了半城的残垣焦土,飘过了满目的碎骨血泊,遮过了一张张苍白面颊。 胜了…… 终于胜了…… 好在胜了…… 惨胜。 “太弱了。” 不知是谁最先露出了笑容,如此冷笑低语。 “哈哈哈哈——乌合之众!” “这便是中州古族?不如我雷皇散修!” “凤皇行走呢!?何时逃的?” “倒要看看,还有谁敢来犯!” 嘈杂混乱的嘲弄言笑此起彼伏,即便有不少人满身都是见骨血伤,即便有的宗族仅剩最后一位修士,即便他们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甚至先前在城中收获的珍宝资源皆尽损耗…… 但此刻却并无任何一人觉得惋惜后悔。 近万同境修士的乱战! 这或许是他们此生,再没有机会体验到的短暂风华…… 且他们送走了方氏! 将中州七古之一……除名天香城! 小姨与叶曦无声对望,原本冰寒而苍白的容颜也稍稍缓和,美眸中流露出浅显笑意。 即便眼下他们依旧有被他人攻袭的可能,容不得丝毫松懈。 但小姨还是安静笑望,听着大家愈发肆意的嘲弄,听着这犹如劫后余生的喜悦,像是在完成一场盛大而短暂的庆祝…… 足足十余息后,她的轻柔笑语才混入其中:“此战,尽仰诸位齐心协力……咱们入秘境休养如何?” “未曾负伤的符修丹修,恐怕还需劳累一二。” “秘境内外的各处阵法也需重镶……” · 而当方灵殒离天香的那一刻。 除却这东壬域外……其余各处也有传渡术法零散垂落。 东癸域。 原本陪在许千晴身边,负责随时传讯的几位方氏族亲,自然也被引渡术法所笼罩。 早已获知消息的几人更显绝望无奈……却也来不及留下更多言语,便被驱离了天香城。 许千晴心知这代表着什么,自然也是神情低迷幽幽叹息。 可不过片刻,她双眸中的失落……却又突然化作了振奋,黛眉轻蹙间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原本姜师兄带她来与方氏联手,本以为是将天香行走的机会拱手相让了。 可现在…… 许千晴对几位好友急促开口:“接手方氏留下的守城灵宝塔!改换城中各处禁制!咱们取而代之!” “那道能与西甲域传讯的阵法……暂且保留!” “明师兄!带诸位道友取尽此处秘境珍矿!” “至于先前被方氏夺下的其他秘境……能取则取,遇敌则弃!” …… 北癸域外,数十里枯城焦土之间。 某位隐匿于残垣小阵中打坐的修士,此刻眸中闪过一抹幽怨,继而竟又化作了畅快笑意,也同样被传渡术法接引离开。 他本是相助方仙子而来的散修,只不过被方氏安排到了这处废城藏匿,暗中观望简氏有无飞舟动静…… 这般被当做弃子的境况,本就已让他满心窝火了。 如今更可笑的是,他在这边藏匿了三天,简氏城域还没见任何飞舟出入……方氏却已经被人直接打灭了! 即便没有任何人曾与他传讯告知情况,但眼下连他都被一起驱离,不是东癸域被人推平了还能是什么!? “死的好啊!” …… 西甲域。 某处静谧幽邃的小阁之中。 夏语婵沉默望着眼前的方氏子弟消失,她那双桃眸依旧平静而沉寂,如同掀不起丝毫涟漪的古井,看不出任何心思与情绪。 在过往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方氏曾接连数次向她求援。 有方尊的迫切传讯,有方灵的惶恐求助,更有留在她这边的方氏女子苦苦哀求…… 但她显然并未出手,甚至是直接捏碎了方灵的传讯玉,对方氏所面临的境况视若无睹。 眼下城中局势未定,她怎么能去救方灵呢!? 一旦夏氏方氏的联手大势,被城中各方势力所知,他们瞬间便会成为众矢之的,被整个天香城的修士联手讨伐! 到时候莫说保住方氏了,连她自己都要被赶出天香城…… 夏氏方氏联手所拥修士,加上游暖许千晴的助力,足足一万三千余人,在这天香城中无疑是群起而攻的靶子! 唯有大局将定之前,他们才能互为依仗,横推天香瓜分利益。 眼下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方氏离去…… 可夏语婵怎么也想不明白。 水月带了不少离烟修士动身,方氏那边更是倾巢而出,还有不少凤皇道友同行…… 足足六千余修士。 皆尽是出自中州宗族的天骄。 其中也不乏玉京弟子,更是有两位天下行走同行…… 这在天香城中,完全是能够横推八方的战力! 怎么会在趁人之危的情况下,反倒被杀的落花流水? 还被直接赶出了天香城?! 荒谬可笑……匪夷所思…… 静谧的小阁中只有女子倚窗远望,轻柔的鼻息声散入暗香。 夏语婵抬手轻挽肩侧长发,目光遥望长空尽处幽幽自语:“楚红柠……” · …… 天香城正中心的位置。 华美仙阙巍峨伫立,一道被玉简所封的魂禁沉浮不定。 有绝艳女子抬眸远望自嘲一笑,像是在感叹什么。 她随手拂去身前玉案上的霜尘,而后又望了一眼那道沉浮不定的魂禁……款款迈步传渡消失,竟然直接离开了天香城! 距万花坪千里之外,遍布霜雪的宁静幽谷之间,多了一位倚雪望月的清闲女子。 而长空尽处那座浩渺云城之中,则是少了一位元婴境的执城者。 她是天香执城者之一。 也是此代天香行走的护道者。 作为当年争锋过第六行走的竹脉圣女,城中的些许风光,对她来说自然算不得新奇。 既然方氏已经败亡,那她便也就出来散散心,赏赏月,听听雪。 至于自己的生死魂禁,最终会落入哪位师妹的手中,也都无所谓了……认下便是。 女子惬倚霜雪仰望星河,美眸中映着皎月繁星。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瞬时绽放的绝美笑颜……使得漫天星河都黯然失色。 近来的些许推测,也确实有趣。 方氏与夏氏联手,是为了瓜分天香行走的利益吗? 自己举荐夏语婵入城,是惦念着竹脉师妹吗?是两族家主之间的交易吗? 方璎的唇角微微仰起,继而侧身撑起了螓首遥望云城,美眸中的笑意也更盛了几分。 她笑城中的师妹,也笑城外的旧友。 似乎从未有人在意过……她这位护道者,日后的生死与自由。 这天地间,哪有那么多秘密?哪有那么多利益? 只不过是……有人想要拿回自己的生死魂禁,而已。 方灵的败亡。 对于方氏来说或许无法接受,对于夏氏来说或许尤为失望。 也许城中各方势力都在言论,城外数不清的仙客惊叹连连。 但这对于她来说。 却意味着再也没有机会拿回自己的魂禁,此生都会成为附属与奴仆,生死与自由交于他人。 有人将会凌驾于她的生命之上。 她的一切都会因为对方而存在…… 方璎美眸微敛,轻揉摆弄着自己云袖。 她眉眼间难免流露些许失落,但很快又被寒风拂尽,无影无踪…… · 同一片霜雪寒夜下。 如今的万花坪,却又与此地的幽静全然不同。 遍布长空的飞舟仙阁,早已无法以肉眼清点数尽,以至于那片花海都失去了风雪,天地间回荡的唯有止不住的诧异与惊叹。 更为怪异的是……这些城外的人,简直比城里的还要紧张激动! 就好像此代的天香行走,今夜就要诞生了一般! 实在是天香城开启以来,也唯有今日称得上真正的大变局。 继白日里夏语婵横扫数城之后…… 名传中州的妙欲仙子,莲脉圣女沙秋静,离城! 据说还是被血衣行走,亲自送出了天香城! 一时间,不少曾在龙渊观望的修士,也都开始向好友透露些许隐秘……诸如妙欲师妹与血衣师兄的秘密、沙圣女与月仙子的过节…… 但各种各样的故事,也仅是被言谈了不过片刻。 便又有更加使人意外的境况发生。 离烟一脉,接连有修士离城! 疑似游暖仙子的城域被夺…… 紧接着——离烟行走水月,重伤离城! 诸多修士不断传讯问询后,得到的答案却更加使人难以平复! 离烟行走……是被赵庆给打出来的! 当时便有不少人疑惑自语:“敢问……赵庆是哪位?为何师兄如此意外?” “赵庆……就是他们口中的血衣行走,刚把妙欲师妹送出来的那位,红柠仙子的道侣。” “可血衣行走的道侣,方才不是还唤作王姝月?” “改名了!” 当是时,不知有多少人都在惊叹言谈,楚红柠那边先灭妙欲,又斩离烟……或许自身势力损伤不小。 但…… 其后半个时辰内的动静,却是让整个万花坪都翻了天! 乃至几位仙宗之主都疑惑现身!天香众多金丹师姐携游而至!菩提九行走踏上城头观望! 继离烟行走离城之后,开始有大量修士重伤离城! 动辄几十人几百人……短短半炷香内,殒伤两千余人! 其中过半都是玉京修士! 显而易见,这天香城中是爆发了惊天的混战,甚至出手人数逾万人,可想而知是何等的凶厉惨绝! 莫说金丹练气神情凝重,就连各宗各族的元婴长老,也同样低叹连连。 两千筑基修士,大多筑基后期,过半玉京弟子……怕是要他们出手杀,一炷香内都杀不完,甚至能不能打得过都是个问题。 可即便是这般惊变,其后也算不得什么了。 殒伤两千之众后,城中战局非但没有丝毫减缓,反倒更为凶厉无常。 玉京弟子开始大量离城! 每时每刻都有玉京修士重伤将殒的消息! 可一州一国,每年才能诞生多少位玉京修士? 方氏子弟离城! 凤皇妖修离城! 一道道传讯自各处养伤池苑传出,甚至有些池苑都人满为患,不少闲游的天香师姐,都被临时唤走了。 其后的动静更是使人心颤——天香圣女黛思云,殒命! 殒命! 唯有残存命魂被接引而出,送往紫珠圣地温养救治…… 等同于真正死在了天香城中,甚至连血肉身躯都没能留下! 若不是有元婴时刻庇护,当时便会香消玉殒! 即便送到紫珠能够捡回一条命,日后也是修为尽失,沦为幡中孤魂,恐怕无缘再修天香了。 随着黛思云的殒离,相助她的过千修士,也顷刻间出现在了万花坪! 继而是方氏数不清的子弟离城,如同汪洋宣泄,势头止都止不住…… 乃至方氏的几位族老,都亲自赶往了天香的养伤池苑。 然而就在刚才…… 方氏!方灵! 也同样重伤离去…… 方氏,除名天香城! 一石激起千叠浪,天地喧嚣,声浪如潮。 “竟然这么快便有古族离开!” “这天香城……怕是真的快要结束了。” “但也不该是方氏才对,这可是护道者所属之族……” “即便红柠师妹与叶仙子联手,也远远无法做到这些,哪怕是夏语婵都不可能做到!” “夏圣女白日里横扫天香,也没能造成如此多的伤残……” “短短半个时辰而已!” “三位仙子!六七千人!全都被一方势力横扫而出!” “最重要的,这些人还都是出身中州的修士,圣女天骄,仙宗亲传,比比皆是。” “据闻红柠师妹根本没有出现,是血衣周仙子坐镇……” “这不可能!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如此惨烈的凶战,任何势力都要付出血的代价,恐怕红柠叶曦……马上也要被人送出天香了。” “……就在今夜!” 第五百三十五章 不修天香的……天香仙子 天香城开启第七日。 夏语婵的横扫大势,方灵的抱憾退场,使得这万花坪久久不能平息。 显而易见,各方势力经过前几日的相互试探后,已然开始了真正的交手过招! 不同于先前离城的那些天香师妹……身边总也不过几百亲族道友而已。 更不同于以往城中小打小闹的消息,今日哪位失了城池退入秘境,明日谁又动身亲自拜访…… 如今却是六位圣女共助夏氏,七千余仙客横压天香城! 周师妹坐镇奇诡境,一夜间连伐三仙子! 护道者所属古族,第一个离开了天香城…… 但这也仅仅是个开始,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会接连不断的有仙宗大族退场…… 这天香城,已然到了真正的争锋时刻! …… 直至天光微亮,风雪渐缓。 霜雪花海之间流传的各种声音,也依旧未能平息,甚至是越来越多的仙客汇聚而来,共同瞩目着此代天香行走的归属。 若是谁家的道友眼下还在城中,附近则更是言笑弥天。 便如万花坪之北的一处花谷,雷皇州修士汇聚一片,皆是三三两两研讨着如今城中的局势。 “谁曾想到,咱们雷皇州的蒲仙子,也能走到如今这一步!” “据闻昨夜方氏覆灭之际,蒲仙子也在乱局之中,且咱们雷皇州的道友,或多或少都除去了几位方氏助力……” “呵呵,不足为奇。” “我紫青剑阁的师妹,自然非同一般,也好在蒲师妹有幸……能与红柠叶曦两位仙子联手。” “看看这传讯,孟道友说他昨夜砍了方氏七十余人,显然是在吹嘘了哈哈!” “那也得看他有没有砍伤别人,啧啧啧。” “不过依眼下的局势看,蒲师妹的境况不容乐观啊……” “咱们加上红柠叶曦,如今总也不过两千余战力了,很难在下一场风波中保全自身,甚至眼下便已面临危境……” 听闻此言,不少人都陷入了沉默。 如今的天香城。 夏语婵静守西甲横压一方,皇甫氏汇聚五位仙子,简氏按兵不动虎视眈眈,南宫氏销声匿迹…… 蓝欣仙子有白玉蛊修相助,天生便占据了极大优势。 游暖与许千晴,依旧是离烟凤皇两脉联手的事态…… 更不用说菩提一脉,云海一脉,各自实力都不容小觑。 再回头看蒲秀的处境……与各方势力相比,显然已经处在了绝对的劣势。 不说有没有机会去争天香行走,甚至这两日便会被驱逐出城了。 有男子皱眉沉吟:“也唯能将希望放在叶氏了,眼下叶氏同样进退两难,或可与叶氏联手……毕竟叶曦仙子出自叶氏。” “此言差矣,若能与叶氏联手,哪还用咱们在外面操心!?” “依我看,不如安静等候消息……” “有周仙子坐镇,想来还有不小的机会与各方斡旋。” “据不少剑阁道友言述,昨夜若不是赵行走力挽狂澜,周仙子阳谋换天……恐怕早就被方氏屠尽了。” “确实如此,与其将希望放在叶氏,不如将一切交由周仙子策定。” “如今城中的局势,血衣周师妹才是真正的天香仙子,几乎凭一己之力,将咱们拉到了能够与古族抗衡的程度!” “若无周晓怡,即便咱们再多千百修士,也难以在城中有太多作为……” “阳谋换天?” “正是!” “昨夜分明已至必败困境,幸得周师妹慧眼见真……” “若是舍弃一切,以三千余修士的存亡,强行换你黛思云一人,你方氏救是不救?” “……那也得救。” “那好,不怕你救,正怕你不救!” “若以危境压制方灵,你方氏援是不援?” “……这必须援。” “哈哈,不怕你援,正怕你不援!” “驰援方灵最快的选择便是过东壬域,你方氏过是不过?” “过……?” “借助地利戏弄你,不让过!” “那不过……” “哈哈哈,若是道友入城,恐怕早就被周仙子戏耍亡殒命了。” “你若是不过,周仙子还不守呢……直接由东壬入千峰秘境,强斩方灵!你方氏怎么办?” 此言一出,周遭瞬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嘶——” 男子思忖间目光急速闪烁,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简直是无解阳谋!恐怖如斯! 此前只听得方氏众修太过愚蠢,可任谁去了……也要落得个进退两难的下场! 方氏可一点都不弱,七古之一,本是定鼎天香的存在,却在周仙子手中被戏耍至此…… 他思索间神情一滞,疑惑自语道:“难不成方氏有奸细?为何会将方灵安排在千峰秘境?” 众人本也就是等待闲谈,听闻此言不由纷纷揣测。 “若是方灵不在千峰秘境,周仙子又当如何?” “恐怕真的要折戟沉沙了……” “如此说来,倒也是误打误撞了。” 正当此间众人探讨至此。 极远处树冠幽丛中,有位静倚养神的貌美女子,瞬时睁大了美眸,弯弯的柳眉隐现不满…… 误打误撞!? 周仙子怎么可能是误打误撞! 她当即飞身而至,还不曾与这些陌生男女见礼,便慌不迭的开口质问:“敢问沙金秘境有几处入口?” 正思索言谈的几人有些不解,只得笑应开口:“此前或许不知,可今日谁还能不知不晓?” “沙金秘境三处入口,此前周仙子决定强攻沙圣女,便是为了取下最后一道关隘。” 貌美女子亭亭玉立,纤手掐着小蛮腰又问:“如若由你来安排,你将方灵师姐置于何地?” 方灵师姐? 众人相互对望,心知这位满是不忿的美人儿,应是出自中州的天香师妹了。 可还不待大家有何策演…… 那女子便已给出了答案:“无论是安置在哪一处秘境,方氏想要驰援,则必经东壬域、南丁域、沙圣女之域……三者其一!” “哪怕你将人安置在天涯海角,也得先出了秘境才能驰援!” “可这必经三域,于周仙子来说尽是地利,周仙子夺下沙圣女之域,难道会不留任何阵法手段?” 听女子如此缜密言述,众人皆是目露些许明悟恍然,甚至又有不少修士聚拢过来,好奇观望着此地众人的纸上谈兵。 事实上,这般境况……如今在万花坪随处可见,大多修士都会以天香城中的局势,尝试推演各方优劣。 女子饱含审视的扫过所有人,似乎是有信心与任何人争论辩策。 她振振有词道:“故而——” “无论你们是去往千峰秘境,万峰秘境,亦或是千海秘境,万海秘境……哪怕是要去化外荒夷!” “周仙子不允你过,你绝不可能轻松闯过!” “你若是不过,周仙子便自己过!直接挟大势斩将!” …… 周围不少男女恍然明悟,但望着女子的目光却又满是古怪。 什么叫不允我过…… 谁要过了? “听师妹这般言述,总感觉方氏是被套上了缰绳的畜生,只能被牵着驯赶,毫无反抗的资格……” “姑娘是周仙子的好友?” 女子闻言,不由心中一慌,好看的眸子轻轻眨动,继而理所当然的点头应道:“这是自然!天香黎音,见过诸位道友!” 她浅笑施礼回望诸多目光,依旧显得镇定无比,继而又辩:“如此,将方灵师姐置入秘境,则必败!” “若将方灵师姐带入沙金秘境,依旧会面临三千生死,强换一人的困局,方氏必败!” “唯有将方灵师姐,交给其他势力庇护,方可解后顾之忧。” “然,方氏于天香城中的存亡,又怎会交于其他势力?故而方氏无论如何,面对周仙子都是败亡一途!” 望着众人满是思索的神情,女子缓缓露出轻松笑意,轻语补充道:“诸位到如今也依旧不明——” “周仙子真正的妙策,在于将红柠师姐、叶曦师姐、司禾师姐、蒲秀师姐……皆尽送出了沙金境!” “以这般无将之师,任你坐拥数千助力,胆敢来犯也要付出惨重代价!” “周仙子又可审时度势,与四位师姐合力,产生诸多进退变化。” “先前城中各方势力,或许未能意识到这些,可如今……谁再敢孤犯沙金境,无异于自取灭亡!” 不少人都极为认同的点头,言语附和中再次传出疑惑:“听此一言如醍醐灌顶!可不知黎道友……对叶氏简氏,以及卓虞仙子如今的处境,又如何看待?” 黎音:…… 她还真没考虑过这些。 但眼下却也依旧与众人辩策,向周围的修士讲述着……自己临时瞎掰出来的想法。 作为周仙子的好友,怎能对城中的局势一无所知? 可事实上…… 她哪儿是周仙子的好友啊! 她与那位的关系,也只是她认识周仙子,周仙子却不认识她……但这并不妨碍她眼下的各种振奋激辩。 黎音实则是……负责某处养伤池苑的天香弟子。 只不过先前救治伤者的时候,听闻了些许神女携玄山、龙影入仙城的古怪言辞。 便不由对红柠师姐,司禾师姐,赵行走……产生了些许好奇,偶尔留意城中的境况。 直至昨夜。 她救治方氏子弟之时,得见那些满是绝望颓然的神情,多番探寻汇聚消息……才恍然明白了周仙子是何等存在! 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这天香城有周仙子在,对于任何势力都是极大的阻碍! 实在是那些方氏子弟的惶恐后怕,让她对此感触颇深。 以至于她心中的周仙子,已经产生了些许扭曲与神化…… 不仅是她……如今各个池苑但凡负责方氏伤者的师姐师妹,皆是对血衣周师妹极为推崇仰慕。 据闻周仙子还是一国帝君!执象山河! 这更是使得不少天香女子,都隐隐生出结交之意,只觉那必然是一位孤高绝傲的女子君王! 胜过世间男子万千! 什么夏师姐、什么叶少宗、什么古族仙宗、什么天下行走……这天香城中,唯有周晓怡是真正的风华绝代! 便如同不少师姐,如今依旧认可方璎为天香行走一般。 至少在黎音的印象里,那位素未谋面的周师姐,已经是真正的天香行走了。 一位不修天香的……天香行走。 …… 万花坪间尚且这般。 各处养伤池苑的谈论,便更是如此了。 众人本就是负伤离城的修士,安心养伤的同时极为清闲,对城中的局势也更加了解。 尤其是昨日天香城惊变之后,简直是为这些人增加了无数谈资,几乎人人化身理中客,纸上演策的境况随处可见…… 幽香芳林,霜雪小径不知尽处。 三三两两的伤者围而聚饮,不时有感叹低语传出。 “姝月师妹揽星台一战,将九剑行走都打成了废人……顾仙子生的那般温柔,却又凌厉飒爽压力灵兽山圣子不败……” “如今周师妹更是纵横天香城,以弱伐强将古族都视为棋子!” “真不知那位血衣行走,每日每夜又该是什么样的享受?” “还有红柠师妹呢,我倒是觉得红柠师妹更加亲和有趣……” “……” 听着林中传来的艳羡低语,小径上不少人都露出了古怪神情。 白婉秋与俞胭笑而不语,陈长生刘子敬则是陷入了沉默…… 赵庆一家,明明在楚国也不是这样的啊!? 除了他们之外,唐什期秦楚欣、孟雪庞振……也都含笑同行。 他们一行,显然是来此探伤的。 自家助力负伤不少,过来走走转转理所应当,更不说纤凝也负伤而出…… 洛纤凝此刻面色依旧有些苍白,好在只是冲阵时泥丸崩损,虽说眼下时刻忍受着难以摒除的伤痛,但并不影响她随意走动。 “赵庆……” 她苍白的容颜上露出几分笑意,轻柔低语道:“赵庆哪儿有什么享受?平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躺在她们的腿上,每天吃小饼喝菜粥,偶尔赏月推牌九……” 刘子敬目光颤动,竟也觉得分外合理。 至少他眼中的赵庆,确实是这样的没错。 不过从楚国到中州,这一家人前后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些。 嘴上说着只是来中州转转,可谁曾想……过的简直比在永宁州还要风光! “孔阳便在此处小阁养伤了。” “只不过他伤势有些重,如今依旧昏厥未醒……” 洛纤凝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雅静阁居的木门。 顿时,一股浅淡花香扑面而来,在这寒冬中显得尤为清冽。 众人自是鱼贯而入。 入目所见……男子躺在床上赤着双脚,其上皆被缠绕了纤薄丝带,隐约还能见得血迹溢出。 “命魂无恙,七魄无恙,神宫无恙,或许是识海收受到了损伤。” 庞振如此皱眉低语。 可他话音刚落,秦楚欣便已神识秘法,强行激向了孔阳眉心…… 骤然间。 孔阳面色变得苍白无比,鬓发额间不断冒汗…… 他双眸突兀瞪大,见到眼前的一张张熟悉面孔后,惊坐而起急速颤呼:“打不过!” “根本打不过!” 洛纤凝:? ??? 她无奈瞪了一眼,幽幽叹息:“败了,等红柠醒来咱们便离去。” “红柠也出来了!?赵庆呢?” 第五百三十六章 《资格》 望着孔阳苍白中略带惋惜的神情,大家也不好多加逗弄他。 主要是还有正事要办…… 白婉秋抚上了纤凝的柔弱香肩,轻笑揶揄道:“偏听纤凝诓你!” “咱们未败,方氏已经除名天香城了。” 一听这话,孔阳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倒是双眸中的疑惑更重了几分。 “方氏除名……?” 他目光接连扫过程岳陈长生几人,继而又看向了永宁州两位血子,自语嘀咕着:“怎么胜的?不应该啊……” 洛纤凝无奈挑眉,心知孔阳离场最早,对很多事情都还不清不楚。 她含笑讲述道:“外面很多人都在谈论,随便听听也能明白个大概了……” “多亏赵庆和晓怡几番变局化解,也与南宫氏的出手脱不开干系,咱们为南宫氏除去一位劲敌,也依此摆脱了自身困境。” 孔阳:??? 他此刻越听越是迷茫,不禁疑惑道:“南宫氏的人也入秘境了?” 众人眼看孔阳这满是迷茫不解的目光,各自都露出了古怪笑意。 就连庞振也不由感慨:“孔师弟这觉睡的是有些长了……” 秦楚欣美眸扫过窗外,并未多加解释,而是轻语道:“稍后再与你慢慢讲述,眼下我们去照看其他道友的境况,你可要同去?” 照看其他道友? 孔阳虽说刚从昏厥中苏醒,但眼下也明白了大致情况…… 他抬眸望了一眼窗外的幽静雪林,继而用目光示意自己的腿伤不便,轻叹问询:“咱们有多少道友离开了天香城?” 听闻此言,众人眸中笑意皆是稍稍收敛。 “若只是柠儿那边的境况,咱们折损了五百三十人……余下战力已然不足六百。” 白婉秋缓声低语,又补充道:“至于三方联手,眼下尚且留在城中的助力,也仅有两千余人了。” 一听这话,孔阳刚刚提起的心气瞬间消散,偃旗息鼓病恹恹的倚墙吐槽:“这也跟败了差不太多。” 容不得他不这般叹息。 三方联手啊!如今仅剩下两千余人! 要知道,原本单是叶曦的东壬域,都足有两千助力! 这岂不是相当于,最初红柠的西甲域、娘娘的南甲域、蒲秀的南丁域……尽数折损了? 程岳缓缓皱起了眉头,也不由低语叹息:“这已然是大胜。” “一夜之间将六千余修士驱离,连斩三位天香仙子,以至于城中各处的对峙境况,都因此改写了。” “这天香城于咱们而言,终究是太过艰难,各各层面都处于劣势……” “能走到如今与古族抗衡的地步,早已超出了太多人的意料,且余下战力多是玉京修士,并不能单以人数清点。” “嗯……” 孔阳皱眉思索,继而突兀抬眸看向了洛纤凝:“也要小心叶曦那边才是。” 女子无奈一笑,轻轻点头道:“在见到成为行走的机会之前,尚不至于有此隐患,晓怡会时刻思虑安排的。” …… 直至孔阳获悉了大致境况,众人才暂时离去,转而去往了另一处养伤之地。 寒风飞雪掩过幽谷,浓郁到化不开的灵气笼罩着偌大苑林。 香亭暖池之畔,数十位负伤修士围坐……这还仅是泥丸倾损之众,其余伤势繁重者,如今还不便出行相聚。 此刻有人远远望向了霜雪幽径,露出些许勉强笑容:“纤凝师妹来了,倒是赶的够快。” “那几位是……?” “应是赵行走的朋友吧,有几人的威压早已超出了金丹境……” 很快的。 白婉秋一行人临近暖潭。 洛纤凝含笑打过招呼,而后不停向大家介绍着:“这位是兆麒道友,南仙圣地七脉弟子,与我和孔阳都已熟识。” “宋师姐出自月莲宗,可是叶少宗极为亲近的蜜友……” “这是纪州李氏的道友,云辉云翼两位师兄,皆修血衣之道。” “中州姚氏的师妹,虽然不修天香,但这些日子与我们相处也极为亲近……” “这位,中州长湖派的凌道友,他们的宗主同样是血衣驻守,说不定什期师姐还相熟呢。” “雷皇州紫青剑阁,亲传弟子,姓向……向道友与蒲师姐相识已久,不过纤凝还不太熟悉。” “还有碎星圣地的邹师兄……” 随着纤凝不断的言笑介绍,众人也纷纷起身接连见礼。 此地汇聚的,可不仅仅是红柠的助力,蒲秀与叶曦的好友显然也在其间。 或是出自古宗仙宗,或是出身圣地诸脉,乃至中州的大小宗门,以至玉京天下各个州属…… 几乎已经能称得上玉京天地的一角缩影。 当然,众人面对眼前的元婴甚至是化神,也显得极为恭敬多礼。 尤其是纤凝道出那位衮服威严男子的身份后,大家更是极尽收敛言辞,显得颇为动容。 永宁州,第五血子! 一位化神境界的血子,已然是不知多少人都未曾接触过的存在,更不提在此言笑交谈。 便如长湖派的宗主,也才仅是金丹境界的血衣驻守。 而中州姚氏的闭关之祖,堪堪称得上化神巅峰,但与一州血子的地位明显有别。 更不提这位庞振前辈,还是血衣行走的师兄,更是手握一州资源的大能! 实际上,也就永宁偏远没有太多玉京修士,才致使赵庆红柠等人,与各位元婴大修早早相识接触,与自脉师兄师姐多有交集。 放在中州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宗族之中规矩极多,练气筑基想要触及化神前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近乎于外门弟子与太上长老的差别…… 此刻,陈长生程岳几人,也是与同脉师弟嘘寒问暖,关照有加。 秦楚欣笑言道:“依赵行走在城中的许诺,此行特为诸位的补偿而来。” “补偿?许诺……?” 不少相助叶曦蒲秀的人,眼下还有些不明所以,满是疑惑的望着身边道友。 “是需咱们将丹草仙珍尽数献出一事?” “这何须补偿!?” “本就是来此见一见天香城的风华,其中酣战些许损耗,还需几位仙子劳心不成?” 有李家女子似是恍然想起了什么,低声解释道:“姝月师妹对我们有另外的应允……” “无双兄长曾转述过一二,若是能守得城域不失,玄武部每位修士皆有百万灵石相赠……” ??? 一听这话,诸多修士当即瞪大了双眼:“你们……还有如此应允?” 由不得众人不惊讶。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在天香城中守下城域,竟然还有另外的资源馈赠! 百万灵石! 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啊? 早知道去助司禾仙子好了……叶师妹那边也不缺自己一个。 “果真如此?可咱们也未能守下城域……天香城都还没有结束。” 有人神情古怪,看向身边的圣地道友补充道:“而且赵行走还为我们调配了绝品灵器,若是战后没有损毁,则可归于自身所有。” 许兆麒:!? “在城中殿阙取到的灵器?” “不。” “入城第一日,灵器便已分到我们手里了。” 有姚氏的符修望向满是惊容的南仙道友,心中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吐不快,他低声私语道:“绘符的珍箓灵血乃至符笔,我们每一位符修都有。” “似乎丹草香露也配了很多,甚至给几位天香师姐补全了曲谱……” 那李家女子又道:“无双师兄拿到了许多养筋愈心的丹散,庇魂符持灵符也有不少,未曾离城的道友,或许伤势恢复的比咱们还快。” 许兆麒:??? 咱们真的认识吗? 你们说的这些……我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此刻,众人目光隐现炙热,不约而同望向了那位清闲出尘的含笑师姐…… 秦楚欣与孟雪对望一眼,而后回望众人轻声笑语道:“此前的种种便不提了。” “如今城中三位师妹同气连枝,诸位相助何人也并无区别。” “况且……此战若无诸位道友齐心协力,何以能够将一方古族都除名天香?” “掌门于我多有叮嘱。” “此战之捷,不在外力更不在谋策,唯仰诸位生死托付——以这各处池苑中数不尽的血伤,才保下了城中一隅不失。” 秦楚欣言辞稍定,继而柔声低语道:“故楚欣此来,为的便是关切诸位之伤势处境。” “无论红柠师妹最终走到哪一步,皆尽是诸位以生死血伤铸就而成……怎能任由诸位散落各处枯坐养伤?” 随着女子话音落尽,这潭亭附近一时显得尤为死寂。 众人皆是目光颤动,不知不觉间平息了言语。 唯仰众修血伤不负! 才换来了天香城中每一处风华! 或许……是这样吧。 可谁又曾真的在意过呢? 世人眼中唯有争锋行走的各位仙子,诸多目光也尽是留意着城中局势…… 即便他们自己都是这般,近来偶有好友传讯关切,他们也多是提及城中境况如何…… 但这天香之争,他们也同样在其中厮杀!他们才是真正的中流砥柱! 若言此前众人只是因纤凝的到来而意外,只是因化神大能的亲临而动容…… 眼下却唯有满目的暖意流淌,触及心与魂的温柔犹如剧毒,使人为此茫然为此感触……也为此心颤魂鸣。 可他们本就是为助仙子夺城而来,本就取过了城中的珍宝机缘,本就是可以牺牲的战力,甚至相助的人不是红柠仙子…… 这位楚欣前辈,本也无需至此。 毕竟……自己已经离开了天香城,再没有更多价值可言。 可他们,还是来了。 “谢过诸位前辈道友关切,既入天香城,这些便为分内之事,无需再有任何馈赠!” “此战之功不在我等,尽归赵行走力挽狂澜,带我等扭转乾坤……” “能在城中斩除一方古族,天香此行便已心满意足!” “得诸位师兄师姐如此认同,有红柠仙子一心惦念,便已是姚某近年来最大的兴事,言何区区血伤!?” 此刻,众人接连起身深拜一礼,纷纷恳言真语…… 而秦楚欣却是并未多听,直言笑道:“并非馈赠,仅是些许补偿而已。” “诸位既入天香城,最终损耗了自身器符不说,不少道友连城中获取的丹草都没能留下,如今又负伤至此……” “诸位尚且能够言笑……可是还有极多道友如今无法动身,甚至跌落境界经络断绝,这让我司幽如何心安!?” 此言一出,诸多修士皆尽没了任何推辞。 确实有不少道友如今伤势极重……即便有天香救治,但终究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有人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司幽? 似乎是与那位司禾仙子有关的宗门…… 秦楚欣美眸微凝,缓缓扫过众人神情,轻声讲述道:“司幽宗已于万花坪凌霜谷,置下了数座仙阙修殿。” “以供诸位前往修养闲居,也可与好友共览天香城。” 众人神情一动,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唐什期与白婉秋对望颔首,各自将传讯玉交给了其中几人,继而叮嘱道:“诸位有任何不便,随时可与我们传讯告知。” 庞振则是大手一挥,尽显一州血子气度。 他朗声笑道:“血衣在万花坪的射利之事,因方氏的离去,倒也赚取了不菲的资源。” “诸位皆有三十万灵石相予,权当在万花坪游逛的花销用度了!” 洛纤凝明眸闪烁,在旁调笑补充:“若是有哪位道友不需要,可以把灵石给我……我要。” “对了。” 秦楚欣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神情稍显几分凝重且收敛了笑意。 她缓声补充道:“此战尽仰诸位死战,故而掌门特意叮嘱——” “诸位皆有资格拜入司幽,与楚欣一般……成为司幽弟子。” “但也仅限岁尽之前,此后我等便返回永宁州了……” 此话一出,满座修士皆尽目光灼灼,但更多的是意外与惊诧。 司幽宗……是什么尚且不知。 但楚欣前辈元婴修为,竟然只是一个宗门的弟子!? “先前多闻前辈言及掌门,不知这司幽……” 有不少男女颇为意动,此刻出声疑惑问询,其中不乏大族子弟与圣地修士,但最急迫的显然是长湖派的那几位。 白婉秋美眸扑闪,轻盈笑语道:“诸位莫要误会,楚欣虽说自称司幽弟子……” “但纤凝却又是司幽长老。” “而掌门之位,则是血衣的姝月师妹。” 听此言述,众人反而更是疑惑不解了。 庞振沉默少许,平静补充道:“司幽也有大能坐镇,庞某远不及也。” ??? 元婴境界的弟子? 筑基境界的长老? 还有化神之上的大能坐镇? 对自己还如此温和关切!? 中州之外……竟有如此奇幻之仙宗? 得见诸多修士眼中的意动与好奇,程岳不由默默转身看向了远处。 怎么说呢…… 那只不过是他留下的烂摊子罢了。 “敢问前辈,这司幽仙宗为何如此奇异古怪?” 秦楚欣稍加沉吟,柔声轻语道:“算不得奇怪,只因……司幽宗是赵行走的家。” !!! 当是时,凌子相豁然起身,纳头便拜:“我长湖派掌门亦是血衣驻守,不知他能否与我们一起入司幽成为弟子?”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你……你家掌门,要跟着你们一起弃宗去当弟子!? 秦楚欣目光平静,似乎斟酌了片刻,才缓缓点头道:“可以见一见。” 又有姚氏女子起身施礼,疑惑问询道:“敢问楚前辈……可是楚红柠师姐的亲族?” 楚前辈? 孟雪神情一滞,满是狐疑的看向了秦楚欣。 秦楚欣此刻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么楚前辈? 我虽然自称楚欣,可我姓秦啊…… 她回望诸多好奇目光,稍稍思量后莞尔一笑:“算是。” …… …… · 与此同时。 天香城,沙金秘境。 漫天的尘沙席卷天地,空气中还弥漫着散不尽的腥甜。 但某处飞舟幽阁之中,却是暗香浮沉一片安宁。 躺在床上的男子衣衫尽去,且身上血污被擦拭的干干净净,掩着薄被依旧昏沉未醒。 而床榻的一侧,清欢也极为罕见的躺在了主人身边小憩。 女子发丝柔顺但也散乱,惺忪的睡眼有些朦胧。 她修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望向主人安静出神,继而又小心翼翼的掩了掩两人的薄被,趴在男子肩头继续闭上了凤眸……共眠。 天香有的是手段能温养神识损耗,她也能够轻易唤醒主人。 但外力恢复神识泥丸,终究不如修养安眠带来的温养。 主要是…… 清欢也想趁着晓怡姝月忙碌议事,她好安静躲在主人怀中一解疲乏。 似乎与主人相识相知以来,这般短暂而宁静的机会也并不多…… 第五百三十七章 逐忆成书 …… 天地混沌,幽晦无光。 这世间的一切都仿佛破碎凋零,早已于无尽岁月之前消亡。 山河日月因此枯败,生灵草木杳然无踪。 唯有丝丝缕缕的记忆,不断汇聚交织,最终成川化海。 赵庆便漂浮在这无际无尽的汪洋之中,被裹挟着涌向苍茫天地的尽头…… 若光影来去有实,岁月弥留成简,则为识海。 识海有神,唤识神。 位列金丹五气之一,外可定悲喜悔吝,内可入忆海成梦。 离烟《道藏》有载。 游魂定,则识神生。 即可凭金丹气华为基,血络精华为柱,养神华显于明堂……至此三华五气合一,金丹八境俱破。 凭识神牵识海忆庭、以游魂引命宫七魄,借气华以动灵根,汇金丹而裂,始结本命元婴! 然,命婴品质与道基金丹无二,依三华而定,汲灵根精粹,成婴九品,亦称九转。 三品者,洞天地如己身,可挣脱肉身经络桎梏,化天地灵气随时己用。 六品者,传而往渡,初入婴境便可凭虚御空,缩地如寸,步丈山河。 九品者…… ??? 赵庆茫然中蓦地一惊,我特么要化婴了!? 可我现在连金丹都还没有,化个毛啊…… 他意识渐渐清明,可周遭依旧是无尽汪洋忆海,远空晦暗犹如梦魇…… 这里是……识海! 金丹五气之中,若识神生,则可入识海内视过往,亦可斩除岁月记忆,玄之又玄。 当然,赵庆眼下初生识神,显然不会手贱去摆弄自己的记忆。 他只是有些迷茫,不知道怎么才能挣脱识海的束缚,好让自己真正苏醒过来。 至于为什么会自生识神,赵庆倒是隐隐有不少猜测,但并没有什么效仿的价值。 秦楚欣给的一本《道藏》里,已经说的清清楚楚了。 游魂定,则识神生。 很明显,他正是属于这种情况。 金丹五气不同于过往修行,生灭始化都很玄妙。 以赵庆跟司禾的眼光来看,其实应该算作非常抽象…… 所谓游魂,实则是一种类似于灵魂出窍的感觉。 至于具体的功用,大致便是意识脱离自身,周游天地,本质上没什么用。 游魂的修行也很简单,多吃游魂地丹,多冥思静坐,多听风望月……似乎经常昏迷或是睡觉也有效果,不过各种典籍里都没有详述。 与妄意能够调理克制自身的各种欲望一般,金丹五气早已超出了寻常修行的范畴。 便如眼下刚刚诞生的识神。 若说有什么大用……可静坐自查识海,能勉强斩忆封庭,自此真正拥有了操控识海的手段。 但本质上对修为也没什么提升。 最显着的区别便在于,寻常昏迷沉睡的话,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有了识神之后,昏迷的情况下是可以在自己识海里发呆的。 赵庆体悟着周遭的忆海汪洋,心思不知不觉间变得滞涩。 时至如今,金丹五气他已经拥有其三了,且妄意和游魂都达到了正常金丹的水准,已足够化婴之用。 可他现在还是个筑基,更没有修过三华…… 若是早些年,他能够见到化婴的希望,必然会满心憧憬甚至难以置信。 但现在……只能说内心稍有波动。 毕竟元婴之下只能算作修行者,而元婴却可唤作陆地神仙,托婴飞迹、掌御山河、缩地成寸……那是真正的仙凡两别。 而五气的温养修行,实则是在为这仙凡之别做准备。 但至少也得把血衣行走该拿的资源,都捞个干干净净再说……而且还有仙路要走,破境金丹不急一时。 赵庆思绪漫无边际的发散,体悟着这识海中的过往光影,如若将此看做一个世界,那他便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也是唯一的主人。 一缕缕玄妙光影游弋天地之间,宛若一场又一场支离破碎的幻梦。 …… 清朗的春风透窗而入,宿舍的漆黄木门上,褶皱的鸭舌帽微微晃动着。 风也同样掀动了青年手中的书册,在某个安静祥和的傍晚,《山海经》又翻过了新的一页——荒东卷。 岁月像是凝而不化的琉璃浆,滚烫的流淌着,淌过山河之别,淌至繁星褪尽…… 那位慵冷绝艳的白发女子,像是自书卷中挣脱而出,御风缓行于花海云城之巅,挥手便向满城殿阙镇下了浩渺山魂。 她身后是菩提行走的悬山飞舟,周遭是无尽雷火血影,妖异魂幡于她面前破裂,云雾化作剑光自长空斩来…… “这位道友需要什么?丹药符箓阵法灵器,血衣楼一应俱全。” 空灵甜美的声音入耳,慕容婉儿青春靓丽,身穿一件斜行针月华裙,浅绛红补点缀其间,音容笑貌犹在眼前。 道友需要什么?血衣楼一应俱全…… 需要什么? 丹霞西坊犹如昨日旧梦,于滚滚雷霆之中定格破碎。 如注暴雨洗礼着水岭山河,狰狞而恐怖的道劫裂隙撕碎了苍穹。 幽邃汪洋上掀起惊涛巨浪……冰冷雨水使得电子屏幕上开始流淌色彩,但也再无消息。 【我是第一位青龙入命,我替你们在前面蹚路。】 【你就留在玉京,照顾好以后的师弟师妹。】 【只可惜,还没有带你闯一闯仙路。】 大雨滂沱。 雷霆万钧。 雷海之中有一颗颗棋子勾连成势,化作繁奥阵法笼罩天地,飞沙卷动裂石穿空……长空尽处残阳如血。 “血衣,冲阵!” 刀光剑影激荡风尘,山崩戈裂不绝于耳。 血染的绘卷浑浊而诡谲,一道道飞舟灵羽遮翳蔽云。 女人的嘶喝隐没于轰鸣之中,无法分辨。 但有寒枪撕裂绘卷,青筋遍布的血手死死揽住了自己…… 染血的水袖犹如红缨,但更像是其本身的色彩。 狭小而幽暗的丹室中,微弱烛光映照着某位女子端坐的倩影。 红盖头轻轻荡漾。 但那抹遮掩容颜的红绣被揭去时…… 清欢的浅唇却有些发白,一双憔悴的眸子中满是血丝,脸颊上还留有清晰可见的泪痕。 她凤眸轻颤,容颜上的笑意愈发温柔,轻声低语道:“夫君……” “夫君。” “夫君是仙师,以后修为有所突破,姝月……只恐不能与君白头。” 斜阳洒落大地,映入回马巷的小居之中,在少女怯懦泛红的瞳子上,留下了昏黄与斑驳。 幻梦交叠,山河尽去。 姝月的明眸中褪去了青雉,剑仙子扬名揽星台,浩浩汤汤的雷海将九剑行走都逼入了绝境…… 最初的丝缕电光,终是化作了浩瀚雷霆。 唯有识海中还保留了昨日幻梦。 “赵庆,我有灵根!我可以活很久了对吗?” “我家姝月是仙子了,我们会一起走百年,千年。” …… 识海更像是一场陈旧的梦,虽说昨日的晚阳有些昏黄,但却能使得任何人都沉沦不舍…… 司禾也有一场旧梦,只不过更为枯败,更为遥远。 若光影来去有实,岁月弥留成简,自可逐忆成书,一页一页的翻过……没有尽头。 赵庆非但没有找到脱离识海的法门,反倒更觉得此间的一切身临其境,仿佛这幻梦为真,天香为幻。 也对司禾曾经的言笑,有了更多的体悟与认同。 此世它世具可为幻,唯有过往存真……便是含光真意所在。 然而,正当赵庆不断寻索自身识海之时。 却有无边的刺痛不断席卷,似乎整个天地都将要崩塌,原本混沌不清的游魂,也开始多了些许外界的体悟。 他的身躯,正在崩损毁坏! 丹田摇摇欲裂,泥丸动荡不安! …… 安宁而静谧的飞舟小阁中。 躺在床上的赵庆骤然睁开了双眼! 可他见到周遭飘散的熏香,见到清欢酣睡中微微颤抖的睫毛……原本惊疑的目光又渐渐归于平静。 特么的! 赵庆满心无奈,当即便明白了眼下状况。 他只能不断的压制体内道海,强行将神识自泥丸坠下明堂,以此来平复自身的异状。 其实……这也不算异状。 只是死战过后,原本枯竭的道海泥丸缓缓恢复,且比此前更加凝练充盈…… 再加上五气的修行日渐精进,隐隐有了催生三华的趋势。 简单说。 他弥留识海这一会儿,自身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结丹了! 再特么的多睡两炷香,醒来妥妥就是一个金丹大修! 赵庆终于也体验到了皇甫鸣的悲痛。 这谁能受得了啊!? 才刚成为血衣行走没一年呢,好歹把行走的资源拿够了再说啊…… 对于寻常修士来说,破境金丹大都需要闭死关去冲闯尝试。 但赵庆早就将筑基修至极尽,且游魂妄意不断温养壮大,眼下识神又生…… 以至于如今都不需要刻意破境,一不留神就可能结丹了。 而且入境便是金丹中期,凝练三华之后距离化婴也要不了多少年。 赵庆眸中满是古怪,竟隐隐感觉到……自己以后可能无法全力拼杀了。 这会加快结丹的进程,总有道海无法抑制的一天。 好嘛,不光没有变强,反倒是变弱了…… 他此刻才真正体会到光头的困境。 他从没见过光头施展术法,在外面有什么事,都是借助权柄引动菩提香火解决,到了天香城里也顶多驾驭飞舟,亦或催使自身香火施法。 至于什么灵力术法,什么灵器灵宝,什么神识妙诀……光头是一个都不用。 原本以为他是想装逼,现在看来……是怕压不住修为啊? 当然,压制修为有更粗暴的方式,就像是揽星台上,姝月就帮九剑行走调整了一波——直接给他干成先天武者了。 或者经常请六师兄出手帮个小忙,亦或是借助南仙的镇修箓自封,但这显然都治标不治本。 还是少打坐比较稳妥,专心温养五气就是,等破境之后直接准备化婴。 “主人。” 清欢睁开了惺忪睡眼,极尽轻柔的嗓音中带着些许依倦,且唤着便要起身服侍…… 赵庆轻笑摇头,将清欢直接按入了自己怀中。 他神识方才扫过秘境,眼下姝月晓怡还在议事,柠妹司禾也回来了,如今应当没有什么大事。 只见晓怡肌肤胜雪,身上再无丝毫伤痕,且还很是顽劣的用神识勾搭了自己一下,姝月眸中也无端显露惊喜…… “娘子伤了几处?” 赵庆抚过清欢的发丝,查看她身上也不显丝毫伤迹后,如此抵额轻声问询。 娘子…… 清欢眼神稍有变化,虽说早已习惯被主人揽在身边摆弄,但像这般同床共枕,又躲着姝月一起温存,且还互称夫君娘子……却是此生少有的。 然而,顾清欢仅是与丈夫含情对望了短短一息,便展颜而笑稍稍蜷缩,将侧颜贴在了赵庆手掌上。 “大主母毫发无损,二主母不小心受了两处剑伤,有三主母时刻细心养护,眼下连伤痕都褪去了。” “贱奴的一切都是主人的,自然会小心躲着术法灵器,即便是血伤也都要主人掌控才好……” 赵庆:??? 什么这那主母的?你这样是要被小姨骂的。 但难以避免,赵庆听着小药奴一如既往的灼心言辞,身体依旧很诚实的坚如磐石。 就好像顾清欢手里拿着什么开关一样。 清欢小腹轻蹭而过,笑吟吟的凤眸扑闪不定,不再多说任何言语。 她纤柔柳腰弯出曼妙弧度,轻挽了一下发丝便要俯身吻舐…… 仿佛在说这便是她的此生,若危则守着主人,若安则取悦主人——用自己的所有。 但这次却被赵庆扣着下颌,直接薅了回去…… “怎么听你的话,难道你与三位主母不同?” 清欢笑意盎然,轻仰着下颌与主人对望,柔声轻语道:“若是主人想听,清欢便多唤几声夫君……” 赵庆凝视眼前的含情眸光,不由心中狠狠一荡。 “不。” 他稍稍用力握紧了女子雪颈,俯身将其按在了自己身边,佯怒低声道:“你顾清欢只能唤主人。” 女子绝美的容颜有些涨红,感受着近在咫尺的鼻息,更觉心神摇曳情难自抑。 她也没有丝毫挣扎,便如同一个布偶般被主人禁锢着雪颈,肢体蜷着被按在身下,反倒收敛了笑意满是认真的关切轻语:“夫君,此后使用山火贲还是收敛气血吧……清欢有些怕。” 赵庆:??? 唱反调是吧? 不过他确实也体会到了,这玩意把气血也一起挥霍,后坐力确实有些太大了。 “为夫如今是玉京行走,你怕什么?”赵庆没再故意欺负清欢,而是轻拥着娇躯笑应。 清欢缓缓闭上了双眸,一时间没有任何应答。 她想要惹火让主人再与自己打闹,亦或是言笑怕主人受伤。 但……她是真的怕,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明明主人是玉京行走,这天香城里没有任何危险,但见到主人的身形淹没在术海中,也依旧是头颅嗡的一下便魂不守舍,言不明的恐惧遍袭神魂。 飞舟小阁中一时显得尤为寂静,只有两人无声对望间的绵密鼻息。 清欢近乎讨宠一般窝入了赵庆臂弯,斑斓小蝶振翅而起,落回了主人泥丸。 “怕奴儿赶不及与主人同伤同陨……” 第五百三十八章 浮梦偷闲 “可以再按一次这里。” “触摸它,不用担心……” “若是遇到了某些极端情况,或是力量耗尽,它便会失去作用。” …… 数不清的飞舟缓缓浮动于长空尽处。 天地间风沙席卷,远空显得有些昏暗阴沉。 三三两两的修士坐而商讨,不断有人来去各个飞舟,亦或是往返南丁域东壬域之间。 但这秘境之中,某座飞舟寝殿的床榻上,却是显得与这世界都格格不入—— 赵庆长发披肩并未束起,只是被清欢服侍着整理好了衣衫墨袍,惬意靠在床头含笑注视着。 而那以往总是跪在床侧的小奴,今日难得与主人温存缠绵无人打搅…… 她此刻正微蜷着身子窝在男人怀中,手中轻握冰凉物件,纤柔葱指在其上不时的滑动触摸着…… 那是一块矩状玩物,背部似是琉璃金构筑而成,正面则是有变幻莫测的鲜艳图绘闪逝,比之这玉京界所有的彩绘都精妙数倍不止。 手机散发的微光映入清欢凤眸深处,在其中留下了微不可查的新奇光景。 但此刻的顾清欢,却又如同个小孩子一般。 明明就被主人抱在怀中,明明两人一起注视屏幕……但她却又不时侧目,温柔与主人对望一笑。 仿佛是在借机打量着,想看看主人是在与自己一同注视玩物,还是在悄悄注视着自己的眉眼…… 清欢纤指稍稍停留某处,再一次侧目与主人对视,轻柔笑问道:“这类图绘应是某种禁令吧?” “只是无法连接网络,卞师姐离开后,这物件也失去了传讯的功效。” 赵庆含笑解释的同时,也在打量着清欢眼底的些许变化,只觉满心舒畅享受。 更甚至有种陪着小女友……一起窝在床上玩手机的温馨感觉。 只可惜张姐的手机没多少电了,平时都是关机丢进储物戒里,想充电只有回寿云山才行。 很快的,这寝殿中便回荡起舒缓的音乐,可窗外却又弥漫着风沙……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于此交错。 清欢打开了那很是显眼的相机图标,继而又稍显试探的寻到了相册图集。 这并不难。 映入眼帘的图绘也并不陌生。 场景便是在血衣行走的仙舟之上,远空晚霞绝美,近处浮云袅袅。 行宫主殿的阑干尽处,有三人并肩而立遥望远空——这张照片留下的仅有侧影。 温柔俊逸的男人站在两女之间,显然是赵庆无疑。 那白发仙子的慵冷侧颜稍显淡漠,但云裳之下垂落的纤手,却又与赵庆紧握在一起。 顾清欢的青丝水袖随风轻舞,安静的守在主人身边,但却并未远望,被光影定格的温柔目光……停留在了主人的眼角。 落日晚霞的映照下,定格的绝美画卷之中,透着言不尽的恬静与安宁。 …… 清欢自然是瞬间忆起,笑吟吟的柔声自语道:“是咱们初临中州时的场景,那时已是晚秋。” “嗯……姝月拍下的。”赵庆随口笑应,且抬手按下清欢微蜷的美腿,好让她能在自己怀中更舒适些。 只是不经意间的动作,却使得清欢眼底瞬时爱意浮荡,她下意识轻抿绛唇,继而以纤指划过屏幕。 但那张图绘仅是随着稍稍晃动,像是触及到了壁障一般,并未切换…… 赵庆看着只觉好笑,满是宠溺捏了捏清欢耳垂。 “不留神按到了编辑,先退出一次……” 他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了手机,很是轻松便解决了清欢遇到的窘境。 清欢的笑眸中隐现思索之色,又像是惹怜幼童趴在爹爹肩上讨宠一般,柔声笑问:“奴儿是不是很笨?” “聪颖绝伦。” 赵庆毫不吝啬的夸赞着小女友,满目的宠溺溢于言表。 清欢可是一点都不笨。 毕竟教清欢玩手机,可比什么教老年人用智能机难太多了,首先简体中文就是一道门槛,更不用说各种各样的新奇功能…… 清欢此刻黛眉轻舒唇角微扬,显然心中极为满足。 她窝在主人怀中继续滑动屏幕:“这般来看,柠儿的姿容实在绝美无双……” 眼前同样是玉舟上的合影。 姝月明眸弯成了月牙,被晓怡和柠妹挽在中间,这是三人正对镜头留下的些许记忆。 她们处在飞舟的玉阶附近,将浮云晚霞琼宇楼台,与赵庆清欢司禾,皆尽当做了背景…… 晓怡神情稍显温柔,黛眉俏眸美至毫巅,朱子纱衣在晚风中飞扬。 柠妹则并未显露太多笑意,散落鬓发稍稍遮掩了她那吹弹可破的侧颜,出尘恬静的气质甚至与整个照片都格格不入…… 显然,柠妹最清楚自己的气质与美色,并且能够完全掌控,且适时完美展现出来。 单论拍照出图的话,只能说……姝月晓怡还得跟柠妹好好学。 此刻,赵庆下意识揉弄着清欢的小耳,一时看的有些出神。 这些东西在当时看并不觉得如何,但眼下再次入眼,却又恍如隔世。 仿佛他们一家本是夏皇界的人,特意出游取景……留下了几张古风合影。 …… 清欢目光稍稍停留,继而纤指下意识的滑动。 ……是寿云山家里的日常照。 多是司禾那副娇俏灵动的少女姿容,其中也有姝月柠妹的身影。 有飞瀑玉潭之畔的闲适与菜肴,有星夜之下的灯火月台,有懒洋洋的俯身白虎,有陆牛县乡野的片刻风光,有遥遥伫立的巍峨司幽城,还有……寝殿中一身嫁衣的女子静坐。 但里面唯独少了顾清欢,毕竟清欢每天都守着主人,很少跟柠妹凑一起闲逛享受。 “你的婚宴有些仓促了。” 赵庆目光在晓怡的红盖头上停留一瞬,如此轻笑低叹道。 彼时清欢残躯初愈,他又将动身远赴冥殇……那段岁月远不如眼下轻松安宁。 清欢凤眸轻颤,微抿绛唇柔声自语:“生同衾死同穴,奴儿与主母从未觉得有任何缺失。” 赵庆不置可否的轻笑摇头:“有机会前往夏皇界……嫁衣唤作婚纱。” 言及夏皇界,清欢眸中稍显期许,但遮不尽的陌生感却又使她不安。 耳边的轻柔音律不断回荡。 她出神片刻,似是在努力的研习着,努力的接受着。 当纤指再次划过屏幕。 出现的已然是另一片天地——与先前不同的死寂与破败。 雷光雨幕之中,水岭绝地怒浪翻腾。 画面有些失真模糊,宛若梦中景象。 女子的湿发紧紧贴着香肩垂落,清艳容颜上满是雨痕……这是赵庆与张瑾一最后的记忆。 几张照片都很模糊,两人之间却也很是亲密。 有雷雨绝地之中的相拥,师姐将下颌搭在男人肩上的单手自拍,她笑容中带着几分揶揄,夹克上的纽扣泛着异样光泽。 有两人紧紧相倚的一瞬定格,死劫裂隙遍布的天地化作背景。 只不过师姐纤腰间是精致的皮革纽扣,赵庆却是着了较为宽松的皂罗青衫……仿佛两个世界的交汇。 清欢凤眸含笑,窝在主人怀中极为闲适的欣赏着,全然没有任何意外之色。 “谨一师姐很想与主人更亲密些……” 赵庆轻笑点头,表示认同。 但也只是些许猜测。 主要张姐太洋气了,早就挣脱了传统婚恋的观念,些许肢体接触在夏皇界连个屁都算不上…… 他揽紧了清欢香肩,接过手机两人继续翻看着。 接下来是师姐与司禾的合影。 紫阳坡下,清晨朝霞绮丽,山河大地尽春,司禾一身无暇云裳,师姐则是工装夹克。 一眼看去,两人的美艳与清冷交错织叠,更有些时空错乱的奇异美感。 还有师姐鲸鱼娘跑去家里的合影。 师姐手里端着粉莹莹的桃花酒,白发少女低头看书,轻抿着热气腾腾的鹿奶…… 鲸鱼娘笑嘻嘻的把玩着小姨的手迹,师姐赤着美足惬意靠在床上,一身云烟裙显得有些凌乱。 再往前—— 离国万象门中,师姐与青影的合影,斑驳的小室中有些昏暗。 无垠大漠之中,师姐与鲸鱼娘的合影,漫天的沙尘凄寂苍茫。 …… 赵庆出神望了一眼窗外,李无双的飞舟正浮过眼前,这秘境中也同样是漫天风沙,但又与照片里的大漠不同。 先前审视自身识海,如今再看师姐留下的痕迹,只觉梦幻中带着错乱……这是岁月的力量。 赵庆心中稍有明悟。 张瑾一把她的手机送给自己…… 倒更像是留下了一道独特的信标,与整个玉京界格格不入的信标,不管是手机还是舰队,亦或龙渊试炼……皆是血衣五行走存在过的痕迹。 此刻。 清欢心思稍动,凤眸中闪过一抹灵巧,便鬼使神差的打开了相机。 但屏幕上的影像,却怎么也看着不是那么完美。 眼看清欢不断寻找角度的笨拙姿态,赵庆不由神情古怪,笑眸中带着宠溺扶起了清欢,两人一起调整姿势…… 事实就是这般荒谬而奇诡。 张瑾一永远也想不到,赵庆竟然会拿着她的手机,在天香城的某处秘境里跟清欢玩自拍。 那位天香五行走更是无法预料,在天香城局势最为紧张之时,血衣行走却躲在飞舟上玩手机…… 但赵庆眼下显然不管那么多。 柠妹是天香仙子,他又不是,小姨和姝月在那边跟叶曦等人商议,他刚好陪清欢偷个闲。 如果真有正事的话,自己肯定就被叫醒了。能睡到自然醒,显然是眼下的境况不算严峻。 此刻的寝殿中,赵庆轻拥着清欢,两人含笑对望…… 侧面举起的手机也按下了侧键,快门闪烁的同时,温馨光影一瞬定格。 该说不说,确实有种在影棚里的错乱感觉。 照片上的男女两人鼻尖都触碰在了一起,侧影记录的笑眸中仿佛有似海深情。 清欢接过手机仔细审视,温柔轻颤的凤眸中满是在意。 但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此刻哪还是个卑贱入骨的药奴?分明就是与丈夫腻在床上偷闲的妻子。 甚至是倚在丈夫的臂弯中,笑颜愈发明媚动人,以往的温柔渐渐化作了顽劣,犹如初坠爱河的妙龄少女…… 不过很快,她似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含笑凤眸与主人深深对望一眼,继而双手捧起了主人的手掌,使其紧紧握住自己的雪颈,仿佛是求着欺凌侮辱一般…… 赵庆瞬时会意。 这他还能不明白吗? 艺术照! 这很艺术! 他渐渐收敛了笑意,但望向清欢的目光依旧温柔,只不过手上却又没有丝毫留情…… 顾清欢倚在丈夫身边,含笑的凤眸也渐渐变得平静,颈间的禁锢使得她绝美颌线微微仰起,宛若沉沦中仰视主人的奴仆。 窗外的风沙与室内的旖旎格格不入。 赵庆接连拍了三五张,才找到了自认为最完美的角度。 “可以改一下色调,饱和度色温滤镜……” 眼看清欢满目依恋的紧握着手机,他适时从旁提醒着,并且帮清欢点了一下编辑。 “嗯……” 不知怎么的,清欢明明细心尝试着修图,但情绪明显比方才低落了几分。 “主人,夏皇界有清欢这般的奴儿吗?” 赵庆心神一动,不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轻松枕在了清欢小腹上,轻笑劝慰着:“自然有。” “但也只是恋人之间的趣味,不同于你我这般生死相依……” 清欢凤眸扇动,纤指拖动着光暗线条,下意识的柔声自语道:“主人拥有过。” 赵庆:!? 我有过啥我有过,我特么一大学生有个集贸啊? “没有。” 清欢显然是不太相信,凝望手机的凤眸中有灵巧一闪而逝,笑吟吟的问询道:“那主人是如何知晓夏皇界存在这些的?” ??? 赵庆神情一滞,竟有些无言以对。 他当然是看片看来的……可看片这种事,也要跟清欢介绍一下吗? 似乎不符合自己血衣行走的身份吧? 咳咳。 “每一位少年都有研习的影像,不足为奇。” 清欢轻轻点动螓首,算是大致明白了些许境况…… 她侧目望了一眼窗外,继而温柔拧身,使主人更舒适的枕在自己纤腿上:“听觉……是主人的代称?” “师姐的,这是师姐的账号。” 清欢一手修图一手为主人揉肩,像是个好奇的小女友一般:“若是清欢随着主人到了夏皇界,是否也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代称?” 网名啊? “这倒是可以稍稍斟酌。”赵庆深以为然的点头,早就沉浸在清欢的温柔中,不管天香城了。 顾清欢凤眸扑闪,轻笑自语道:“便称清欢如何……” “不可,极少有人使用自己的名讳。”赵庆随口笑应解释。 清欢闻言出神一瞬,继而较为熟练的打开了微信,审视一个又一个代称…… 她思衬许久后柔声低语:“清欢能否用主人的名讳?” 赵庆:??? 他脱口而出:“你网名叫赵庆吗?” 清欢与主人对望间,不由心神一颤,凤眸中满是依恋柔情:“奴儿此生都因主人存在,只恨不得将主人刻入命魂刻入脊骨……” 那特么你网名也不能叫赵庆啊!? 赵庆心中无奈但笑眸中又满是宠溺……果然,两个世界的认知差距,是短时间内无法弥补的。 “好,那你便用我的名姓。” 他含笑应允,也没再尝试纠正,反正以后真到了夏皇界,清欢肯定不会这么呆就是了。 见到主人笑应认同,清欢心中自是升起言不尽的满足。 她俯身将手机递过:“主人觉得这幅光影如何?” 赵庆目光微凝,第一眼注意到的便是屏幕右上角……已经快要没电了。 继而是清欢白皙修长的葱指,而后才是纤指遮掩下的照片。 与此前相比……光影明显晦暗了不少,窗外风沙更显凶厉肃穆,远空的残云都似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身着青墨的男人严厉中带着温柔,俯在脚下的奴儿侧颜绝美,满是依恋的仰视着,颈间有力的大手线条分明,犹如铁箍…… 赵庆不由出神一瞬。 这特么是滤镜成精了? 清欢玩手机玩不明白,p图倒是摸索的够快…… “不错,比很多夏皇女子都精练太多。” 听此夸赞,清欢凤眸中不禁绽放灵动笑意。 她当即便又轻柔拧身,赤足挽袖缓步走到了窗边,纤美玉膝与青岩接触……直直跪倒,温柔眸光中带着些许期待。 赵庆立刻会意,这是玩滤镜上瘾了。 可他刚到身边寻找角度,女子温柔的眸光却已变冷,晦暗金瞳闪烁妖异色泽,且用细密锁链拢上了雪颈…… 犹如被禁锢在主人脚下的妖宠一般,双手递过了锁链。 “赵庆!” 与此同时,姝月的传音也到了两人耳边,语气中更带着些许质疑。 赵庆:…… 这下全完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 剑锋之上 不过片刻。 赵庆便带着清欢踏入了行走飞舟的正殿。 ……这显然是被娇妻喊来的。 华美殿阙之中有不少案石散落,茶香袅袅,灵雾朦胧。 叶曦蒲秀李无双皆尽在列,姝月小姨相倚而坐,柠妹司禾则是躲在角落里说笑…… “赵师兄!”得见赵庆步入殿阙,李无双当即唤了一声算是见礼。 “东壬域交给师兄的时候,可不止这些战力吧~?” 叶曦风情一笑,言语招呼中似多了些许幽怨,显然是在抱怨此前一战折损惨重,但也不显太多怨怼,流露的玩笑之意反而更浓些。 蒲秀则是轻语恭维,一如此前:“若非是赵师兄力挽狂澜,若非娘娘妙法无双,蒲秀如今恐怕已在天香城外观礼了……” 三三两两的言语传出,使得这殿阙中氛围更显轻松。 不过姝月却是樱唇轻撇,略带揶揄的笑望着赵庆,仿佛那双灵动的明眸能够言语一般。 赵庆自然是乐呵呵的凑了过去,与小姨对望一笑后,将娇妻揽入怀中安抚。 清欢凤眸含笑莲步轻移,像是又恢复了那卑贱小奴的姿态,安静去往角落里,陪在红柠司禾两位主母身边。 “眼下境况如何?看着似乎还算轻松?” 赵庆揉弄着娇妻秀发,应下众人的见礼后,继而稍显诧异的自语问询。 他此刻心绪颇为古怪,甚至忍不住想笑……总有一种带着清欢躲起来玩手机,被姝月小姨抓了个正着的感觉。 “如今留在城中的仙子尚余三十九位,相互联手后约合十余处势力。” “但这还是清早自城外汇聚的消息,眼下有无变数尚且不知。” 小姨黛眉轻舒,皓腕撑起下颌伏在茶案上,笑吟吟的盯着赵庆继续道:“今日卯时七刻,夏语婵横推西城,再次驱离了两位外州仙子。” “清娆师姐带着蓝欣等人,近两千余修士不得已弃城,转而退入秘境自守。” “卓虞仙子真身未曾出现……至少城外寻不到太多谈论,如今云海一脉依旧蛰伏。” “正午,纤凝自城外探听得知,皇甫棠与萧云舒已经分离,各守一方城域互为犄角。” 小姨言辞不停美眸扑闪,手中把玩着茶盏磕弄,饱含深意的笑望着丈夫像是在提醒什么…… “此外,南宫氏依旧销声匿迹,晓怡已向南宫行走传讯道谢。” “简氏与此前一般,依旧自困北癸域,四千余修士遮于阵法之间,没有任何动向……” 赵庆听着不住颔首,可眸间的疑惑更浓郁了几分。 你跟我说这些干啥? 他隐隐有了不太美妙的预感,但还是笑望小姨问道:“咱们这边呢?南丁域东壬域如何?” 女子美眸一弯轻抿朱唇,笑吟吟的别过脸去看向柠妹,同时没好气的对赵庆传音调笑:“女儿还以为爹爹丝毫不担心咱们的境况呢~” 赵庆:??? 不就是教清欢玩了会儿手机嘛?要是陪你玩……你也一玩一个不吱声。 话虽如此,赵庆依然温和抚过小姨鬓发,去关切她藕臂上的伤处……即便一早就已经用神识认真探查过了,连任何伤痕都没有留下。 可他刚刚掀起青丝,小姨便顺势拧身,温柔跪倒在了身侧奉过茶水……在外面哪儿能真的说笑揶揄夫君? 赵庆无奈轻笑,可谓是被姝月小姨接连讨伐,眼下从小姨手中接过茶盏,第一个自然喂给怀中娇妻。 “秘境内外一切安宁,并无任何险境危局。” 小姨笑眸扫过蒲秀及李无双,柔声讲述的同时,纤手也攀上丈夫双肩轻缓揉捏着…… 赵庆神情如常,实则心里暗爽,疑惑望向叶曦姚思雨等一众外人:“方才所见,有不少道友往返三域之间?” 李无双:…… 他神情滞涩一时无言,直接将目光望向了叶曦。 风情少女笑眸涟涟,眼看赵庆美妻在怀小妾服侍……她也极为意外周晓怡此刻的姿情,这哪还是城外言辞中的清傲女帝? 赵庆给她们灌了迷魂汤!? 叶曦渐渐收敛笑意,蹙眉缓声道:“方氏被铲除之后,咱们伤者颇多极为孱弱……” “皆担心着再有黄雀飞临,便退守秘境深处,且于三处城域布下了不少杀阵……” 赵庆当即目露了然之色,点头的同时思衬接话:“可却并未再有任何危境,直至如今咱们战力恢复了不少,各方势力也对咱们视而不见?” “正是。” 李无双沉声低语:“不仅如此,原本孤守于南丙之地的韩圣女,也退避去往了北城。” “东壬域方圆三百里,再无任何修士停留,东庚域中灵兽山的势力退入秘境,而东癸域许千晴,也同样携凤皇一脉自守无声。” 赵庆:? 这是都跑了? 他心思微动,旋即皱眉疑惑:“咱们三域通往的各处秘境,是否也同样空置了?” 姚思雨与红柠对望一笑,而后看向赵庆缓缓摇头,含笑杏眸中有着说不出的古怪。 “不仅是三域。” “原本蒲秀师姐的南丁域,司禾仙子的南甲域,叶曦师妹的东壬域,以及沙圣女的城域……” “四域共有大小玉楼入口三十六处,各处秘境除却相通重合者,共计十九处秘境,如今已皆无修士占据。” 柠妹懒散趴在角落的茶案上,望向赵庆轻快笑语:“夫君小眠这两日,咱们不仅四处城域相安无事,且还拥有了一十九处秘境~” 赵庆:…… 你说的每个字我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确实是很小众的词句。 十九处秘境啊! 可特么的…… 明明只是沙金秘境里的自守死战,外面的人都跑什么? 赵庆与晓怡目光交错,各自心中皆有了答案。 “如此说来,咱们已算是挣脱了棋盘。” “至少天香城眼下的乱局,与咱们再无瓜葛。” 显而易见,自家现在俨然属于天香城一霸了,各大仙宗古族都不想过来触霉头。 蒲秀眉眼灵动,缓缓放下了茶盏柔声开口:“蒲秀能见到如今这般境况,还要多谢赵行走接连相助,三位仙子愿意提携……” “若无蒲师姐合力,我们也走不到今天。”小姨黛眉轻挑,笑盈盈地回以商业互吹。 姚思雨则是琼鼻轻皱,自顾自地吐槽着:“此前咱们四千余修士,都还压不住周遭变局,即便是红柠师姐离去,方氏也还倾压来犯。” “可如今咱们道友离去近半,战力甚至不足原本六成,周遭却变得风平浪静,各处秘境也都被舍弃了……” “他们果然还是欠收拾!” 赵庆含笑点头:“话虽如此但不可大意,仅是让各方势力看到了代价而已,可咱们自身实力锐减,更需谨慎才好。” 赵庆跟小姨心如明镜。 眼下能有这般轻松境遇,并不是因为自家实力太强了,而是方氏败亡的太惨了。 这便是代价的魅力。 各方势力所畏惧的,实则是与自家为敌的代价。 任谁都是冲着天香行走来的,没有人会专门找柠妹叶曦为敌。 他们这边的情况很是特殊,根本没有退守退让的说法……直接就是司禾带人离开,剩下的原地死磕。 想要除掉他们,要不就在外面把司禾柠妹砍了,要不就进来秘境死战……打的就是一手明牌。 原先或许还有人小视众修战力,有人不信红柠叶曦离开。 但方氏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却是直接把自己噎死了…… 赵庆心中暗叹不已。 以前是啥啥主意都不好使,什么计策什么联手,也不能保证在天香城站稳脚跟。 可如今方氏一灭,瞬间海晏河清。 这天香城里,还真是手段有多狠,就能有多少疆域。 尊严仅在剑锋之上。 其中的道理很是简单,便如最初夺蒲秀南丁域的时候…… 如果蒲秀是个钉子户见人就死磕……那小姨也拿她没办法,甚至还得考虑舍弃南甲域。 总不能为了夺蒲秀一城,选择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吧?那这天香城还玩不玩了? 姝月笑倚在丈夫怀中,纤手捧着热茶解释道:“我们方才在商议各处秘境中的事宜,以及四处城域之外的守阵安排。” “按叶仙子的意思,将她身边些许道友汇入玄武部,一同守城。” “沙金秘境依旧作为最后的根基,好在眼下咱们手中秘境够多,不用柠儿再时刻飞离城外……” 叶曦忍不住看了周晓怡一眼,眼看那位智计无双的清傲女子,此刻成了温柔相侍的小妾,实在是有些扭不过来思绪。 她只得将原本的提议抛给了赵庆:“玄武部外守三域,秘境内各设阵法,其余修士暂时安守此地,日后随时轮换,师兄觉得如何?” 赵庆似是出神盯了叶曦的片刻,又不自觉的与晓怡对视一眼。 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成天香仙子了…… 你们商量你们的,问我的意见干啥? 柠妹缓步凑来了身边,抬手摆弄着小姨原本的沙绘:“南甲域便暂时舍弃,剩余三域边陲合计五百七十里,可每隔四十五里留驻战阵……” 赵庆:? “不。” 他按下了柠妹的温凉纤手,扫视众人皱眉疑惑道:“为何不将边陲推出去?” 李无双神情一滞:“推出去?将南甲域也纳入驻守范围?” “这般安排,咱们人手是否太过分散了……” 赵庆:…… 什么南甲域?能不能有点儿格局? 他皱眉摇头,继而又缓缓抿了口热茶,以示自己真的已经睡醒了,而后示意柠妹小姨跟自己一起看向沙绘,稍显犹疑的轻声自语道:“我的意思是说——” 赵庆握着柠妹的小手轻轻一推:“南甲、南乙、南丙、南丁、南辛……” 他眼看姚思雨杏眸越瞪越大,索性直接快言快语:“东丁壬庚戊,沙秋静两侧的北辛北甲,这与咱们临近的十一处城域,如今皆无势力占据吧?” 李无双:??? 他皱眉道:“东庚域中灵兽山虽说退入秘境,但随时都能返回城域。” “韩圣女倒是舍弃了南丙之地,如今是一处空城,但这十一处城域中,除却咱们四域外,有不少都已化作了废城,其中的阵基殿阙都崩毁塌陷……” 赵庆当即打断,言简意赅:“那就是没有势力占据。” 小姨莞尔一笑,螓首低垂沏茶倒水,根本不理大家怎么商议。 蒲秀却已是满目惊疑,不解问询道:“师兄是说,咱们将这十一处皆尽拿下?” 赵庆:? 不然呢? 既然没人要,咱们为啥不要? 他轻笑反问:“难道不可吗?” 李无双暗自摇头,无奈叹息道:“可咱们的人散落各处,极有可能被瞬袭夺城,徒作无用之功不说,反倒是削减了自身战力。” 赵庆眉头紧皱,直听得连连摇头。 守什么守? 那不越守越乱吗? 而且咱们现在是天香城平头哥,平头哥得有平头哥的底气才行。 他重新斟酌言语,望向众人轻笑解释:“守线自然不能外推,但有资格将警戒放远。” “各个城域皆有神识禁制,但若是能掌握外部城域中的动向,一旦有势力过境来犯,咱们自可提早安排以作应对。” 什么叫守线不推,但警戒放远? 一句话,把特么的视野开了啊! 以前外面都是人,视野开不出去也就算了。 现在外面都空了,视野还不赶紧开? 不光要开,而且是能开多远开多远,直接把视野开到别人家门口! 柠妹水涟涟的笑眸扑闪,以此分析道:“若是真能掌握周遭境况,玄武部倒也无需时刻驻守了。” 对此,赵庆颇为认同的含笑点头。 说的就是啊,有了雷达视野,岂不随时都能提前布防? 叶曦显然也颇为意动,但思及真正的境况,却又有着极多限制…… “可外部的城域通往各个秘境,各方动作过境穿行时,咱们留下人手时刻有可能折损,若是一处两处倒也能够承受,但……” 赵庆也跟着认真思索,良久后缓缓摇头。 你说的对,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开视野不需要把人塞过去? 他稍加沉吟,扫视众人缓声提议道:“玉京各脉皆有神通,而离烟一脉号称万法阴阳生灭,三十六宫通天……” “其中隔垣洞见之神通,可穿透神识壁障,御神千里之外,诸位可曾听闻?” 姚思雨神情一滞,错愕无奈道:“这已是金丹元婴境的神通了吧?不修金丹神华,如何能做到御神千里?离烟行走想来会用……” 姝月听着听着,一双明眸便已弯成了月牙。 这种神识运用,赵庆会啊! 还教过她和清欢! 被天道残片修正过的通幽术,可以在各处留下神识印记!被人发觉斩除后再补上就行。 赵庆与角落里观景的司禾目光交错,皆是露出了会心笑意。 这个时候,不开挂开什么?难道开泥头车吗? 炉火纯青的通幽术,就能充当电子眼使用了,早在松山修行的时候他就已经完全掌握。 如今需要开视野……用电子眼很合理。 而且以他妙用通幽术这么多年的心得,教会离烟修士还不容易吗? “我有一式神识妙用,能够飞神百里之遥以做警戒,可赠予咱们身边的离烟道友。” 赵庆望向姚思雨几人惊诧目光,显得很是大方,毕竟他自己也看不住外围十一城。 但这话落在叶曦的耳边,却是显得荒谬而又离奇。 赵庆先是带人把水月给打出了天香城,据说是心脉受损较为严重…… 眼下又要给离烟修士传法…… 这到底谁才是离烟行走? “若是如此,便是在天香城真正站稳了脚跟,地域广袤秘境成群,进退皆可思量。” 赵庆当即起身,便要着手传法之事,同时还好奇问道:“映寒师姐呢?” 柠妹稍加思索:“正在东壬域的某处秘境里探索境况。” 赵庆:? 驭天隼飞那么快,是用来探索的吗? 视野一开,舰载姬的工业价值直线上升,化外的防御工事带不过来是吧? 直接现造!十九个秘境,还能凑不到资源? 第五百四十章 怎么有人原地坐下了? 显而易见。 对于师姐的舰载姬来说,身为驭天隼的速度优势确实不凡,皆修凤皇传承同样也拥有不俗的战力。 但相较于这些……她们跟着师姐在化外混的见识经验,显然才是真正的超绝价值! 毕竟张姐也是在化外当土皇帝的,走的更是修仙百艺与工业科技相结合的路子,但凡能弄出来一点玩意儿,对于这天香城来说都是降维打击。 ——或许短时间内搓不出来什么大宝贝,但只要让别人不认识不理解,就能够起到不小的震慑作用。 赵庆向江映寒简短传讯,相约会面商议之后,便携众动身去往南丁域传法了。 如今的南丁域显得有些冷清空荡,原本随处可见的守阵修士,眼下也稀稀疏疏…… 毕竟他们坐拥四域十九秘境,各种安排早已与先前不同。 长空尽处泛着昏黄而梦幻的奇霞。 晚阳之下的纷纷落雪,使得眼前的长街更显得清冷寂寥。 但神识蔓延至城池尽头……依旧被各城之间的神识壁障所阻碍。 赵庆与柠妹并肩而行,一时看的有些出神,自从入了天香城,已经很少有这么轻松的时光了。 小姨挽着司禾缓缓踏过积雪,垂落青丝被寒风掀起,一双美眸遥望着晚霞飞雪,似乎是想要看到天香城外的些许风景。 她思索着轻语言述:“柠儿的助力中,尚有十三位离烟道友……蒲师姐这边,则是有六位。” 叶曦与几位月莲师姐说笑间跟随通往,此刻抬眸补充道:“眼下东壬域也还有三十余位,我已传讯沐师姐,大家很快便到这边了。” 赵庆轻轻点头稍加盘算……五十多个离烟修士,随随便便就能借助神识印记,把自家秘境外围的空城全部监视了。 此刻,他下意识看了柠妹一眼,柠妹也恰巧侧目望来。 两人目光交错间会心一笑,但却并未言说什么,有些事情眼下还不适合提及。 大战过后,叶曦那边竟然还有三十多位离烟修士……这只能说是喜忧参半了。 如今他们三方汇聚联手,也只剩下不到两千三百人,其中叶曦的助力足足一千多,而且大多数都是中州的玉京修士,仙宗弟子,叶氏天骄……这始终是个潜在的隐患。 即便眼下他们合力下保全了自身。 但这天香城走下去也并不容易…… 等到这城里不剩多少修士的时候,叶曦斟酌下有能力去争行走之位,必然会选择倾力一搏的。 若真有这一天,叶曦显然会成为一方棘手劲敌…… …… 很快的。 一位位离烟修士御风而至,或是自东壬域穿行秘境而来,或是自南甲域驾驭飞舟到此。 “李师兄,赵师兄,叶师妹,不知有何妙策交于我等?” 三五同行的道友之中,有为首者出自李氏,此刻朗笑出声远远问询着。 李无双姚思雨等同行众人,自然是不约而同的回眸望向了赵庆一家:“哈哈,赵行走有一式妙法相赠,可使咱们在如今的局势中占据不少先机!” 叶曦杏眸笑的灵动,缓缓踏着雪色坠在姝月清欢身侧,满是期许的开口言笑道:“御神千里之外绝妙神通,可是诸位道友花费海量贡献,都难以得到的手段~” 蒲秀原本自顾自的迈步琢磨着,此刻听了众人的笑谈,不由下意识开口夸赞道:“这天香城中机缘无数,赵师兄便是最大的机缘,我也还想跟着研习一二呢……” 赵庆:??? 即便他早就习惯了蒲秀小舔狗的存在。 但眼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蒲秀随便夸夸也就是了,怎么还往上架我呢? 眼下诸多离烟修士已是纷纷开口:“不曾想赵行走竟有如此神识造诣!” “我等倒真要仔细研习了。” “没想到天香城中还有行走传法,哈哈哈不虚此行!” 赵庆面对一众恭维,表面上虽然还乐呵呵的应对,但心里却是分外尴尬。 特么的! 蒲秀小狗是真能舔啊,这让我通幽术怎么拿得出手? 自家人知自家事,即便他要传法的内容再如何玄妙无双,但通幽术就是通幽术,修行界中很是常见的神识诀要。 楚国各个商坊都有……三百灵石童叟无欺。 甚至放在中州这般法门繁盛的地界,可能还会更便宜不少。 但眼下赵庆也没什么好多说的,反正气氛都已经烘到这儿了……他直接便代入角色,御风踏上了南丁域的仙子玉阙琼台。 这原本是属于蒲秀的坐镇之地,然而时过境迁……这处仙子阙台空置已久了。 “通幽。” “此法常见于各处商坊,不论玉京还是红尘,但凡达到炼神层次者,皆可尝试修行。” “其法胜在简易明慧,多用于炼气修士借神破阵之用。” “然,此术传自道劫之前,实则重在法,而不在术,精于神,而尘于表。” “今日小辩,便是关于这式传自道劫之前的神诀……” 赵庆凭栏而望,目光扫过数十位离烟修士,轻笑讲述着。 实则他却是第一次公开传法,只能算是跟着感觉走,不过那神情言辞间流露的自信与亲和,却是使得一众离烟都错愕愣神。 赵庆根本不理众人的诧异目光,依旧踱步间轻松讲述着。 通幽术怎么了!?老子的通幽术开过挂! …… 传法之事在修行界极为常见。 中州便常有玉京行走,亲临各个圣地仙宗,进行论道传法之事。 此前在揽星台上,也有圣地长老演法讲道…… 乃至早年的丹霞宗,丹堂首席也会定期传解丹道,法堂长老会设下内门辩法。 血神峰每年的惊蛰宴,更是有数位血子论道的盛况,赵庆就曾先后带清欢小姨去认真记录过。 不过好巧不巧,赵庆修行这些年来,不管是在丹堂还是在血峰,都完美错过了传道的机会。 以至于他如今都是血衣行走了,还是第一次面对众修辩经传法。 此刻。 小姨神情柔和美眸含笑,缓步踏着玉阶登上了仙阙琼台,安静陪在角落里静听,且不时把刻录好的玉简抛出,将通幽术的本经交给一众离烟修士研读。 一时间倒真像是那么回事儿,便如同陪在师兄身边的内助一般。 柠妹更是笑的灵动明艳,暗戳戳的拉着姚思雨,在琼阁之间布置玉案道台。 蒲秀携几位月莲师妹,忙碌备好了香茗灵茶,颇有一副这传法会维系数个时辰的架势。 叶曦同样招呼着李无双,开启了南丁域的聚灵、养神、清心……等诸多修行阵法。 “器局识见,灵觉觅真,识之所明,虚而待物。” “通幽坠明堂,御灵觉以游无极之野。” “此中借法延意,同日月参光,与天地为常。” “道昭归本觉,分列洞真,汝神化守形,招摄千里……” 赵庆不断言述着自身见解,且悠闲盘坐在了玉蒲之上,不时垂首轻抿灵茶,给众人留下思索消化的时间。 虽说他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可每每抬眸看到那些若有所思的神情,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毕竟他作为血衣行走,却在给离烟修士传法讲道,而且还是讲的神识妙用……跨专业执法了属于是。 姝月和清欢并未陪在身边,而是留在琼台之下,寻了一处青案仰望静听着。 两人神情极为认真,偶尔听到些似曾相识的论述,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姝月自修行伊始,便是丈夫手把手的教着陪着,经常借助天道残片帮她研习剑诀术法…… 若说姝月修行以来有一位师尊,显然是同床共枕的夫君无疑。 清欢也同样如此。 从她到丹堂静居开始,除却有了此生托付的男人外,也有了修行以来真正的师尊。 丹道修行,御物术法……皆是主人细心教导着陪伴着。 她踏入修行后,真正拥有了适配自身灵根的功法,便是主人为她挑选的《玄水青木诀要》。 那本功法陪着她从丹堂到紫珠,自紫珠到揽仙镇,乃至松山……早已烂熟于心通明晓意。 一百五十灵石。 是她第一次随着主人离开宗门,下山游逛丹霞城的时候,在血衣楼中购下的。 癸卯年,尚未入冬。 主人交给她一册功法,为她写了很多丹经,给他带上了一枚玄玉镯。 但那些东西,却是早已随着储物戒,遗失在了长生坊外的血雨之中……连带着属于某位小女孩儿的布偶。 即便她如今已是玉京三脉功法交修,身负万神阙螭龙妖主的传承神通,但铭记最为深刻的……却还是旧年丹堂中的草纸与墨痕。 与小姨红柠不同。 姝月和清欢是有师尊的,真正传法言道的师尊,日夜守护在身边。 尤其是姝月。 如今能见到夫君笑览飞雪,传法离烟……心中不由生出无尽酸楚,晚霞飞雪掩过了眸中晶莹。 清欢听的有些出神,温柔的瞳子早已涣散,似是陷落于被主人教导修行的陈旧岁月……以此为梦。 …… 飞雪渐盛,夜幕遮天。 幽咽的寒风涌过长街,掀起砂雪追逐。 叶曦原本灵动的笑眸,不知何时已变得极为凝重,手中紧握着晓怡抛给她的玉简……只觉满心震撼! 通幽术这般浅显易懂的神诀,她稍稍尝试便能如臂使指。 这是一道再寻常不过的诀要,筑基修士都不会多看一眼,更甚至与之近似的法门,整个中州能找出成千上万种…… 她仅是随意审视了一番,便已尽数通晓明心。 可随着赵庆的不断讲述,她竟然开始有些听不懂了! 起初倒还能勉强跟上,尝试理解自行研习…… 但如今,她却是一丝一毫都无法领悟,仿佛自己成了凡人,难以通晓仙师的晦涩见解! 这何其荒谬!? 不过是一道通幽术而已……竟然仿佛成了仙卷天书? 虽说她并未修习过太多叶氏家传神诀,但作为月莲少宗,却也接触过不少神识妙法,神识造诣绝不弱于任何同境修士! 甚至她都猜测着是赵庆讲错了,误入歧途…… 但接连扫过那些离烟道友的神情,有师妹蹙眉思索,有师兄茅塞顿开,更有人默声远离此地,返回秘境尝试妙法…… 叶曦便知道,这是自己太过愚钝,跟赵庆的传法没有任何关系。 她不由将手中玉简攥的更紧,满是狐疑的审视着赵庆的轻松笑容,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曾在碎星圣地,听闻过离烟行走的传法辩经……能听懂。 柠妹惬意靠在琼台之侧,笑眸涟涟显得颇为灵动,时而瞟一眼叶曦的神色,时而与姚思雨传音说笑两句,时而跟晓怡暗暗谈论…… 她自然能够听懂赵庆在讲什么,哪有那么晦涩难通?分明就很是简洁明快~ 通幽术的诸多用法而已! 她早就学会了。 而且是在家里的月台上,一家人相倚赏月的时候,三言两语间学会的……且还是赵庆和姝月一起教的。 只不过,家里教的和外面教的,完全不一样。 赵庆当时枕在清欢腿上,还惬意享受自己的投喂,随便言笑间牵引着自己的神识道:“柠儿将这缕神识分离,扣在碗里试试。” 一家人陪她尝试过后,姝月嬉笑吵闹要趁着天还未亮,一起去武安郡游山。 出行时,自然而然便将神识印记留在了碗里,她当晚便已经学明白了。 可到了天香城里,赵庆显然不会变着花样手把手的教……好歹也是传法授道,且还是带领诸多离烟修士一起研习,哪儿能让人把神识扣碗里去? …… 李无双望着赵庆有些出神,早已放弃了这式神诀。 相较于那些晦涩精意,更让他心生古怪的是……赵师兄明明是血衣行走,怎么会拥有如此高的神识造诣? 这已经不是兼修离烟能够解释的事情了,因为有不少离烟修士也还在癔症…… 殊不知。 不仅是他这般意外,此刻有不少离烟修士,更甚至是惊为天人! 以他们对神识的精研妙用,更清楚这位赵行走在言述何等绝妙法门…… 隔垣洞见是什么神通? 封于三十六离宫之上,数百万贡献才能换取! 并且修行极耗神识,以寻常金丹修士来说,接连动用几次便会神识枯竭! 可通幽术是什么法门? 商坊中随处可见,人人都能研习通晓,对于他们来说,使用时的神识损耗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能将通幽小术,当做隔垣洞见来使用,且还无损神识随意动用,又是何等的超绝造诣!? 大道至简! 妙法天成! 简直颠倒了天地间的道则,扭转了自古以来的法统! 离烟传承……做不到。 此刻风雪弥天,但却有几位修士坐而悟道修行,乃至逸散的神识明显变得更为精炼玄奇! 俨然是对赵行走的传法有了更深层次的明悟,借此修正着自己以前的差错过失…… 赵庆见此情形,言辞稍稍停顿,轻笑低头抿了一口热茶,心中也有些意外。 虽说他前几天借着天衍图录,把通幽术怼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可自己的心得当真有这么玄妙? 怎么有离烟修士还直接原地坐下了? 他不由暗戳戳跟司禾吐槽:“我这挂以前好像用错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 不告诉你。 赵庆此刻感慨万千。 自己这天道残片,除了对自己不友好外,对谁都挺友好的。 本以为是一款私用金手指,可铁一般的事实总是反复证明……这玩意儿好像更适合公用。 姝月最初研习秀鸾剑,就是自己帮着肝的,肝好了直接交给姝月就行。 而自己研习了十多年的通幽术,在天道残片的不断斧正下已然臻至化境,以至于各种心得领悟,竟能使不少离烟修士都神识再次精进…… 更不提自己涉猎的术法颇多,或多或少都有天道斧正的心得。 如果自己好为人师,日后完全就是称宗做祖的广袤前景…… 可事实上,这其中除了自己在劳心劳力外,好像所有人都在白嫖? 司禾凭栏望着星月飞雪,不知不觉间唇角便已勾起了笑容,她略带奚落的调笑传念:“苦尽甘来而已。” 赵庆:? 我苦尽了,别人甘来是吧? 好好好! 司禾神色变得清冷,实则心里乐不可支,且还故意拿腔拿调:“这世间自古如此,开辟者蚊思负山上下求索,才得以成家国内外代代根基。” 赵庆:“就是开辟者太累了……” 琼台之下不时有修士起身,遥遥深拜之后安静离去,显然是不想打扰众人修行,独自前往他处自修自证。 赵庆则收敛了玩笑心思,继续传法解惑,分享自己的诸多心得。 吐槽归吐槽,该教的还得教,离烟众修能够有所收获,对于这天香之争来说也是好事。 …… 足足一个时辰后。 飞雪染尽了长街飞檐,夜色也更浓郁了几分。 离烟众修大多都习得了通幽妙用,可各自的神情却是愈发复杂,眸光中的震撼与疑惑……久久挥散不去。 实在是赵行走对于神识的见解太过玄妙,除却这通幽术之外,各种真论对于他们修行的裨益也同样极大。 但却又与离烟的传承真解全然不同,无疑使他们在神识一道皆有了更宽泛深刻的认知,以此为基认真寻索,修为必然能有长足精进…… “今日得此真论,足抵我等三年清修!” “通幽之妙不在术法,而在神识初蕴之时最本真的一点灵觉!” “枉我踏足离宫十数载,竟至今日才使得神识真解……赵师兄传道恩情,当受林某三拜之礼!” “原来神识之称也不过是后世拟定……“ “无视无听!抱心以静!目无所见!耳无所闻!心无所知!” “生灵本觉见道昭,神化守形参日月!” “招摄天地,分列洞真,续灵觉以为海,明山河入己心!” “这般神识真论于我而言,无疑是大道之解!犹在离烟传承之上!” “赵行走真乃天纵仙资,所明所见洞若观火,此番传道,当为吾师……” 赵庆伫立琼台之上含笑点头,似乎真是位仙宗之主一般,神情眉眼颇显欣慰之色,也算受下了众修的千恩万谢,以及诸多尊师之礼。 他很能理解这些人此刻的心情。 虽然自己只是分享了部分心得…… 但也是历经了万千磨砺,琢磨领悟上千日夜,苦苦肝了十数载……才能有如今的见解与妙法。 可对于眼前这诸多修士来说,却是一口吃了个六分饱,简直比自己爽太多了……也算是完美体验了一把外挂。 此刻。 赵庆倚阑而观,抬手虚压轻笑道:“如此,便劳烦诸位警戒各处城域了,若有任何境况变故,咱们也可随时传讯商议……” 此话一出,当即便有林氏子弟拍着胸脯保证:“我这便赶往南甲之地布下神印,此后南甲绝无任何意外!” “那我与师姐这便同往南辛,也好早些提防周遭动向!” “哈哈,北甲之地若无人留意,林某便先行动身了……” 赵庆笑而不语,安静等众人情绪稍稍平静后,才轻笑出声仔细规划。 “也不必这般杂乱。” “东壬域的道友,便留意东丁、东壬、东庚、东戊。” “蒲师妹的朋友,便注视北辛、北甲如何?” “余下这南丁南甲及周遭废墟枯城,则由我们陪柠儿一同守望。” 听赵行走如此安排,众修自然是毫无异议,当即便各自领命结伴动身。 而林氏姚氏那几位,则是心领神会,直接去往南甲域布置安排…… 赵师兄如此授法传道之恩,莫说指使他们留意各处……即便让他们即刻离开天香城,那也是绝无二话的。 随着一道道飞舟划破风雪远去,这南丁域很快又恢复了此前的冷清,且因天地间呼啸的寒风,更显几分寂寥空荡。 叶曦蒲秀等人先后起身,姝月和清欢也御风踏上了琼台…… 此刻的气氛莫名有些诡异。 除却小姨柠妹早有预料,还在轻言笑语外,李无双姚思雨几人……则是眸光复杂且各不相同。 尤其是蒲秀,怔怔望着赵庆的目光,简直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一般。 她虽说此前还恭维……说赵师兄是这天香城中最大的机缘。 但那也只是随口夸赞,讨大家欢欣满足…… 可谁曾想,赵师兄还真就是离烟众道友的机缘,在这天香城中最大的机缘! 一点不错! 姚思雨双手环抱胸前,靠在阑干畔显得有些出神,她狐疑的目光不停在赵庆身上流转,也不知怎么想的,竟憋出一句:“你真懂啊?” “噗——” 姝月闻言当即便没忍住笑意,轻快踱步倚进了丈夫怀中。 赵庆轻揽娇妻的同时,也满是古怪的回眸笑望少女…… 不是。 你什么意思? 他无奈摇头:“懂的不多,只是略有见解。” 少女神情悻悻,轻皱琼鼻凑到了红柠师姐身边,暗暗传音问询着……是不是娘娘告诉赵庆的这些。 相较于小姚师妹这般亲近的情况,李无双和蒲秀便更显呆滞沉默了。 斟酌良久后,李无双才幽幽叹道:“族姐经常提起师兄,但也从未言过师兄竟有如此神识造诣……” “若是师兄前往纵仙梯踏足三十六宫,必然也是倾压诸多道子,轻易登临离烟行走的超绝仙资!” 赵庆:…… 这就没必要了吧? 也就是通幽术肝满了,换个术法还指不定怎么事儿呢…… 自己哪有什么天赋? 平平无奇罢了。 他含笑摇头,转而岔开话题:“无双与咱们血衣道友言语一声,明日此刻于沙金秘境传法。” 传……传法? 又传法? 听此安排,李无双一时竟没能反应过来。 迟疑瞬息后才忙不迭问询道:“不知师兄要授下何术何法?” “《焚心九注》。” 赵庆随口编了个名字,跟小姨传音商议的同时,又开口补充道:“仅是我个人对于焚心神通的些许见解。” “想来领悟分明后,也能够提升少许战力……” 李无双听着赵庆口中的‘少许见解’,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此刻不由露出了然笑意:“师兄对于神识一道都有如此见解,若真为血衣传法……我这便传讯安排!” 叶曦杏眸微凝,风情一笑幽幽轻语:“不知东壬域中的血衣道友,能否一同参加这传法盛事?” 赵庆:? 他眉头一挑,回眸望向少女疑惑笑问:“难道叶仙子身边的血衣,不修焚心神通?” 叶曦笑眸中光波流转:“那明日我也跟着聆听一二~” “这自无不可,不过血衣的法门,可能不太适用天香了。” 赵庆与柠妹目光交错,如此轻笑开口应下。 他当然明白叶曦在担忧什么…… 不过眼下还远不到相互提防的时候,至少得先在天香城里真正站稳脚跟……等城中局势更显清明一些再说。 而且龙渊演经,传法血衣,本就是自己这个血衣行走分内之事,分享些心得理所当然。 赵庆如今深知,自己一个人强……在这天香城里根本不太好使。 若能使得身边人稍有提升,日后的机会多少也能更大一些。 “还有——” 小姨神情稍显凝重,蹙眉低语:“待到周遭城域皆尽警戒后,各个秘境通往他处的入口,也需布下神识印记,以防暗渡。” 蒲秀朱唇轻抿,缓缓点动螓首而又问询道:“如今已有不少道友散入秘境探索,是否应先行传讯收拢汇聚?” “不必。” “只要戒备秘境入口以及周遭城域,咱们这四域十九秘境内,皆可结伴自由行事。” “这些秘境中的奇矿灵脉珍宝传承,便安排大家瓜分取尽就是。”赵庆与小姨对望一眼,思忖间如此安排。 这天香城里的资源极多,但由于他们此前自守,各自的助力也并没有太多机会获取机缘…… 而眼下占据了多处秘境城域,各处又警戒无忧,正值安定稳妥之时,该取的该拿的显然不能留给别人。 …… 待到一切议定,尘埃暂落。 李无双蒲秀及姚思雨,也都先后离去,前往各处安排布置。 但叶曦却是笑吟吟的留了下来,像个懵懂师妹一般跟在晓怡司禾身边,随着赵庆一家踏过幽静长街,夜览风雪仙城。 “叶仙子这是寻不到什么趣事了?” 赵庆揽着柠妹纤腰轻笑侧目,对少女如此打趣。 姝月也神情古怪,悻悻撇了少女一眼,而后跟清欢晓怡默默传音编排着。 “趣事诸多……” 叶曦轻柔点头,转而疑惑笑问:“师兄难不成嫌弃叶曦跟随?” ? 这还不够明显吗? 赵庆心中暗自咂舌,平常玩闹也就算了,可现在很明显,我们家要寻一处秘境悠闲享受……你跟着算是怎么回事儿? “我们去双修。” 司禾慵懒踏雪,抬眸随口提醒,根本就不管姝月此刻的无奈目光。 赵庆也是一阵无语,寻思咱们也没说去双修啊? 不过他都已经有些习惯了。 师姐跟鲸鱼娘去家里的时候,司禾还说什么做爱方便呢……主打一个社交悍匪。 听闻赵庆一家要寻去处云雨。 叶曦轻快的脚步当即便为之一顿,望着周晓怡满是玩味的清艳美眸,她这个月莲少宗反倒有些应不来了。 柠妹更是笑吟吟对叶曦飞了个眼神,大家自揽星台至今也极为熟络了,俨然玩笑逗乐之意更浓。 清欢神情如常,缓步踏雪跟随在主人身侧,但望向那风情少女时也回以温柔浅笑。 叶曦一时间有些难以应对。 若是说笑应付那些倾慕自己的男子,她可谓是从容优雅进退有度。 但把她丢到美人儿堆里,还都是别人的道侣……任哪个女子也有些张不开嘴了。 她原本灵动的笑眸渐渐变得柔和,身上的风情也似褪去了不少:“那叶曦自然不会打扰。” “只是还来不及探知,纤凝与严道友,如今伤势如何了?” 依他们原本议事共商,纤凝和严鸿也是在的。 只不过如今两位道友负伤离城……她确实也没有留下传讯手段好关切一二。 赵庆疑惑回望了一眼,陪柠妹缓步踏过长街,雪层中的些许声迹隐被寒风遮掩。 “纤凝神识三宫皆尽损伤,恐怕还需修养月余光景。” “严鸿已然无碍,眼下跟在我血衣六师兄身边……” 他轻笑答复后,随口反问:“怎么,叶仙子日后还想寻纤凝坐坐?倒是可以去楚国停留游逛。” “当真?” “正巧叶氏无我容身之地,宗中也无琐事,待有机会便去永宁做客……” 叶曦显得颇为意动,但言辞却渐渐放缓。 她仿佛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疑惑问询道:“沈俗道友呢?今日议事为何不见沈俗道友?” “叶曦还想当面谢过……沈仙子日前同行护持的恩情。” 沈俗!? 赵庆心中一动,恍然明悟。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关于沈俗去了哪里,他还真知道…… 陪清欢玩手机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但思及天香城中局势不定,叶曦以后有可能单飞…… 赵庆与小姨对望一眼,瞬时计上心头。 也不能算是计策,纯粹就是恶心叶曦吊胃口罢了,只要她还有摸不准的东西,以后做决定时便会更加慎重…… “沈俗师妹……应是陪在苗剑身边吧?” 赵庆就好像什么都不清楚一样,疑惑抬眸望向了姝月问询。 娇妻显然也接到了眼神,当即脆声笑应道:“他们两人结发夫妻,自然在一起,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叶曦神情更显疑惑,苗剑先前也会参与议事,虽然只是在旁听着…… 可现在夫妻两人却是无影无踪,而且两人又未负伤,这实在使得她满心好奇。 正如赵庆和晓怡的商议。 叶曦显然也在留意提防着,毕竟这城中只能有一位天香行走,不管各方如何联手,日后终究有各为己战之时。 至少她见到足够的机会,会选择尽力去尝试一番。 “可是有何重要安排?若是不便言述……那叶曦便不打搅你们玩乐了~” 少女柔声笑语,已然是取出了华美灵羽踏足其上…… 但小姨美眸中的轻松却又渐渐淡去,惆怅间轻声自语道:“没什么安排。” “只不过先前方氏进犯……以至咱们损伤过半道友,苗剑心觉是与他自身有关。” 叶曦杏眸一凝,遥遥注视的同时心中也暗自揣测。 可却只见晓怡像是自嘲般的轻笑摇头:“故而沈俗便陪着他,前往南甲域最边缘静居了,日后不便再与咱们商讨议事。” ??? 叶曦越听越是疑惑。 方氏的进犯,跟苗剑能有什么关系? 若说是皇甫氏的来犯,还可能与那位九剑弟子的私下传讯有关…… 但方氏……苗剑…… 这能有关系吗? 她虽然与苗剑沈俗并不熟络,但总也是中州古族出身,对方氏族中各脉的亲疏很是明了。 “晓怡何出此言?即便苗剑是方氏安插的眼线,可方氏如今也已除名天香……” 赵庆满是凝重的与叶曦对望良久,缓缓摇头道:“苗师弟并非眼线,与我乃是莫逆之交。” 并非眼线…… 少女思索间浅抿朱唇,抬手理过被风雪揉乱的青丝,不解轻语道:“既然并非眼线,那又为何与方氏进犯有关?以至于夫妻二人远离秘境静居自守?” 她眼下是真的不明白了,怎么也想不通。 不过好在那位血衣行走温和的星眸中,已然露出了笑容…… 赵庆龇牙一笑:“不告诉你。” 可去琢磨吧,能琢磨清楚算你真牛逼。 第五百四十二章 今夜有些忙 不…… 不告诉我!? 叶曦杏眸一颤,眼看赵庆那得意洋洋的目光,竟只觉得这位血衣行走……仿佛蓦然间变了个人。 变得更加轻松惬意,甚至多了几分独属于少年的顽劣。 她神情古怪微微蹙眉,没好气的回瞪了一眼:“那我自己去寻便是!” 言罢,少女便纤腰一扭,踏着灵羽轻盈而起,融于茫茫雪夜尽处不见。 …… 寒风簌簌,雪落孤城。 姝月微眯着眼迎风漫步,但不论青丝如何狂舞,她此刻的勃勃兴致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她会不会专程去找苗剑问询?” 赵庆神色间满是玩味,琢磨着低语笑道:“应该不会。” “即便去问了也得不到答案,白费心思。” 苗剑哪会把他的身世讲给叶曦听? 连自己都没能从他嘴里听到什么……只有当年醉酒后的只言片语,如今更是不会到处乱说。 “不过话说回来……” 柠妹轻快笑语,但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而改口道:“咱们去南甲域吧?思雨跟我说那边有一处小巧秘境名唤镜湖,雪夜极为安宁静谧。” 赵庆自是含笑应允。 自从家里有了柠妹后,去哪玩玩去哪走走,基本上也都是柠妹的主意了。 以至于小姨早年总是提及携手同游,去什么无涯峰去什么熔岩谷,如今也都不提了……因为家里现在一闲下来就是到处游山玩水。 他随手取出了杏黄小舟,揽着姝月第一个踏了上去。 清欢紧紧御风跟随,晓怡司禾也含笑登临,留下柠妹飞袖荡雪,轻盈飘至。 …… 耳边风声幽咽,天地清冷失光。 杏黄小舟凌空飞渡没入夜色,在这天香城中仅是微不足道的一道荧芒。 小舟有着杏漆涂染的灵木,有着精巧银丝钩刻的阑干,也有安静而温馨的小阁。 只不过小阁太小,无法轻松容下他们六人。 一家人便散乱惬意的坐靠在灵舟前端,享受着天香城中短暂的平静风雪。 这还是当年柠妹送给赵庆的那只小舟。 价值不菲。 在楚国足足十数万灵石。 不过那时柠妹刚踏入筑基没多久,赵庆的修为还赶不上柠妹,在松山坊悠闲当着富家翁。 小舟上的各种禁制,也远不如行走仙舟与血子玉舟。 但却去过如意境,去过松山,去过楚都,去过修远瑶山,去过冥殇银星川…… 只不过,如今的行走仙舟留在了沙金秘境沉浮,也算是众人议事的大殿仙阙,这四域十九秘境最后的主心骨。 “这扶杆都有些褪色,该换新的了。”姝月随手给自己挽了个发髻,明眸一扫如此闲话着。 小姨轻松托起了下颌,懒散笑语:“那要看看夫君是想换掉杏舟,还是想要换掉柠儿……” 咳咳。 赵庆似乎也在考虑,不由往司禾身边凑了凑,斟酌提议道:“主人觉得呢?” 逗弄柠妹这种事儿,在家里很是常见。 云雨时欺负清欢,平日里逗弄柠儿,姝月早就没有了当初的青雉,这些年被小姨带着学坏了。 当然,司禾那么喜欢柠妹,显然不可能跟着他们一起闹,此刻美眸间闪过迟疑,对赵庆慵然笑语道:“我在考虑要不要把你给换掉。” 赵庆自是无惧,向后一躺便有温炙的玉手托住他,某位含笑不语的小药奴与主人依偎在了一起…… “哪有褪色?那可是吟竹本来的色泽……” 柠妹轻剜了姝月一眼,但目光仔细扫视过后,却又将矛头对准了小姨:“是被晓怡擦掉的!” 小姨当即美眸一凝,转而显露些许无奈笑意。 这话还真是一点没错,把灵舟上的吟竹都弄褪色了……也只有小姨这个洁癖狂才能干得出来。 红柠轻松趴在了杏舟上,从赵庆手里接过小舟的控制玉符,随口猜测着:“先前方氏倾压而至,会不会真的与苗剑有关?” “或许有关系,至少眼下好转了不少。” “却也不知……究竟是那些古族仙宗看到了代价,还是因为苗剑去往了南甲边缘静居。” 赵庆无奈笑应,这实在是谁也摸不清楚。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几乎都是避着苗剑走的,甚至柠妹当年邀请他去离国,他都一口回绝。 直至如今成为了血衣行走,拥有独属于行走的权柄气运庇护,近来也都诸事顺利,且对苗剑的事一清二楚,这才稍稍放松了些。 毕竟气运这种东西,谁也说不清道不明,只能自己去感受摩挲。 司禾随手把玩着一枚水墨扳指,凝眸轻语道:“若是剥离一切因果来看……” “苗剑最初是在南甲域的,但南甲域被咱们舍弃,入了沙金秘境。” “苗剑也随着到了沙金秘境,而后咱们便遇上了强敌,近乎折损过半人手。” “如今苗剑又回了南甲域,至少眼下还算是风平浪静了。” 赵庆:…… 他听着司禾的分析,总有一种奇异古怪的既视感。 毕竟当年,他和小姨姝月一起编排苗剑的时候,就是探讨苗剑的行径跟寿云山的变故。 而如今寿云山上静居的神明,也开始琢磨苗剑了…… 真就特么的离谱。 然而气运一道血衣独属,苗剑身上的气运欠缺,这玉京天地间却唯有青影能做到。 他们也早就不在乎这些,眼下只不过是随口闲话罢了。 姝月心里暗暗琢磨着,满是新奇的亮起了明眸:“若是没有夫君在,咱们极有可能覆灭于方氏之手。” “会不会是……夫君的行走气运,与苗剑带来的后果相互抵消了?” 赵庆:??? 好家伙。 真就瞎猜……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能扯上关系就行。 但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道理。 他抬眸望了一眼小姨的玩味笑眸,自己也不由开始出馊主意:“怎么才能把苗剑塞给夏语婵?咱们试试不就知道了?” 柠妹顿时神情一滞,满是意外的审视着赵庆,笑眸涟涟揶揄吐槽道:“苗剑不是夫君的经年旧友吗?怎么这般坑害人家?” “依稀记得咱们早年同行,随着两位行走前去寿云山的时候,你还提及过苗剑……” 眼看柠妹如此打趣,赵庆不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就是因为剑哥是我的老朋友,才想把他塞给别人啊……朋友为我两肋插刀,这很合理。 小姨思索间蹙起了黛眉:“依天香城的规则,却是没有这般机会了。” “苗剑毕竟起初落在南甲域,乃是相助司禾而至,眼下无法再去助力其他人。” 赵庆也露出无奈笑容,并未仔细去琢磨太多。 即便是天香城还没开启的时候,他也不太好跟苗剑商量这些。 毕竟人家是来给自己帮忙的…… 那要怎么说? 剑啊,我看你挺倒霉的,不行你去帮帮别人?也算是间接帮了你庆哥? …… 然而,柠妹却是一肚子坏水。 刚才嘴上还振振有词揶揄着赵庆,一转眼便笑吟吟的开口提议道:“以后有机会……可以选择再与他人联手。” “便如咱们与叶曦联手,叶曦也损失了不少人。” “咱们再想坑害谁,便与之联手如何?” “把苗剑带过去,而后咱们的人尽量避开……分处不同秘境……” 这主意坏是坏了些。 但姝月听了,却也不由目光中流露几分期待。 只看的赵庆满脸古怪笑意,甚至开始琢磨着具体安排的可行性。 好好好……战略性大杀器是吧? 塞给谁,谁倒霉。 苗剑霉运所带来的战略价值,远远超过了他和沈俗的战力。 …… 很快的。 杏黄小舟荡过风雪,被红柠驾驭着闯入了南甲域的一处玉楼之中。 骤然间,耳边风啸俱静,星夜与飞雪消弭。 入目所见,唯有梦幻如玉的清澈冰湖,缕缕幽美冰晶延入湖底,汇作了白茫茫的一片。 这秘境唤作镜湖,仅仅绵延数十里,共有两处入口。 但由于灵气稀薄资源短缺,且不利于驻守蛰伏,在这天香城中并无太多价值。 小姨思索间刚要出口的猜测,瞬时便收了回去,美眸间流露出期许与惊艳……映着这幻梦一般冰湖绝景。 “湖心有座岛!”姝月也起身遥望,脱口而出。 然而柠妹却并未御着飞舟前往湖心,反倒是……缓缓沉落在了皎镜一般冰湖之上。 此间的夜色颇为晦暗,但又有数十里冰层映着微光,仿佛天地间的一切光景都因此重叠交织……静谧而绝美。 清冽的空气使人心旷神怡,镜湖所映的幻光引人注目。 赵庆自是握住了禾妈的玉手,一家人缓步畅游在这镜湖寒冰之上。 他们本也不是来寻机缘的……难得在天香城里有了短暂的安宁,此时此刻的盛景与静谧,足以胜过无数传承珍宝。 小姨美眸中似有流光深蕴,如烟黛眉间尽是欢欣之色。 她稍显调笑的回眸与夫君对望,似是故意惹火一般褪去了小靴,赤着美足轻盈踏着冰霜而行。 纤美脚踝与无暇雪足映入冰湖,女子玉颜上的清艳与顽劣……在这静谧寒夜中如梦似画。 姝月见状莞尔一笑,眸光轻盈飘向丈夫,像是在问询着自己是否也要赤足而行。 赵庆自然是先行探出神识,在秘境入口布下了神识印记。 紧接着便被小姨俘虏了目光,但拉着司禾的大手却又不舍得放开……娇妻此刻的含笑回望更是挠人心痒。 啧。 腰疼。 平日里调情欢闹自是寻常。 以往的险境危境,任谁也分不开心思。 但这天香城很是特殊……简直是赵庆这辈子,遇到过最头疼的境况。 特殊就特殊在—— 天香城内时日长久,其中却又并无生死危机。 而且帮柠妹争此机会,也是希望不大尽力而为,算是一家人至此游历。 眼下更是获得了短暂的安静……身处梦幻而静谧的冰湖之间。 以至于赵庆看了姝月一眼,便回忆起了被娇妻讨粥的日子…… 小姨笑眸扑闪,眼看赵庆与姝月对望,当即便抬手紧紧按住自己另一侧藕臂,黛眉轻蹙显露些许苦痛难忍:“夫君……我剑伤复发了。” 赵庆:? 他神情一惊,迫切低语:“怎么回事!?” 说着,他便松开了司禾温热的玉手,头也不回的赶上去,揽住了晓怡的纤腰。 白发女子眸光幽幽,嗤笑间言辞轻飘飘地,极尽嘲弄之意。 更像是在复述着赵庆以往的话:“等走过了百年,我向主人求婚怎么样~” “口口声声喊着主人,实则却是别人的狗!” 但小姨轻柔的低语却是盖过了这些。 女子笑眸温柔,拧身与丈夫轻轻相拥,咬耳轻笑道:“女儿不疼了……” 咳咳。 “不疼了就好。” 赵庆理所当然的揽紧了小姨的纤腰,心里则是不断承受着主人的辱骂。 且还要关切安抚:“主人跟晓怡争什么?我只是哄哄她而已,万一剑伤真的复发……” 对此,司禾满是不屑轻蔑:“不用狡辩,以后不会再顺着你双修了,且听她喊你主人爹爹就是!” 赵庆…… 造孽啊! 明明岁月静好,非得来这镜湖做什么? 是特么的沙金秘境太小吗?老老实实呆在寝殿里不香吗? 简直是天灾…… 司禾以前不吃醋,家里还能一切安好。 可现在,自己的主人可是连小姨的婚礼都要抢…… 司禾心中冷笑,幽幽传念:“不满意的话,主人可以离你而去。” 赵庆自然不会受此威胁,否则家庭地位何在? 满意! 实在是太满意了! “但晓怡毕竟是弱势,主人就当让着她了……我是你的狗还不明显吗?” 司禾:“我是弱势。” 赵庆:…… 他笑望姝月柠妹此刻的揶揄目光,暗戳戳的吐槽道:“清欢才是弱势。” “不。” “顾清欢都快踩我脸上了。” 司禾的冷语传念中醋意满满,但似乎觉得清欢也没如何,又随口补充道:“影子。” 赵庆:? 他当即回眸轻笑:“清欢过来,你踩到了主人的影子。” …… 家里一番吵闹欢笑,最终还是以司禾完胜收场。 毕竟她跟姝月小姨都不一样,她有醋是真吃…… 湖心浅岛,霜晶遍布枯草之间。 小姨极为满足的枕在丈夫怀中,美腿交叠纤足晃荡,思索轻语道:“虽说如此也是个可以选择的办法,但也需清楚……此前是否真的与苗剑有关。” 赵庆凝重点头,稍加沉吟后低语道:“明日我去单独见见沈俗,或许能明了不少。” “不一定。” 司禾慵艳美眸轻抬:“这些事,不如直接问血衣。” 她手中把玩着小姨的储物戒,从中取出了一方印玺,显然是楚国的帝君之印无疑。 其上有玄妙灵韵流转不定,看上去也比此前更多了几分神异。 “楚印与楚国的国运息息相关,不如物归原主,或许也能起到些许庇护作用。” 司禾嘴上振振有词,随手一递就把晓怡的帝印塞给了柠妹,就仿佛是在报复一般…… 柠妹水眸涟涟强忍着笑意,与姝月的目光隐晦交错后,暂时收起了那原本属于自己的楚印。 赵庆身上也有传讯玉荡起灵韵,是江映寒来了讯息。 【庆哥,我已回到了南丁域,你在哪?】 我在哪? 我特么的在修罗场。 赵庆沉默一瞬,原本他是约了江映寒,想商量看能不能开发点儿防御工事。 但眼下这境况…… 他理清源头,直指要害,回讯疑惑道:“姐,你有手机吗?” 很明显,是因为自己躲起来陪清欢玩手机,才前前后后导致的这一切…… 小姨枕在夫君怀中,笑吟吟的仰起了螓首,有些意外的观望着传讯内容。 很快江映寒便有了回讯。 “没有手机,不过我有平板电脑,便携式烤箱,天文望远镜……需要吗?” 赵庆:…… 也行。 但是现在不需要,明天早上吧。 他稍稍思索而后回讯:“今夜有些忙……” 第五百四十三章 仙路的消息 赵庆今夜确实有些忙。 镜湖之上幻梦盛景,天香城中难得欢愉…… 他仿佛是在偿还早年的欠债一般。 当初在丹堂调教清欢有爽,今夜便有多头疼。 以往跟晓怡眉来眼去有多旖旎,眼下就有多狼狈。 柠妹的情债像是怎么也还不完,司禾更是恢复了那慵冷绝艳的俯视与淡漠…… 更不用说,还有最爱喝白粥的贴心小棉袄…… 以往一家人走走停停畅意潇洒,又有《梅花弄》笛曲恢复精气,赵庆从来都是游刃有余。 可天香城连日来的纷争忙乱过后,家里突然间得了少许清闲,却是差一点就揭不开锅了。 以前可以说清欢是陪在主人身边的炉鼎。 柠妹也经常玩笑自称是赵庆的炉鼎。 这下可倒好,赵庆才是真成了家里双修的炉鼎。 …… 冰湖如镜映着梦幻微光,此间天地清冷无声。 杏黄小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血子玉舟沉浮长空…… 血舟相较于前者,显然各种禁制更为完善,能够遮蔽方圆十数里神识感知。 白发神女云裳飘逸,纤足踏过冰湖,神情冷若冰霜。 纤美脚弓遍布红霞,无暇雪趾间挂满了晶莹冰霜,无情落在赵庆的唇边,落在姝月微蜷颤抖的腿上。 她冷漠垂首凝视赵庆额间的细密汗珠,清颜更显高贵,玉手微拢裳袖……脚踝轻扭碾压而下。 眸中流露出不尽的不屑与轻蔑,看着自己的男人,仿佛在看一堆腌臜之物,慵懒轻笑道:“爱美足——?” 随着软润冰凉落在脸上,赵庆神情愈发舒缓,甚至根本都没当回事儿,简直血赚! 他双手托抚着娇妻的脚踝,耳边涌入了呜咽痴吟。 姝月的如瀑青丝散落凌乱,纷飞荡漾,就这般被架在丈夫身上倾力承受。 娇妻高高仰起了沁出香汗的鹅颈,锁骨香肩乃至俏脸尽是红扑扑的,贝齿死死的咬着唇瓣。 晓怡自然不会真的与司禾一般见识,此刻也同样极情恣欲,轻跪在夫君身侧,毫无顾忌的吻过司禾纤足,与自己的男人厮磨缠绵:“爹爹……” 旖旎的窒息感荡入心神,她喘息间缓缓抬起螓首,极尽媚态的与赵庆深深对望…… 可似是觉得还有些不够。 周晓怡又看了一眼正卑贱俯舐主人的清欢,抬手便扯着小奴仰首,将自己娇柔酥软的红唇死死与清欢相印。 清欢错愕失神一瞬,望着晓怡轻阖的美眸,有些挣扎不能。 感受到主人的炙热目光后,更是不自觉的纤腿脱力娇躯颤抖…… 轰隆! 赵庆只觉神魂都剧烈震颤,当即便松开了娇妻的纤腿,骤然出手将两人狠狠按在身边,一起去服侍自己和姝月。 “贱人~!”楚红柠调笑轻啐几人的荒唐,而后自己也笑吟吟的缠向赵庆。 不知何时,六人更是皆尽坠入了冰湖深处…… 梦幻而澄澈的湖水激荡,彻骨的冰寒深入骨髓——沿着腿足、沿着肢体、沿着肩骨与头颅……与各自满心的激昂炙热交织在一起。 …… 秘境无月,难识寅卯。 姝月早就帮着柠妹,整理好了她那湿漉漉的发丝,而赵庆却还在陪着清欢修行。 小药奴以往那温柔如水的服侍,更似成了敲骨吸髓一般的折磨。 直至女子殷红的容颜化作苍白,湿发凌乱呜咽轻咳,玉足葱趾微颤蜷缩,满是痴迷依恋的凤眸翻白…… 才终于是结束了这交织荡漾的一切。 赵庆瘫躺在清欢小腹上,意犹未尽般轻抚小奴的滚烫的容颜,自己也不由喘息失神。 而司禾和晓怡却是早已架起了火锅,这最先争风吃醋的两人有说有笑,藕臂交挽在一起,且还招呼着姝月过去帮忙…… …… 天光微亮,云雾渐浓。 他们便在这冰湖孤岛间围炉对饮,随意调笑吵闹着,百无禁忌。 熊熊火光不断侵吞着锅灶,其中的殷红汤水止不住的翻滚,一股独特的气息飘散开来…… 醇厚绵柔,麻辣鲜香,引得人食指大动。 但唯可惜……他们只有火锅底料,并没有什么能够下锅的新鲜菜蔬。 “只有些许腊肉……” 姝月悻悻查看着自己的储物戒,其中早已填满了各种珍宝灵器,哪儿还有以往随身携带的餐食? “有几条灵鱼,像是秘境里独有的珍品。”小姨说笑着,便将神识沉入湖中开始寻觅。 赵庆与司禾对望间,也不由各自陷入沉默。 总不能吃火锅鱼吧? 司禾美眸间思绪流转,古怪提议道:“紫珠圣地那些人,好像又采集了不少丹草,其他秘境里说不定有野兽之流……” 赵庆:??? 咋的,直接拿新鲜丹草下火锅是吧? 他暗自琢磨着,索性直接给江映寒传讯,一起过来吃火锅,顺便看能不能从她身上薅点下酒菜。 很快的,晓怡还真弄到了几条小鱼,生的十分灵动血脉之力不凡,被封在冰晶里看上去很是漂亮。 这也算是秘境里的资源了。 但很显然……不是用来吃的。 可姝月可不管那些,她眼里此刻只有食材,当即便以气血镇杀了小鱼,旋即动手到一旁清洗准备…… 几经打闹说笑后,此间的商议也渐渐回到了正轨。 毕竟眼下还在天香城里,能拥有半晌贪欢便已经极为不易了。 “可惜师姐不在玉京界了,我问问三师兄……看能不能打听苗剑身上的气运欠缺。” 赵庆周身血气渐渐消退了不少,手中有一枚血色玉令凝化而出,这显然是行走玉令无疑。 柠妹闻言满目狐疑,蹙眉轻语道:“三师兄?应当在闭关吧?” 不过赵庆倒是极为自信。 他心觉……自己好像掌握了联系三师兄的办法。 此刻轻笑示意柠妹凑到近前后,才颇为认真的低声自语道:“师兄?” …… …… 短暂的平静过后,行走玉令血色大盛,传出了一道男子的清朗笑语。 “嗯,如何了?” 这显然是六师兄严烨的声音。 同时还伴随着李素雅的空灵笑声:“无双若是不听话,师兄便出手狠狠教训他……” 显然,九妹和六师兄是在一起的,就在万花坪血衣楼中。 “尚可,眼下暂时没有危境。” 赵庆轻笑出声,继而满是无奈的低叹自语道:“只不过,似乎遇到了一些意外,可能这三两日便要离开天香城了。” “意外?” 小九的轻柔疑惑传来:“不知师兄那边究竟是何境况,素雅在外面帮着思索一二。” “呵呵,是何事宜?”严烨的轻松笑声也回荡耳边。 赵庆闻言,不由满是玩味的与小姨对望一眼,思索着究竟该如何表述苗剑的事…… 他其实也联系不上三师兄。 但上次向六师兄打听璇玑瞳的时候,三师兄却是给出了答复。 这说明什么? 说明三师兄有可能偷听他们交流! “嗯……” “有位名唤苗剑的修士,入城相助柠儿,他身上有些古怪,似乎会影响我们的运势?” …… 与此同时。 万花坪血衣仙阙之中,严烨的双眸中瞬间流露疑惑,满是古怪的盯着素雅……两人默然无声。 他们当然知道苗剑是谁,不仅赵庆提及过,此前五师姐也经常提起…… 可怎么眼下赵庆言说着,总感觉那么生分? 李素雅美眸微凝,窃笑剜了师兄一眼,似是在示意着什么。 这显然不是向他们问询,而是借机让三师兄也听一听,毕竟三师兄手里也有行走玉令。 而且……他们也确实不清楚苗剑身上的气运情况。 严烨当即领会了小八小九的意思,心中更是无奈暗笑,怎么师弟师妹分处天香城内外,也像是在眉来眼去一般? 他自然也融入其中,一起跟着阴阳怪气道:“苗剑此人,依稀记得五师姐与我言述过,但并未提及气运之事,等我向血星之上的前辈们问询一二。” 李素雅更是幽幽叹息:“若真是受此影响,倒是可惜了咱们三人皆来此一遭。” 而秘境之中。 赵庆也言语也颇显无奈,轻笑自嘲道:“算了,本就是陪柠儿入城游历,且日后等待天香行走诞生便是。” 正当他话音落下之际,这天地间骤然有莫名道蕴流转,引得司禾为之瞬间凝眸,赵庆则根本就没有任何察觉。 “他的困境并非气运所致。” 稍显陌生的温润轻语回荡,答复着自己师弟师妹的疑惑。 俨然是血衣三行走!玉京星阙之中,地位至高无上的合道仙修!经年闭关不理尘事,将血衣丢给张瑾一掌舵之人! 赵庆当即眉开眼笑,微微仰动下巴,跟柠妹司禾眉来眼去的示意着。 但言辞传出却又显得极为凝重:“并非气运所致?师弟明白了,此番幸有三师兄解惑……” 小九的轻语也夹杂在其中:“难道不是咱们血衣有关?” 姝月和清欢也蹙眉静听着,眸光中满是惊诧。 他们家总拿苗剑倒霉来打趣,可谁曾想……苗剑的气运没有问题! “有。” 男子温润的笑声回荡。 “苗剑本为如意剑,与血衣有关。” “但如意剑的困境,却与血衣气运无关。” 赵庆蓦然神情一滞,竟有些没太听懂,当即语气更显恭敬道:“还望师兄解惑,五师姐将此事留给了我……” “无妨。” “谨一并未留下太多,你得闲与含光剑主多加交流便好。” “至于如意剑的困境……” 血衣三行走竟然也稍稍停顿,仿佛是在斟酌着什么。 这一顿,便是足足数十息的沉默。 赵庆的神情也不由愈发凝重。 甚至觉得三师兄是不是说完了? 讲故事讲烂尾了!? 又是数十息的静默后,那道声音才再次通过血玉传出…… “四万年前,玉京未立。” “天道降罚于生灵,万万修者征天而战。” “此战,败。” “山河尽灭,仙修无存。” “时有仙宗道友柳义,身死道消之前,以如意剑护下一对徒女,堪堪避过道劫降罚,借助奇法残喘至今。” 此话一出,赵庆几人的目光中满是震撼! 如意剑护下的一对徒女,想来就是当年的逐月剑主沈俗,以及长生坊秘境中的桃妖残魂。 但……万万修者征天而战,是什么意思? 天道降罚,就灭了这天? 我擦…… 怪不得道信总说,如今的玉京十二楼,除了血衣之外都是补天派,只求补全天道延缓下一次劫难。 原来并不是怂了,而是早就动过手,但是没打过…… 只有青影是真的愣头青…… 赵庆暂时压下诸多惊疑,安静听着三师兄的讲述。 “可天道无常,无人能够真正避过劫罚。” “如意剑眼下的困境,并非气运欠缺,而是挥之不去的道劫残罚临身。” 赵庆:??? 苗剑身上一直都有道劫? 他脱口而出:“可师弟这些年的经历来看,他似乎并未受到任何损伤。” “自然。” 短暂的笑应回荡,三师兄的言辞似乎也多了玩味新奇:“如意剑自身便是天道的一部分,劫罚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 “且因玉京星阙的存在,眼下道劫威能不复,无需避讳太多。” 赵庆:…… 懂了。 只罚苗剑身边的人,不罚苗剑。 走到哪儿霉到哪儿,天地认可! 概念神! “多谢师兄解惑,这般困境,想来是无法规避了。”赵庆缓声低语,如此认真道谢。 “无法规避,并不会影响太多,不必理会就是。” 温润笑语稍稍停滞一瞬,继而又道:“严师弟暂回血星,有琐事劳烦一二。” “小九便陪着小八。” “因些许行走离开玉京,此代仙路已开,小八且尽早理清各州血子琐事,莫使你这一代血子欠缺。” 赵庆:…… 本来听着这随口间的安排,还以为只是寻常事。 可特么! 仙路已开!? 但我们还在天香城里啊? 开这么快吗? 来不及思索太多,赵庆凝重跟司禾对望一眼:“天香行走还未诞生……” “无碍。” “仅仅是仙路开启而已,距你们登临仙路还有些许时日。” 赵庆皱眉沉思,低声恭敬道:“敢问师兄,还有多少日子?” “呵呵……” 男子罕见传出了温润笑声,轻语应道:“九剑行走皇甫鸣修为尽毁,待皇甫鸣修为恢复完好,临近结丹之时,才会安排你们登临仙路。” 姝月闻言,当即杏眸瞪大,俏脸间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小姨和柠妹也好不到哪里,这件事听起来……简直匪夷所思! 赵庆更是麻了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接话了。 姝月和小姨的雷法,把仙路都给劈延迟了,还不知道延迟多久…… “师弟明白,会尽心理好分内之事。” …… 直至行走玉令被赵庆收起后,他们一家也没能恢复原本的清闲。 登临仙路,听着还得几年十几年,眼下倒是不用放在心上。 毕竟要等皇甫鸣再一次摸到金丹的门槛,那小子现在还是个先天武者呢,连丹田都没有…… 不过柠妹的水眸中,却满是回味与好奇。 她甚至凑近了姝月些许,一家人围着火锅暗戳戳的讨论。 “皇甫鸣被打成废人的时候……” “苗剑是不是就待在五脉古阙之中?” “他当时似乎是从那边飞来的……” 赵庆心里顿时一慌。 仔细想想,苗剑岂止是待在五脉古阙,他还是跟着九剑修士,一起去观礼的…… 古阙三十三层,他就站在皇甫鸣脚底下! 这玩意儿,简直了! 第五百四十四章 难道我老婆真是个天才? 经过家里短暂的商讨。 一致认可了苗剑对于天香城的战略级意义,有血衣三行走的肯定,这显然是毋庸置疑的事。 塞给谁,谁倒霉! 若说苗剑能帮哪位仙子登临行走,那显然是没有这个实力。 但如果是能帮哪位天香仙子失去机会……那怎么说也是八九不离十。 远的不说。 单是揽星台上,苗剑跟着九剑观礼,九剑行走皇甫鸣活生生被打了个半死。 而后他到南甲域助力,南甲域恰巧又被赵庆小姨商量着舍弃了。 后来苗剑跟着入了沙金秘境……他们联手的三方血战折损了近半修士。 如今苗剑返回南甲空城静居,自家的境况又明显有了好转…… 若是摒弃苗剑的存在来看,一切皆有因果可循,且严丝合缝。 可若是摒弃因果来看,这也同样是不争的事实,玄之又玄,早已超出了世间修士的认知。 用张姐的话来说,苗剑的存在与影响,属于哲学的讨论范畴。 而依三师兄的话来说,这便是关乎‘道’的力量。 如意剑本身,便是一枚极为特殊的天道残片——脱离了修士掌控,且融魂炼魄拥有自我意识的大道载体。 “万万仙修征天而战……终败。” 姝月明眸轻颤,凝声自语:“故而玉京十二楼,实则是道劫前存活下来的大能所创,在这天地间所做的一切,便是为了尝试将道劫延缓乃至消弭……” 赵庆无声思索少许,与司禾目光交错,缓缓点头:“天下行走,则是因此而存在。” 这些已然是不争的事实。 他见过青影,见过张瑾一,见过道信,自身与司禾同样都有天道残片傍身。 而天下行走,经由仙路后能够通晓古今隐秘,踏足夏皇界山海界…… 楚红柠水眸平静而出神,纤手下意识的搅动着汤勺,轻叹自语道:“世间最为至高无上的机缘,也是一份背负苍生的责任。” 责任…… 赵庆恍然失笑,毕竟他跟司禾还在坑里呢。 玉京要救的是天地,而他与司禾以及张瑾一,要救的却是自身,只要能护着这个家走下去就行。 赵庆接过小姨递来的玉碗,其中绯红的汤水鲜香浓郁,白嫩的灵鱼碎肉在其中沉浮…… 他含笑将此转手交给清欢先吃,随口笑道:“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微不足道? 柠妹水眸中闪过灵巧笑意,这些许鱼肉对于镜湖,对于天香城,对于中州来说……确实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便如玉京之天下行走。” “嗯……” 小姨若有所思,轻盈点头幽幽低叹:“若以古修征天而言,玉京的天下行走,只不过是些许另外的尝试。” “血衣的青龙入命,同样是微不足道的尝试。” “补天伐天,则是各方三言两语的揣测。” “如意剑的存在,也不过是这滚滚岁月中,留下的一捧水花。” 司禾檀口微动,垂首间抿唇吐出了一枚鱼刺,随意开口道:“所以老秃驴才会觉得他没错,让大道的一部分成为了修士,留待观察尝试寻找破局的机会,也算是另辟蹊径了。” 赵庆:…… 你说的对。 可是现在这个蹊径,在帮柠妹夺天香城,这特么的…… “眼下没有合适的机会,之后得想办法把苗剑塞出去。” 听闻此言,司禾美眸中流露玩味笑意:“我也是入城的仙子,日后可以带些男女修士,加上沈俗苗剑……一起去找人联手。” 对此,赵庆当即摇头拒绝:“没有这般分开的必要,走一步看一步,静待机会就好。” 这主意听着是不错,司禾可以单飞找人联手,去把外面的人坑一坑。 但不说有没有势力放心接纳她,主要她还是柠妹最后的保护伞,要随时单保柠妹……以免被人袭杀。 …… 赵庆一家悠闲享受随意闲话着。 没多久,便有一道飞舟过南丁域而来。 灵舟之上仅有六位女子,为首之人身着朱红劲装,青丝挽作灵动发髻,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少女。 “庆哥,早!” 江映寒笑眯眯的招呼了一声,继而跟身边的姐妹轻声介绍着,几人皆是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赵庆一家…… 但审视的重点……却是那热气腾腾的火锅。 赵庆笑的古怪,不知暗戳戳的传音跟娇妻说了什么,姝月瞬时绽放明艳笑容,脆声招呼道:“映寒来了,大家早上好。” “噗呲——” 空灵笑声传出,柠妹当即忍俊不禁。 早上好……这些她当然知道是什么言语,分明就是寿云山电视的早教动画片里,小孩子才会说的东西。 但很显然,小姨对于夏皇界的认识,远比柠妹更丰富更宽泛,此刻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毕竟她和姝月清欢都没有家,有生之年的些许期望之一,便是能跟着丈夫到夏皇界看看。 “不必拘谨,把我们当做自家姐妹便是。“ 小姨含笑起身柔声轻语,陪着清欢一起倚在了夫君身边,给来客留出了位置。 这些也确实是自己人了。 她们不仅是相助柠妹至此,更是张师姐留给赵庆的宝贵财产。 “这两个,小茹、桑梦……司禾姐直接唤大家名字就行。” 众人至此丝毫不显见外,毕竟在她们口中,连血衣五行走都是喊一声谨一,以姐妹相处。 眼看舰载姬都如此,赵庆就更不见外了。 当即轻笑瞟了一眼翻滚的火锅,示意几人问询道:“咱们……有吃的吗?” 江映寒:??? 少女无奈撇嘴,原本还以为过来能吃顿火锅,没想到这边只有底料…… “有糕点,小茹自己做的。” “果酒也有,不过吃火锅的话……” 那位名唤小茹的娇柔女子,此刻取出了不少油纸包,继而望向红柠晓怡提议道:“东庚域那边,清早有几只妖宠停留,应当是灵兽山带入天香城的,我过去弄两只回来?” 听到这话,晓怡不由神情一怔,满是古怪的跟赵庆暗笑传音。 赵庆也笑:“这倒是不必了,还是吃鱼吧。” 他此刻同样满心无语,这些妹子看着千娇百媚的,怎么动不动就要吃别人的战妖兽宠? 恐怕天香城里的御兽修士永远不会想到,他们妖宠被人盯上的原因,竟然是用来洗剥切片下火锅…… 江映寒取出了她们姐妹自己的风干零食,不停地塞给给小姨和清欢。 此外,有几件与这镜湖天地格格不入的东西,也被随意丢在众人围坐的霜晶枯草之间…… 带有玻璃柜门的便携式烤箱。 偌大的高功率移动电源。 几台平板以及充电器。 还有被江映寒抱在怀里的笔记本电脑。 好在姝月柠妹倒也都能认识,至少光伏电源以及电脑电视,寿云山就有,司禾经常靠在床头摆弄这些。 不过那位桑梦姑娘,依旧凑在清欢身边解释着:“只当是化外的灵器就好,这些物件相较于中州的珍宝,也都算不得什么。” “见过。” 顾清欢点动螓首,柔声笑语:“五师姐曾到过楚国紫阳坡游玩,主人也在家中安置了一些。” 赵庆则是拿起那些平板,直接分给了姝月柠妹,让司禾带着家里随便把玩。 毕竟张姐留下的队伍,还需要自己养着,这些显然都是自家财产了。 小茹更是兴致勃勃的凑了过去:“蓝牙联机可以玩星战游戏,姝月跟我们一边吧?” “晚一些,我还有些不太……熟练。”柠妹水眸中满是新奇,时而看看司禾手里的平板,时而又摆弄自己手边的…… 对此,赵庆倒是乐见其成,甚至他也想上手玩两把。 不过眼下,显然还有更重要事情。 江映寒没好气的剜了小茹一眼:“又星战又星战!你先别星战了,把烤箱弄一下做些鱼吃!” 很快的…… 这镜湖浅岛上的十二人,便已是泾渭分明。 熊熊火光侵吞着锅具,绯红汤液翻滚间升起朦胧水雾,浓郁香气飘散而出,在这寒冷的冰湖之间极为暖人。 烤箱通好了电源,其上的机械旋钮缓缓转动着,一条条镜湖小灵鱼色泽化作金黄…… 司禾拉着柠妹跑到湖边玩起了平板,有小茹陪在身边。 一方青案被置于枯草间,姝月和清欢带着桑梦与另一位妖女,则是搓上了麻将。 毕竟这是家里长久以来的娱乐项目了,而且桑梦小茹她们显然也都会玩。 原本形势险峻的天香城。 在这小巧秘境中,气氛突然变得轻松愉快了很多,而且也很是不同寻常。 但最与天香城格格不入的,却是赵庆晓怡和江映寒那边。 “防空工事造不出来。” “我们手边的这些玩具,都是谨一航舰上的,血玉炮也需要电子制导,不适合天香城。” 赵庆微微点头若有所思,旋即又提议道:“大烟花呢?导弹可以搓吗?” “导弹……” 劲装少女杏眸轻颤,当即摆弄笔记本调出图文,递到赵庆晓怡眼前,且直接给出了两种方案。 “给我们三个月,借助天香城本有的阵基加持,导弹能从这里打到天香城外,速度比拟金丹后期,金丹修士尸骨无存。” 晓怡瞬时美眸微凝,极为认真的审视着图绘。 能从这里打到天香城外的灵器! 要知道,天香城可是在万花坪上漂浮的,这岂不是横跨近千里疆土,直接攻伐到万花坪极东的凌霜谷? 不过晓怡倒也见识过,冥殇州那惊天动地的场景,五师姐手里的奇物,又岂止是攻伐千里?简直足以开州裂国之重器! 真正让她惊讶的,实则是江映寒给出的筹备时间…… 赵庆抬手搭上了键盘,还算熟练的调出了另一个文件包,摇头轻笑道:“三个月肯定不行,这天香城根本撑不到那时候。” “这个看着更复杂,还需要飞控技术弹道矫正……” “三个时辰内能制才好,而且要量产……咱们眼下缺的是人,只能借此尽量弥补。” 江映寒:? 三个时辰?量产? 你看我长的像工程师,还是像流水线? 赵庆自然也知道这是强人所难,但天香城一天一个样,哪儿有时间真去搞工业? 他含笑摇头,斟酌提议道:“可以不制导,直接上火箭就行,量大管饱,主要在局势复杂的时候防一手强攻。” “我跟谨一去化外的时候,她跟我提起过……放弃飞控,放弃制导,放弃热控,放弃弹道,就能原地手搓大杀器。” 赵庆也是没办法了,虽说天香城自家还算站稳了,可归根结底,柠妹这边也只剩六百人不到,不想法子弥补一下怎么行? “都放弃的话,大杀器很有可能把自己送走……” 江映寒无奈低语,转而思忖间疑惑问询:“可以给我些人吗?炼器修士,符修,阵修,以及各种单一灵根修士。” 赵庆闻言当即一喜,思量着猜测出声:“土法火箭?” “嗯……也没那么土。” 少女随手摸出了炭笔,直接在地上便开始规划:“咱们眼下十九处秘境,找几个土灵根修士,把土层里存活的根茎收集一下,小茹去制糖。” “沙金秘境里有钠硝矿,千峰秘境里的玄石珍材,也能用来制备硝酸盐。” 赵庆:…… 从零开始吗姐们儿? 他看了一眼晓怡满是新奇的美眸,低声狐疑道:“炼器修士是给你造模具用的?” 少女理所当然的嬉笑点头:“也造火箭弹体,很容易的,只要不在自己家炸就行,一个时辰能炼几十个弹体出来。” “我来配比燃料,梦姐带着火灵根修士完成热熔,水灵根修士帮着快速凝固,火箭推进剂这就搓出来了。” “炸药根本不需要准备,我们随身带着几十方。” 江映寒言语愈发轻快,在地上随便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圆柱:“末段推进剂,中段炸药,前段用子弹当撞针引线。” “放弃制导,放弃飞控。” “弹体上用符血刻御风符,完全可以保证速度。” “再炼制些困灵钉暗器,喂毒之后混在炸药里就行,杀伤力应该也够用……最好用赤精石炼,可以不受神识阻碍。” 赵庆眼看少女趴在地上不断规划,不由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修仙重工?真就流水线作业? 他神情隐现振奋,却也狐疑问询:“这火箭能飞多远?” 听闻此言。 江映寒也不由没了声息,沉默半晌后憋出一句:“效果好的话……一百五十里到两百里吧,虽然不容易打准,但火力覆盖的话,也比没有好。” 小姨始终安静旁观着,此刻美眸中流露些许明悟:“可以在……火箭点燃时,借助神识修正一些方向。” “嗯,能做到短距离飞控,但需要的人力太多,不合适,咱们追求实惠量大……” 少女的笑声骤然一顿,继而满是诧异的回眸望向红衣女子,她很难相信……这话是从周晓怡嘴里说出来的。 小姨也稍显顽劣的向她飞了个眼神,玩味轻笑道:“这不就是大爆竹里装暗器?比烟花飞的远就行。” 赵庆:? 他也满是意外的盯了小姨一眼,难不成我老婆真是个天才? “呵~你当年把我骗家里看烟花的时候,我就弄明白了。” “若是这般玩物,最好绘刻上封尘阵遮蔽神识,能够避开不少御物法诀的阻碍。” “每一枚困灵钉上都绘制阵刻,且有序排布,装入弹体后也能与天香城中的聚灵阵联筑,保证炸裂时毒钉暗器的杀伤。” “末端炸裂之时,可以凭借预留的神识印记引导,毕竟此物只伤肉躯……” 小姨踱步间不断思索提议着,此刻稍稍停顿,瞥了一眼笔记本屏幕上。 而后轻松笑望丈夫与江映寒的古怪神情。 她抬手理过沾在侧颜上的青丝,莞尔一笑:“留在城外的通幽术印记,可以用来重复完成……末端制导?” 第五百四十五章 叶曦:我好像个原始人 …… 经过赵庆晓怡与江映寒商议规划后。 当天晌午。 天香城中风雪渐寂,南甲域镜湖秘境的入口处,便已是李无双亲自坐镇监守了。 得益于他们最初的部署规划,李氏严氏明月府各自直率,又有青龙玄武白虎三部之别,如今安排起来倒也得心应手,节省了大量的时间。 即便眼下是三方联手之局,但红柠这边的助力,却是全然不同的行动力,绝对的中央集权。 一切安排以周晓怡的决策为准绳,项沁与无双各领其职,向下拥有非同一般的掌控力。 且众修跟随至今,对于周仙子的各种安排,也都极为推崇认可…… 在周遭各个城域皆有通幽术监察的前提下。 数十位修士散入四域各秘境,对诸多珍宝传承以及丹草资源不屑一顾,反倒将各个秘境的土层犁了一遍,所有的草木根茎,不论鲜活与否,皆尽收拢汇聚送入了镜湖。 又有三十六位土灵根修士,分四组各自开采玄石、硝矿、赤精、镇魂石,同样汇入了镜湖之地。 青龙部中的炼器好手,也同样被抽离进入镜湖,众修仿佛又成了不值一提的炼器学徒一般,机械化的炼制着奇异弹体。 一枚又一枚异器借助镜湖淬冶之后,井然有序的堆积在浅岛上——其物径六寸,长丈许,形如巨箭,平平无奇,空洞无物。 由项沁亲自带着诸多符修,在这些异器上刻下了符印,也仅是最常见的御风符刻与蔽神箓法…… 而困灵钉本不属于灵器珍宝,更趋向与傀儡一同操控的暗器小件,则是由碎星三脉接手制备,且炼制之初,便已留下了灵刻阵纹,方便日后联铸成阵。 至于甜茎制糖,这般凡俗中都能轻易做到的事,到了修士手中更是轻而易举,且不提还有小茹时刻提醒矫正,连大家的丹炉都被拿来用作工业分离了…… 唯有制备硝盐与配比燃料稍显棘手,连赵庆都帮不上忙。 毕竟火箭不是烟花,尤其是在放弃了飞控热控的前提下,便更需要大量的计算与尝试,则是由一众舰载姬齐上阵,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短短半日光景,原本还清静幽冷的镜湖秘境,便已经被众人折腾成了重工流水线。 至于清早的火锅烤鱼,更是成了一片又一片的草茎奇矿。 此刻。 雪后暖阳洒落大地。 南甲域中白雪皑皑,清幽寒风抚过长街,掀起尘雪扬空……一片清寂空灵的初冬美景。 而某处玉楼之外的殿阁上,李无双优哉游哉的倚窗品茶,时而摆弄两下手里的传讯玉,时而向好友打听些城里城外的境况。 至于他对面的玉楼入口…… 镜湖秘境。 昨夜的梦幻冰湖早已消融,原先的静谧更是不再,但此刻的秘境却也同样梦幻——犹如嘈杂中迷乱的梦。 数十里澄澈镜湖滚沸翻腾着,一枚又一枚巨箭自其中淬炼后,升浮而起归于一处。 漫天的雾气遮掩了视线,但却并非初冬的霜寒之雾,反倒滚烫、炙热、整个秘境犹如蒸笼! 呲——滋滋—— 又一枚弹体炼制完成,通红巨箭坠入了深湖,激起雾气翻腾弥天,因奇金材质与淬器秘法的不同,湖中更带着裂痕一般的琉璃水色,美轮美奂。 一座座丹炉沉浮飞旋,卷起漫天水雾摇曳犹如云散,不断自甜茎中分离炼化着糖属。 灵血符刻飞速烙印在成形的弹体之上,困灵钉成堆成片的堆积,浸泡在清欢调制的血汤中喂毒。 而小姨更是点燃着一块又一块固体推进剂,长达足丈的火镞疯狂喷射着,在整个秘境中横冲直撞,最终坠入了镜湖深处激起怒浪翻腾。 赵庆则是跟着江映寒等人,不停的观测记录,验算各种规格与角度,不断的修正尝试。 姝月和柠妹陪着桑梦一同行动,调整着火箭最前端的撞针裁定与引信制备…… 家里唯有司禾原地摆烂,她甚至驾驭着血子玉舟,悠闲升浮在滚烫水雾之间,惬意躺在舟阁中的软榻上,小口小口的品着刚打劫来的果酒…… 神明不可能成为流水线工人。 这是司幽娘娘最后的孤高与倔强。 轰鸣阵阵,炸响传彻,整个秘境都充斥着奇异的火药味。 如今的镜湖,依旧是梦幻般的秘境,只不过是属于工业的梦幻。 如果张瑾一有机会见到的话,一定会绽放笑颜满目欣慰,甚至奖励小师弟一个拥抱。 项沁、姚思雨……乃至每一位参与其中的修士,此刻皆显得有些振奋,也有些新奇。 “候师兄且慢,我这边还需些许玄石,需要诸位道友让出一些。” “周仙子又引燃了一簇烟火,这次似乎比此前飞荡的更激烈了?” “也不知这大烟花最终能有多大威能……” “汇聚数百修士炼制攻伐重宝!” “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赵庆闻言神情微动,依旧含笑摆弄着手里的图绘,心念中则泛起了司禾暗戳戳的吐槽。 “御兽宗门炼器宗门也具备工业雏形,主要是灵宝的炼制没办法上流水线,否则早就把价格打下来了……” 赵庆对此也颇为感慨。 毕竟他就是个汉语文学的大二学生,即便是跟着张姐混了不短时间,也一直觉得张姐玩的是高精科技。 可现在自己上手尝试后却恍然发觉,真正使得张姐在化外制霸十万里的,其实是重工业的力量。 摒弃了术法传承、丹阵灵器,这种玉京界由来已久的资源,转而用另一种软实力横压一方。 但血衣五行走的资源,却也都被张姐烧完了,可见她在化外每天都过的什么日子。 据江映寒说,张姐还专门在化外搞过同位素聚变,损毁的大小秘境都有十余处了。 那位身负天道残片的血衣五师姐,早已借助自己的外挂完成了认知革新。 什么修行大能,什么仙宗宗主,宗主一顿能吃几个氢弹? …… 时至未时。 在经过多番商议验证后,晓怡与江映寒终于完成了第一枚火箭弹的填装。 末端采用固体火药推进的方式,与御风符刻相辅,保证了比驭天隼更快的速度。 中端采用高能炸药,混杂了赤精石炼制的困灵钉,保证了二次伤害以及封络浸毒的能力,且灵钉材质阻隔神识,只能由灵力术法强行抵挡。 前端则是倒装的狙击枪子弹,由最为机械的撞针结构触发,且拥有多路引线,即便在半空被损毁,也能造成不同程度的杀伤。 火箭整体由镇魂石混杂异金渡炼,其中各个灵钉汇作岩松守御之阵,唯有内部的阵型因炸药分散时,才会失去最后一层自护手段。 依发射架的角度不同,以及最初的神识矫正,能够一定程度上保证弹道,末端打击则倚靠通幽术印记尽力牵引制导。 虽说与最初的设想稍有出入,且花费了五个时辰才得到了真正的成品…… 但也无伤大雅,毕竟更改后的设计更符合天香城的局势,且这东西能有第一枚,就能有第十枚第百枚,完全流水线作业。 此刻。 赵庆带着晓怡和江映寒,则是御使飞舟离开了镜湖,经由沙金秘境到达了东壬域,继而向着更外围的东庚域赶去。 显然是要去寻觅合适的位置,完成第一次导弹试射。 毕竟这玩意只能飞不到两百里,在自己家肯定不能玩,且真正的威力如何,还得听一声响才能知道。 …… 东庚域,某处华美殿阙之巅。 杏黄小舟飞浮荡漾在侧,三人调整好了发射架,由赵庆通过神识印记,寻觅着两百里内的打击目标。 小姨美眸中依旧带着思忖与考量,且连续五个时辰接触学习陌生而艰难的计算,如今眉眼间不免多了几许疲惫之色。 若不是赵庆时刻夸赞鼓励着,再加上这其中巨大的成就感,她早就跑去跟司禾一起躲着了。 反倒是赵庆与江映寒始终保持着激情,尤其是现在,劲装少女身姿笔挺,笑眸中的期待与振奋怎么都遮掩不住。 似乎只要这火箭弹一响,就会把天香城推向另一个时代一般。 “东辛域。” “仙子琼台,距此一百七十四里。” “方向……” 赵庆稍加沉吟后,从晓怡手中接过了那架黝黑冰冷的狙击枪。 在小姨满是憧憬新奇的目光中,赵庆第一次真正端起了另一个世界的兵器,阖眸仔细揣摩过后,凭借着神识印记与狙击镜中的视野,给出了坚定的回答:“方向午时三刻。” 小姨轻笑低头,缓缓提起了手腕上的一枚吊坠:“西南风,应当不会影响太多。” 江映寒迅速调整角度,凝重颔首后轻语开口:“最小误差一丈,最大误差三十里……” 这毕竟是手搓出来的玩意儿。 “没办法。” 少女轻叹一声,似乎还是有些不太满意。 “没有电子飞控,没有光学制导,大家合力赶工,负载也没法精确限制,且还受到天气影响,属于是飞出去打到哪全看运气……” 赵庆很是无所谓的轻笑摇头:“没事,我运气好,我来点火。” 江映寒:…… 她没好气的丢出了火匣子,随口吐槽道:“你这不科学。” 开什么玩笑,这都经过准确计算的,哪有运气好打的准的说法? 但赵庆和晓怡显然不信这个邪。 科学嘛,不过是经验的规划总结,且通过各种手段重复验证。 而经过他们家这些年来的不断验证,血衣气运这个东西,明显就很科学! 赵庆随手火匣子一晃,引信便开始飞速燃烧……但也仅是一瞬,他又急忙用控火术法把引信灭了。 只因一道窈窕倩影驾驭灵羽飞速赶至,恰巧出现在了既定弹道上。 叶曦盯着三人与对着自己的巨箭,杏眸中满是惊疑:“你们在干什么!?” 赵庆:…… 他与晓怡神识交错,继而轻松一笑:“如你所见,放烟花。” “烟花?” 叶曦急匆匆赶到了三人身边,双眸中尽是狐疑不解。 她自然得悉了不少动静,毕竟那么多修士在各个秘境中忙碌,她又不是瞎子…… 但总归要亲自寻来问问才好,否则心里总有一种不太安稳的感觉。 “这是攻伐城池所用的新制奇兵?” 江映寒轻盈点头,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赵庆及时打断了。 赵庆神色极为凝重:“并非寻常兵器,而是五行走自仙路之外得到的手段。” 听闻此言,小姨当即心领神会,笑吟吟的踱步望向了远处。 “五行走?” “嗯,对了……我血衣三师兄传讯,仙路已开,不日启程。” 赵庆现在主打一手展示肌肉,且引诱叶曦的好奇心,释放更多的利益与机会。 毕竟双方合力,窝里斗显然是不可取的,火箭也没必要瞒着叶曦。 反倒是要加强这叶家妹妹的好奇与希望,能把她栓在柠妹的战车上最好,即便栓不住……至少也避免日后正面交锋。 早在欲都之地,赵庆跟司禾就分析过叶曦了。 与叶氏嫡脉不合,性情随和松散,随遇而安并不沉稳…… 有寻常中州女子利益至上的真实,也有苦中作乐脚踏实地的明媚大气,想要一争天香行走,如果实在不行,也会退而求取踏上仙路的机会。 “仙路……” 叶曦瞬间便转移了注意力,诧异自语道:“当真?何时启程?” 赵庆似是稍加沉吟,而后笑望少女缓缓摇头:“还不清楚,不过你又无法登临仙路,留意这些做什么?” 叶曦:??? 顷刻之间,她便明白了赵庆的意思。 无非是让她一心帮红柠…… 少女没好气的剜了一眼轻啐:“叶氏本脉尚存两千余修士,你怎知我没有机会!?” 这便是很明显的威胁了,除与红柠联手,她确实还有其他选择可走。 赵庆自然不会跟叶曦抬杠,只是轻笑把火匣子抛了过去,一切自有眼前的火力替他开口。 叶曦手握温热火匣,见此情形也不由没了声息,只是面带狐疑的仔细查看着,思及赵庆放烟花的笑言,倒也能明白少许…… “为何还用火匣引信?岂不笨拙?” “不如火法飞燃,省去了诸多麻烦。” 她稍显疑惑的问询刚落,小姨便已笑吟吟的回眸:“若是经络断绝,如何使用火法?” “若是神宫受限,如何遥御此物?” “更不提灵力战至枯竭……” “如此规划安排,是为了兼顾诸多境况,保留最后的……火力打击。” 小姨轻笑解释间,还用上了新词,那双清艳美眸中更隐隐多了些许优越感。 殊不知,她一句火力打击,直接就给叶曦干沉默了。 似乎听懂了。 但完全没听懂。 少女不由握紧了手中的火匣,风情一笑凑近晓怡,柔弱开口虚心求教着:“若是灵力枯竭,还可御使此物攻伐多远?” 小姨与赵庆对视一笑,继而满目蛊惑望向少女,幽幽笑应:“三万丈。” “三——?” 当即,叶曦便将狐疑目光投向了赵庆,继而又看向了那位并不熟悉的妖修美人儿。 三万丈! 两百里! 驾驭灵舟飞都得飞很久,甚至横跨两座城域完成攻伐! 她本想质疑一二,但思及这是仙路之外的重宝,也亲眼见到了沙金秘境中如火如荼的架势…… 只得悻悻惊叹道:“倒是比御剑更远……” 赵庆闻言笑而不语,这当然比御剑远! 筑基修士御剑斩敌千丈之外,便已是不俗的修为。 可千丈才不到七里地,哪能跟火箭比? “依凭其中的聚灵阵,自汇灵力加持?若是飞离万丈之后,还能剩下多少威能?” 江映寒明白了情况,当即也笑眯眯的作答,甚至用看原始人一样的眼光打量叶仙子:“威能不损丝毫,且无法以神识阻挡。” 叶曦却是说什么也不信了,当即风情扭腰绽放笑颜:“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 小姨轻松挥手,以精妙的灵力控制,临时点灭了弹体上的封尘阵眼,好让叶曦能够借助神识查看。 “烟花递送爆竹而已,中州不渡岁吗?” 叶曦:…… 她笑容依旧明媚,随口自嘲道:“幼时远远见过,这其中堆积的便是烟火爆竹?” 听闻此言,小姨思及叶曦的身世,心中难免泛起些许意外与怜悯,又重新恢复了封尘阵道:“不是,叶仙子日后可以到永宁的乡野走走。” 叶曦不置可否,但却对眼前的奇物更加在意。 此刻颇为凝重的将火匣交还给了赵庆,目光中隐现期待,但更多的是无奈:“无法用神识阻碍,那飞舟禁制呢?阵法符箓呢?” 赵庆仿佛也因此沉思,但很快便露出了玩味笑容,从头到尾的打量眼前少女:“此物威能——” “与修士速度有关,与修士肉身有关,与飞舟速度有关,与飞舟灵材有关……” “只要跑得快,只要扛得住,毫发无损。” 叶曦笑眸一滞,显然也意识到了赵庆另外的意思。 神识难阻,守阵无效,且筑基修士无法直面此物攻伐,唯有逃遁躲避…… 此刻,她竟隐隐感觉到了畏惧。 不仅是畏惧,更多的还有赵庆所带给她的震撼。 血衣第八行走! 自明川坊之时,她便起了好奇。 其后揽星台上的风华,简廷简琼的姿态,更是使她对这位血衣行走极为慎重。 除却欲都之行外,她言辞说笑进退之间,也都恪守如常。 但相处长久后,司禾的神异手段,沈俗的超绝剑道,早已使得她对红柠尤为在意。 即便眼下红柠蒲秀仅剩千余人手,她还愿意留在身边联手同行。 可如今又有苗剑的疑云笼罩……又有仙路奇物的出现…… 可以说,叶曦完全被赵庆给弄蒙了,一时思绪都有些迷茫。 这位风情万种的月莲少宗,以往可谓吊足了他人胃口,可眼下却被赵庆一家吊的不要不要的…… “如此说来,此物速度也当极快了。” 少女灵动一笑,轻盈跃起便斜坐在了火箭上,纤美小腿荡呀荡呀,青雉与娴雅共存:“且让曦儿试试,近观此物有何威能。” 赵庆:…… 听叶曦自称曦儿,他便知道这是跟蒲秀学的了。 不过眼下…… “你先下来,超限负载会严重影响弹道。” 赵庆轻笑告诫着,明知叶曦听不懂,还非要如此言说。 更过分的是…… 小姨还心领神会的摸出了手机,纤指划过那绝妙非常的图绘,打开摄像含笑轻柔道:“第一次试射——” 叶曦:??? 眼见周晓怡手中的精妙异物,眼见江映寒笑的揶揄,她本就迷茫的心神……如今更是迟钝了。 一时间,竟不知该留意晓怡还是留意赵庆…… 第五百四十六章 败了啊哥 随着那再一次被点燃的引信飞速燃尽,没入偌大而冰冷的弹体之中。 赵庆三人也顷刻间远离了数丈有余。 唯剩下叶曦没能反应过来,疑惑间俏生生的站在一侧……还盯着晓怡手中的手机打量。 但下一息! 少女满头青丝骤然飞扬狂舞,衣袂烈烈星袖激荡! 似是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叶曦也慌忙躲避,但却被强横无比的气流掀了个踉跄…… 这位月莲少宗心神战栗,惊鸿回眸之间,原本姣好绝美的容颜血色尽失,以往风情含笑的杏眸中,也露出极度危险的凶光! 冰冷偌大的巨箭依旧悬架,唯有炙热激荡的风浪裹挟万物,似乎整片天地都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赵庆神情也变得极为凝重,心里估摸着火箭此刻的状态……在下一个瞬间,蓦然出手将傻愣愣的叶曦拉到了身边! “轰隆!” “轰——” 混乱而喧嚣的嗡鸣声传彻天地,燃烧的火焰犹如激荡飞瀑一般汹涌喷射,承托起偌大巨箭缓缓升浮……扑面而来的热浪使得人神魂都颤抖。 “轰——” “轰——” 继而又是两声短促而杂乱的轰响,那喷射的火焰愈发密集恐怖,足足拉出了十数丈有余。 滚滚浓烟向着四面八方席卷,顷刻间便已横压百丈天地,将赵庆四人尽数笼罩在其中! 短短三息过后,那巨箭的速度便已超越了炼气,进而横跨寻常筑基之速,犹如身负蛟龙血脉的金丹大妖一般,急速没入了长空尽处,其身后留下的尾迹再不可察,只剩下隐于高天尽头的一抹耀眼红芒。 而留在原地的发射架,却已是有部分熔断,至于四人踏足的殿阙阁台,也同样焦黑中透着惨白色泽而崩裂。 叶曦双眸中满是震撼,死死的盯着长空尽处一抹红芒,竟是一步踏出御风而起,稳稳地驾驭着灵羽飞速赶去…… 赵庆看在眼里不由轻笑无言,安静操控两百里外的神识印记等待着,等待火箭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感知中…… 小姨也收起了手机,美眸中的期许与惊讶久久未曾散去。 显而易见,叶曦是去追火箭了,应是想要亲自感受见识一番。 不过赵庆三人倒是显得不慌不忙。 毕竟他们作为设计师,很清楚以火箭的速度……他们是根本追不上的。 如果驾驭行走飞舟倒是可以,或是清欢修为再高些,达到筑基后期后,可凭借龙属血脉与青冥行神通,堪堪跟上火箭的尾迹…… “发射架得改,这秘银熔点还是有些低。” 赵庆稍稍打量发射架后,随手将其收入了储物戒,继而悠闲踏足杏舟之上:“咱们也跟上去看看……” 小姨美眸一弯,二话不说便陪着江映寒登上了杏舟。 毕竟她们两人并未留下神识印记,也需赶过去好生观摩一番……但绝对不是去硬追火箭弹。 …… 仅是半盏茶的时间不到,一百七十里外东辛域的天空,便已出现了一抹浓郁猩红! 托着绵延无尽的烟絮急速而至! 而跟随巨箭赶来的叶曦,却是迟迟未能见到踪影。 半盏茶!一百七十里! 对于这天香城来说,已然是极为恐怖的速度! 据江映寒的计算,他们的手搓火箭弹在理想情况下,足足拥有1.3马赫的速度。 不过由于气压、天气、风向、乃至流水线上各种不可控因素的影响,实际发射的均速也还在亚音速的范畴。 这般境况,虽说对于夏皇界的工业力量来说,可能不值一提。 但筑基修士的速度,可没有按马赫来论的。 舰载姬们有句笑言说的好,如果修士都能超几倍音速的跑,那还要导弹做什么? 凭虚御空,那是元婴大修言论的快意,远非筑基所能追及。 说时迟那时快。 仅是猩芒出现在天空瞬息过后,便已裹挟着山倾之势,临近了南辛城域的长街。 赵庆留下的神识印记只来得及匆匆一引,使得巨箭在高空稍有偏转,下一刻便撞在了某处传承殿阙之上! 一瞬间,耀眼的火光迸发而出!宛若将天地都撕裂! “轰隆——” 穿云裂石的爆炸声震落满城霜雪,殿阙崩碎大地开裂,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毁灭万物的力量肆意宣泄,弥漫倒卷的硝烟不断倾压,将半座城域都化作了黑夜,不见黎明! 眼前唯有焦土、废墟、残垣…… 随着炸药迸飞四散的困灵钉,更是留下了满地满墙的窟窿。 所谓的守御阵法,所谓的仙城阵基,也同样随着大地散落崩毁,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 毕竟各处守御大阵,大多是用来是抵御术法,限制神识……可没有防备热武器的功用。 能防备火箭弹的,唯有坚不可摧的城墙,玄金仙材构筑的飞舟,以及比拟金丹的急速。 …… 直至漫天烟云渐渐四散,叶曦才踏着灵羽,闯过南辛域的神识壁障而来。 得见城中的荒寂与硝烟后,少女骤然心神巨震,黝黑瞳子都狠狠收缩战栗不止! 接连三座殿阙倾塌! 守阵修阵尽数崩毁! 青岩粉碎大地开裂……绵延数里! 若是攻伐在修士的身上,只怕瞬息就会将躯体化作漫天血污! 叶曦银牙暗咬,满目迷茫,停留在南辛域足足沉默了半刻光景,才等来了赵庆驾驭的那只杏黄小舟。 不过与她的惊惧茫然不同。 赵庆见到城中的场景,竟还流露出了些许惋惜神情。 “差的有点远了,没打中……” 晓怡也凝眸着打量满地狼藉,轻轻颔首道:“尚可,距仙子琼台也不过两百丈了。” 叶曦:??? 她樱唇轻启,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下了所有,选择安安静静的跟在三人身边观望。 赵庆见她这般神情,也不由流露些许意外,心说是不是给孩子吓呆了? 小姨美眸扑闪,似是征求着叶曦的提议一般,轻笑问询道:“叶仙子以为此物如何?” 然而,这一次。 叶曦却是没再表现出,此前的那般质疑与笑言。 只是缓缓侧目望向三人,那双眸子中满是落寞与无奈。 她低声轻语道:“一枚打不中,可以同时燃放数十枚……师兄莫要再逗弄曦儿了。” “急伐三万丈,而又不损耗修士的神识灵力……” “所带来的杀伤,虽然不比诸多修士同时出手倾压,但却胜在自身无损。” “进可攻退可守,与通幽术一起动用,更是能将这十一处城域都守的固若金汤……” 叶曦此刻,已然是十分清晰的认识到。 红柠在天香城最大的短板——人手劣势,已经被完美弥补了。 有了这般恐怖威能的巨箭傍身,退可固守沙金境,进可强攻各古族! 周晓怡,已然成了与夏氏南宫一般的……执棋者。 少女抿唇沉默片刻,继而杏眸一弯扫过周晓怡,与赵庆玩味对望笑吟吟道:“我与师兄早在欲都,便于命宫中有过约定。” “倒也不必时刻提醒……曦儿明白什么才是对自身最有利的。” “至于这些奇箭的锻造、无双坚守的镜湖、苗剑身上的隐秘,晓怡手中的玩物,诸位化外仙子的来历……等有了闲暇带叶曦逛逛便可。” “天香行走机会渺茫,不过师兄抛来的诱饵,却也足慰此行了。” 眼看叶曦如此恳言诚辞,赵庆当即露出和善笑容:“我们又未瞒你什么,镜湖秘境岂不是你随意可入?难道还需与无双商量不成?” 叶曦:? 她含笑剜了男子一眼,继而纤手微拢间杏眸溃散一瞬,竟是面对三人自开命宫,强行以秘法拓下了自身魂禁! “有失有得,红柠司禾尚在天香一日,曦儿便愿助力一日。” 少女轻松笑语,纤手轻扬嬉笑晃动,将那关系自己身家性命的魂禁……毫不在意的抛给了周晓怡。 “给周仙子留个心安,日后记得还我。” “赵师兄稍后还要传法血衣,我这便动身忙着了。” 言罢。 风情少女便纤腰一拧,踏着华美灵羽消失在了……未曾散尽的硝烟尘雾之中。 竟是任何疑惑都没再问,且任何条件也没有提! 就那么随手一抛,便将自己生死前路一并押了出去,不见丝毫犹豫与迟疑。 天香护道者的魂禁还未曾定下归属。 月莲少宗叶仙子的魂禁,却是直接了当的交了出去,似乎不管红柠能否成为天香行走,她日后都不会有丝毫悔愧。 对此,赵庆自然也满心意外。 他接过小姨手中的魂简仔细查看,确实是与秦楚欣的魂简一般无二,关系着叶曦的生死存亡。 可…… 可他和小姨,原本只是想着吊一下胃口,好让叶曦日后做出决定时更加慎重。 这特么的,难道用力过猛了? “这是真狠人……” 江映寒轻声叹息,显然也对叶曦的果断与决定十分感慨。 赵庆深以为然的缓缓点头,无奈轻笑道:“这要是没能把柠儿送上天香行走,反倒是咱们亏欠人家太多了。” 不管叶曦究竟作何打算,但她在天香城里,是注定要给柠妹打白工了。 小姨美眸间思绪流转,俨然也在琢磨着什么,且自丈夫手中拿回了叶曦的魂简,珍而重之的将之收入储物戒,夹放在了自己的婚书之间。 毕竟日后还要交还给人家,可不能有任何损伤。 一念及此,小姨不由目露玩味,轻语调笑道:“叶仙子才是把咱们都给逗弄了,她吃人心的。” 吃人心? 江映寒诧异抬眸,一时间竟没能反应过来。 什么千年的狐狸精,还非要吃人心才行…… 不过赵庆却是瞬息领会了晓怡的意思,至少……叶曦把晓怡吃的死死地,那魂简断不会有任何闪失,她日后更不会受到威胁。 纯粹是随便丢过来,让自己全家都尽心保着这玩意了。 即便是真的出了意外,这魂简在天香城里被人掐了,也有天香的执城者保下叶曦命魂不散。 但无论如何,这份人情也必须承下记下。 脑海中阴华轻盈震荡。 楚都养心殿中的场景浮现而出,白发少女悠闲惬意靠在龙椅上:“咱跟人家玩套路,人家跟咱换真心,败了啊哥。” 对此,赵庆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至多不过是对先前提防的些许惭愧罢了。 不过他们提防叶曦的时候,叶曦显然也在提防他们。 而眼下既然没了隔阂,且万事俱备,那自然是要…… “映寒回镜湖安排量产,我和晓怡去一趟沙金境传法,有什么事直接找姝月和柠儿就行。” 江映寒转而取出了自己的灵舟,踏足其上轻笑盘算着:“眼下手里的资源产能,六百枚火箭弹绰绰有余。” 赵庆自是心有预料,此刻极为轻松的告别了映寒,便带着晓怡前往沙金秘境而去。 唯留下身后的遍地狼藉,焦土残垣。 如今没了叶曦的后顾之忧后,赵庆与晓怡再次商量着审视局势,竟觉得夏氏也不过尔尔,皇甫氏更是插标卖首,隐约间半座天香城都已经握在手心了。 果然,一切的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亘古不变的真理。 …… 没过太久。 东壬域的千峰秘境中,出现了一位千娇百媚的风情少女,满是新奇的打量着众人开采玄矿,且还有说有笑的出手帮忙一二…… 叶曦并未去召集血衣道友,而是将此事交给了沐师姐,自己反倒懒散逛荡着摸来了千峰境。 思及眼下自身的生死都交于他人。 这姑娘非但没有惴惴不安,反倒是满心期待与玩味,像是根本没往心里去一般。 少女慵懒倚着灵羽飞浮,在一座座高耸巍峨的峰峦间晃呀摇呀,竟已然开始憧憬天香城过后的事…… 她这些日子,早就把身边所有人都摸清楚了。 赵庆拿了她的魂简,可能会威胁逗弄时而把玩…… 司禾拿了她的魂简,应是不会太过在意。 红柠拿了她的魂简,那简直跟送命没什么区别。 顾清欢更不合适,还不如交给赵庆。 但若是姝月和晓怡拿着她的魂简,绝对是万无一失,一旦离开天香城,顷刻便会完好奉还。 尤其是姝月! 而致使她甘愿以此为诚,相助红柠的原因,却并非那所谓的火箭弹,也并非什么玩物什么疑云,甚至是与这天香之争都没什么关系。 她自身登临行走本就机会渺茫,且一旦成为行走,还会受到整个叶氏古族变本加厉的裹挟。 而红柠能否成为行走,她也只管尽力就是。 她有此果敢决定,只不过是发现了更为新奇的东西。 那比天香行走都更加诱人……一个比这残喘挣扎了数十年的中州,梦幻千百倍的新世界。 或许在永宁州,或许在化外,或许在仙路之上,或许……就在踏出中州的第一眼。 赵庆显然不是什么寻常修士,更与其他玉京行走全然不同。 他怎么会通晓超脱离烟的神识见解?他怎么会拥有四道极品灵根? 沈俗究竟是什么来历?司禾又是什么身份? 叶曦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决定,甚至晓怡会归还她的魂简,也只是一心臆测。 但唯有一点。 她自从撞上这一行人后,一个前所未见的梦便已开始展现。 化外的新奇,凡俗的烟火,仙路的风华,皆是与中州全然不同的精彩。 在另一片梦中,岁月仿佛如同陈酒仙酿,山河大地广袤无垠。 顾清欢为什么是那样的人?难不成是先天痴傻? 江映寒为什么会说那些话?难不成是天外来客? 赵庆怎么对身边人如此好?莫非没被人欺诈过? …… 林林总总,竟使她觉得,自己以前都活在偏远幽僻的枯山中。 这中州四圣地七古族的纠葛,无疑是一座死寂枯山。 她相助楚红柠,更不是为了利益。 而是为了自己。 她要借此……逃离中州,踏入另一场梦。 此番抉择。 绝不会有任何差错。 第五百四十七章 匣中三尺水,炮镇天香城 光阴飞逝。 转眼便又是五个日夜。 天香城开启已半月有余,万花坪间汇聚的仙修散客,各个池苑中养伤的修士,也逐渐散去了不少。 毕竟对于很多人来说,天香城早已经结束了……便如方氏。 最初入城相争的八十六位仙子,如今也仅剩下二十四位,且汇聚联手后僵持对峙,连续数日都没再发生任何变化。 这日巳时,暖阳正好。 始终未曾露面的方璎,也终于再一次踏上了仙城之巅。 一时间,万花坪上言论四起,众修皆是疑惑猜测着。 不过那位天香的护道者,却是并未再向世人言述任何话语。 只是云袖轻挥,以浅淡香痕绘作一行行娟秀小字,犹如古朴玄妙的虚空画卷般,散入了天香城中整整八十六域。 “那是何意!?” “方圣女所书,乃是天香城中真正的战情战况!” “卓虞,拥助一千三百人……” “蓝欣,拥助九百六十人……” “应是天香城中长久对峙毫无变化,需要各位执城者汇聚消息,昭告城中所有仙子了。” “卓虞仙子不是已多次弃城躲逃了吗?怎么身边还有一千多人?” “不晓得啊,据说卓虞师妹还多次负伤,竟然没有被护持驱离?” “可能是传讯之人中了幻术,毕竟卓虞身边云海道友极多……” “原本以为卓师妹早已没了机会,可不曾想竟比蓝欣仙子优势更大,倒真是把所有人都给骗了。” “简琼,拥助两千三百人!?” “简氏怎么才只有这些人手?昨日不是还号称六千仙修横压天香吗?” “非也,简琼师姐入城之时,确实拥有三千余助力,不过早先横扫诸多势力,折损了不少道友。” “而大家口中的简氏助力,则是将相助简琼的其他仙子也算进去了,不过那也不足六千人,应是有个四千六百多……” “便如皇甫氏族,且观——” “萧圣女拥助一千六,皇甫棠拥助两千余,再加上依附皇甫的尚氏宗族,九剑所举的两位师姐,这才是皇甫氏如今真正的势力,合计五千七百余人!” “叶曦,拥助一千一百六十人。” “叶秋颖,拥助九百三十人。” “叶氏也真是荒唐,这嫡脉反倒不如月莲宗的声势大了。” “不过卫师妹也是叶氏所举,叶氏合力后也算拥有三千余战力,若是此前叶仙子并未与方氏交手,叶氏倒也能丝毫不落古族声威。” “只可惜叶氏如今并无玉京行走,入城时少了两个名额……” “夏语婵拥助三千余,加上六位圣女相助,如今依旧是横压天香的声势。” “水月师兄虽然离开了,不过游暖仙子身边竟还有六百多人……以眼下的局势来看,倒也能有些许机会。” “许千晴,拥助五百三十人?” “千晴师姐身边好友呢?” “折损殆尽了吧……凤皇举荐终究比不过古族大势,很容易被人当成软柿子。” “楚红柠,四百六十人?” “蒲秀,三百七十五!?” “司禾……一百三十八!?” 众人探出神识遥遥观望,得见最末尾的三道名讳后,皆是为之哑然失色,苦笑连连。 “近来只听闻城中各处皆是数千战力,原来这才是天香城中的真正境况……” “司禾仙子身边怎么会只有一百多人?” “大都折损在方氏手中了吧,毕竟司禾仙子的助力,只是灵石随意换来的,修为战力实在良莠不齐……” “血衣所举,赵行走还在城中,若是叶曦没有抽身离去的话,倒也还能撑下去。” “恐怕难了……” “前不久菩提一脉被皇甫氏围灭,血衣能走到如今实属不易。” “玉京十二脉入城,如今也唯余血衣、凤皇、离烟、云海、白玉……这五脉了。” “翠鸳一脉暂且归于南宫氏,九剑归入皇甫氏,城中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只剩下这十一处势力对峙苦斗。” “玉京五脉,古族六氏,再无其他。” …… …… 与此同时。 天香城,沙金秘境之中。 赵庆几人自然也在商议着眼下的局势。 李无双随手将护道者给出的消息拓入了玉简,皱眉沉吟道:“看来城中局势已然变无可变了……天香不得不插手其中。” 赵庆稍加思索,含笑点头道:“只是表露些许催促而已,这些消息对城中并没有太大影响。” “……至少对咱们来说,无伤大雅。” 眼下境况也确实如此。 得知天香护道者露面后,赵庆还以为能有什么新的变数……没想到仅仅只是一纸消息。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都已经到这个八方不动的境地了,透露一下各家还剩多少助力有什么用? 是。 司禾这边只有百十来人,简琼自己坐拥两千多人……问题是她敢来碰一碰吗? 有方氏折戟在前,如今各方都已经谨慎了太多。 尤其是互相联手隐约制衡后,甚至有种山河太平的架势,大家一起在天香城里过年都有可能…… 叶曦轻仰螓首,望向晓怡红柠问询:“如何?咱们是在这边安静拖延,等待变数,还是……?” 听闻此言,小姨也不由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思忖许久后,她才轻声缓言道:“六族,五脉,这两日没有任何一处传出过动静。” “容我再斟酌一番……” 小姨有些举棋不定,转而望向了蒲秀问询:“蒲师姐以为如何?” 蒲秀轻松一笑:“不如看看红柠师妹的意思,远比蒲秀的拙见更加长远新奇……” 柠妹:…… 她嬉笑凑到赵庆身边,笑吟吟开口道:“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姝月眸中思绪流转,却也同样理不出任何头绪:“夫君觉得呢?” 赵庆:? 我不觉得。 我也不知道…… 原本他和晓怡的想法,就是广积粮高筑墙,静观局势寻找机会,以守代攻,以静制动。 可特么的,现在大家都不动了,全都在天香城里干瞪眼,实在是让人头疼。 小姨幽幽轻叹:“以咱们眼下的战力,能自守蛰伏等到终局,显然更好。” 柠妹与姝月传音商议,而后轻声自语:“但……咱们并不清楚,眼下是否已是终局。” “火箭弹的消息是瞒不住的,眼下看似风平浪静,但咱们也有可能成了众矢之的。” 叶曦轻倚在大殿边缘,双手抱胸蹙眉沉思,凝重揣测着:“若是咱们主动寻求变数,则必然会自损实力资源,甚至失去眼下的优势……” 眼看大家也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小姨不由朱唇轻抿盈盈起身,迈步走到窗边安静观望窗外飞沙。 赵庆见状,则是悠闲摸出了几包灵茶,轻笑招呼大家随便喝喝茶:“且再等等看吧。” 如今的天香城,不比早先的混乱。 总共不过十一处势力,两个手都能数得过来。 而且眼前的局势很是僵硬。 要说主动些吧,怕出了什么意外折损战力。 要说被动些吧,天香城中一滩死水,最先被人盯上的,肯定不会是简氏皇甫氏那些。 大概率是自家、姜言礼许千晴那边、以及水月的小老婆游暖。 且火箭都已经造了五百多枚,光是带着那些离烟道友尝试制导,都已经试验十几次了。 城中各个势力都不闷不傻的,肯定也有办法知道些许动静,指不定会互相商量着琢磨什么…… 姝月起身冲茶,轻松笑道:“本就机会不大,倒也不用如此苦思自扰。” 听闻此言,大家也都露出些许轻快神色。 始终沉默的江映寒也开口笑道:“到今夜,最后的六十枚便能落地,各种灵材倒还够用,只是没有硝石矿了……” “嗯。” 赵庆含笑点头,随口自语:“若言居安思危……” “咱们太弱,担心被人直接驱离剿灭。” “咱们过强,又担心被人群起而攻。” “尤其是如今暗流汹涌,八方不动的境况下……” 蒲秀美眸轻颤,似是心领神会,轻柔提议道:“故而,咱们应多留退路,以应对群攻之变?” 赵庆:…… 你的提议很好,根本没有领悟到半点儿会议精神。 不过柠妹却很快把握到了问题的关键,纤手拢袖轻快踱步间笑语道:“弱也怕,强也怕,还是因为不够强。” “如果能拥有数千枚火箭弹,还需担心他们群起而至?” 听此言笑,赵庆顿时露出欣慰笑容。 柠妹的脑回路才真能跟他搭到一起,一切的恐惧与纠结的产生,不还是因为火力没那么足吗? 小姨闻言思索回眸,无奈笑剜了两人一眼,继而安静垂首抿茶斟酌。 实则她自己也清楚,自身思绪缜密步步为营,更适合于无限被动中把握机会。 到了眼下这般境况,反倒不如柠儿灵活果敢…… 正当大家低语言笑之际。 李无双突然握紧了手中传讯玉,沉声开口道:“西城!夏语婵强伐卓虞!” “短短片刻,已有近百人殒伤离城!” “以双方实力而言……” 还不待他话音落下,赵庆便已蓦然抬眸,急促出声打断:“城外的消息?” “对。” 一时间,大殿之中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这僵持已久的天香城,终于又掀起风浪了…… 红柠当即起身,迈步走到了司禾身边:“叶仙子蒲师姐,依旧随我们单行一路。” 赵庆也带着清欢起身而动,江映寒则传讯诸姐妹御舟迎来。 小姨快步临近沙绘,美眸间精光瞬逝,抬手拨弄冷声坚定道:“夏语婵人手近六千余众,依旧是选择率先出手。” “看来方氏离去后,游暖和许千晴,或许也还是她暗中的留手。” 赵庆和清欢已然是踏上了血子玉舟,沉浮在大殿之外:“卓虞那边有姬梦在,云海修士极多,能拖一些时间。” “姜师兄许千晴尚在东癸域,若无他人相助的话,仅有五百余人。” “我带映寒她们先赶往东辛域准备,箭炮齐射之后,无双带白虎部压至东癸。” 言罢,他便急速御舟离去,留下小姨姝月与项沁调整后续安排。 而司禾也同样驾驭着行走仙舟,带着柠妹以及蒲秀叶曦,直接消失在了沙金秘境尽处。 一旦乱起,不论攻守,只要她们四个没有出现,便已是最好的守御了。 短短几息之内,这议事之地便显得空荡无比。 姚思雨慌不迭地起身问询:“咱们呢?” 小姨稍稍平复心神,与姝月对望一眼后迅速开口:“收拢咱们诸多道友,舍弃如今所有城域秘境,以沙金境为根基,东壬域为限,神识印记密布东城扩散。” “沙场拉长——思雨陪着姝月,带青龙部留在东壬域断后提防,等待消息再做抉择。” “项血子带玄武部及箭炮,前压一城,困守东庚域各处秘境,以防有他人插手,且随时准备前驰东癸,退援东壬。” “无双师兄这便动身,带白虎部长驱直入,直过东辛城碾入东癸域,夫君与映寒已前往开路。” “许千晴虽然助力所剩不多,但却占据了原本方氏的城域,拥有不少秘境……咱要只要城域秘境,唯夺硝矿糖茎,不求斩敌致伤,驱逐便可。” …… 说时迟那时快,仅是安排下达的数十息后,甚至晓怡姝月还在商议调整……四座城域一十九处秘境便已齐齐而动! 南甲域,镜湖秘境中尚未炼制填装的火箭,直接全线搁置,一道道飞舟迅速返回了南甲域,直奔南丁域沙金秘境! 而司禾四人恰恰相反,则是驾驭着行走仙舟赶回镜湖,以此为根等待周转与时机! 东壬域中,遍布长空的飞舟灵羽疾驰而至,犹如一张遮天蔽日的巨网,但却又急速交叉分错,各自前往坚守攻伐的位置! 一道道神识印记密布天地,东庚域内所有的玉楼秘境外,都架起了偌大的火箭弹蓄势待发! 但凡有任何势力敢过秘境来犯,数十枚火箭弹便会经由玉楼入口,直接灌入其中! 这还仅是项沁带玄武部的守御势态。 盏茶时间后。 最先动身的赵庆清欢以及诸多舰娘,则是已经赶到了东辛域。 平地架高炮! 直接向许千晴的东癸域,无差别发射了十六枚火箭弹! 轰隆! 轰隆! 轰隆—— 最初试射留下的满地狼藉之间,又有炙热激荡的风浪裹挟万物,混乱而喧嚣的轰鸣声传彻天地! 滚滚浓烟向着四面八方席卷,扑面而来的热浪使得人无法呼吸…… 犹如怒龙般喷射的火焰灼裂了大地,一十六枚火箭弹齐齐升跃而起! 那些火箭弹宛若天弓玄箭,飞速没入了长空尽处,于天香城上空留下了数不清的尾迹与烟云…… 虽说此前多次试射,江映寒都做了精确的调整与计算。 但眼下面对那玄阵遮掩的敌城,众人却又恢复了最原始的激情与振奋。 架炮!发射!足矣! 只要方向对就行,管它最终会打到哪儿? “再架十六发,等我们消息!” 漫天硝烟浓雾之中,赵庆直接把江映寒等人留在了原地,转而带着清欢赶向了白虎部迎来的诸多飞舟! 很明显,他们这是要趁火打劫了。 管它三七二十一,趁这天香城一乱,先把虎哥给打了再说,至少也把方氏留下的秘境都抢了,用来补充火箭弹的产能。 只要控制好成本与伤亡,这夺城之争,完全就是越莽越富的架势。 直接用火箭弹莽过去,继而抢别人秘境里的硝糖器矿,用来造更多的火箭弹,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 而面对这般急迫局势,东癸域中都还没有丝毫感知。 甚至许千晴与姜言礼,还在秘境中借助传讯阵法,与游暖沟通着西城夏语婵那边的境况! 直至城中有人肉眼望见了那些巨箭,才骤然变色,慌忙传讯高喝警觉:“有遮蔽神识感知的异物坠来!未见修士……” 轰隆—— 足以撕裂神魂的巨响回荡天地,裹挟着毁灭万物的力量顷刻到来! 耀眼的火光迸发过后,滚滚硝烟遮蔽了天空,自这天香城的东南角,向着天香城外弥漫逸散…… 十数处殿阙琼阁寸寸崩裂,守阵杀阵尽数失去了阵基! 困灵钉宛若隐没于硝烟中的裂羽一般,在众修还在惊异躲逃之际,便已胡乱钉入了不少人的身体中! 瞬息之间,整个东癸域都化作了人间炼狱,宛若天劫降临! 一道道天香的传渡光蕴,于混乱的火焰与硝烟中闪烁不定,单是伤残于爆炸中的就足足有数十人。 嘈杂血火与浓烟交织着,嘶吼与绝望被激荡的风啸遮掩! “师兄!快逃——” “这是什么灵宝!?” “怎么会有这么多灵宝!?” “是楚红柠!唯有血衣一脉有如此财力!” “经络被封了——是那些小钉!” “弃城!弃城!退入秘境!去护许仙子!” …… 赵庆并没有给东癸域太多应对的时间。 仅是半盏茶后,白虎部一道道飞舟便已遮蔽了云翳,裹挟着倾山覆海之势,直接闯入了那原本固若金汤的城域中! 应对那坚守城域的守阵杀阵,其实并不需要靠小姨的璇玑瞳点灭阵眼……直接火箭弹洗地就行。 阵基都干碎了,哪来的阵?刻在脑门上不成? 此刻,近三十道飞舟沉浮长空,一道道神识印记遍布四周,俨然将东癸域当做了自家的地盘。 “来晚了……退入秘境了!” “观这城中残留的血气,至少有十人重伤,近百人中了困灵钉!” 李无双迅速安排众人重刻杀阵,封困各个玉楼入口。 而赵庆却是露出了极为阴沉的笑容,便如同山匪见到了肥羊的一般。 什么叫来晚了? 火箭齐射后,马上就杀进来,那才真的蠢货。 面对火箭弹洗地的情况,阵基都被干碎了,他们总不能站在原地挨炸吧?岂不是要尽数退入秘境? 退入秘境……好啊,简直太好了。 “各处玉楼架炮,把火箭弹焖尽去!” 赵庆话音刚落,便已察觉到了清欢的诧异神情,他随着清欢的目光远远望去,也不由骤然变色。 这天香城的上空,如今满是滚滚硝烟,空气中弥漫的尽是火石尘埃与浓郁血腥。 然而透过那些烟云的缝隙,却是能够见到一柄由云雾汇聚而成,绵延数千丈的浩渺古剑……自西城上空疾驰横荡,不知去处! 截云剑! 姬梦手里的截云剑! 与含光天倾全然不同,最适合群伐群攻的那柄镇州之剑! 司禾曾借助心念感悟截云剑意,将整个丹霞郡都笼入了异象,更曾以此真意,沉灭了神刀屿数千修士…… 不过关于卓虞与夏语婵那边的动静,赵庆眼下显然是无暇留意。 他大手一挥招呼众人:“不是打咱们的,先把烟花焖进秘境看看……” 第五百四十八章 秦失其鹿 东癸域。 某处被唤作荆武地的秘境之中。 数百位修士御舟而逃,时而遥望那通往东癸域的秘境入口,皆是神情骇然面如死灰。 这天香城中,怎会出现如此灵宝!? 竟能够无视守御大阵,直接攻毁城域殿阙!且自匿神识探查,更裹挟了数百灵钉暗器! 如若是楚红柠那边的奇物,那此前他们面对方氏为何不曾动用!? “困灵钉!是碎星的炼傀手段!” “其上喂有异毒!绝径断络直接禁封了我等术法施展……” “连对方修士都不曾见到,留在城中根本无法应对!” “那奇物形如巨箭……” 此刻,姜言礼神情冷冽虎目含煞,听着众道友急促惶恐的言辞,不时暗暗咬牙脸上肌肉颤抖。 他身边姜欲与许千晴并肩而立,也同样显得焦急无措,前者狐疑低语道:“是传讯中那所谓的火箭弹?” “如若是红柠叶曦联手而来,咱们不能留在这里了……” 姜言礼沉默无声。 只是安静思索着众人口中的言述,带着大家逃遁离去的同时,以凤皇秘术体察每一位伤者的肉身…… 最终也只是沉声摇头:“凡物而已,只是借助了土石之利。” “血脉加持化作妖躯,应该能够……” 他话音未落,却又豁然变色,含煞虎目死死望向了秘境入口! 只见得,一枚又一枚巨箭破空而至! 犹如怒蛟一般激荡长空,且拖拽着绵延数十丈的硝烟浓雾,飞速坠压而来! “轰隆!” 最先出现的巨箭直接轰落在一处幽谷之中,霎时间烈火弥天山摇地动,滚滚硝烟之中,附近的险岳悬崖都为此崩裂! 然而,这也仅仅只是一枚巨箭的威能. 更不提眼下是二十余枚巨箭齐至横空! 整个秘境都似被毁灭的气息笼罩着,震耳欲聋的炸响混杂着浓烟烈火席卷而至,其威其势堪称惊天! 面对这般绝途死境,数不清的男女修士面色苍白神情惶恐,而早已体验过的伤者更是怒红了双眼。 只看那不停闯入秘境的漫天烟絮,便知这是要赶尽杀绝! “走!” 当是时,千钧一发。 姜言礼根本无暇多言,只来得及雷霆怒喝一声,便一步踏出迎向了那些凶威巨箭! 许千晴姜欲自然也知晓利害,当即驾驭着师兄的行走仙舟,以难以琢磨的速度冲向了秘境的另一处出口。 俨然是作出了放弃东癸域的打算。 而凤皇诸多弟子以及许千晴的好友宗族,也同样疯狂追随着躲逃而去…… 唯余下数十位被禁封了经络的伤者,满目绝望的留在了这荆武秘境之中。 他们神色凄冷乃至神魂都狠狠战栗着,深知以自身的状态,根本不可能与那些巨箭比拟速度…… 一旦气运不佳闪躲不及,便是残躯裂命的惨重下场! “快走!” “他们没有擅闯而入,便是不想与咱们真正搏杀!” 滚滚云翳遮掩了视线,天崩地裂一般的巨响中,姜言礼的怒斥传音回荡在所有人耳边。 那位凤皇行走御风疾驰,凶厉虎目死死盯着每一枚巨箭的飞迹,竟是想要尝试阻拦!为众人争取生机! 山河震荡,硝烟与血火侵吞万物! 在诸多散乱轰炸的巨箭中,有两枚飞的极高极远,恰巧是冲着逃亡的众修而去! 但姜言礼原本冰寒的面色,却是瞬间变得红润轻松了不少,甚至是咧嘴露出了阴森笑容。 凡土堆积的玩物而已,远伤不得行走仙舟。 更不可能于他面前,再伤及任何一人! 男子敦厚的容颜肉眼可见的变化,无尽妖气震颤寰宇,御风急行飞扑之间,骤然化作了青梭刑虎之本相! 嗷嗡—— 轰隆隆——咔! 极尽威严而绵长的虎啸传彻天地,竟能牵动雷霆随响,其威之凶更是压过了那山河崩碎的声势! 不说诸多伤者气血涌逆失神战栗,就连那些凤皇妖修也都无法抵御,在这血脉压制之下御舟的速度都减缓了些许。 说时迟那时快! 身长数丈的青梭刑虎凶威震世。 踏风而行之间,竟是直接追上了那两枚巨箭! 龙行云,虎行风。 荡天借空而行的凡物,怎么可能在青梭刑虎的面前翻起风浪? 即便自匿神识又如何,裹挟灵阵又怎么样? 只是刹那,凶虎那如能裂山碎岳一般的厉爪,便已直接拍碎了一枚巨箭! 并非是他姜言礼奇速建功,而是那些火箭弹速度骤然下降,飞迹被改变了不说,尾部喷射的浓烈火焰都开始剧烈颤抖! 天地间狂风大作,参天大树轰然断裂!碎岳巨石都被席卷上高天!汹涌的硝烟犹如怒潮般散开! ——刑虎赋,惊风! 赵庆犹在炼气之时,便在裴进的紫丹阁见过一颗定风珠,取自寿云山虎妖之躯。 虽不能驱散各种呼风法诀,但却能御使或镇下自然风雨。 而姜言礼的血脉,传承,天赋,更能轻易做到惊风蔽云招雷动地,即便是落入菩提佛国,也是一位能轻易拢聚香火的玄妙山君。 轰隆! 虎掌劈裂巨箭,震天轰鸣回荡。 漫天硝烟云雾倾压荡开,数不清的灵钉炸散,但却也未能奈何那凶虎太多。 凤皇行走之妖身,根本不需任何术法,单以血脉肉躯便能阻下那些暗器…… 顾清欢都能只手撄锋极品灵器,更何况凤皇行走面对区区金石箭筒? 即便直面那猛烈的爆炸冲击,也仅是断骨负伤罢了。 此时间,烈风怒号,山崩地裂。 青梭巨虎犹如背生神翼一般,惊风逆云,接连阻毁了数枚巨箭! 虽说被剧烈的爆炸掀起了毛发血肉,虎躯胫骨都断裂折毁,但却也为众人争取了逃离的时间…… · 而东癸域中。 此刻依旧是轰鸣传彻硝烟弥漫,一枚枚火箭弹凶悍冲进了玉楼入口。 若是目光能够昭窥千里,便能见到整个天香城东部,一道道犹如鸾鸟般的飞舟遮天蔽日,由东壬域而起,不断聚至了东癸之地。 而赵庆则是轻松踏上了东癸域的仙子琼台…… 这里原本属于方灵,其后属于许千晴,不过眼下却是要姓楚了。 他满目新奇的打量着琼台上的一枚小塔,像是被堆砌在异金之中,无法撼动,似乎是方氏用来加持守阵的异宝。 只不过……火箭洗地后,阵基都没了,这异宝也没能派上用场。 赵庆抬眸遥望一眼,看了看长空尽处远去的云雾古剑,又瞥了一眼不远处满目振奋的江映寒,不由露出了会心笑意。 单凭火箭弹,自然不可能毁去任何一方势力,更不用说是强伐凤皇一脉。 有虎哥在,护下许千晴更是绰绰有余。 不过他此刻也没有任何闯入秘境屠戮的想法……不管如何占据先机,与凤皇众妖厮杀,显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而且有被方氏趁机的前车之鉴,便更不能再轻易卷入任何乱战中。 以眼下天香城的局势来说,借着火箭弹耍流氓显然更划算。 直接就是火力覆盖,对方如果负隅顽抗,那就再覆盖几次,最后入场以极小的代价将其驱逐碾压。 若是像许千晴这般退入秘境的话,那就再往秘境里发火箭就是。 至于动手? 根本不存在的。 我有炮,你没炮,谁特么跟你激情对砍啊? 他们这边如此周密的安排,主要是为了防备有黄雀在后,而不是为了跟人拼命。 人数劣势毕竟是硬伤,如今也没办法承受太多代价…… 只要用火力把人赶走就行,借着乱局抢秘境搜资源,争取武装更多的火力,用以应对真正的终局。 如今唯一出乎赵庆意料的,反倒是西城那边的境况——看先前那截云异象,似乎夏语婵六千多人的大势,也没能把姬梦卓虞给除掉? 正当此刻,一位混入荆武地查看的云海女子匆匆返回,眉眼间隐约带着几分担忧。 赵庆见状稍感意外,连忙飞身跃下了琼台,与江映寒齐齐迎向这位云海师妹,出声诧异道:“如何?这秘境中还有危险?” 女子似乎有些心疼,轻声低叹:“很多火箭都没有打中,而且姜行走还阻下了几枚,咱们是不是追进去……?” 赵庆:? 虎哥非但没跑,还能接得住火箭? 就这事儿? “不追,给姜师兄再刷三十发!算他自己账上!” …… 与此同时。 天香城外的千里花坪之间,早已是嘈杂喧嚣乱成了一团。 实在是天香城沉寂太久,如今突兀间发生的惊变太多了! 血衣仙阙之外,数不清的飞舟灵羽都开始拥塞,不知有多少人都急切赶着去下注买利…… 而夏氏族人则是慌忙赶往各处池苑,俨然是此刻有太多夏氏子弟负伤离城。 对卓虞稍有了解的道友更显惊诧意外,众说纷纭的探讨着城中局势与云海一脉的处境。 凌霜谷中,纤凝孔阳等人更是热闹非凡,言语间不停猜测着那巨箭的构造与由来…… 箭拢三万丈!硝磺裂仙城! 如今不光纤凝这个司幽长老不清不楚,庞振孟雪及香痕海诸多师姐满目新奇,甚至白婉秋都显露几分狐疑,唐什期更是一无所知…… 天降神兵! 不费一丹一器,不破一箓一阵,直接以数十枚巨箭的凶威,便将许千晴及凤皇一脉逼离了东城! 就连任何厮杀都没有发生,甚至双方修士都没有碰面! 简直匪夷所思! 但秦楚欣却并未与众人待在一起,反而是孤身到了天香城下,浩瀚神识探出寻觅,汇拢着城外所有的风言风语,尽数传讯告知姝月。 “夏语婵倾巢而出,但似乎没有找到卓虞,眼下云海一脉伤者不过三百余……” “皇甫氏兵分两路围灭西城,萧云舒与皇甫棠都出现了,另外三位没有听到消息……” “蓝欣动了,白玉一脉借巫蛊奇毒建功,强势袭杀了游暖,游暖如今已经离开了天香城。” …… 时至正午,距今日惊变尚且不过一个时辰。 这天香城中的局势,便已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诸多修士或是惊叹,或是惋惜,只恨没能入城亲眼一观…… “巳时,夏氏近七千余众自西甲域而起,过三城飞渡乾陵秘境强伐卓虞,夏仙子与六位圣女皆尽出现!” “巳时一刻,所属叶氏的卫师妹带着尚家宗族,赶到了西庚域,似是为了援救卓虞。” “巳时一刻,红柠师妹与叶仙子一方赶至东辛,有倾天巨箭飞临东癸域,毁城灭域将许千晴逼入绝境!” “同样是巳时一刻,夏氏众修深陷云海幻阵!姬梦师兄亲领一百零八位剑修,汇截云剑阵脱逃而去,卓虞……并未出现!” “巳时二刻!” “皇甫棠动,萧圣女动,皇甫氏自南城而起压至西甲,将夏氏退逃的四处秘境皆尽阻断!强行将六千余修压在了云海幻阵中!” “巳时三刻!” “蓝欣身边的助力与白玉骨仙子出现!趁西城之乱盏茶内强斩游暖,迅速抽身扬长而去!” “同样是巳时三刻!” “许千晴师姐经由秘境飞临西戊,与蓝欣联手同退,但身边仅余三百助力,且伤残众多,凤皇行走……重伤离城。” “巳时过半!” “销匿十数日的南宫氏出现!于西癸域而起,强势以大阵封禁了城西四域,以此压制寻觅夏氏仙子!” “同样是巳时过半!” “竹脉双圣女将殒离城,夏氏被削去了近千助力,颓势已显!” “巳时六刻!” “简氏动!自北癸域而起压入云海幻境,中州血子简廷借助玄妙异宝,以逼近金丹后期之战力,强势镇杀夏氏诸多圣女仙子!” “巳时七刻!” “隐于东庚域秘境中的乔仙子败亡离城,灵兽山圣子汤玄尧重伤将殒,孤鸿阁无数妖宠殒于天弓之下!” “至此,东城十域除却血衣楚红柠,再无任何势力!” “巳时七刻!” “乾陵幻阵之中,云海修士伤离殆尽,阵破!” “卓虞折损过千助力,但其本尊却并未出现,疑似根本不在西城!” “午时!” “夏语婵折于南宫行走之手——夏氏败亡!” …… …… 城外数不清的修士神情振奋,研讨激烈无比。 而城内的东癸域,也同样显得颇为紧张。 硝烟尽散满地狼藉。 唯余的一处完好殿阙中,红柠叶曦也已返回,苗剑沈俗同样赶至,赵庆这边满殿修士也在惊叹低语着。 “自夏氏动身,至今不过一个时辰,这天香城中便已没了夏氏!” “简氏、皇甫氏、南宫氏、叶氏、蓝欣、萧云舒……前去驰援卓虞的修士足有两万余人!眼下天香城中总也不过这些人了。” 李无双神情骇然,直到现在依旧难以置信。 他们这边仅是抢占些许秘境,随手砍了些兽妖的功夫,西城那边就已经把夏语婵给抬走了!? 姚思雨幽幽叹息:“眼下西城恐怕已是漫天血云……” 小姨也显得颇为意外,但细细思量又在情理之中,暗笑向赵庆传音道:“这便是秦失其鹿,天下共逐?” 赵庆:…… 不。 夏氏的局势哪儿比的了大秦? 但是话说回来——天香城僵滞这么久,正是因为夏语婵太强了,有她那七千人在,任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否则便是图做嫁衣。 而且夏氏先前横扫天香城,又涤荡了西城六域秘境,堪称所向披靡,无人胆敢撄锋。 这种情况会面临什么后果……赵庆实在是太清楚不过了。 在龙渊的时候他就是这么挨打的,但那时候自己有装备优势,而且也只是区域性面临数人联手,十数人联手。 而夏语婵却不一样。 特么的,她那边人实在太多太多了! 只要她不动,任何人都不敢动,只能僵滞等待。 她动了,也没人敢应对一二,只有躲逃挨打的份儿…… 包括自家也只敢摸一摸许千晴,趁乱局抢抢秘境,武装火力猥琐发育。 若是夏氏始终无匹,倒也还好。 但……神明,是不能流血的。 可这一次,夏氏却是踩进了云海修士的幻阵里,而且还被牵制了一炷香的时间…… 那不好意思,整个天香城都会趁机过去暴打夏氏,甚至路过的狗都要踹两脚。 甚至始终自守的简氏都动了,南宫氏作为执棋者更是亲自下场。 大哥亮了血条,那还能是大哥吗!? 半个时辰。 六七千人。 连带着天香六位圣女和夏语婵,都被按灭在了西城。 这天香城实在他妈的诡异。 太弱了败亡的很惨,太强了死的更惨……比方氏惨多了,根本没有任何周转的可能。 赵庆沉默不语,安静听着众人的商议,心里则是暗暗跟司禾吐槽:“不行,还是得再猥琐点儿。” 司禾:“这就是你把苗剑叫来的理由!?” 第五百四十九章 连抢带拿 原本在南甲域的苗剑和沈俗,如今也到了东癸。 这显然不是赵庆想再试试如意剑的霉运…… “先前于西城上空的云雾剑影,苗师弟沈师妹可曾见到?” 赵庆疑惑望向沈俗开口,暂时打断了苗剑跟李无双的惊叹交流。 即便如今苗剑知道自己极为特殊,但对于夏语婵的败亡,依旧显得惊疑好奇,与大家言讨不休。 不过赵庆也早就习惯了,早在灶坊的时候,苗剑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东蹭蹭西问问的…… 虽说如今已经比当年稳重了太多,但也失去了太多锐气,宛若一位坠入烟火红尘的寻常散修。 “见到了。” “十三剑,截云。” 沈俗莞尔一笑,随意开口间,望向赵庆的美眸似乎多了某种深意。 眼看话题转移,李无双同样也兴致勃勃:“这截云剑阵又是何物?” “我李氏不少子弟听城外的言述,似乎姬梦行走手中的那式剑阵很不寻常?” 可还不待赵庆如何讲述,苗剑便已露出了然神情,含笑着详细开口解释了。 “无双师兄出自纪州,不知不晓倒也寻常。” “我九剑圣地有一处如意秘境,其中留有道劫之前的玄异剑道传承……” 苗剑与沈俗目光交错稍加沉吟,轻笑扫过项沁姚思雨的好奇神色,又看了一眼红柠与姝月的玩味目光…… 继而斟酌开口继续道:“古宗如意曾经横压东南一十四州,传有十五柄神异镇州之剑。” “所谓如意十四州,便是如今的永宁、屈云、栾光、千幻……这些距中州极为遥远的新承州属了。” 苗剑此刻的神情言语,颇有些卖关子的架势。 他近来与赵师兄重逢后,又与娘子一同结识了李无双项沁等诸多新友,似乎身上的落寞暮气也褪去了几分。 赵庆看在眼里也由衷宽心不少,且不时与姝月含笑对望,一家人暗地里传音着在一旁玩味静观。 苗剑早年便是风风火火的性子,虽说年轻气盛容易冒进,但有何消息有何机会,也都是热络心肠的为身边好友张罗着。 如意剑的霉运困境需要退避,可单纯对苗剑这个人来说,显然是自家为数不多的近友了,否则家里也不会时常言笑编排。 “即便是绝品灵宝也无法承受数万年的岁月,能够自道劫之前传下的神剑,必然有其不凡之处!”姚思雨眸光涟涟,跟红柠凑一起低语轻叹着。 柠妹显然也是个好演员,此刻眉眼神情中满是新奇惊叹,甚至还跟几人商量的有来有回,丝毫不提自己很早就看过剧本这种事。 而项沁听的也极为认真,此刻不由抬眸狐疑道:“这如意仙宗笼覆十四州,为何有十五柄神剑?” 一听这话,赵庆不由微微倾身,满是疑惑的盯着沈俗苗剑。 心里却是跟司禾暗戳戳的吐槽:“我剑哥要装逼了。” 果不其然。 苗剑对于这般疑惑,根本就不假思索,朗声轻笑道:“项师姐有所不知,这其中十四柄乃是镇州之剑,最后一柄唤作如意,则是如意仙宗的镇宗仙兵!” 然而,项沁根本没能意识到苗剑在说什么,只是了然轻叹道:“原来如此……” “那姬师兄手中的截云剑,便是取自九剑圣地了?” 苗剑:…… 他表情稍显几分古怪,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还是沈俗轻笑解答:“如意秘境曾经流落永宁,云海行走自永宁州得到了古剑传承。” “而他手中的截云剑,推传精意汇聚剑阵后,恰巧适合应对这同境乱战之局。” 听此详细言述,李无双叶曦等人皆是凝重颔首,心觉天下行走机缘非同寻常。 但项沁却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动声色的剜了赵庆与晓怡一眼,幽幽传音道:“你是不是用这仙宗的剑砍过我?” 赵庆:!? “师妹何出此言?” “我何时对你出过手!?” 项沁美眸扑闪,银牙暗咬没再传音,只是打趣般的幽怨盯着赵庆。 …… 赵庆当然砍过她! 龙渊之中。 那无影无形的含光剑意。 直接就把她的心给掏碎了,差点给弄死在无月海里。 项沁显然是听闻了如意秘境出自永宁州,而她又专程去过永宁楚国做客,当即便想通了不少东西。 “截云剑阵……” “渡过数万载劫灭岁月的奇剑,能自西城乱战中逃脱遁去,果真是无上传承!” 李无双颇为感慨:“据闻那云雾剑阵还重伤了不少修士,至少有数百人。” 叶曦暗自思索许久,此刻恍然回神凝重道:“赵师兄提及此物,是想要将其据为己有?” 赵庆有些意外的看了叶曦一眼,继而面对众人含笑点头。 “虽然如今卓虞并未离城,且下落不明。” “但她的助力已然折损殆尽,唯剩下截云剑阵的百余位剑修,随着姬梦隐匿蛰伏。” “这几日我与司禾,便陪苗剑沈俗同行。” “一旦截云剑再次出现,强行争取也未尝不可。” 要去抢截云剑!? 听此安排,叶曦显然有些不能理解。 那一百零八位剑修,显然是姬梦藏了很久的手段,而且能从西城血战中拼杀出来……哪是那么容易抢的? 即便司禾如此神秘…… 她思索间神情一滞,不经意间察觉到了项沁的些许目光,似乎对此还颇为认同!? 这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这位月莲少宗看向赵庆几人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幽邃晦暗的谜团一般。 赵庆、司禾、苗剑、沈俗。 能胜得过百余剑修,压得住云海幻法,且在如今的乱局中全身而退,还把截云剑带走? 李无双也有些怀疑,心中觉得此行太过冒险,毕竟司禾也是城中仙子,万一出了意外,他们这边也会折损百余助力。 但红柠对此却极为认可,已经跟思雨小师妹暗笑研讨着其中益处。 小姨更是赞许开口:“那夫君便离城吧,这边的事宜我们随时传讯。” 江映寒同样表示可行,心下思忖盘算间讲述道:“如今东癸域这边的秘境,三日之内便能取尽硝矿糖茎,七日之内再造五百天弓不成问题。” 所谓天弓,便是火箭炮了。 原本他们都是直接叫火箭的…… 可如今天香城外风言风语颇多,甚至有人打趣说什么周仙子擅用弓箭,素手挽弓便能破尽数十里城阙……还给火箭取了个名字唤作天弓。 天弓就天弓吧,反正好用就行。 姝月明眸中满是期待笑意,轻语提议道:“取了硝糖后,咱们便躲回沙金秘境如何?还是在镜湖炼制更为稳妥。” 听此稳重安排,叶曦才稍稍认同了些:“如此甚好。” “此行赶杀而来,只为硝糖,原本的基业不能丢。” …… 如今天香城局势混乱。 但柠妹这边却是如火如荼,连抢带拿的极为畅快。 小姨柠妹这边,留在东庚域东癸域取硝矿,而后直接舍弃这些秘境,返回原本的根基之地。 赵庆则是跟着司禾,带着苗剑沈俗驾驭血舟,摸入了荒寂秘境蛰伏寻索,随时等着姬梦出现,到时候直接把他给抢了。 如意仙宗的奇剑都很不凡。 姝月能借天地之势增益雷法,便是自天倾剑承托感悟而来,有天倾剑引势更是事半功倍。 含光剑自然同样玄妙,只不过并不适合这动辄数千人的乱战,即便能做到无形袭杀,但实则对整体大局影响甚微。 截云剑显然更好用些。 而此行……他们却不单单是抢截云剑。 也顺带找找机会,看能不能把苗剑塞出去,大雷总不能一直抱在怀里,万一哪天炸了呢? 甚至打算把姬梦那边的剑修剑阵,也都一并抢回来。 如今卓虞虽说下落不明,但属于她的助力已然十不存一,明显没什么机会了。 这般境况下,如果能把小姬拉来给柠妹打工,自然是上上之策。 当然,如果小姬不愿意。 那就把他的截云剑抢了,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即便他能从西城乱局中杀出又如何? 剑确实是好剑,剑阵也玄妙传承,百余剑修更是现成的战力。 但……沈俗可不管他是什么剑阵如何玄妙,司禾也同样通晓截云剑意。 他们四人,三枚天道残片一位逐月剑主,简直是天香城里的四个bug。 一句话。 姬梦卓虞不帮柠妹打别人,赵庆就打他抢他,根本不让他在城里玩下去。 总之,迫害小姬就对了。 …… · 时至傍晚。 某处静谧秘境深处,一座灵宝玄殿安静沉浮。 南宫氏族诸系天骄汇聚于此,翠鸳一脉举荐的两位仙子,也同样于此议事。 “如今咱们稳坐钓台静观大势,唯有红柠师妹那边有些棘手。” “许仙子面对天弓毫无抵抗之力,姜行走为保全助力都负伤离城,若是最终剩下血衣一脉势大……” “我倒是宁愿面对简家或是九剑……不如寻个办法将乱局引至东壬?” “如此不妥,皇甫家太过势大,叶氏还在等待机会,需要留下红柠师妹抗衡。” “若是东壬域乱,叶少宗可能归于叶氏,于咱们的境地反倒无益。” “……” 这玄殿之间众说纷纭,但却都在担忧着楚红柠一方存在的变数。 西城血乱夏语婵离去后,各家迅速抽身,如今显然都在重新审视着大局。 赵庆小姨选择固守积蓄火力,同时盯上了卓虞姬梦,寻求更多的优势。 而南宫氏这个执棋者,权衡利弊之下,族中不少人却都将目光投向了楚红柠叶曦。 “天弓,不足为虑。” 此刻,南宫瑶杏眸一弯,轻松踱步间随口笑语。 她作为翠鸳行走,更是拥有调用水岭注的权柄,显然对这些所知不少。 “瑶妹何出此言?可是有何抵御手段?” 眼见族兄疑惑苦思,南宫小萝莉轻笑摇头,表示无需有丝毫担忧。 她娇笑开口:“所谓天弓,凡俗之物。” “传自他界,磺硝硫炭之术而已。” “于偏远州属较为常见,乃是近年来几位行走布道时传下的手段,每每渡岁万里烟火,倒也流光溢彩,孙师妹若有兴趣,咱们岁末便可远游观赏一番……” 得见南宫瑶如此言笑姿态,众人不由露出了轻松笑容。 皆是心知有翠鸳行走一言肯定,这天底下,便再没有什么事能超出意料之外了。 “敢问南宫仙子,此天弓利器如何勘破?” “若是最终血衣一脉做大,咱们是不是太过被动?” “无需勘破,更无需理会太多。”南宫小萝莉言辞凿凿,根本没把火箭当回事儿。 她回望诸多疑惑目光,含笑轻语道:“此物不同于灵力神识,能借天地汲取,能自神宫温养。” “虽仿若灵器威能不凡,但却失了灵巧复用之功。” “敢问兄长,一件绝品灵器你能使用多久?” 多久? 灵器还有用多久的说法? 殿中男女修士恍然明悟,嫡系少主轻声应答道:“若无殒命凶战,绝品灵器留用百年足够,更可交给弟子传承千年无忧!” “这便是了。” 南宫瑶笑吟吟的抬眸回望:“而天弓之宝,取自磺硝硫炭,无法复用更不能复取,且仅有几息威能而已。” “此术应是得自血衣五行走,与凡俗磺硝烟火稍有不同,但本质上却是有限之物……更不提在这天香城中。” “此物形大状阔,更难以凭储物戒携带入城太多,他们自会于乱局中用尽硝磺。” “故而,破此天弓,只需等待便是~” 只需等待…… 南宫氏举荐入城的两位仙子中,其一温婉安静天资绝佳,乃是旁系幼女,修行岁月还不过十年,但却心思缜密颇为稳重。 南宫怜此刻温柔点头,轻声自语道:“红柠师姐夺下东癸,想来是为了秘境中的硝磺凡物了。” “可这天弓交由他人去损耗,难免会有意外发生。” “若是城中局势僵滞太久,亦或咱们与之交手……” 她抿唇停顿片刻,继而蹙眉缓言道:“便没有任何抵御之法吗?” “有!” 南宫瑶轻盈迈步坐回上首,稍加思索给出了答复:“只是有些麻烦……” “玄金筑仙城,奇石砌玄殿,可抵万千天弓而不损。” ??? 一听这话,殿中修士当即无奈低叹,心觉无能为力。 这天香城马上便要结束了,哪有时间给他们造一座固守玄城出来? 南宫小萝莉笑眯眯的撑起了螓首,似乎很爱看着族中这些兄姊发愁的模样…… 足足等大家商讨了数十息后,她才幽幽笑语道:“我也是刚刚想起来,铸造盔甲似乎更合适~?” “盔甲……比之咱们族中的星羽法衣如何?” 不不不。 这根本不是一会事儿。 南宫小萝莉纤手伏案,含笑扫过这稍显空旷的殿阙…… “用乌煞石混杂白草金,炼制三千重甲便可。” “好在这些矿脉也不难寻觅,形制便取凡俗重铠之式,能更厚重些最好。” 此话一出,当即便有精善炼器之人提出质疑:“白草金与灵力相斥,无法留下任何阵纹符箓,如何能行!?” “乌煞石也不可取……这杂矿影响神识泥丸,不便众道友施展神诀妙法。” “这种徒有其形的重铠,连术法都无法抵御,谈何抗衡天弓?” 南宫瑶:…… 果然,不读书的人是没救的。 她杏眸一弯,笑吟吟的吐槽着:“不是要大家炼器,是让大家打铁~” “无论什么取材,只要足够坚固,不怕烈火融灼便可,至于法衣阵纹便不用麻烦了,没有用。” 南宫怜神情一滞,错愕开口:“仅是如此?” “天弓带来的杀伤,连凤皇行走都无法抵御,土石之利如何能行?” “即便咱们身着石铠,恐怕也难以避免伤于天弓之下。” 呃……那是他笨。 南宫瑶不由皱眉陷入苦思。 斟酌许久后,她也没能找到太好的办法,不得不摇头叹息道:“如果被劲风与冲击掀几个倒栽葱,也算作重伤的话……是这样的。” 第五百五十章 局中秘 子夜无月,不见辰星。 洋洋洒洒的落雪带来刺骨寒意,幽幽咽咽的风啸更衬出这天地间的凄冷寂寥。 星月隐匿,黑云压城。 茫茫漆夜也倾笼着绵延千余里的万花坪。 那座巍峨而浩渺的云上仙城,经历白天的血云硝烟后,如今又变的毫无动静,更见不到任何飞舟与人影…… 在这寒夜的风啸中,犹如一座毫无生机的死境鬼域。 而天香城外,却是看客成群舟影密布,一眼望去乌压压的浮动着,便如同笼罩在霜雪花海之上的另一层乌云,将整个天香城都团团围住。 数不清的宗族弟子、望不尽的外州修士、玉京各脉仙客、化外结伴散修……皆尽凝神私语等待着。 然而,静候终局的修士远不止这些。 永宁血神峰,琼海天香谷,千幻旷梦潭,骨州白玉殿……乃至四圣地长老都结伴而行,七古族家主无声而至。 各个静修池苑中,先前伤离的数万修士,如今也都再无争执,推杯换盏间等候着天香行走的诞生。 玉京各脉行走。 除却尚且留在城中的骨女姬梦,赵庆南宫之外,姜言礼,皮无妄、水月,曲盈儿,宁夜……甚至刚刚恢复的皇甫鸣,也都带人于此安静观望了。 天香本脉的执城师姐,前后忙碌的诸多师妹,同样在等待着某一刻的到来。 方圣女的魂简依旧高悬琼宇之巅,清逸流光穿破风雪云翳似能直抵晨星。 仙城绝巅的华美宫阙之外,有灵动墨纹仿若琼脂般安静流淌着…… 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 每时每刻都有艳羡目光遥望,数不尽的低语杂言,汇聚成了这天香花海中最后的‘安宁’。 显而易见,此代天香之争,将要迎来终局。 这中州随时都会风云动荡,终有一位女子登临绝巅,踏足玉京行走之位。 天香的行走之争,与其余诸脉全然不同。 且天香一脉的修士,在整个玉京九十州,也都有着较为特殊的地位与声望。 其余诸脉对天香颇为待见不说,各自也能容忍天香修士的些许唐突。 只因玉京十二楼,唯有天香尽女子。 更甚至过往诸代行走中,十一位侠义男子与一位美娇人儿同行的境况,也是屡见不鲜。 即便是这一代,也才仅有白玉翠鸳南仙,三位女子行走。 此刻。 无垠花海间充斥着纷乱私语,整个世界犹如即将破碎的幽梦。 “倒是可惜了夏仙子,原本她成为行走的机会最大……只可惜棋差一招。” “非也,夏师妹俨然是被逼上绝境了,整个天香城都在等她败亡,非智计所能动摇。” “诸君皆以弱灭,唯夏因强而亡……” “即便夏圣女败离天香,也是此代天香之争中最为耀眼的存在了,不论声望手段都远胜所有人。” “且夏圣女显然也明白自身的危局,先前方氏陷入绝境她不曾出手,便是担忧着这些,只可惜未能周转开来……” 众人言辞间对于夏语婵败亡一事,非但没有任何奚落,反倒皆是极为惋惜。 自天香城伊始,夏语婵便左右着整个天香城的局势,以原本的境况来看,她十有八九能够登临天香行走。 而她如今也并非败给了任何人,而是被城中大势裹挟,不得不动不得不亡……她太强了。 也正是因为夏语婵的离场,此刻的万花坪才会汇聚如此之多的目光,可以说整个玉京天下都在看着这里。 城中的僵局已然被打破,天香行走随时都会诞生! “如今城中,也只有这几处势力了。” “简氏、皇甫、叶氏、南宫、楚红柠、蓝欣。” “也不知今夜还有没有更多变数……” “南宫怜成为行走的机会显然最大,南宫氏必定蛰伏不动,等待最后的终局。” “皇甫家那边,萧云舒与皇甫棠,不管谁成为天香行走,都是萧氏与皇甫的风光。” “至于卓虞师妹与许千晴,如今很难再有任何作为了,恐怕会择一而助……” “红柠仙子那边,司禾应也不会去争天下行走,此前血衣一脉落在西城便显而易见。” “倒是叶氏如今式微,机会愈发渺茫,不知叶曦仙子会如何抉择?” “蓝欣师妹那边有白玉一脉相助,或许能借助蛊毒扭转颓势……” 眼下的天香城,早已不复先前的杂乱境况。 尤其是昨日血乱之后,城中局势已然泾渭分明,能有机会登临行走的人选,近乎两只手就数得过来。 以至于血衣又开一盘,专门射利天香行走之位,赔率极高不说,中彩的机会显然也更大。 这其中。 南宫氏呼声最高,购买的人也极多,毕竟有翠鸳行走在,南宫氏族始终都占据一定优势。 以至于南宫怜的赔率都被拉到了三倍,翠鸳所举孙师姐的赔率,却还在二十六七之间浮动。 其后则是中州简琼,虽说射利简氏的人数不比南宫,但中州的宗族修士实在财大气粗,也同样把简琼的赔率压到了三四之间。 继而是萧云舒,萧圣女作为九剑行走的道侣,她若登临天香行走,俨然是萧氏皇甫氏两家之利,可能性更大些。 除却这三甲之外,第四位却并没有落在古族。 反倒是血衣所举的楚红柠。 楚红柠得血衣助力,又有叶曦蒲秀联手至今没有变故,司禾仙子俨然无心一争…… 虽说如今仅有两千战力算不得太强,但周仙子那神异天弓,实在是惊天动地,至少在天香城中优势甚大,极有可能登临天香行走。 故而楚红柠于血衣的射彩阵刻上,暂列第四,赔率也同样被不少修士买到了十倍之内。 这之后才是叶氏的贵公主,叶秋颖。 紧随的第六位人选,却又是眼下相助红柠仙子的叶曦。 显而易见,依旧有不少人压这一手,笃定叶少宗会脱离血衣,转而与叶氏联手共进。 毕竟叶曦如今拥助千余,已然是压过了楚红柠太多,回归叶氏才是真正的前路开阔机会颇多。 第七位则是白玉所荐的蓝欣。 眼下蓝欣有许千晴相助,身边总也算有了千余战力,且借助巫蛊玄妙,未必不能破局改势。 如今天香城中虽然还有十数位仙子,但真正有望登临行走之位的,显然也只有这七人了。 南宫怜、简琼、萧云舒、楚红柠、叶秋颖、叶曦、蓝欣。 几乎占据了血衣射利的八成彩注,之后则是那些无人问津的人选了。 许千晴、卓虞、尚丹玉、蒲秀…… 最末一位则是血衣所举的司禾,赔率高达七百六十倍! 关于那位慵冷绝美,最为风华绝代的司禾仙子,这天香城外不管男女,俨然都极为艳羡倾慕。 若要以气质姿容来定天香行走…… 竞夸天下无双之艳,独立人间第一美人! 这天香城中,也唯有那位神秘清闲的司禾仙子,能当得起此名……更甚至这名头都有些配不上她。 她随意间的轻笑回眸,便早已超脱了美人仙子这般范畴,更像是高贵倦闲的神明,对这所谓的天香之争,提不起丝毫兴趣。 仿佛根本没有打算与众仙子一争,入城时也只是随意花费灵石拉拢了些助力,便开始了这所谓的行走之争。 以至于根本没有人花费太多灵石去押注…… 即便红利数百倍又如何?司禾仙子根本不想争,身边也只有百余助力…… 退一万步说,就算血衣一方最终势大,天香行走也是落在红柠师妹与叶少宗两人中,这是不争的事实。 故而即便有零散修士买一枚司禾的红利简,也只是花费几百灵石几千灵石,仅仅图个参与玩乐,至于为此花费上万灵石,却已是极少的境况了。 …… 时至卯时。 血衣殿阙内外,依旧仙客云集,热闹非凡。 远空天色褪去了几分昏暗,云翳散去雪落花海,更添几分风月闲情。 琼阙月台之间,有三位行走说笑并肩,却是血衣九师妹,天香九师妹,以及菩提的小弥生。 天香小九名唤伊婳,眼下正喋喋不休,没好气的挖苦着血衣赚足了天香城的灵石。 “你们血衣的龙渊,虽说是碎星射彩,但能到碎星圣地的才有多少人?” “我们天香城外有多少人?这不分给我些,实在说不过去!” “你若不应,我便去找严烨师兄理论!” “若非谨一师姐不在,本姑娘哪需跟你废这些口舌~!?” 李素雅青丝拢于身侧,衣着华美月纱在飞雪中更显出尘,听着姐妹的抱怨,她笑眸依旧恬静淡然:“三成?” “七成!这绵延千里的飞舟,都是我天香城召集的修士……” 李素雅若有所思,继而轻轻颔首柔声笑道:“两成。” “五成!你们赚的灵石,怕是都能买下几处秘境了……” 李素雅:??? “一成,若是谨一师姐在,她恐怕一颗灵石都不会掰给你。” 妖娆女子当即美眸幽怨,没好气的别过了螓首不再言语。 她并非认同了,而是不敢再说了,毕竟一成也是不菲的灵石,总比没有好。 而与两人同行的青雉光头,此刻却投来了满是期许的目光。 李素雅神情古怪,轻笑疑惑道:“你也想要分润?” 弥生:…… 他稍加沉吟,思忖开口:“我想下注……” “买司禾。” “一千万灵石。” 伊婳当即美眸一颤,学着师姐的口吻吐槽道:“你疯了?” 弥生目光清澈:“既然是赌,为何不搏一把?” 李素雅见他这般姿态,心中暗暗盘算,竟然也不由心惊胆战。 这要是司禾成为了天香行走,恐怕此行所有的收益,都不够给弥生清账的。 七十六亿! 赵师兄成为行走至今,也不过从血衣支取了二十多亿。 不过司禾显然不可能成为天香行走…… 李素雅纤手轻抬,满目狐疑的盯上了光头:“拿钱吧,若是中彩,血衣予你七十六座中州商阙。” 呃…… 弥生显然也愣了一下,无奈吐槽道:“这能行吗?” “开门做生意,哪儿有不应的道理?” “你难道怕我血衣八万余商楼,亏不起吗?” 弥生听闻此言,也不由陷入了数息的沉默。 他只不过是随口说笑而已,买司禾是真的疯了…… 千万灵石,他一个练气小修倒也能拿出手,但都是菩提佛国的香火钱…… 要是让师兄们知道了这事,非得扒了自己的皮不可。 “咳咳。” “我买五十万。” 青雉光头斟酌摸出了五十枚上品灵石,堆砌在月台上流光异彩的一小片,又凝重补充道:“买五十万下品灵石的。” “……司禾。” 李素雅见状美眸一怔,瞬息间便笑出了声。 这位知性优雅的琼宝原主,竟也露出了几分古怪嘲弄的神情:“呸!还以为您有多少银子呢~” 她转而笑望身侧伊婳:“你呢?买司禾师姐可是一本万利的事情,不试一试吗?” 妖娆女子没好气的剜了两人一眼:“血衣在我天香设彩,连我这个天香行走的灵石都骗?” 李素雅优哉游哉:“怎么叫诓骗?你情我愿的事情~你不买的话,我便去修正赔率了。” “等等!” “话说……那位真的没有可能成为天香行走吗?” 伊婳调笑间凑近了李素雅,媚眼如丝笑盈盈的问询打听着。 “你是天香行走,你自己入城看呗,问我我能知道吗?” 李素雅破天荒的诧异审视着姐妹,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 你是天香行走,你问我? 不过她很快便也思索了少许,轻语低笑道:“若是叶曦不反,且真能胜过四古族的话,红柠师姐也没太大争心的,我要是你……” “我买司禾一百万!” “快去给我弄玉简,别磨蹭了。” 一听这话。 李素雅心中暗笑不已,嘴上打趣道:“这还差不多~上品?” 伊婳:??? “跟光头一样,下品。” 她没好气的言述着,继而摘下了储物戒又补充着:“另外,三百万简琼,三百万皇甫棠,一百万叶秋颖,一百万蓝欣,再来一百万红柠……保个底免得亏太多~” 光头在一旁看的出神,嘴上却不饶人的吐槽着:“这下亏更多了……” …… · 与此同时。 天香城北癸域。 风雪遮掩了长街上的言笑闲谈,但某些至关重要的玉楼入口,却也汇聚着百余修士,俨然是戒卫极其森严。 而古朴威严的传承殿阙之中。 依旧是蒲团玉案,茶香浮沉。 简廷神情凝重高坐上首,联手的四位天香师妹位列身侧,族中几系旁支子嗣则是与简琼围坐低语。 “如今也唯有皇甫氏战力比咱们多……” “南宫那边应是要坐不住了,是否该主动一些?” “不急一时。” “少主此前的断言果真应验……如今仅余的几方势力,楚红柠南宫氏蓝欣,竟然真的都在!” “且红柠师妹那边的天弓,于咱们而言也同样是极大的威胁。” 简琼轻轻颔首,也不由望向简廷斟酌提议道:“若是最终剩下皇甫南宫,咱们倒也知根知底。” “但若纷乱之下,红柠师妹做大,咱们应对起来……是否有些过于棘手了?” 简廷目光颤动,默不作声的思索着。 早在十数日前,天香城中局势未明,他便已窥见了如今的境地。 夏氏方氏,实为大患。 红柠那边、蓝欣那边、同样都是极为难缠的对手。 至于南宫氏……先前还需提防,但若终局仅与南宫一家纷争,倒也不怕什么。 旁支子弟无奈轻叹:“天弓……” “这般奇物重宝,此前怎么会从未听闻过?” 简琼诧异一笑,沉吟斟酌道:“错了。” “红柠师妹那边,真正棘手的是周晓怡,是赵师兄与项沁,是司禾仙子。” “若仅是那所谓的天弓,以咱们的优势倒也不怕什么。” 简廷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无奈自语道:“事到如今,必须削减赵师兄那边的战力了,否则会出大事……” 出大事? 众人闻言神情古怪,楚红柠显然不算太强,外面更有皇甫南宫虎视眈眈。 为何少主总是执着红柠一方? 能出什么大事…… 殊不知。 简廷是真的被赵庆坑怕了,他是吃过血亏的。 甚至周晓怡司禾他都觉得不算什么,但是赵庆和项沁,那真是此生难以屏除的心病。 他本来是血衣行走的! 以至于如今天香城都这般境地了,甚至外面都有不少传言简琼定鼎天香,他还是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出什么意外。 还是那句话,只要楚红柠还在天香城里,简氏绝对是一趴到底,大不了在天香城里渡岁! 见此情形,他身侧师妹也只得柔声分析道:“每至乱局,红柠叶曦根本不在城中,若是强攻红柠师妹,便要面临除尽对方助力的死战。” “能否寻觅到孤行的四位仙子,以袭杀建功?” 此话一出,当即便有不少人附和。 “若是真正要除去她们四人,即便司禾仙子有香火加身如何?有行走仙舟又如何?” “咱们随意挑选数百精锐,也足以将其围灭了。” 简廷:…… 他暗暗咬牙,一时只觉得有些头大。 若是红柠那么好杀,赵师兄会安排红柠独行一路吗? 根本不可能! 他无奈扫过众人目光,抬手示意稍稍噤声,狐疑反问道:“即便你寻到了红柠叶曦独行的踪迹……” “你追得上行走仙舟吗?” 这有何难!? 男子朗笑提议:“借秘境之利围堵便可。” 简廷:? 我呸! 要是自己这边能有周师妹半分智计,也不至于说出这么蠢的话来。 他冷声低语道:“那好!” “四位仙子驾驭行走仙舟,被你寻觅围堵……” “若她们横闯皇甫氏的城域,你怎么办?” “她们横闯叶氏的秘境,你怎么办?” 听此一语,众修当即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似乎……没办法。 简廷幽幽叹道:“她们四人随意闯境,有很大机会全身而退,且仅是一道飞舟闪势而过,并不会引起太大风浪。” “可咱们数百道友……也那么跟着临近?还能回来吗?” “你猜……皇甫棠是更怕她们四个,还是更怕咱们?” “南宫行走是围杀她们四个,还是借机削减咱们的战力?” 简琼听着也有些无奈,心说简氏这边,也唯有自己与简廷还算有力周转,真要把抉择的机会交给大家……简氏早就被除名天香了。 周师妹安排四位仙子独行,不仅是依仗着司禾与行走仙舟的优势,同样也借助了城里的对峙僵局…… 她美眸颤动,思索提议道:“眼下红柠师妹那边,唯有分而化之,使其不攻自破。” “红柠、叶曦、蒲秀。” “三方联手才得以拥有两千助力,将她们拆开便可。” “嗯……” 简廷目光扫过殿中众人,只觉得心疲神乏,也懒得再带他们商议了。 他直接便起身跟到了族姐身边,低声自语:“周师妹善用阳谋善借人心,赵师兄则更善引势……” “可依此而行,把叶曦还给叶氏。” “蒲秀那边倒是无碍,红柠叶曦一旦分开,纵使赵师兄有通天的本事,也无能为力了。” 两人无声对望,足足沉默了十数息的时间。 这古朴大殿中,唯剩下了微弱的鼻息与殿外风啸,一时间尤为冷清寂静,大家都在传言商议等待着安排。 红柠叶曦,如何拆? 若是叶曦返回叶氏,红柠那边不过千人,应对起来倒是轻松了太多太多。 “攻其必救!” “便如周师妹先前除去方氏一般,咱们也可围杀她们不得不救之人。” “破其固守之局,消耗天弓重宝,使叶曦弃盟转而寻觅更多的机会。” 简廷神情凌然言辞凿凿,继而又迅速解释着:“若是红柠非要行险,叶曦为求行走机会,必然不会跟随,返回叶氏才是更好的选择。” 众人只听得一头雾水。 相助简氏的一位圣女也古怪自语:“红柠师妹……为何要行险?” 简廷暗自点头,神情凝重冗长开口…… “赵行走一家,出身微毫之间,师兄更是尤重情意。” “此前在龙渊之外,姝月师妹的境况,便可窥见一斑,发妻如命。” “我曾与项沁到过楚国,见过天水郡的司幽收徒,那也是为了成全顾清欢些许心情。” “师兄一心推举红柠成为天香行走,则是因当年冥殇旧事,楚红柠孤身舍命向赴……” “更听闻司幽宗有一位王腾道友,不知多少岁月前的相知小助了,如今竟能执掌行走的仙宗琐事!” 简廷言语间不由起身踱步,皱眉道:“此外,凤皇行走同样对师兄清欢有助相近……” “故而即便先前曾有乱战,师兄得势后也没有对姜行走出手,仅是以天弓驱破,根本不曾为敌见面!” “以至于如今许千晴,还能够有资格携带助力留在城中斡旋……” “而我与族姐,先前便是陪赵师兄在揽星台,其后同行至此。” 简琼美眸扑闪,露出盈盈笑意:“骨仙子曾说,若是蓝欣没了机会,便带她动身去相助红柠师妹。” “正是!” 简琼神情极为认真,对赵师兄的事如数家珍:“且白玉行走与师兄结识尤早……有赠宝之情。” “其后护持红柠师妹,与红柠乃是闺中蜜友。” “于冥殇州为师兄解围,更等同于救命之恩……且与周师妹言笑不少,对顾清欢极为照顾。” “虽说师兄看似不甚在意……” “但——” 他豁然抬眸:“以赵师兄的情意肝胆,骨仙子又曾言述相助红柠在先,怎能不去为蓝欣解围!?” ???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众人听的满目狐疑,关乎天香行走的大事,真有人会去还报恩情吗? “天香城已至如此境地,是否太过……” “不。” 简琼也同样起身,轻笑摇动螓首:“莫要忘了,赵行走并无宗族羁绊在身,行事极为自由。” “我争行走,有简氏左右。” “叶曦拿下行走,也会被叶氏裹挟。” “但赵师兄已是行走,入城仅仅只是游历,身边不过三五红颜。” “红柠师妹言笑间……意愿不大。” “若赵师兄愿涉险为骨仙子解围,叶曦必然不会相随!” 第五百五十一章 《回旋镖》 听了简廷的计策安排后,殿中众人也开始附和商议着。 但实则……任谁也觉得不太稳妥。 围杀白玉行走相助的蓝欣,迫使红柠赵师兄驰援涉险? 到时候叶曦洞悉其中利害,自会退盟转归叶氏? 这是否太过想当然了? 甚至与城中的局势无关,反倒是硬赌血衣行走的为人…… 可依眼下天香城的境况,楚红柠还算有几分机会登临天香行走,当真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自毁前路吗? 况且蓝欣那边,显然也不是轻易便能围杀的。 有男子凝重点头,沉声低语:“少主的意思我们明白。” “但……此计却是只斩君子,不斩小人。” “且一旦失策,咱们自身便无端陷入了与白玉一脉的乱战中,反倒是给了南宫皇甫可乘之机。” 相助简琼的一位天香圣女也柔声开口:“此外……” “即便赵行走侠肝义胆,当真选择了驰援白玉骨仙子。” “可咱们却也无法保证……叶曦必定会弃盟转投叶氏。” “万一叶曦已然与红柠达成了某些交易,早已放弃了行走之位?咱们空忙一场倒也还罢,只怕还会节外生枝……” 眼看大家接连开口商酌着,简廷也只是时而点头,却又笑而不语。 直至众人将其中利害言明后。 他才含笑起身,随意踱步间解释道:“此计看似阻碍颇多,难以建功。” “然,人言可畏,人心更是难测。” “咱们又何须亲自与蓝欣交手?” 简廷轻笑抬指于身前,似是在绘刻符印,但那些细腻灵纹所书……却也仅仅只是一句话。 【白玉血衣两行走同行揽星台,红柠蓝欣相互间早有盟约,乃骨仙子亲口言述。】 见此字箓,众人骤然凝神对望,皆是把握到了一些其他的意味! 简琼会心一笑,饱含深意的与身边师妹目光交错,幽幽嘱咐道:“此乃绝秘,乃是中州血子随行之时听闻而来,万不可泄露出去半分~” 那娇俏师妹当即了然,灵动一笑重重点头道:“此事绝不会走漏丝毫,师姐放心便是!” 言罢,她便摸出了传讯玉,向关系最是亲近的几位道友传讯:“简血子跟在赵行走身边时,偶然得悉红柠蓝欣间的盟约,如今万不可轻举妄动,此事仅有咱们几人知晓……” 见此情形,众人神情古怪,但也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很快便开始各自传讯,通过不同的好友,将这些闲话泄露向了整个北癸域。 “据闻骨仙子与红柠乃是闺中蜜友,如今简少主正是头疼,且不可胡乱言说……” “楚红柠的天弓,蓝欣的巫蛊,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孙师兄听我一劝,尽快将咱们北癸域中的奸细摘除,免得走漏太多风声。” “正是简少主早就知晓这些,才始终蛰伏不动,若非此中隐秘,何以使得堂堂古族之首在天香城如此憋屈?” …… 短短不过盏茶时间。 整个北癸域都刮起了一阵邪风,相熟道友间皆是暗自闲话着,分析眼下天香城中的局势。 而原本的那处大殿之中。 众多简氏天骄与几位天香师妹,却是深藏功与名,各自脸上尽是会心喜色。 当简廷的字箓出现时,他们瞬间明白了该怎么办。 这天香城里,红柠仙子究竟与谁联手,根本就不是他们自身能左右的! 人言可畏! 中州血子亲眼所见! 白玉骨仙子也确实说过类似的话! 要不了多久,整个天香城内外都会知道这件事! 不管血衣行走如何抉择,也都如同被逼上绝境了…… 直到此刻。 简廷才长长松了口气,自从在龙渊受尽窝囊气到现在,终于算是找到机会扳回了一局。 他朗声笑道:“无需太过急迫,翠鸳行走能够获悉传讯,自会有人帮咱们开口。” “待到这云城内外满是风雨,他赵庆又能如何!?” 这位中州简氏的少主,如今也不再口称师兄了,仿若摆脱了中州血子的身份,真正开始掌舵简氏,纵横天香城! “他赵庆难道矢口否认?将骨清娆置于何地?日后如何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 简廷目光冷冽,豁然转身挥袖,重新坐回了上首之位。 抬手仅是一推茶盏,冷笑道:“若红柠连蓝欣都不救,与她联手的叶曦作何感想?城中助力听闻风雨作何感想!?” 男子轻松惬意靠在了软塌上,随手又推茶盏:“若红柠驰援蓝欣,则天弓固守之势自破,这般以身犯险自绝前路,叶曦也当重新思虑盟约。” 简廷微微倾身,幽冷目光扫视大殿,继而三推茶盏:“若叶曦没有选择离开,而是跟随红柠驰援,则他们与蓝欣真正成为联手之势。” “这便是楚红柠、司禾、蓝欣、许千晴、蒲秀,三千余玉京精锐联手,裹挟数不尽的天弓重宝,又有白玉巫蛊开路……” “这般优势,与夏语婵相比如何?” “不等他们见到蓝欣,便会被整个天香城群起而攻!” 简廷笑容愈发阴翳,冷幽幽道:“若叶曦弃盟回归叶氏,红柠蒲秀不过千人,终将于驰援乱局之中折损消亡。” 他继而第四次推动茶盏。 朗笑声中有着说不出的畅快:“咱们不攻蓝欣,围在外城做个引子,且看看皇甫南宫慌是不慌,信是不信!?” 简廷握紧了茶盏,在玉案上缓缓划过,最终仰头一饮而尽,竟觉得今日这凉茶都更显几分甘甜…… 而殿中众人早已是神情振奋,毫不吝啬的赞叹低语着,却也不见丝毫恭维之意。 “少主妙策!” “如此,楚红柠战力锐减,蓝欣深陷重围,叶氏或可趁机做大,却又为皇甫南宫两家添了大敌……” …… …… 仅仅是半日光景。 这天香城内内外外,便已是流言四起风雨飘摇。 原本就极为紧张的局势,似乎又狠狠地收缩了三分! 万花坪中凌霜谷。 诸多倾慕叶少宗的男女修士,相助红柠的几族子弟,来自雷皇的宗门天骄…… 如今愈伤之后,皆是喋喋不休商讨着城中的动静。 “赵行走曾与骨仙子有约!咱们或可成为天香城最大的一处势力……” “但这也不见得是好事,蒲师妹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会不会是谣言?” “应该没可能,否则赵行走早就传讯血衣楼了,以血衣的体量都没有动静……” 某处幽静庭院中,霜雪轻盈飘落。 秦楚欣听着满城风雨,一时间都有些拿不准了,却也只能将外面的动静先传讯告知姝月。 连她都如此狐疑,更不用说唐什期孟雪等人了。 白婉秋也私下里传讯问了红柠,同样没有得到任何回讯。 众人此时只觉得满心纠结,既为红柠那边的大势感到欣喜,也担忧着会不会步了夏语婵的后尘…… 直慌得香痕海的魏脉首,都半日之内过来了三次问询。 …… 而上千里花坪蝶海中。 数不清的散修仙客,如今更是热闹的不行。 “天弓!” “红柠仙子可不惧他们古族人多势众!” “巫蛊!” “蓝欣仙子仅凭千人,便能于天香城占据一席,且还护下了许千晴,同样不容丝毫小觑!” “这两方联手之下,怕是南宫氏都要惊魂不定了!” “怪不得简氏在天香城里这么老实,原来是畏惧着红柠仙子蓝欣这边。” “先有方氏离城。” “萧氏为皇甫家铺了路,夏仙子也黯然退场……” “依我看接下来,应是简氏退场了,继而皇甫南宫清一清……” “天香行走极有可能落在红柠、蓝欣、叶曦,三人之中!” “也难怪叶仙子如此势大,都不愿返回叶氏,原来是蓝欣始终都是他们一方的人!” “而且叶仙子乃是月莲门人,并非古族嫡系,这天香城……恐怕与中州古族无缘了。” 这时间,血衣仙阙之外飞舟云集。 那偌大射彩红利刻上,红柠蓝欣的赔率也随之摇摆不定,时而降低时而升高…… 但与两人盟约相关的言论风雨,却是数不胜数,不胜枚举。 更甚至还有不少人将城外的嘈杂争论,又传讯送回了城中。 …… · 秘境晦暗无光,不知位于哪一城中。 天地静谧恍若游离岁月之外,一座灵宝玄殿安静沉浮。 南宫氏族几位天骄,翠鸳所举两位仙子,此刻也同样在低语商议着。 而从来都轻松嬉笑的矮子少女瑶公主,眼下却是蹙起了黛眉满眼忧愁…… 赵庆跟骨女有约在先…… 这件事,恐怕十有八九是真的。 毕竟清娆本来是和她在一起,陪着曲师姐在南仙圣地渡日。 其后才与她们分离,孤身去了揽星台,而后与赵庆同行至万花坪。 而且如今能查到的所有传讯中,也没有任何证据能否决这些。 南宫怜美眸扇动,眼看瑶姐姐如此神情,不由柔声低叹道:“若是红柠蓝欣合力,天弓重宝巫蛊奇毒,皆能够抵消不少战力……恐怕又是一位夏语婵了。” 南宫瑶:…… 她无奈摇头,转而问询道:“简氏的人有何动静?” “除却压在西甲的二十只灵舟外,再无任何进境,相距蓝欣固守的秘境甚远。” “嗯……” 南宫瑶轻应一声,似乎明白了什么。 简氏磨磨蹭蹭的,只动了二十只灵舟,总也不过大几百人,这能是什么意思? 拉着整个天香城一起,把红柠蓝欣除掉! 这还真是……动也不是,静也不是。 南宫小萝莉思忖许久,终究是望向身侧女子轻语道:“梦师姐,你带些道友压去西丙吧。” “断去西丙城域中,天音秘境与梅泥秘境两处玉楼入口,将蓝欣的退路封绝。” “便如先前阻碍夏氏那边,暂且保持距离游观在外……记得给皇甫家留出位置,默契对峙就好。” 听闻此言,女子当即起身问询:“咱们去多少人?” 南宫怜也担忧补充着:“此行恐怕会面对红柠的天弓,可惜才炼制出两百多套石铠,梦师姐都带上吧。” 小萝莉微微颔首,低声道:“去八百人,把蓝欣师妹困了再说,先静观局势。” …… · 与此同时。 皇甫氏固守的秘境之中。 皇甫棠与萧云舒等人,同样是在商量着这件事。 侧坐女子容颜清丽,暗淡美眸平静如水,像是没有丝毫情绪一般,轻声叙述着:“我陪夫君在揽星台时……” “骨女确实到过,还与夫君相见了一面。” “其后应是去劝解赵庆,并且留在了那边……直至同行到了天香城。” “据夫君言说,赵庆在冥殇被夺舍时,玉石俱焚同样修为尽毁,便是骨女出手护持救下,且还助他修成了道海。” “但揽星台之行,骨女却是没有护下夫君修为,或许是缺少了柳褪蛊药那些奇物吧。” 殿中众修凝重听着,且不时认真颔首。 皇甫棠蹙眉观望,心知萧师妹对兄长没什么感情,即便言及这些也平平淡淡。 但她却已经怒火中烧,自家兄长在揽星台的惨状,怎能视而不见? 可眼下却也不能对楚红柠出手,毕竟天香之争才是正事。 “先带些人再赴西城,与两家一起把蓝欣围了,静观其变!” …… 这天香城中,如今总也不过是简氏、南宫、皇甫、三族势大了。 叶氏因为少了叶曦的缘故,只有两千余族内外的弟子,玉京修士也不多,根本就是半条腿走路。 其后便只剩下红柠与蓝欣两处…… 看似是六方对峙,实则是五家争锋,根本没人把叶氏放在眼里。 叶氏倒也没有去掺和着围困蓝欣……甚至城中不少人都心怀期许。 如今也唯有红柠败亡,叶曦回归,叶氏才算是有了重新上桌的资格。 …… · 而此刻的沙金秘境中。 赵庆显然也陪司禾回来了,且并未再与李无双等人碰面,反而是把姝月小姨柠妹,都接回了飞舟的寝殿中。 不管李无双项沁如何传讯问询,他们也只能暂时无视。 寝殿之中暗香浮沉,除却司禾还带着几分玩味笑意外,一家人都难免露出了些许忧色。 原本依照赵庆和晓怡的安排,东城这边天弓固守,积蓄火力。 他和司禾则是带着沈俗,去把小姬给挖过来,想办法给苗剑送出去。 然而,这才过去一天不到,便出了这档子事儿。 整个天香城内外,都在言说着柠妹蓝欣联手,而且蓝欣都已经被围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简廷的主意!白师姐与我说什么中州血子亲眼所见,他可真会恶心人!” 柠妹水眸含煞,手腕撑着下颌伏在妆镜前轻啐着。 司禾却是冷不丁调笑道:“可不能这么说,他跟赵庆晓怡学来的,看样子是能出师了。” 赵庆:…… 这倒还真是。 龙渊之中,自己当时为求自保,直接栽赃了简廷与众人联手,才得以借助猜忌借助对峙,混进了龙境。 可特么的谁能想到。 在这天香城最关键的时候,甚至天香行走都已经有三分揣进兜里的时候……一发回旋镖结结实实的塞进了嘴里。 拔都拔不出来! 城内外的风言风语倒是没什么,就算蓝欣被围了也不急……暂时还没人敢主动出手。 可柠妹蓝欣联手这件事,他们却是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因为……骨女还真就这么提过一嘴! 且不提骨女那诸多恩情,单单是骨女对柠妹清欢的照顾,便已经把这回旋镖给填实了。 眼下蓝欣被困随时离城,难道自己这边摆脱干系? 以后可怎么面对清娆啊…… 特奶奶的。 简氏坐拥五千助力,分明就是横扫天香城的优势,可简廷这崽子不争不抢的,躲起来研究上兵法了!? 杀人诛心。 小姨轻轻叹息,思索盘算着:“简廷这般引势,俨然是要将咱们和蓝欣除去。” “即便此番冷眼旁观,接下来也难以挣脱城中的敌意……” “嗯……” 赵庆微微颔首,对此极为认同。 这天香城到了这般境地,三族还默契围堵蓝欣,显然不带柠妹跟蓝欣玩儿了。 他深深呼吸,无奈笑道:“等除掉了咱们与蓝欣,简廷应该会拉着天香城,把南宫氏给掀了。” “而后把卓虞姬梦找出来,扶起来叶氏,找机会与皇甫家周旋……” 他稍加沉吟,与晓怡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蓝欣那边得去救,但是叶曦不能跟着。” “叶氏不能让简氏扶,咱们先把叶家的缰绳牵了……” 赵庆回望柠妹姝月满是疑惑的目光,刚要开口解释什么,身上便又有传讯玉的灵蕴荡起。 他并未在意随手取出,但下一刻却是愣在了原地。 是骨女的传讯,入了天香城后,第一次传讯。 【清娆:不用过来,保红柠。】 赵庆心中暗叹神情滞涩,直接把传讯玉抛给了晓怡查看,只觉得头晕脑胀的。 简廷小崽子的奸计,都没有让他如此哭笑不得,但清娆这一下子,却是真把他给弄蒙了。 显而易见,骨女也是真的慌了,否则绝不会犯这种糊涂。 这时候怎么能传讯呢? 岂不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直接绑死……成下一个夏语婵了!? 他起身来到姝月和晓怡身边,相互间古怪对望一眼,继而拿起传讯玉回复道:“瑶妹……在盯着咱们的传讯。” 第五百五十二章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 幽夜晦暗,风雪飘摇。 一道血子玉舟自东癸域而起,极速穿行一座座落雪枯城,赶到了沙金秘境外的东壬之地。 然而这血舟,却并非是赵庆的那座血子玉舟。 眼下相助红柠的势力中,显然还有另一位血子,曾经与血衣行走失之交臂的存在。 闫传州血子,明月府少宗,项沁! 女子此刻烟眉紧锁,眸光冷冽,驾驭着血舟在一道道疑惑目光中,轻车熟路便寻到了月莲宗汇聚的殿阙。 “项师姐到了,看样子也有些愁容……” “咱们与蓝欣联手,果真只有必败一途吗?” “城外都言说着,蓝欣虽然人还在天香城,实则已经到了花海间,咱们若真去搭救,无疑是自投罗网……” “可咱们若不去呢?听说赵行走还没有任何答复,也没有再与大家议事。” “哎,本以为有机会与简氏交手,却不想出了这档子事儿,项师姐显然也真的动怒了。” 项沁神情冷淡,对身边诸多低语充耳不闻,即便有几位相熟的师兄师妹追问境况,她也没有给予任何答复。 隆隆风啸宛若天怒,卷动着满城飞雪扬上了高空。 女子肩侧青丝乱舞,美眸微眯。 她纤手一拢收起了血舟,抬眸凝望这处传承殿阙……在诸多目光的注视下,坚定迈步踏入了其中。 霎时间。 耳边风声褪去,暖意袭身的同时,更有一股幽香扑鼻而来。 “项师姐~” “可是寻少宗而来?” “赵师兄怎么还没动静……” 一位位月莲女子风情曼妙,见到来人后也不再低语交谈,娇柔笑唤打着招呼。 项沁也同样露出笑容轻叹:“嗯,等的有些急了,找叶仙子聊聊。” 见此情形,众女子也无奈附和着,眼下这境况着实让人头疼。 “简氏也太阴险些,怎如此摆布风言风语?” “哼,与咱们交手又不敢,真有种的话倒不如围了咱们!” “何至于如此毒策恶心人?” “叶师姐在偏殿,项仙子随我来……” …… 一缕冷月透窗而入,微弱风声簌簌低语。 少女手握一枚玉简慵倦的倚在浴盆中,查看着那关乎太上忘情的传承,完美无瑕的白皙小腿搭靠在外,缓缓滴落的水珠混着月光流淌。 听闻殿外的动静后,叶曦美眸轻阖幽幽叹息,继而放松的撩了一下如瀑青丝,清颜上勉强露出几分意外喜色…… “是项师姐来了~!” “我随师姐坐坐吧,可不行偷听~” 华美精致的灵木漆门关闭,项沁眼看着少女此刻沐浴的闲适风情,不由轻笑揶揄道:“你们天香的人怎么总是泡着?要是这时候有强敌来犯……” 她笑语打趣的同时,随手取出了一道小阵开启半丈阵法,又为此地加了一层禁制,连声音都传不出去。 叶曦见此情形,瞬时黛眉一颤,也没了心思说笑解释。 当即一撩湿发纤足轻抬而出,便动用术法挥散身上的水珠,同时低声狐疑道:“有正事?” “晓怡终于肯找咱们议事了?” 项沁随意扫视眼前美人儿的玲珑胴体,这月莲少宗也不是那么有料嘛…… 她眸中的笑意收敛浅浅点头,而后极为凝重的取出了一道血玉令牌。 其玉猩红,若隐若现的龙影似乎游动着,一双幽邃血眸宛若有神一般,使人望之都肝胆惧寒! 闫传州,血子令! 眼见此物,叶曦当即也绷紧了思绪,狐疑扫过项沁的目光后,才将血令接过。 其物小巧入手冰寒,探出神识灵力,便能感知到其上有极为精妙的灵力刻痕。 第八血子,项沁。 然而,真正让叶曦杏眸震颤的是,她竟能明显感觉到这玉令上的奇异,仿佛头顶便有一颗星辰映照……某种力量与手中玉令勾连交织着。 少女豁然抬眸遥望窗外,竟真的自那隐约可见的星辰之间,窥见了半抹血色浸染! “这是……?” 叶曦凝重低语,当即便意识到了境况的不同寻常。 项沁轻轻颔首,抬手以自身秘法一引,血令上竟有字箓浮现而出! 【沙金境东,忘忧谷南九十里,杏舟。】 “八行走要见你,现在。” 项沁的缓声讲述,使得叶曦心中一沉再沉。 八行走还能是谁? 血衣八行走,赵庆。 可他为何不给自己传讯? 因为这世间的传讯都在翠鸳行走窥视之下。 而项沁至此,却是血衣行走借助星辰权柄,单独给闫传州血子的消息,除却血衣其他行走外,不会再有任何人知晓。 可他为何不来见自己言说? 显然是要避开自家助力中,可能存在的那些眼睛…… 只是稍稍思索,叶曦便明白了眼下境况之严峻,不由低语狐疑道:“无双师兄去吗?” “思雨呢?” 项沁凝重摇头:“只有你我。” 叶曦恍然明悟,迅速扯过小义整理星纱,低声道:“明白了。” “嗯……你御舟,我的血舟不便出现。” “好!” …… …… 片刻之后。 一道华美小舟穿破风雪,闯入了沙金秘境之中。 夜色幽寂,天地间唯有风沙弥漫。 得见那似笼罩着天地的山岳虚影,两女尽是神情震撼,心中的惊疑难以言说。 “司禾的那件重宝!” “这是何意?” 项沁沉默思忖,回眸望向无垠秘境,此处已根本见不到任何修士了。 如今大多数道友,都还在东癸域那边收集硝矿…… 她猜测低语道:“或许是为了,阻碍天香的执城者窥视?” 听此一言,叶曦瞬时瞪大了杏眸:“执城者!?” “那些师姐都是元婴修为……” 项沁莞尔一笑,饱含深意的轻语道:“娘娘的香火手段与重宝,远在整个永宁州之上。” 这下,叶曦可真是有些懵在原地了。 烈风卷起的青丝遮掩了她的眉眼,散落贴在娇润樱唇上看不清神情:“娘娘……的手段?” “嗯。” 项沁思及自己前往楚国血神峰时的境况,轻柔低语道:“永宁五血子对我们讲述的,故而即便是化身至此,简廷也极为畏惧。” “好……” 叶曦狐疑应声,此刻只觉得心中忐忑,竟不由升起了言不尽的好奇与期待。 司禾竟然是一位仙修大能…… 赵庆寻自己,不仅要避开所有人的目光消息,竟然连天香的执城者都防备着! 这是要做什么? 没由来的,叶曦心中竟多了几分惶恐无措。 显而易见,如此周密的安排,必然是有极为关键的大事! 极有可能关乎着天香行走之位! 而且……近半月来的所有安排,大多是出自晓怡柠妹之手,那位血衣行走倒真像个悠闲老爷一般享受着。 可如今,显然是赵庆亲自掌舵天香城了。 作为叶氏族人,月莲少宗,叶曦自然明白这议事意味着什么。 参与商议的人越多,事情便越少。 所商议的事情越是重大,参与的人反而越少。 小事大议,大事小议。 可连天香的执城者都要防备,那又该是多大的事情!? 少女思索间神情愈发凝重,不自觉的抿起了樱唇沉默…… 那位血衣行走当年真正制霸龙渊的纵横手段,恐怕马上要展现于自己眼前了,也包括司禾的神秘,苗剑的疑云……乃至天香行走的归属。 没由来的,叶曦心中便多了如此直觉…… · …… 天地幽谧,日月失光。 一座小巧杏舟沉浮飞沙之间。 叶曦项沁登临其上,怀着满心思绪步入了小阁。 入目所见,却唯有一方琴案,一卧小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王姝月轻松盘坐在小榻上,倚在赵庆的怀里低笑轻语着。 周晓怡双手抱胸,只穿了简素白衣,惬意靠在木墙上望来。 楚红柠与司禾坐在琴案之旁笑容玩味,顾清欢却孤零零的跪在床边,也同样含笑望来。 “坐。” 晓怡轻笑整理碎发,拉着两女坐在了自家的小床上,挤在了赵庆和姝月身边。 一时间这木阁中显得尤为拥塞,几位美人儿身上的芳香各异,充斥此间,叶曦刚刚沐浴,身上的暗香显然更浓。 以往风情绝艳的月莲少宗,此刻挤在床边竟显得有些放不开了,颇为拘谨的问询道:“有……正事?” “三族围了蓝欣。” 赵庆低头笑语,随手摆弄着床上几枚棋子,示意眼下城中的境况。 叶曦与项沁凝重对视一眼,轻柔低声道:“一定要去驰援?” 赵庆抬眸笑看两人一眼,先是点头而又摇头:“事之本质并不在此……” “简氏南宫皇甫,如此默契行径,实则与那些谣言无关。” “无论咱们是否驰援,都已经落在的必败的名录上。” “对这三家古族来说,咱们是城中最大的变数……而变数,是不允许存在的,尤其是他们手握大势,更不想接受任何意外。” 项沁美眸微凝,心中不由暗暗肯定。 眼下的境况,根本不单是简氏要针对他们,而是整个天香城……都选择了将白玉血衣清除。 无论去不去管顾蓝欣,都避不开这些敌意。 而这些敌意所代表的,却是三族万余修士的大势,不管是默契也好利益也罢,天香行走之位……不可能落在中州之外! 叶曦沉默许久,才点头认同道:“那唤我过来,是为了……?” “不为什么。” 小姨轻笑应声,随手拢过那些棋子摆布:“简廷引势,两族相应,俨然是默认了行走归于他们三家。” “而咱们和蓝欣,却是他们眼下必须除去的。” “至于叶氏,在他们看来已算不得什么,卓虞姬梦藏匿无踪,但也只有百余助力了,更翻不起任何风浪。” 小姨言语间纤手倾拢,小榻上便只剩下了三枚黑子,四枚白子。 那三枚黑子,所代表的自然是拥助四千六百人的简琼,拥助五千余人的皇甫棠,拥助四千人的南宫怜。 四枚白子中…… 则是自家这边两千余人,但拥有天弓,且红柠叶曦随时能够遁去,强攻之下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第二枚白子,便是蓝欣那边近千余白玉弟子,鱼死网破之下蛊毒奇术遮拢,能够弥补很大的人手劣势。 第三枚显然是逃遁隐匿的卓虞,身边唯有百余剑修,一位云海行走。 最后一枚……便只剩下了眼下无人问津的叶氏。 叶曦捡起了一枚棋子摩挲着,美眸间思绪流转无奈轻叹道:“若是不加理会,只凭手里的火箭弹固守,却也撑不下去啊……” 姝月慵懒蜷了蜷身子,纤足顶在晓怡翘臀上踢踏,出神轻语道:“他们人太多了。” “先前不打咱们,如今又围蓝欣,倒也不是打不过,而是不想付出更多的代价。” “但天香城如今只剩这五六家,咱们便也就随着上砧板了。” 叶曦暗暗思索着,明明面对如此绝境,心中竟生出了万分期许,倒真想看看赵庆小姨能够如何破局。 她螓首轻抬,与男子的笑眸深深对望,也同样绽放笑颜问询:“已是穷途末路,八行走有何安排,交给曦儿便是。” 柠妹把玩着手中玉簪,纤腿交叠无奈吐槽着:“他们一万四千余人,咱们即便加上蓝欣许千晴,也只有三千余人。” “若是以往对峙倒也还好,可如今的局势……他们是君,咱们是臣。” !? 叶曦豁然意识到了什么,双眸死死地盯着赵庆等待着。 赵庆微微挑眉,含笑叹息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简廷引势,不过就是想要除却咱们与蓝欣,给他们除去便是。” 项沁美眸一颤,急促诧异道:“怎能如此!?” 赵庆也同样诧异反问:“那怎么办?” 项沁:…… 一时间,她也没有任何思绪了。 若仅仅是攻心之计,倒也还能硬抗过去,但眼下三家的默契围剿,显然是要赶尽杀绝了。 小姨美眸扑闪,随手捡起了一枚白子轻笑:“若是咱们分崩离析,亦或是于驰援中折损殆尽……” “柠儿身边仅有数百人,几十人,他们还会赶尽杀绝吗?” 床上的三枚黑子被纤手一推,便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大局。 项沁无奈点头:“这倒是不会赶尽杀绝。” “便如眼下的卓虞和叶氏,对他们最终争夺行走没有威胁,他们反倒要留着互相牵制。” 见项沁叶曦也如此认为,赵庆一家都无声露出了玩味笑容。 还是那句话,他们是来争天香行走的,又不是来暴打柠妹的。 赵庆轻笑道:“他们认为咱们有威胁,那咱们变得没有威胁就是。” 叶曦:??? ??? ??? 少女樱唇轻启,一时间无言以对。 心说你都没有威胁了,你还拿什么争天香行走? 岂不是和等死无异? 面对叶曦的惊疑目光,赵庆却是笑的愈发畅快,且认真点头道:“三家这般行径……” “也不过是想要柠儿与蓝欣折损败亡。” “三族想把咱们打碎,那就碎给他们看!” 项沁目光颤动,显然也意识到了一线生机所在,但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如何巧匿…… “如何碎?” 她迟疑又补充问询:“如果红柠这边没了爪牙,三族显然也该相互出手了,但万一他们真的赶尽杀绝呢?” 赵庆当即眉头一挑,饱含深意的盯着叶曦,看的叶曦都有些神情不自然了。 只听男子轻快笑语:“怎么会是三家对峙交手?这城中分明就是四方割据的大势!” 叶曦思索间起身,在狭小的木阁中踱步轻语:“哪有第四家!?” 赵庆心中暗笑不已。 别急,马上就给你弄个第四家出来。 小姨轻笑道:“他们还有心思赶尽杀绝?怕是要自身都难保了……” 柠妹似乎看叶曦来回走动有些心烦,直接拉着她又蹲回了床边,陪始终笑而不语的清欢挤在了一起。 赵庆则是从叶曦手中,不由分说的把那枚白子扣了出来,又重新按回了床上:“叶氏。” “他们看不起叶氏,便没有管顾,咱们就给三家再造一个活爹出来。” 活爹!?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项沁和叶曦,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赵庆伸了个懒腰,不再倚靠木阁,极为随意的盘膝坐起:“骨仙子对我们有大恩,我们明早便动身了。” “叶仙子何去何从?” 叶曦恍然惊觉,狐疑出声道:“按利益而分,我跟着你们必将折损,应该返回叶氏?” “正是!” “你身边大多都是玉京修士,千余人手归于叶氏,还不够他们自乱阵脚吗?” 听闻赵庆此刻肯定,叶曦却是无奈摇头:“即便我回去,那叶氏也才三千余人,根本算不得太大的威胁。” 姝月当即脆笑出声,玩味反问道:“你回去后,叶氏怎么只有三千余人?” “不是还有天弓重宝?” 听闻此言,叶曦与项沁皆是一惊,少女错愕失声道:“天弓让我带走!?” 赵庆轻笑点头:“你可以带走两百枚……” 他与司禾古怪对望间,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又重新改口道:“你的魂简在晓怡手里,没有任何人知晓。” “故而……你应是抢走两百余枚,且还有制备火箭的各种图绘图纸。” 叶曦美眸轻颤,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我没太留意,天弓是如何制造的……” 赵庆:“不要紧,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他咧嘴一笑,当即把晓怡这些日子记录的心得玉简,一股脑塞进了少女怀里。 叶曦触摸着那些还温热的玉简,只觉得头晕脑胀。 叶氏要是也能造天弓,且手里还有现成的天弓……再加上自己诸多好友过去,确实足够改变天香城的局势。 “可这毕竟是叶氏的优势……” 少女无奈苦叹,目光在赵庆司禾身上来回流转,似是意有所指:“你们在欲都也见到了,叶秋颖对我多加凌辱……” “嫡脉于我有杀父之仇,我宁愿跟随你们败亡,也不想叶氏做大。” “我回去后,她们必然对我提防有加,可能帮不上红柠什么。” 赵庆与晓怡对望一眼,轻轻点头低叹道:“这便要委屈叶仙子了,还需你在必要时刻,手刃叶氏两位,把整个叶氏送出天香城。” 叶曦恍然失神,竟有些没太听懂。 手刃叶秋颖!? 自己!? 这怎么可能? “很难……” 赵庆当即否定:“不难!” “你只需把天弓和图纸都丢给叶氏,让她们做大就好。” “我……” 他言辞稍滞,古怪瞥了项沁一眼,继而凝重开口:“我把叶氏的缰绳,交给你。” 沧浪! 骤然间,一声清厉剑鸣回响,缕缕月华于木阁中扭曲。 磅礴的杀意刺痛神魂,叶曦眉心竟无端多了一抹血丝! 而琴案上的铜镜震颤不止,却是犹如枯纸般裂开了一道缝隙,光与影都在其上扭曲淌落一滴殷红鲜血! 刹那生灭! 含光剑! 少女此刻瞳孔震颤,面色苍白如纸,心知方才的瞬间……若不是在天香城中,若不是赵庆留手,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 这是什么奇宝!? 无形之剑! 神识不能感知!目光无法窥见! 连月光与幽影,都需要在铜镜的映照下,才能有些许迹象可寻! 叶氏的缰绳!便是此物! 赵庆轻笑开口:“此剑于天香城中斩敌艰难,但议事之时杀人……无人能避。”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天香城里人那么多,含光剑最大的优势……不就是在跟别人友好交流的时候,给别人头割下来吗? 叶曦拿着含光剑,无疑是握紧了叶氏的缰绳。 整个叶氏都得打白工,不管是改变城中局势也好,帮着吸引敌意也罢,日后叶曦一剑下去,瞬间海晏河清。 “这是……什么剑?” 叶曦面如灰纸,死死凝望着铜镜上的光影,她心知……有一柄看不到的剑,就插在铜镜之上! “如意仙宗,含光剑。” 随着赵庆的笑语一出,项沁当即柳眉倒竖,冷幽幽的仰头怒视床上男子。 “你还说你没砍过我!?” 赵庆:…… 好嘛,又是一发回旋镖。 “在龙渊中,实则是个意外。” “我本是要斩他人的……结果砍错了。” 他讪笑言语两句,安抚女子的幽怨,好帮项血子暂时忘记那些血淋淋的回忆。 叶曦痴痴起身,抬手于镜前虚空轻触,纤柔皓腕上当即便多了一抹深邃血痕,鲜血如注! 柠妹见状,赶忙以天香秘术帮她禁封了伤处,轻笑提醒道:“别乱来,手掉了接不上。” “嗯……” 少女银牙暗咬,双眸中仇怨纷乱,似乎已经见到了……叶氏正如日中天时,自己一剑将所有希望都斩断的场景。 “若有此剑,我即便是残躯裂命,也能替红柠紧握叶氏缰绳!” “但……” 赵庆仿佛已经预料到了她要说什么,当即出声打断道:“无需如此代价,我为你寻一位名师随时传音教导……” “且在必要时刻,更会有人代你御剑,此剑可绽放真正的神异所在,刹那斩尽叶氏仙子,只要你把剑带到她们身边就好。” “谁!?” 叶曦豁然回眸,只见男子笑的灿烂:“苗剑、沈俗,跟你走。” …… 第五百五十三章 叶曦贱婢 苗剑,沈俗! 叶曦杏眸失神,怔怔望着赵庆此刻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心中却是无端生出了几分寒意…… 图穷匕见! 红柠这边的战力,远无法定鼎整个天香城。 可能很早之前的时候,赵庆就已经盯上整个叶氏了…… 而苗剑沈俗,或许正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她恍然回神,眸中更多了几许深邃笑意,轻巧问询道:“沈俗仙子便是教我用剑的名师?” 这俨然是不争的事实,她此前与红柠沈俗同行,是见识过那位手段的。 赵庆含笑点头:“绰绰有余了,沈俗使用含光剑,远比这世间任何人都要出神入化。” “只要含光剑在叶氏仙子的身边,叶氏随时都会败亡离城,唯留下你一人与身边助力。” 赵庆这话倒是一点不扒瞎。 好歹沈俗也是如意仙宗的正主,御使含光剑还是不在话下的。 然而,叶曦此刻却仿佛默认了这些一般,并没有对沈俗之事有丝毫疑惑,反而是轻笑反问道:“苗剑道友……身上有何异常?” 赵庆:…… 咳咳。 只见男子含糊笑语:“倒也没什么异常,只不过他运气不太好,跟着叶氏或许能起到一些作用,免得出现意外……” 听闻此言,叶曦当即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项沁则是满目狐疑:“可是与血衣有关?” 对此,赵庆也只是随意点头,并没有再给出更多解释。 毕竟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这也是他跟晓怡柠妹琢磨很久的安排了。 如果把叶氏当成自家傀儡的话……叶曦手持含光剑,便是第一道缰绳,可以随时让那座庞然大物直接刹车。 而沈俗的存在,则是第二道缰绳。 即便叶曦失手,或者含光剑被叶氏的人夺去了,只要剑还在叶氏仙子身边,沈俗便有足够的机会补救。 至于苗剑的存在…… 不言而喻,苗剑相助叶氏,几乎注定了叶氏无法登临天香行走,而且叶氏那边也会变得很不安稳。 而叶氏又能造火箭,只要叶氏不安稳,天香城就不可能平静…… 不管怎么说。 在这最关键的时刻,苗剑肯定是不能带着了,否则十有八九是要翻车的。 叶曦思忖许久之后,终是没想明白运气还能怎么差,她甚至觉得自己运气就已经够差了…… “气运很差……会使我以后的运气也跟着变差吗?” 听此新奇角度,赵庆一时竟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这话问的,明显就很不科学。 而且也是自家从未探究过的问题…… 他与柠妹目光交错间,古怪笑应道:“不会,我给你血衣传承。” “众所周知,血衣修士的运气都挺不错的。” 赵庆刚要取一滴传承精血交给叶曦,却又瞬间想到了什么,转而摇头道:“日后再给你吧,你眼下弃盟独行,身负血衣传承可能会引起猜忌。” 叶曦眼看赵庆抬手抚过了储物戒,却是什么都没有取出的模样,不由灵动一笑,蹲在床边轻柔点头道:“那曦儿便等着日后之事。” 这话一出,小姨美眸瞬时看向了赵庆,姝月同样回味了过来,琼鼻轻轻皱了皱剜了少女一眼。 但思及眼下对方的魂禁都握在自家手里,倒也生不出多大敌意了,只是暗戳戳的传音调笑:“这骚蹄子还真是想翻了天。” 司禾则很是无所谓的传音回应:“放心,她真想偷人不敢当面跳~” 赵庆:…… 对此,他也只是会心一笑并没有掺和。 好在是叶曦开这种玩笑,她本来就是月莲少宗主,如今家里坐着熟络了玩笑两句倒也没什么。 要是这话是从项沁嘴里说出来,那才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小姨轻笑踢了叶曦翘臀一脚,适时提醒道:“明日卯时,我陪思雨师妹到南甲域走走。” “叶仙子可去劫掠镜湖中的天弓,而后带人将我们伤了……” 一听这话,叶曦项沁骤然收起了玩笑神情,满目惊异的盯上了晓怡。 将晓怡伤了? 小姨莞尔一笑,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斩我神宫,我明堂孱弱,自会引动天香接引,修养几日便能恢复了。” 话音落下,这幽狭木阁中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这件事,晓怡先前没有跟家里商量过。 但眼下赵庆倒也明白小姨的意思,若只是明堂受损离开天香城,对小姨来说确实也算不痛不痒了。 显而易见,这是要把叶曦的弃盟死死坐实了。 项沁回味过来后幽幽低叹:“叶少宗弃盟,抢夺天弓重宝,伤及城中不少道友,其中还有周仙子……” “置之死地而后生。” 如今的天香城。 若是叶曦将周晓怡伤离,而后归于叶氏,自不会有任何人心生他想。 加上红柠这边驰援蓝欣同样折损惨重…… 便也就真正脱离了所有的目光敌意,退居纷乱幕后,等待日后收网重聚。 叶曦怅然落寞,银牙暗咬与赵庆对望:“非要如此假戏真做?” 对此,赵庆显然也同样难以抉择。 但思及日后艰苦乱战,小姨极有可能身负血伤,倒真不如让叶曦把晓怡送出去,也免去了太多苦痛疲累。 他心思一动,竟然又揽紧了姝月的纤腰:“明日驰援蓝欣万分凶险,不如先歇一歇?” 姝月樱唇轻抿一时无声,显然也明白夫君的意思。 让叶曦把她和晓怡保出去,显然比日后乱战中受重伤的好,若真是断躯断臂…… “我陪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 娇妻明眸一瞪,语气竟多了几分幽怨。 哪怕诸多天下行走都负伤离去,她的修为根本不足以面对乱局,但也想陪在丈夫身边守着。 赵庆见状自然也不会强求,揉弄着娇妻发丝轻笑应好。 正当此刻。 柠妹却是笑吟吟的轻啐一声:“别想了,咱们谁也跑不脱~” “晓怡即便演的再像,天香七情手段窥测情绪,是喜是怒还能不知?” 叶曦也无奈颔首,柔声低语道:“晓怡……确实不合适。” 见此情形,小姨美眸诧异失神一瞬,面对家里难得露出了几分讪笑。 以往的清冷仙子做此神态,竟然显得极为娇柔动人,好似懵懂青雉的邻家少女一般。 赵庆和姝月也恍然惊醒,差点忘了还有天香七情手段……喜怒由衷才可定下大局。 特么的,差一点就翻车了。 “把无双宰了吧!” 项沁的突兀笑语传出,打破了阁中的古怪气氛,但却又使得大家更显玩味神情。 清欢都忍不住凤眸一弯,唇角勾起了寸许喜色。 始终看戏的司禾更是开口吐槽:“李无双什么都不知道,若真把他送出去,那恐怕得活活气死!” 气死好啊…… 赵庆没由来的心里便生出了这种念头。 虽然很不道德,但把无双送出去确实也是绝妙选择。 李无双是血衣九行走的亲弟弟,这要是叶曦把他送出了天香城,任谁都不会怀疑有诈了。 而且无双性格直爽,家里人手也多,指不定在城外把叶曦骂成什么样呢…… 简直是特么的天衣无缝! 可以说,无双帮柠妹以来最大的作用,就是被叶曦打出去! 也只能日后陪着小九,去好好安抚致歉了。 得见夫君双眸中那难以言明的振奋,小姨也心生期许露出无奈笑容。 “把无双师兄送出去……确实是上策。” 李无双都被叶曦送走了,不光城外会翻了天,就连自家这边也该满是绝望了。 而眼下,需要的正是这种效果! 甚至可以说,这城里的局势如何,完全取决于李无双以及李家的惊怒程度。 如若之前这些计策还有诸多纰漏,那这下便是真正填实了。 这小阁之中一共八个人,当即便凑在一起,暗戳戳的策定了明日李无双遇险之事。 而且无双还是守在镜湖外的,根本不用怎么安排,直接拔刀就行…… 说来着实恐怖离奇,任这天下哪一位智者也想不到,楚红柠赵庆晓怡……竟然躲起来暗自商量着,怎么把自家助力给斩了! 而面对这近乎胡闹般的行径诡计,柠妹更是兴致勃勃的编排着剧本,在这一方面,她远胜赵庆和晓怡太多太多。 “明日卯时,雪应该还未消停。” “叶曦带着月莲诸修,抢夺镜湖中天弓重宝,致使李氏李无双负伤离城。” “而后传讯所有助力,直接弃盟赶赴叶氏,叶氏显然会出手接应。” “我们这边自然大乱,不得以弃城而去,赶赴西城驰援蓝欣。” 柠妹话音刚落,赵庆便开口补充道:“项血子垫后。” “垫后?” 项沁狐疑轻语,瞬时便意识到了自己该做什么。 赵师兄既然把自己和叶曦都找来,显然自己也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嗯……” “垫往终局之后。” 赵庆凝重点头,稍稍倾身望向女子缓声低语道:“稍后我会去见映寒。” “化外的数十位师妹,明日不会随我们驰援蓝欣,而是留在镜湖之中,继续赶制天弓,且尝试其他硝石武器。” “也好将咱们自东癸收集的硝糖用上,且诸位师妹皆是驭天隼妖身,可随时裹挟杂物带你逃离。” “无论城中有何变故,你们只管蛰伏积累便是,待到终局我自会血玉传讯于你。” 项沁闻言当即会意,凝重点头道:“等你们离去后,我便前往镜湖与映寒同行,咱们兵分三路!” “如此,即便日后诸多差错,咱们也还能留下一丝机会。” 眼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小姨又旧事重提,挽起叶曦藕臂轻笑提醒道:“咱们几乎同时动身,且早些将天弓交于叶氏。” “叶氏自会把握机会扩大优势,或许能为我们在西城的鏖战……减轻压力。” 赵庆不由暗自颔首,诸事敲定后心中才终于放松了些。 依城中局势,他们硬碰硬肯定是碰不过的。 只能选择示敌以弱,退居幕后去操纵大局。 叶氏可以随便折腾,造出来多少火箭也不怕,叶曦手握缰绳能够随时改局。 柠妹这边剩下不到千人,明天恐怕又要折损不少了。 但叶氏手握不少秘境,那边造的火箭如果有留下的,日后收网也能反哺些许战力。 且有项沁映寒单飞一路,区区三十几人应不会有人在意,只有简廷会盯着项沁更多些。 这般安排下来,已然是保留大部分生机了,实在形势所迫……再无更好的选择。 此刻。 叶曦蹲靠在木阁上,不显丝毫优雅,反倒有些懒散惬意。 她杏眸中满是期许,笑盈盈的盯着晓怡赵庆问询:“若是当真出了差错……?” 小姨闻言不由莞尔,抬手轻理发丝笑道:“无论日后境况如何,我不会动你魂简。” 少女当即目光热烈几分,颇显玩味的打趣调笑:“可叶氏必将占优,而我又抓紧了叶氏的命脉……” 司禾与柠妹目光交错,而后随口笑应:“若我和柠儿都离开了天香城,你便试着去拿天香行走吧。” !? “当真?” 叶曦目光灼灼,笑言难免有些虚浮。 毕竟身负血仇,若是自己有机会登临行走,真到了那般境地…… “自然当真。” 赵庆轻笑颔首,继而又若有所思般的自语:“但天香行走的魂禁,怕是要交给柠儿了。” 少女展颜一笑风情万种:“那我便不要了~” “嘁!死妮子嘴硬,不要我要~” 柠妹水眸涟涟满是轻松喜色。 清欢也同样笑眸扑闪不定,螓首伏在床上体悟着此刻惬意。 家中安排自然与她无关,毕竟她始终要跟在主人身边的,哪儿也不去。 至于那位月莲少宗,究竟是不要天香行走了,还是不要自己的魂简了……却也唯她自己有真正的答案。 …… · 翌日卯时。 狂风呼啸,大雪弥天。 夜幕还未被朝霞撕裂,唯有天地尽头的寒星映照大地。 南甲域中风雪簌簌,有数十位月莲女子同行而至,莺声燕语被寒风遮掩。 而通往镜湖秘境的玉楼之外,某处小阁中。 李无双也没再悠闲品茶,只是不时摆弄两下手里的传讯玉,借此留意着城外的境况。 神识感知到那一行女子的临近,他瞬时凝神错愕,目光中显露几许诧异之色。 不由传音问询道:“叶仙子,沐师妹,可是东癸域那边又有硝矿送来了?” 叶曦笑眸扑闪,幽幽自语:“这是何意?无双师兄还提防着我们不成?” 李无双眼见诸多师妹的幽怨目光,只得无奈笑语:“自然不会,只是城外风言风语的,师兄迟迟没有动静,难免觉得有些无措……” 他御风而起,踏上了那属于月莲的灵舟,含笑扫过一位位千娇百媚的佳人:“可是去镜湖走走?我陪着大家一起。” “好呀!求之不得~” 叶曦嬉笑点头,挽袖迈步与男子并肩而立。 身后则是有师妹打趣问询着:“不知无双师兄是否有道侣相伴?” “呵呵,族中定下了两位,只是没有随着过来天香城。” 沐姓女子神色玩味,侧目轻语道:“不知与我家少宗相比,如何?” 李无双骤然错愕,狐疑回眸看了一眼。 叶曦? 他心中暗动,继而又望向了身边少女,叶曦显然也在笑吟吟的看着他。 风情少女笑的明艳动人,簌簌落雪积上了香肩,似乎等着哪位男子替她拂去…… 或许是这漫天风雪的缘故,李无双一时竟有些失神,但终是错开了目光遥望远方,负手而立。 “凭心而言,族中指定自是不比心仪丝毫。” “早闻月莲美人儿果敢大方,近日来与叶少宗频频议事,相处下来所感所识,却全然不同于那些流言蜚语。” “也会思及少宗平日里在月莲如何忙碌,是否比我在纪州更加忧烦……” 言至于此,李无双神情骤然一凌,竟发觉自身的灵力运转有些晦涩! 这是一种最本能的反应! 有危机临近! 他豁然盯上了叶曦凝视,手中血玉已然浮现而出,且渐渐化作磅礴血气融于自身。 风情少女蹙眉咬唇,狐疑道:“无双师兄?” “嗯……无碍,站我身后。” “总感觉有危机临近,你向赵师兄传讯……” 李无双的话音还未落下,后心却已猛然刺痛一瞬,耳边传来了幽幽低语:“会不会是中了魅惑呢?” “师兄先前的笑语,应是……不会怪我吧?” 一颗困灵钉,不偏不倚的自男子后心灌入,在他面对这数十位女子时,竟始终没有丝毫察觉! 刹那间,李无双满目猩红肝胆惧寒,劈手便裹挟着无尽怒火镇向了身边女人! 但经络被封如何建功!? 叶曦笑眸一冷豁然挥袖,骤然便将男子抽飞了出去,身边姐妹诸多神识汇聚交错,直勾勾便镇向了李无双的泥丸! 轰隆! 那道划破风雪的身影撞碎了殿阙飞檐,天香城的传渡光蕴瞬时闪现! 当是时,被传渡术法接引的李无双目眦欲裂,哪里还不清楚眼下的境况!? 叶曦弃盟而反!这是要抢镜湖重宝! 一声嘶哑怒喝惊醒了整个天香城! “叶曦贱婢!你找死——” 第五百五十四章 这不对劲…… 玄奥光蕴在这雪夜之中尤为刺眼,裹挟着李无双消失在天香城中。 天地间唯留下那惊怒愤恨的嘶吼回荡…… 然而,根本无需无双再如何提醒,这南甲域中还是有不少道友的,此刻皆是神情骤变,急速赶向了叶曦众人。 而且不少离烟修士的神识印记也笼罩着此地。 几乎在惊变发生的一瞬间! 东壬域、南丁域、东庚域,乃至东癸域以及各处秘境,三方修士大多都知晓了镜湖外的境况。 可极为诡异的是,众修并未驰援镜湖,反而是隐约间泾渭分明各自对峙,随时都将爆发惊天血战! 显而易见。 三方联手穷途末路,叶曦弃盟而反,这是要夺镜湖重宝,筑她自己的行走之位了! 而南甲域中,留守的那几十位道友,更是对叶曦等人大打出手,且相互间已然是厮杀成片! 对于叶曦的诸多好友助力来说,即便这些日子与大家相处极为熟络,且对红柠师妹与周仙子青睐有加,但眼下已到了定鼎天香的关键时刻,一步走错便有可能葬送叶曦的所有机会…… 自然是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已开始汇聚成势,压向南甲护持叶曦,助她夺占镜湖! 而这些消息,显然也同时被叶氏得知,毕竟相助叶曦的好友中,同样有叶氏子弟。 …… 叶氏秘境。 原本孤观静望的叶秋颖,得知境况后豁然起身踏上了仙舟,迅速传讯招呼诸多道友:“叶曦弃盟!咱们压往南甲!先把天弓接回来!” 南宫氏的议殿之中。 族中诸系天骄汇聚,翠鸳所举两位仙子同在,正还在商议着寻觅卓虞的事宜。 而始终惬意笑听的南宫瑶,此刻却是蓦地握紧了手中翠鸳,神情变得尤为凝重轻声打断众人:“红柠……完了。” 听此轻叹,大家只是沉寂一瞬,各自也都意识到了什么。 “瑶师姐何出此言!?难道红柠一方当真动身,前往了西城驰援蓝欣?” “不。” 少女蹙眉摇头,轻声自语道:“叶曦反了,他们那边已然分崩……” 她话音一转急促叮嘱:“必是红柠要动身赶赴西城了!传讯咱们围困蓝欣的道友,尽量减小折损伤势,让简家皇甫顶着!” …… 霎时间,天香城内暗流汹涌。 而天香城外,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一道消息惊骇了无数仙客散修。 松明池苑之中,突兀出现了一位伤者! 纪州李氏少主,李无双神宫破碎,含愤离开了天香城! 紧随其后的,各个养伤池苑中断断续续有修士出现,其中有楚红柠的助力,叶曦的助力,也有相助蒲秀的雷皇道友。 多达百余人! 且皆是目眦欲裂神情愤慨。 虽说各自伤势算不得重,大多是神识创伤,俨然是念及了先前联手情义,但言辞出口骂的却是极为难听! 顷刻之间,整个花海蝶坪都掀起了无数声讨怒意。 这天香城时至如今,但凡有一位修士离城,也都昭示着城中的大局。 更不必说短时间的便伤离了过百人,而且更为诡异的是,这些还都是楚红柠叶曦身边的助力! “城中并无血战爆发。” “是叶曦这贱人背信弃义!转投叶氏了!” “道友此言不妥,叶仙子本就出自叶氏,何来背义一说!?” “况且红柠师妹的颓败,已然是板上钉钉,难道叶仙子要随着一起败亡不成?” “哼!没有人说她叶曦有错!” “但她怎么能对原本的好友出手?甚至还抢占秘境里的重宝!?这贱人真该千刀万剐,这便是你们中州的绝色女人!?” “天弓!” “她抢的是天弓!” “这无疑是在吸干红柠仙子最后一滴血,用来铸她自己的行走机会!” “敢问韩道友,若是与你同探险境之友,无声离心背刺一剑,夺你财宝伤你性命,你难道也对她唤一声仙子吗!?” “话虽如此,但这天香城又岂是寻常可比?” “我倒要问问李师妹,若你去争那天香行走,是否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否能对天弓重宝视而不见,将自己登临行走的机会断送?” “可这显然是损人害己,她回到了叶氏又能如何?叶氏难道会真心助她?若如此,她早该回去了!” “叶仙子陪在楚红柠身边,已然是仁至义尽了,先前红柠蒲秀联手之下的战力,都还压不过叶仙子,叶仙子难道没有与大家携手同行吗?” “如今三族大势就在眼前,红柠蓝欣穷途末路,叶仙子又何必随着去断送仙缘?” “这是玉京行走之争!不是你们宗里的演武比斗!” “呸!他们口口声声言说着叶曦人善,不外乎是先前买了叶曦的红利简,如今的兴致激情简直丑陋!” “哈哈哈——难道诸位如此袒护红柠,手中便没有楚红柠的红利简吗?” 花海间风雪激荡,无数修士纷乱谈论着,近乎将整个万花坪都掀翻了天! 甚至原本同行的道友也都杂乱笑骂,同心道侣为此纷争不休——因为他们手里的彩票,不一样。 叶曦的弃盟行径,无数仙客褒贬不一,但中州修士却大多维护着,仿佛是在扞卫中圣州的优越一般。 但无论如何,楚红柠彻底丧失了争夺行走的机会,这已是铁一般的事实…… 凌霜谷的一片落雪庭院中。 白婉秋与苏荷也同样是神情落寞,注视着手里再无动静的传讯玉,只觉得满心怅然。 原本还以为……她们最是亲近的姐妹,能够登临天香行走。 可眼下却是全然没有希望了。 香痕海的诸多天香师姐,如今也同样汇聚低叹着。 “看来永宁能出一位行走,便已是极尽。” “红柠师妹终究不比那些圣女仙子的名声,这天香城对咱们来说,实在是太过为难了。” “龙渊之中,凭赵行走个人手段,还有机会与这天下俊杰分庭抗礼。” “而这中州的天香城……赵庆显然也无能为力了。” 唐什期安静听着耳边叹言,自己也不由感同身受,心觉有些可惜。 赵师兄待她极好,红柠师妹也同样与她亲近有加,若是这一家能出两位行走……她自然也是由衷欣喜的。 但这毕竟是玉京的天下行走,中州七古族近年来也才只有两位,往代行走早已消匿无踪。 想要一家诞生两位行走,无疑是痴人说梦了。 红柠眼下的境况,根本不用再如何传讯探寻……整个万花坪都在言论着。 陈长生程岳几人倒显得还有几分定力。 刘子敬凝重低语道:“赵庆一家都还没有离城,说不定日后还有转机……” “嗯。” 陈长生负手而立轻笑点头:“赵庆初到长生剑参加血衣试炼时,便是引势而争裹挟了纤凝,这天香城中没有任何情义,唯有利益与机会,驱使着各自为盟为敌。” “而如今恰恰相反。” “虽说眼下咱们已至死局,但却盘活了各古族之间的纷争死战。”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听闻此言,白婉秋当即鄙夷轻撇:“说的倒头头是道,你怎么不进去争?” 陈长生:…… 孟雪无奈笑叹:“咱们穷途末路,叶氏趁此崛起,确实能将四族之间的敌意无限放大。” “但也得红柠真的留在天香城才行,眼下的困境……她选择驰援蓝欣,很快便要出来了,很难再参与到日后的乱局中。” “况且,没有了叶曦的相助,咱们即便能像卓虞一般蛰伏,日后也根本没有任何翻身的希望了。” “三族即便是争意将显,但也会默契将咱们与蓝欣除去……根本不会留任何后患。” …… 而某座飞浮于风雪之中的血舟上,有身着墨青衮服的威严男子,此刻眸中显露笑意,安静听着这世间的纷乱自斟自饮。 庞振是根本对城里的境况,一点都不关心。 即便都在说着楚红柠即将败亡,他也丝毫没往心里去,只等着赵庆出来大家一起在中州乐呵。 甚至关于那位叶少宗的行径,他都没怎么认真思索。 月莲宗叶曦……根本不认识,没听说过! 这位永宁第五血子,如今的想法很是简单。 龙渊之争的时候,他便是什么都不知道,最后直接去接回了血衣第八行走。 而如今红柠还没有真的离开天香城,倒也不用担忧一丝一毫。 且话说回来…… 红柠当不当天香行走,关他屁事儿? 反正赵庆是血衣行走就足够了。 他只当是带着大家来中州游玩,天香之争爱怎么样怎么样! 这风雪间数不尽的神识交错,言辞吵闹纷乱无常,几多欢喜几多忧愁,即便是仙修天骄也不能避免。 然而,却唯有一人最是特殊。 竟时而为叶曦的弃盟心烦恼火,时而又为此庆幸暗喜。 凌霜谷中,某处静居小阁内暗香浮沉。 清雅女子长发披肩凭窗而望,其黛眉玉颜间流露的风情极为不凡,颇有些慵闲寡欲的意味,但其简素道袍勾勒的丰润曲线,却又将这一切毁尽揉碎。 秦楚欣此刻的眸光有些出神。 红柠本就是她极为亲近的师妹,又是赵庆的道侣。 得悉城中境况后,她自然为此怅然惋惜,心中难免将那叶氏小女暗啐了一番。 但思及叶曦的离去,致使红柠再无机会,她竟也为此有几分暗喜。 红柠无法成为天香行走。 那方璎自然便不会成为赵庆一家的护道者。 也就没有任何人与她相争…… 虽说如此念想实在背德。 但她为了追随赵庆一家,连苦心拉扯百年的两座宗门都散去,甘愿为此献出日后生死禁制,若说方璎的出现使她心中没有任何波动,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女子美眸轻颤,意识到自己如今的杂乱心境,不由莞尔一笑像是自嘲。 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简直是厚颜无耻。 但这般坠入红尘般乱欲杂念,却倒也有了几分初入修行时的味道…… …… · 天香城内外,如今皆是风起云涌,便如某些人的心潮。 皇甫氏族的城域中。 萧云舒依旧眸光暗淡平静如水,像是没有丝毫喜怒一般,入城只为完成自己联姻的使命。 而皇甫棠却已是显露了几分愁容,与众人商议着。 “也不知叶曦抢走了多少……若叶氏日后有天弓在手,咱们是否应早做准备了?” 有九剑剑首沉声缓言:“楚红柠已然动身飞驰西城,不如咱们网开一面?” “不可!” “不论城中境况如何,必须与两家联手阻断红柠,将她与蓝欣一起除去!” “否则咱们便是前功尽弃,非但将红柠蓝欣凑到了一起,还使叶氏借此寻到了机会!” 女子的冷语掷地有声,决断道:“西城那边能让简家南宫出血,咱们少些折损最好,但绝不能放过红柠!” “即便是她借助行走仙舟孤行一方,也要将她的助力剪除殆尽!” “叶氏那边静观其变,好在眼下咱们三族同进同退,还不急叶氏的境况……” …… · 简氏,北癸域。 穹殿之下十数人围而坐议,忧心等待着变数。 “据城外的消息,叶曦那边折损了三十余人,楚红柠蒲秀则是损失了近百人手!” “眼下叶秋颖已然迎上了叶曦,红柠弃城赶赴西丙了,似乎是想要自皇甫氏那边血战强闯。” “蓝欣一方俨然也汇向了西丙……” “咱们的人也压向西丙如何?皇甫氏应当不会擅动干戈……” “不急,可等南宫氏先动,翠鸳行走显然比咱们更先一步得知境况。” 听着殿中杂乱商讨,简廷始终皱眉不语。 分明城中的一切局势,都按照他的计划,严丝合缝的递进着。 可他总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可是有何顾虑?” 简琼柔声轻笑,拾起身侧香绒为男子披在了肩上。 “没什么。” 简廷神情稍稍缓和,回神自语道:“这是否有些太过顺利了?” 听闻此言,殿中众人皆是目光一滞,有些不明所以。 “少主妙计定天香,不知有何迟疑之处?” “叶曦跟随红柠必败,她如今返回叶氏,这也正是咱们此前料定之事啊……” 不不不! 这不对劲! 简廷近乎本能的摇了摇头。 他是真正与赵庆项沁交过手的,心知其中的凶险莫测,但如今的顺利境况,却使得他有些懵了。 “城外各个池苑中,众人心绪如何?” 听此问询,简琼当即轻笑:“惊怒居多,愧悔不少,无一异常,李无双已至血衣楼面见两位行走,你觉得此事有诈?” 简廷:…… 有诈,倒也不像有诈。 他此刻除了觉得有些异常外,竟还有些惋惜。 若有可能,他预想中的天香城,必然是最终与南宫氏掰一掰手腕,与赵庆再度争锋。 可……赵庆红柠好像要完了。 自己的计策如此神异!? 若是换了常人,显然会为此欣喜庆幸。 但简廷却不一样……毕竟他是在龙渊里挨过打的。 “我怕叶曦有诈,她若是假意弃盟,红柠有司禾陪着,始终都保留了千余助力与天弓重宝。” “但咱们却被绑在了四族对峙的僵局里……” 听了简廷的胡乱猜测,众人当即没了言语。 不是为此感到担忧,而是实在无言以对了。 自家明明四千余助力,总是畏首畏尾的成何体统!? 血衣行走再如何厉害,还能一千人把天香城上万人灭了不成? “可叶曦弃盟,也是少主此前料定。” “连无双师兄都含恨离城了,他们盟后自乱都还折损了百余人,这怎么会有诈!?” “如今红柠亡赴西城,咱们与南宫皇甫联手,三千余战力天罗地网,她不过千人……即便彻底换了又能如何?” 简廷:…… 即便明知叶曦弃盟,已是实打实的真相了。 但他还是觉得心里不太安稳…… 犹豫斟酌许久之后,他豁然起身:“我亲自去见叶秋颖与叶曦!” “阿姐留在北癸坐镇随时调度,尽量将红柠蓝欣围灭,如若不能……也无需为此更多付出代价。” 简琼闻言错愕抬眸:“你去叶氏?” “去叶氏!” 简廷似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轻松笑应道:“眼下三族皆出了千人围灭红柠蓝欣。” “南宫氏秘境中,便只剩下三千不到的助力了。” “可叶氏突兀做大却还游离在外,咱们不妨与叶氏联手,借此乱局倾巢而出,直捣黄龙!” 一听这话,众人当即凝重站起了身子,目光中满是斟酌思绪。 借此乱局,直接把南宫氏铲除!? 少主究竟是多怕赵行走啊,竟然要去亲眼见见叶曦,才能安心…… 第五百五十五章 提线木偶 晨光熹微,风雪弥天。 大片大片的废弃枯城之上,有数十道飞舟横行无忌,宛若云翳当空,浩浩汤汤赶往西丙域而去。 只不过大多男女修士,如今私言低语间,未免显得战意有些低迷。 叶曦的弃盟离去,使得红柠和蒲秀这边的道友如遭重创,离开原本固守的秘境后,各个都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失去了太多精气神。 眼下又飞驰赶往西丙驰援蓝欣……便更是自投罗网了。 这一连串的惊变,来的实在太过突然。 不光城外被惊翻了天,实则他们自己也没能反应过来。 原本两千余众坐守东城,虽说战力差了那些古族太多,但有天弓在手,勉强还能维系观望下去。 可一夜之间惊变连连,满城内外都在揣测着与蓝欣的盟约,但真正的情况,他们这些相助红柠蒲秀的人,却也是丝毫都不知情。 叶曦更是弃盟而反,且还抢走了镜湖中的天弓重宝,内乱纷争之下平白有过百道友负伤离去…… 眨眼间,他们这边便只剩下八百战力,无论是否西赴蓝欣,都面临着挣扎不得的绝境。 这一切的一切,就如同是幻梦一般。 “哎……” “昨日还在东癸摘取硝矿,没想到竟为叶曦做了嫁衣……” “这也怪不得叶仙子,实在是境况所迫。” “咱们能走到今日,蒲师妹还留在天香城中,已然是不凡的境遇了。” “且随赵行走赶赴西城,战这最后一场吧。”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 如今的天香城,已然是极为冷清,入目所见尽是死寂荒凉的落雪枯城。 原本满城各域的仙子道友,早就在不知不觉间离去了。 而他们,显然也将被三族驱逐,踏上末路。 争至如今这般田地,众修遥望漫天飞雪,竟也说不出是该庆幸还是可惜…… 只觉得这云上仙城中的岁月,宛若一场幻梦,终究会有醒来的一天。 …… 连绵舟群自风雪间呼啸而过。 为首之舟乃是血玉雕制,俨然是赵庆一家无疑。 只不过如今的血子玉舟上,却只剩下了赵庆姝月与清欢小姨四人。 司禾依旧带柠妹单飞一路,但这次却不是为了给大家死战的底气,而是为了保留最后一寸星火。 小姨轻声叹道:“诸多谋划,也不过是咱们纸上谈兵。” “日后境况变化莫测,只要司禾柠儿还在城中,便也算还有周旋的机会。” “无碍。” “至少叶曦那边还保留了千余战力,如若叶氏不被围灭的话,咱们底气倒也充足。” 赵庆揽过晓怡香肩替她绾发,温声轻笑安抚着。 姝月双手抱胸,俏生生的靠在阑干上柔声轻应:“眼下叶氏战力不凡,他们四家相互算计都还来不及,哪有心思去满城寻找柠儿的踪迹……” 这次的某些境况……确实与此前不同。 赵庆甚至就连叶曦也没有详告一二。 他们驰援蓝欣是不错,但司禾带着柠儿,却是永远单飞了,在这天香城中隐匿无踪,不会再返回他们身边。 这是最后的一点星火。 不仅如此,司禾驾御的行走仙舟上,还携带了三百枚火箭弹。 司禾柠妹藏匿无踪。 项沁映寒依旧赶制火箭,且随时都可凭驭天隼之急速,直接由镜湖四散逃离。 叶曦则是带了两百枚火箭回到叶氏,日后能留下多少战力暂且不知。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底牌。 而如今赶往西城的这八百余人,说是弃子也差不多了。 李无双是弃子,赵庆和晓怡甚至蒲秀,也同样都是弃子。 毕竟西城龙潭虎穴,不可能把希望放在那边,若是能有些许生机自然最好,可以留下人手日后翻盘,就算全军覆没也不影响大局。 赵庆手边甚至只留了五十枚火箭,根本就没打算跟三族的人死磕,直接就是半送半打。 清娆对他们家恩情极深,这般境况下西城必须要去,且还要尽量替蓝欣解围。 但话说回来,却也不能直接用数百枚天弓平推西城。 万一特么的三族不争气,真被自家和蓝欣那边打爆了,境况反而要糟。 三古族有的是人,感受到威胁必然会接着死磕。 这样一来无疑是平白浪费了积蓄的火力……毕竟自己家不炸他们,他们也会自己打自己。 这天香城里拢共就这点儿人了,还能乐呵呵凑一起过个年不成? 说实在的。 赵庆晓怡过来这边,完全就是带大家送人头来的,只要能把蓝欣接出来就行。 一来能保留充足火力,留待局后争锋。 二来他们这边彻底崩亡后,城里仅剩的四族也该相互出手了。 至于蓝欣日后的境遇,显然不在赵庆考虑的范畴。 他是来帮清娆的,又不是来帮蓝欣的。 自家柠妹妹都还看不到什么机会,哪儿有心思帮其他人夺天下行走? …… 又过半刻。 舟群彻底离开了南城的范畴,逼近西城诸域。 如今天香城里只有三五家势力,倒也不用再穿行秘境而过了,直接御舟随便飞就行……反正该挨的打少不了。 赵庆遥望远空双眸微凝,隐约已能够见到不少舟影横空,那显然三族诸多修士了。 只是……看着怎么傻愣愣的? 难道不是应该三五千人直接压过来,把自家给灭掉吗? 小姨拥有璇玑瞳目力更远,甚至能清晰窥见不少人的犹豫神情…… 她当即明白了什么,恍然失笑道:“任哪家都不愿付出太多代价,故而不曾先动引战,都在等咱们临近。” 赵庆:…… 互相演上了? 他沉默一瞬,骤然飞身而起离开了血舟,滞空御风踏上了姚思雨所在的灵舟。 “赵师兄!” “暂缓进境!稍作停歇!” “离烟道友且汇来,操控天弓随时强攻……” 眼见赵庆至此,蒲秀当即传音所有人,以示血战在即。 骤然间,一道道飞舟横亘风雪间,与西丙域外数不尽的修士遥相对峙,场面显得尤为诡异。 而姚思雨的飞舟之上,如今却也仅剩下了她和蒲秀,望着男子神情皆显得有些怅然。 纤凝始终跟思雨一起议事,但此前方氏血战中负伤离去了。 叶曦与沐师姐也同样入席,今早却是各奔东西。 无双师兄平时闲话最多,眼下也已不在身边。 项沁血子每每议事言语不多,但心思缜密,今日却随着红柠消逝无踪。 就连纵览全局的晓怡,都也没了丝毫计策…… 这俨然是……大势已去。 蒲秀目光柔和,柔声笑唤道:“这最后一战,师兄可是还有何嘱咐?” 她虽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心中也隐约明白了什么。 司禾带着红柠离去,却没有护持自己……而且项沁也不见了,这显然已到了破釜沉舟的时刻。 而自己……却是真正的弃子。 或许红柠还有机会,但自己却不能陪她走到终局,不管此战折损与结局如何,自己必然会伤离而去。 赵师兄终究是防了自己一手,没有把自己留在红柠身边成为隐患…… 但赵庆显然就没这么多内心戏了。 他只是怕蒲秀知道的太多,会影响大局。 事以密成言以泄败,即便是自家的助力都得死死防着,毕竟南宫氏还在城里,任谁的传讯玉一动都是前功尽弃。 “叶曦带走了太多天弓,唯余五十枚,此战便用尽吧。” 赵庆轻叹言说着,取出了六个储物镯抛给了思雨。 “只剩下五十枚!?” 少女错愕惊疑,满目难以置信。 赵庆:? 这话说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柠儿身上还带了几枚,留给她和司禾自保吧,若是咱们能与蓝欣汇合,再唤她们两人过来。” 他自嘲般的摇了摇头,示意两人这是真的穷途末路了。 赵庆现在是狠起来连自己都骗,何况是骗思雨和蒲秀?毕竟这次只是投机取巧,得骗过整个天香城才行。 蒲秀神情显得分外平静,轻轻颔首接过了玉镯:“师兄放心,此战定能替蓝欣师妹解围。” 与此同时,赵庆耳边却传来了一道娇柔传音:“早先便与师兄言说,必要时刻舍弃秀儿就是。” “秀儿身边助力还余三百三十人,司禾花费灵石换来的助力不到百人,此战自斩这些就好……” “天弓齐射过后,我带大家冲锋陷阵,三族面和心不和,师兄可带血衣寻觅机会破城。” “尽量留下李氏严氏血衣道友,致使红柠不足三百助力,蓝欣那边也同样会折损不少,足够叶曦推局了。” “但师兄可要记得,无论结局如何……这其中有秀儿一份心血功劳。” 一连串的缜密传音汇入脑海。 只听得赵庆为之一愣,满是狐疑的盯着蒲秀。 你在说什么? 我怎么没听懂? 特么的! 看你小姑娘眉清目秀的,整天当小舔狗,私下里心眼子怎么这么多? “如果不是想让咱们记一份情义,她能装傻到天香城结束,这可是天香城里第一个投降的妹子,怎么可能是笨蛋?” 司禾暗戳戳的吐槽,继而又补充道:“笨蛋都在城外呢。” 赵庆:…… 高手,这是真高手。 他现在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家这草台班子,到底能不能骗过整个天香城了? 赵庆并没有传音回应蒲秀,只是对她和思雨轻笑点头,含糊道:“机会不大,尽力就好。” 但那隐晦间对视的目光,显然是已经认同了……蒲秀最后做出的补充与提议。 …… 轰隆! 轰—— 轰—— 寒冬清晨。 一声声混乱而喧嚣的嗡鸣声,惊醒了整个天香城。 自城外都能借助神识隐约窥见,那燃烧的火焰犹如激荡飞瀑,汹涌而热烈,承托着玄奇天弓升浮飞扬…… 宛若一道道汇入风雪的星榆,裹挟着摧城灭地的威能坠下! 穿云裂石的爆炸声震落满城霜雪,耀眼的火光宛若朝霞。 但弥漫倒卷的硝烟不断倾压,却又将西城数域都推回了黑夜。 而在西丙域外。 扑面而来的热浪使得人神魂都颤抖,天地间尽是焦土、废墟、残垣……还有三族数不尽修士的汪洋术海! 而这足以毁灭一切的术海狂潮之中。 有女子登舟而起,青丝飞扬黛眉含煞,云裳法衣在纷乱天地间烈烈狂舞。 “紫青结阵,引剑域!” 她荡剑而行孤身怒闯,云裳染血青丝散断,清脆而果决的厉喝传彻,更伴随着惊促雷鸣回响。 繁奥无尽的剑阵自女子周身荡开,锋锐剑意骤然将八方术法堙灭! 一位位雷皇州修士豁然回眸,得见那剑阁首席的动人风华,竟突兀发觉原来自家仙子……也不弱于这天香城中任何一人。 而紫青剑阁眼下仅剩的十数位弟子,也骤然间飞身相随,汇入剑域为众修开路…… “白虎,冲阵!” 又是一道厉喝传彻,却并非是血衣行走的声音了。 而是那位少言寡语的素衣侍女,此刻单臂擒抢影若惊鸿,带领最初的白虎部众,汇入了西丙域另一方血战中。 李无双不在了,严鸿不在了,纤凝不在了,叶曦不在了,顾清欢自然是一马当先! 好让主人能护着姝月和晓怡,保家人一起陪柠儿走完天香的最后一程…… …… …… 与此同时。 叶氏也同样舍弃了原本的城域秘境,与叶曦汇聚后固守南癸域,远远飞离在整个乱局之外。 自东壬域而来的诸多修士,还显得与叶氏众修有些生疏,全凭本就熟络的叶氏弟子活络言语。 只不过大家凝重低语间,却都还在关注着西城那边的境况。 而南癸域的某处秘境之中,玄殿林立仙山青翠,俨然是一处传承秘境,早已被最初南癸域的修士取尽了机缘。 飞瀑悬壁之上的玉阙中,眼下却又是与天香城全然不同的境况。 高挑女子双眸冷冽,幽幽凝视着眼前的淡漠少女。 诸多嫡脉女子也同样围拢汇聚,只留下附属叶氏的那位卫仙子,一时僵滞沉默无言。 “少宗不是挺能耐吗?眼下楚红柠败亡,你怎么又滚回来了?” “让我想想……” “是被满城的男人玩烂了,眼看这天香城都要结束了,才想起来你是我叶家养的狗?” “还是说……” 叶秋颖轻蔑嘲弄,而又咬牙冷语:“少宗自以为,回到叶氏有机会去争天香行走?” 她冰凉的指甲羞辱般的触及少女侧颜,在其上缓缓划过极尽轻挑:“馋你长相的蠢男人不少啊……嗯!?” 女子将最后一字咬的极重,言辞冰冷而轻蔑。 眼看叶曦依旧平静垂首,当即便有刻薄族妹,用脚尖狠狠踢在了她小腿上:“小姐问你话呢!” 少女吃痛秀眉一蹙,缓缓抬起了螓首,眸光中却满是死灰一般的寂然,全然没有此前的丝毫风情与轻松。 “当真以为你自己能触及天香行走?” 叶秋颖鄙夷踱步,嗤笑道:“月莲女人能算我天香弟子吗?” 周围女子不屑扫过,纷乱嘲笑…… “自然不能。” “或许别人可以,她这贱人算什么天香?” “只求着在咱们嫡脉磕头的蠢货,恨不得把骨头都拆出来让人践踏~” 噗呲—— 高挑女子腕袖飞扬,犹如两柄利剑一般洞穿了叶曦双臂,自那最是纤柔的臂弯双骨间贯穿而过,溅落满地猩红血珠! 叶曦神情死寂决然,淡漠抬头看着女人,不住淌血的藕臂被牵扯在了身后禁锢。 她早已被众人禁封了术法神识,心中也无所谓这些人再如何作践自己。 甚至根本懒得回应丝毫,只是平静承受着属于自己的一切。 “怎么没有跪下?你爹死前,你跪在本小姐脚下苦求的模样呢?” 女子又随口骂了几句,眼看叶曦根本不理她,便也兴致缺缺一脚踹在了对方腿上,迫使少女双膝重重磕碰在地上。 叶秋颖唇角噙笑微微俯身,手指扣进了少女发丝间,将之头颅扭起对视…… “你的助力,本小姐要了。” “想成为玉京行走,在这枯殿里做梦就好。” 女子手掌间灵力灌涌,抓着头发随意一掀,便将叶曦抽飞了半丈之远! 溅落的满地血珠犹如凄花,叶曦双眸轻阖神情惨白,被袖带贯穿的双臂扭曲间止不住的颤抖着。 叶秋颖优雅转身,绣鞋踏过血迹鄙夷嘲弄:“月莲叶仙子?哼,我叶氏的提线木偶罢了~” “这贱人的储物戒,还有那几枚镯子的禁制破去了吗?” 听闻小姐如此问询,始终沉默的旁支女子才慌忙开口:“都解开了……” “拿来!” 叶秋颖随手把玩着纤秀戒子,从中取出了一件又一件杂物丢在地上。 “带这么多花做什么?没用的废物。” “叶氏的心法还留着呢?” “你也配?” “诶呦……《太上忘情卷》!?” “小贱种竟然还敢私藏……” 女子随手将其中灵石珍宝收起,各种属于叶曦的功法显然也没有放过。 但她触及某道玉简轻蔑查看时,却是神情蓦然一惊,错愕抬眸死死的盯着叶曦沉默不语。 那是一枚关乎天弓重宝的玉简,如何炼制!如何取材!如何修阵!如何测定!数百处精要明细俱全! ——《天弓开物》! “哈哈——叶曦,你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什么~” 女子神情振奋阴恻嬉笑,凑近了少女苍白的面颊奚落着。 正当此刻。 有嫡脉女子匆匆御风而来,稍显不忍的望了叶曦一眼,低声恭敬道:“小姐!简廷到了南癸域!” 第五百五十六章 谁让你来的…… …… 片刻过后。 简廷被十数位叶氏嫡脉女子包围裹挟着,带到了这秘境瀑下的一处山亭间。 “为了小姐与叶少宗及卫仙子的安危,还请简公子服下此茶。” 一盏烫茶递至眼前,简廷随手接过笑问道:“何时给我解药?” “待公子离去之时,小姐自会交于公子。” 女子柔声笑着恭敬回应,且又补充道:“此物出自天香,沉血封脉,任意一位天香师妹,都有手段为公子解毒。” 简廷:…… 他一时无可奈何,只得喝下了叶氏给他准备的茶水。 毕竟他要见叶秋颖与叶曦,还真有近身袭杀的机会,对方不放心倒也正常。 且他此行也仅是个使者,不怕被人暗算什么。 砰! 简廷仰头一饮而尽,手握茶盏磕落在石台上发出清脆声响。 骤然间,他只觉得气血涌逆僵滞,周身灵力也被禁封在了道基中,无法由经络通行分毫。 也正是此刻,有高挑倩影自瀑上山殿飞落,一声娇笑遥遥传来。 “简哥哥倒是有闲心,怎么到颖儿这边来了~?” 来人俨然是叶秋颖无疑。 简廷眼看身边警惕的女修纷纷退去,不由心中嗤笑暗叹,拱手浅礼道:“如今城中局势莫测,特邀秋颖合力,咱们联手定鼎天香城。” “哦?如何定鼎?” “拿下天香城后,是颖儿去做玉京行走,还是简琼去做?!” 叶秋颖倒也丝毫不显意外,直接顺杆就爬,提出了最根本的问题。 简廷面对女子灼灼目光一时语塞无奈,转而沉吟轻笑道:“眼下红柠已分崩离析,唯有咱们四族与些许白玉修士,若是简叶联手趁此机会削去一族,何愁不能拿下天香城?” 叶秋颖并未思索太多,娇笑反问道:“可哥哥还不曾应答,简叶两族究竟是谁登临天香行走?” 简廷:…… 他心中暗叹,皱眉沉吟道:“一切都还可以商量,但眼下咱们兵贵神速才是关键,不能给皇甫南宫太多时间。” 这样吗? 女子双眸微凝轻挑笑道:“那简哥哥为何不与皇甫联手,皇甫氏五千余众,岂不更容易摘得行走之位?” 简廷凝重摇头,心说跟你真是一点也说不通。 而且他专程至此,实则是为了见见叶曦,如若叶曦当真无诈,那便是任何顾虑都没有了。 可与叶氏联手共破南宫,继而碾压皇甫,此代天香行走的利益简叶共分,也并非是不能接受。 一念及此,简廷也没心思再与叶秋颖多话,皱眉疑惑道:“叶曦不在吗?” “叶曦!?” 女子当即神情一滞,眸光中隐现些许意外之色,语气也不由冷了几分:“简少主见她做什么?难道此行并非是寻我而来?” 简廷连连拱手,含笑歉意道:“自是为了秋颖而来,只是这联手之事,能见见叶曦与卫仙子自然是更好。” 眼看简廷如此搪塞,叶秋颖当即柳眉倒竖,幽幽挖苦道:“可叶曦不在叶氏的时候,也不见简公子慌忙至此。” “怎么叶曦一回来,连简氏少主都坐不住了?” 简廷:??? 你是不是疯了!? 叶曦关乎着整个天香城的局势! 叶曦若当真弃盟,楚红柠便再也翻不了天,咱们联手之下七千多人又有天弓,现在抓紧把南宫灭了,剩下一家皇甫氏随便碾压,带着叶曦打红柠灭蓝欣,这天香城都要结束了! 你在跟我说什么!? 简廷此刻只觉得头晕脑胀,真是有些被这叶秋颖给弄懵了,如此关键的局势,难道还要自己冗长提醒不成? 他暗暗咬牙平复心绪,只得缓声解释道:“秋颖有所不知,叶曦若当真与楚红柠再无瓜葛……” “那咱们联手之下又有天弓,显然势大无比,趁此围杀蓝欣红柠的时机,可先斩南宫再灭皇甫,横推整个天香城!” 叶秋颖当即了然,轻语附和道:“不瞒你说,我也觉得叶曦是个祸患,她怎么会好心归来助我?” 听闻此言,简廷终于露出了轻松笑意,看来秋颖也不是那么愚笨。 然而还不待他如何提议,只见高挑女子轻笑起身望向远处,幽幽笑道:“可这天香行走,秋颖最终是否还需与简琼一争?” “自然不用!” “若当真如此,自有两族家主面议利害,简叶共携中州近万年,还怕我简廷在这种事上摆你一道不成?” 简廷凝重起身掷地有声,显得颇为急促,继而又道:“叶曦呢?” 女子轻蔑一笑,不紧不慢的取出了一枚灵韵内敛的石块抛过。 “既是大宗交易,当有道誓督促,还请少主立誓吧~” 简廷神情骤然一僵,不由握紧了手中奇石面色变冷。 老子连叶曦都没见到,跟你立誓有什么用? 叶曦把你宰了给老子一炮怎么办!? 简廷自然知道秋颖与叶曦不合,但眼下关于玉京行走的归属大局,马上就能敲定了,只要简叶真正合力,任谁也翻不了天,怎么叶秋颖竟摆出这幅嘴脸!? 难道是自持重宝,暗中已与南宫结盟? 眼看男子神情愈发凝重冷冽,叶秋颖不由嗤笑摇头:“哥哥不必担心那贱人,她已然是一具傀儡。” “随我来。” 简廷见状神情一凌,当即握紧了秋颖的袖带,被她带着飞往瀑上山殿而去…… 穿过层层水幕,踏入幽谧枯殿。 简廷见到满地的血水,不由心中狠狠一颤,对叶秋颖也更多了几分提防。 古族势大派系众多,手足相残常有之事。 但在这天香城里,还要如此作践叶曦…… 难道秋颖是装的? 实则她早已防备着叶曦与红柠同流? 入目所见。 除却那已干涸的猩红斑迹外,两道冰冷黝青的玄铁链交叉而锁,自少女背后扣入了双臂关节,迫使其垂首跪在地上承受煎熬。 “如此,哥哥可放心了?” 简廷一时无语,但若说放心……倒也是真放心了不少。 叶曦随时都能被秋颖送出天香城,连同她身边的助力,都被死死握在叶氏手里,显然楚红柠已山穷水尽。 穹殿之间的锁链颤动,清脆而冰冷的碰撞声回荡不止。 叶曦听到那一句哥哥,也不由缓缓抬起了头,寂然目光穿过脏乱发丝望向了来人。 如今她神识灵力皆被禁封,自然也没了任何机会。 但天弓与图纸都已经送到了叶氏手中,包括她拿到的太上忘情卷,也一并借机交给了嫡脉。 虽说含光剑已被她藏匿安稳,但恐怕还得沈俗伺机出手,只可惜没机会亲手斩灭叶氏的希望…… “稀客。” 干瘪苍白的樱唇颤动,含糊吐字中带着些许意外。 叶曦自然是与简廷相识的,先前在揽星台还曾一道商议应对五脉。 高挑女子负手而笑,在一旁满是新奇的打量着简廷,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许情绪。 但简廷倒也没什么想法,只是见到叶曦的惨状后,真正放心了太多,一心都扑在天香城的博弈上,也无暇理会叶氏族内的仇怨。 “简某此行,是为了与叶仙子联手,共筑玉京行走之位。” 他随口说明来意,继而回眸看向叶秋颖轻松道:“秋颖早带我至此,何须先前那般口舌?” 女子轻撇一眼叶曦,而后娇笑踱步:“还请简少主立誓吧,行走归属便无需两位家主相商了,咱们在城中还做不了主吗?” 简廷心中暗笑无奈,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只怕两族商议后她自身拿不到行走之位。 他当即大手一挥,果决沉声道:“天香行走的玉玄经传承,由简琼修行,天香行走之位归于简琼,玄心潭由简琼步入。” “仙路每位行走可携带五人,我简氏要两个位置,其余诸多资源荫庇可尽归叶氏。” 叶秋颖心里咯噔一声,蓦然回眸诧异道:“秋颖便分毫没有吗?” “那这天香行走,倒不如我叶氏自己去争。” 简廷当即朗声大笑,双眸中精光一闪而过,道出了原本的来意:“那便做个置换如何?” “天香行走的资源荫庇,归我简氏,我简氏踏上仙路需要三个位置。” “其余尽归秋颖如何?” 女子神情微动,一时间竟有些无措了,自己的行走之位,与整个叶氏得到玉京的资源荫庇…… 她心下一狠做出决断,急速开口:“那便如此!” “依眼下城中局势,哥哥要如何安排?秋颖听你的就是!” 简廷眼看说服了对方,这才终于轻松了不少。 心下暗道……这天香城,至此结束了。 “南宫家一直隐匿无踪,但此前围灭夏语婵时,显露了些许踪迹,而眼下又有近千人围阻楚红柠……” “咱们只待楚红柠与蓝欣显露溃亡迹象,趁两族各有战力陷在西城,便直接动手,借此机会先剿南宫……” 叶秋颖双眸微眯,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简廷手中的道誓石,轻笑提醒道:“如何都好,但哥哥还是先立誓吧?” 简廷最后扫了那垂首沉默的少女一眼,与叶秋颖对视而笑,沉声低道:“简廷以未来简氏家主之机缘立誓……” 他话音一滞,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转而补充:“对了,在南宫家离城之前,此事仅有你我知晓,不可传讯与任何人言说!” · …… …… 西城。 数不尽的飞舟穿梭纵横,敌我难分,混乱无比。 城土崩碎之声、金戈交击之鸣、不绝于耳。 簌簌飞雪都染上了血色,残破仙城犹如沾染了污秽的画卷,天地浑浊、腥风凄冷,似乎整个世界都在这血战中趋于毁灭的边缘。 扰人心神的毒雾似雪弥天,摧残生机经络的蛊术无差别倾覆。 激荡硝烟遮掩了刀光剑影,城域倾毁殿阙崩塌,好似这整座云城……都被狂乱术法撕开了狰狞伤痕。 这乱战之中,乃是五方势力混杂交错,任谁的术法都有可能波及他人。 即便是血衣一方,面对那铺天盖地的蛊毒玄雾,都被影响折损了数十人。 顾清欢浴血厮杀,晦暗金瞳犹如遮于云翳中的烈日,依凭着远超众人的急速,始终与主人互为照映。 赵庆则是借助血舟为庇,护持晓怡和姝月的同时,以焚心之下的血戮神通镇杀开路,并未再像此前那般拼杀搏命…… 晓怡要接连破阵,姝月要引势驱雷,都需他守在身边,且还要随时照映清欢周身的危机。 但一家人眼睁睁看着,那些早已相熟的道友身负重伤神情狰狞,被天香的传渡手段不断接引,心中皆是难免泛起无奈与愧疚。 赵庆更甚至有种……将帅无才累死三军的挫败自嘲。 这天香城最终拼的还是底蕴,即便他与晓怡此前再如何巧妙安置,但最终还是依靠这些道友的血伤铸就。 且这些人,还不是在终局的死战中伤离,而是溃亡于他自家的人情,溃亡于局势的周旋,便更是让他心中一沉再沉。 将帅千谋,视大局如棋局,取子弃子皆是常事。 但显而易见,赵庆出身微毫,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将帅。 “承蒙诸位道友半城同行,至此困局错在赵某一家私情,且护好自身免受血伤,天香城外提酒再聚!” 血衣行走的传音回荡乱战之中,昭示着楚红柠一方……已然溃亡。 赵庆也仅此一言再无他话,时而荡离飞舟急赴术海,竭尽所能护持下些许道友,自身也落得遍体鳞伤。 眼下能做到这些便已是全部,既然是自溃引局,也免得身边道友拼死血战了,皆能落得神识轻伤而离城最好不过。 “哈哈无碍!我倒要看看这九剑诸修有何能耐!” “赵行走高义!” “然我等跟随至今,能取尽东城秘境资源,也全都是因为守在红柠仙子身边!” “得见赵行走一家在天香城中遥赴恩情,我等跟随血战又有何妨!?” “是该歇着了……但总要带几位南宫家的美人儿一起离城,到外面歇着也免得无趣哈哈!” 术法轰鸣之中,不断有传音肆意回荡,不知是在回应着,还是在畅快交流着。 姝月神情落寞满心不忍,也只得暗暗咬牙抿紧了樱唇。 赵庆心中感怜动容,很想说一句其实不用这么拼,大家离城后他们自己也会打自己…… 但终究也没再传音言语什么。 而是与晓怡姝月联袂入战,带上了清欢自成四人战阵,于祸乱术法中竭力杀向西丙域。 …… 天地间术法轰鸣激荡,未曾散去的硝烟又倒卷而回。 西丙域某处同样混乱的秘境中,有凌厉女子浴血搏杀,青筋显露的素手紧握月轮,侧颜之上玄妙莲印诡谲妖异。 清娆借助命蝶听闻着外界赵庆的落寞传音,听闻那些助力的猖笑妄言,她冰冷绝艳的目光难免显露几分柔色,芳心动容幽幽暗叹…… “谁让你来的……” 第五百五十七章 你怎么想的? 这西城的乱局极为凄烈。 混乱血战之中,任谁也都是筑基修士,任哪家也各聚了不少玉京弟子。 能够在天香城走到如今地步的势力,更没有哪一家称得上弱者。 仅仅是半个时辰不到。 秘境中的白玉修士便已经折损过半有余! 凤皇所举许千晴,原本退到这边与蓝欣联手,如今却也带伤离去,连同她身边所剩不多的助力,一并被天香接引消失。 而西丙域外的境况,则更是凄惨。 九十州玉京宗门共议所举的蒲秀仙子,也同样止步于西丙域外,在天香城中再没了下文。 红柠一方仅剩不到两百玉京修士,其余皆尽折损在了三族的异宝与术海之中。 天地喧嚣。 滚滚雷霆倾覆枯城,茫茫硝烟倒卷弥天。 放眼望去,竟是再难以望见几位血衣修士,入目皆是出自三族的陌生身影。 九剑诸修的浩瀚术法近乎隔绝了天地,更有些修士身着奇异石铠,先前直面天弓的笼覆,四散飞遁间都没有受到太大波及。 至于城外言传间,那所谓的楚红柠蓝欣联手大势,在如今这西城血乱中,便犹如一叶随时都会倾覆的扁舟。 虽说三族付出的代价,比他们双方大了太多,但却依旧稳稳占据着上风。 这和此前与方氏的交手全然不同。 一来。 赵庆这边本就只有八百战力,强行进犯古族驻守的城域,便显得极尽艰难,尤其是这天香城中再无对峙乱象,无人插手更无法借势。 二来。 虽说三族并未联手同行,即便汇聚了三千余精锐战力,但面对清娆赵庆双方合力,本不该如此势大…… 可乱战一起,他们也实在底气十足,一时间竟势如破竹,内压白玉诸修,外剿红柠一方,数不尽的飞舟直接将所有人淹没。 确实是士气大有不同。 三族修士各自身后都还有滔天大势,俨然是定鼎天香行走的姿态。 而蓝欣一方深陷重围,早已是穷途末路,赵庆驰援至此,更是犹如飞蛾扑火,根本没有丝毫寻胜的想法。 他们也确实无法寻胜。 简氏始终固守北癸,四千六百余众等的便是此刻。 南宫氏执棋天香城,如今却亲自下场围灭隐患,甚至还有抵御天弓杀伤的办法。 皇甫氏五位仙子合力,入城修士极多,更有九剑圣地诸修相助。 面对这般境况。 红柠这边即便是拼尽底蕴,就算能够以五百余天弓,挫败压在西城的这些修士,却也同样改变不了大局。 正如柠妹此前的自嘲。 如今的天香城中,三族是君,自家是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因为……这终究不是仇怨厮杀,而是利益之争。 等臣死后,君还会要君死。 那不如……直接假死,向死而生。 故而便有了眼下这般境况。 ——叶曦弃盟夺走天弓,叶氏壮大游观在外,蒲秀负伤败离天香,自家也仅剩百余修士。 而浩瀚云城纵横上千里,八十六城域百余处秘境,红柠可以随着司禾,像是卓虞那般躲起来,等待终局。 …… 赵庆一家被淹没在无尽舟影血乱中,他出手间神情也愈发淡漠平静,但却始终以姝月晓怡的安危为重,与清欢联手共渡此行。 眼下多伤简氏几个修士,多挫皇甫几分锐气……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反不如尽力保下些许助力,静待时机到来。 局势,是会变的。 就算什么都没有等到,他们尽数折损在这里,也同样动摇不了太多根基。 楚红柠的助力虽然没了,但是楚红柠和司禾都还在城里。 项沁映寒还在赶制着天弓。 只要叶氏没有灭,数百战力总能保下。 而眼下三族也同样损失了不少战力,叶氏突兀做大手握天弓游离在外,有的是机会插手乱局。 当然,世事没有绝对一说。 如果叶氏三千多人手握天弓又能造天弓,却眼睁睁看着三族乱战而无动于衷,最后还被灭了没给叶曦任何机会…… 那只能说,叶氏纯傻逼。 自家认输就是。 依赵庆和晓怡的思绪,中州古族不该有这种傻逼存在的。 但眼下西城局势愈发糟糕,却始终未能迎来任何转机,这不由让赵庆心里也没底了。 难不成,叶秋颖真的是个弱智? 然而。 正当此刻,天地间错综杂乱的术法却消退了不少,耳边仅剩下姝月引动的滚滚雷鸣。 “唳!” “唳——” “唳——” 一声声清脆刺耳的鸣啼传彻,数不清的碧鸳流光,直闯硝烟雷海而来! 气氛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定格。 当即便有十数道飞舟脱离远去,紧接着便是简氏众修蓦然反目,远比此前更为凌厉的符光围拢!数不尽的灵器倾泻而出! 俨然舍弃了红柠一方,反而要将南宫氏彻底留在西城的死战姿态! 乱局之中境况瞬息万变! 直直使得皇甫众修都愕然无措,慌不迭地远离四散,唯恐被牵扯在两族的围阻厮杀中! 极尽凶厉的血战顷刻便远离了西丙域,被疾驰回援的南宫氏拖向远方…… 唯留下西城数域狼藉,凄冷腥风裹挟着落雪尘烟飞扬。 赵庆与姝月晓怡目光交错,当即心中有数,这显然是南宫氏被偷家了! 但眼下却也无暇思衬太多,反正狗咬狗一嘴毛。 “入西甲!” “白玉道友可为大家疗伤!” “思雨陪几位师妹一道,先暂缓大家的血伤!” 赵庆御舟疾驰而过,将自家这几天在秘境中积攒的丹草,尽数散给了所剩无几的道友。 继而也终于得以动用清娆的传讯玉:“西甲。” 南宫氏后院起火,瑶妹自顾不暇,不可能再盯着他们这边的安排,故而直入西甲也不怕什么了,反正也就剩这一百七十多人。 而西丙秘境之中,骨清娆眼看三族修士纷纷退却,回望蓝欣那满是怅然的目光,自己也不由低语叹息:“先去谢过赵庆晓怡吧,只望柠儿还能有机会……” …… · 与此同时。 天香城外,可谓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仙阁重叠交错沉浮,飞舟灵羽翔于风雪中,来去匆匆。 大多数此前参与天香城的修士,如今愈伤之后也都携手而至,如今的万花坪人山人海,喧嚣弥天! “南宫家崩了……” “有不少翠鸳弟子伤离,南宫嫡脉短时间离城三百余人!” “有翠鸳行走在,不是说南宫氏定鼎终局吗?” “简叶联手!显然两族本就互有盟约,蛰伏至今才骤然出手!” “简叶!?倒真是让人唏嘘……此前城中各方乱局,都不见他们有丝毫携手的意思……” “自从夏仙子离开后,这天香城中未免变化太快了些!” “卓虞崩亡隐匿无踪,千晴仙子遁离东癸,继而又是叶曦弃盟,红柠师妹分崩离析,千晴蒲秀两位仙子才刚刚离开天香城……这南宫氏也要溃亡了吗!?” “还没有看明白吗?” “这天香城自始至终,都是在不断驱离外州仙子,继而是天香圣女,其中皆有七古族的影子。” “最后则是围灭玉京诸脉所助,将天香行走之位牢牢掌握在古族手中!” “眼下玉京十二脉,也唯有翠鸳所助的南宫氏,九剑所助的皇甫氏,还有机会,简叶自然趁此乱局直捣黄龙!” “他们两家,已经百余年没有出过玉京行走了……” “脱离乱局直窥本真,简叶联手乃是必然之势。” “即便不为行走之位,单单为了玉京星阙给予的荫庇,也合该有此一搏。” “而因天香之争的特殊,这已然是简氏叶氏千载难逢的机会。” “简叶方萧夏,南宫皇甫压中州。” “可近年来,前五家倒像是徒有虚名,南宫皇甫倒是借着玉京之力,真正压着中州的资源宗脉,逼得五族不得不将手伸向化外……” “哈哈哈!” “南宫皇甫压中州是见到了,简叶方萧夏?在哪儿!?” “也正是因此,夏氏与方氏才牢牢掌握着天香城,一明一暗互为照映,但方氏却在红柠师妹那边出了意外,这才有了简叶两族的机会!” “不用等了……” “这般境地下,简叶两家七千余众,又有叶曦抢走的天弓重宝,南宫氏已然没了任何希望。” “甚至不会给皇甫氏反应的时间,即便皇甫氏有倾巢而助的果决,南宫氏却剩不下多少战力了。” “若真是让皇甫南宫,有机会一族同代双行走,这才真是其他六族的耻辱。” “这天香之争实在精彩,唯可惜了红柠师妹,有周仙子与血衣行走在侧,又有蓝欣暗中联手,更坐拥天弓重宝,若是叶曦没有弃盟……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也不过是唏嘘几句罢了。” “若是叶曦没有弃盟,蓝欣与红柠仙子真正联手,第一个覆灭的便是他们,他们面对的是整个中州的敌意!” “纪州李氏,修远曲家,琼海州宁氏,千幻州姬家,乃至一具骷髅登临白玉行走,菩提佛国接连自证灵慧,荒僻永宁出了一位血衣行走……” “几代行走兜兜转转,落在中州也才只有两位,这中圣州还算什么中圣州?” “若非玉京四圣地在此,给七族带去了太多利益,七古族早在多少年前都该没落了。” “古族因玉京而存,这是不争的事实,连玉京行走都拿不到,还算个屁的古族!?” …… 而在凌霜谷中。 有一道灵巧小舟穿破风雪,径直没入了那座元婴威压最盛的庭院中。 秦楚欣得见异客至此,不由美眸轻颤心中疑惑。 而当那小舟的神识禁制消散,自暖阁中步出一位绝艳女子后,她更是满目意外,甚至对天香城中的局势都有些揣测不清了。 秦楚欣本以为红柠彻底没了机会,眼下不过是等天香城结束。 可得见这位师妹到来,她却又隐隐生出了几分期许。 这位师妹,怎么寻到了这儿来!? “师妹寻人?” 秦楚欣并未相迎,只是抬眸轻扫一眼随意问询道。 来人却是不显丝毫生疏,含笑点头径直步入了庭居,且还素手轻抬解去绒衣,安稳折叠后俯身堆放在了门侧。 便如同一位出游归家的美少妇,只不过这美少妇生的也太年轻了些,显然还未婚未育,且在这万花坪间盛名远传。 秦楚欣心中恍然惊觉,这般类似的场景……她显然经历过。 龙渊之外,赵庆还未出渊时,便已经不少仙客登门拜访,那是她也随婉秋同行去了龙渊。 但今日这位,身份也实在太过特殊了些。 “夏师妹倒是不显生疏,这是来凌霜谷喝茶了?” 秦楚欣轻语调笑,以她的身份修为,自然不会对这师妹有任何恭维。 夏语婵褪去绒袍后,只着了修身素衣,轻笑点头间掸落发间霜雪,眉眼所衬之无暇玉颜极为柔和。 她认真望向眼前师姐,如烟桃眸不住闪烁,柔声轻语道:“听闻司幽宗招收弟子,已有不少道友入宗?” 秦楚欣:? 她心中一转,便对城中局势有了大概得猜测。 红柠……显然有机会! 只是不知道这机会从何而来,但是夏语婵却把握到了线索,她本就是从城里被打出来的,且和各家周旋横压天香半月有余…… 秦楚欣随手一招,香茗散落而起,玉盏飞旋沉浮,虚空中水汽凝汇,便化作了两盏热茶坠落:“入宗者不多,仅有数十人,都是红柠师妹身边的助力,蒲秀的朋友也有几位。” 她随口笑语,转而又问:“夏师妹也想到司幽看看?” “嗯……” 夏语婵轻点螓首:“竹脉圣女更替后,我想到永宁州香痕海修行,能否借机在司幽宗闭关结丹?” 秦楚欣心里满是古怪,红柠都被打的分崩离析了,你夏语婵要去香痕海修行? 你怎么想的? 饶是她一直与姝月交换着城内城外的消息,此刻也有些摸不着脉络了。 但显而易见,眼下的重点并不在此。 秦楚欣蹙眉冷声道:“你到这儿来,可会影响红柠在城里的局势?” 女子不由莞尔摇头:“红柠颓势尽显,机会当真不大了,我御了陌舟孤行至此,没有人知道。” “且也确实要离开中州,入天香各地当个脉首,便早些来此等待。” 秦楚欣:? 真的吗? 我不信。 “你若清闲,便在这边坐坐吧,借司幽闭关自无不可。” “但……你为何偏要去永宁修行?” 夏语婵听此问询,也同样满是疑惑的回望:“永宁有香痕海,我是竹脉圣女,本就能够选择过去啊。” “如今城里简氏皇甫又没海没谷,总不能到蓝欣那边停驻吧……骨州实在有些渗人。” “城里就这点儿人了,四选一也能猜个三成准,很难吗?” 秦楚欣低头抿茶,狐疑瞥了女子一眼,心说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消息呢。 但夏语婵觉得红柠还有机会,她却不好跟着一起吹捧,随口调笑道:“可简叶两家势大横扫,红柠身边只剩百余人了。” 夏语婵桃眸轻颤,显露几分无奈自嘲:“天香行走争的是人心,若人多就能胜……师姐看我现在离玉京行走有多远?” 秦楚欣:…… 是挺远的。 第五百五十八章 魇镇奇玄半面笑 天香城,西甲域。 倾毁殿阙与残垣断壁随处可见,缓缓散去的硝烟宛若一层阴云,腥风呼啸而过,冷冽飞雪飘摇落下。 兜兜转转,赵庆晓怡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柠妹初入天香城时,择定的便是这西甲一隅,而姝月和清欢当时陪司禾待在南甲。 时过境迁,这西甲域几经流离转手,又回到了他们的手中。 准确的说……整个西城都落在了他们手中。 毕竟这天香城里,也不剩下几位仙子了。 西甲之南,某处幽暗的空荡店铺中。 货架林立,石柜冰冷。 这其中的丹草符经,早已被入城的修士取走,好巧不巧……此处还正是被姚思雨给取尽的。 此刻赵庆靠在窗边盘坐调息,稍稍温养经络恢复灵气。 顾清欢青丝散乱满身血污,温柔倚在身边为主人身上的伤处上药。 姝月神情微冷,急切查看着城外纤凝楚欣等人的传讯,借此获知些许消息与动向,晓怡则是陪思雨与几位天香师妹,先行去给负伤道友调配愈伤丹符了。 哐当一声。 两扇铺门齐齐展开,冰冷刺骨的劲风裹挟着飞雪扑面而来。 骨女带着蓝欣匆匆而至。 女子神情凝重扫过此中境况,侧颜上的妙莲印纹隐隐有些泛红,显得极为妖异冰冷。 “骨仙子,蓝欣姑娘。” 姝月当即回神,放下传讯玉柔声低语。 “天香蓝欣,见过姝月师妹,见过赵师兄……清欢师妹。” 那娇柔女子目露感激,盈盈屈身回以一礼。 清娆望见姝月眼中对自己的关切后,神情也不由缓和了太多,但也只是柔和颔首。 继而又稍显淡漠瞥了清欢和赵庆一眼:“你们不该来的。” 女子言语平静目光幽幽,侧颜上那猩红莲印扩散向下颌,隐约间有攀入双眸的架势,无端更显凄冷冰寒。 那是一道蛊,独属于骨女的莲蛊,是维持她肉身不灭的不世奇珍,眼下显然也受到了些许波及。 不过也仅是肉身而已,清娆与寻常修士大不相同,她根本就不是人,没了血肉才是本相。 赵庆稍稍打量骨女的状况,无奈摇头笑道:“此时若不过来,我们一家以后也无颜面见清娆师姐了。” 骨女:??? 她美眸一挑,幽幽嘲弄:“以往也不见你如何认恩承情!” 赵庆随意抬眸与蓝欣含笑对视,继而调笑开口:“这不是整个中州都在看着?” “如若不来,让清娆师姐的脸往哪儿放?” “等没人的时候,我们显然不会管你……” 蓝欣美眸扑闪,温柔一笑嬉声搭话:“还以为赵行走是来助欣儿,原来是留意着清娆师姐的颜面~!” 骨女无奈瞪了蓝欣一眼,继而取出了一道玄异蛊蛹抛给清欢:“分明是留意他自己的颜面……给他沉入丹田,借助灵气温养身体,晚些还我。” 两三句幽怨与说笑后,这幽暗小铺中的气氛才显得缓和了些许。 虽然骨女显得很是冰冷淡漠,并没有怎么承情的意思。 但赵庆也没当回事儿,心知她是惦记着柠妹的机会,唯恐因为这些琐事耽误了正局。 毕竟南宫瑶在天香城,他们之前没办法借助传讯玉沟通什么正事,眼下距离知根知底还差得远。 “南宫氏……也完了。” “短短半盏茶的光景,便已有数百修士负伤离城,其中大多都损于天弓之下。” 姝月凝重转述城外的消息,将传讯玉递给了骨女蓝欣查看。 以眼下这般境况,城外的消息显然是和城内同步的,甚至比他们更早获悉大局。 毕竟天香城里就剩这三五家,已然是彻底明牌了,局外人自然比局中人看的更清楚。 赵庆眼看骨女蓝欣凝重审视传讯的模样,不由将神识凑了过去查看,与娇妻对视间神情难免有些古怪。 “伤于天弓之下?” “纤凝是从何得知的……” “南宫氏不是有石铠吗?” 赵庆现在也是满心疑惑。 特么围剿柠妹的南宫修士有不少都穿了石铠,跟个龟壳一样,又臭又硬,抗着火箭的波及倒飞数十丈栽跟头,都还能颤巍巍的再爬起来。 怎么被叶氏偷家时,反倒面对火箭弹束手无策? 姝月暗戳戳撇了一眼骨女的凝重神情,稍显玩味的与清欢对视猜测道:“可能……他们没那么多?” 赵庆:? 好嘛。 穿着龟壳来西甲围剿柠妹,结果自己根本没打几发火箭。 反倒是叶氏手握两百枚火箭,直接给瑶妹老家打穿了…… “等离开天香城,直接问问瑶儿便知道了。”清娆眸中思绪流转,她如今心绪平复后,侧颜上的莲印也在渐渐暗淡消失。 赵庆闻言神色一动,望向骨女的目光显得尤为意外。 他直接取出去了南宫瑶的传讯玉,调动稀薄灵力刻录字句:“在?” “在?” “为什么家里没石铠,收到请回答。” 清欢在一旁看着主人传讯,原本还有些担忧的神情,此刻都显得忍俊不禁了,仿佛额间垂落的血发也显得欢愉了几分。 赵庆心中暗笑不已,回望骨女注视自己的古怪目光,随口打趣道:“还等什么离开天香城?直接问问就是。” 清娆:…… 她眼看清欢的顽劣笑眸,不由无奈瞪了一眼,自己也绽放些许笑意:“只怕瑶儿无暇回讯。” 赵庆则是一脸无所谓:“等她得了空闲,自然会理会咱们。” 开什么玩笑,正是因为瑶妹深陷乱战,他才要赶着趟的扎心。 以往南宫家势大,显然为敌倒也没什么好交流的。 可现在…… 如果你也正在挨打,那咱们就是好兄弟! 等瑶妹被打出天香城,那关系显然就更铁了…… 正当此刻。 铺门又启劲风呼啸,晓怡也带着一身风雪冷意归来。 “骨仙子。” “夫君。” 小姨依旧显得很是镇定,甚至随口招呼间,还调动水法在柜台上凝聚了冰盆温水,取出绒巾浸润拧干…… 清欢接过绒巾为主人擦拭,但却被赵庆夺了过来,把小药奴赶去清洗发丝面颊。 一时间,这小铺中无端生出几分温馨暖意。 “简氏与叶氏联手了,城外言语极多,眼下南宫氏即便不灭,恐怕也得逃遁退避……” “只看简叶两家给不给机会了。” 温烫的绒巾上升起朦胧水雾,晓怡接连如法炮制,低声自语的同时,分别递给了清娆蓝欣拭颜休息。 清娆脸上倒是干干净净的,发丝间连一滴血都寻不见,只是随意展开绒巾在双手间摩挲翻转,思索分析道:“简叶已经近百年没出过玉京行走了。” “中州的资源宗脉,除却圣地之外,如今从几族手中流失了不少。” “即便动摇不了古族根基,但近几代子弟,显然与皇甫南宫两家产生了差距……” 晓怡若有所思轻轻颔首,蹙眉道:“夏氏方氏同样这般境况吧?” “差不多,我也不太清楚。” “只是从曲盈师姐那边听来的……” 赵庆笑听清娆讲述着中州局势,完全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心都落在了和姝月清欢的眉目传情中。 这古族之间自然是有太多纠葛,整个中州的局境都与四圣地七古族有关,如今天香城显然也摆脱不了这些。 但自家也只是路过中州,根本不会在这里扎根,倒也不用怎么理会。 赵庆此刻反倒是升起了另外的玩味心思。 “简叶联手的话……苗剑会不会把简琼也给坑了?” 脑海中阴华震荡,白发少女身形浮现,司禾真身侧骑白虎招风御雪,白发飞扬间笑眯眯的猜测着:“那得看两家助力是分开的,还是合在一起的,说不定有机会把简琼也砍了。” 赵庆心中暗笑:“苗剑跟着去了叶氏后,咱们运气变得这么好?” “够呛有机会,简氏那么缜密,应该不会把简琼和叶秋颖放一起。” 此刻,赵庆心中满是意外。 自家在叶氏埋了个雷,简廷怎么还稀里糊涂跟着踩上去了? …… 待到骨女细细述尽古族境况后,姝月也再一次收到了纤凝的传讯。 “简氏、叶氏、南宫氏,三家皆有不少修士负伤离城。” “其中南宫家最多,已过千人,简叶两家倒是还不曾付出太多代价。” 蓝欣微微颔首,柔声轻语道:“只看皇甫棠如何抉择了,若是驰援南宫,共抵简叶,这天香城一时倒还真看不清。” 晓怡中途离开一趟调配丹符,且带来了姚思雨与几位白玉师妹。 此刻听闻闲话蹙眉轻声道:“皇甫氏人手应还有五千左右,也可以选择坐山观虎,让南宫家去消耗简叶的战力。” “若我是皇甫棠,应该不会插手……” 骨女听着螓首轻轻点动,美眸中思绪流转,似是暗中与蓝欣传音言述了什么。 继而目光扫过赵庆,柔声笑问道:“外面走走?” 外面走走…… 晓怡瞬时明悟,大有深意的看了蓝欣一眼,这显然是要商议柠儿的事了。 究竟是助蓝欣,还是助柠儿。 白玉血衣两脉所举,如今虽然都没了机会,但也该有个方向才是。 赵庆自是同样会意,含笑起身接过了姝月递来的崭新青袍,随意披在肩上望向家人笑道:“陪蓝欣师妹多结识些白玉道友,免得清欢总是自修自证。” …… 片刻之后。 一道浩渺仙舟乘风而起,直入风雪长空化作星榆。 眼下的天香城,即便各个城域间还有神识壁障,但再没有了任何势力阻碍,自然可随意出行。 至少……简叶两家正伐南宫,皇甫氏也不可能再回西城,抓着两位行走狠狠出手。 唯剩卓虞姬梦不见踪迹,碰上了显然也是好事。 凄风冰寒,雪落纷纷。 男女两人并倚月台阑干之畔,望见的也唯有长空尽处……那正倒卷升腾硝尘烟云。 清娆神情比此前缓和了太多,拢袖而立轻柔开口道:“伤势如何?” 赵庆含笑摇头:“有血舟护持,只是些许兵器致伤筋骨。” 骨女青丝飞扬衣带烈烈,与赵庆的温润目光对望间,不由美眸微凝认真颔首,算是应过了这份情义。 继而又侧目低语道:“柠儿那边呢?” “司禾带着她穿行秘境,自无大碍。” “嗯……” 女子自琼鼻间轻哼一声,抬手掸落肩侧晶莹雪花,稍稍出神回眸轻笑道:“骨州没有雪……你们此前到过蝶坪吗?” 赵庆:? 他不由心中诧异,骨州没有雪这种事,他当然知道了。 所谓蝶坪,自然就是这城外的千里花海,鲸鱼娘口中的中州约炮坪。 他收敛心神轻笑自述:“骨州有滚滚熔岩,无尽火浆汇江成海……在黝岳间淌动汹涌。” “我见过,也到过骨州,晓怡此前总想再去一次,可还不等我们过去,你们便已到了永宁参加婚宴。” “至于蝶坪,倒是从未来过。” 清娆不由诧异侧目,狐疑轻笑道:“你去过骨州?” 赵庆也疑惑凝望女子。 你特么看不起谁呢? 他恍然失笑:“近二十年前了,曾跟随紫珠的灵舟途径骨州,那时姝月和清欢便陪在身边。” 清娆微微颔首随口八卦:“晓怡呢?何时结识的?” 赵庆说话大喘气,望向女子玩味笑道:“晓怡那时……陪在隔壁,同一只紫舟上。” ??? 骨女当即狠狠剜了男人一眼,心中对于他偏要来替自己解围的心怜,也不由散去几分。 “蓝欣是六师兄族中的姑娘,天资不凡,我带着她在城中尽力,便没有去柠儿那边。” 赵庆轻笑点头并未言语。 这显然是寻常事了。 血衣举荐时,如果张姐想推个人自然是同样的道理,甚至李无双要是个天香妹子,小九说不定也想把她送进来,到时候也得自己带着。 清娆眼看赵庆无话,继而柔声又道:“白玉所举两人,眼下只有蓝欣这边四百余道友了。” “若是……” 她美眸轻阖心中暗叹:“若是柠儿那边也没了机会,便留下来助我如何?” 清娆言语尤为低柔,显然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 赵庆一家是因她的情分,才放弃了原本的优势,驰援西城而来,致使叶曦都弃盟离去。 眼下柠儿仅剩下两百人不到,已然与天香行走无缘,也只有陪着自己和蓝欣一搏了。 赵庆神情平静,认真点头。 心中倒是没有丝毫意外。 毕竟自家纸面上已经玩儿完了,要说蓝欣这边再帮着柠妹尝试一争,那显然是梦话。 就算清娆心中愿意,她跟白玉六师兄也不太好交代。 但…… 赵庆此刻轻声反问道:“若柠儿还有机会呢?” 清娆美眸瞬时一凝,狐疑盯了赵庆一眼,直接便转身步入月台后的书房沏茶。 她手上一边忙碌着,不忘饱含深意的幽幽注视着赵庆:“这么说,你并非专程来替我解围的?” 赵庆:? 话可不能这么说。 他入座接过茶水,认真望向女子美眸缓声道:“若不是骨师姐在这边,我们显然不会自斩这一刀。” 清娆沉默无声目光幽幽,似是在心中暗暗思索琢磨。 此间气氛一时显得有些清寂,窗外寒雪飞扬烈风簌簌,茶案上的水雾升腾飘散…… 赵庆眼看骨女默然无声,继而又道:“叶曦的魂禁在晓怡手上,含光剑在叶氏。” 清娆当即明悟,但却并未再追问太多,反倒是好奇笑问:“叶曦自愿的?” 赵庆:…… 这还能是强迫的? 咳咳。 “也算是交易,她想踏足仙路,此外……应是想要借此摆脱叶氏,甚至是惩治叶家嫡脉,情仇缠身罢了。” 赵庆双眸中思绪纷乱,随口猜测着:“古族之间纠葛不少,显然不会为了她一人对叶氏如何,但血衣却可以。” 清娆低头徐徐吹动着热茶,抬眸轻笑补充道:“是你可以,你这个血衣行走无宗无族,根本不用理会中州局势,可随便替她插手,叶氏也无法对你如何。” “这么说来……” 清娆神情玩味,似乎早就料定了这些,轻语调笑道:“你又收了一位貌美药奴陪着?叶姑娘可是当真风情万种,在这天香城中已是上上之选。” 赵庆:??? 血口喷人不是? 他轻笑摇头无奈道:“实则叶姑娘没有任何要求,这也只是我们自家闲话臆测的。” “且仅是天香城内同行,魂禁随后便会归还于她,有天香护持命魂的手段在,那魂简也无法对她性命如何,最多将她送出城外。” 骨女笑望男子神情,心中揣测着,思量之下却也真的无关男女欲事,便知是自己想多了。 可放过女人这种事,在赵庆身上倒也有些奇怪,否则他们一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思及叶氏眼下还在柠儿手中紧握,她微微倾身低语笑问:“天弓呢?” “项沁还在赶制,手边倒也有两百余。”赵庆自然是全盘托出,单防清娆一手没有任何必要。 清娆心中暗动,美眸中不由显露些许幽怨,只觉得自己先前的感怜动容,像是浪费在了狗身上一般。 这人怎么这样? 她收敛心思正色追问:“含光剑斩除叶秋颖,有几成把握?” “六成有余……沈俗在叶曦的助力中。” 赵庆给了一个很保守的估量,不忘随口提醒:“便是剑阵秘境中的那位剑主,我血衣的道友。” 对此,骨女倒是没有任何意外。 当年白玉殿传讯,不让她插手这些后,她回头便知道了不少隐秘。 女子饮尽清茶,与赵庆对望怅然低语:“你该陪在柠儿身边的。” “不用来助我,我也能带蓝欣脱困。” “只可惜……瑶儿还在城中,咱们先前无法言语,如今也只能将错就错了。” “蓝欣助柠儿尽力吧,日后仙路我带她一起就是。” 赵庆凝重点头,这也是境况所驱了,两家都已经要玩儿完了,清娆总不可能再带着蓝欣给柠妹一刀。 他不由好奇反问:“你如何带这些道友脱困?” 听闻此言。 清娆没好气的剜了赵庆一眼,冷幽幽道:“自作多情!” “你们握着叶曦,难道我便空手入城吗?” 啊!? 赵庆心中暗自一惊,心说你手里也有缰绳? 那咱们岂不是直接赢麻了? 他神情凝重,凑近了女子好奇问询:“谁?” 骨女美眸轻阖,抬手理过发丝轻叹:“有三个人选。” “在揽星台时,我给萧云舒下了蛊。” “可凭魇镇神通,将她带离天香城。” 赵庆:“魇镇?能杀人?” 魇镇是什么神通,他自然明白,毕竟清欢也会这个。 乃是白玉传承中,巫术的一种。 说白了……就是乡野凡俗中的扎草人儿。 自己在这边扎草人,可以影响另一边人的境遇身体,便是魇镇巫玄之术。 可听说过扎草人把人扎到做噩梦的,还没听说过直接扎死的……虚空索命了属于是。 “寻常魇镇自然不可。” 清娆似乎乐见得赵庆的疑惑目光,仿佛自己胜了几筹一般。 她玩味笑语:“我这魇镇,乃是以自身作引。” “我死,萧云舒死。” 她距离赵庆此刻很近,笑眸扑闪间侧颜妖异莲纹浮现,竟是犹如水墨晕染般…… 化作了另一个女人的面庞! 萧云舒! 此刻,骨清娆仿佛真成了魂精鬼怪,一侧容颜温婉平静,眸光暗淡沉寂失色。 而另一侧属于她本身的姿情,却还挂着极为妖魅的蛊惑笑容! 赵庆不由自主的退开些许距离,凝重注视眼前这位风情绝艳的白玉行走…… 这特么的! 这疯批竟然拿自己当草人,直接扎死萧云舒…… 这种奇术,还真是除了白玉行走外,任何人都施展不得。 因为首先……白玉行走自身,是不怕死的。 白玉权柄奇物,极命蛊代魂而死! 眼看赵庆因自己的阴阳脸满目动容,骨女不由笑的更是妖娆,抬手理过耳畔青丝恢复了本相,侧颜莲印也渐渐散去。 “本想用我离城,换取萧云舒离城……但眼下既然需要皇甫氏消耗简叶,便只得作罢了。” 赵庆凝重注视着骨女笑颜,便如她此前一般,同样好奇追问道:“三个人选……你还给哪两位下了蛊?” 清娆:…… 她一时满目玩味,柔声轻笑道:“在揽星台想给简琼下蛊,但她身上有异宝护持。” “便将蛊下在了叶曦身上。” 赵庆:…… 得,白搭。 叶曦显然不能离开天香城,这特么的弄重复了不是? “还有一人呢?” 赵庆话音刚落,神情便不由古怪起来,只觉得被清娆盯着遍体生寒。 女子目光深邃,轻笑侧目幽幽低语:“我有你和红柠的舌尖血,自然是在你们身上……下了蛊。” 赵庆:? 第五百五十九章 男女间露骨的玩笑 赵庆此前显然是没有预料到,骨女手里还握着极限一换一的底牌。 直接用她的离城,换一位城中仙子的败亡离去。 但萧云舒……叶曦……这两位倒是能够理解,且骨女在揽星台多的是下蛊的机会。 可特么的,自己和柠妹招谁惹谁了? 竟然还有自家的舌尖精血…… “是在冥殇之时,柠儿托你炼制情蛊送去的血?” 赵庆无奈问询,继而又古怪调侃道:“你还说有机会相助我们,便是这么相助的?” 清娆笑眸涟涟,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且还瞪了赵庆一眼,奚落反讥:“先前你们过来助我,我心里都还有些发酸感动……你便是这么报恩的?” 赵庆:? 他言辞凿凿跟骨女拌嘴:“你就说,来没来吧!” “哼。” 女子玩味轻哼一声,继而美眸轻瞟柔声笑语:“这是本姑娘对赵行走与柠儿的认可。” “若是终局遇见你们,也好直接带你们一起到蝶坪看雪。” 啊对对对。 赵庆心知骨女开玩笑,也没有多加在意什么。 毕竟玩蛊的白玉行走,手里握的精血可太多了,指不定储物戒里能翻出来多少奇毒血瓶呢…… 如果自己是精通巫蛊玄术,显然也是会随手收集些关键的精血。 但话又说回来…… 赵庆收敛了玩笑心思,示意骨女御舟返回西甲办正事。 且凝重轻叹着:“叶曦绝对不能离城,若简叶死死联手,还需皇甫氏与之对峙消耗,萧云舒也同样不能离开。” 显而易见,清娆准备的底牌,其实没什么用。 骨女美眸微眯,遥望风雪无奈自语道:“本还念着蛰伏周转,以此手段给蓝欣争取些许机会。” “既然你们过来了身边,便一切作罢吧。” “依眼下咱们的境况,柠儿的机会确实比蓝欣大一些……” 她言辞稍滞,幽怨轻剜了赵庆一眼:“也免得让人说我不念情分~” 赵庆讪笑别过脸去,没有选择跟骨女对视。 这波也算是自家又多了些许帮手,如果自己不来的话,清娆恐怕会选择动用底牌走另一道路了。 先前简氏掀弄风雨,一口咬定因为两位行走的缘故,楚红柠与蓝欣早有盟约。 这下可倒好,是真的联手了,且还是帮柠妹的。 不过他们两家确实也已油尽灯枯,即便同行也只有六百余战力,在这天香城里犹如风中残烛。 “你带蓝欣助我们……” 赵庆其实有些不太好正面应下。 毕竟自己是来解围报恩的,如今却反倒给清娆拉下水了。 他不由望向清娆关切问询:“白玉六师兄那边可方便交代?” 清娆倒是显得不太在意。 随意把玩着袖佩温声轻柔道:“没什么。” “欣儿是我的好友,楚红柠同样是我的闺友,与师兄言明就是。” “明知大势不可为,即便带着欣儿再挣扎尝试,又能如何?” 骨女此刻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 含笑美眸恢复了平静,妖异容颜缓缓倾近男子,盯着赵庆淡漠低语:“你若是当真怕我难做……” “便带着柠儿助我。” “既是挟情报恩,大方一些又何妨?” “先前借势骗几分冷暖实在无趣~” 气若幽兰还带着些许温热,扑面而至。 赵庆心里咯噔一声,凝眸盯着近在咫尺的玉颜,不自觉的退后了几分。 属实是还没从此前骨女的阴阳脸里,回味过来,只怕她再给自己来波惊吓。 这女人也确实是个疯批。 不,主要她还不是人,说说笑笑间就开始变脸色,以前生分些倒是不会这样。 而且…… 带柠妹帮蓝欣夺天香行走,赵庆心里显然是一百个不愿意的。 清娆愿意帮柠妹,但却是真的不愿意帮蓝欣。 主要……真的不熟,根本不认识啊。 如果是实打实的帮清娆,那自然没有二话,这是自家的恩人,为此放弃那天香行走的几分机会都行。 赵庆心下思忖,与女子妖娆美眸平静对望,认真低语道:“若是带蓝欣争胜之事,实在干系到了你自身境况……” “那我自当相助一臂之力,此前尽力也是想为柠儿争个风光,你和柠儿姐妹间自行商议就是。” 他神情诚恳话锋一转:“但若对清娆师姐来说,此事并不算太过为难,我还是念着陪柠儿多在中州走走。” “师姐自斟就是,莫要忧烦太多。” 赵庆话音落下,轻笑转身递过茶水,与骨女目光交织无声对望。 这已是他们家最后的底线了。 一言蔽之,如果真正能帮得上清娆,那便就此改弦易辙,有柠妹与清娆自行商议也可。 如果清娆并不太为难,只是帮蓝欣的话……那肯定不会同意。 恩情是恩情,白给是白给。 都已经在天香城走到如今的地步了,白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骨女神情平静,仿佛也在认真思索着。 但她那酥润红唇再次轻启……却又使得赵庆摸不着头脑。 清娆没再提起究竟助谁,这些俨然是早已议定,柠儿还有机会自然帮柠儿一争,她转而平静问起了另外的事。 “瑶儿与我们说,先前陪你去了水岭劫地?” 赵庆:…… 很好,你这四通八达的脑回路,是该跟柠妹当闺蜜没跑了。 他含笑点头,惬意望向长空尽处升腾的硝烟尘云,那显然是叶氏用火箭弹的痕迹…… 看这架势,两百枚火箭弹,差不多尽数灌给了南宫氏的秘境。 以简廷的缜密,估计还会在不同的入口堵截……南宫家这波应是完了。 “要不了多久,瑶妹就该与咱们传讯了,也不知是在城内还是城外。” 赵庆神情玩味,含笑自语。 继而回答骨女的问询:“几位行走离开玉京界,我去送了送师姐……便在翠鸳水岭注所封之地。” 清娆闻言,不由目露了然之色。 思及先前在冥殇时,那位风姿飒爽的张师姐,她盯着赵庆狐疑笑问:“五师姐与你有旧吧?” 呃……有旧,倒也不算有旧。 赵庆心中恍然,对自己最是照顾的张姐,也有些日子没见了,自己如今也不用她帮什么了。 “此前或许有过几面之缘,但实则我也不清楚……毕竟青龙入命,并非我自身能够左右。” 清娆听着这像是逻辑不通的话语,倒也勉强能够理解。 她微微点头柔声自语:“我们在南仙圣地时聊起这些,血衣安排你冬后入春前往化外?” “嗯。” “渡海而出,毕燕地,疑似遗迹的飞仙异象。” 赵庆轻笑简单言述,转而补充道:“严师兄布下这般游历,我们一家也只是到化外走走看看。” “毕燕地不会有任何意料外的境况,那里只是五师姐出身所在……于我们这些师弟师妹而言,张瑾一便是手足至亲。” 手足至亲……? 清娆默然无声,也没多做思索。 只是驾驭着浩渺仙舟,匆匆返回西甲域,他们好等待乱局澄澈,再与晓怡蓝欣一起斟酌对策。 “瑶儿与你们同行吗?” 赵庆闻言,也是随口笑应:“待天香城后再看,眼下家中没有思索这些。” 骨女平静点头,似是提醒道:“去化外游历可邀我一起,我也想见见张师姐在化外的伟迹。” 两人又是闲聊盏茶时间,但却都与天香城无关。 毕竟城中的境况,还需南宫氏那边的乱局结束后,他们才有资格寻找机会。 至少眼下简叶合力七千人,即便于南宫氏那边折损一些,也合该剩下四五千的战力。 皇甫氏五位仙子同行,自西城这般乱战折损数百人,如今也是坐拥五千左右助力。 而他们这边不算叶曦,却只剩下六百人,还过半都是伤者。 只能被动躲逃,于这两个庞然大物的对峙中,寻找生机。 仙舟月台,风雪飘摇。 骨女接连问询了不少事宜,言语间对张瑾一尤为好奇。 但实则却是与那位师姐无关,她留意的是赵庆与张瑾一之间的情分,也包括先前因赵庆一家赶赴西城时……心中浮现的那些许欣慰动容。 ——她是一具骷髅。 似是与赵庆结伴孤行言语多了,还怕对方忘了这件事…… 清娆双手抱胸,轻松倚靠在阑干上,幽邃美眸凝视男子,神情间更多了些玩味提醒的意思。 “你看我这张脸生的如何?” 赵庆盘膝而坐恢复着伤势,此刻闻言心中无奈,抬眸认真打量这位白玉行走。 以他和司禾的情感经验来看。 如果是个正常妹子,这显然是要自爆了。 但眼前这位……带来的却只有惊吓。 赵庆不用想都知道,清娆私以为自己喜好美色,眼下是在提醒自己认清现实。 “清娆师姐极美,娇娆动人,风情无双。” 赵庆神情斟酌,轻笑点评。 但心里浮现的,却是初见之时的那枯尸腐面。 世人都说红粉佳人犹如骷髅。 而这位却是正儿八经的白骨精,让他多想那真是硬不起来,有的美女……那真是只能看看,不能细究。 女子笑眸涟涟,听了赵庆的美赞似乎极为受用。 毕竟赵庆身边红颜相伴,当真是有几分眼光的。 她轻柔颔首,温声细语道:“你猜……这是我的脸吗?” 赵庆:? 可不能这么聊下去啊,你这样,我以后要有心理阴影的。 脑海中阴华剧烈震荡,司禾显然也很是兴奋,但却并未有任何传念到来。 她从来都对这种事很是留意。 赵庆甚至从司禾的心念中,感觉到了一丝丝紧张刺激。 他错愕凝视骨女的妖异容颜,目光犹在那丰润有致的身段上寸寸划过。 思索着开口道:“若如此面相并非师姐真容,想来另有绝艳姿情藏匿。” “哼。” 清娆笑哼一声,美眸中光波流转,在赵庆身上寸寸剜过。 继而幽语调笑道:“我孑然一身,你也不用惦念什么恩情,以后不要在意些许流言。” “若是你自身真念情意,愿意替我解围为我排忧……” 美人儿笑语轻柔,侧颜之上妖异莲印隐隐浮现,似乎随时都会动用莲蛊,俯身戏谑道:“公子既惹几分冷暖,不如见见奴家本相?” 停停停! 赵庆心里叫苦不迭,但又不好制止骨女。 特么的! 骨女对清欢极为照顾,同行笑语传授术法时,也会提起些许其他事,这些清欢当然一字不落的都跟他说了。 枯骨诞灵生魂,只能算作骨妖。 而且清娆还是个自凡俗乡野,一步步踏入修行的孤魂。 凡俗对于这般手段超绝而又不能识者,凶狠凄厉则称鬼,端庄仁慈则称神。 如果说楚国的司幽祠,凡俗香火供奉的是一尊神明的话。 那清娆显然与之相对……彻头彻尾的厉鬼。 那她的本相,是个绝色美女的可能性显然为零,大概率要褪去血肉化身枯骨了。 这别说是赵庆了,就算光头来了也遭不住啊。 “让她显露本相看看!” “没事,咱又不泡她,你让我看看!” 白发少女的催促不断回荡脑海。 赵庆其实也有些好奇,但…… 他心下一横,笑望骨女揶揄美眸,玩味轻快道:“若是师姐要褪尽衣裙显露本相,那还是作罢吧,这实在是有些冒犯了师姐。” 清娆:??? 她目光中满是戏谑,但却并未在意这些露骨言笑。 毕竟是真的‘露骨’,不开玩笑。 “呦,怕了?” 赵庆当即陷入了沉默,只觉得回到西甲域的路,竟是如此的漫长折磨。 怕倒是不怕。 但你这样,真的让我很为难啊。 他自知骨女是真的认下了自己这个近友,可能对于这位白玉行走来说,她其实根本没什么朋友亲人。 否则以柠妹在天香的地位修为,远不够格与白玉行走成为好闺蜜。 赵庆心中暗叹。 早在十多年前,骨女便与他和柠妹相识了,且不管自己是何境况,她前前后后都对自家很是照顾…… “那便见见吧。” “若始终面对师姐的假面,倒也有些无趣。” 赵庆轻笑点头,起身踱步站在了女子身侧,笑容很是温和显得风度翩翩。 再怎么说清娆也是妹子,一具孤零零的骷髅,难得与朋友舒适相处,赵庆怎么好惹得妹子难堪? 清娆美眸扑闪,笑容愈发揶揄,纤手轻抬理过青丝:“柠儿与我说,你是看脸的。” 赵庆:? “柠儿不懂,世间皮囊有何区别?” “我倒觉得美人见骨,清欢姝月都是骨子里透出的风情……师姐难道以为我便那般肤浅吗?” 骨女朱唇轻抿弯眸而笑,神情像是揶揄奚落。 “来了……” 她传音轻语提醒,继而笑靥之上莲印急闪,竟渐渐脱离了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化作了一枚玄异非凡的莲子! 赵庆不由绷紧了心神,认真打量着…… 然而,清娆也仅是这般变化,失去那妖异银纹后,只是神情更显柔和清秀几分,并未有任何渗人的境况发生。 且还幽幽嘲弄,没好气道:“这当然是我的脸,你在等什么?” 赵庆:…… 一点都不刺激,零分。 他目露玩味,盯着女子笑眸狐疑低语:“先前不是说,师姐还有另外的容颜?” 清娆冷笑轻啐:“我都拥有了血肉之躯,难不成剔骨剜肉拿给你看?” “准确的说……” “这张脸也不是我的,而是骨相自生。” “我是骨妖,数百年的风化枯骨,生前应是这般容貌。” “你觉得这张脸,算是我的吗?” 赵庆:…… 为什么如此简单的事,在你嘴里竟然显得尤为惊悚。 他索性也放开了架势,含笑反问道:“凡俗话本中有个故事——《画皮》,师姐听说过吗?” 第五百六十章 坏了 …… 半日之后。 天香城外,某处养伤池苑之中。 人影重重喧哗弥天,这些负伤离城者,显然多是简叶与南宫氏的人。 一道又一道传渡光蕴闪烁间,不断有修士被送到了此地。 而入目所见,竟尽是森然骨刺与狰狞血污,似乎这雪松遍布的华苑,也化作了腥甜弥漫的修罗场。 显而易见,天香城中已经战至拼命相搏的地步。 原本在城中为敌的古族子弟,此刻到了城外也同样冷目相对。 “即便暗袭我等建功,叶氏还真能占到便宜不成!?” “只不过是被简家蛊惑消耗了手中的天弓,日后必有兔死狗烹的一时!” “哼!” “若不是有翠鸳行走带着你们,随时左右局势暗藏隐匿,这天香城伊始便该将尔等铲除!何须等待如今的境地!?” “南宫家已有一位玉京行走,竟还想再次染指……任谁都看不过去!” …… 如今的整个万花坪,已然是被推向了高潮。 无数仙客翘首以盼,呼朋唤友间,等待着这天香城的终局结束! 玉京十二脉中,天香行走之归属……即刻便要浮出水面了。 “简叶两族早已结盟!” “即便叶曦也同样是一枚棋子!” “趁着满城围剿红柠蓝欣的乱局,两族突兀抽身碾压南宫,皇甫氏竟然无动于衷……实属奇怪。” “难道南宫氏败亡后,皇甫有把握胜过简叶两家不成?” “非也……非也。” “依我看,皇甫氏此时选择静观,看似不审大局,实则暗藏玄机。” “且任由简叶围灭南宫氏,简叶两家自然也会付出代价,做一个渔翁未必就比入局差在哪里。” “话虽如此,可与南宫氏共抗简叶,岂非终局的胜算更大些?” “呵呵……” “道友莫要忘了,这天香城中,尚且还有红柠师妹拥有两百助力,蓝欣仙子拥有四百助力……” “卓虞仙子藏匿不见,但身边也同样还有云海行走及百余道友。” “若是皇甫氏蓦然入局,真正掀起了四族血乱,岂非尽给外人做了嫁衣?” “红柠……蓝欣……卓虞……” “这玉京三脉所举,虽说早已被不断地削减实力,翻不起任何风浪了。” “但若是城中真正四族血乱,一争行走归属,谁又有资格及时抽身?甚至各自实力锐减之下,反倒又给了这三位生机。” “故而,皇甫氏的抉择才是上上之策。” “笑看风雨飘摇,我自巍然不动,至少将城中的四分机会,牢牢握在自家手中,根本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快看!” “看那是什么!?” “传承殿?” …… 天地之间飞雪簌簌,数不尽的灵舟取代了流云。 此刻有一十二座清雅琼阙,自天香城各处城域中升浮而起! 竟是此前散落在城内的十二处传承殿阙,即便经历无尽乱战,也依旧不染血砂完好无损! 天地间数不尽的凝重目光汇聚。 只见那十二座琼阙,竟迅速飞掠长空……脱离了天香城,沉浮风雪之间! 与此同时。 有九剑圣地的长老亲自驾驭行走仙舟,于虚空中不断闪逝传渡,顷刻便没入了其中一殿。 万花坪血衣商阙之外,同样有倒悬仙山一般的异宝,突兀传渡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便与那十二座琼阙齐高…… 接连两位血衣行走御风而行,步入了除九剑之外的另一处琼阙。 继而倒悬山上又有天香九行走出现,菩提的无妄弥生两位行走同行…… 凤皇一脉的苍茫古舟,也悠然穿风破云,汇往而去! 此刻,中州的各家各族,显然都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显而易见。 玉京诸脉行走观礼天香城! 此代天香行走,这便要出现了……应是不会超过几个时辰。 这同样也昭示着,天香城内的乱局,再没了什么不可知的变数。 南宫怜已然离城! “那是翠鸳的行走仙舟!” “瑶仙子竟然还笑的如此轻松,可南宫怜是何时离城的,各处池苑的道友怎么没有丝毫动静?” “这或许,便是翠鸳真正的手段了。” “哈哈哈哈,外州的道友还不知道吧,我中州有一道晨报简,所有的消息皆出自翠鸳。” “南宫怜被袭离城这种事,翠鸳随意一掩便可,哪还能让咱们知道的清清楚楚?” 此刻,无数外州修士满目震撼,明明这风雪花海之间,都还在议论着南宫氏被简叶围灭的困局…… 可翠鸳行走南宫瑶,却已经笑吟吟的步入了琼阙观礼。 这般奇异诡谲的境况,实在是匪夷所思。 即便是眼下这般,众人也摸不清究竟是南宫怜负伤离城,导致了南宫氏的败亡,还是因折损了太多人手无力回天。 总之,南宫氏败了。 但…… 正当此刻,数不清的灵舟间掀起了骚动,接连有人收到了好友的传讯。 “南宫怜被简血子截杀重伤,片刻之前离开了天香城!” “南宫氏所剩助力……皆尽传渡到了各处池苑之中!” “简叶两家,此战仅仅折损了千余人手,犹有五千五百余战力横压天香城!” 众人相互问询间,心中不由恍然明悟。 并非翠鸳有意压制了消息……而是那位翠鸳行走,实在是凑热闹赶的太快了! 自家刚灭就慌不迭的跑出来观礼…… “果真是大局已定!” “简叶两家与皇甫氏的终局!” “胜者登临天香行走!” “这双方即便是如今加起来也有近万修士,就算让红柠师妹与蓝欣卓虞两位仙子联手,凭那数百人也寻不到任何生机。” “可叹……白玉行走、血衣行走、云海行走,如今都还在天香城内。” “恐怕要亲眼见证天香行走登临绝巅了,但却不是他们各自身边的仙子……” 也正是此时。 整个中州风起云涌! 不知有多少宗族掌门,都先行前往了简氏叶氏拜访,九剑圣地与皇甫氏族甚至萧氏的仙客,也同样络绎不绝! 中州七古族,简叶两家时隔一百七十年,再次获得了玉京星阙的垂目! 若是皇甫棠登临天香行走,则皇甫家便是一族双行走,且还是于中州最为繁盛的九剑一脉,于九十州最为特殊的天香一脉! 这对整个中州无数宗族势力来说,影响不可谓不大。 概因横压中州的四圣地,实则是玉京星辰垂落的倒影,哪家诞生了玉京行走,四圣地的橄榄枝自然抛向哪家。 这并非圣地中某一脉的善意…… 而是整个圣地,都会向玉京行走低头! …… 而此刻的天香城内。 赵庆一行自然是再次踏上了征途。 清娆驾驭白玉玄舟,带着赵庆一家以及蓝欣思雨等人,遥遥领航。 双方仅剩的助力合计五百八十二人,熟识道友间自行结伴,整整三十三只灵舟错落相随。 这……显然不是去找人拼命的。 而是穿行于各个城域秘境之间,不断隐匿遁逃,再不会有终点。 毕竟不管是简叶一方,还是皇甫氏那边,都有足够毁灭他们的战力。 如今固守任何一处城域都不合适,不断变换位置显然生机更大一些…… 白玉仙舟之上灵殿华美,全然不同于满城的荒凉死寂。 赵庆骨女,姝月晓怡,姚思雨蓝欣,以及三位白玉师妹,俨然都在此间斟酌着局势。 顾清欢自然也在。 所谓的三位白玉师妹中,便算上了清欢一个。 ——她是被主人赶到两位师姐身边的,好让她能多结识些姐妹朋友。 只不过,清欢却显得与身边姐妹格格不入。 两位白玉女子,皆是出自骨州白玉殿的美人儿。 即便是在这寒冬也身着清凉丝织小衣,玲珑玉足间缠拢着细秀锁链,妩媚玉颜上有异纹点缀至鹅颈。 墨发轻荡,楚腰纤柔,一眼望去仅是妖娆销魂的绝美盛景。 骨州多熔浆多山火,女子多是这般清凉装扮,即便骨女也同样纤腰露脐,修长美腿交叠倚坐,葱指间缠绕着细密锁链把玩。 但清欢却是一袭云裳水袖飘飘,素白小靴不染尘埃,妆容清丽极为温婉。 除却白皙修长的鹅颈外,便只有星纱袖下藕臂尚能窥见,与两位师姐坐在一起……竟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 显而易见。 清欢小家碧玉,没什么心机也不懂梳妆,更不知道怎么招惹主人怜爱,是个思绪极为保守的女人。 咳咳。 赵庆笑吟吟的目光从清欢身上收回,转而用神识不断逗弄着自己泥丸中的小蝶。 直欺负的那灵巧小蝶颤抖不止,却还合翅轻伏默默享受着。 他随手抛出了南宫瑶的传讯玉,沉吟转述道:“简廷带着族中的奇异古宝,能借血道手段,短时间内爆发金丹后期的战力。” “南宫怜便是如此被截杀,此前夏语婵那边几位圣女,也都是简廷出手送走的。” 骨女美眸轻抬微微颔首:“我给你下噬心蛊,你我都能周旋应付,娘娘身负香火奇物,保柠儿无恙更是轻而易举。” 清欢柔声笑道:“师姐给我也下一道吧,些许寿元不碍事。” 所谓噬心蛊,自是属于白玉一脉的蛊毒,而且是氪命的手段,自损生机寿元换取更为超绝的战力。 对于寿元无多者,俨然是禁忌奇毒,很容易油尽灯枯。 不过资质天赋极为不凡的话,困境之下倒也能够付出些许寿元代价。 这般手段,清欢把玩起来与骨女还差了太多。 但赵庆显然是不太愿意的。 清欢哪有那么多命磕? “一旦乱起,你就跟在姝月身边,哪儿也别乱跑。” 他皱眉吩咐了一声,转而又道:“项沁还在赶至天弓,便不随咱们同行了。” 项沁…… 蓝欣双眸扑闪,柔声自叹:“眼下只等简叶与皇甫氏交手了,他们厮杀间若损伤不大,咱们也还是没什么希望。” 听闻此言,晓怡莞尔摇头。 虽然确实希望不大,但眼下却也都有个方向。 她含笑与丈夫目光交错,低声商议道:“不能等双方战后的终局,咱们得尝试插手。” “若是乱战中皇甫家势大,还需骨仙子寻机会抽去萧云舒。” 清娆笑眸回望缓缓点头:“这便需瑶儿随时把握战局,告知咱们了,也不知她上不上心。” 白玉行走抽去萧云舒? 姚思雨凝重思索的神情蓦然一滞,心说骨师姐在咱们身边,怎么抽掉萧圣女? 但显然,思雨小师妹眼下还有更为关键的困惑。 她狐疑扫过姝月的笑眸,低声追问道:“若简叶一方势大呢?” 姝月樱唇轻抿无奈摇头:“那便只能枯等了,没什么希望。” 这显然是睁着眼说瞎话了。 如果简叶真能把皇甫氏也送走,到时候一砍叶氏与叶曦合力,马上就能跟简氏残余的战力分个高下。 不过境况尚未见分晓,姝月显然不会多说吐露什么。 她轻叹过后低头饮茶,但望着茶水中自己明澈的双眼,神情突兀又变得古怪起来…… 姝月缓缓抬眸扫过思雨的落寞神情,继而又看向骨女若有所思的模样,狐疑猜测道:“简叶两家,会不会选择先行除掉咱们?” 一听这话,晓怡当即蹙起了黛眉,手中的茶盏也不由握紧。 不过蓝欣倒还很是乐观,笑盈盈的打趣道:“简琼叶秋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先除咱们?” 骨女也笑剜了姝月一眼,适时提醒道:“以咱们这般不断穿行的架势,简叶两家若寻觅抹除咱们,无疑给了皇甫氏太多机会。” “咱们已经没有了任何威胁,皇甫氏才是真正的大敌,反之亦然。” 姝月闻言似是明悟,但那双明澈笑眸却又不断地给丈夫使眼色。 仿佛在提醒什么。 赵庆这下是看懂了,晓怡也看懂了。 简叶两家,还真不一定就会跟皇甫氏死磕,至少眼下不会。 很有可能主动把局势,拉倒双方对峙的局面,借机除去城中所有的势力。 一来……简廷这崽子对自家太过慎重,指不定会再犯病,先来个赶尽杀绝。 二来…… 正当此刻,清娆美眸一颤,朱唇轻启似是想说什么。 但最终也只是无奈与姝月对望一眼,便将手中南宫瑶的传讯玉丢在了地上,好让大家都能用神识查看。 众人见状皆是目光凝重,纷乱神识尽数汇聚…… 【简叶两家五千余修士,散布西城与北城各个秘境之间,拿下了半座天香城。】 【应是要一寸一寸的找你们和卓虞了,你到底在龙渊里给简廷下了什么咒?】 赵庆:…… 还真让姝月猜了个正着。 简廷不打皇甫氏,反倒拉着叶家找寻柠妹去了!? 蓝欣再三审视传讯玉,心中依旧满是不解,错愕低语道:“简叶如此安排,岂非是给了皇甫氏逐个击破的机会?” 骨女目光幽幽,无奈笑剜了姝月一眼:“可即便如此,简叶两家还要先除去欣儿、红柠、卓虞……这是为何?” 姝月也不由暗自咬牙:“简叶两家不怕折损修士,只怕被咱们渔翁得利,简廷对我们敌意很大。” 蓝欣:??? “可他们如此散布战力,无疑是自毁前路啊。” 晓怡神情玩味,安静低头把玩着手里的玉盏。 还是清欢含笑出声解释道:“简叶除却找咱们外,恐怕还想借着这个由头,延长与皇甫氏真正拼杀的时机。” 饶是清娆对所有的事情了如指掌,突兀间也没能跟上赵庆一家的思绪,狐疑问询道:“他们拖延时机做什么?” 晓怡幽幽笑叹。 还能做什么,造火箭呗…… “制备更多的天弓。” 第五百六十一章 凶绩 天香城开启第二十一日。 终局。 十二楼行走观礼天香城,数不尽的仙客及离城助力,乃至整个中州大小宗族的目光,皆尽停留在那风雪间的云城之内。 而血衣的射彩阵刻上。 原本楚红柠与蓝欣的赔率,自然是一落千丈,与司禾一起位列末尾,不相上下。 而南宫怜、蒲秀、许千晴,更是早已除名天香城。 如今尚且留在城中的仙子,除却三家古族那些外,便只剩下红柠卓虞蓝欣三人了。 显而易见。 这是独属于简叶两族,与皇甫一家的终局。 而浩渺长空尽处。 南仙一脉的琼阙之中,除却紫珠行走暂时返回圣地外,其余六位同代行走聚而商讨言笑,显然在等待着骨女小赵小姬三人出来。 “距骨女和蓝欣出来,应是要不了一个时辰了。” 碎星行走宁夜双眸微眯,随意踱步间负手揣测着:“赵师弟机敏一些,或许还能坚持两个时辰。” “小姬……” “小姬无所谓了。”南宫瑶杏眸扑闪,笑吟吟打断了宁夜的言语。 她亲近陪在曲盈儿身边,琼鼻轻皱随口吐槽:“小姬只剩那百十来人,还能把天香城颠倒过来不成?” “赵庆跟骨姐姐联手,保住五六百人来回逃窜,或许还能从夹缝里摸些机会。” “小姬和卓虞就那点儿人手,即便是简叶与皇甫殊死一搏后,胜者也有余力按死他们。” 皇甫鸣安静靠在角落里,只是皱眉听着大家的交谈,如今言语倒是少了很多。 准确的说,他从来都不是个多话的人。 但光头和瑶妹好奇问起皇甫氏的境况,他却也自嘲笑叹:“简叶想要先清除城中的势力,许是想赶制些天弓。” “但城中有棠儿做主,既然她也愿意先清除红柠等人,便由着他们去吧。” 南宫瑶笑嘻嘻的摆弄着赵庆的传讯玉,随口跟光头吐槽着:“赵庆跟清娆还想等两家厮杀,再尝试偷个机会,这下可真是一点希望都没了,恐怕待会儿就得过来喝茶。” 光头目光清澈,微微挑眉刚要开口,却被姜言礼沉声打断。 “为时尚早。” “眼下还不能盖棺定论。” “贤弟也许还真能撕开一道缝隙,至少坚持到今夜是有可能的。” 南宫瑶:…… 她神情古怪,嬉笑吐槽道:“贤弟撕开虎兄的一道缝隙倒是简单,可这城中三族怎么说也近万修士。” “即便是散布全城,相互蚕食的同时,一寸寸掘地三尺,也该把红柠找出来了。” 皮无妄微微颔首,轻笑附议:“要我说……完蛋。” 皇甫鸣眼看大家都唱衰赵庆,不由也想插嘴两句,但思及自己如今的尴尬处境…… 他神情稍显凝重,转而看向了曲盈儿问询:“依曲师姐之见,楚红柠与蓝欣尚存几分机会?” 听此问询,大家皆是将目光汇向了那位清闲品茶的端庄女子。 他们这十一位行走之中,菩提行走与南仙行走,俨然是真正的大师兄大师姐,等待仙路已有数十年之久。 不过皮无妄实在是不太靠谱,有什么事大家也都比较在意曲盈儿的看法。 而这位曲师姐,倒也真有几分大师姐的风范,温柔端庄却也清雅恬静,身上丝毫没有筑基修士该有的烟火气。 反而更像是一位元婴大能,随时安静注视着自己这些师弟师妹的热闹。 若按上一代血衣行走与天香芝仙子的修为来说,她也确实可以随时越境金丹,准备凝聚元婴了。 “卓虞若能凭借云海诸友藏匿,血乱终局后,有半成机会与简琼或皇甫棠一争。” “红柠……” 女子美眸平静纤腿并合,拖着茶盏无声思索着,神情看不出丝毫心绪,仿佛她只是这浩瀚中州的旁观者。 即便她自身常年在南仙圣地静修,但也对四圣地诸脉的利益掺杂毫不关心。 正如世人对那箓上仙阙的看法。 ——我闭南楼看道书,幽帘清寂在仙居。 曲盈儿思忖少许,终是莞尔一笑缓缓摇头:“还是等清娆和赵庆出来相见吧,三族铁了心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没办法。” 一听这话,光头当即眉开眼笑:“我赌十万灵石,赵庆两个时辰之内离城!” 南宫瑶笑眸幽幽,菩提一脉最穷了……既在中州没资源宗属,也在天下没有任何收益红利,只能抠着佛国那点香火钱。 但十万灵石是不是太少了,让赵庆听了还以为无妄师兄闹乐呵呢~ 她随口便跟了上去:“千万灵石,骨姐与赵庆能撑到今夜。” …… …… 如今的天香城。 简叶联手已成一家,分散助力倾拢了整个西城与北城。 而皇甫氏竟也派出了些许人手,搜寻东城与南城之际,也不断寻找着机会铲除简叶的修士。 世人所预想中,两座庞然大物的殊死一搏并未到来。 而是以另一种更为稳妥缜密的方式,呈现于整个万花坪眼前…… 双方近万修士,散入整个天香城八十六域,相互厮杀蚕食对方的同时,也在极为默契的寻觅着最后的隐患! 楚红柠、蓝欣、卓虞。 这三家即便已是油尽灯枯,但简叶与皇甫也没有给一丝一毫的机会! 在天香城所有仙子尽数离去前,双方俨然是一寻到底了。 同时,皇甫氏不断于各处城域,铲除着简叶散落在外的战力,而简叶同样引诱困杀着皇甫家的修士。 但唯有一点。 在这般境况下,楚红柠蓝欣卓虞三方,显然是再也没有藏匿的机会了。 …… 西癸域,乾陵秘境。 当简氏一道道飞舟共渡而入,数十位修士联袂而至时。 沉浮于其中的血色仙舟,自然也突兀升上了高天远去! “行走仙舟!” “楚红柠!” “传讯!” 当是时,便有连绵不断的传讯递向了简琼手中。 而西癸域附近的修士,也迅速的赶赴而来,且还自乾陵秘境其他入口围阻截杀! 但比简叶众修更快的,却是那一方倾压天地的山印! 司禾神情淡漠,白发与云裳狂舞,独御仙舟强闯而去,繁盛香火加持之下,浩荡太阿印近乎凝为了实质! 宛若天倾一般轰然镇下,似能直入命宫撕裂神魂,无视护身符箓术法,直接引动了天香的接引光蕴! 当即便有十数位修士目眦欲裂,眉心渗出殷红血珠,目光穿透了玄奥光团死死盯着那道血舟……抱憾离去。 可惜的是,他们这点人手的术法灵器,却是短时间内根本撼动不了仙舟禁制。 “拖住她们!只有两人!是司禾!” “莫要咬的太紧,那山印太凶!” “小心有血衣的助力藏匿在附近……” 即便一位位修士愤然离城,简氏子弟却还拼命争取着时间。 楚红柠水眸凝重,俏立于仙舟琼宇之巅,朱唇吻笛一曲犯风尘,清脆而悠扬曲律荡向四方,左右着所有人的七魄情绪。 而天衍图录中的七情六欲镜,自然也早已被她取出,就带在行走仙舟上…… 她与司禾去往何处,何处便是新的欲都! 轰—— 浩瀚仙舟之上,凌厉的火焰犹如激荡飞瀑,喷射汹涌! 六枚天弓齐齐被引燃,顷刻间横跨长空,由那通往西城的秘境入口消失,裹挟着摧城灭地的威能坠下! 轰隆! 霎时间。 穿云裂石的爆炸声震荡风雪,西癸域中硝烟倒卷,腥风血污弥天! 瞬间便致使那些守在玉楼外的修士,满身血伤残肢断躯,甚至双眼都于剧烈的爆炸中损伤,狰狞间流淌着黑黄色的血水! “啊——” “救我!” “天弓,血衣飞舟上有天弓!” 撕心裂肺的嘶鸣传彻烟尘落雪,而浩渺仙舟却是招摇而出,直接无视那些许伤者,径直闯入了另一处玉楼入口! 天弓开路! 拦路者死! 想要仅凭散落的数十人百余人,便截杀围剿红柠与司禾,俨然是痴人说梦了。 ……他们甚至连行走仙舟都无法奈何。 但却也使得红柠司禾再无容身之处,只能不断冲闯逃亡,终有遇上古族众修被围杀的一刻。 只要能铲除城中的所有隐患,纷乱间即便是折损数百人,简叶显然也不在乎。 柠妹神情凝重,一时也觉得希望渺茫。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天香城对她来说,已经变得极为煎熬了。 不忍直视众友的血伤,更不想赵庆晓怡再为她费劲心血,但如今……却也唯有前行。 为她一争天香行走,是家里送给她最珍贵的心意,也是她在明川坊静居遥念上千日夜的补偿。 “让夫君传讯项沁吧……咱们得与映寒那边汇合了。” 柠妹低声轻叹,下意识的握紧了司禾垂落的纤手。 司禾微冷的神情瞬息柔和,轻笑道:“告诉他了,别急,不碍事。” 红柠朱唇轻抿,回望司禾温柔的目光,勉强显露几分笑颜。 为了带自己这个废物争锋,家里付出的代价……终究是太大了。 连司幽宗在楚国积攒的香火,恐怕都要尽数耗费在这里。 那是娘娘为化身出游攒下的积蓄,是她孤困三百余年,为数不多的念想…… 赵庆成为行走后,当真为司幽开了神国。 可如今神国攒下的所有香火,却是倾注在了自己这个未过门的小妾身上。 若是此前能够见到些许希望,倒也一切还好。 可如今面对简叶与皇甫……近万修士在整个天香城的寻觅堵截,她俨然早已是满心愧疚,只恨自己出不上力。 司禾轻笑瞟了柠妹一眼,并未笑语安慰什么。 毕竟柠妹属于付出型人格,让她怎么委屈自己帮着家里,她都能笑嘻嘻的心满意足,但若是全家围着她转,她却是难受的心颤。 眼下也只有赵庆晓怡,姝月清欢,一家人都过来陪在身边,恐怕才能真正让柠妹舒心些…… …… 与此同时。 南甲域,镜湖之内。 随着皇甫氏开始四散搜寻至此,映寒这边的姐妹,自是化作驭天隼妖身,带着项沁扶摇远去。 但她们也只有三十七人,即便是速度奇快无比,也根本撑不住整个天香城的围剿灭杀。 只能不断穿行在北癸与南壬的几处秘境中,借助三族修士的遭遇血战仓皇脱身。 一道道术法阵络倾拢之间,简叶与皇甫氏的修士拼杀在一起。 风尘倒卷,嘶喝传彻。 血乱天地之间,不少月莲女修都心中纠结,有意避开了那些驭天隼逃遁的去路,转而与萧云舒的些许助力战在一起。 即便少宗已归于叶氏,但这偌大天香城,真让她们遇见昔日之友为敌,却也实在下不去手了。 楚红柠已然油尽灯枯,只剩这几十人百余人…… 若说灭尽这些人,也算是为简叶两族建功的话,那她们月莲宗俨然不愿意要这份功劳。 为叶曦争,她们自然千般情愿。 但为简琼与叶秋颖争……不止是她们,不少叶曦的近友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叶曦已有两日没有出现,虽说叶秋颖也同样没有出现,大家都言说这是为了避免被趁机袭杀。 但她们心中自知……少宗绝不是这般不近人情的女子,只会发号施令,毫不关心她们的伤势境遇。 甚至隐约间,相助叶曦的千余人,都已隐隐抱团积蓄实力,唯恐叶仙子与嫡脉之间,还有一战。 毕竟月莲少宗,其实并不算属于叶氏,这是整个中州人尽皆知的事。 …… 而北丁域中。 殿阙残毁,腥风倒卷。 赵庆与蓝欣这边,显然是最受煎熬的一处了。 整个简氏都在追堵着他们,根本不给任何机会,即便是为此折损的修士已有数百,也还是拼了命的死咬着不放。 ……他们人多,目标实在是太大了。 白玉众修新制的蛊毒都已耗尽,只能以秘法构筑结界,笼罩着他们这二十余飞舟遁逃。 轰轰雷鸣传彻天地,幽邃恐怖的弧光撕裂了云层。 姝月双眸冷冽银牙紧咬,手持天倾剑不知引下了多少雷海,如今体内灵力早已干涸,根本不足以为继。 赵庆和清欢早已联袂入战,与清娆等人一起,为他们这仅剩不多的飞舟杀出血路。 小姨接连以璇玑瞳破阵间,那冰寒美眸中都溢出了缕缕鲜血,自琼鼻之侧潺潺淌落……显得颇为凶厉凄迷。 她手中紧握传讯玉,心中不由满是绝望无奈。 即便早已有了猜测与准备,可真正面临整个天香城的驱除讨伐时,却也依旧是无力回天的局面。 简廷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破绽,竟是硬顶着与皇甫氏相互阻杀的代价,还要先行清除整个天香城! 如今不仅简叶死死咬着他们,皇甫氏同样在阻截着映寒那边。 这双方显然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天香城最终的胜负死战,都不允许有任何第三方存在…… 磅礴血气犹如一拢红霞,于风雪间横推而去。 赵庆神情狰狞目光猩红,手持龙枪不知疲倦,于数不清的敌修间冲杀着。 但却也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若不是火山旅急速加持,堪堪避开那些致命的术法灵器,他早已被大卸八块肉身都不全了。 此刻,赵庆体内道海掀起了滔天巨浪,焚心血戮接连施展之下,周身的经络都在隐隐颤抖着,不尽痛楚灌涌脑海。 而眼前的面板上。 水墨消散而又汇聚,一道道奇术宛若催命符,消耗着他最后的精气神。 【艮·劈山】【坤·千御】【山地剥!】 【离·焚心】【离·通幽】【离为火!】 【离·血炼】【坤·蛇象】【火地晋!】 【艮·演灵】【兑·染花】【山泽损!】 【获得劈山诀熟练度……获的染花变熟练度……获的焚心熟练度……获的血戮熟练度……】 赵庆此刻甚至看不清眼前的血光人影,唯有一道道字箓闪烁不定,他只知清欢还在自己身边就好,其他一切皆斩皆杀! 自修行以来,所有的残片妙法,无差别攻袭围剿而至的所有人! 剥灭皮脏,众阴夺阳,火燎群山,草木皆尽…… 代神识以杀伐肉身,代术法以斩灭神识,或引地火,或携神鼎! 赵庆手段尽出之下,带着顾清欢一起,更像是化身凶厉魔头! 杀到整个城域数不清的修士为此颤抖,杀到原本那些叶曦的助力为此胆寒! 有白玉行走随时以巫蛊玄术为他加持,有不少天香师妹不断引曲动魄护他一人…… 赵庆简直是化身成为天香城推土机,仅是含光剑意无差别倾覆,都瞬息间斩碎数人法衣胸膛! 他早已分不清境况,也无需分清境况,周遭不尽的危机与自身焚心的残损,使得他神魂都颤抖,猩红双眸中更多了一抹死寂幽光! 自修行以来,他从未有过这般凶绩。 在龙渊中虽然同样无匹,但诸多血子终究太过强悍,更甚至打的他逃窜都来不及。 而这天香城却不一样,他的修为手段也不同往日,血衣行走的搏杀战力,几乎是碾压所有人的,莫说城里都是筑基,就算金丹来了都得仓皇逃窜。 在白玉天香两脉加持的境况下,不惜寿元代价不顾血伤后果,说是魔邪降临天香城都毫不为过! 横扫八荒,摧枯拉朽,更无一合之敌! 短短半盏茶,单是折损于他手中的修士,都足有三百余人! 但这也昭示着,整个简叶的助力……都在从四面八方围拢而至,他们早已是深陷重围…… 顾清欢血瞳中猩斑与耀光同在,周身龙妖威压倾泻推拒,神情冷冽乱发飞扬! 她血手之上青筋扭曲着……紧握尺木龙枪护在主人身边。 血衣、白玉、凤皇、三脉秘术瞬息流转,无数丹草被她胡乱吞服,借助着九妙药体为主人推气护伤。 女子凶狠到近乎自残的手段,更甚至有种为君而赴,踏平天香城的决然…… 第五百六十二章 周仙子说了,皇甫师姐厉害 现如今。 近半座天香城数十处城域,皆有凌厉舟影横空飞渡,飞驰赶往着北丁域! 楚红柠与蓝欣最后的助力,已经是将要被彻底围葬在这里。 莫说双方先前仅剩六百余人,如今更不足四百战力……简叶皇甫三家的终局,俨然是一个人都不会留下! 甚至逃遁在外的楚红柠司禾、借助幻法隐匿的卓虞、都将被三族寸寸寻觅,掘地三尺也要铲除! 整个西丁域早已于血战中变得支离破碎,雷鸣火海混乱无比。 入目所见,却又有一道道飞舟灵羽飞驰而至,数不尽的术法灵符,如同怒潮一般灌涌向白玉毒障护匿之处! 更像是要将其中的所有人,都斩成碎骨碎肉,不留任何后患! 山岳崩碎之声、金戈交击之鸣、不绝于耳。 激荡的血尘飞雪淹没了刀光剑影,残垣奇石被术法撕开了狰狞伤痕。 漫天雷云时而聚散,腥风抚过烈火更显呼啸,震荡神魂的轰鸣之中,仿佛此间一切都化作了混沌。 唯见得血衣行走猩瞳幽寂,在血与骨之间杀出血路,乱发披散宛若魔临。 白玉行走月轮飞扬,半张玉颜布满了银纹,更沿着鹅颈攀入了酥胸,扭曲着如同蛇蝎般妖异无常。 其突兀回眸,满是幽邃的苍瞳映照,似有奇蛊被引动,众人只觉面临尸山血海阴风刺骨,骷髅妖邪死死盯着自己的头颅! 但紧随而至的,却又是凌厉寒枪扑面,亦或是幽寒月轮飞旋…… 甚至那血发凌乱神若癫狂的顾清欢,只是飞忽间一计鞭腿,都能以骨血之伤击溃极品灵器,龙属血脉加持的肉身强悍无匹。 其血污沾染的发丝之上,隐约有两道似鹿之角缓缓勾勒,青筋狰狞的皓腕间时而崩开裂隙透出细腻鳞片……血淋淋的尤为渗人! 鲜有知情者见此情景,不由目光颤抖只觉肝胆惧寒…… 这哪里还是血战?根本就是自残! 妖便是妖,人便是人,龙可化人,龙女……怎么能为了一时战力而化妖呢? 那无疑是燃血废命的绝路死途! 然而顾清欢却根本不管这是不是天香城,难得与主人并肩而战,自己还能真死了不成? 原本叶曦的诸多助力,见此情景都不由黯然失神,不忍倾力出手将这些旧友围灭。 而简叶两家赶至于此的修士,见到那雷火毒障中的血战死境,更是肝胆惧寒心头发颤…… 双眸淌血神色苍白的周仙子……状若疯魔阴翳无常的赵行走…… 这些人为了早已没有机会的楚红柠,值得吗? 自家只为了彻底毁灭蓝欣的残余力量,也同样付出血的代价,值得吗? 不仅他们如此作想。 就连急速赶来的简廷简琼众人,得悉整个天香城真正的境况后,也不由动摇了。 “卓虞出现了,在皇甫氏南城那边,但可惜遭遇者极少,其借助剑阵与幻术再次逃遁无踪。” “项沁血子也同样被皇甫氏找到了,她们手中还有些许天弓,给皇甫氏造成了不少血伤,如今仅剩十余人四散奔逃。” “楚红柠司禾驾驭着行走仙舟,虽说暂时挣扎却已经穷途末路。” 简琼神情凝重,手中紧握传讯玉低声又道:“咱们与皇甫氏的遭遇交手间……也折损了七百余人。” “这也仅是两个时辰不到。”眼看简廷沉默无声,她不由再次补充以作提醒。 身边诸多嫡脉天骄与两位圣女,也各自暗叹无声凝望着简廷。 他们与叶氏联手合谋,虽说人手众多又有天弓,不怕些许折损…… 但先前围灭南宫氏,也才失去了一千六百余助力。 可如今仅仅为了毁灭楚红柠卓虞蓝欣,单是伤离在红柠蓝欣一方的修士,都已足足有近千人! 那些人,是真的跟他们拼命啊! 天弓、毒障、雷海,尽是无差别的笼罩而下…… 简廷负手御舟,无声斟酌良久后,终是恍然失笑:“这也不正说明,留着这些人才是祸患?” “折损些战力怕什么?咱们不是还剩四千之众!?又有天弓在赶制着。” “难道皇甫氏与咱们遭遇厮杀,对方便不会折损人手吗?” 简廷话音落尽,目光遥望那雷火交织的西丁域,神情平静幽幽低叹:“赵师兄骨师姐也该累了,楚红柠与蓝欣已是绝路……” “送他们到城外歇息吧。” 他心中挣扎少许,转而望向身边族中诸多天骄,无奈轻叹道:“我便不过去了。” “你们带人,不用管师兄师姐……把姝月和蓝欣两位师妹抽掉吧。” 众人闻言神情一滞:“这……姝月师妹?” “去吧。” “灭尽这些人后,再分头寻堵楚红柠。” “我随叶氏先去筹备天弓,等除掉红柠司禾以及卓虞,再与皇甫分个生死不迟。” …… 简廷早已明白袭杀红柠很难建功,而这一方真正的主心骨也不是红柠司禾。 反而是赵师兄与周晓怡。 但真正能够灭尽这一方的雷霆手段,却是……奔袭辱杀王姝月! 他早已对赵庆的为人心知肚明,这位血衣行走不属于任何宗族,更没有利益缠身。 只要将所有毁灭的力量汇向王姝月,红柠一方便没了所有的主心骨。 简廷曾经犹豫过,但如今天玉京行走的仙缘近在眼前,自家能多留些力量碾灭皇甫才好,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战力浪费在师兄身上了。 …… · 西丁域外。 又是数十道飞舟迅速围堵而来。 满城的血乱厮杀还在持续着,楚红柠的助力早已不剩数十人,仅余蓝欣被护持在骨女身边……以及白玉修士借着毒障蛊术挣扎。 雷霆滚滚,飞雪簌簌。 天地犹如沾染了血污的绘卷,浑浊、诡谲、令人触目惊心。 某一刻。 数百位修士突兀停手,似乎时间与雷海都因此一滞! 赵庆狰狞的血瞳骤缩颤抖,几乎是下意识的抽身而回,甚至连动用山火贲拼命的机会都没有! 若是闯杀向前自无不可,但身后却是思雨那几位天香师妹,李氏为数不多的道友,满身血伤的白玉修士,还有……晓怡和姝月。 与此同时,顾清欢的血眸也蓦然化作惊恐,骨女的命蝶飞遥而出,瞬息沉入了赵庆泥丸! 巫玄·祝祭! 顷刻之间,赵庆满心的杀意犹如潮水退却,神意明澈宛若初生,鼓荡道海也瞬间恢复了死寂,唯有他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但……数不清的灵器、术法、符箓、已是齐齐拢向了那座飞舟。 那绝不是天香城中应该出现的一幕。 那是足以将一个修士毁灭成碎肉飞沫的恐怖力量! 但却并未强伐血衣行走,更没有理会白玉行走,也不曾袭杀天香仙子……却是要将一位筑基初期的女修,毁的只剩残余命魂! 她才踏入筑基,不足三年啊!! 姝月神情苍白满目决然,手中天倾剑弧光急闪,便要将那些飞舟所在之地化作雷海! 千钧一发来不及任何思忖,求只求为柠儿留下更多的机会。 但小姨却已不由分说的扯着她迎向赵庆,顾清欢有血脉神通加持飞速而至! 女子血眸染上了耀斑,纤手之上龙鳞瞬生,磅礴龙威裹挟着尺木,一枪斩碎数十件灵器! 但她俨然是不该来的,面对这绝然死境,她们姐妹三人都要化作碎骨血污,留不下任何全躯! 城中的任何助力,都不可能会面临这般凶险。 但这一次…… “出来——” 骨女的一声厉喝传彻,当即便有数位元婴女子传渡而至,俨然都是天香的执城者无疑。 在那些修士豁然转身的一瞬间,赵庆心中便已有了答案。 解此死境,丝毫不难。 他乱发飞扬血眸凶厉,手中长枪消失豁然扭转身形,收敛所有的抵御术法与周身血气,单手虚反而护,将姝月三人死死保在身后! 显然是要用自己的命,换妻子的命! 天地间雷霆滚滚,无尽术法裹挟着凶厉灵器呼啸而至! 但那几位元婴女子目光交错,终是无奈挥手消除了部分术法,将血衣行走四人尽数传渡送出了天香城…… 便如此前的水月一样,在重伤之前便被护离而去,南宫氏败亡后,南宫瑶也依旧毫发无损。 城中助力可以重伤垂死,天香仙子也可殒身残魂,但玉京行走……俨然是必须保的。 这是花海蝶坪云上仙城的贵客,天香的护道之人,都远不及玉京行走分毫。 赵庆一家在揽星台能够重伤九剑行走,但这也仅是个例,在这整个天下,都没有任何势力有资格使玉京行走重伤。 自龙渊而出后,赵庆实则已是玉叶金身,整个九十州都会因玉京的意志而万象扭转! 故而他思及水月深陷绝境时,身边接连出现的执城者,当即便有了答案…… 不管谁要对姝月不利,哪怕是元婴化神,自己也直接拿命往上挡就是了。 此生,再不会有清欢那年的绝境。 这一挡,万法皆尽消弭无踪! 甚至连清欢的发丝都没再被烈风掀起…… 赵庆一路走来被画了不少饼,但玉京行走的意志与金贵,却是没有任何人骗他。 凌驾于整个天地之上的地位,无关修为无关手段,近乎于整个玉京界的太子爷。 让你停手,就得停手,不停也得停。 轰隆隆—— 数不尽的符宝倾泻而下,毁尽了最后的殿阙残城,致使数十位伤者被天香接引,但最初浮现的传渡光蕴,却是早已消弭无踪。 一只斑斓小蝶坠回了骨女眉心,她瞬息抽身扯着蓝欣远去,唯留下嘶哑的低喝回荡:“散去吧,护好自己。” 俨然是……投子认负了。 但简叶那数不清的修士,显然不会放过蓝欣,依旧是纷乱出手要将这位白玉行走也逼入绝境! 同时那些追阻着红柠司禾的人,围剿着项沁的人,搜寻着卓虞的人,依旧还在继续…… …… · 而天香城外。 千松池苑之中。 当眼前的血乱定格破碎,耳边的凄风也开始变得轻柔,虽说依旧冰寒,但却极为清新,沁人心脾。 皑皑白雪遍布松林,一望无际的林原上没有太多修士,皆是说笑忙碌的俏丽女子。 且有一位金丹女子就在他们身边,温婉含笑轻语道:“赵行走勿怪,四位随我去稍加修养吧。” 赵庆神情恍然,紧握娇妻手腕的大手渐渐松开,轻笑温和道:“没事了,不碍事。” 姝月俨然还有些自责,但明眸之间的无奈与鄙夷更重:“他们都打我做什么……肯定是简廷授意的!” 晓怡双眸间尤有血痕,却也轻松笑道:“他能忍这么久,已经不错了。” 赵庆心中暗叹,眼看晓怡苍白染血的容颜,眼看清欢藕臂间那些细密的血痕,只觉得心尖都在颤抖又有些无措。 即便早已留下了叶氏的变局,但所有的助力都差不多没了,柠妹那边……恐怕也真的没什么希望了。 “劳烦师姐,带我们去紫珠。” 一听赵庆这话,身边安静等候的女子当即了然,心知这是要带家人去调养身体…… 她没有二话,直接便招至数位师妹同行,驾驭着华美香阁经由传渡阵,带血衣行走一家直奔紫珠圣地而去。 …… 飞阁香殿横空而渡。 落雪温柔,珠帘摇曳。 数位天香师妹尽心照料着他们的伤势,有少女细心为姝月清洗肩伤,身边姐妹忙碌着上药温养筋骨。 晓怡这次倒是没什么伤势了,只是过渡使用璇玑瞳遭了反噬,安神修养就好。 清欢先前血脉激昂,隐有化妖生鳞的趋势,如今落得手腕上触目惊心的血痕,被几位女子温柔照料着,待到紫珠圣地调理抑制便好。 那位金丹师姐名唤朱婷,自是陪在赵庆身边细心为他把脉验伤…… 先前在天香城中那般凶乱激烈,但离开了天香城,一切却又显得清闲如同梦境。 待到稍稍说笑熟悉些后,几位师妹才好奇交流着打听:“周仙子认为,此代天香行走出自哪一家?” “红柠师姐还在城中,咱们为何不留在那边稍稍等待……” 赵庆闻言笑而不语。 这其实根本不用等柠妹,柠妹一时半会还出不来呢。 而且他与司禾心念相通,随时留意着柠妹那边的境况…… 虽然自己出来了,柠妹的助力也不剩什么了,但天香城的终局与最后的变数,俨然还没有到来。 晓怡美眸微阖惬意靠在软榻上,只觉得这位天香师姐在自己额间的揉捏,竟也分外舒适…… 她柔声轻笑道:“许是出自皇甫家吧,皇甫氏眼下的人手,应该比简叶多一些。” 少女目光扑闪隐现意外之色,与身边姐妹嬉笑对望,好奇又问:“叶曦师姐还有希望吗?” “城外都在言说着,叶秋颖已然定鼎天香行走……这最后的乱局,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如今淮西叶氏的族地外,到访的仙客都已经排到淮南城了。” 赵庆:??? 还有这事儿? 第五百六十三章 柠妹:我要开花! 仅是赵庆一家前往紫珠半个时辰过后。 天香城外再一次掀起了激烈涟漪。 “蓝欣仙子身负重伤,饮恨离城!” “白玉行走出现在了明池之畔,神色看着有些冷……” “这天香城,再也不会有任何变数了。” “连赵行走与周仙子都不在了,红柠师妹已然是无力回天,即便城中还剩下项沁血子与十数位好友,又能如何?” “盏茶时间!” “至多盏茶时间,红柠与司禾也该出现在城外了。” “如今玉京十脉观礼天香,也只剩下姬梦师兄还陪卓虞在城中……” “没有用了,简叶与皇甫氏的交手,即便最后拼胜的赢家只剩下千余战力,也比卓虞仙子身边数十人多出了太多。” 雷皇州仙客汇聚之地。 先前相助蒲秀的男女修士,此刻尽是低语连连,言道可惜可叹。 “本以为周仙子能扭转乾坤,如今却是大梦成空……” “哎……” “没办法,不管是简叶那边,还是皇甫那边,都不是咱们些许人手能抗衡的。” “且简叶一方拥有天弓,皇甫氏拖得越久,便愈发没有机会,这天香城,已然是结束了。” “据闻简叶两家已定下了盟约,由叶氏嫡女登临天香行走,任谁能想到这天香城,最后竟是这般境况!” “这便是中圣州,翠鸳行走不也是南宫家的嫡女?” “咱们雷皇数千年都没出过一位玉京行走,可这中州却是七族同代双行走,都还有些不知足……” “叶仙子……恐怕叶曦师妹,连最后的美称也失去了。” “日后这中州的叶仙子,唯有叶秋颖一人,她叶曦既然背信弃义,早该对今日有所预料,谈何可惜!?” 凌霜谷。 一处极为冷清的风雪庭院中。 秦楚欣自然也接到了赵庆的传讯,此刻心绪颇有些低落。 虽说纤凝与婉秋那边,皆是轻松笑语着,他们这楚国的修士能走到这般境地,已然是天底下独一份了。 但秦楚欣却是难免怅然……再如何惧怕方璎威胁到自己的存在,可她也算是赵庆的护道者,是红柠的故交旧友。 而且……她心中也确实曾生出过希望。 夏语婵的到来,使她原本已清闲随缘的心绪再次提起,将为数不多的生机寄托在蓝欣身上,等待转机的到来。 可如今…… 莫说蓝欣了,整个天香城都被三族平推,近乎铲除了所有修士! 红柠犹如是孤身一人在城中挣扎,司禾的化身远不足颠覆整个天香城的大势…… 单看叶氏舟群外的云集仙客便能知晓,这天香行走之位,已是落在了叶氏嫡女的身上。 便如同当年的龙渊,眼下这城外数不尽的宗族,不过是在等一个众所周知的结果罢了。 “夏师妹只怕是白走一遭。” 听闻秦师姐的笑叹,夏语婵稍显凝重的神色渐渐变得舒缓,柔声自语道:“红柠师妹本就没什么机会,只是这结局实在让人……” 她言辞稍滞,继而桃眸中显露几分厌恶,幽幽恨声道:“让人觉得恶心。” “她若登临天香行走,我便更要远离中州了,在永宁州倒也落得日后清静。” 她? 叶秋颖吗? 秦楚欣美眸轻撇,心中恍然明悟。 差点忘了,这位夏师妹,也同样是古族的嫡脉公主,倒不至于如何攀附。 她轻笑疑惑道:“语婵师妹对这位叶仙子不喜?” 夏语婵神情微愠,心中莫名生出无端烦躁,但也只是轻轻点头应了一声:“嗯……叶秋颖,招人厌。” …… · 紫珠圣地。 飞雪寂,微风和煦。 无垠大地上伫立着仙光流转的紫玄炉,其之浩大宛若山岳脊梁,数不尽的紫玉锁链起自炉耳,横跨数千里,没入各大城池的灵脉之中。 整个圣地宛若被笼罩在虚幻缥缈的丹火中,风雪难侵日月不改,周围更是感觉不到丝毫炙热。 中州遍布传渡阵,赵庆几人赶到紫珠自是不费什么时间。 且借助丹草稍加护持伤势后,他们便去了一趟紫珠二脉九畹峰,取了先前在明川坊玄心丹阁定制的丹药。 便是那位于相君师姐所应,十五对绝品通脉丹,以及诸多游魂地丹与浊精六散……满满一个储物戒的天价丹药! 有了这些奇丹在手,姝月和清欢的修为,也能短时间追赶晓怡柠妹了,不至于被资质拖累太多时间。 且赵庆识海已现,还又拜托那位紫珠二脉的安师叔,为他量身定制了不少新丹,只等日后再取……这当然是要交付灵石的。 眼下一家四口随意游逛着偌大紫珠。 赵庆得见清欢的血伤稍愈,不由心中也轻松了些许:“说起来还是中州好一些,有灵石总能花出去。” 姝月心里还挂念着城内的境况,只怕柠儿和司禾陷入绝境,明眸出神间并没有搭话。 还是晓怡轻柔笑道:“可也不能这般挥霍,单是咱家吃的天价丹药,恐怕都能养得起那丹阁安师叔身后的家族了。” 赵庆含笑摇头一脸无所谓,随手揽过娇妻香肩宽慰道:“不用操心那边,柠儿当年可是把整个玉京都耍的团团转,到现在小姬都还没弄明白境况。” “眼下司禾还陪在身边,咱们和骨女站在柠儿身后,且让她在城里随便玩就是了。” 姝月明眸一撇,满是狐疑的盯着丈夫:“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赵庆:…… 这还真没瞒什么,只不过是借着司禾的心念,听了不少柠妹的歪主意……那可太歪了,能把城里的三古族活活气死。 小姨与清欢对视而笑,也不由玩味低语:“是不是柠儿总在身边待着,姝月忘记当年对她的幽怨了?” “这妮子可是整个永宁最不让人省心的~” 姝月悻悻撇嘴,无奈叹道:“可满城都在追堵她们,实在不知还有什么办法。” 赵庆心中古怪,轻笑传音:“咱们家的柠妹妹,好像不太需要咱们帮忙,她打算……” “……” · 片刻之后。 无垠星夜笼罩的玄奥秘境之中。 一座九层巨塔通天彻地,塔尖似能直抵星辰! 丝丝缕缕的灵力伴着丹气,不断浇灌流淌,整个塔身都布满了紫光。 即便是赵庆一家伫立飞舟之上,目光所及只能看到丹塔第二层的雕纹…… 一家人故地重游,自是别样的心绪。 顾清欢凤眸轻颤,当然明白主人为什么专程找到了这里……要为她讨一份紫珠传承。 赵庆仰首笑看漫天星辉,耳边似乎还能听见旧日的威严——三千紫珠尽数归炉,诸位丹师……入塔! 丹塔自然不是凭空出现的,自始至终就在这处秘境中伫立,当年只不过是被异术遮掩了。 而如今他们一家能够轻松窥见整座仙塔,自是因为有人心领神会的开了后门。 “师兄?” 赵庆的笑语传出,当即便有一道充盈紫气,由窥不尽的塔顶垂落而下,宛若一道横亘天地的紫虹! 一道平静随和的男子笑语传出,回荡无垠星夜之下:“有缘。” 这道声音对于姝月清欢来说,自是极为陌生,对晓怡来说显然也同样如此。 即便是赵庆突兀听闻,也都无法再念起,这究竟是紫珠哪位行走的声音了。 但有几句话却是始终萦绕着他的脑海。 —— “试炼的结果我一人决之,诸位日后的因果殷某一人承担。” “草木无定,万丈红尘亦无定。” “若有缘……白玉京见!” 紫珠七行走,当年丹塔第一层回荡的那道声音! 当年这位口中的白玉京,自是指的玉京星阙了,而赵庆……显然也挣脱了万丈红尘,踏足了玉京之巅。 “师兄还记得我?” 赵庆轻笑揽着娇妻踏上了那道紫虹,继而认真跟家里介绍着:“紫珠七师兄,殷鸿。” “当年便是他放我踏入了丹塔第二层,否则咱们怕是连道基丹都摸不到。” 赵庆这可真不是说笑,当年第一层的试炼实在恶心,凭对草木的亲和分辨药性,让如今的清欢试试还行,他是真的一个都不认识。 晓怡笑吟吟的听着,犹能记起当年陪姝月清欢在这秘境中,三人每天苦等,偶尔打打扑克的岁月。 那时她与赵庆还没怎么样,家里一片荒藉,母亲远归绝尘谷,楚国还是老皇帝杜淳的山河。 即便是其后很长很长的一段日子,她随着赵庆也只是凭借只言片语,痴痴遥望高远星夜,不过是红尘中几个微不足道的宗门弟子而已…… 而听了赵庆的自嘲笑语,那位七行走俨然很是受用,朗声笑道:“当年只是无聊看你逗人寻趣,却还真放出了一位玉京行走。” “区区丹塔而已,有何踏不得?” “九层一叙!” 整个丹塔泛起玄奥流光,浩渺紫虹缠绕而至,赵庆四人自是任由裹挟。 片刻之后,他们便被接到了一处幽静的莲池之畔,一位样貌俊逸的青年书生打扮,惬意靠在池畔观景。 而池水之中所倒映的,却是整个天香城外的花海与飞雪! 这俨然又是一处秘境了,丹塔第九层的秘境。 中州大修尤多,古迹更是如此,像是这自成天地的炼虚秘境,整个永宁州都近乎找不出几处。 而丹塔却是一层一秘境,天香城更是可通往上百处秘境,甚至很多宗门家族培养弟子,自家都有些许秘境资源…… 这其中的差距不可谓不大。 殷鸿回眸而笑,目光自姝月清欢身上扫过,玩味轻语道:“日月长久,惊鸿一瞥。” “周仙子,当年我也见过你,如今更是旧闻美名。” 他意有所指的撇了一眼莲池,示意自己也在关注着天香城的境况:“随便坐吧。” “赵师弟怎么不等等红柠,反倒跑来了我这边?” “八九师弟出去观礼了,在天香城外。” “师兄当年便言有缘再见,如今当真成了玉京行走,自是要回来拜访。”赵庆浅笑行礼,继而招呼着晓怡姝月随便坐,自己也带着清欢躺在了稚嫩春草之间。 如今他们一家也见过不少行走了,心知多数行走都没什么架子,倒是不会拘谨什么。 “拜访?” 殷鸿嗤笑摇头:“讨债来的吧?” “药体,九妙十二奇。” 男子随口笑语间,狐疑又盯了清欢一眼:“当年她可没有这般资质,既入了丹塔秘境,我还能看走眼不成?” 赵庆:? 这话说的,没有就没有呗。 他暗自琢磨少许,继而轻松笑道:“没办法,清欢开了。” 毕竟不光张姐对夏皇界熟悉,紫珠还有一位牛仔绅士查尔斯呢,五行走查胜不懂工业科技,但很懂红酒这种事,赵庆早就听张姐聊过无数遍了。 “清——” 殷鸿神情一滞,目光幽幽:“真开了?” 此刻,顾清欢被两人逗弄的抿起了绛唇,轻柔笑着保持沉默。 赵庆双手一摊,转而好奇道:“如今我们都踏上了丹塔九层,是不是也能有几只紫玉舟玩玩?” “踏入玉京这么多年了,只能眼睁睁看别人驾驭紫舟,血衣都不配飞舟的……只有血子才有资格。” 殷鸿狐疑听着,神色愈发古怪:“你想让清欢拜入紫珠圣地?” “以清欢的资质,踏过玄心台试炼倒是绰绰有余。” 赵庆:? 不不不。 “我们都对丹道极为憧憬,否则当年也不会齐至丹塔……我本就该是咱们紫珠的弟子,师兄明白的。” 殷鸿:…… 你这……疯了? 但也只是四道紫珠传承而已,他心下思量,反倒更好奇城里红柠的境况。 “等我迟些给你们炼制四颗丹珠,封入一缕命魂护持便算了,行走之身都护不下的,紫珠圣地也护不下,只参研些紫珠心法丹经足矣。” 姝月明眸扑闪,接过丈夫的眼神,轻笑柔声道:“多谢殷师兄照拂……” “哈哈,无碍,姝月姑娘多礼。” 殷鸿朗笑大笑,继而踱步凑在了赵庆身边,目光却是直勾勾的盯着小姨:“周师妹觉得,此代行走出自哪家?” 赵庆:??? 你怎么也问小姨这个,当她是天香楼主吗? 晓怡不由莞尔,无奈摇头打趣:“我们都被打出来了,哪儿还知道城内的境况?” 殷鸿显然有些不太相信,毕竟整个天香城都将这位周师妹,传的神乎其神…… 他随手一挥,莲池之中云开雾散,天香城内某处城域的景象浮现其中,赫然是简氏所固守的北癸域! 虽不能窥测其中各处阵法,但有没有发生乱战,还是能够轻易看出来的。 赵庆目光微凝,对此倒是并未意外。 九十州的宗族散客,留在天香城外听风听雨也就是了,中州圣地的这几位行走……总不可能也两眼一抹黑。 男子轻笑自叹:“等等吧,天香行走诞生,我也去花海走走。” “红柠当真没了机会吗?她留在里面做什么?” 赵庆哑然失笑,无奈摇头道:“柠儿爱玩闹,想法可能有些新奇……” …… · 与此同时。 天香城内,千峰秘境之中。 足足十余道飞舟,死死咬在那浩渺血舟之后,不断躲避坠落天弓的同时,传讯联系着诸多道友围堵楚红柠! 如今的整个天香城,也只剩下红柠、司禾、卓虞,这三位还在城中挣扎了。 红柠身边助力几乎折损殆尽,卓虞也仅剩下了数十人。 只能凭着行走仙舟的速度,以及云海幻法的灵巧,不断逃窜躲避着。 但显而易见…… 有双方数以千计的修士寻觅阻截着,不过半个时辰,整个天香城都将海晏河清,三族一争天下行走,大局已然落幕! 然而,此刻的血舟之上。 柠妹水涟涟的美眸中却浮现出了一抹兴奋。 整个天香城都要将她除去,否则便迟迟等不到终局……这反倒简单了太多。 “项师姐,映寒,大家散去吧。” “咱们……城外再见。” 所剩无几的舰娘皆是无奈,项沁目光幽幽疑惑道:“你笑什么?” 红柠:…… 她沉默少许,仿佛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暗戳戳问询:“项血子会浮影幻法吗?” 司禾双手抱胸,此刻心中无奈笑叹,眼下这般绝途死境,恐怕真拖不到叶曦拔剑的时候,也只能任凭柠妹胡来了。 但可惜的是,项沁蹙眉摇头道:“浮影……听说过,不会。” “你想做什么?” 柠妹神情古怪:“这城里要是多几个楚红柠,会怎么样?是不是简叶皇甫要一直这般相互蚕食坑杀了?还是说终有一战?” 司禾轻叹一声:“你别想单走。” 柠妹神情悻悻,颇显娇俏的抱住司禾藕臂摇晃:“娘娘也不信柠儿吗?咱们留些生机留些火箭呗……这样真的要完了。” 司禾神情微冷沉默无声,实则心里却是跟赵庆暗暗吐槽着。 她终究像是受不了柠妹的撒娇一般,在项沁映寒等人满是意外的目光中,周身蜃气荡漾,竟是化作了与柠儿一模一样的容颜气息! 就连那出尘华美的云裳,也在幻法的遮掩下,以墨青星纱示人。 眼看两位一模一样的楚红柠,江映寒不由意外猜测道:“咱们兵分两路?” 柠妹笑眸轻轻点头,继而又古怪摇头。 “姬梦虽然不回讯,但他肯定能收到消息……” 小姬骨女十数年前,便与柠妹赵庆认识了,其后又到过楚国参加婚宴,传讯玉自然是有的。 柠妹再一次取出了云海行走的传讯玉,绘刻之间满是嘲弄:“姬师兄要躲到什么时候?是不是没活儿了?死等啊!?被找到又折不少道友,嘁!~” 消息传出后,那块冰凉的传讯玉自然没有收到任何回讯。 但柠妹显然不在意这些,继而又暗戳戳的跟司禾商量了好久…… …… 片刻之后,悬都秘境。 五处入口外皆是有数百修士布下了困阵,根本没再临近阻截以防天弓。 这本该将楚红柠与司禾最后残余,彻底毁灭殆尽。 但最是让人意外的事出现了……诸多修士收到的传讯竟出了冲突! “行走仙舟飞往了北甲域入口!” “楚红柠赶往了北辛域入口!” “楚红柠赶往了南癸域入口!”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 简琼自然也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传讯肯定道:“只是幻法遮掩,全杀了就行,没有仙舟与司禾,楚红柠必亡!” 见此消息,众人自是心中明悟不屑而笑,依旧牢牢死守着。 但可惜的是……楚红柠并没有到北辛南癸。 反而出现在了修士极少的西壬之地。 而西壬域外,那楚红柠失去了仙舟天弓的护持,却反倒更为恐怖无常! 女子水眸冷冽乌发飞扬,单手托印踏空而行,浩渺无尽的山岳虚影,近乎将整个南壬域都笼罩! 缥缈云雾遮掩了天地,使得漫天术法流光都开始纷乱,离魂! 招云! 嫁梦!气禁! 萌头!祷魇! 满城殿阙似乎摇摇欲坠!残垣散断化作兵戎! 百余修士只觉自己脑海中多出一道道画面,城中的灵气都开始无故散去,如同烈火坠入寒窟一般变得稀薄短缺! 仅是惊鸿一瞥,楚红柠便已驾驭着小舟遥遥远去…… 而另一处北甲域中。 却是有足足过百枚天弓,不断自某处玉楼秘境倾泻而出,整整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将整个北甲域都化作了修罗死地! 但简氏众修折损数十人后,却又接到消息,那道行走仙舟却是与楚红柠一起,已经出现在东城,与皇甫氏的修士遭遇了…… …… 这天香城里,突然多出了一位楚红柠! 但也仅此而已,世人皆知另一位乃是司禾仙子的幻法,将两人尽数除去就是。 可某处秘境的静谧山坳中,姬梦神情古怪再三查看着红柠的传讯,直气的牙根痒痒。 卓虞狐疑自叹道:“红柠是不是还有底牌,这般胡闹有何意义?” 姬梦:…… “不知道啊。” 他目光无奈扫过这遍布山坳的雪松,对自己仅剩的亲近传音道:“大家……先幻化作卓虞师妹吧,一旦遇敌立即散尽,也能减少些风险,且看看能否撑到终局。” “若楚红柠还有底牌,咱们说不得能偷个机会……” 跟在姬梦身边研习截云剑意的,自然都是云海弟子,出自无涯峰整整八十多位云海弟子! 浮影幻法对他们来说,自然不难。 此刻,当即有女子古怪低叹:“既然这般,那咱们为何还要冒犯卓虞师姐?说不定还会为师姐引至危险……” “都直接幻化为楚红柠,岂不是更好?” 姬梦:…… 笨蛋啊你!? 第五百六十四章 斩不尽的楚红柠,淌不干的天香血 卓虞双眸闪烁不定,神情凝重从旁自语道:“既然红柠师妹已经没了任何生机,为何还要这样死撑下去?” “这天香城,如今早已是三族的天下,再无力回天了。” 姬梦听虞妹也这么说,不由暗暗咬牙神情有些犹豫。 楚红柠这么做,还能是想干什么? 拉着咱们一起冲呗…… 姬梦深知如果自己这边不帮红柠,楚红柠马上便会被灭离城,继而覆灭的便是他们。 哪怕能借助幻法幻术,苟且到三族血战之后,他们也是没有任何机会。 可……他是真的不想替红柠当炮灰啊! 眼看姬师兄沉默无言,当即又有弟子提议道:“若是咱们皆幻作叶曦的助力呢?简叶两家并未驻守一处,咱们有机会在乱局中继续撑下去……” 姬梦漠然回眸,双眸中尽是古怪。 他见识过司禾的香火手段,心知其化身即便仅是初入筑基,但借助行走仙舟与香火,应对百余修士都轻而易举。 若说如今,还有谁能在乱局中袭杀城中仙子,不管是叶曦简琼,还是皇甫棠萧云舒……也只有司禾有些许机会了。 此刻,姬梦神情难得认真了几分:“撑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咱们翻不了。” “红柠有天弓,她肯定还积攒着不少底牌,否则绝不会在城中如此挣扎……” 卓虞若有所思,微微颔首轻柔低语道:“若是咱们静观下去,楚红柠司禾双双败亡,咱们也必败无疑。” 姬梦:…… 你说的对。 “可现在即便帮红柠一把,咱们最后也赢不了啊?” “红柠翻身的机会不足一成,咱们从红柠司禾手中抢得行走的机会,更不足一分……” 卓虞闻言也不由陷入了沉默。 事实上,他们在城中早已是坐以待毙了,本以为能从乱局中等到机会,可谁曾想,这终局却是三族近万修士的大势…… “姬师兄决定便是。” 姬梦目光闪烁,咬牙无声。 眼下幻化作三族哪一方的修士躲匿,也都是饮鸩止渴,甚至反倒还帮了对方。 替红柠把乱局拖下去,机会也是十不存一。 左右都是败亡…… 那不如再等等看? “先留意城外消息,且要看看楚红柠离开了司禾,究竟有何手段挣扎下去。” 卓虞面露忧色,心知姬师兄显然有些不服,根本不想顺着红柠的意思走…… 可当她再次查看城外诸友的传讯时,神情却是突兀变得尤为凝重,沉声意外道:“城里已经出现六位楚红柠了!” “在东城,南城,简叶那边有楚红柠御舟逃窜,皇甫这边也有楚红柠逃窜!似乎身边皆有些许助力护持!” 姬梦:??? 一听这话,云海众修当即满目错愕,竟没能反应过来。 他们根本没帮红柠师妹,这究竟是谁在替红柠解围!? 姬梦神情恍然,这才意识到……楚红柠根本就没有指望自己! 如今红柠已然没了什么助力,还有谁能替她如此解围?简叶两家寻杀她都还赶不及……是皇甫棠!? …… · 与此同时。 北甲域的一处秘境中,偌大飞舟疾驰而过,那俏生生立于舟首的恬静女子身着鹅黄星纱,黛眉轻蹙神情落寞,不是楚红柠还能是谁? 飞舟禁制遮蔽了神识感知,肉眼看过去也只能凭表象分辨。 简叶两家十数道飞舟自是合围而至,数不清的灵器纷乱而伐,当即便将那飞舟禁制轻松击溃! 楚红柠满目绝望拼命操控着飞舟的方向,但身上的玉符却没能抗下攻伐而至的灵器,当即后心被寒刺穿透,引动天香城的传渡手段降临…… 然而正当此刻,这飞舟的阁殿却是轰然崩碎! 乌压压的修士宛若神兵天降,九剑杀阵错乱而绞!千般术法更胜汹潮,顷刻便送走了周遭百余人! 骤然间,天地肃杀腥风阵阵。 极尽嘈杂的轰鸣中,残存的简氏天骄目眦欲裂,慌不迭地转身便逃,但皇甫氏众修哪还会给他们机会? ……这些人做梦也没想到,他们明明是寻追早已无助的楚红柠,楚红柠的飞舟上却藏了数百九剑真修! 至于楚红柠? 哪儿有什么楚红柠……那分明就是皇甫氏抛出来的鱼饵! 把他们简叶一方的人,骗过来杀! 此刻的西丁域中。 漫天血雾,满目疮痍。 皇甫氏另一批人将这边的修士屠戮殆尽后,尽数踏上了偌大飞舟的殿阙,借助着神识禁制藏匿。 而其中一位精通幻术的女子,当即又化作了楚红柠的笑颜,俏生生的站在飞檐之上,带着大家前往下一处人少的秘境钓鱼。 腥风掀起飘飘衣袂,柠仙子的鹅纱沾染了血污。 …… 简叶两家自持天弓在手,已然是定鼎大局,分散半城也要将最后的隐患铲除。 但皇甫棠显然不这么想,楚红柠的助力都没了,抓她自己有什么用? 借此机会赶紧削弱简叶的战力才是正事,毕竟他们又没有天弓,难道也一起去除楚红柠卓虞,最后趴在城中等死吗? 故而柠妹只是两路而逃稍加提醒,这整个天香城当即便多出了数位楚红柠,只恨不得把简叶两家的人钓起来杀…… 而此刻血雨飘摇的天香城中。 真正的柠妹却是由映寒几人陪着,老老实实的躲回了镜湖秘境。 并且是沉入了湖底,以水法重新将整个镜湖冻结……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柠妹胆大包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直接就选择钻冰窟里继续摆弄火箭。 事实上,他人借助幻法取代自身一事,也根本不是柠妹的主意,而是姬梦的主意。 姬梦先前不就在城里装仙子吗?否则卓虞他们哪儿能撑到现在? 如今的境况,只不过是皇甫氏借着柠妹的外表,到处坑杀简叶的修士罢了。 事发突然之下,半个天香城都掀起了一股邪风。 如今简叶散落各个城域的修士,互相传讯知晓境况后,再次见到楚红柠御舟而来,竟是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甚至反倒转身就逃! 而藏匿的姬梦等人,也终于弄明白了形势。 这哪是红柠需要他们帮忙啊?分明是要他们借此机会脱险,把沙场彻底交给三族,一起等待最后的终局! 但也恰是姬梦最后的拍板……整个天香城,瞬间便全乱套了。 …… 半个时辰过后,天香城外。 无数修士神情古怪,满目玩味的打听着乐呵。 “红柠仙子身边,究竟还剩下多少人?” “据此前方圣女的字箓,楚红柠那时便仅剩四百六十人了。” “其后李氏严氏相继离城,姚家姐妹也负伤而出,叶曦更是早已离去,蒲秀蓝欣也都败亡……” “如今红柠仙子身边,恐怕只有十几位好友相伴,而司禾仙子身边,却是再没了任何助力。” “红柠师妹仅剩下十几人陪着?” “若各个池苑汇聚的消息没有差错的话,事实确实这般。” “可天香城内,如今又有多少位楚红柠?” “……起初只有两位,多出来的那一位,自是司禾仙子无疑。” “只不过她们借助百余天弓,于北甲域造下血乱,转而由秘境另一处入口灵巧脱身后……城里便多出了四位楚红柠。” “如今呢?” “如今……据说城里有七十多位楚红柠,这其中显然有所见重复的,或许也有还未曾现身的。” “负伤离城的楚红柠又有多少?” “距诡变至今,已经有九位楚红柠负伤了,其中三位更是重伤昏沉……” “九人之中,有三位云海女子,其余尽是皇甫氏的天骄。” 此间诸多笑谈极为纷乱,眼下明明是大局已然将定,可整个花海蝶坪却都掀起了一股看热闹的歪风。 楚红柠还剩多少助力? 十数位! 城里有多少位楚红柠? 数十位!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了……这城里的仙子,怎么反倒比助力还多? “哈哈哈哈!” “柠师妹当真风趣惹怜,我早在碎星圣地初遇时,便已经发现了这楚红柠的满心坏水儿……” “听孟道友一眼,似乎还真是这般。” “简叶两家不是非要除掉柠仙子吗?现在好了,可算能在天香城里除个尽兴了……” “皇甫仙子俨然也满肚子心眼,这岂不是要活活把简叶两家气死?” “还有卓虞仙子!” “卓虞师妹这下可是真的不见了,满城的楚红柠里,说不定就有卓虞师妹一行……” “这趟中州倒真是没有白来,谁能想到在天香城终局,竟有这么大的稀奇乐呵看?” 天香城外数不尽的仙客,皆是在言笑着这些趣谈。 而简叶两家临近观望的弟子,包括已然负伤离城的修士,却是难免阴沉了目光。 只听着这铺天盖地的笑语,众人脸都彻底黑了。 他们深知…… 数十位楚红柠出现的背后,却是简叶两家迅速折损的战力,更是消失无踪极度危险的皇甫氏。 如今的天香城,哪儿还有皇甫氏四千余众!? 满城都是‘楚红柠’与‘楚红柠’的助力! 毫不夸张的说,简叶两家……已然是被数不清的“楚红柠”包围了! 只骇的自家散落道友,但凡是看到那风情美人儿的笑颜,只恨不得拔腿就跑…… 而云上仙阙。 诸脉行走齐聚一处,也同样都在看着城里的乐子。 皇甫鸣难得露出了些许笑意,似乎先前在揽星台的事全忘了,只觉若是自家趁着红柠的这股邪风,最终能拿下天香行走也不错…… 而血衣仙阙之中。 严烨神情玩味伺机听闻着花海中的笑谈,李素雅极为罕见的娇柔笑语:“早该让红柠师姐亲自上了。” “师兄和晓怡先前那般操持,还以为红柠师姐是个安稳姑娘……” 严烨:? 你说谁安稳? 他眸光中满是古怪,幽幽轻笑道:“你与弥生尹婳那么亲近,可知道姬梦曾假借小光头的身份,去过一趟永宁州?” 李素雅美眸轻凝,狐疑应声道:“弥生提起过一二,但云海一脉这般行径,也不是一次二两次了。” “据闻清娆师姐也过去了,那边的境况被录入水岭,后来兰庆集现身红尘,九剑圣地的几位长老也赶去了。” “这才有了如今九剑的如意秘境。” 严烨笑眯眯的伏在桌案上斟酒,抬眸玩味道:“当年这所有的动向……都是被楚红柠骗去的。” “楚红柠若是不漏风声,根本没有如今的九剑如意境。” 李素雅:??? 这? 水岭注震动,玉京诸脉动身,两位行走齐至,是楚红柠干的好事儿? 她不由提起了心绪,像是偷偷摸摸一般低声笑问:“红柠师姐……为什么要这样?” 严烨:…… 他幽幽低叹,神情更显几分古怪:“楚红柠在某处秘境里捡了一根柳条。” “她自己没手段用好,也不知道秘境的来历,更没办法保住她拿到的东西……索性拉着整个永宁州都摸了进去。” 严烨言辞稍顿,古怪笑叹道:“赵庆和晓怡的缜密,实则是把红柠给封印了,否则这天香城,说不定还会有什么趣味……” …… 而此刻城内南癸域的秘境之中。 沉寂的气氛显然与整个花海都格格不入。 数不尽的硝石糖茎还在赶制着,一枚枚冰冷的火箭弹林立山崖之间,可多番试验之下,这天弓的威势却总是与想象中差了不少。 若说楚红柠手中的天弓,是比拟金丹初期的杀伤力。 那叶氏新造的天弓,却是只有筑基中期的威能…… 叶秋颖不得已下,将那《天弓开物》的玉简,分享给了简廷一起查看。 可简廷哪儿能看得懂这些东西,即便是自己上手尝试一二,也不过是照瓢画葫芦罢了。 而且其中,有些许最为关键的字箓,任他们谁也不认识! 诸如kno3、3o6,这些字箓频繁出现,拆几个天弓硬猜倒也能对的上号。 可简廷凝眸再扫……3c+s+2kno3=n2↑+k2s+3co2↑ 这下他可算是弄明白了,这根本就是仙路上才会出现的秘藏经文,是那些真正行走才能触及的法门! 即便叶曦死咬着不吭声,他们也没再去问询,显然是叶曦也不认识…… “如今这到处都是楚红柠,简哥哥还要再等下去吗?” 叶秋颖已是不止一次这般提议了,明明天香行走唾手可得,只怕拖延下去生出意外。 简廷皱眉沉默少许,恍然失笑道:“不过是幻法而已,龙渊之中便见过类似的手段了。” “如今故技重施,我有的是异宝窥测真身!” “红柠竟还敢与司禾分离,无疑是自寻死路……” 他眸光微冷,扫过这秘境中数百枚新制天弓,幽幽轻语道:“将诸多道友召回,而后即刻动手!” “天弓先行,众修戮尽,让整个天香城……寸草不生。” “楚红柠卓虞既然想躲,便让她们随着皇甫氏一起离去吧……” 叶秋颖听闻此言,狭长美眸中瞬时浮现振奋,当即传音整个秘境:“诸位不必再收集矿草,这些天弓足够。” 简廷微微颔首:“我回简氏坐镇,随时传讯携手。” 言罢,他便御舟而起,迅速离开了这处赶制天弓的秘境。 而那轰轰飞瀑间的山殿,有阵法隔绝了神识探查,依旧是显得晦暗而死寂。 叶秋颖唇角抿起冷冽笑意,飘摇御风间,不知第多少次踏入了山殿之中。 但她这一次穿行飞瀑时…… 身后的激荡水花间,却是多了一道隐晦至极的微光闪烁……那仅是数不尽水花中的一抹暗沉。 而散落的硝矿火药之畔。 一对九剑夫妇相互对视间的目光,也似乎更多了些许意味…… 第五百六十五章 意外 天香城开启第二十一日。 雪夜凄冷。 自数十位楚红柠横荡天香城诡变之始,至简叶两家迅速收拢战力,也不过仅有一个时辰不到。 但也正是这些许时间内,皇甫氏却借着楚红柠的幌子,于各个城域诱杀了简叶两家七百余修士! 城外仙客神情振奋,眼看着皇甫氏人手更比简叶多出来近千人,不由皆是意外低叹这天香城的阴晴诡谲…… 甚至有人开始疑惑着,红柠仙子是否还有机会?卓虞又将何去何从? 但也正是此刻!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传彻花海,消不尽的烟云自北癸倒卷而起! 一道道断续且绵长的猩红残絮,宛若风雪寒夜之中妖星异榆!落雨一般的坠向了八方! 其箭冰寒冷冽,一簇簇天弓飞速荡过寒雪,更为自身都染上了一层霜花。 但尾部猛烈喷吐的火舌,却又长达十数丈,激起的硝烟混杂着飞雪,笼覆了以北癸为中心的东西六百里!南北三百里! 天弓! 过百枚天弓齐出! 简叶两家最是关键的依仗! 是他们与皇甫相争的同时,还胆敢斩蓝欣、剿红柠、寻卓虞……这所有一切的底气! 只看那一道道烈火坠星散布夜穹的威势,明明还不曾坠落……整个万花坪都像已经嗅到了弥天的腥甜! 仿佛是不允众人有任何质疑一般…… 先前总是蛰伏固守的北癸简氏,也如今终于倾巢而动。 上百道浩瀚灵舟横亘雪夜,乌压压的宛若积云一般,追随着那些天弓的落点而去! 俨然是要血洗整个天香城的架势! 不管是红柠真身还是司禾幻身,不论是萧云舒还是皇甫棠,更不提卓虞姬梦与身边助力…… 这天香城中所有的修士与生灵,都将折损于天弓之下,亦或是被简叶众修横推屠戮! 轰隆隆—— 当第一抹真正的炙白幽光闪烁,撼天动地的震响也随之传来,继而是风雪中狂躁的烈火,残垣间激荡的硝烟…… 顷刻间,便有数十位皇甫助力伤离而去,而血云之间的飞舟更有狂乱符潮倾泻,近半座天香城都笼罩在了望不尽的硝烟之中! “大局已定!” “简叶迟迟未曾对皇甫果断出手,等的便是现在!” “若没有万全把握,简氏又怎会选择先剿楚红柠与蓝欣?” “古族血战,横扫天香!” “正是因为知道天弓的奇威,他们才对红柠仙子赶尽杀绝!” “若是叶曦不曾弃盟,如今的红柠师妹也当有此大势……” 此刻。 中州无数道目光与神识,或是亲临花海数不尽的散客,或是各个池苑中安静修养的助力,乃至七古族三十三宗,四圣地十二玉京…… 皆尽锁定在了血火迷乱的云城中! 天弓遍笼! 符海潮倾! 数不尽的飞舟横推屠戮! 俨然是要一鼓作气,将整个天香城都收入囊中的胜者姿态…… 这天香城,自始至终也不过仅有两家有此凶威大势! 一是护道者方璎所荐,天香竹脉夏语婵得七位圣女相助,又有方氏共携凤皇离烟两脉暗中掠阵。 这才有了横推天香城的凶威与底气,自天香伊始八十六仙子入城,近乎半个月的光景……其都是呼风唤雨横扫天香的姿态! 然方氏一族灭于红柠叶曦血衣之众,凤皇许千晴被天弓屠戮驱离,离烟行走伤于赵庆之手,游暖仙子被蓝欣骨女强伐铲除…… 继而四古族齐至西甲域,这才灭尽了夏语婵所有的气焰与生机。 与其说夏氏败于天香众修,不如说其败于城中大势……近乎以一己之力,改变了天香城的规则。 使各家各脉所思忖的,竟全然不是如何争锋行走之位,反倒是如何蚕食铲除夏氏,如何在夏语婵的横扫下苟活生存。 而如今的简叶两家,虽远不如夏语婵当时的战力与凶威。 但却胜在拥有天弓加持……且城中已然没了任何威胁,唯有皇甫一家引颈就戮。 至于简叶两家,是否会像夏语婵那般被众仙子围剿而灭……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红柠司禾分离而行,已然是穷途末路。 卓虞姬梦云海众修的幻法,借乱躲遁倒还尚可,但与简叶两家针锋相对,却是犹如枯旧黄纸一般孱弱。 而皇甫氏的五位仙子与身边助力,虽说借红柠表象占了些便宜,但那刚刚把握到的生机,如今却已是在天弓符海的凶威下分崩离析。 “简氏,中州之首!” “若非联手后拥有万全的把握必胜的信心,简氏绝不会将行走之位让于叶家!” “早在简叶两家合力之时,这天香城就已经结束了。” “周仙子虽说缜密果断智计若妖,但比起简少主……还是差了太多眼光与经历。” “细细想来,似乎整个天香城都在简氏的掌控之下,这满城纷乱风雨不断,却从未出现过让简氏无奈的境况。” “夏语婵败亡于西甲,其中便有简氏之功,简公子更是亲手送走了两位圣女。” “南宫家始终蛰匿安稳,最终出手时,却也同样被简叶两家以雷霆之势毁灭。” “楚红柠、司禾、蓝欣、叶曦、蒲秀……一众仙子积蓄而起的优势,同样被简氏撕碎除尽。” “简氏才是这天香城中,看不见的血手!” “可惜赵行走与周仙子已然离城,否则还有希望再现龙渊之中的争锋!” “也不知周仙子,是否曾预料到如今的这一幕?” 天地间无数修士神情振奋,十二楼行走安静凝望,四圣地皆有长老遥赴而至,放眼整个中州内外,也依旧还有族老掌门自各处不断赶来…… 望不尽的花海蝶坪寒苏雪融,春风早至,天香法会的请柬散遍了中州。 天香城……落幕了。 明早便是天香法会,此代十二行走齐聚,四圣地七古族三十三仙宗皆在,共镶云城最后的风华。 此刻,叶氏的穹殿已然是被踏破了门槛,任谁都清楚……这天香城内,再也不会有任何变数。 大势……已定。 …… · 而天香城内,却又与中州的热烈全然不同。 不断有天弓铺向更远,不断有雷鸣炸响传彻。 那一恍恍炙白幽光闪烁间,照亮了满城的血骨与残垣,刺鼻的硝烟……早已笼罩了整个天香城。 萧瑟的寒风中满是腥甜与灰烬,层层乌云笼罩之下,飘落的飞雪也化作了血雨……落在城阙碎岩的缝隙中缓缓流淌,殷红晶莹中却又透着死寂般的灰暗色泽。 皇甫氏不断有修士重伤殒离,一道道飞舟仓皇远去退避。 而某座浩渺飞舟之上,萧云舒的目光却依旧清冷而平淡,仿佛这城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仅仅只是个玩偶。 皇甫棠冷眸凝重,竟是不断传讯汇聚战力,直接选择了……倾巢而出强伐北癸域,直取简琼! “师姐怎能这般?” “咱们再拖下去,等这天弓耗尽,岂非犹有生机?” “遁往秘境吧……咱们过去殊死一搏,自身同样也没了任何退路。” “云舒你倒是言语一声啊,皇甫师兄在城外看着,传讯中究竟是什么意思?” “咱们将道友尽数分散,像是红柠卓虞那般躲藏,是否比殊死搏命更好?” 听闻耳边三位师妹慌忙间的杂乱提议,皇甫棠暗自咬牙缓缓摇了摇头,冷眸注视着长空尽处一道道猩红,幽幽低叹道:“咱们人还比简叶多些,这已然是最好的机会了。” “天弓便是战力,拖延一日,简叶便强一分,拖延三日,简叶便更强三分。” “简叶付出那般代价也要毁灭楚红柠,怕的便是这般境况。” “而咱们……却是已没有了任何援手。” “唯有与简叶混乱死战于一处,才能避免大家无端折损于硝炭之中。” 听闻此言,当即便有女子错愕抬眸,匆匆低语道:“楚红柠还在!项沁血子还在!” “她们已经油尽灯枯!咱们与红柠联手!她手里有天弓,更有制备天弓的手段!” “只要咱们抛出善意,楚红柠必然会分享天弓,她没有人手了,留着秘法奇宝也没有用!” “若能如此,咱们凭此蛰伏几日,未必是绝路啊……” 正当此刻。 自入了天香城内,近乎一言不发的萧云舒,此刻终于轻轻叹息红唇颤动…… 她清冷平静道:“去除简琼,一起。” 听闻此言,大家皆是目光一滞,满心恍然。 女子美眸轻阖似是平复心绪,继而缓缓睁开双眸,回望三位师妹与皇甫棠的诧异眼神…… 她原本幽邃平静的目光,如今竟显露几分嘲弄与轻蔑,嗤笑自语道:“假借红柠师妹,诱杀简叶的战力,可行。” “与红柠师妹卓虞师妹同进同退,共抗简叶大势,不可。” “我萧云舒可以得不到行走之位,但是楚红柠不能成为天香行走……” 萧云舒的嘲弄目光中更显露几分玩味:“夫君的命令便是这般,哪怕让我就此一搏,也不能给红柠师妹留下生机。” 皇甫棠:…… 她满目无奈轻叹摇头道:“不用理会皇甫鸣的言语,我也只是提议,你想怎样安排……我替你做主。” 女子自嘲一笑,轻盈扫过皇甫氏举荐的三位师妹,继而纤手拢袖缓缓起身,迈步与皇甫棠并肩而立,柔弱笑叹道:“他伤在了姝月与周姑娘手中,有此心绪倒也平常,多谢姐姐好意了。” “传讯所有道友……共赴北癸吧。” …… 不过片刻。 硝烟血雾笼罩的寒夜之中。 一道道飞舟自各处秘境而起,汇于北癸域外! 阵光交错凌乱,符箓汇聚成潮,数不尽的灵器异宝凌厉而出,九剑众修近乎垄断了周遭灵气,其声威阵仗……竟也不弱简叶分毫! 简叶两家与皇甫众修,终是正面厮杀在了一起。 震响轰鸣混杂着琴律,漫天血雨如同天哭,凌冽腥风中遍布着灰烬,震荡神识撕裂泥丸的法诀错乱而出! 一恍又一恍的幽光照亮了残垣苦城,映着森然残肢与幽暗血河,映着狰狞目光中的决然,也映着仓皇之中躲遁。 在这足以毁灭一切的血乱中,众修的面色皆尽显得苍白无比…… 仿佛此间一切都将要化作混沌,风雷殒灭血火掀天,明日都将归于苍茫的虚无…… 在一声声嘶鸣凄吼中,众修究竟因何入城,到底因何而战,似乎都显得不重要了。 天香城是左右天下的盛事,伤者却也是来自天下的修士。 只可叹,并不是每一位道友,都有幸取到了丹草珍宝,却是尽数伤在了这八十六位仙子的厮杀中。 但如此凄厉却也壮阔的沙场……这世间恐怕也罕有人能够见识经历了。 …… · 此刻。 丹塔第九层。 赵庆一家神情凝重,与紫珠七行走一起,沉默凝望着天香城最后的血与乱。 只不过…… 殷鸿关注的是简叶与皇甫氏的胜负。 姝月和晓怡,却是无声留意着……叶氏大致还剩下多少助力,简氏究竟还剩下多少助力。 清欢倒是凤眸平静甚至有些出神,除却心中担忧司禾柠儿会不会受伤外,倒是对简叶的胜负漠不关心。 主人已经是玉京行走了,此番一家人为柠儿也尽力了,成败的最后一刻,早已不在她顾清欢与主人身上。 “皇甫家这几个姑娘,怎么非得跟简叶拼命?” 殷鸿狐疑低语,像是不解,又像是在拿赵庆一家打趣。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甫家若早早帮一把红柠司禾,再拉上卓虞,借助玄奥幻阵周转拖延,如今未必不能翻身…… 但皇甫氏,显然不会真的帮楚红柠。 赵庆神色温和,心中倒是看的乐呵,只等大局落幕,看看最终的境况如何了。 简叶有火力优势,简廷自己也是个战力bug,应该不至于败。 关键在于叶曦那边拔剑的时机,与简氏究竟能留下多少战力…… “缰绳……差不多可以扯了。” 赵庆心中自语,示意司禾可以给个信号,柠妹最后的机会也该把握了。 禾妈有香火加持轻松招至截云异象,沈俗见了自然会明白分寸…… 而天香城内,隐蔽于某秘境深处的司禾,俨然也露出了轻松神色。 可正当她要离开秘境入局之时,那半拢云裳把玩着传讯玉的纤手,却是突兀握紧了半分! 司禾神情当即变得凝重了些许,无奈传念道:“柠妹……没回我传讯,再等等吧。” 赵庆:? 没由来的,他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妙。 直接便握起了自己的行走血玉,传讯联系项沁! 司禾单走引开一路,项沁映寒她们自是陪着柠妹在一起的,而且还有数百天弓以及行走仙舟,这才能有机会借着双方对峙到处逃跑,否则柠妹早就被人打出来了。 可正当这万事俱备的一刻,真正让赵庆沉默的事……出现了。 项沁! 同样也没有任何回讯! 难道是柠妹那边出了意外? 回望晓怡满是凝重的目光,赵庆当即起身浅礼开口:“殷师兄,天香即将事毕,我们这便去花海接柠儿了,可要同行?” 殷鸿:??? 他狐疑盯了赵庆一家两眼,心说你们这神色……明显就不对劲啊? “那……我送你们过去?” 第五百六十六章 天香,天香 …… 寒夜凄冷。 望不尽的硝烟被寒风裹挟着,渐渐笼罩于花海之间,空气中弥漫的尽是刺鼻血腥。 虽说城中的轰鸣与血乱还在继续。 但花海间却已是没有了任何声音,气氛便如同此刻倾压而来的阴云一般……死寂凝重。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最终的结果,等待着硝烟血云散去的那一刻。 不断有消息自各个池苑传来,数不清的天香女子匆匆忙碌着。 “皇甫氏那边,尚尘海三族的三位少主,已然皆尽伤离了!” “萧圣女身边助力十不存一!” “依附皇甫的中州四宗,如今只剩下几百人!” “简叶的代价同样惨重!” “叶氏那边的卫仙子被袭杀!” “简氏固守的北癸域,守阵已然崩毁,眼下再没了任何攻守优势!” “简琼仙子不见踪迹!” “简少主战力撼天,强势劈杀了萧圣女!” …… 自天香城开启至今,从未有过如今这般惨烈的血战,即便是此前方氏与夏氏的毁灭,乱战也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而现在…… 一盏茶!离城一千人! 两盏茶,离城三千人! 毫不夸张! 此战,决定着天香行走的归属。 入城者八十六位仙子,其中九成都没有机会等到这一天…… 简叶两家或许还想周转消耗,但皇甫氏却已是背水一战,五位仙子根本躲都不躲,携众横压北癸域掀起了弥天血战! 然而…… 玉京十二殿阙中,属于血衣的那一座殿阙却是死寂非常。 赵庆神情凝重紧握数道传讯玉等待,其中有柠妹的项沁的,也有映寒那边的。 晓怡和清欢虽说陪在素雅身边,但心绪显然也同样极为担忧。 “这死妮子到底在干什么?” 姝月更是接连不断地向柠妹传讯,只急的不知不觉间双腿都有些颤抖。 不怕柠儿拿不到天香行走。 怕只怕她当真出了什么意外…… 严烨与小九的目光此刻也同样有些慎重,他俩作为血衣行走,赵庆跟项沁的交流自然都看在眼里,心知叶曦那边还有翻盘的机会。 但眼下楚红柠却消失不见了……这无疑是临门一脚的时候,狠狠的绊倒在了坑里。 “会不会是借助秘境躲避的时候,误入了什么传承绝地,就像是欲都那般,有可能影响传讯手段?” 姝月满是揪心的话音刚落,严烨也皱眉猜测道:“会不会是已经落在了简氏的手里……放心,简氏不敢对红柠怎么样,至多囚禁。” 一听这话,赵庆心里更是一颤,特么的简琼抓柠妹做什么? 正当此刻,一道灵巧飞阁迅速荡入了殿阙,妖娆女子笑吟吟的迈步而来:“严师兄,赵师兄,雅儿。” 赵庆平静抬眸,下意识的应声道:“嗯,尹师妹。” 来人自然是天香九行走,尹婳。 常年在中州主持天香事宜,与各圣地行走以及素雅弥生走的极近,倒是与赵庆骨女等人没什么交集。 李素雅并没打招呼,直接低声问询道:“楚红柠呢?” 尹婳:…… 她自然是能随便出入天香城,且有诸多执城师姐汇聚消息,对城中目前的境况了如指掌。 只不过,这位天香九行走……此刻看着赵庆一家的目光,竟显得古怪而又新奇。 “姝月姑娘,周师姐……” 尹婳娇柔唤了两声,似是在想办法斟酌着言语,最终却也只是无奈笑叹道:“红柠师姐就在城中,驾驭着仙舟刚刚经过南丁域,不知去向何处。” 此言一出。 在场众人皆是心中暗松了口气。 赵庆一家便更是这般,只要柠儿没事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但下一刻…… 赵庆:??? 他暗暗咬牙,只觉得无名之火自心头燃起,可以说……血压蹭的一下就拉满了。 特么的,楚红柠不回老子消息是什么意思? 他此刻的目光凝重,但却又显得没那么严肃,与姝月晓怡无奈对望间,似乎更多了几许意味深长。 柠妹不回消息这件事,好像并不算特别突兀。 这妮子此前很长一段时间,就经常性的已读不回,要不就是已读乱回,一整个儿血压升降机。 但特么的,项沁和江映寒不回消息,又是什么意思? 被柠妹洗脑了? ……任赵庆姝月怎么也想不到。 柠妹竟然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直接给他们上演一个已读不回,全家的血压直接拉爆! 仿佛那段被柠妹支配的岁月,又回来了…… 清欢凤眸扑闪浮现笑意,也不由传音轻柔道:“等柠儿出来,主人可得狠狠调教。” 姝月更是气恼难忍,罕见啐骂:“晓怡踩烂这妮子的头!不,我去踩!” 赵庆:…… 他恍然摇头,竟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可真的是被气笑了。 还调教……你看我不直接给柠妹拴上链子!以后都不解了! 赵庆无奈自叹,继而传音猜测:“但话说回来,柠儿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 · 天香城。 北癸之地。 长空轰鸣阵阵,术法错乱裹挟,血尘与硝烟宛若一拢幽幕,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时有九剑神通宛若渊海一般横推而过,时有离烟神识锁链将飞舟禁锢,但更多的却是灵器与灵器的拼杀……血伤与血伤的交换! 如此凄厉的沙场中,有血子玉舟急速穿梭于混乱术法之间。 简廷身着银甲神情冷冽,手中紧握一杆半月混金镋,周身气血鼓荡族中古宝加持之下,战力更是远超在龙渊之时,将诸多筑基修士视若无物! 龙渊之中无法携重宝进入,而这天香城却可以。 且中州简血子的战力,本就不弱于同代行走什么,虽说应对数位玉京修士同样棘手,但面对手段寻常的宗族弟子,却无疑是势如破竹…… 他身边更跟随着三百余天骄妖孽,尽是族中内外的修行奇才,也是简氏在天香城中最锋利的一把剑! 先前围灭夏语婵之时,简廷便是凭着这般优势,接连从乱局中寻机会重伤了三位圣女。 南宫氏族的两位仙子,同样是折损于他的手中。 而如今这最关键的一战……简廷俨然是破釜沉舟了,根本不再守护简琼那边,直接带人像是一柄尖刀般,剜向了皇甫棠所在的飞舟! 血战之中变数太多,直取皇甫棠萧云舒,俨然才是真正定鼎天香城的关键。 无尽血乱之中! 窥不尽的繁奥阵纹自血舟上升起,一抹抹神识流光错乱交织! 简廷神情阴翳横穿术海之中,有身后众修相助护持,其威其势早已超出了筑基太多…… 周遭接连有天香的传渡光蕴浮现。 一道道冷眸凝望间,皇甫氏众修显然不会给简廷任何机会,只凭那数不尽的术法,都足以将他与身边修士重伤带走! 满城的殿阙残毁,天地间唯有腥风倒卷。 震彻寰宇的轰鸣怒吼间,混杂的错乱流光宛若汹潮,早已将简廷众人淹没! 霎时间,入目所见的唯有森然骨块与漫天血污! 接连上百道接引光蕴闪烁,带走了一位又一位修士…… 而简廷神情却愈发淡漠,与血乱中冲杀的身形竟是蓦然一顿! 他豁然转身,手中金镋横批立斩! 面对倾压而来足以毁灭自身的十数件灵器,却是丝毫不加闪避……唯有满身血水沿着银甲的纹路潺潺淌动着…… 简廷牙关紧咬,冷冽的眸光似是穿透了烟云,遥遥注视着某个方向……那是一架玄琴独特的空灵声音,是皇甫氏寻寿古境中的奇宝! 显而易见,就在皇甫棠的手中。 仅仅只是瞬息时间,简廷便认定了方向果断出手! 但那半月金镋却是并未斩向任何人……反而斩向了凭空出现的一枚玉钵! 无数目光凶厉注视下,竟只见得玉钵像是肉体一般裂开了狰狞缝隙,殷红而妖异的血水潺潺淌落…… 众人仅仅只是犹豫了半息光景,便已经是勃然变色,发疯似的向不不同的方向逃离! 但……为时已晚。 呜吟! 呜吟—— 一声声凄厉龙啸声裂神魂! 玄玉血钵骤然崩碎! 漫天血雾演化龙影,裹挟着浩瀚血气呼啸而至! 血戮! 青龙血戮! 以血衣的传承精血为引,中州血子早就有过这般境遇,自然能够施展超凡脱俗的血道镇杀! 然而,真正让人无法想象的是——那一钵的精血,足足有三百余滴…… 这俨然是要将皇甫氏剩余三位仙子与诸多助力,皆尽除去的架势! 即便赵庆作为血衣行走,轻易也不会动用这般代价应敌。 而简廷背后还有整个简氏,自然更不会做出这般抉择,这意味着简氏未来的百余年,将失去三百余血衣弟子! 他这个中州血子,不仅没有为家族带来任何利益,反倒还倒欠了中州血衣太多! 简廷自从在龙渊中挥霍精血过后,便再没有动用过血戮神通了。 这三百余精血,其中有中州血衣的,也有简氏多年经营积攒下来的,本不该用在天香城。 但若是拿简氏三百位血衣名额,与此代天香行走的利益仙缘相比,却也没有任何事再需要顾及了。 万里基石已然布下,这最后的一战不容有失! 不仅要将皇甫氏铲除,且还要大量保留简叶战力,将楚红柠司禾卓虞皆尽毁灭! 说时迟那时快。 刹那之间! 血戮神通催使着漫天血雾,化作了猩红耀光横推数十里! 云城崩裂!穹檐断绝!整个世界都血色茫茫,耳边的锋锐嘶鸣被浩荡的龙吟压制……摧枯拉朽! 不仅皇甫氏众修目眦欲裂,就连不少简氏助力,也同样被铺天盖地的龙影侵袭,只觉通体冰寒心如刀搅,周身经络寸寸粉碎,瞬息便被磅礴的青龙血戮绞碎了一切生机! 一声声凄厉的龙啸倾覆千万丈! 面对浩荡的气血横推,皇甫棠原本坚毅的美眸骤然失神,满心的绝望与无奈近乎凝为了血泪,纤手之下的玄琴绷断了丝弦…… 任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简叶真正的依仗并非天弓,而是青龙血戮! 以整个简氏日后数百位玉京弟子为代价!强行换取如今天香城的胜局! 那不是这天香城中应该出现的力量……早已与行走之争无关! 血戮神通本就已是极为高深的妙法,更不必说如此倾天的代价下,筑基修士就仿佛是枯纸一般孱弱! 血道攻伐神识难阻,术法难御,更不用说飞舟的禁制…… 顷刻间! 皇甫棠心脉绷碎,身边的两位师妹,更是生机断绝容颜枯败! 数之不尽的传渡接引光蕴宛若飞雪,瞬间将整个皇甫氏剩余的两千余人……尽数驱离! 遍布血痕的残垣之间,三三两两的简叶修士神情恍惚,踏着黝黑冰冷的血河,望着这突兀冷清的残城……像是还没有从先前的危境中,回过神来。 有修士缓缓松开了紧握的符宝,出神看着满地的血水淌动渗透……漫天的硝烟被寒风吹散…… “胜了!” “大胜!” “天香行走!” 一时间,云城内外掀起了轩然大波。 与大多数人此前的猜测一般无二……简叶胜了。 不仅是胜了,且还保存了极高的战力! 包含伤者在内,城中犹剩下一千四百余人! 即便不算伤者,完整的战力也足有千余! “是血道!血衣楼主的血!” “简氏这是疯了!用中州未来三百多血衣弟子,换取天香城的优势!” “资源换资源而已,血衣是生意人,有何不可?” “携此大势,楚红柠卓虞……彻底完了。” “项沁!项沁是否同样拥有传承精血?” “没用了……简叶如今人手太多,且闫传州本就没有多少资源,项血子还是明月府的人,怎么可能有资格动用?” “若是赵行走在城中还好,据说先前抵御方氏,也耗费了极为宝贵的血衣传承……” “他们血衣的人怎么都这样?难不成都是疯子吗?” “修血道的,你以为?” “简血子还好,至少保住了天香行走的利益,赵行走真是亏损太多了……” 正当此刻! 轰隆—— 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再一次传彻花海,未曾散去的硝烟又浓郁了几分! 数之不尽的猩红残絮,宛若一盏盏妖异灯火般,点燃了整个凄寒雪夜! “天弓!又是天弓!” “怎么可能!?” “这怎么会……” “且不说血战之后,简叶手中是否还有天弓,如今他们已然大胜,为何还要动用……” “是楚红柠!” “红柠仙子出手了!” “借此简叶孱弱之机,最后一搏!” “可简叶一千四百余人,任凭红柠师妹如何挣扎,还能改天换地不成?” “徒做无用之功罢了……” 见此情形,赵庆一家自然也凝重遥望着,心里却是恨不得把柠妹屁股打开花…… 这和之前商量的,根本就特么的不一样! …… · 而硝烟弥漫的北癸域中。 突兀到来的数十枚天弓,使得所有人都仓皇逃退! 穿云裂石的爆炸声震落满城霜雪! 残垣崩碎大地开裂,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毁灭万物的力量肆意宣泄,随着炸药迸飞四散的困灵钉,接连封入焦土、废墟、残垣……封入一位位修士的血肉深处。 顷刻间,便给本就孱弱的简叶当头一棒,百余伤者闪躲不及,直接便被送出了天香城……他们甚至还没从先前的振奋中回过神来。 楚红柠手中的天弓,与叶氏赶制的那些,显然还是有不小区别的,威势根本就不一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浩渺超凡的血玉仙舟,隐于长空尽处烟云之间,那一道道星榆般的巨箭,皆是自行走仙舟而升起! 简廷目光冷冽神情淡漠。 “没有了皇甫氏,楚红柠必死无疑!” 他当即驾驭飞舟冲天而起,阴翳低笑道:“叶氏继续赶制天弓,族内道友随我铲除红柠,余下诸位继续布阵,护持北癸……” 此言一出,瞬时便有三百余修士御空追随,皆尽是简氏族内各脉天骄,战力最为精悍的弟子! 这天香城里,也只有红柠司禾与卓虞了。 当是时,数十道飞舟宛若飞浮的云翳般,遥遥追逐那行走仙舟而去。 且还兵分四路,自各个方向尝试堵截阻杀楚红柠! 毕竟……那行走飞舟,他们硬追是追不上的。 且眼下不理楚红柠,光是那源源不断的天弓,都足够他们逃窜了。 一千四百余众,面对区区十数人,还要分散逃窜? 斩红柠!除司禾!灭卓虞! 天香行走之归属,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简廷心中冷笑,满目淡漠的凝望着那飞舟的去向:“南城,南丁?南甲?南辛?亦或是借助沙金秘境逃赴东城?” 数十道飞舟优哉游哉的坠在极远处,俨然是借此时间回复灵力,好将楚红柠这如今最大的威胁,彻底毁灭! 而行走仙舟之上。 红柠神情恬静水眸中一片淡然,柔声轻语道:“项师姐去杀卓虞那边的假红柠吧,他们大多数人只追阻我,稍后夫君会明白境况。” 项沁沉默无声,只是轻轻点头,与映寒几人目光交错,一跃而起自仙舟坠落,回眸冷视一眼后,驾驭着血子御舟迅速远去。 而简廷自然也凭借神识,上百里外便遥遥感知到了那一股气息……他还是比较熟悉的。 项沁! 身边天骄也凝重低语:“血舟!?又是兵分两路!” 简廷嗤笑摇头:“我带了异宝破尽幻法,凭神识感知那是分明是项师妹,无碍,红柠已是穷途末路。” …… 足足两盏茶的时间后。 那血玉仙舟才消失在了长空尽处,俨然是没入了一处玉楼秘境中! 简廷神情平静,但心里已然是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凝重低语道:“南甲域,镜湖……” “迅速穿行秘境,由北辛南癸两处出口阻杀!” “切记不要临近玉楼,以防天弓突兀出现击伤你们,楚红柠想要挣脱咱们,这是唯一的机会。” 众人自是心中明了,当即由各处秘境离去,迅速围拢楚红柠所有的生机! 然而…… 真正让简廷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 他明明看着那道行走仙舟入了镜湖,但楚红柠却是没有从任何出口离去……至少他的人赶到其他城域时,没有丝毫动静。 跑这么快吗? 各个出口外凭借神识,连影子都看不到? 还是说收起仙舟,借助幻法隐匿遁去了…… 南甲域中,风雪飘摇。 简廷带着百余修士,硬是在仙子琼台上孤零零站了半个时辰,都没能想明白红柠去哪了…… 人间蒸发! 还是说…… 简廷神情一凌,他自然知道红柠鬼主意不少,胆子也够大。 但……胆子总不可能这么大吧? 足足皱眉思忖了许久,简廷才朗声大笑道:“楚红柠哪也没去!就在镜湖之内!” “还想跟咱们玩灯下黑……哈哈哈哈!” 身边女子当即错愕,死死盯着眼前的玉楼入口:“她就在里面?那咱们进去吗?” 简廷:…… 不知道啊。 他属实是被赵庆一家折磨怕了,眼下是向前一步都要犹豫。 可总也不能在这里罚站,如果楚红柠真在里面,他们等来的只有天弓扑面…… 而且最主要的,红柠到底上哪去了……这天香城内总共就这点人了,难道还能追丢了不成? 亦或者,自己的异宝出问题了?驾驭仙舟的根本就不是楚红柠? 简廷即便是把整个南宫氏皇甫氏都送走了,可如今面对楚红柠依旧小心翼翼的。 但他同样也深深明白,以楚红柠这姑娘的行径,自己在这边斟酌进退,很有可能是被她涮了。 “压进去!” 随着简廷的沉声低喝与传讯,三百余战力自各个入口,齐齐进入了镜湖之中! 可…… 入目所见,却是使得所有人恍然无措,甚至不知是否该出手。 这秘境之中尽是冰天雪地,唯一的湖岛被杂乱阵法守御着,十数位女子轻松言笑,围着熊熊火光……正在打边炉。 显而易见,红柠所有的助力,除却项沁外都在这里了,仅是十三个女人。 当然,也包括楚红柠自己,正乐呵呵的吃着火锅。 简廷目光微冷,一时不明所以,根本是动都不敢动,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有诈? 奸计? 只见楚红柠手中并没有任何灵器,反而是攥着一枚小镜,笑吟吟的审视着她自己的容颜青丝…… 七情六欲镜! 简廷瞬间恍然,致使自己如此惊疑无措的,原来是这欲都中的邪物! 他目光一冷,阴翳笑看这走投无路的十几个女人:“红柠师妹以为,凭这欲镜能够奈何我等?” 柠妹:??? 她极为诧异的抬眸回望,古怪神情间满是意外,仿佛根本没意识到这么多人已经入了镜湖。 并且还轻松悠闲的鼓了鼓香腮,随手将小镜抛在地上,纤手轻抬理动青丝好奇反问:“为何不对我出手?” 简廷朗声大笑:“挣扎无用,即便柠仙子再如何诡计多端,还能将我们尽数覆灭不成?” 他轻松畅快,继而又补充道:“即便是我们这些道友,将你换出天香城,也是大快人心之事!” 柠妹:…… 她水眸飘忽不定,与江映寒小茹几人对视一笑,轻飘飘低语嘲弄道:“笨蛋。” 简廷:? 下一刻,他心中骤然一沉,只见得楚红柠眉心竟是溢出了血珠,淅淅沥沥的自眼角滑落,挂着琼鼻之侧极为凄美妖异! 那是……泥丸、洞房、明堂,神识三宫皆尽崩毁了! 刹那间,便有天香的传渡光蕴降临! 不仅笼罩在楚红柠身上,更是笼罩了她为数不多的助力! 楚红柠重伤离城,她的助力,自然也会被驱离…… 当红柠等人被接引消失一息之后,简廷才惊恐回过神来,扭头转身就飞,目眦欲裂惊恐低吼:“快走!叶曦要反!” 这般情况,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他被楚红柠骗了!他想着用自己把楚红柠换出去……可楚红柠,竟然也想把他们换出去! 疯了! 疯了!都疯了! 楚红柠她不要天香行走! 但…… 一抹极为渗人的惨烈白光,自冰层之下的封尘阵中闪烁,耀眼至极近乎能摧毁修士的目力! 毁灭万物的震荡无声酝酿! 一瞬间! 嗡—— 嗡———— 简廷惊恐的眸子收缩,近乎只剩下了眼白,他听着耳边杂乱诡异的嗡鸣,早已是心如死灰! 他失聪了…… 天地失声炙风倒卷!数十里冰湖骤然蒸发!炙热滚烫的水雾却又瞬息消弭! 轰隆! 震彻寰宇的巨响回荡! 似乎整个秘境都在摇摇欲坠! 极致的爆炸!瞬息间,便将秘境中所有的生灵化作了模糊血块……再无任何生机! 镜湖很美,入目所见唯有澄澈寒冰。 镜湖……也很小,足够的当量堆积,就是一个随时可以点燃的炸药包。 火箭? 什么火箭,还得瞄准发射,还得在天上飞一会儿,造成的杀伤也改变不了局势。 直接炸自己多好? 很快,很快,boom~ 就那么一下,都结束了。 楚红柠,离城! …… 天香城外,血衣仙阙。 “红柠师姐……败亡离城。” “简氏三百余修士……肉身尽毁……” 听着尹婳满是无奈的低语,赵庆一时恍然无措,只觉得又气又愤又是心疼,慌忙追问道:“哪座池苑?红柠肉身还有吗!?” 尹婳古怪摇头:“她跑的……很快。” 赵庆:!!! 他长长松了口气,满是揪心的握紧了姝月冰凉的小手,赶忙带着晓怡和清欢去接柠儿…… 这般境况……他哪里还不清楚! 柠妹,是怕最终敌不过简氏,浪费了家里的一番心血。 而司禾的真身,却还被血衣封在寿云山上…… 她这是用自己为司禾开路,帮她再次尝试挣脱封印! 哎呀! 赵庆现在是牙关都快咬碎了,这小茶妹,特么的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他连连在心中自语。 “杀吧……柠儿把简廷那些人,换出来了。” …… …… · 而此刻的天香城内。 叶氏赶制天弓的秘境中,飞瀑激荡古殿沉寂。 叶秋颖神情凝重紧握着手中传讯……来回踱步。 简廷出去了,将楚红柠也带出去了…… 城中只剩下了司禾!卓虞! “天香行走……天香行走……” 女子神情恍惚喃喃自语,身后粗大的锁链微微颤抖发出碰撞声响,叶曦发丝凌乱,目光依旧死寂而淡漠。 噗呲—— 一声轻微至极的轻响传出,叶秋颖骤然错愕瞪大了双眼,眼睁睁看着拢向自己的接引光蕴,还有些不明所以! 但后心传来的刺痛是那么的明显,直入神魂撕心裂命! “啊——贱人!”她惊恐嘶吼恍然回眸。 然而叶曦跪在地上的娇躯,却是奋力前倾满目决然,竟是只凭着孱弱肉躯,挣断了紧锁她双臂关节的寒铁! 不是那粗大的锁链断了……而是她的藕臂双肘断了,仅剩残余的筋膜血肉扭曲着。 饶是这般,这少女还拼了命的死咬着干瘪嘴唇,一头撞向了那传渡光蕴! 噗呲—— 无影无形的含光剑被触及,磅礴剑意彻底穿透绞碎了女子的心脉! 唯留下发丝散乱,满脸血斑的少女挣扎匍匐,踉跄赶到了殿外悬崖…… 在那一道道散乱光蕴,与自己助力满目错愕的目光中,少女颤巍巍的半截藕臂抬起……指向了北癸域! “简琼!把简琼宰了!” “少宗!” “叶仙子!你怎么成了这样!” “去北癸!先护叶仙子!” “你放开我!我们去北癸!” …… 天香城另一处。 寒夜沉寂而幽冷,一座灵巧飞舟缓缓浮动着。 身着鹅黄纱衣的清艳女子水眸凝重,一身云裳的白发神女满脸无奈,两人身形变幻之间,恢复了本相! 不是姬梦卓虞还能是谁? “她怎么跑出去了?” “这楚红柠属狗的吧!?” 姬梦神情愤愤,慌不迭的传讯,急匆匆的隐遁而去。 楚红柠这小贱人! 她这一跑,自己这边装成红柠的道友怎么办? 可都还在各个城域飘着呢! 三族乱战之前,卓虞这边自然是听了红柠的提议,都化作她的模样,借着皇甫氏等待终局。 可谁曾想,这终局一至……楚红柠竟然直接给了她自己一刀! 直接就把自己这边装她的人,全都给露出来了,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样亮堂。 本来还想从红柠手里偷个机会,可谁曾想……一下子就把自己给涮懵了。 姬梦恍然回神:“去杀司禾啊!去杀司禾试试!” 第五百六十七章 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 硝烟散尽,天光微亮。 纷纷扬扬的大雪再次飘摇坠落…… 天香城外数不尽的修士,却已再没有了此前的振奋与悸动。 如今回荡花海间的,唯有止不住的意外叹息。 惊变! 惊变…… 城内城外瞬息间的变故,太多了。 “红柠仙子这便离开了……以身为饵,换取了简氏的三百余战力,为何会如此抉择?” “简少主不惜动用传承精血,俨然已将玉京行走视为囊中之物……” “可谁曾料想,这么快便重伤离开了天香城,连肉身都被炸没了!” “简廷倒是无碍,有简氏数千年来积累的珍奇救治,这也不过是些许挫折罢了,真正苦的却是那三百多位简氏弟子……” “叶秋颖……哎!” “只怕现在叶家的家主都要气死了。” “叶曦如此抉择,是否与红柠师妹有关?” “你是说……叶曦此前回归叶氏,是为红柠仙子铺路?” “不!” “红柠师妹不惜失去自己的机会,也要带走简氏些许战力,俨然是为叶曦仙子铺路!” “可司禾呢?” “司禾身边无一助力,项血子等人已是随着红柠离开了天香城……” 此刻。 无垠花海之间尽是这般低叹轻语。 简叶两家与皇甫氏最终的血战中,叶氏所有的天弓皆尽消耗,简氏更付出了未来三百多玉京弟子为代价,这才得以大胜皇甫氏! 足足留下了一千四百余战力,原本已是再无阻碍,定鼎天香的局面。 可谁曾想……楚红柠突兀间的天弓奇袭,却瞬息带走了简氏百余伤者,这实在是让人出乎意料。 一直以来,都是简叶两家对红柠赶尽杀绝,蓝欣离城了,白玉行走离城了,血衣行走离城来了,周仙子离城了…… 最没有威胁的楚红柠,却是给简氏带来了最为致命的打击! 不仅天弓奇袭北癸,送离了简氏百余伤者,后来更是以身为诱,直接将简少主与简氏三百余天骄,皆尽送出了天香城! ……当然,楚红柠自身,也因此自毁神宫重伤离去,再无缘天香行走之位。 这实在是让世人难以理解! 楚红柠! 虽说仅是明川坊的一位天香师妹,却也是血衣行走的道侣。 入城时位列西甲之地,得血衣诸多道友相助,更有纪州李氏、碎星三脉、明辉州严氏、中州姚家、邵识鉴慎三宗…… 先后有雷皇州蒲秀师姐同行,月莲叶仙子相助,蓝欣师妹携手…… 斩去了妙欲圣女沙秋静,除掉了整个方氏,给凤皇离烟两脉皆带去了毁灭般的折损,甚至一度携天弓大势,占据了天香东城十四域! 好不容易走到了如今的境地,可在这最是临近天香行走的时候,楚红柠却选择了诱敌自斩…… 她难道真的不把玉京行走的仙缘看在眼里吗? 且她付出如此代价,换取了简氏的三百余战力,又是在为谁铺路? 是司禾仙子吗? 据闻同样是赵行走的红颜知己。 可司禾仙子入城时,助力便参差不齐,早已折损殆尽了,如今在城中近乎是孤身一人…… 起初众人不明所以。 但直到叶秋颖离城的那一刻,仿佛一切都明了了! 简叶两家的一千四百余大势,虽说被红柠换掉了四百余,但依旧是整个天香城的霸主。 可叶曦的突兀出手,却是瞬间改变了整个天香城的局势! 毕竟这不仅仅是叶秋颖离城,属于她的三百余助力被驱离这般简单…… 更意味着,简叶两家的联手破碎! 简琼如今仅剩下不到四百人护持着北癸! 叶曦携众二百余!卓虞姬师兄那边还有数十位云海修士!司禾仙子还在城中! 云城内外风起云涌,天香行走的归属,已然是扑朔迷离! 原本简叶的一千四百战力,虽说其中有不少伤者,但简琼拥助八百,叶氏也剩下六百余,总也是定鼎天香的大局。 可如今庞然大物一朝分崩,简叶所积累的大势,整个天香城的枯败,尽数为他人做了嫁衣! 叶曦……是叶家的人吗? 自然是! 可眼下,她显然背弃了整个叶氏! 将最有机会登临行走的叶秋颖,一剑送出了天香城! 天香法会就在今日,无数仙客云集花海。 可天香行走的归属,却依旧是扑朔迷离…… 简琼、叶曦、司禾、卓虞……四位仙子共夺天香! 不知有多少人匆匆赶至了血衣殿阙,再想下注之时,却已经封盘了…… …… · 而此刻的天香城。 到处都是血污残垣,死寂一片,与最初的华美全然不同。 唯有一处依旧是血乱无尽,嘶喊弥天。 北癸。 最初的北癸域,属于简琼。 简氏曾以此为基,横扫北城数域,虽说其后蛰伏自守,但也先后除去了夏语婵、南宫氏、皇甫氏…… 如今的北癸域,依旧属于简琼。 却是早已没了先前的风光……化作了天香城最后的血战之地。 皇甫与简叶的血战,就在这里。 如今叶曦的残余战力,同样倾压而至! 整个北癸域,不过是纵横百里小城,但流淌的血河却已有寸许之深了。 城中乱战再没有了天弓的阻碍,不见了术海的汹涌,唯剩下最原始的血搏厮杀…… 叶曦仅存的那二百余助力,已然是杀红了眼! 得见叶少宗那般凄苦模样,任谁能压得下胸中怒气!? 显而易见,是简叶两家囚禁了叶曦!让他们这些不知情的助力跟着当马前卒! 自东壬域离开之时,他们尚且还有千余道友,可跟着叶氏短短几日,却已经拼杀的不剩下什么了。 如今叶秋颖与其助力已然离城,红柠仙子带走不少简氏天骄,简氏残余刚刚经过血战,不斩简琼更待何时!? 寒风急切,落雪融于殷红。 一声声促鸣与嘶吼中,尽是刀光剑影! 沧浪! 极为刺耳的灵器交击之声回荡。 又是一位修士喋血离城,绷断的灵剑倒卷! 在寒风中翻滚飞扬…… 凌厉的锋芒映照着满城血色与怒火,震颤着、摇曳着、破碎着。 残断的剑刃深深没入焦土残垣,不住地颤抖发出嗡鸣…… …… 而距此数百里之遥飞舟上。 叶曦死死咬着牙双眸紧闭,神情显得尤为狰狞。 乃至疼的她都淌下了泪水,澄澈晶莹的丝线划过干瘪唇瓣,将几缕凌乱发丝沾在了下颌。 身边姐妹见此情形,为她上药接骨的动作,不由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那位月莲沐姓女子轻盈笑叹道:“少宗在那婊子面前时,也这般柔弱吗?” “滚……” 少女干瘪的樱唇颤抖,轻哼颤抖着啐骂。 她在叶秋颖面前,自然是死死咬牙硬挺着,可臂骨连心,双臂折断被寒铁贯穿,怎么能不疼? 疼的她只恨不得把自己都咬死…… “司禾出现了吗?” 叶曦雪颈绷紧,哼哼唧唧的问询,在意着北癸域中的境况。 “还没有……” “但如此机会,司禾仙子必然会直取简琼。” 月莲师妹轻柔低语,继而言辞稍顿,迟疑低声道:“少宗,当真要为他人做嫁衣吗?” 正被修骨的叶曦疼的龇牙咧嘴,甚至挣扎着用小足蹬动姐妹藕臂,嘤咛颤语道:“红柠自己不当行走,也要把简廷那些人换掉……等的就是本姑娘给司禾开路……” “诶呦呦……别问了……疼!” 听闻此言,身边几女无奈对视。 望着叶曦的目光中满是心疼,但更多的却是惋惜。 这已然是,叶曦距离天香行走最好的机会了,也是她摆脱一生梦魇的机会,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这是传讯……” “刚才的。” 女子无奈低叹,接连将数枚传讯玉取出,展示给无法伸手的叶曦查看。 其中有月莲宗主的消息,也就是叶曦的师尊,往代的一位天香圣女。 有来自叶氏的消息,是一位早已不问世事的族老,直接向她所属的第三脉系传讯。 更有来自简琼的传讯…… 【简琼:虽说叶秋颖离去了,但简叶两家的约定还在,你我联手后铲除司禾卓虞,你就是此代天香行走,简氏只要资源利益。】 【叶氏:叶曦若登临天香行走,族中追举叶弘训为第七十四代家主,宗纪为此改写,叶曦血亲后人,可保三代家主之位。】 叶曦泪眸微滞,怔怔眼前的传讯玉,不由满心怅然。 叶弘训……叶氏上一代家主…… 何其可悲可笑! 或许整个中州,都没有多少人知道叶弘训是谁。 那是她爹,一个生于叶氏寂寂无名的旁系男人,因怒杀嫡脉祀女而被族中降罪,头颅高高悬挂着……就在她眼前。 可如今,竟能因为她登临天香行走,死去的爹都追认古族上代家主! 且她叶曦的血亲后人,同样能出三代家主!若每代时日长久些近乎六百年,几位老祖不理世事的话,他们旁系都能变嫡系! 可……她叶曦哪儿还有血亲啊? 爹娘早死了,都死在叶氏。 有些补偿,终究是来的太晚了。 天香行走啊……她当然想要,整个中州的女人,没有人不为此疯狂! 但她的魂简却在周晓怡手里……若非如此,晓怡赵庆也不会把天弓交给她,使得简叶有如今的大势。 似乎她生来就是个工具,不管在早年在叶氏,亦或如今在赵庆周晓怡的手中。 但至少……赵庆晓怡将她当成朋友。 最后一道传讯是月莲宗主的。 【曦儿,行走之争自行抉择,若要离开中州……回月莲看看。】 月莲…… 终不过水中月,镜中莲。 叶曦沉默许久。 以神识先后向三道传讯玉刻录…… “我拿到了俞祖当年修行的太上忘情卷,届时交给师尊把玩。” “身不由己。” “不必。” …… · 北癸域。 铮鸣传彻,血乱不止。 飞速远遁的灵舟之上,简琼银牙暗咬死死盯着手中传讯玉,心中早已是万念俱灰! “身不……由己!” 叶曦身不由己!? 神情恍然间,她便已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早在自家费劲心思铲除红柠的时候,叶曦便已经属于赵庆的一枚棋子了…… 可叹简廷如此重视,却依旧未能争得一手胜局。 绞语婵、灭南宫、除蓝欣、裂皇甫、灭红柠……如今五古族诸仙宗皆尽离去了,楚红柠也同样离去了。 整个天香城中,似乎再没有了任何阻碍。 但简氏……却依旧无法得到天香行走的半分仙缘! 司禾还在! 简琼带着亲近子弟御舟而逃,早已远离了血乱不止的北癸域。 唯恐司禾将她斩出天香城! 此前他们不惜耗费传承精血,也要在皇甫的血战中保留战力,为的便是应对司禾卓虞! 一千余修士,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能将司禾铲除。 且简廷手中还压着百道传承精血,青龙血戮应对一具区区化身,已然是绰绰有余。 但楚红柠的自斩,却是将这一切都撕了个粉碎! 任谁能想到……楚红柠竟然不想当天香行走? 早在揽星台相遇时,血衣与碎星三脉,便已有了助力楚红柠的意思。 而赵庆一家最初更是陪在西甲,整个天香城内外的忧虑,都是那位楚红柠……司禾仅是花费灵石随便召集了些散修。 可谁曾想! 红柠她竟然在最临近行走仙缘的时刻,直接改写了整个天香城! 他们都被骗了! 不是被楚红柠的幻法骗了……而是被这女人的恶趣味! 整个天香城、整个中州、整个天下,都被楚红柠涮了个遍! 恐怕就连赵庆晓怡,都被红柠不吭不响的蒙在了鼓里。 她所积累的一切,都给司禾做了嫁衣! 先前她被司禾护着,御使仙舟单行游荡,哪里是需要司禾护持她?以司禾的香火手段,在乱战中护持她绰绰有余! 之所以与司禾遥遥远遁!真正保下的实则是司禾! 而其后她与司禾分离,更是为了不连累司禾……哪里是司禾为她当诱饵?分明是她给司禾当诱饵! 这女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嗬——嗬—— 以往温柔绝美的简琼仙子,此刻只气的头晕脑胀冷汗如瀑,心颤魂鸣止不住的喘息! 只觉得不等被卓虞或司禾铲除,自己都要活活气死在天香城里了。 整个天香城持续近一个月的纷乱,他们慎重慎重再慎重,却是将一切心思的花在了一个活靶子身上! 被楚红柠拉过来丢过去的…… 还沾沾自喜,只觉得天香仙缘纳入囊中。 可如今红柠突兀自斩,却是把所有人都给弄懵了。 这天香之争……怎么还能这样!? 你不想玩了,你拍拍屁股直接就走!? 简琼直直气的魂不守舍,只觉得眼前的残城都出现了模糊…… 轰隆! 一道浩无边际的山岳虚影从天而降!近乎笼罩了周遭百里城池! 其中草木清脆山崖陡峭,俨然与如今的天香城不同。 是司禾手中的印宝! 简琼豁然惊醒,但自己的七魄却始终无法安宁,似乎命宫都开始摇摇欲坠,命魂要不由自主的融于山魂之中…… 而她身边些许子弟,更是神情迷乱,双目失神,显得极为诡异。 山海妙法,招魂! 实则简琼并不知晓,先前她对于现状的多般惶恐无所适从,满心迷茫惊惧忧虑,已然是被司禾影响了心智。 此种手段堪比天香乱心之诡术,山海妙法,萌头! 简琼骤然抬眸,急忙提醒身边道友,却只见得缥缈山魂之中,似有一位白发女子侧倚玄鹿而来…… 那是……司禾吗? 此刻,天香城外的无妄弥生,两个光头直看的满脸肉疼,心疼的不得了。 浓郁的香火自天地间横跨而来,一瞬间,近乎抽离了整个司幽的香火! 分明就是最后收个尾,何须如此大动干戈!? 但事实就是这般。 司禾……同样也满心无奈,又急又气又是心疼。 柠妹真的想挨揍了,把天香行走丢给她做什么? 以她的境界、身份、手段、寿数,早年张瑾一见了都要尊称前辈! 进来天香城不过是化身逛逛玩玩,却没想到最后被柠妹扣了个大帽子…… 这要是自己登临筑基境界的天香行走,真是还不够丢人的…… 故而司禾即便心疼的不行,可眼下也不得不接住这烂摊子,且还要接的漂漂亮亮的。 她这具化身没有用少女姿容,为的便是不那么娇俏,方便人前显圣……毕竟出门在外,哪能丢了颜面? 但这一切,却又使得简琼万念俱灰。 简琼怕的就是这个,心知司禾手段超绝,准备了青龙血戮应对,且留下了不少战力。 但真正当她身边没几个人,却又碰上司禾时,那简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浩渺而虚幻山岳似乎与天香城重叠。 其中藤萝昏雨,石径泥泞,却又有圣洁无暇的白发神女,骑乘玄鹿踏云而来。 女子瑰姿艳逸,芳泽无加……尤似神明! 即便简琼此前来天香城与赵庆司禾同行,但也从未见过司禾有这般神态。 如此柔和却又淡漠的双眸!如此怜悯却又平静的神情! 仿佛看她们几人,不过是看几只可笑的蝼蚁,但却又对蝼蚁满是心怜…… 更为恐怖的是! 司禾并非肉躯拦路,而是魂体! 真正的魂体!最为孱弱的魂体,平时都要护持在命宫中的魂体! 魂体一伤,万事皆休! 司禾竟然用化身的分离出的命魂拦路! 但即便如此,简琼几人也没有半点出手的想法,只恨不得插上翅膀飞离这片山岳虚影。 可那白发幻影却是柔和一笑,纤手轻抬之间,掌中竟有惊雷酝酿! 魂体是虚幻的,雷霆是真实的! 只骇简氏几人心肝都颤抖,魂体那么孱弱,怎么能临近雷霆!? 但下一刻,淡漠神明随手一挥,那缕雷霆竟是飘忽闪逝,先后贯穿了他们每个人的眉心,直接点在了命宫深处! 骤然间,便有数道接引光蕴降临,继而是北癸域中数十道传渡术法……将整个简氏最后的残余,带离了天香城! 此刻,无垠花海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司禾仙子那是什么手段!?” “司禾不怕殒命吗?” “这怎么能直接将简琼驱逐!?” “即便是狭路相逢,简仙子当真没有实力与司禾一战吗!?” “呵……你去试试?” 不光筑基金丹神情恍惚,遥遥望着凌驾于北辛域上空的山岳猜测…… 就连四圣地诸多化神长老,都神情骇然满目无措,只觉得这天香城里混进了古族老祖…… “游神御气……?回风返火!” “掌渊蕴惊雷!” “她带着道兵进去的!那山印承载着一国香火!” 无妄弥生更是与五师兄无奈交流。 心说司禾这样挥霍香火,怕是要把整个楚国都抽干了,别说抹杀简琼了。 就这一会儿的战力,怕是此代天香行走的护道者都干不过她! …… 而天香城内。 当山岳虚影散去,白发女子含笑迈步踏过血河。 周遭城域却又再次发生了变化! 哗啦——哗啦—— 半个天香城都仿佛都笼罩在阴云之下,瓢泼大雨洗刷着满城血痕…… 一位位云海修士神情凝重,驾驭着幻灭楼船,迎着血雨联袂而来! 云海幻法!姬梦身上携有幻道异宝! 然而司禾却是神情如常,更甚至露出几分揶揄笑意:“我的剑呢?” 高远楼船碎于长空尽处,数十道斩魂符裂命符呼啸而至!繁奥大阵自血雨间升起! 俨然是云海数十位修士齐齐出手,更于无形之间逼近了司禾刀剑相加! 沧浪—— 一声脆鸣传彻,压过了满城风雨,但却并非司禾出手…… 而是一柄无形之剑横档血乱,顷刻斩除了六位隐匿中临近的修士! 沈俗神情冷冽,遥望长空尽处轻笑道:“姬师兄?好久不见。” 姬梦:…… 他看着这两个女人,明明自己人手更多,却也是心里忍不住打颤。 早年在楚国,先后于三百里剑阵和寿云山,惨遭蹂躏的回忆,一股股涌上心头。 沈俗!没有随着红柠离开! 她是司禾的助力,入城时便是去南甲域寻的姝月! “卓虞师姐。” 一声轻脆低语回荡,又有飞舟破雨而来。 铮—— 半弦琴律破碎雨夜,一曲风尘横荡血河! 风情少女自长空坠下,单膝跪地小靴踏碎了青岩,身侧竖扶的瑶琴颤鸣不止! 叶曦!司禾!卓虞! 谁能想到,天香城的长久纷乱之争,最后竟然留下了这三位仙子。 阴雨之中有剑光破碎了阵法,漫天阵纹溃散,阵基与幻夜似乎都因此支离破碎! 来人是一位男子,神情平静手握竹剑……一柄毫无灵气波动的竹剑。 有剑为兵,用者在人,有剑为人,用者在心。 姬梦目光颤抖,遥遥注视着这位陌生男子,虽说从来不曾见过,但这呼啸天地的磅礴剑意,他却是感受过一二。 如意剑!苗剑! 姬梦:…… 特奶奶的,这天香城怎么玩!? 司禾玩味侧目,似乎盯了虚空某处一眼,低语道:“现在离去吧,截云剑我不需要。” “否则剑留下,人出去。” 此话一出,漫天雨夜骤然消逝,长空尽处的楼船破灭,其上的姬梦也随之烟消云散。 而司禾目光所在,早已临近的姬梦身形出现,直接就是讪笑抱拳:“虞妹助娘娘登临天香,可别忘了日后携她一程……告辞!” “嗯……仙路见。” 司禾眼下仿佛并不是争锋行走的仙子,反倒像是成了天香城的主人,直接就开始分配利益。 而隐于暗处默默观望的执城者,自是将卓虞等人,直接送出了天香城。 天香城内……第一位没有受伤,就直接离开的仙子! 眼前的境况,卓虞必败无疑,叶曦的残余的些许助力,已然也快到了。 只听司禾口中那句:我的剑呢? 就能知道卓虞一方最大的剑阵依仗,根本没有任何效用,甚至最根本的截云剑都要丢。 云海幻法是很强,足够左右战局,更能杀人。 但眼下城里根本没什么人了,他们能拿幻法骗谁去? 正当此刻,那单手抱琴的少女却是眸光一冷,腰间软剑骤然拔出,以半月飞斩之姿,骤然斩临了司禾咽喉! 天香行走近在眼前,叶曦终究还是斩出了这一剑……即便自知没有任何机会,甚至会惹怒晓怡动她魂简,可有些事终归要尝试…… 但此刻的司禾显然不是筑基战力,面对急促的破空声,仅仅只是侧身踱步,便以极为闲适的姿态避开了剑锋…… 一缕白发被寒风卷起,朝阳初升映照着满城残败。 澄澈如镜的寒锋映着女子绝美容颜,也映着那淡漠平静的目光。 叶曦神情恍惚,唇瓣轻轻颤抖:“我……可以吗?” “柠儿用她自己换来的。” 一问一答之间。 叶曦,败亡天香城! 整个天香城,最终仅剩下一位白发女子…… 第五百六十八章 光头:喝了口汤…… 天地俱寂。 花海之间冰雪消融,漫天灵蝶送来暗香,驱散了千里血腥…… 整个天香城似乎都在飞遥远去,通天彻地的道蕴流光坠下,自星辰而来,映照在那位白发女子的身上。 司禾美眸幽邃神情平静,纤手拢袖缓步而行,缓步登临着城头殿阙,曼妙侧影被层云遮掩着缥缈不定…… 无垠花海仙客云集,但此刻却又皆是沉默望着,极少有人出声打破此间的死寂。 诡异的死寂。 天香城……落幕了。 天香第八行走,司禾! 这个结果,任谁都不曾预料到,甚至到现在都还神情恍惚。 整个中州! 四圣地七古族三十三仙宗汇聚花海! 但最终玉京行走的位置……却再一次与中州无缘。 竹脉圣女夏语婵,本携横推大势,却落得个被满城围灭的下场。 在到处都是神识壁障的天香城内,原本最占便宜的南宫氏,仅仅出手两次就被简叶铲除…… 皇甫家得九剑圣地倾力相助,五位仙子联袂入城,终也没能留到最后。 月莲少宗明艳动人果敢大方,此代行走之争最得散客倾慕,身边皆是圣地仙宗的天骄俊杰,本该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可在城内却仿佛始终都是陪衬…… 除皇甫南宫之外,玉京十二脉所举中,也唯有红柠仙子坚持到了最后,但却是选择了以身诱敌入险境,自毁神宫而离城。 简氏作为古族之首,始终掌控着城内大局,与叶氏合力后势如破竹,对楚红柠更是极为谨慎,到头来却发现,竟是将一切心思都花费在了没用的地方…… 此外,蓝欣、游暖、卓虞、许千晴……数十位天香仙子,皆曾有机会触及行走之位。 但最终天香行走的归属,却是那位神秘至极的司禾。 到如今,也还有太多修士对这位司禾仙子不知不晓,但若言容颜气质,这位却是真正艳压整个天香城的存在。 可又与其他仙子不同,她显得那般冷冽淡漠,慵艳而优雅,使人心中生不出丝毫亲近的想法,只觉与那位司禾师妹之间,像是拥有无法跨越的鸿沟。 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 天香城争至如今,也算是实至名归了。 但每一位修士心中,也都有一位自己认可的天香行走。 或许是那位宠辱不惊的萧圣女,仿佛在城中始终都是一位旁观者。 或许是离烟行走的那位小红颜,游暖姑娘娇俏动人,凡事亲力亲为言辞温柔,极讨众女子艳羡。 亦或是先后两次弃盟的叶少宗,一如此前大家对她的印象,果敢真挚落落大方,想去做什么便去做了,可如今众人却也隐隐为她担忧,毕竟将原本属于叶氏的仙缘彻底斩断这种事……实在是活罪难逃。 还有将整个天下都诓骗了的楚红柠,安静下来明明那般恬静绝美,却又满肚子坏水儿,让整个简氏的希望破灭不说,还浪费了数百个玉京名额。 更甚至是那位智计若妖的周师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清冷美眸惊鸿回望间,谁又能说血衣的师妹,当不得天香行走? 乃至有不少去过揽星台的修士,依旧认为顾清欢师妹,才是整个天香城中最惹人心荡的仙子,寒枪裂阵,星河霜影,冷冽的晦暗金瞳中,仿佛又有道不尽的柔情。 但这般心绪,也仅是少数而已…… 便如纤凝婉秋不会向着简琼,其他来客,大多也不会向着红柠司禾。 尤其是司禾登临天香行走,在无数仙客散修看来,这几乎是根本不能接受的事情! 主要是……他们手里没有司禾的彩票。 …… · “我现在尴尬的要死。” “先把柠妹按住,等我过去吊起来打!” “我受不了了……” “八行走丢给我,这叫什么事儿?” 司禾心里止不住的念叨着,一步一步登临了琼阙,平静美眸望向方璎时,只觉得颜面尽失…… 天香护道者,元婴修为临近化神,出自古族方氏,曾竞争过天香第六行走,以后要给她当保镖了。 但像这样的保镖……她一个手能打十个。 这跟收了个徒弟有什么区别? 司禾的慵倦美眸笑望女子,终究还是没喊出那声师姐…… 按道理来说,她是应该唤一声师姐的。 可这怎么叫的出口? 天香城外那么多人盯着,如果仅是不知情的散客也还罢了,问题是玉京诸脉行走也都看着…… 赵庆稍显玩笑的心念传来:“ok,我们先带柠妹养伤,等她泥丸重铸,就给她吊起来暴揍!” 方璎此刻心里也很是别扭,但又有种难以言明的期待。 护道者向玉京行走献出魂禁,虽说此生便都由对方掌控了,但她自己也能算是半个行走。 原本夏氏方氏离去后,方璎已然是满心落寞,一切随缘了。 可…… 她双眸轻颤注视着眼前司禾。 若是能成为这位的护道者……似乎是难得的大好事儿? “八行走。” 她轻柔唤了一声,继而取过关系到自己性命的魂简,含笑间双手奉上。 “嗯……” 司禾微微颔首,强迫自己继续着这场闹剧。 却又暗戳戳的传音对方璎问了一句:“以后你跟着我了对吧?” 方璎心中暗动:“自当如此。” 司禾:“我不用你跟着,晚些找红柠去。” 方璎:??? …… · 众目睽睽之下,司禾仙子登临天香绝巅,护道者追随左右。 霎时间,千里花海嘈杂一片,数不清的修士都在吵闹言说着,且不少势力这才后知后觉,派人赶往了凌霜谷拜访。 司禾仙子出自永宁州,自当前往永宁修士汇聚的凌霜谷…… 而沉浮高天之上的云城,也仿佛一拢烟云般消逝无踪,唯有一道轻盈笑声回荡:“各方道友可先行汇聚,天香法会设在曜华城,日落便启。” 这俨然是天香小九的声音,尹婳驾驭琼舟飞荡,先行赶往了曜华城筹备法会。 如今因天香之事各州来客极多,这行走事宜远远不曾落幕,恐怕还要持续近半个月的光景。 而天香六行走,同样也出现在了花海,只不过并未多言什么,只是去往了十二楼行走穹阙。 这里是中州,并非龙渊。 十二楼的意志尤为高贵,花海上汇聚的玉京行走,都已足有二十余位了,近乎整个玉京界能来的都来了,诸多事宜安排自是与龙渊不同。 毕竟血衣行走,仅仅只是血衣一脉的行走。 凤皇行走也不过是诸多妖族的仰望。 而天香行走与翠鸳行走,却是整个玉京天下的行走。 血衣凤皇九剑离烟……诸脉皆可独行,但翠鸳天香两脉,依玉京星阙共生而存,多少会有些特殊。 …… 此刻,白玉琼阙之中。 九位同代行走齐聚,俨然是在等着赵庆小姬跟司禾。 但大家相互对视言语间,却又充满古怪、新奇、无奈。 “这位成为天香行走,日后会与咱们同行吗?” “是不是多少显得有些别扭……?” 南宫小萝莉杏眸扑闪间狐疑轻语,似乎还没从城中的惊变中回过神来。 ……她确实被红柠那一下子给弄蒙了。 且不说叶曦最终那么好的机会,为何选择了相助红柠司禾……单是司禾登临天香行走这件事,就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她对司禾的来历,实在是太门儿清了,简直比血衣的人还要清楚,毕竟水岭注是翠鸳的东西…… 第六界!乘黄!香火神明!司幽国灵! 生于太阿山,寿数逾一万八千年有余…… 甚至比中州南宫氏渡过的岁月还要长久太多! 这跟沈俗那般境况是完全不一样的,沈俗以往被如意剑护持而存,大多岁月都是残魂在秘境里沉睡修养。 可司禾,却是实打实的历经沧海桑田,甚至从来没闭过关,亲眼看着这世间流年轮转。 这种神异生灵,跑过来当天香八行走了? 怕是天香星辰之上,那些炼虚合道的老怪物,知道了都得原地愣上几息。 眼看几位神情都有些古怪,姜言礼大咧咧朗声笑道:“哈哈无碍,司禾姑娘性情平和,不用有任何偏见!” 他继而望向光头沉吟:“此前在天妖州万神阙……司禾便与我们同行游历过了。” “且她自身还得到了万神阙的认可,在妖庭留下了狐族妖主传承。” “与司禾同行相处甚是轻松……” “嗯,轻松。基本上就是言礼插不上话,司禾也根本不睬我们,陌生人。”皮无妄随口打断,他神情落寞,跟吃了个死孩子一样,靠在墙角耷拉着脑袋。 宁夜:??? 他与水月皇甫对视无语,不由将目光投向了骨女。 大家都知道虎哥热心肠,对谁都没有偏见,不生气的情况下,四海之内皆好友,便也就没拿他的话当回事,转而向骨女瑶妹打听。 据说先前赵庆一家过来中州,是与他们同行的…… “这位司禾师妹……如此淡漠冷清?” 听了宁夜的狐疑,骨女本就笑吟吟的眸子中更显几分玩味。 她托着下颌懒散笑道:“并非不理不睬,司禾只是不主动找我们说话,但大多时候都含笑旁观……就像是个游离在外的闲游看客。” “而且咱们交流什么,她大多也都会留意的……除了她自己发呆的时候。” 清娆思索着如此解释。 至少在她的印象中,司禾大多时候都是个清闲看客,偶尔会失神望着远空……可能这就是岁月在司禾身上留下的痕迹。 水月身边佳人相伴,满脸新奇的追问着:“那她应该理睬赵庆吧?” 南宫瑶:??? “废话!” 小萝莉没好气的瞪了水月一眼,转而灵动笑望南仙曲师姐。 她此刻琢磨清楚后,转而详细向四圣地与离烟这几位行走解释。 “司禾的来历,大家或多或少也都有些了解。” “有这位出自六界的前辈陪着,咱们在仙路上应该会轻松些,曲师姐宁师兄……和小赵熟络些后便好了。” 曲盈儿温婉一笑,饱含深意的目光瞟了皇甫鸣一眼,柔声提醒:“皇甫师弟稍后可不能意气用事。” 宁夜目光飘忽心神暗动,转而低头把玩着傀儡的柔荑,淡淡道:“既已同为玉京行走,日后相处的岁月极多,师弟不妨多多斟酌。” 皇甫鸣目光平静,缓缓点头,只是轻叹简短低语道:“作罢了。” “不劳师兄师姐忧虑,曜华城法会过后,我便返回族中清修,日后再见自晓分寸。” 司禾成为天香行走,最难受的显然是皇甫鸣了。 本来就跟赵庆看不对眼,他还在王姝月手上吃了大亏,可还没等他恢复修为,赵庆的道侣竟也成行走了…… 这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捏着鼻子保持沉默。 如果赵庆司禾以后不在意他还好,否则的话……那真是想想都头皮发麻。 眼看皇甫鸣那般无奈神情,众人对望间也都了然一笑,没再多说什么。 皇甫好歹也是九剑行走,又不是大傻子,根本不用多加提醒,他自是能够明辨是非曲折的。 先前揽星台一战,也不过是咽不下那口气而已。 这下好了……咽不下也得咽。 南宫瑶心中暗笑,目光从小皇甫身上移开,留意到光头靠在角落里那落寞神情,不由诧异轻语:“你又怎么了?” 察觉到无妄师兄出神的目光,大家皆是好奇留意着。 事实上,皮无妄才是此代行走真正的大师兄,但他实在不稳妥靠谱,平时都跟个小师弟似的…… 光头回望一众师弟师妹,心中更是只觉得疼到流血,目光中也没了以往的清澈,反而显得浑浊不堪。 他幽幽低叹道:“弥生买了红利射彩,司禾的。” 红彩? 姜言礼炯炯有神的目光一亮,当即露出了然神情,放下玉盏朗声笑道:“妙。” 水月也古怪侧目:“这是好事儿啊……” 皮无妄生无可恋,一字一句的叹息:“买了,但不多,五十万灵石,不疼不痒。” 宁夜:??? “五十万灵石本就随手抛之,以司禾之前近千倍的赔率,流转间便能拿血衣无数资源!” “这还不多!?” 是啊…… 七百六十倍! 五十万变三亿八千万! 那时候谁能想到,司禾最后会成天香行走!? 光头一想到这些,更是双眸轻颤神情恍惚,出神低语着:“尹婳买了百万司禾……” “小妖精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兴冲冲的跑去了曜华城。” 一听这话,众人当即眸光一凌。 即便各自身为玉京行走,听到这些也不可能视而不见。 天香小九……这一下子从血衣带走八个亿!? 那岂不是得半座上品灵矿峰? 这么庞大的资源,即便是小赵身为血衣行走也得怔一下,对中州那些家族仙宗来说,便更是泼天的财富了。 也唯有血衣的体量,能够将这些视作寻常,但也仅限于血衣几位行走与各大州的血神殿。 原来是眼红尹婳小妖精…… 碎星宁夜心中暗笑,随意摇头道:“师兄不必在意,龙渊之时我碎星坐庄,这般情况常有之事。” 皮无妄:??? 常有个屁! 碎星那时候才多大的盘子?天香城多大盘子!?司禾多高的赔率!? 他暗暗咬牙没有吭声,自顾自的喝起了闷酒。 实际上,真正让他难受的,并不是尹婳带走的那些资源。 而是小弥生本来打算买一千万的……但却忍住了。 那该是多少钱!? 恐怕能把血衣在天香城外赚的全带走…… 七十亿资源啊! 能掏空血衣数十处中州大商楼了! 而且还是流通的灵石! 狠狠咬血衣一口肉! 四圣地七古族都要眼红到发紫! 五师兄若是还没有离开玉京界,现在也得一个踉跄站起来了…… 靠特娘的! 第五百六十九章 柠儿这是怎么了? 与此同时。 万花坪星痕谷中的一处霜苑中。 楚红柠面色显得极为苍白,眉心淌出的血痕沿着黛眉铺过,但阖眸昏睡间神情却又出奇的安宁恬静……倒真像一位不惹凡尘的睡美人。 任谁能想到,在天香城内搅风搅雨欺瞒天下的楚红柠,竟也有这般安静而温柔的一面。 数位天香女子匆匆忙碌着,围绕在红柠身边,以秘法为她调理着伤势。 “赵行走不必担忧,红柠师妹仅是神宫受创,她自己拆了泥丸明堂……苏醒后稍加安神休息,日后重新祭炼便可。” 自己拆了泥丸明堂…… 赵庆目光出神,盯着柠妹那不再颤动的修长睫毛,一时只觉得又是气恼又是心疼,且更有几分想笑…… 柠妹倒真是会卡bug,这般伤势虽说严重,但其实也并不妨碍什么。 泥丸明堂是修士后天所构筑,崩毁了可以重新温养恢复,与丹田完全不同。 可…… 赵庆目光幽幽,心中满是古怪。 你特么卡天香城的bug也就是了,卡我的bug干什么? 他与姝月晓怡目光交错,颇有深意的瞥了床上的柠妹一眼,似是意有所指。 姝月神情闪过疑惑,缓缓踱步挤在了红柠身边…… 小姨则满是担忧的追问道:“像是这般泥丸创伤,需要多久才能醒来?” 听此问询,一位金丹师姐斟酌轻语:“柠师妹神魄安稳无恙,快些的话或许几个时辰就可。” 小姨美眸扫过柠儿那再次颤抖的睫毛,玩味嘀咕道:“那慢些呢?” “慢些……” 还不待那天香师姐斟酌出措辞,姝月便已嬉笑抢话道:“慢些怕是要到明年秋天了。” “嗯……有可能。” 几位女子满是古怪的目光交错,继而又神情凝重的替红柠温养七魄。 清欢安静跟在主人身边旁观,此刻也不由绛唇轻抿凤眸扑闪,流露出些许轻快笑意。 很显然……柠儿是装的。 哪儿有单纯的神宫受创,导致昏沉不醒的? 不能说绝对没有吧……但也极为罕见。 而且柠妹是自己弄的,又不是被人打的,显然不会对自己下手没轻没重。 小姨神情放松了下来,双手抱胸踱步倚在了赵庆身边,两人和清欢眉来眼去的传递着心绪。 泥丸受损这种事,放在其他修士身上可能不太常见,毕竟那是神识寄居之地,与丹田一般极为关键。 但赵庆和小姨实在是太熟了,修为还很低的时候就神识交融,天雷地火的厮杀着,导致两人神宫受损跌境修养都是寻常。 毕竟在松山坊那清居几年,他们一家四口也就这点闲事了。 除了携手周游琉璃岛与楚国各地外…… 要不陪姝月到凌琳书斋挑挑话本,一起养养鱼种种花做做饭,要不就是欺负或照慰陪着清欢,要不就是赵庆跟小姨关起门来往死里疯。 在这泥丸动荡这方面,他俩绝对是专家中的专家。 也算是解锁了从明堂到洞房,从洞房到泥丸,神识三宫内数十种不同的动荡姿势。 可要说因为泥丸受伤,而昏沉不醒…… 没听说过啊!? 晓怡只会娇躯颤抖摇曳的更疯狂。 赵庆缓缓垂手,轻笑握住了小姨的柔荑,三人望着柠妹身边姝月的狐疑,目光中不由更显几分古怪。 楚红柠很美。 安静下来时的处子风情,说是秀色荷颜毫不为过。 除却她那恬静清艳的气质外,最美的还当属她那双水眸。 犹如一汪澄澈月潭,或嗔或笑都摇曳荡漾着,像是会说话一般。 更甚至赵庆都不用听她在说什么恼什么,只看着她的双眼,都能完全接收到所有的情绪。 柠妹的睫毛很是修长。 弯弯的。 纤细而柔软。 平时扑闪间,像是一抹细腻的绒刷,勾勒着她那迷人的水眸。 ……即便是眼下昏沉不醒。 柠妹的睫毛也是颤呀颤呀的。 不知道为什么。 “医学奇迹了属于是。”赵庆心里暗暗跟司禾吐槽。 继而招呼姝月又道:“咱们先回凌霜谷,眼下得陪司禾去一趟天香星辰,晚些再去见见其他行走,夜里还要去曜华城。” 姝月螓首轻轻点动,揶揄笑看了柠妹一眼,语气却又稍显几分担忧:“那柠儿呢?” 小姨幽幽叹息:“柠儿看样子还醒不了,就把留在凌霜谷吧。” 听此提议,赵庆当即应允。 与几位师姐言说过后,便抱起柠妹娇躯,率先踏上了血舟。 …… 柠妹的身子很是柔软,即便隔着星纱袖带,也能感受到曼妙娇躯里的温热。 飞舟迅速穿行花海之上。 赵庆将柠妹抱在了怀里,低语轻叹道:“惩处柠儿的事,先缓缓吧,等她休息好了再说。” “柠儿都这样了,还惩处什么啊!?”姝月轻蹙黛眉,托着香腮凑近了柠妹俏颜关切打量。 “柠儿也是怕家里的心血浪费了……” 姝月低叹间明眸有些失神,又补充道:“柠儿这般伤势,会不会影响到神志意识?” “要不先把她用锁链禁锢着吧,免得苏醒后咱们不在身边,她出什么意外。” 赵庆:??? 他与小姨慎重对视,无奈低语:“这话说的,怎么能把柠儿锁起来……还是绳带束缚吧。” 哗啦——哗啦—— 轻微的金铁碰撞之声回荡。 清欢从储物戒中取出了自己和主人的玩物,将冰凉圈锁握在手中,凤眸间满是轻快,柔声含笑道:“眼下没有绳带,只有这细密链子,可能有些凉……” 赵庆沉默望着细密小链,被清欢拢上了柠妹鹅颈,只得无奈轻叹:“也行。” 昏沉中的楚红柠,似乎是感受到了些许凉意,弯弯的睫毛剧烈颤抖。 但赵庆的大手却是好巧不巧,遮在了她的双眸上轻抚侧颜…… 且又与姝月小姨商议起另外的事。 “据方璎言说,咱们稍后前往天香星辰,首先便是陪着司禾……去接受玉玄经的传承。” “但这般精修七魄的奇异心法,司禾却是不需要,柠儿又昏沉不知何时能醒……” 小姨似是为难,蹙眉低语:“我与清欢再兼修天香,也来不及了,拿到那些蛊药和对丹后,三两年内便该破境金丹了,还是修为要紧。” “我也不修……单是闲暇钻研天倾剑都费尽了精力,而且七魄妙术柠儿也会。” “等过几天咱们远游化外,还想着多让映寒带咱们游历,倒真想看看没有玉京布道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姝月轻笑自语,言说着日后的闲适与精彩。 但似乎又突兀想起了什么,担忧嘀咕道:“万一到那时候,柠儿依旧昏沉……” 小姨美眸弯弯:“那也得带着柠儿。” “嗯……” “你们陪映寒去游逛就是,我守在柠儿身边照顾。” 清欢也满目忧色,无奈握紧了柠妹温炙的纤手:“怕只怕……柠儿始终昏迷,会错过了仙路的开启。” “也不知她这般昏沉,能否陪主人踏上仙路……” 姝月笑吟吟的明眸中满是揶揄:“万一错过了,不会留在寿云山孤零零的十八年吧?” 赵庆:? 他轻松抚过柠妹的发丝:“自然不会,抱也要将柠儿抱上仙路。” “只可惜……仙路上无尽风光,柠儿却是无法享受了。” “若是前往他界游历,便将柠儿暂时留在翠鸳星辰。” 小姨凝重点头,俨然对此也只能认可。 柠儿重伤昏厥至此,连简廷都已经暂借傀儡过来拜访过了,柠儿还是没能苏醒,这般惨重的伤势……能怎么办? 她倚在赵庆身边,不自觉的握紧了柠妹脚踝,担忧轻语:“玉玄经的传承,不如交给蒲师姐?” “若没有蒲师姐陪着,咱们也无法登临天香行走。” 赵庆稍加斟酌,轻轻点头道:“也好。” “蒲秀现在就在凌霜谷,与无双言述着先前城中的境况。” “带上她一起去天香星辰便好,据张师姐说……血衣行走的利益能够宗族共分,想来天香行走也是这般。” 他随手拨开小姨的不安分的纤手,转而抱紧了柠妹腿弯。 怎么能逗弄柠妹的小腿呢? 闹醒了怎么办…… 赵庆低头看了一眼柠妹的恬静睡颜,无奈笑叹:“仅是玉玄经传承倒还好。” “可天香行走要步入玄心潭沐浴,有脱胎换骨之效。” “且获得的玄妙体质举世罕见,多是媚姿玉体,与双修效用有关。” “但司禾天地孕育,是真正的长生之躯,根本看不上这些……” 小姨闻言美眸微凝,无奈叹息。 “这般机缘比天道残片带来的体质,都更显珍贵。” “我的璇玑瞳,清欢的九妙药体,都还无法自行抉择,但听蓝欣讲述……玄心潭中是可以自行选择仙姿玉骨的。” “如此气魄的手笔,天香一脉俨然也有天道残片。” 姝月似是好奇,望向赵庆古怪疑惑:“踏入玄心潭的仙缘,是否会使得肌肤更细腻水嫩些?” 赵庆:? 你还不够嫩嘛? 脑海中阴华荡漾,传来白发少女的嘲弄吐槽:“姝月还是跟小姨差了些,姝月只是嫩,而小姨是……水嫩。” 咳咳。 小姨若有所思,转而提起另外的事情:“将叶曦也带上吧,正巧把魂简还给她,把她暂时带在身边,也免得叶氏对她如何。” 对此,赵庆倒是没再逗弄柠妹开玩笑。 直接取出了叶曦的传讯玉,招呼她前往凌霜谷做客,一道去往天香星辰。 毕竟没有叶曦,也就没有柠妹司禾最终的抉择,那真是早就被打爆了,人手劣势是天香城里最大的问题。 清欢看着主人传讯,含笑扫了一眼柠儿的睡颜,柔声自荐道:“若真能获得世间一顶一的仙姿玉体,便由清欢踏入玄心潭吧……” 她凤眸温炙笑吟吟的盯着赵庆:“奴儿做梦都想抉择艳姿媚骨,成为真正的无上炉鼎,日日匍匐在主人身边。” 赵庆自然知道这是玩笑话,这一切都是属于柠妹的,只不过柠妹为了不挨骂还在装睡…… 但眼看清欢双眸中隐约的热烈,他却是心头一荡再荡。 小姨美眸中显露轻蔑玩味,轻飘飘扫过赵庆和清欢,转眼泼了一盆凉水:“但若是玄心潭只能天香步入……” 姝月认真思索,轻蹙黛眉接话:“那就让叶曦去吧,反正柠儿也醒不来。” “可关键还有各地天香楼的分润,天香行走总该有一些的,算了……柠儿素来不爱灵石。” …… · 片刻之后。 花海蝶坪,凌霜谷。 长空之上尽是各大势力的飞舟仙阁,谷中各处数不清的仙修来客言笑着。 香痕海众师姐与楚国道友,早已是迎来送往忙得不可开交,就连庞振也乐呵呵的见了几位圣地长老…… 而雷皇州众修,白玉道友,及先前东壬域中那些相助叶曦的人,自然也汇聚于此,俨然成了半个主人。 严鸿、李无双、姚思雨……更是带着纤凝,结识了不少玉京来客。 蒲秀本来就在这里等候,叶曦接到传讯后,自然也带着月莲姐妹到了这边。 经历过龙渊之后,赵庆一家对这些早就习以为常。 但真正让赵庆意外的是…… 秦楚欣和唐什期身边,竟然多了一个女人! 那女子生着极为漂亮的桃花眼,看上去面带笑意,实则却又有些距离感。 不仅是赵庆晓怡满心困惑,就连前来拜访的圣地诸脉,见到那女子后也是诧异不已! “先前南宫氏在城中,怕传讯这些影响局势,楚欣便擅自将她留下了。” 秦楚欣并未与刘子敬白婉秋一起会友,而是守在一处清静小院中等候,眼下对赵庆轻柔传音解释着。 “语婵见过赵师兄。” 女子得见赵庆一家的飞舟,当即盈盈屈身:“先前在城中未曾交手,实属遗憾……” 赵庆:?? 你会不会说话? 你特么的那么猛,真要交手不把老子打爆了? 他与晓怡传音暗笑,横抱柠妹荡下了飞舟:“夏圣女自己来的?” 夏语婵轻盈点头,诧异望了一眼赵庆怀中耷拉着双腿的楚红柠,又看了看满目笑意的王姝月,不由心中满是狐疑…… 红柠师妹都如此重伤了,你们为何这般轻松? 但当她又借助七情手段,稍稍窥探红柠的七魄与情绪后…… 算了,与我无关。 夏语婵桃眸一弯,轻盈踱步迎向赵庆姝月:“夏氏自然也到了,在孟雪师姐那边。” “但语婵此行与夏氏无关,提早拜访了香痕海魏脉首,日后会前往永宁香痕海修行,便先行到此与大家碰面。” 赵庆心中暗暗揣摩,但也没揣摩出太多东西。 毕竟楚欣言说,这夏语婵来的确实很早,早在自己在城里挨揍的时候,她就已经摸过来了…… 他眸光中显露几分了然笑意,抱着柠妹踏入了庭院幽居:“如此极好,以后便该唤一声夏脉首了。” “可惜柠儿未曾苏醒,否则还能向夏师妹介绍一番。” “香痕海是属于竹脉吗?” 赵庆将柠妹交给了姝月,随手接过茶盏望向女子问询。 毕竟天香与血衣不同,虽说九十州天香势力,也皆尽归于天香,但又有七脉之别。 夏语婵倒是没显得太多恭维,像是为交友而来,轻笑解释的同时,还古怪盯几眼楚红柠:“香痕海属于莲脉,不过此代天香之争落幕,语婵不日便破境清修,也已算不得竹脉圣女了……” 正当此刻。 一道浩渺飞舟突兀传渡而至,两位女子携手御风,竟是骨女蓝欣联袂先行至此,并未等待司禾过去会面。 “清娆师姐,蓝欣姑娘。” 夏语婵得见来人,也仅轻柔唤了一声。 蓝欣倒是与夏语婵相熟,笑眸玩味在她身上流转不定。 骨女微微颔首,刚要对赵庆问询什么,但却突兀诧异道:“柠儿这是怎么了?” 赵庆:…… 问得好啊。 这还不够明显吗? 柠妹负伤极为严重,醒不过来了…… 第五百七十章 草台班子 赵庆此刻心中暗笑,但神情却显得尤为凝重,沉声低叹道:“柠儿对自己下手也没轻没重,泥丸受损还未苏醒。” 清娆当即美眸一凝,错愕自语:“可是伤及了命宫?” “那为何还在这里停留?” “水月那边,离烟六师姐也在,我带你们过去求助一二……” 骨女黛眉紧锁,认真轻语的同时,也到了姝月身边。 她双眸微眯狐疑看了一眼姝月的轻松目光,继而将葱指搭上了红柠的侧颈细心感受…… 医巫同源,虽说清娆不擅为人养伤,但稍微体察一二身体境况还是没问题的。 可这一次……她脸上的忧色却是愈发浓重。 直看的夏语婵蓝欣都没了话语,赵庆和小姨更是围到了身边。 “天香师姐给瞧过了,没办法治。” 赵庆跟娇妻目光交错,继而古怪开口,却怎么也掩不住脸上的笑意。 晓怡也柔声追问道:“骨师姐可能看出什么名堂?” 清娆:…… 她心中隐隐觉得不太对劲,红柠身子分明没有任何差池,即便泥丸受损,但明堂根基却很是完好,神识也有暂居之地…… 蝶坪的师姐都没办法治? 骨女当即心里有了猜测,没好气狠狠瞪了赵庆一眼,继而又将那微冷嘲弄的目光投向了……姝月怀中的楚红柠。 这妮子……没病没伤的,当然没办法治! “这种病症,还是你们太疼她了。” “我试试?” 清娆无奈向着赵庆几人传音,继而目光中显露询问之意。 赵庆自是轻巧点头,好整以暇揽着清欢,靠在墙角旁边观看。 此刻。 姝月小心翼翼的将柠妹放在了软塌上,安静守在一旁帮忙。 晓怡则是双手抱胸,玩味含笑间散漫踱步,在唐什期与秦楚欣两人身边轻笑传音:“可看出了什么端倪?” 唐什期只是微微摇头,神情显得有些古怪,她眼睁睁看着白玉骨仙子取出了一枚腊封陶罐,心里不由更是好奇。 秦楚欣倒是显得极为闲适,根本就没有多看柠妹一眼。 她虽然跟晓怡还没那么亲近,但是她跟楚红柠熟啊! 楚国总共才几个玉京女修? 不过她还是很收敛的猜测道:“可能是……假死?” 呵~! 什么是假死? 放在修行界,自然是神魄残损,昏厥自困于体内。 但放在柠儿身上……那只能是假装自己死了。 晓怡美眸荡漾没有应答,继而将目光望向了窗外落下的灵羽…… 叶曦和蒲秀也赶来了这边,但感知到这处小院的诡异静谧后,两人谁都没有出声开口。 与晓怡目光交错,轻手轻脚的跟了过去。 楚红柠睡颜恬静安详,墨青纱衣有些散乱,纤柔美腿微蜷着。 骨女小心翼翼的打开了腊封陶罐,低声自语道:“这玄蛰毒蛹,还是我前些年游历古地得到的。” “能够进入修士头颅寄养,关键时刻护持神魄不散,但也会蚕食人的血肉颅骨……” “或许能够唤醒柠儿。” 赵庆:??? 这么变态? 他眼看骨女双指间轻夹着的异虫,只觉得头皮都有些发麻。 实在是那虫子生的过于狰狞,锋利的口器与复目抖动着,很是渗人……主要还是活的。 他和清欢都是丹师,虫尸入药也算常见,对这些异虫实则抵触不大。 但怎么听骨女的意思,要让这虫子去吞食柠妹的头颅血肉? 姝月原本满是好奇的盯着陶罐,但骨女冷不丁从里面摸出来一只虫子后,她原本凑近的俏脸,却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些许。 叶曦蒲秀还有些没明白境况,此刻神情显得颇为凝重,对视间更有几分不忍之色。 可怜可叹…… 红柠不仅将行走之位让了出来,而且自身还落得如此伤势…… 在场也唯有顾清欢与蓝欣神情平静。 清欢本就研习白玉,异虫玄毒炼蛊行巫也通晓一二,她出身寒微早年凄苦,根本对这种事物没有任何抵触。 只不过要陪在主人身边,家里还有姝月晓怡,又仅是兼修白玉,她便也没有如何研习这些。 晓怡别过美眸看向窗外,低声道谢:“有劳骨师姐了……” “嗯。” 骨女凝重应了一声,缓缓俯身纤腿交错,单膝跪在了床边。 …… 紧接着,便将手里的虫子递到了红柠唇边。 柠妹即便昏睡不醒,酥软朱唇也依旧水嫩,与他人气血不通的干瘪全然不同。 狰狞的异虫复目繁杂,犹如镰刀一般的细密口器颤抖着像是开合,缓缓临近了女子那软润薄唇。 赵庆目光愈发凝重,看着心里也有些膈应了。 怎么能真让柠妹吃虫子? 虽然炼药入腹也是吃,但也不能生吃啊!? 但下一刻! 就在清娆的纤细葱指触及唇瓣之时! “咳咳……” 床上昏睡的柠妹像是气血倒逆一般,剧烈咳嗽两声,继而迷离水眸突兀瞪大! “你干什么!?” 柠妹不仅苏醒的极为迅速,甚至还冷幽幽盯着那虫子,娇躯一颤便起身下地,慌忙躲在了姝月身边。 这一下子。 可是让身边几人开了眼界,夏语婵与蓝欣古怪对视,很是识趣的离开了小室。 叶曦则满脸笑意,盯着红柠的美眸饱含意味。 赵庆无奈笑着摇头,施施然踱步走到了柠妹和姝月身边,与骨女对视间更多了几分心照不宣的调笑。 药到病除!妙手回春! 神医! 秦楚欣在一旁看的忍俊不禁,心说也就是纤凝陪着项沁见客去了,纤凝要是在这边……给红柠治伤更快。 这种情况,多踹几脚准能好。 “夫君!” 柠妹回神后目光还有些惺忪,此刻一声娇呼,转而又躲到了赵庆身边:“这是怎么了?” 骨女美眸微眯,缓缓收起了异虫低语:“你负伤始终不醒,我这原本有个法子救你。” “可惜……还没喂你吃下,你就已经醒了。” 红柠琼鼻轻皱,似是挑衅般的对骨师姐仰了仰下巴。 继而又悻悻别过螓首,满是讨好的望着姝月和赵庆,柔声感动道:“夫君……姐姐,柠儿让你们担心了。” 好家伙! 夫君? 姐姐? 柠妹什么时候这么乖巧过? 赵庆眼看柠妹这娇柔造作的模样,一时间竟差点忘了正事,他轻抚柠妹发丝关切问询:“自身神识境况如何?怎么自己跑出了天香城?” 红柠:…… 她轻盈抿唇,水灵灵的瞳子不住流转,时而求助似的望向清欢。 但清欢现在显然是个哑巴,只会在旁平静笑看。 “我……” “头还有些疼,神识倒是无碍。” 柠妹此刻似乎有些扭捏,怔怔望着赵庆的笑眸许久后,才低声认真道:“我与娘娘又没任何区别。” “若我去争机会不大……而且娘娘还在楚国……” 红柠目光微不可查的扫过叶曦,欲言又止,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姝月和晓怡,颇有些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赵庆眼看柠妹倚在自己身边的一颦一蹙,只觉得心都要被揉化了。 虽说知道柠妹昏迷是装的,但先前得见她那副染血睡颜时,家里也是真的绷紧了心绪担忧了好一阵。 赵庆温和含笑,轻轻点头并未应声,只是紧紧揽着柠妹纤腰,这件事便算是过去了。 他自然明白柠妹想说什么。 娘娘始终被困在血衣手中,不知娘娘成为天香行走后,能否得到些许转机? 与这些相比起来,她楚红柠与道侣的些许甜蜜,当然要让步再让步。 她与娘娘不管谁成为天香行走,对于这个家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 ——在柠妹口中,司禾大多都唤作娘娘的。 “醒了就好。” “咱们这便赶去星辰吧?司禾已经到了。” 赵庆扫过叶曦的促狭目光,回望骨女如此提议。 清娆神色平静,但那双望向红柠的眸子,此刻却是显得极为冷艳危险。 ……楚红柠正倚在赵庆怀中,挑衅揶揄似的对她皱鼻子呢。 “嗯……” “嗯……?” 骨女先是出神应声,继而又盯着柠儿,慵冷上挑发出哼鸣。 然而柠妹眼下怎么会怕她? 她跟骨女本来就是亲近打闹,眼下夫君姝月小姨都在身边,自家可还是两个行走呢! “哼!” 她也紧跟着屑屑地轻哼一声,百般甜腻的挤在赵庆怀中,仿佛是有什么依仗靠山一般。 然而…… 耳边此刻却传来了晓怡的调笑:“那便先去星辰吧,回来再好好拾掇这蹄子~” “叶曦师姐、蒲秀师姐,咱们一起?” 蒲秀错愕回神,一脸不可思议的嘀咕:“……好。” 她显然也没料想到,楚红柠竟然还有这般小女儿一般的姿情。 在天香城中议事相见,红柠时常都是恬静而优雅,即便偶尔说笑打趣,也尽显美人风华。 可这一下子,却是让她有些发懵了。 叶曦倒是安静点头并未应声,目光反倒在清欢和姝月身上流转不定,心说赵庆是更疼清欢些呢,还是更疼姝月些? 眼看红柠这般甜腻顽劣,她便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这些。 “走吧,瑶儿应该也坐不住,不用管他们。” 骨女微微颔首,率先动身迈步出门,自是带上了蓝欣一起。 柠妹取出了行走仙舟,神色悻悻把玉符还给了赵庆:“柠儿知错了。” 赵庆笑容依旧温和,宠溺捏了捏柠妹下颌,传音道:“没事,没人怪你什么……回到家挨揍就好。” 红柠:??? 她思及先前清欢手中的锁链,传音打趣着:“那你还不如把我锁起来,关进笼子里欺负一番。” 赵庆好整以暇:“别急,等我们商量商量。” “嘁~!!” 柠妹调笑回眸,转而又暗戳戳的跟姝月求情起来。 “夏师妹一起。” 赵庆随意扫了一眼夏语婵,示意她也可以跟着,毕竟这里总共就这么点人,来者是客,把她自己留下也不好。 “楚欣。” 听此呼唤,秦楚欣当即接过了仙舟玉符,心中也不由升起几分期许。 如今,她便真正是赵庆的护道者了。 这还是第一次跟随出行……便是去往天香星辰。 …… · 很快的。 行走仙舟之上的禁制升浮环绕,瞬息便传渡消失在了蝶坪之中。 下一刻,众人眼前已是染血的苍穹,飞卷的烟沙。 血穹之上有着狰狞裂隙,荒寂大地上有汹涌大河滔滔不绝的流淌。 血衣星辰! 前往天香,最为便捷的路径便是传渡回血衣,由星辰之上的传渡阵赶赴。 骤然间脱离了中州的嘈杂,赵庆顿觉极为轻松舒适。 对他和姝月来说,一家人与几位好友清静出行,远比在中州受恭维舒心。 至于那些家族仙宗的拜访,便让血神峰与香痕海接着吧。 主要是……赵庆其实谁也不认识,冷不丁身边全是人,实在是疲于应对。 浩渺血舟飞速穿行天地之间,远空的裂隙却依旧存在。 见此情景,叶曦蓝欣倒是还好,即便不曾踏足星辰,但也听师尊长辈言说过些许。 但秦楚欣却是不自觉的抿起了唇瓣,平静目光出神望着周遭的死寂与荒凉。 “血衣并非尽是这般,白原附近便是极为华美的玉山了,更有大片的宫阙琼宇,但却是前辈们清修聚集之地。” 晓怡轻声解释着,同时取出了叶曦的魂简,将其完完整整的交还。 风情少女笑眸玩味,接过那枚玉简握在手中来来回回的打量,似是意外晓怡的果断,良久后才借助秘法将其炼化归身。 赵庆和清欢陪着骨女交流了半刻。 而后看向叶曦笑道:“起初咱们便有约定,若取到欲镜后,红柠能够登临天香行走……” 叶曦杏眸瞬凝,犹豫几息后才低语:“便带我离开中州,踏足仙路。” 带你也离开中州? 姝月在一旁明眸悻悻,不安的轻笑啐道:“可你为何要对司禾出手!?” 叶曦:…… 她无奈望向姝月那稍显抵触的目光,继而又看了看晓怡惬意神态,幽幽自叹:“我打不过司禾的。” “但那般机会就在眼前,一剑不斩……怕是要后悔残生。” 叶曦真挚盯上了赵庆和骨女:“我已然尽力了,也为我自己。” 赵庆不在意的含笑摇头:“自然有叶仙子多半功劳,无碍。” 他和晓怡倒是真没在意叶曦最后的出手,反正她根本打不过司禾,那时候司禾都把楚国的香火抽干了,随手都能拍死她。 而且叶曦这个人很矛盾,见过欲都里映照的些许旧事后,赵庆倒也能稍稍理解。 至少没有叶曦的帮忙,自家在天香城里确实没什么希望,最后的些许插曲无关紧要。 正当飞舟临近了那去往天香的传渡光蕴…… 赵庆的行走血玉也有了动静。 严师兄闲适的笑语传来:“小九也随着几位八行走去天香了,尹婳去往了曜华城,你们由方璎陪着便好。” “黎仙子随我一道,恰好有旧友会面,便不过去了。” 赵庆:??? 他这下差点没能反应过来。 黎仙子是谁他自然知道,天香六行走啊! 大明星离开玉京界后,天香眼下的主事人。 先前还听严烨说起过这位师姐,可怎么司禾成了天香行走,这位黎仙子反倒跑了? 骨女美眸幽幽,古怪低语道:“应是不方便碰面,黎师姐我见过,为人很是温柔但也不善言辞。” 赵庆:…… 懂了,她是不知道该喊司禾师妹还是前辈,索性去求助了严烨,严烨却直接带她溜了。 好家伙。 血衣六师兄酒蒙子,天香六师姐还社恐。 张师姐那代行走离开后,玉京界真就只剩下了草台班子? 第五百七十一章 心潭 …… 当赵庆一行驾驭仙舟,横穿血星之上的传渡光蕴后。 眼前的世界已是全然不同。 秦楚欣双眸失神,幽幽望着远空的聚散流云,一时只觉得恍如隔世。 晓怡也不免眸子轻颤,时而侧目打量赵庆的神色,俨然是在留意丈夫的目光……她对此地极为喜爱。 入目唯有一望无际的花海,周遭萦绕的暗香使人心荡,似乎整个天香星辰上除却花草与飞阁外,再也没有了更多的事物。 不见落雪不见日月,但整个世界却又光影横斜,舒适的微风轻抚而过……掀起舟上几位美人的发丝。 青翠绿郁的叶子相互摩挲,发出沙沙声响。 娇艳欲滴的各色花枝,其上盘旋的尽是灵峰小蝶。 哗啦—— 哗啦—— 隐约间能够听到海水击岸的声响,但却无论如何探出神识,也都无法窥见任何水迹。 楼台成海气,草木皆天香! 赵庆目光微凝,俨然也觉得心旷神怡,这里与血星翠鸳等地完全不同! 以星辰为草木花海,俨然将整片天地都当成了自己的后花园,真不知天香楼主又该是怎样的绝色…… 这特么才是修仙啊! 血衣那荒寂地方哪有人样? “可需与方圣女传讯?语婵带诸位过去。” 夏语婵倒是显得神情如常,俨然是来过不少次了。 “多谢,玄心潭禁地。” 赵庆很是直截了当,言明目的地后,当即便把仙舟玉符塞给了夏语婵。 他与司禾心念相通,摸索着方向也能赶过去。 但眼下有现成的司机,谁又愿意自己御舟呢? 虽然楚欣才是真正的专职司机,但她第一次踏足两脉星辰,还是个实打实的路痴…… 光影横斜的幽香天地显得极为梦幻,浩渺血舟飞驰急荡,掀起稍显清寒的微风。 夏语婵与蓝欣,陪在骨女身边。 蒲秀小舔狗自然是紧紧跟着赵庆一家,在飞舟上闲散漫步观景。 唯有叶曦距离远远的,于仙舟灵泉之畔,跟唐什期低语着闲话…… 但很快的,她也被赵庆唤了过去。 仙舟阑干之畔,红柠挽着姝月低笑私语不止,清欢一如既往跟在主人身边,唯有秦楚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并非她神情如何尴尬,主要是……她的修为实在太高了。 此代行走身边有元婴修士日夜同行的,除却离烟行走水月的那两位大姐姐道侣外,便只剩下天香护道者了。 毕竟这其中的修为差距,放在红尘也是掌门与弟子的区别,尤其秦楚欣还真就是个掌门…… 她的大弟子游历在外不说。 后续司徒鹰司徒菁兄妹,还跟赵庆在长生剑争斗过呢。 此刻秦楚欣心中掀起些许涟漪,沉默跟在赵庆身边,暗自思索着自己的事。 “师兄怎得唤我~不会是有什么吩咐吧?” 叶曦青丝披散,步履轻快,喜滋滋的来到了近前问询。 “寻常闲话而已。” 赵庆轻笑摇头,指尖敲动石案,示意叶曦坐下再说。 他们在这处山石之下的闲话,也不是第一次了,毕竟沙金秘境中就曾于此碰面,还吃了顿早饭…… 晓怡盈盈起身,自秦楚欣手中接过酒盏,俯身为四人各自斟满,轻笑道谢着:“还不曾谢过叶仙子,若没有师姐倾力相助,那天香城中,却是怎么也周转不开的。” “如今暂离了中州清闲不少,也无需代茶,晓怡敬师姐一盏。” 小姨轻笑言述着,拢袖遮颜将灵酒一饮而尽。 赵庆自是平静陪同,连带着秦楚欣也跟着喝了下去,倒是惹得姝月柠妹嬉笑观望。 这下可弄的叶曦有些有些扭捏,何曾想到血衣行走还要谢自己? 她连忙陪饮,而后起身还礼斟酒:“这是哪里话……赵师兄早就给了我承诺,让我有机会踏上仙路……” 少女言语稍滞,风情笑眸扫过赵庆,继而半开玩笑的打趣道:“若非是师兄应允,我可不敢随便跟人联手。” 赵庆:? 他含笑自饮,随口问询:“哦?这是为何?” “也没什么。” 叶曦与晓怡古怪对望,略显深意的瞥了骨女那边一眼,趴在石案上暗戳戳私语笑道:“十一位行走中,也只有赵师兄与骨仙子携友孤行。” “若有空出来的仙路机会……叶曦才好斟酌听信,若是南宫皇甫那边,亦或宁夜公子与水月……” 小姨黛眉微蹙,继而面露了然之色。 赵庆自然也明白叶曦的想法。 很简单,跟着那些大宗大族混,基本上没什么机会的。 只有自己和骨女根基不深,可能会有多余的机会给她,也有足够的话语权决定。 听着少女跟晓怡的私笑低语,赵庆也只是微微颔首,继而好奇追问道:“叶氏族中可有动静?” “先前你将叶秋颖送出了天香城,家中境况如何?” 此言一出,叶曦当即陷入了沉默,不过脸上也依旧笑吟吟的看不出什么。 赵庆好整以暇,与晓怡暗中传音间,安静望着少女等待。 他们一家私底下找叶曦碰面,为的便是这些事。 叶曦虽然本就跟嫡脉不合,但那时候城外已尽是叶氏登临天香的恭维,她却手起刀落直接把叶秋颖砍了…… 眼下天香大事刚刚落幕还没听闻什么动静,但叶氏内部显然已经要气炸了。 赵庆晓怡本以为叶曦会求助自家,然她却轻轻松松的也不吭声,但于情于理也该关切问询。 毕竟是帮柠妹争的行走,如果需要擦屁股的话,眼下骨女也在身边,加上司禾已是三位行走,在中州这地界上,帮叶曦改变困境还是绰绰有余的。 叶曦眸光微荡,时而在赵庆晓怡之间流转,时而侧目看一眼清欢的温柔笑眸,甚至还好奇与秦楚欣对视,又听听姝月红柠在私语言笑什么…… 她虽说脸上还笑吟吟的,但只觉心中升起无限苦闷,可细细思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轻松回应道:“叶氏眼下没有任何动静,不过先前可是传讯说……只要我帮简琼拿下天香城,族里把我爹都弄活过来当家主呢。” 把你爹都弄活?你爹死了怎么活? 赵庆神情诧异,眼看叶曦话语中玩笑意味更浓,他便也没再多问,转而含笑随口道:“若真能如此倒好了。” “天香法会之后,我们在中州不会停留太久,你若有什么麻烦随时传讯就是。” 少女笑眸依旧,轻盈点头顾左右而言他,柔声提醒着晓怡:“曦儿踏入玉京不久,还是该曦儿唤一声师姐。” 小姨美眸轻抬,玩味留意对方的目光:“难道还比我和姝月更晚不成?” 眼看叶曦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姝月对其感官骤然好转了太多,挽着红柠临近脆声笑道:“我和晓怡都是丙辰年前后,永宁州血衣弟子,清欢更早些。” “丙辰……” 叶曦低声自语,而后恍然失笑:“那合该曦儿唤几位师姐的。” 回望姝月满是狐疑的目光,少女轻松撑着俏脸嘀咕:“我在叶氏的日子根本接触不到玉京,投入月莲之后才有幸成为天香弟子,至今不过五年。” 赵庆听着神情一动,月莲叶仙子……成为天香修士才三五年? 从她的七魄手段琴曲造诣上,还真看不出来。 “楚欣怎么不说话,难道打算跟清欢学吗?” 小姨含笑推盏,打趣问询秦楚欣。 女子清艳美眸回望,平静笑语道:“插不上嘴,清修岁月有些长了,总觉得隔着什么。” 顾清欢抿唇而笑,被柠妹拉着凑在了赵庆身边,左一杯右一盏的倒酒。 眼下任谁都是清楚,楚欣是觉得她自己年纪太大,再不适合跟众师妹言笑,若白婉秋在倒也还好,只剩她自己实属无言。 姝月嬉笑反问少女:“那叶师妹看看,我们家里谁才是大师姐?” ??? 叶曦杏眸扫了赵庆一眼,只见男子笑容温柔抱着清欢。 她心下斟酌许久,缓声笑语道:“清欢师姐三脉同修,应是比你们早些,清欢是大师姐?” 赵庆诧异抬眸盯了少女一眼,这还真没说错,清欢成为血衣是跟自己一起的,比姝月晓怡都早。 但…… 秦楚欣轻声笑问:“柠儿呢?” 叶曦:…… 她只看这几人的玩味目光,当即就明白自己猜错了。 只听着都唤柠儿柠儿,还以为红柠跟自己差不多修行岁月…… 柠妹舒适倚在晓怡身边,笑吟吟道:“夫君可还唤过我师姐呢,连他成为血衣弟子,都是我给把关的~” 啊!? 叶曦心中一滞,稍显疑惑的笑着敬酒。 心说你们家里真乱,明明看着晓怡才是大夫人,怎么搞得乱七八糟的? …… · 没过太久。 血舟便临近了一片流光环绕的山潭,只不过受禁制所阻,无法入内。 天香,玄心潭! 玉京十二楼中绝对一顶一的仙缘奇地,与翠鸳水岭血衣龙渊齐名,拥有让人脱胎换骨的神效! 即便只是一个宗门杂役丢进去,再出来也是世所罕见的绝代仙资,加以时日修行,足以睥睨中州无数天骄! 赵庆早年便是受资质所限,姝月也曾因为灵根无缘修行,更不用说修行体质……他们自然明白这其中的珍贵仙缘。 不过如此机会,也只是天香行走的附属待遇而已。 一道华美轻舟激荡而至。 其上白发仙子美眸平静,方璎圣女陪在身侧,除此之外更有七位女子,个个姿容美艳绝伦不说,且都是……化神修为! 七人眼看赵庆一行临近,神态显得各不相同,有人轻声开口:“那我们这便离去了,八行走有什么安排,方师妹随时传讯便可。” 听闻此言,司禾也仅是螓首轻轻点头,颇有一副清冷淡漠的神女风姿。 她身边聚集者,除却护道者方璎之外,七人俨然是七州之地的天香脉首! 天香本身没什么资源,但却有天香楼散布天下,这其中的些许利益,倒也有小部分归属行走。 司禾先前便是由方璎陪着,见了这七州天香谷的脉首,算是提早碰了个面,日后可插手七州事宜与资源。 而且司禾选的都是修行大州,譬如琼海州,纪州,雷皇州这些。 至于资源更为充裕的中州亦或修远州,如今可还属于其他行走呢。 而永宁州虽然就在自己家,但司禾却很是实诚的避开了这个选项…… 开什么玩笑? 永宁州那种的地方,能有什么油水? 恐怕柠妹当年上交的柳褪,就已经是整个永宁七百年来,送到天香最珍贵的东西了。 如果让赵庆姝月来选,自然是家里更好更舒服。 但对于司禾来说,永宁州她早就呆够了,而且……她才是这个家里的吃灵石大户。 先前家里几千万几千万的消费,即便是秦楚欣买的那旧妖异髓,对她来说连个屁都不算。 她需要的……灵石根本买不到。 “清娆见过司禾师妹。” 此刻,骨女美眸扫过方璎,稍显轻松的跟司禾打趣言笑。 遥想当年她刚成为行走不久,得见司禾之时,可还是在寿云山上…… “嗯,骨师姐言笑了。” 司禾双眸深藏新奇笑意,似是尝试适应新的身份,至少她这具化身,真就只有筑基一层的修为。 方璎神情如常,并未与任何人见礼,仅仅是对赵庆骨女点头致意,便莲步轻移跟在了红柠身边。 如今她整个人后半生,都属于这家人了,根本没必要再多说什么客套话。 “还等什么?让方师姐带你进去!” 姝月直接便把柠妹拉过来,没好气的赶下了仙舟。 这玄心潭再如何神异,司禾长生之躯也根本不需要,更不会把这机会用在化身上。 柠妹水眸涟涟,轻鼓香腮柔弱吐息:“要不还是夫君进去吧,夫君日后与咱们双修都有益处。” 啊!? 赵庆瞬时一怔,还特么有这说法? 玄心潭都是历代天香师姐修行的地方,让我一个大男人进去沐浴合适吗? 他半开玩笑的回眸问询:“可行吗?” 方璎美眸失神,显然也没有预料红柠竟会说出这话。 这…… 眼看这位方师姐神情犹疑不定,赵庆也没再折磨她,这肯定是不合适的,多冒昧啊? “我们在外面等你。” 他轻笑推了一把柠妹,不由分说的把人送到了方璎身边。 红柠悻悻侧目:“要多久……” 见此情形,方璎才得以松了口气。 不管是红柠进去还是谁进去,自然都是司禾说了算的。 但如果真是赵庆进去,恐怕她还得问问六行走才行…… “大约半日光景,三位行走可携友在天香先行逛逛。” …… 直至柠妹一步三回头的离去后,赵庆几人才闲散开来,言笑打量这天香的不同之处。 “收着,回到寿云山,我帮你炼化进命宫里。” 司禾取出了一道魂简,交给姝月收留,显然是要把天香行走的好处分个精光。 姝月这下也有些犹豫了,暗戳戳的狐疑低语道:“我连天香修士都不是,带着护道者魂简合适吗?” 也就是姝月有丈夫陪着护着,觉得这些无关太多,但夏语婵和蒲秀的目光,却是早已不经意间望了过来。 还不待赵庆说什么,骨女的笑声便已传来:“你是不是天香弟子,还不是司禾说了算?” 正当此刻。 长空尽处有一座倒悬山岳飞速荡来,那俨然是光头的珍宝。 赵庆笑眸如旧,轻缓按下了娇妻纤手,暂时收起了护道者魂简。 “都来了。” 他与骨女目光交错,继而起身陪在了司禾身边。 但司禾显然没有与诸行走见面的生疏,反倒轻笑玩味道:“这天香行走就是香,你在血星只有血衣的人陪着,天香却是玉京十一脉陪着。” 赵庆:…… 谁说不是呢? “主要血衣星辰也……” 他言辞稍滞收敛心思,望向悬山上某位男子含笑施礼:“皇甫师兄,伤势无碍吧?” 第五百七十二章 圣州之上 皇甫师兄!? 此刻,南宫瑶神情促狭,笑眯眯的跟身边曲师姐传音着什么。 光头姜言礼也同样侧目,留意着皇甫鸣的神色变化。 对于赵庆的主动示好,他们这些相熟的人倒没有任何意外,毕竟赵庆寻常情况下,本就不是狠厉性子。 ……而且他已经占够了便宜,关切两句反而显得皇甫鸣里外不是人。 但碎星行走宁夜、离烟水月、云海姬梦……神色却都极为凝重,幽幽盯着皇甫鸣的背影无言。 毕竟十二楼行走同气连枝,日后还要共踏仙路,任谁也不想见到九剑血衣无止境的私仇。 皇甫鸣目光轻颤,脸上露出稍显僵硬的笑容,如是还礼:“已无大碍了,不过恢复修为还需些许岁月……” 他目光扫过骨女的笑容,继而又看了看那位神情淡漠的白发女子,缓笑补充道:“赵师弟,司禾仙子,此番恭喜了。” “听闻司幽开宗,不知我皇甫子弟能否有些许名额?” 皇甫鸣清朗笑语间,神态显得愈发从容,很是客气的回应着赵庆。 他本也不是什么爱放狠话的人,在揽星台时便是这般含笑姿态。 主要以他在圣地与族中的地位来说,能解决的根本不需要如何显露敌意,解决不了的……放狠话也没有用,只会让自己变的更难堪。 眼下赵庆司禾一家双行走,几乎是开了玉京先河,又有诸多好友在侧,即便他再想如何找回场子,显然也没机会了。 更甚至赵庆这一下子,直接让他以后都没办法再如何,那岂不是更显得小肚鸡肠? “皇甫师兄赶忙歇着,这是家里的茶,甘甜些。”小姨笑眸涟涟,柔弱招呼着。 姝月也悻悻致歉:“先前姝月施错了法,还望师兄不要介意。” 皇甫鸣:…… 他此刻竟只觉得如坐针毡,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难以适应。 南宫瑶嬉笑凑到了骨女身边,众人目光也都显得有些促狭…… 人都被打废了,堂堂九剑行走现在成了练气修士,你再来道歉有什么用? 要是说笑几句就没事了,那小皇甫岂不是白挨揍了? 可事实上…… 皇甫鸣还真就白挨揍了,眼下大家虽说看个热闹,但也不希望两家再起干戈。 赵庆轻松笑应:“司幽孱弱,若有皇甫氏的子弟拜入,自是来者不拒。” “如此,那过些日子得去永宁走走了。”皇甫鸣似是真的琢磨着这些,眸光中显露些许思虑。 但实则,他却是难受的不行。 本以为赵庆会再如何刁难,可眼下倒好……自己面子是有了,里子却没了。 此地花海清池,难得十二行走齐聚,倒也没人多言太多旧事。 “司禾,永宁州楚国修士。” “小姬跟我很早便拜访过了,与赵庆柠儿也是那时初识。” 清娆瑶妹双双陪着司禾,向那几位还有些陌生的行走介绍。 不过司禾显然没兴趣留意这些,也只是轻轻颔首,又直接把摊子丢给了柠妹:“红柠眼下入了玄心潭,稍后让她和晓怡陪大家走走。” 此言一出,宁夜目光一滞,颇有些难以应对。 什么叫……让红柠和晓怡陪大家走走? 这一代天香行走,难不成你们家每个女子都是? “碎星,宁夜。” 南宫瑶倒是习以为常,根本没理会几人的意外。 毕竟光头和言礼先前就提过了,司禾是很好说话,主要体现在……说什么都行,时常都安静笑观。 但真要跟她亲近交往,她却是根本睬都不睬。 “这位是南仙曲师姐,常年都在圣地清修……玉京此代也只有咱们四个女子。” 曲盈儿温婉一笑,面对司禾柔声轻语:“恭喜师妹,日后有什么境况随时唤盈儿便是,若是不便来中州,找瑶妹与小骨也都一样。” 司禾神情平静,美眸中显露些许深意,听这位唤自己师妹,也柔声笑道:“那便多谢盈师姐了。” 这位曲盈师姐倒也不陌生,早在龙渊时赵庆就见过了。 虽时常自称盈儿,温声细语说笑都使人如沐春风,但却是个幽冷孤僻的清静姑娘……姝月修行所用的南仙镇修箓,便是出自她手。 “她是大师姐,找她准没错。” 光头冷不丁在旁嘀咕,自然也跟赵庆一家很是相熟。 实际上,在场唯有中州四圣地行走有些陌生,九剑皇甫鸣,碎星宁夜,紫珠杨霄,南仙曲盈儿。 至于虎哥光头骨女这些,赵庆一家早就熟的不能再熟,即便是小姬也同行过一段日子。 眼看诸脉行走接连与司禾低语见礼,赵庆不由神情玩味,带着清欢陪骨女到了一侧私下交流。 赵庆好奇问询:“都知道司禾的身份了?” 骨女美眸扫过清欢,藕臂轻挽随口回应:“嗯,本就有人清楚,瑶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漏光了。” 她继而追问:“可你们家,到底谁是天香行走啊?” 清欢凤眸闪过灵巧笑意,罕见柔声打趣道:“不是我。” 骨女玩味白了她一眼,而后再次望向赵庆:“虽说一家人都一样,可总该有个传讯有个章法。” “难不成我们日后出行,逢人便说你家里全都是天香行走?” 赵庆:? 对啊,这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自然是柠儿,只不过这妮子你也看到了,恐怕比我都清楚她是个什么性子。” “有事还是直接找我吧。” “哼,我们找天香,找你做什么?” 骨女轻挑一笑,经天香城后也与赵庆一家亲近了太多,又拉着清欢低语吐槽:“也就是你们家,换了游暖根本不行。” “游暖怎么了?” 当即便有男子的狐疑质问传出,一道晦涩神识虚影闪势。 赵庆:…… 他诧异看向骨女,你说悄悄话,能不能别用这么明显的神识手段? 人家水月可就在旁边呢。 “没什么,游暖师妹挺好。” 赵庆讪笑传音,紧接着便有斑斓命蝶沉入了清欢泥丸。 那小蝶与清欢的近乎相似,借助着白玉秘法向两人同时吐槽:“水月家里人太多,到时候三十多位天香行走,记都记不住。” 赵庆古怪盯着骨女无言。 竟只觉得这妖艳绝美的白玉行走,如今却突然显得平庸了不少。 果然,八卦说闲话是女人的天性。 可以说,赵庆以往对骨女的滤镜,这一下子算是彻底碎完了。 这也就是柠妹不在,要是柠妹再拉着骨女一起说闲话,那才是仙子风度荡然无存。 不过念及清娆就是一具骨头架子,赵庆也能理解不少,毕竟这位仙子修行之路,跟任何人都是不一样的,比散修还散修。 眼看姝月晓怡陪在司禾那边,他又带着清欢陪骨女逛了更远:“他们怎么没在花海等着?本来司禾忙完后就过去了。” “瑶妹坐不住……” 骨女暗戳戳的传音,随口反讽:“你当谁都像你一样?哪一脉离了天香都难受。” 清欢笑眸温婉,也只有这般清闲时才会搭话:“司禾也只是清闲寻趣,等柠儿出来就好了。” 骨女:? 她满是促狭的狐疑道:“你也叫司禾?” 清欢抿唇一笑,望向主人当即改口:“嗯……清欢也该唤司禾主人。” 赵庆无奈笑着摇头,轻揽小奴柳腰继续闲话:“天香六师姐还不见了,连个带柠儿的人都没有。” “不用。” “你血衣有师兄师姐带着,人家天香都是同代行走相邀,根本忙不过来。” 骨女神色鄙夷,再次插了赵庆一刀。 “光头不久前还黑着脸,直说小妖精赚了钱,肠子都悔青了。” 赵庆:…… 他与清欢目光交错,神色都有些玩味新奇,但眼下骨女的命蝶随着清欢,两人也不好交流什么。 但赵庆总是有种……陪村东头老大娘拉家常的既视感。 清欢便更是如此,她早年跟着姐姐,可没少听人说闲话。 赵庆轻笑注视了骨女良久,直看的骨女都美眸微眯,幽幽盯着他。 原来你是这样的骨仙子…… “嗯,尹婳是带走了不少资源,但总归不会亏,这些都是素雅安排的,我在城中没有过问。” 赵庆也跟着一起八卦,且还又补充道:“不过小九也说,买古族的灵石特别多,就算让光头兜着走也不亏。” 骨女狐疑侧目,自清欢的笑眸间扫过,又盯上男子:“你的?” 赵庆自然知道她在问什么,此刻含笑摇头:“自然是血衣的,这点收益跟商楼比起来,也只是九牛一毛,不过我也是该去拿点儿……” …… 他们这边闲聊很是轻松,但却苦了光头姜言礼小姬那边。 除却曲盈儿和紫珠杨霄本就话少外,任由宁夜几人在那边说什么,司禾都只是含笑静听着,虽然表现的有些兴趣…… 但不睬人,就是不睬人。 要不是有姝月晓怡撑着,气氛早就降到了冰点。 这也让几位行走很是别扭,以前的新行走都是亲自拜访他们,初识见面也都和善。 可司禾……怎么这样? 真不拿玉京行走当盘菜啊? 曲盈一个女子,倒是没多说什么,她以往也都是平静笑看众人,如今只当是又多了一位和自己一起的姐妹。 小姬就更不敢多想了,司禾可不就没把行走当盘菜吗? 倒是光头私下里跟宁夜几人嘀咕着,实在是在司禾身上亏了太多,除却跟赵庆相熟的随口吐槽外,剩下满脑子都是血与泪了。 然而正当此刻。 司禾却是突兀显露惊容,一双幽邃美眸遥望长空,缓缓站起了身。 见此情形,一众行走皆是诧异,就连水月也没感知到任何动静。 可姝月和晓怡却已经绷紧了心神,心知司禾正常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有此神色的。 更不用说只是化身,她根本就不在乎化身死活…… 赵庆清欢也御舟而返,骨女带着蓝欣与几位师妹,满目凝重的跟在了身边。 十二行走齐聚,竟没一人能看出丝毫端倪! “八师妹,楼主相邀,曜华一叙。” 极为轻灵的笑语回荡天地。 长空之上流云浮荡,云翳之间缥缈羽衣轻轻挥动,竟使得整片天地都化作了另一片光景! 周遭尽是狰狞裂隙,竟是不借助任何手段,凭空撕裂了天地,要将司禾接去另一处! 八师妹!楼主相邀!曜华一叙! 短短笑语,每一个字都使得众人心头颤动。 南宫瑶杏眸极为凝重,暗自借助鸳玉告知:“不识,无闻,逾迹真修,先辈行走。” 这已然是不知比他们早多少代的过往行走了! 光头闻言神情悻悻,暗自低头有些无语,楼主相邀……这真的是新行走吗? 莫说他们这些人,都还只是师兄师姐带着,即便赵庆这个龙命之人,成为行走后也没见过楼主。 还是因为司禾的事,被三师兄带到了龙渊深处,才恍然得知青影的真身一直都在龙渊。 而赵庆此刻,就更是不敢大意了,直接给了晓怡个眼神,示意自己陪司禾一起过去。 只因司禾的些许传念…… 前来接人这位云上女子,比血衣三师兄都强了太多太多,战力撼天,能把中州都抹平! 这几乎是修行上万年的老怪物亲临了,别说叫她化身八师妹,就算见了乘黄真身也能叫一声师妹。 “师姐,血衣赵庆,能否同行?” 他神态恭敬拱手作揖,凝声问询道。 “一起吧,曜华而已,不是秘地。” 女子并未露面,也听不出丝毫威严,仿佛仅是寻常唤了一声。 可听闻此言,中州的几位行走却皆是神情振奋,急忙御风临近了赵庆一家身边。 蓝欣叶曦几人不明所以,同样紧紧跟随,秦楚欣……就更是心中摇曳激荡了。 这就是玉京行走的机缘! 寻常人苦修千载,都没有机会与这般层次的大能对话,更不用说跟随了……听都没听说过! 方璎神情凝重,终于履行了自己护道者的身份。 她紧紧握住了姝月的纤手,对赵庆一家低语传音道:“曜华,并中州曜华城。” “而是……曜华阙。” 南宫瑶也同样在跟骨女叶曦等人低述,众人心中皆是打起了十二分的凝重。 曜华……星阙!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曜华阙,便是天上的第十三颗星辰,也是最为耀眼明亮的一颗! 玉京天下的五城星阙,皆是化神之上的玉京修士才有资格踏足。 陈长生毕生所求,也不过是进入兰庆集修行。 可那横压整个永宁州的兰庆集,加上屈云州朝贤集,琼海州巨鹿集……足足十九州,才归于一座星阙。 但中圣州最为特殊。 四圣地山河交错之间,便有一座曜华城。 中州七古族四圣地三十三仙宗,每隔百年的资源审定,皆是前往那座曜华城试炼。 如今的天香法会,也设在曜华城中。 而中州本身不属于玉京任何一脉,但却有一颗映照整个中圣州的星辰……曜华阙! 圣州之上,曜华星阙,足有三万八千年! 圣州独承一阙,余者八十余新旧州属,皆属其余四阙仙集! 真正的仙人之城! 炼虚遍地走,化神多如狗…… 饶是这玉京十二行走齐聚,也难免头皮发麻,虽说是玉京天下尽在手中,可这星阙五城…… 司禾也同样绷紧了心神。 来到玉京界三百多年,终于有真正属于自己层次的地方看看了,早年她还以为……玉京界全都是炼气筑基呢。 第五百七十三章 天香楼主 那神秘女子并未再多任何言语。 仅是羽袖轻挥之间,天地开裂花海如幻,足以侵吞数千丈的恐怖裂隙,骤然便将所有人笼罩在内! 继而……消失不见。 甚至赵庆都没来得及跟柠妹留个消息。 谁又曾想到,仅是柠妹步入玄心潭的半日光景,他们便已是走了一遭星阙之首…… · 天高云淡。 繁美仙境不知尽处。 琼宇林立,仙殿飞浮。 浩渺道蕴流转不定,入目所见尽是动人心魄的仙家气象! 耳边传来剧烈的嗡鸣,一行众人的神识泥丸皆尽摇曳震颤,甚至神宫都有了残损的迹象……实在是无法承受这般破空虚渡的手段。 当众人眼前的世界自迷离扭曲中渐渐凝实…… 赵庆身边却已经是不见了司禾的存在。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变故,将他们带至此地的那位神秘女子,也同样消失不见了。 ……准确的说,从未出现过。 “我跟她去,暂时还能传念。” 感受到司禾的心绪之后,赵庆才暗自浅松口气,但与姝月晓怡的目光交错间,还难免带着几分担忧。 也不知此番司禾成为行走,究竟是福是祸。 但至少柠儿想要帮娘娘争取的机会……争取到了。 “……这就走了?” 光头迟疑许久,便开始饱含埋怨的自语嘀咕。 瑶妹凝重盯了一眼赵庆,暗惊司禾消失的离奇之后,也开始稍显轻松的拌嘴:“不然呢?还跟你喝一杯不成?” 此刻。 众人皆是好奇留意着周遭境况。 这便与水岭劫地一般,同样是他们不曾到过的地界。 虽说大家都是玉京行走……但眼下显然还没开始行走,等踏过仙路之后,这个世界才会向他们展示真正的奥秘。 一行近二十人,不住打量着临近的建筑与浩渺长空,神情各异都有些难以置信。 他们所处之地乃是一片悬于天空的广袤城阙,便如花海上的天香城一般。 但不同的是,这天地间尽是这般大小不一的云城,除此之外还有飞浮的玄殿玉楼……但却见不到大地。 水月双眸凝重,神识探出近乎千里,所见也全都是类似场景。 甚至长空向下还有数不清的飞浮仙城,仿佛是一座座孤岛沉浮流云之间,根本没有真正的大地。 这……似乎是一片秘境。 不! 仙境! 曜华仙阙! 叶曦美眸错愕,轻语咂舌:“天香城,不会是从这里面丢出去的吧?” 咳咳…… 饶是众人不太愿意相信,但似乎这就是真相。 更甚至如果他们愿意寻找,还能够在这苍茫浩渺的流云仙境中,找到他们所争斗的那座云城,找到他们在其中留下的痕迹。 “相比这些……天香城有些太小了。”方璎美眸轻扫,低声开口。 任谁能够想到。 天下九十州所瞩目的那座云上仙城,竟仅仅是被人从曜华阙中随意丢出的,更甚至那些秘境也都是随便安插的。 “钦天司?” 姝月回眸遥望身后古朴字箓,一时有些难以理解。 显而易见,他们所处的这处云城,便是唤作钦天司……但这个名字也实在古怪了些。 凡俗王朝中便有钦天司,观察天象的嘛。 “掌天时、洞星历,凡岁将终,奏新年历,凡国祭祀丧娶之事,掌奏良日及时节禁忌,凡国有瑞应、灾异掌记之。” 小姨喃喃自语,众人神情皆是有些狐疑。 但几位行走相互对视间,心中也浮现些许了然。 赵庆目光古怪,诧异猜测道:“监察天道……?” ??? 宁夜豁然一惊,满是骇然的认真打量自己所处的云城,脚下是古朴晶岩,数百丈外有玄妙光柱不知功用,身后的巍峨城门紧闭,根本无法洞察太多。 “当真如此夸张!?” 虎哥眼下也没了那副和善从容,一双煞目都快眯成了缝隙,似是本能的感觉到了危机感。 毕竟这地方……简直比水岭还要渗人,根本不是他们应该来的。 南宫瑶悻悻开口:“据上次道劫已过多少岁月,日后天地劫灭之生机所在……你当是话本里写出来的?” 显而易见,这些东西,便是出自曜华阙钦天司! 而像是这般浩渺的云阙,这仙境中却是数都数不清! “我嘞个天香行走啊,给我干哪儿来了?” 水月异言异语,满目惊骇。 但也仅是引得赵庆侧目,对于这位家里三十八个娘子的离谱行走,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眼下他们明明十一位玉京行走,身边两位元婴护持,还有叶曦晓怡等人都在,但却愣是原地琢磨了半晌,也没敢轻举妄动。 赵庆更甚至有种错觉…… 本来带家里出门旅游,可却一下子旅到了地壳里面,直接触及世界中心了说是。 小姨美眸凝重,低声轻语猜测着。 “既然是星阙之一,这里应该有不少修士才对。” “而且皆是咱们的前辈先贤……” 听闻此言,众人纷纷侧目,曲盈儿微微颔首慎重道:“但这周遭仙城,却是毫无任何生灵气息。” 小姨幽幽叹息,满心无奈。 “这是否说明……咱们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 “钦天司城于整个曜华都极为关键,大多数修士没有资格临近?” 皮无妄:…… 一行人皆是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不仅赵庆这些行走无言无语,就连方璎秦楚欣也暗自揣摩着,不敢妄断。 毕竟对于这曜华星阙来说,她们的元婴修为同样也是蝼蚁,远不如诸位行走地位高贵。 南宫瑶回望大家的期待目光,悻悻轻啐道:“五师姐都走了,我眼下摸到消息也没用,还能带你们逛逛不成?” 她好整以暇随手打理着青丝,继而将目光投向了赵庆嬉笑:“赵行走,劳烦了。” 骨女:? 妖艳女子美眸一颤,也同样将目光投向了赵庆一家,示意一切服从安排。 虎哥小姬更是如此,水月宁夜也同样一脸静候的姿态。 叶曦俏生生的抿唇紧跟着秦楚欣,秦楚欣满目凝重的贴在晓怡身边。 赵庆心下狐疑,都特么看我做什么? 他稍加琢磨,抬眸低语道:“这曜华阙里,有血衣楼吗?” “有啊!” “还有天香楼呢,不过司禾不是没在吗……而且她一个新行走……” “你给传讯问问,找一位师兄师姐带咱们走走?” 赵庆:…… 他索性也没犹豫,反正也不费什么劲。 直接故技重施,表面向六师兄传讯,实则让三师兄偷听:“严师兄,若是误入曜华钦天司,怎么办?” “何处?” 这一次严烨回讯极为迅速,言辞中也没了以往的平静。 赵庆古怪打量围在自己身边的一大堆人,汗颜低语道:“我们十二行走,被一位神秘师姐带来了曜华,且没留下任何安排。” 话语传出,血玉陷入短暂的静默。 但很快的,严烨稍显怀疑的问询再次传来:“你说你在哪?曜华哪里?” 呃…… “钦天司,一座云城……比较安静。” 这一次,严烨仿佛是听懂了。 继而也开始诧异低唤:“三师兄?” 当即便有另一位男子的温润笑语传出:“稍安勿躁。” 呼—— 还不待围在这里的众人散开,长空尽处便已有繁华血殿飞临,掀起烈风呼啸! 血衣二字映照天地,似乎将整个曜华都压得黯然失色。 “八行走,请!” 一位老者笑容和蔼,于血楼三层遥遥作揖,挥手便引动了钦天城中的玄妙玉柱,似是有神异传渡阵法迅速勾勒着。 “有劳前辈……” 赵庆恭敬还礼,但心中却已经掀起惊涛! 果然……产业多还是有好处的,走到哪儿都能落脚。 诸多行走倒是没有任何意外,也同样是纷纷见礼,虽说各自地位高贵,但修为差距却是实打实的…… 唐什期美眸狠狠震颤,白皙容颜都不禁有些潮红。 这般被诸多行走期盼注视的感觉,实在是太过让她迷恋了! 小靴中的纤足都不由绷紧,步履虚浮的跟在姝月身侧,一道踏入了传渡光蕴,被接引进入血衣商阙之中。 仅仅只是一道传讯,便有浩渺血殿御虚迎接! 来者放在整个中州,俨然也都是仙宗长老那般的修为,怎能让她不为此心潮汹涌! 最主要的……她还是一位血衣掌柜,若是没差的话,这位前辈应也是一位掌柜。 …… · 与此同时。 距此遥遥数十万里之外。 云城繁华,仙舟错综,来往皆是化神仙修,甚至偶尔还能听闻到些许关乎天香之争的笑言。 司禾稍稍驻足审视片刻,只觉得恍如隔世……玉京之上,竟然真有天外之天。 在这里,化神修为也跟先天武者没什么区别,着实让人心惊胆战,就连兰庆集那位炼虚境傅思,也无法于此掀起任何风浪。 而她自身的神道手段,却也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司禾虽然并未见到什么真正的大能,但却心中有种预感……能把自己当小狐捏的人,这里恐怕真有不少。 没过太久,她便被带到了一处幽静庭院。 若仅看眼前的这般闲适小居,似乎于凡俗中的农家也没什么区别,但再看院中的仙株青萝,却又尽是堪比柳褪那般的岁月仙物! “客人到了。” 神秘女子轻灵笑语,小院之中无人回应。 她并未显露意外,直接带着司禾步入了一处幽居…… 司禾神情平静,压下心中一切疑惑打量。 宽敞的清居中,除却玄石寒案之外,再没有任何摆设,仿佛只是寻常人家中的客堂。 只不过……墙上悬挂的一副画卷,却是无尽道蕴流转! 直压得她命宫中的太阿印都剧烈颤抖! 那画卷上,是一道青衫背影! “生灵因何而修行?” 青雉言辞传出,回荡不大的清居,竟像是一个少年人的笑语。 司禾骤然美眸剧烈震颤,心中掀起惊涛努浪! 为避免赵庆担忧,主动便切断了两人的心念交感! 这是她三百余年来,从未经历过的浩瀚威压,甚至直压的寿云山本体都无法与天地交互! 浩渺无尽的寿元生机因此沉寂,天道残片……第一次失去了作用! 若有可能,此人修为,更在青影之上! 而且……是一个男人。 天香楼主,难道是一个男人? 司禾银牙暗咬,也是主打一个能屈能伸,低声回应道:“晚辈司禾,见过师尊。” “生灵有所念,有所苦,故而修行以求超脱。” 她思索着轻语答复,幽邃美眸深处酝酿着无尽思绪。 而那道画卷之上,却是接连有人影步出…… 先是一道娇俏美人儿,对司禾轻松一笑后,施施然踱步准备茶宴。 其后又是一位端庄女子,陪在一位俊朗青年身边,自画卷中由虚转实,同带领司禾的那位神秘女子对视一笑。 那身着羽衣的师姐也终于露出玩味喜色,笑眯眯的盯着司禾:“师妹错了,我才是楼主,这位是……夫君。” 司禾:!?? 一家子!? 画妖吗? 天香楼主是一家子!? “姐姐说笑,司禾日后随时见我便可,本座天香小楼主~” 娇俏女子吵闹开口,颇有一副要争上一争的架势。 司禾神情凝重,保持着最基本的沉默。 这三位女子,不管谁都是合道之上的修为,根本无所谓什么楼主,这男人显然才是真正的怪物! “道友秉天地生,唤不得师尊,且入座。” 青年含笑随口言语,踱步入座接过了女子的温柔奉茶。 司禾自然也同样接过了一杯清茶,但却并非什么仙珍,只是再寻常不过的茶水。 她美眸之中的诧异渐渐化作了平静,低声轻语道:“不知前辈寻我至此,有何吩咐?” 娇俏女子当即笑应:“姑娘入我天香,我们还不能见见?” 司禾:…… “自是当来拜访。” 青年宠溺看了女子一眼,转而凝重望向司禾:“道友先论,生灵有苦有念,故而修行。” “不知生灵有何苦?有何念?如何才能超脱?” 司禾朱唇轻抿,神情愈发平静,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弱小之时,面对那些真正的山海神君…… 她思及司幽国度中数不尽的过往岁月,轻语自笑道:“家存国恨,生老病死,情仇难断,皆是苦念。” “哦?” “修行便能够超脱这些吗?” 青年含笑反问,意有所指的看了看身边三位妻子。 司禾漠然审视对方许久,终是也轻松笑应:“我的子民无需修行,理香奉神,同样可得到庇护……但玉京界不同。” “哈哈哈哈——” 青年朗声大笑,满是新奇的打量司禾:“山海有神明,玉京有星阙,何异之有?” “我见那烛龙虎圣,刑天重明,也不过是星阙作为。” 司禾闻言心中放松,并未生出任何意外。 眼前这位,显然是渡过道劫的无上仙修,玉京星阙中的至高存在,数万年前见过神君,也有可能。 她低声轻叹道:“诸多神君早已沉睡,前辈还能逍遥自在,便已是不同。” 青年闻言有些怅然,轻笑摇头道:“苟且偷生而已,比不得山海大神。” “但有一点,道友却是误论。” 司禾平静颔首,轻声应答:“敢问前辈。” 青年再次叹息,与身边女子深意对视,随口低语:“既是修行为求超脱……可你知玉京星阙由何而来?” 关于这些,司禾自然知晓。 但她还是平静复述天下公认的缘由:“天地劫灭之后,世间诸多仙宗皆尽消失,无数修士葬身雷罚之下,普天之下无尽州国,再无任何一位修士。” “仙界便有十七位仙人临凡,创下了玉京十二楼与星阙五城,以期重塑仙道……” 娇俏女子奚落打断:“谎言罢了~哪儿有那么好的事?都是苟且偷生之徒。” 司禾心中暗动,颇有深意的审视着眼前四人,仿佛在说……这些撒谎的仙人,是不是也包括诸位? 青年倒是没有在意司禾的目光,自嘲笑语道:“青为龙君,妖庭之主,你当知晓。” 司禾微微颔首,也稍显放松的举杯轻饮:“嗯……血衣楼主,不知前辈是道劫前哪一尊仙君?” “闲游散客,不必在意。” 青年随口掠过这些,继而平静盯上司禾的美眸,幽幽自语道:“道友见我是什么修为?” 司禾美眸轻阖,心下无言。 对方是什么修为,她哪儿能知道? 只得学着赵庆那般吹捧:“前辈逍遥自在,当是仙人。” “哦?” 青年恍然失笑,倾身再问:“司禾道友可曾听闻……有哪一位修士能够飞升?” 嗯!? 司禾美眸一滞,平静望着对方保持沉默。 修士飞升…… 从来没有听说过,仿佛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事。 端庄女子缓缓踱步,素手抚上司禾香肩低语:“无论万载之前,亦或十万载之前,自天地伊始,这世间……无人飞升。” “我等又能算什么仙人?” 司禾心潮汹涌,凝神低语:“依前辈所言,世间无仙,生灵自扰。” 青年目光更显几分认真,身边女子也美眸凝重了不少。 只听他沉声讲述道:“不!” “世间……有仙。” 第五百七十四章 梦中客,归山海 此刻,司禾美眸荡起涟漪,微微眯着显得有些恍惚。 道劫前后,无人飞升! 但此世间,却有仙人! 这是什么意思? 显而易见,玉京十二楼主,都不是他口中的仙人,甚至仅仅是在合道渡劫的道路上走的稍远…… 天香楼主并无确切所属,而是眼前这男人的三位妻子…… 天香之主与曜华之主,其实是一家子。 那天香星辰无垠花海,也只不过是他们家的后花园…… 司禾心神摇曳,望着眼前四人已是有些惶恐,但却并非是对于修为的恐惧,而是期待着无尽岁月之中埋下的秘密……甚至是她的诞生。 太阿殒,乘黄降。 这也才一万八千年。 但眼前男子却见过那些山海大神,更渡过天地劫难的漫漫长夜,所知所晓实在是太多了。 或许青影也是这般,但后者,显然不会跟她多说什么。 “不知前辈口中之仙,可是这星阙五城之上的修士?” 司禾狐疑自语,眼下也唯有这种解释。 玉京天下的大能极少,但星阙之上却是化神炼虚随处可见,这也算是天外之天,红尘仙境了。 “呵,这些道友对你来说都还孱弱,自然不是仙。” 青年嗤笑摇头,继而凝眸死死盯着司禾:“你会见到祂的,你本就见过祂,祂就在你身边……也在我身边。” 轰隆! 司禾脑海中惊雷作响,恍惚间明了了什么真相! 道信一直在做的事…… 这位曜华之主,俨然没有把自己当做寻常行走,而是直接给了道信那般安排。 仙……就在自己身边。 司禾心思沉重,更甚至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真相。 那娇俏女子也缓声轻叹道:“长生者,为仙。” “呼……” 司禾不自觉的放下了茶盏,沉声叹息间只觉有些庆幸,还好隔断了赵庆的心念,这般真相实在是让人惶恐不安。 长生者为仙,但自己显然不是仙。 世间也只有一尊仙。 “天。” 司禾侧目遥望窗外长空,仅是如此喃喃自语。 玉京星阙想要补全的天道,血衣想要斩灭的天道,致使山海大神沉睡的天道……便是世上唯一的‘仙’! “呵……或许吧。” 青年摇头轻笑,起身踱步:“起初没有人这般猜测。” “但祂却仿佛有意志一般,合道之境需要祂赐予大道,但合道修士太多祂又会劫灭天地。” “祂是不是会累?会怕?” “祂散落了残片,在大地上留下生机,你身上有祂的力量。” “祂也许会收回这些,也许不会。” 男子目光有些怅然,回眸望向司禾轻语:“当我等走到极尽,却发现修行……是一条断路。” “在我等之上的祂,或许便是真正的仙。” “祂伤了,也倦了,昏睡了,但却又挣扎着,惶恐着,渴望着,他是暴虐无度的仙君,也是普罗苍生的父尊。” 司禾沉默无言,只是默默接受着这些隐秘。 天道,有可能是一位仙人? “那我们……” 司禾喃喃自语,但却被女子苦叹打断:“是祂的梦,是祂的念,或许是苍茫岁月中的一丝欲望,或许……只是祂昏睡后身上诞生的些许蝼蚁。” 青年含笑转身,负手而立:“司道友,若这世间是一场幻梦,你当如何?” 我当如何…… 司禾一时出神,只觉得有些可笑。 这般话语,她便曾问过赵庆,在心念交感的幻梦之中。 但如今仙路将启,不日便有机会踏足其他界域,能够回到山海或是真正看看夏皇…… 却又有人告诉她……这世间,也许是一场梦。 司禾并未犹豫太久,轻松笑道:“那前辈岂非也是梦中之人?” 她慵艳美眸轻缓扫过三位女子:“前辈有自己的梦中客,我也当去寻我的梦中客。” “至于日后天高海阔,厌倦了这场旧梦后,居于画中也并非不可。” 青年闻言并无任何神情变化,反而笑问道:“你来到这梦中多久了?” “一万八千五百五十年。”司禾轻松回应,举杯示意眼前端庄女子,而后含笑独饮。 且还从容反问道:“几位前辈呢?” “记不清了,半梦半醒,也该有七万岁月。” 青年出声低语,三位天香楼主也各自开口:“五万载。” “我与夫君共生,七万载。” 娇俏女子悻悻抿唇:“我是捡来的,六千年。” 司禾:!? 什么东西? 你怎么才活了六千年? 听此一言,司禾心中原本浮现的那些苍茫孤寂,瞬时杳然无踪。 只觉得这清居内,好像混进了什么东西? “天香小楼主嘛,不奇怪。” “子君曾是天香三行走,不知怎得便荣升小楼主了……” 端庄女子轻松打趣,使得司禾一时竟无言以对。 合着天香楼,是特么你家的备选后宫啊!? 别家玉京诸脉,行走就是行走,弟子就是弟子。 你家倒好,天香行走还能晋升楼主……简直了。 “司禾前辈乏了随时寻我出游,这是子君的元神封,这玉京界实在无趣~” 那唤作子君的女子直接便打出了一道浩渺异光,笼罩在司禾手腕上…… 也就是其他十一脉行走不在。 否则定是惊呆在原地瞠目结舌了…… 天香楼主唤司禾前辈? 而他们却唤司禾师妹? 倒反天罡! 司禾暗暗惊骇这天香小楼主的修为,竟只是六千岁月,便已超越了合道,实属恐怖! 世间所谓的天骄妖孽与其相比,便犹如是几句笑话…… “子君……司禾记下了。” 她微微颔首轻声低语,这也算是她来到玉京界后,除道信之外的第二位相识了。 司禾抬眸回望男子,转而问询道:“不知山海大神为何沉睡?不知晚辈因何而生?” 青年诧异回眸,满是古怪的错愕出声:“沉睡?” “刑天祝融那些先贤?” 他怅然摇头,浑浊目光中似有几分羡慕:“他们并非沉睡了……而是苏醒了。” “自这场幻梦中苏醒,再不会与你我交会。” 司禾:…… 这有什么区别吗? 青年显然很是在意司禾的神情,似乎已经有太久没能坐下聊聊的生人了。 他缓缓坐下揽过子君,含笑轻叹道:“我等之所以苟延残喘,便是不愿自梦中醒来。” “司禾。” “你死过吗?” 司禾:!? 她幽幽抬眸,无奈自语道:“我不想醒。” 呃…… 三位女子纷纷暗笑,男人显然也被呛了一下,转而含笑揣测着:“我闲时曾经幻想,当一个人的命魂彻底散去……” “是否便是真正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这场幻梦?去往了其他的山河,去往了……那与仙齐平的天地?” “真灵流转,携魂渡生,当真灵都不在这世间轮回,也许是被赶出了这无聊的梦境吧。” 司禾沉默无言,只觉得这一家子不太正常。 分明自己活得挺久,已经有些寻不到七情六欲了。 可眼前这位,显然才是真的活够了,什么猜测天道是一位仙人,被害妄想症也就算了。 竟然还想着从梦中苏醒! 会不会醒不知道,但肯定会死…… 司禾娇躯前倾,素手托起下颌笑问:“那前辈打算何时醒去?” 青年悻悻回眸:“我也害怕啊,怕把她们留在这梦中孤独,怕曜华与天香陨灭。” 子君美眸一瞪,鄙夷啐道:“和离吧!我还不想醒!让姐姐跟着你醒去!” 司禾:…… 完蛋,本来以为这一家子,就这一个劫后人。 现在看来,好像只有子君是正常人。 她一时竟有些惶恐不安,谁知道这满脑子把死亡当成苏醒的二逼,接下来又会干什么? 青年似乎是察觉到了司禾的鄙夷,无奈反问道:“难道不对吗?” “梦中之人不愿苏醒,只因为还有流恋的旧客。” 司禾沉默无言,只是轻轻颔首。 这倒是一点没错。 这世间与梦境无异,真幻仅在一念之间,生灵的苦念流连皆是因为心中牵绊,若无挂牵,苏醒也无需恐惧。 “那……晚辈又因何而生?” 司禾转移话题,详细问询自己是怎么来的,这件事情,恐怕也没多少生灵能够解答。 但那男子显然还很神经,笑眯眯的轻松道:“司禾道友入梦而来,自是因为这梦中有等你的客人。” 司禾:! 她心下一沉,秀拳不自觉的紧握。 要不是修为实在差距太大,她恨不得直接把这家伙打醒! 但那男人显然玩心大起,拉着妻子一起劝解:“难道有错吗?若道友无客,不如去醒。” !? 你怎么不去醒,你全家都去醒! 司禾漠然凝视,一开始对这几位前辈的敬畏,早已是荡然无存。 她继续凝重问询:“天道的力量为何降临在我身上?我是祂的一部分吗?” 端庄女子收起笑容,温柔解释道:“不是,祂的力量太过驳杂,长生的力量在你身上。” “但情与坚却在其他人身上,便是你的那位梦中客。” “悟与理在谨一身上。” “杀与伐在柳义身上,但却被柳义剥离化剑,护持妻徒残喘至今。” 司禾美眸微凝,恍然洞悉了所有。 天道残片的功用,是不会重复的!也不可能重复! 赵庆身上便是仙的欲与韧,张瑾一有仙的理与悟,自己有仙的生与寿,如意仙宗有仙的杀与伐…… 司禾瞬息想到了什么,低声追问道:“那改变资质的玄心潭……?” “啧,怎么能叫资质!?” 青年玩味把玩着手中茶盏,轻松自豪道:“那是祂的法与意,汇作梦中仙姿。” 他似是看到了司禾眼里的意外,又给子君递了个眼神,女子当即嬉笑轻语:“还有祂的气运,你猜在哪里?” 我草! 饶是司禾一个女子,也不由跟赵庆一样满心震惊。 青影! 那条青龙,同样有天道残片! 跟自己是一样的,一模一样,天地孕育的妖!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 青年无奈嘀咕,给出答案:“能从道劫中活下来的,都有祂力量的庇护,有些是生而孕育,有些是抢来的。” “但如今散落的天道残片还是有很多,祂就像是一个破布袋,老子一直补,他却一直掉。” 他像是恨铁不成钢一般,狠狠低骂:“这废物,真想把祂弄死!” 子君当即嬉笑纠正:“是弄醒,夫君又错了~” 司禾:…… 饶是她看过沧海桑田一般的心境,眼下也不由被干沉默了。 天道是个破麻袋,早已残旧不堪,会不停的爆金币,自己就是天道爆出来的…… “前辈寻我至此,便是要告知这些真相吗?” 司禾凝声轻语,已然是有了归心,不想再继续停留。 可谁曾想…… 青年错愕出声:“嗯!?” “哦,正事,说正事。” 他讪笑起身,转而一步跨回画卷,消失不见。 只留下三位天香楼主……满是怜爱的目光,怔怔注视那画卷中的背影。 司禾心中狐疑,看着三人的那若隐若现的心疼,竟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不是说正事吗?人怎么走了? 去哪了? 她恍然想起刚才对方口中的……半梦半醒,不知岁月。 一会儿活着一会儿死?不能吧? 胡言乱语也就算了,你来真的啊!? “曜华阙主,承。我们的道侣。” 子君柔声轻语,这才向司禾低声介绍了一句。 “承。” 司禾缓声复述,示意自己记下了。 便如血衣楼主其名唤青,螭尊主仆唤作螭与珂,这位曜华之主无上仙修,也同样是单字唤承。 眼看三女皆是恢复了些许神情,司禾心中暗动诧异低语道:“承前辈,去醒了?” “讨打!别听他胡言乱语,他疯了~” 子君吵闹轻啐,继而柔声笑道:“去妖庭谈正事了。” 端庄女子含笑抬眸,盈盈浅笑道:“司禾姑娘入我天香,也无什么机缘给你。” “但世间修行是断路,若道劫再临,浮尘生灵不得飞升,苍茫之后余者无几,你我亦是旧友……” 司禾心中轻颤,惊叹这位前辈的心绪,甚至直接看到了数万年后……但也同样悲观。 “青毕竟是妖,又为帝君,不似我们这般闲适,手段有些不妥。” 女子目光温柔,浅笑轻语:“天香八行走当归山海,我们送你一程。” 司禾美眸瞬时动容,满心感激几乎溢上了侧颜,但同时…… 一道颠覆了她万载过往的思绪凭空浮现。 ——我回山海做什么? 第五百七十五章 承 寿云山。 飞雪飘摇,寒风簌簌。 在没有任何人察觉到的地方,一位青年自虚空中缓步而出,脸上还噙着几许讪笑。 “青君,并非我要与你抢,可……非得逼得所有生灵与你一道不成?” “这天是斩不断的,你已经尝试过了,不对吗?” “征天征天,可如今你自身都已成了这般模样,哪来那么大的戾气?” “若没有血衣无尽真修,为你蕴养生机气血,你早已经步了柳义的后尘。” 青年微不可查的笑语落下。 整个楚国上便有玄奥血影流转!兰庆集数位大修骤然侧目遥望,神情显得尤为凝重。 九曜天封印所化的龙影坠下长空,竟是直接化作了一位高挑女子! 正是赵庆此前在龙渊中见到的那位! 道劫之前的妖庭帝君!道劫之后的血衣楼主! 青! 她面色平静眸光幽寒,幻出身影之后,便静静注视着身边疯狂涌动的裂隙与雷痕,那是天道对她的排斥与敌意。 “你看看。” “你连出门都费劲。” 青年身上有莫名气息流转,似是与天地相通,随手便挥散了那些劫痕。 但女子并未在意这些,平静望着承的目光中似带着些许审视。 她冷声低语道:“你要生寿?” 承:??? 他含笑摇头,轻松自语:“我要那东西做什么?我要面子。” 听闻此言,青影瞬时陷入了沉默。 漫天飞雪飘摇,寒风烈烈作响,气氛显得尤为僵滞死寂。 青年缓缓踱步入乡,回眸补充道:“入我天香,当有机缘,难道本座还左右不了一个小姑娘?” 似是为了说服对方,他斟酌少许轻笑又道:“司禾是我一位旧友的后辈,太阿残魂在她身上护持。” 女子冷幽幽道:“谁不是你的后辈?我也是。” 青影并未等待承的言语,直截了当的开口:“欲与韧,悟与理,赵庆谨一,想要便拿去。” “乘黄不给。” 男子神情错愕,恍然失笑:“我要他们做什么?成长起来不知还需多少年,既是你的人,你自己留着玩儿吧。” 青影淡漠注视着对方,平静宣告:“乘黄也是我的人。” “哦?” “是你的男人?还是你的女人?” 青年的不着调不仅是对司禾,就连面对血衣楼主,也都口无遮拦,他诧异嘲弄着:“那些孩儿是血衣弟子,但乘黄却是你抓来的。” “难道你要在征天之前,先行斩去祂的生与寿?还是将小狐当做大药吞服?” 女子寒眸骤然一凌,冷声轻蔑道:“胡言乱语,当心本座将你也封入此地。” 呵!呸! 曜华之主俨然不会惧怕什么,更甚至摆出求之不得的模样:“真好啊……记得把子君封过来一起陪我,免得她乱跑。” 青影美眸中满是淡漠,身形当即便化作血影消散,只留淡淡下一句:“我走了。” ……显然不想跟男子多说任何废话。 青年眼看这位旧识消失,神情依旧是那般轻松,甚至还笑着追问:“你放不放?你不放我替你放了。” “大不了补你一道残片就是,你自己留着玩吧。” 轰隆! 寒空之上隐现血星,无尽龙影道蕴流转,瞬息锁向了男子,威严淡漠的冷喝回荡:“你敢!” “啧,滚蛋。” “到时候还你个新的。” 青年一脸不耐烦的挥手,直接便驱散了星辰杀意,甚至整个楚国的九曜天封印,都因他的出手骤然分崩离析! 这位曜华之主,俨然是一点都不怕青龙。 都相识多少年了,各自是什么脾气还能不知道吗? 一句话…… 你要是真的生气,那你打我啊!? “血衣立脉为截天地生杀,天香立脉唯求清居繁华,既然乘黄已入天香,帝君当放手了。” 温和而苍老的笑声回荡,昔年药王紫珠之主的神意,稳稳压下了天地波动! 钟鸣回荡,红枫漫天,平和低语自菩提道出:“生灵求己,同为仙妖,何致困囚?” 生灵无法感知之处,又有粗狂笑语传彻:“青君连自己都困,困一只小狐还不是寻常?” 接连不断地神意乱舞,像是整个世界的意志都在摇曳错乱! 玉京诸脉星阙五城,竟然全都站到了血衣的对立面! 缘由无他,血衣要斩天。 诸脉却补天,本就道途不同。 而关乎天道残片的归属,虽不至于引动太多言商,但诸脉的目光显然都在留意着。 青年身形闪烁消失于天地间,留下轻松笑语:“帝君勿恼,我天香为你再寻就是。” 然而他的话音落下,整个楚国却是再无任何动静,唯有天地间的飞雪更冷了几分。 但青影也没有真的出手,多加阻拦什么。 反正这世间不过一隅,司禾还能原地飞升不成? …… · 而寿云山顶! 飞瀑寒潭,霜雪遍布桃柳深苑。 白发少女安静靠在床头,纤手揉搓着泛黄的纸页……却是怎么也翻不下去了。 她的心思早已不在这里。 笼罩头顶三百多年的血衣封印……消失了! 但不知为何,司禾却是没有丝毫欣喜,只觉得有些惶恐无措。 她早已习惯了当一个阶下囚。 习惯了当一个主人。 若有可能,赵庆踏足仙路之后,完成青影的要求,为她争取自由的机会……这俨然才是最好的结果。 也直到此刻。 司禾才恍然惊醒,真正洞悉了自己的内心。 她如今所求……根本就不是自由无度!根本就不是挣脱血衣! 而是就这般安安静静,平平稳稳的渡日。 囚徒也好,自由也罢。 只要能陪着家人慢慢的走,在岁月里安静徜徉,便已是她的全部了。 海枯石烂,岁月悠悠,不见风雨才是安宁。 即便深知这是饮鸩止渴,但司禾……却也并无更多妄想。 那突然消失的九曜天封印,与其说是一场盛大的自由,不如说是一场突兀的意外! 这会改变她原本的宁静。 山海,修行,天香,自由……有什么用? ——她是一个女人,一个有了家的女人。 窗外雪落簌簌。 虚空间被人撕开了狰狞裂隙。 司禾的化身陪着三位女子接连而至,曜华之主的身影也同样闪现而来…… 白发少女隔窗而望,与自己化身的对视间,无暇容颜上满是无奈。 她勉强露出几分轻快,含笑柔声道:“家里没人,随便坐吧。” 司禾终是暗暗咬牙,收回了化身之上的太阿印,也收回了那一缕分魂! 将自己的化身以寒冰封存,缓缓沉入了瀑潭深处! 自此以后,她再也不用化身出行了…… “司禾多谢前辈相助!” 白发少女明眸轻阖,诚诚恳恳深拜三礼。 但紧接着却又低声问询:“会影响他吗?” 子君神情错愕,悻悻撇嘴,与两位姐姐目光交错,没好气道:“真动情了~?青君还能把你那小男人杀了泄愤?还是闲的发慌去左右几个姑娘?” 听闻此言司禾出神少许,施法备茶之后,缓步入座陪在了三女身边。 但那含笑青年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就算杀了他泄愤,你也救不了啊。” 司禾:??? 她并未多忧多念,细想之下赵庆显然不可能出事。 此刻平复心绪之后低声恭敬道:“前辈亲临,有何吩咐直言就好。” “天香行走中……” 端庄女子轻柔开口,低语一声继而缓缓言道:“从未有过山海生灵。” “山海间散落的天道残片,除你之外当有其他,或是与生灵伴生,或是以奇宝独存。” “司禾师妹便返回山海吧。” 司禾心中瞬时一颤,这就要走!? 她诧异抬眸凝望四人,疑惑追问道:“要我去寻其他的残片?” “可这不是要等仙路之后……” 青年随意笑着摇头:“仙什么路仙路,他们用走,你还用走吗?” 司禾:…… 我当然要走! 我都跟小奴才约好了,仙路同行十八年,就当度蜜月了。 你们这……直接给我送回山海,算是怎么回事儿? 司禾此刻满心烦躁。 放在百年之前,她绝对预想不到今日的光景。 竟然有人把她放了,让她回去山海界……她还心里一百个不情不愿的。 子君眼看司禾眼中的犹豫,笑吟吟解释着:“仙路本是为了让行走洞悉天地,追赶修为,历练心性。” “但你这般万年沧桑,那些历练还有用吗?” 司禾沉默无言。 暗道老娘哪是为了去历练?老娘过去谈恋爱的! 她平静望着四人目光,心下一横直接便挑明了心意,柔声自语道:“夫君还在,独行孱弱,司禾仙路后再为天香出力。” “望阙主……收回成命。” 少女盈盈起身,恭敬一礼,霜雪白发垂落微微荡漾着,遮掩了神情。 青年神情狐疑,与身边女子目光交错。 继而玩味笑语道:“放在任何一脉,都不可能任你放纵。” 司禾俏颜露出笑容,抬眸轻松道:“但前辈却是红颜相伴,言笑像是闲散仙君,实则却心怜苍生,应不会太过为难司禾。” “他不经夸~!!” 子君当即剜了男人一眼,目光中满是鄙夷。 不过话说回来…… 这世间谁经夸呀?好听话总不会让人厌烦。 “先入座。” “都说了你我众生皆在梦中,何须如此卑躬多礼?” 男人朗声轻笑,似乎很是受用。 但实则身边三女却都是清楚,实在是家里闲出闷来了,难得有山海生灵入天香,一起出来走走挺不错的。 待到司禾入座之后,端庄女子随手将自己的茶盏推过,温柔轻语道:“这些你自行决定便是。” “玉京山海之间,水岭注随时为你敞开。” 司禾神情动容当即又要起身道谢,却是被子君按下了香肩。 只见那青年从容饮茶,缓缓垂手轻笑补充:“但有一事,当与你言明。” “前辈请讲,洗耳恭听。” 司禾自是对这家人满心感激,日后玉京山海自由往返,简直是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 “仙路你若是想要踏足,直接以化身踏足就是,那是给八行走准备的,免得你真身毁了那些历练。” 呃…… 司禾恍然失笑,无奈颔首:“明白。” “仙路过后——” 青年言辞放缓,难得凝重认真了些许:“你便不再是天香行走。” 啊!? 还不待司禾问询。 青年沉声又道:“你身负天道残片,若一心一念苟且偷生,也有资格渡过道劫。” “本座不会再插手左右,血衣也没有资格插手左右。” “但若是道劫临近,你还愿为浮尘生灵飞升而尽力,当以玉京行走自居。” “随紫珠碎星补天也好,随血衣妖庭斩天也罢,虽说道途不同,但终归是尽力尝试。” “仙劫之下,一城一脉算不得什么,玉京星阙也同样犹如蝼蚁。” “唯万万生灵皆挣扎,才有机会搅动这场幻梦。” 司禾怔然失神,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向了飞雪远空……天水郡贺阳山的方向。 老秃驴不就是这般? 出身菩提,但却与血衣合力,已然是走向了另一条路。 而如今,这般抉择的机会,同样摆在了自己面前。 作为新的天香八行走,她本该接触不到这些,远远还接触不到这些。 可……她拿到的剧本,显然不是正常行走该有的待遇。 “若是道劫降临,我与赵庆苟且,能护下身边亲人吗?” 司禾美眸幽幽,平静问询着曜华之主。 放在以往,这显然是大逆不道言辞。 可显而易见……眼前这四位中除了子君之外,不就是从道劫前苟且过来的? 青年怅然失笑,无奈低叹道:“司道友,看你们造化吧。” “世间本无玉京弟子,更无星阙弥天。” “我等倾拢天地而行,为的也不过是寻些道友,共历仙劫。” “至于道友日后如何抉择……” 咚! 叮当—— 清脆颤鸣回荡不止,一块寒玉被抛在了茶水中,触及盏壁激起涟漪,最终沉在了盏中泛着玄异光泽。 磅礴道蕴流转,牵动了司禾的元神显化。 曜华阙,司幽尊。 “玉京行走,星阙至尊,可入曜华与诸修共议,恐怕他们对大道的见解还远不如你。” “也可随时前往菩提星辰论道,了却些许山海旧念。” “天妖州上神凰集,有你的妖属前路。” “花海星辰玄青宫,自有道友与你同探炼虚之秘。” “合道便不多论,你身负仙缘当有体悟。” “凭此至尊之身自渡水岭,若非擅闯它界,则翠鸳无阻。” “血衣楼主为斩仙劫,在你身上留下了桎梏,无需在意,生灵皆负。” “若炼虚之后不修香火,可重返血衣自开仙朝教化气运,兰庆集为你让路。” 男子凝重起身…… “血衣楼主执念已深,苦困道友三百年,幸在并未酿下祸根,承代她赔礼道歉。” 青年认真躬身一礼,恳切道:“仙神断路,生灵苦困,九界哀歌,幻梦一场。” “司道友慎重抉择,望你我皆有……梦醒之时。” 第五百七十六章 仙家弟子! …… 承离开了。 那位曜华阙主来去无踪,仿佛只是入梦闲游,见了见天香的新行走,见了见妖庭的征天君。 但同样也拨动了命运的轮盘,揭开了尘封寿云山三百余年的阴云。 在常人看来难以挣扎更改的结局,于星阙之主来说也不过是随手为之。 随手便释放了山海乘黄,随手为星阙添了一位至尊,随手在这天地间撒下一寸新的星火…… 正如他先前的言语。 道劫之下,玉京星阙孱弱不堪,浮世生灵飞升无望。 既然都是梦中客,行事便也无需卑躬不必拘谨,司禾日后如何抉择都好,只希望有人……能从这场幻梦中苏醒。 寿云山下。 陆牛县乡野。 凌冽寒风裹挟着飞雪飘扬,官道之上不见车马,整个世界淡漠而冷清。 白发少女美眸出神,轻抿樱唇缓缓踱步……低头看着自己在雪中留下的脚印。 这陆牛县……她看着也有三百三十多年了。 樵夫的子孙考取功名,浣溪的少女成了老妪。 朝廷皇权更替间,这县太爷换了一茬又一茬,还有一位资质尚可,入朝成了将军。 她看着散修在这乡野间隐居,看着富商在那酒楼中议事,亦或是劫道响马,江湖风尘。 九十年前,程岳还未到寿云山的开宗,这周围有三个县,如今的丹霞城……曾经也是一片乡野。 但她过去的三百年,却从来不曾到这些地方走走……她只能在山上望着。 也就是去年冬天,赵庆为她争得了机会,可以在楚国自行看看了…… 但转眼间,却又发生了变故。 司禾满目寂寥,只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她自由了。 那寿云山,还算是家吗? 她不用守在山上等人回家了。 饶是她封在这里数百年,对这寿云山满心厌恶,但如今……却又生出几分留恋。 也不知是留恋山上的草木,还是贪慕山上曾经的故事。 便如她离开山海,心中又念着山海一般。 有件事任何人都没有提起过,但却已然是不争的事实。 在过去的寂寥岁月中……她一直都是寿云山神。 王姝月,便是这山下的村民。 她看的清清楚楚,姝月的父母,乃至祖辈,都是在她的目光中从婴幼而起。 昔年丹霞长老钱洪为,七十年前不过是丹霞的一个弟子,如今在离国……也是万象宗的元婴掌门了。 四十年前,赵庆入丹霞求道,还是个风华而又青涩的少年人。 而如今,却已是玉京星阙的一位行走。 乃至俞胭和程岳,当年还都是初入金丹境,也就与眼下赵庆红柠的修为没差。 但匆匆岁月一晃而逝,程不疑都已离开楚国游历远行了。 这些年,她同样也在山上修行。 虽说修的是仙道,但目光所至……实则是一位神君。 她看着一道又一道身影归来,也目送一位又一位子民远去,与尘封记忆中那些化作黄土的故事,并无太多区别。 三百年……也不短了。 “神明不语,凡尘溺事。” “心流永如天上月,皎皎千古不染尘。” 女子满目新奇的打量着司禾,轻笑开口的同时,也像是在揣测着司禾的心绪。 ——天香最是擅长这些,更不用说这位天香小楼主。 那三位神秘莫测的前辈离开了,但子君却留了下来,言笑与司禾师妹同行逛逛。 司禾恍然失笑,侧目望向女子,竟觉得子君这般性情,身上也有几分红柠的影子……但却相隔了六千年。 “皎皎千古不染尘……若是万古呢?” 听闻司禾的轻语,女子自在遥望飞雪,随口笑道:“我才活了多久?不清楚。” “三四个万载,便已抵到了玉京初开,六七个万载,就已与承尊同寿同行。” “我不过就一天香修士,被那疯子强抢了身体……” 疯子。 司禾轻笑无言,但心里对这家人却是尤为感激,这便是自己的恩人了。 能够将她放出来的,除却血衣楼主,这世间再没有几个人。 更不用说……放出来之后还不会再被抓。 “前辈为何要放我自由?回了山海怎么寻找天道残片?”司禾轻语问询。 但子君的笑语确实让她有些无言。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反正你要为玉京做事,有区别吗?” “天道残片倒是好寻,硬碰!” 司禾:…… 眼看她神情古怪,女子又笑:“依我看就是这般,夫君最要面子,见了后辈总得掏点什么……” 她元神颤动,借法传心又打趣道:“青也是他的后辈,据姐姐说青的脾气不好,但对夫君极少忤逆。” 司禾:??? 活化石? 她也不由好奇轻笑:“你没见过血衣楼主吗?” “嗯。” “青君很偏执,几乎不会露面,终年自封帝宫深处……龙渊就是妖庭的帝宫。” 子君轻语落下,继而满目狐疑的审视司禾,错愕道:“你真当我是天香楼主啊?” “我就一小妾~” 白发少女含笑点头,但也不免生出好奇:“你平日里就在画中秘境?” “哪有?” 子君悻悻摇头,随口吐槽着:“他和姐姐要睡觉的,这次是被你身上的生机惊醒,我向来都在中州懒散着,偶尔跟几位道友出行他界。” 要睡觉? 司禾心中了然,自知那不是寻常的入眠,如果不是假死延寿的话,恐怕是已经厌世了。 活了七万年…… “这是长生的代价,像我这般后辈,都还时不时迷茫恍惚,三位前辈未曾入魔,便已是人间真仙。” “真仙?” 子君含笑念叨,满是玩味的透露着:“他们三个都是合道。” 司禾闻言心中一滞,但却也并未有任何意外。 合道之上是什么境界? 她心中明悟,幽幽自语道:“承尊口中的仙神断路,说的便是这些吧?” “倒也不是。” 女子拢了拢纱袖,转而言述起另外的真相……关乎仙道九境的来源。 也就是她这个天香小楼主明白真相,换了世间任何一人都不敢质疑仙道由来。 “天地悠悠十万载,修士走到金丹之境,便已超脱了山河束缚。” “若是修至化神境界,已然能够睥睨数千年岁月,无疑是立于仙道绝巅……便如你现在的修为。” 司禾凝眸颔首,认真体悟着子君的解释……至少她在寿云山修行至今,走到化神还挺轻松的。 女子无奈自嘲道:“化神之后的炼虚,就已经是修为的极境了,若无天道加持,再无法更进一步。” “故而……合道是一种状态,本质还是炼虚修士。” 司禾:??? 那我在山海的时候,就已经快触及大道了,岂不是要满级了? 不过很显然,话虽如此,合道之间亦有差距,至少玉京楼主能打她一百个。 她轻语笑问道:“那如今的玉京星阙之主……?” “当然是炼虚!” 子君嬉笑开口,不知怎么的,把那些无上大能的修为越贬越低,只恨不得说他们都是练气散修。 她笑语过后柔声解释:“炼虚为极境,若身合大道便能更进一步,称作合道。” “而像是夫君姐姐那些人,以匡扶天地为己任,携浮尘生灵渡过道劫,便自诩渡劫之修。” 司禾:…… 好嘛,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炼虚之后就已经是断路,仅有极少数人有机会身合大道,合道是一种玄妙状态……而渡劫,其实是一个群体。 司禾玩味笑语道:“那菩提道信为劫难谋虑,岂不是渡劫之修?” “这么说,倒也对。” 女子莹莹颔首,琼鼻轻皱:“这也是听夫君平时的闲话罢了,若这么说我也是渡劫,但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 飞雪稍滞,官道之上渐渐多了车马。 沧桑老妪裹着棉袄,驾着驴车匆匆赶路,不知去向何处。 “你现在去哪儿?” “还要在这山下走走吗?” 子君是实打实的人间闲客,一副随缘皆可的姿态问询。 不过司禾却也没什么去处了。 这楚国,没有赵庆在,没有姝月晓怡在。 就连庞振孟雪,白婉秋刘子敬,眼下也都在中州…… “玉京的天下,我都还没见过什么,枯居深山三百多年。” 司禾怅然若失,不知念及了什么,侧目遥望自嘲笑道:“有些岁月我曾以为,永宁州便是这世间的全部了。” “那时若想知道什么,只能听听山上人的交谈。” 女子闻言一时无声,心中暗怜却也不好宽慰,她深知有太多生灵葬在了玉京手中,司禾这般已经算是幸运。 “陪你去神凰集玩玩?” “正巧带你认识几位姐妹,跟你一样都是妖修,那边还有你修行需要的精意传承,有些东西单凭灵石买不来的。” 子君眼看司禾轻笑不语,继而重新提议:“到化外逛逛也行,我唤几位道友一起游历,你这般总跟着筑基怎么能行?” 司禾樱唇轻抿,笑吟吟的美眸中满是古怪。 是啊。 真是荒唐。 她怎么满脑子都是想着去找赵庆,去找姝月,好好在那些玉京行走面前装波大的…… 可自己这般修为,总想着在筑基面前人前显圣怎么能行? 难道是这些年跟赵庆同心同念,自己被影响了? 司禾心中暗暗自嘲。 总感觉这世间欠了自己什么。 至少在她筑基金丹的时候,没能装上什么逼,现在装回来应该不晚吧? “决定了吗?不如去十二楼挨个看看?” 听着女子的催促,司禾恍然回神,轻盈笑问道:“子君没有要事吗?怎得这般清闲?” 子君美眸飘忽不定:“我还想让你带我游历山海……你走不走啊?” 我…… 司禾无言以对,她却是没打算立刻回山海。 不过她如今却也依旧隔断着赵庆的心念,没有透露任何消息。 毕竟自己封在楚国是一回事儿,重获自由又是一回事儿,狗男人要是再敢口嗨……直接过去弄他! 司禾笑望长空看了看天色:“走吧,先去吃面。” “吃……面!?” 女子俨然没预料到司禾的脑回路,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临安县有家牛杂面不错,看天色应该还没打烊。” 少女笑语落下便一步迈出,白发倩影消失在了原地,已是凭虚御空数百里之外了。 唯留下那位天香小楼主一脸茫然,只觉哭笑不得。 …… · 临安县。 古朴巷弄的尽头。 天色已暗,大雪弥天,残旧泛黄的酒旗烈烈作响。 洪记酒楼中的灯火尤为昏黄,透过窗棂映在雪中狂舞不止。 店家小心翼翼的亲自端面,恭敬望着面前两位仙子惶恐开口:“店里还有些珍藏三十年的美酒,小二已经去取了,马上便能奉上……” 中年人似是嗅到了两女身上的暗香,明明这冰天雪夜的,他却紧张的满头大汗。 此刻似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又抱着炉火挪动,将其安稳置靠在了两位仙子身边。 这般境况,任谁胆敢大意!? 寒冬腊月冰天雪地的,突兀有两位貌美姑娘登门,穿的还很是轻薄甚至露出了小腿肌肤…… 一人白发一人青丝,那生的长得……简直比做梦里花魁都要好看! 说这不是修行的仙人,谁信啊!? 还不得冻死她们…… 白发少女侧目笑看一眼,并未理会店家什么,只是随手抛出了一块金锭,对子君轻笑讲述着:“洪韶武,开这馆子有些年月了。” “他们在这边居住的时候,这店家还是个少年,跟着账房学算盘的。” 子君美眸出神,安静的挑动着面条,酥胸距离桌案很近很近,像是要把那大面碗抱紧怀里似的,她狐疑应声:“楚红柠吗?” 司禾轻笑摇头:“赵庆他们。” “不过柠儿也在长生坊修行过,就是不知来没来过这家馆子。” 在旁中年战战兢兢,只听着两人的笑语,便已经是惊为天人! 她们知道自己的名姓,知道自己跟过账房……却还如此年轻貌美,这是真正的仙人,与武者全然不同! 洪韶武握紧了桌案上的金锭,继而恭恭敬敬的双手奉还:“小老儿退下了,就在里间,仙子有事唤我便是。” “啊,那你先忙。” 子君轻笑点头,倒是入乡随俗,竟觉得在凡间作乐分外有趣。 “之后去哪儿?” “还有什么吃的吗?” 司禾悻悻回眸,无奈道:“去中州呗,我男人姐妹还在曜华,天香法会我总得去吧?” 女子闻言美眸一弯,像个学舌鹦鹉似的娇声娇气:“我男人姐妹也在曜华,天香法会我也想去~” 司禾:? 这能一样吗? 子君手中竹筷稍顿,低语柔笑:“之后陪我去一趟山海呗,三五天就能回来。” 三五天!? 司禾心中瞬间升起了期待,但却转而疑惑:“你的修为,超出太多了吧?能进山海界吗?” “不碍事的,我又不出手,不会引动劫罚……不还有你这个仙妖陪着?道劫会避开咱们的。” 白发少女安静听着,自顾自的吃面,但心中却已经泛起了小九九。 像是准备了什么捉弄赵庆的剧本,只不过还需完善一二。 女子再次提议:“若没问题,去过中州便动身?我还想去寻几道仙露,在大荒海外雨师之地,你要是有相熟的神君,咱们可以多走走……” 司禾闻言心中骤然一荡,从玉京修士口中听到耳熟的言辞,不亚于她和赵庆见到张瑾一时的感触。 那个地方,甚至连她都只是听说过。 “汤谷之北,雨师妾国。” “相熟的神君倒是有,都是老东西了。” 司禾轻声自语,美眸中难免有些恍惚,前几日她还在天香城里,何曾想过这么快……便能回山海了? 而且还是带着子君一起,来去自如。 她心中百感交集,几次想要触及赵庆的精魄分享……但最终却是压下了心绪,纤足轻抬便踢了女子一脚。 “嗯?” 子君没由来的绷紧娇躯,错愕望向司禾问询。 只见白发少女美眸出神,樱唇轻启更带着些许犹豫:“你……有子嗣吗?” 女子满目狐疑,诧异轻笑:“没有,你想要子嗣了?” 司禾悻悻垂眸:“不要,没生过,随便问问。” …… 而两人都没有在意的隔间中。 中年夫妇却是趴上了门缝,极为谨慎的听着外面的言语,身边的青雉孩童满目新奇,却也不敢开口说话。 “中州,曜华,难道不是楚国人?” “怎么可能……人家见过俺年轻的时候。” “天香楼!是长生坊里的人!上滁镇那边就有坊里的仙人!” “雨师妾国,在海外……恐怕距离辽国不远,像是那边有宝贝……” “山上……子嗣……” 中年夫妇慎重对视,哪儿还不知那两位的身份!? 松山之巅! 长生剑仙家弟子! 绝对没错了。 可正当此刻,一道满是沧桑的笑语回荡,直震的两人瞪大了双眼。 “兰庆集傅思携仙集诸修,特来拜见天香主,司幽尊!” 天香主! 男人满目惶恐,还真是长生坊里那天香楼的,而且还是店主!与司幽娘娘的人都有所交集! 他慌忙推开了木门迎上…… 但下一刻,却是直勾勾愣在了原地。 第五百七十七章 司禾:这圈子有点难混…… 洪韶武彻底懵了。 满心的惊恐瞬息布满了铜铃大的眼珠子,豆大的汗珠不断滴落着…… 自家这酒楼里,哪有什么另外的人? 依旧是那两位修行的仙子说笑,窗外的雪夜一片凄寂,炉火的倒影在皑皑雪层间张牙舞爪,尤为渗人! 他一个凡俗店家,何曾见过这般怪事? 简直是闹了鬼了…… 但他看不到的雪夜高天之上,却是有一座浩渺玄异的仙岛飞浮,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洪掌柜,改日再来。” 司禾将那枚金锭留在了桌案上,不自觉的抿了抿唇边的油腥,盈盈起身脸莲步轻移…… 竟是与子君一起,双双消失在了原地! 嗡! 中年汉子脑海中生出无端炸响,只觉的心里狠狠战栗,踉跄跌靠在了门框上,好悬没背过气去! 没了……人没了! 两位神秘女子飘忽离去,那金灿灿的锭子像是还带着暗香。 窗外寒雪凄迷烈风呼啸,炉火依旧张牙舞爪,两人没吃完的汤面还冒着腾腾热气…… 洪韶武遍布惊骇的目光死死盯着,像是在强迫自己从梦中清醒。 他何曾见过这般怪事!?听都没听说过! 就连武馆那些人嘴里的修仙,都不可能这么厉害! 这恐怕是传说中的长生剑长老! “孩儿他娘,孩儿他娘!” “你快出来……” …… · 飞浮仙岛之上。 司禾与女子同行,她迈步间姿容变幻,重新化作了慵艳清冷的妖神姿容。 至于那具化身,却是抽离魂印后,冰封沉入家中寒潭了。 “司道友,楼主,请。” 傅思神情恭敬,目送两人步入那月华笼罩的幽亭后,自己才平复心绪安静跟了过去入座。 他含笑注视两女一瞬,望见那不约而同的笑眸后,斟酌言辞哈哈大笑:“司道友终是起心动念,脱离了旧地,清修三百余年是该走走了。” “柯老怪的仙酿,他休息后也有千年没露面了,我手中不多,正巧拿来招待两位……” 司禾美眸玩味,笑吟吟打量着眼前男子。 她跟傅思,俨然不是第一次相见了,之前还交过手…… 若说过去的百年里,整个永宁州一十八国,当有两位真正手段通天的大能。 其一便是这兰庆集掌舵人,炼虚境真修,傅思,不知具体寿数,但永宁开州以来已凌驾天地七百余年。 其二便是贺阳山白马寺,菩提往代行走,道信,修行岁月虽然不长,但如今也同样是炼虚真修。 至于她自己……化神小妖,不值一提。 另外的血神峰五血子庞振,亦或香痕海那位化神脉首,看上去像是在整个永宁州都说一不二,实则却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子君笑眸弯弯,扫过男人取出的珍酿,低语好奇道:“你们认识?” “当然!” 还不待司禾开口,傅思便已朗笑出声:“当年赵庆小子还是驻守,我便在他身上见过司道友的影子了。” 似是怕司禾想不起来,他还着重补充道:“便是如意传承引动水岭注之时。” 司禾神情莞尔,不动声色的拿起了那七足玄觥打量,这般近乎于灵宝的酒器……也不知炼化出来干什么。 她倒也没有拆台,言说东海之畔交手的事。 而傅思就更不会在天香楼主面前提起了。 他那时亲自出面护持永宁宗属……但寿云山一刀香火斩出来,好悬没把他给吓死。 “珂老怪是……?” 司禾美眸幽邃笑看傅思一眼,疑惑轻语给了个台阶。 “是一位散修,身在玉京不入玉京,身合大道已有三千年。” 子君也接过那仙酿打量,轻笑继续讲解道:“修远之北圣幽冥狱,便是珂老头儿的道场。” 司禾:??? 圣幽狱?合道散修? 这境界还能有散修……听着就很强很强,恐怕能打自己几十个,手段与那位血衣三行走也不差什么。 “那这当是好酒了,圣幽狱那边的凡酒也都不错。” 傅思笑捋青须,理所当然道:“这是自然,司道友素来清修有所不知,那位的酒可不是谁都能品尝的,近乎是炼虚悟道的仙酿……” 子君放下那暗藏秘境的酒器,惬意调笑道:“如此珍品给她喝太浪费了,她体悟大道自有办法。” “哈哈,尝尝,尝尝。” 道人模样的中年男子挥手间,那七足玄觥骤然飞掠长空,化作数千丈的霜寒月镜! 烈风呼啸,沁骨酥魂的冷意弥漫。 一挂飞瀑般的江河自镜中汹涌而出,牵引着漫天飞雪皎洁月华,以极为玄妙的姿态汇作灵溪,终是成为三枚晶莹冰盏,稳稳落下! 司禾不动声色低头看了一眼,稍稍感悟盏中月色后,才随口笑道:“厉害。” 这手段她还真不会,自开天地炼化山河,已尽显炼虚真意了。 傅思朗笑摇头,举杯致意:“子君师姐难得到了永宁,没能为楼主接风洗尘,便作赔罪了。” 他自然听过子君天香小楼主的玩笑,不过星阙诸友也都相识,倒是没人真的将这位当做威严至高的楼主。 “一起。” 子君笑吟吟的点头,示意司禾同时饮下。 她只觉跟着司禾极为有趣,这般寿数这般手段,对于玉京界却还一概不识,想来带到哪里都挺有意思…… 虽说司禾修为不高,但以她的所知,司禾显然不能以修为评断。 仙的生与寿伴生祥瑞,一万八千年的沉淀,恐怕挥手间已是大道垂落了……斩寿断魂绝不是妄言。 “天香八行走已定,傅道友可要同去圣州?” 女子随口笑问,目光在司禾身上流转不定。 不过司禾还在默默体悟仙酿,总感觉……没能尝出个咸淡来。 “八行走不就在眼前?自然要陪同而去。” 道人轻笑又饮,眼看司禾笑而不语,又唤道:“司道友。” “嗯?我在。” 司禾古怪出声,像是没什么好说了随口应了半句。 呃…… 傅思稍加沉吟,转而提议:“永宁州兰庆集,再有八年便又开启了。” “眼下辽国资脉最大,是否延续先前的安排?还是推迟仙集议事?” “如今咱们永宁的血衣不可同日而语,司幽宗日后金丹显然不会少,便如其他仙集一般,改为二十年一争如何?” 司禾:? 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她听的心中古怪,平静笑道:“如何都好,我还不太熟悉这玉京星阙的名堂。” 但子君在旁却是给傅思拆了台,含笑打趣道:“傅道友是问你……要不要带楚国另开仙集,楚国司幽与香痕海血神峰,是否还随着兰庆集议事。” 嗯? 这下司禾是真有些懵了。 莫说她以往跟着赵庆都是划水,就算满心认真,也听不懂这些啊? 她狐疑望向两人:“我开仙集?” “星阙至尊,自然能够再开仙集……日后玉京布道之地,便是司道友仙集治下,届时唤几位炼虚道友,将楚国山河带走就好。”傅思含笑点头,似是也有些意外司禾竟什么都不知道。 司禾的元神被女子牵动,传来子君的调笑打趣:“至尊能够单开仙集,但执掌仙集的不一定是至尊,傅道友便不是。” “要我说……不急一时,再拉扯家业的话,跟你在寿云山坐牢没什么区别。” 司禾:??? 不是,我连仙集都能开了? 我还找几个炼虚道友?把楚国从永宁州扒下来? 我化神啊…… 这天下总共不过九十州,再开一个不就九十一州了? “这星阙五城有多少至尊?” 司禾俨然还没清晰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凝望两人狐疑问询着,总有种被稀里糊涂卖了的感觉。 听此问询,两人错愕对视,还是子君无奈笑道:“数不清,如今还在世清修的,总该有千位吧?” 傅思古怪望着司禾的不情愿,自嘲摇头:“唯有合道仙君,才当得起至尊之名。” “但太多仙君,都不在乎这些,且匿迹已久生死不知,几乎不会起心动念开仙集纳生灵。” 司禾:…… 你们看我脑袋长得像合道,还是肩膀长得像合道? 很显然,她是因为身负生寿,才成了星阙的至尊……或许也是承口中的代为补偿。 司禾暗自估计着,恐怕所有的星阙至尊里,自己是最弱的那个了。 不过傅思显然不这么想,对司禾表现的甚至有些恭敬。 这位关在寿云山是一回事,他可以理都不理。 但离开寿云山……显然是另外一回事了。 以傅思数千年的修行,深知玉京星阙不过是镜花水月,唯有自身实力才是真正的底蕴。 但实力强的,不一定活得久。 而活的久的,那肯定不会弱。 到了他这般境界,根本不会单看别人的修为……尤其是司禾当年玉刀一斩,差点把他削去了春秋,现在想来都还脊背发凉。 子君冗长解释后,笑吟吟道:“若要另开仙集,与阙中尚在的至尊商议过后,眼下便可筹备了。” 司禾:…… 她属实是有些难以应对,总感觉……被拉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层次。 前一天还在跟玉京八行走同行,后一天就跟星阙至尊议事了? 这圈子是不是太难混了……? 司禾暗自无奈,总觉得还是张瑾一那样的层次,更适合自己跟着混一混。 她并未多加思索,轻笑摇头:“不开了,眼下在楚国便好。” …… · 曜华阙。 经过半晌的熟悉了解后,玉京十一位行走同行,已然是轻车熟路的游逛起来了。 姜言礼驾驭着浩渺飞舟,带着大家穿行于一座座云城之间,颇有一副不同寻常的畅快。 按理来说,玉京诸脉行走携手,本就是四方寰宇尽可通行,就连水岭之外,日后也有资格踏足。 但如今到了这曜华阙,他们却也显得有些慎重扭捏。 毕竟……这地界连个元婴都见不到,已然是整个玉京天地的最核心。 “那便是潭前辈口中的金鳌地,要去看看吗?” 虎哥的提议刚刚落下,南宫小萝莉便兴冲冲开口:“走呗,虽说买不起什么,看看还能拦着咱们吗?” 曲盈儿也柔声笑语:“曜华阙金鳌之地,倒想开开眼界。” 赵庆一家安静靠在飞舟石台旁,目光交错间并未与众人言语什么,俨然还琢磨着司禾那边的境况。 姝月明眸中稍显忧色,一家人暗自传音:“还是无法传念吗?” “不能。” 赵庆皱眉思索,宽慰道:“应该不会是坏事,可能因为司禾的来历,与那位前辈有所交流也说不定。” “如此最好……只怕出了什么差错。” 姝月悻悻垂目,继而又猜:“会不会是因为司禾调用了香火,这天香行走得名不正,故而眼下有了争议?” 赵庆:…… 他无奈笑着摇头,与小姨目光交错。 晓怡轻声安稳着:“菩提也动用香火了,不碍事,那位前辈都说是楼主相邀了……应该快有消息了。” 顾清欢凤眸颤动,安静陪在主人身边,难得被周遭天地吸引了注意,出神望着那越来越近的云城。 “清欢也觉得是好事,毕竟是将咱们接过来的……” 浩渺飞舟临近了玄异云城。 只见得道道水波般的涟漪荡起,那飞舟顷刻便消失在了流云之间,如同被金鳌地吞噬了一般……再不见任何踪迹! 下一息,众人便已出现在了苍茫寂寥的深山之中。 “这处也是秘境……”姜言礼稍稍定神,凝声自语。 眼看这苍茫枯寂的山河大地,一行人纷纷离开了飞舟,结伴游历观望着。 此处秘境尤为怪异。 每隔大约数十里,便有一处灵气浓郁的山殿,不断有化神大修穿行山殿之间,像是在寻觅着什么。 ——这只是一处地摊而已。 至少在赵庆看来如此。 “与丹霞城西的摊子相同,只不过看着新奇了些。” 听了主人的笑语,清欢接着柔声笑应:“瑶山那边的鬼市,也有几分这般意思。” 听闻此言,皮无妄豁然回眸,满是不忿的扫过赵庆一家。 又看了看跟在他们身边的叶曦蒲秀,以及两位元婴,无奈从嘴里蹦出一句话:“有钱真好……” 话虽如此,但秦楚欣心中的涟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果然跟着赵庆是没错的,天香星曜华阙……即便她本就有机会走走看看,恐怕也是清修千年之后了,毕竟她也不过是小小元婴而已。 南宫瑶头前带路,直接便御风闯进了一处山殿。 大家自是乌泱泱的跟了进去,直直使得那原本偌大的古朴殿宇,都显得有些拥塞了。 其中安静打坐的一位男子,骤然睁开了双眸,满是狐疑的打量着眼前众人。 筑基……筑基……筑基……元婴? 饶是他这化神真修,一时间也有些懵了,这是干啥呢这是? 男子诧异开口:“行走?” “天妖州姜言礼,见过前辈。” 虎哥朗笑施礼,赶忙给对方吃了颗定心丸,免得被一股脑赶出去。 虽说他并未如何详述,但男子却也心中了然,难得露出几分笑意:“诸小友看看吧。” 言罢,他便再次合眸清修,并未言述更多。 而在他身前的悬空玉案上,有三道残损珍宝摆置,显然是用来易物售卖的。 不过这般境界的修士,大多都不要灵石,而是要元神精粹,道则残韵,亦或是寿元珍品。 这些……赵庆一行显然没有,但并不妨碍他们脸皮厚。 金鳌地的规矩便是这般,星阙仙修可各入山巅清修,闲暇会友也置换各自所需。 据说这里面的前辈,一坐就是几个月甚至数年,都是寻常境况。 赵庆一如先前在其他云城那般,还没有看人家的仙品,就已经把自己的破烂摆了出来。 也就是项沁给他的那盏古灯,没有灯芯根本不好用。 “前辈,此物您看看?” 男子神情平静,根本没有睁眼便已经开口,话音极为干净利落:“不要。” 赵庆:…… 第五百七十八章 赵庆:我这的圈子挺好混…… 眼看对方如此干脆。 赵庆一时无语,讪笑收起了自己的破烂。 好东西他自然也有,简氏送的海图手中有刻录,六师兄给的天衍圣子令显然也是珍宝,但肯定不会拿出来就是…… 那化神男子神情平淡,继而轻笑补充道:“无用之物,小友自留吧。” “明白,此番叨扰前辈了。” 赵庆恭敬施礼,他其实只是想找人认一认那古灯,寻思着星阙之上可能有见多识广的…… 大家相互对视间笑语不断,齐齐去审视这位前辈的三件珍品。 其一是紫金浇筑的玄妙塔器,看上去极为巧妙玲珑。 共有三十三层之高,只不过塔座残损灵力混乱,连小姨宁夜都能轻松看出来。 像是灵宝而非灵宝……不知具体功用。 其二是一枚青皮小葫,其上遍布的凶煞之气尤为浓郁,仿佛取自尸山血海,清娆的美眸始终停留,显然是比较感兴趣。 但……大家也同样不知功用。 其三便更是新奇了,一颗极不寻常的铜板,上面的字箓早已模糊,历经岁月的沧桑感扑面而来,七个字里只能看出两个……断与渡。 咳咳。 自然也还是不知功用。 “估摸着都是没用的东西,否则人家也不会摆出来。” 姝月暗戳戳的低语传音,向着家里以及楚欣方璎一起吐槽,好在有楚欣在侧,最基本的神识传音还不是那么容易被窃听。 “看骨仙子像是感兴趣,不如等等境况?” 小姨也轻笑传音,像是看客一般打量着诸多行走。 他们来这金鳌之地,显然不是买东西来的,纯粹瞎逛……见识见识这星阙之上的境况,看看前辈仙修都是何种性情。 也就是玉京十二行走能有这般闲适姿态,若换了寻常刚入星阙的修士,恐怕还要暗自琢磨如何生存…… 许久之后,那淡漠男子缓缓睁开了双眸,笑望姜言礼问询:“如何,姜小友可有什么看上眼的?” 姜……小友? 这声称呼直听的大家心里一滞,不过想想在星阙中清修的前辈,总也该活了千年以上了,唤他们小友倒也正常。 虎哥浅礼作揖,朗笑回应:“修行岁短,不识珍品,实在惭愧。” “前辈,这铜板是什么?” 光头目光清澈出声问询,很是自然的便拿起了人家的物件把玩。 直直使得那男子目光一凝,但还是缓和笑道:“断谕渡天之币,据水岭注载,应是某处失落古宗的信物。” 啊!? 一听这话,南宫瑶瞬时瞪大了美眸,只觉得对这前辈的好感荡然无存。 什么什么断谕渡天之币? 水岭注里有这个吗? “光头,撒手,诓你的!” 玄奥翠玉荡起涟漪,那男子骤然眉头一皱,继而错愕扫视眼前一众筑基,狐疑道:“小友……是?” “哦。” 光头神色不改,很自然的将铜板放了回去,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合掌:“俞素州,无妄。” 无妄…… 那化神男子心中一凌,心里竟产生了极为荒谬的猜想。 这筑基境的行走更替,他仅是平时闭关一段岁月,天下就能换个半茬,谁知道第八行走是哪家的后辈? 难不成……是同代行走携游星阙!? 玉京是玉京,星阙是星阙,全然不可同日而语。 这五城之上,说百年岁月一晃而逝,都算不得任何夸张,平时偶有仙君露面,一打听才知道,甚至是上千年不曾出现过的大能。 男子心下思索,但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的随口道:“本座卫桑,唤一声师兄就好。” 卫桑……谁啊?不认识。 南宫瑶悻悻垂目,心知这可能是修行上千年的先辈了,指不定是哪一州哪一脉走出来师兄。 眼看光头没再问那铜钱,碎星宁夜当即开口:“叨扰师兄,此塔玄异,不知作何功用……” 此刻,这山殿内的境况极为荒谬。 一大群筑基满是新奇的打量着,反倒衬的那化神真修,成了店铺掌柜一般。 卫桑揣测众人身份后,倒也没再像是先前那般淡漠,眼下温和笑着解释:“此塔乃是仙修之地。” “内蕴炼虚道法,可供修士入塔而修,元婴之下足可容纳三十三位修士闭关。” 众人沉默无言,暗道星阙上的东西,倒是真的神异非凡,随手摆出来的残损,至少在各家各族里都算的上罕见奇物了。 宁夜自然也眼前一亮,但却只听这前辈又笑叹出声:“只不过此塔残损,如今已无法容纳生灵入内,只能作储物之用。” 赵庆:??? 他神色古怪,暗自与晓怡对视一眼。 总觉得……这套词儿,好像在哪里听过? 天衍图录! 他手中用来磨砺神识法诀的天衍图,当时也称作是秘境仙宝,但是好像出了问题……只能神识入内,要不就是用来储物,生灵无法进入。 特么的。 合着这套词儿,是高阶修士每个人都会说的啊? 但宁夜听闻过后,却并未显露任何失落,双眸中反倒更显新奇:“师兄是想售卖此物?” 大家通过瑶妹的鸳玉暗笑传音,也都明白宁夜为何看上了这塔器……他是想用这玩意儿温养傀儡。 卫桑含笑摇头,平静扫过一众师弟师妹,他同样是玉京出身,自然对这些小辈明白的很。 “师弟还不清楚金鳌地的规矩。” “若是眼下当真有兴趣,便将你手中的仙品置出就好,容我挑选一件,完成各自交换。” “若是相互无缘,便只能道一声可惜。” 原来是这么玩儿的…… 赵庆跟姝月清欢暗暗琢磨着,大致明白了人家的意思。 就是让宁夜掏点东西出来,相互挑一挑换一换就行……至于谁吃亏,就不好说了。 但只看各自的境界眼界,大概率是宁夜吃亏。 始终沉默的骨女,此刻冷不丁的出声打趣:“我们的眼界哪儿比的了师兄?岂非欺负我们……” 卫桑面不改色,一脸平和望着妖娆女子,颇有一副你们小辈不懂的架势。 他轻松笑道:“不瞒诸友,这塔器于我无用,师弟同样取出闲杂便可,这般自珍实属浪费,各易所需岂不更好?” 嗯……听着像是有道理。 但大家也都不是寻常散修,这筑基跟化神换东西……怎么想都有些不合适。 不过好在是出来逛玩,众人初入曜华阙,到这金鳌妙地也算是慕名而来了。 宁夜倒是显得轻松敞亮,朗笑应好后,便一连取出了七件珍品! 有生机盎然的玄藤,有道蕴繁奥的阵甲,更有星罗棋布的一整套棋宝…… 不说别的,单是那一套黑白棋子与棋盘,小姨就已经很难移开目光了。 确实是一眼就相中了,听宁夜言述那东西还能用来飞纵傀儡,策演阵道,显然是圣地内极为不凡的仙珍,甚至是碎星师兄师姐给的好东西。 赵庆看在眼里轻笑不语,暗自琢磨着晚点找宁夜问问,看能不能给小姨买过来。 除此之外,宁夜取出的其他物件,也同样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就连方璎秦楚欣都对视无言,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说来可笑……他们到这金鳌地游逛观宝,可在前辈大能手中没见到好东西,反倒在宁夜手里见了真宝贝! 碎星圣地,还是富啊。 十二脉中,除了血衣资源无尽外,四圣地显然也手笔颇大,毕竟人家吃着整个中圣州,各种古宝异宝汇聚无穷。 此刻,不光秦楚欣方璎满目凝重,就连那位化神卫桑,看着宁夜的珍品,也都陷入了无声的沉默。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岁月……都修到狗身上去了。 你管这叫筑基!? 卫桑这才恍然惊醒,八行走也不算青雉了,逆境而修五气,几度春秋越境破婴都不在话下。 “这枚简子倒是有趣,我收下了。” 他不动声色将一道玉简摄入手中,反手便把那塔器推给了宁夜。 宁夜自然也不在乎,乐呵呵收起了所有物件,道谢过后像是还挺满意的。 “诸友可还有需?” 卫桑的笑容愈发和善,看着满殿修士,就好像在看自己的亲兄妹一样。 “这葫罡煞,是何品质?” 骨女蹙眉低语,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倒也不是他们真的缺什么,可到了金鳌地,确实有很多新奇的物件没见过。 男子心中暗动,倒也没有夸大什么,认真讲述道:“化外五绝川中,鬼蜮内的一缕残煞。” “六百年前我尚是元婴,曾不知天高地厚,携玉京诸友远游化外……” 他言辞稍滞,怅然失笑:“应是岁月致使的凶煞,倒是功用不多,我炼器也用不上。” “不过这青葫极为不凡,自枯藤而生,也能汇聚灵气自养,虽说还比不了良品灵器,但胜在天地温养奇异至极……” 赵庆一家满目好奇的打量着。 可正当他们看乐呵的时候,耳边却是传来了骨女的轻语:“这缕残煞,能够请师姐代为炼蛊,我想要。” 赵庆:??? 骨女俨然并未开口,这是她的传音! 清欢听着也绛唇微抿,凤眸间荡漾的满是灵巧笑意。 骨女就这样。 帮柠妹帮赵庆的时候是真帮,要东西的时候也根本不含糊,什么人情世故的……虎哥或许还在意,但骨女显然不是妖也不是人。 赵庆与晓怡无奈暗笑。 至于为什么给自家传音……明显该替她掏钱了。 清娆或许自己也有好东西,但她显然不想掏出来,可能是觉得交换不值。 赵庆并未多想,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宝贝。 他轻笑迈步来到骨女身边,接过青葫稍稍打量,只觉入手冰寒隐隐会影响神志…… “师弟看的上眼?” 卫桑含笑问询,目光在赵庆清欢以及骨女的身上流转不定。 不过骨女很快便错步转身,挽着清欢又到了蓝欣身边。 “嗯。” 赵庆也没藏掖,更不可能有什么珍品拿出来置换。 他直接就是大开大合:“可惜修行岁短,身无常物,灵石可行吗?” 灵石? 卫桑笑的也有些无奈了,摇头叹道:“师弟不知,于我等清修之人而言……灵石无用。” 赵庆:? 灵石怎么可能没用呢? 他轻松笑道:“若师兄还有后辈宗族落在红尘,八千上品也算是些许荫庇了。” 八千上品! 八千万灵石! 光头在旁看着看着,脸上的笑容不知怎么便收敛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不高兴的事。 只可惜。 卫桑显然是不为所动,神情并无任何变化,摇头笑叹:“灵石身外之物,师弟还是取些闲杂看看吧。” 赵庆心中暗骂,我要是真有好东西,我能掏出来给你啊? 他同样神情不改,不疾不徐的温和笑道:“两万上品。” 此话一出,整个山殿瞬时陷入了安宁。 卫桑刚刚伸手打算去接那青葫,此刻却顺手一推,含笑摇头自叹:“说来此物也无用处,不如交给道友结个善缘。” 这化神前辈的话语,直直使得一众行走的脸色都有些古怪了。 不是说灵石没用吗? 转眼就要结缘了……金鳌地的规矩何在啊! 哗啦哗啦—— 姝月自小指上摘下了灵戒,笑吟吟取出了成堆的灵石,只看那渗出的灵脂灵液,卫桑都已压不住眸中的笑意了。 蓝欣语婵满目惊诧,难不成姝月师妹,身上带了一座灵山!? 赵庆脑海中更是阴华震荡。 司禾俨然也安耐不住,匆匆吐槽一句,很快又隔断了心念。 “金鳌地,开门,是我,你daddy来了。” 赵庆:??? 他急忙问询:“你人呢?那边什么境况了?” 然而,心中默念数遍,司禾却是根本就不理他。 赵庆当即便猜了个大概……得,恐怕是好事儿,但司禾心里却没揣好事儿。 卫桑笑的满面春风,不着痕迹的收起了灵石,剑指像是数落般的轻颤指点着桌案,几乎有些合不拢嘴。 “血衣行走!” “师妹好福气!” 皮无妄:…… 光头脸色都快黑成了炭,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开。 “晚辈王姝月,拜别卫前辈。” 姝月笑盈盈的一礼,又待大家言语几句后,一行人便匆匆离开了此处山殿。 顷刻间,原本热络拥塞的殿宇,便又恢复了此前的清寂无声。 而卫桑出神怔了片刻,又取出了先前宁夜的玉简打量…… 甚至将那小山一样的灵石矿,腾挪到了另一个单独的储物戒中…… 这! 这!这这这! 男子满心恍惚,不自觉的抿嘴回味,一时竟有些怀疑人生了。 他在这山殿中清修九年! 这三件破烂都没机会丢出去! 可谁曾想,刚才那一会儿却是直接丢出去两件……还是被一群筑基给换走了! 八行走,八行走…… 难道是因为自己在星阙清修,已经太久不问世事了? 卫桑阖眸而坐。 当即便元神出窍,传渡闪逝之间,不知去往了何处会友。 …… 片刻之后。 赵庆一行热络言笑着,赶到了七十里外的另一座山殿。 此地的威压比先前更重,压得他们根本无法动用神识,恐怕是一位极强的化神修士,甚至有可能是炼虚…… 依旧是姜言礼直接闯殿,大家一股脑的跟在了后面。 前辈仙修积攒的珍宝,虽说对于人家没用,但大家开开眼界也是难得的机会,甚至方璎都已经开始琢磨着换点什么了。 嗡—— 赵庆揽着清欢柳腰,陪同姝月穿过了山殿禁制,可神情却忽然变得凝重而又古怪起来…… 脚步落下,满殿尽是空灵回响。 但众人的神情显然都有些怅然,只见那端坐清修的老者……已然是耄耋白发,皱纹遍布,目光浑浊。 他要死了。 寿元将尽,无路可走。 直到此刻,众人才恍然惊觉,修士……是会老死的。 玉京天下极少见到这般修士,各族各宗的老祖也都闭关不出,但在这星阙之上……却是不同。 “小友坐吧,老朽便不招待。” 老人平静笑叹,继而轻咳,饶是他化神绝巅的修为,风华天地数千载,如今也是油尽灯枯了。 赵庆与南宫目光交错,随着众人平静点头。 转而将注意投向了那老人身前的玉案…… 可这一打量不要紧。 原本众人心中升起的落寞,瞬间便荡然无存! 那些珍品,他们竟然大多都认识…… 光头当即皱起了眉头:“陈云芝,洗经乏髓脱胎换骨,破境金丹的不二之选。” “项元诀?纪州燕家的机关法?”宁夜错愕无言。 紧接着瑶妹又从闲杂中发现了什么:“道基丹……小皇甫快看看,这是绝品道基丹吗?” “朱灵魅雨,精固血脉的奇物,正巧适合清欢服用。” 骨女无奈的笑语落下,直接就把所有人干沉默了。 你们这个金鳌地…… 难道不是化神炼虚前辈仙修的……清修会友之仙境吗? 怎么全都是筑基金丹修士用的玩意儿? 哦,甚至还有练气修士用的…… 赵庆神情古怪,与骨女小姬目光接连交错,玩味轻笑道:“这下宾至如归了。” 第五百七十九章 哪里不太对? 幽邃晦暗的山殿之中。 一行人沉默无言,满目恍惚的审视着那位垂目老者……以及那些似曾相识的奇珍。 朱灵雨……陈云芝…… 这些东西也还罢了,毕竟称得上天地奇物,即便玉京天骄也广为追捧。 可众人望着那些堆积散落的玉璧,却是怎么也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一枚枚玉璧灵气浓郁,其中各封着玄青色泽的奇异丹丸,丹纹幽邃神异不说……那些玉璧仿佛也经过了岁月的腐蚀,望着有些浑浊了。 道基丹! 赵庆和清欢眸光微凝,清欢虽说没有机会亲自炼制,但也研习过这紫珠独有的奇丹。 赵庆就更是不用多说,只要给他对应的耗材奇草,极品道基丹随手就能炼制。 紫珠行走杨霄,此刻也同样陷入了沉默。 这东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道基丹此物,并算不得如何珍贵,但却也存量极为稀少,毕竟是逆推方意,紫珠独有的灵材炼制…… 可这里是曜华阙啊!连个元婴都见不到的星阙之首! 这是金鳌地啊! 化神炼虚清修会友的仙境秘地! 杨霄:…… 他满目无奈,终是恭敬作揖道:“紫珠后辈,杨霄,见过师兄。” 显而易见,这位耄耋老者是紫珠出身无疑,单看那一枚枚绝品道基丹便能知晓。 “咳咳……” 老人颤眸轻咳,慈和笑着扫了一眼,低声简短自语:“秉衷,是我的徒儿。” 秉衷!? 几位中州行走凝重对视,而后接连恭敬见礼。 刑秉衷!紫珠六脉长老之一,如今同样是化神尊者,竟不曾想能在星阙见到那位长老的师尊…… “后辈弟子南宫瑶,见过太上长老。” “小僧无妄,见过前辈。” “方氏后辈方璎,拜见世伯。” 赵庆骨女以及虎哥,皆是望着沉默不语,毕竟他们也跟人家搭不上什么干系。 虽说对方并未透露名讳,修为在中州也算不得横行一方,但……却是真真正正的玉京老前辈,单看这幅寿元枯寂的模样,恐怕已经存世了四五千年之久。 四五千年啊……那时候天下大概才只有七十多州。 这人活的比好几个永宁州加起来都长。 老者不在意的轻笑摇头,低声自语道:“难得有年轻人到访,各取所需吧。” 白拿!? 赵庆心里咯噔一声,隐约有了什么古怪的猜想。 但眼下并不好恶意揣测老前辈……他只是觉得,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骨清娆不着痕迹的瞥了赵庆一眼,但却并未出声。 反倒南仙曲盈儿作为大师姐,柔声恭敬回应:“这怎般使得?前辈这些仙品,恐怕也是昔年的珍藏了。” “呵呵,算不得什么。” 老者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浑浊眸光一扫而过:“青梭?上前来。” 姜言礼虎目微颤,这显然是在叫他。 在大家的疑惑目光中,虎哥大步临近,恭敬低语:“前辈有何吩咐?” 咻! 一道浩瀚元神顷刻显化,骤然自姜言礼眉心穿过,继而归复老者双眸! “千年霜鹿之角,可助你抑制与生俱来的凶煞。” 老人一边斟酌低语着,一边取出了一杆陈珂刺:“这件灵宝便是千年霜鹿珍,自行收起吧。” “我圣地有位清静道友,沈银,擅制精研月流散,对虎妖的饮月法门极为关键,老朽便不多加引荐了。” “断浪州外有冰痕浮生之地,若能寻得古仙狴尊信物,可入其中窥测万神阙妖祖传承。” 狴尊…… 赵庆一家听的神情暗动,清欢就有半个师父,唤作螭尊。 而这狴尊,想来是虎妖一脉的妖祖了,而且还是遗留在神阙之外的传承…… 眼下任谁都没有质疑这位老人的话语。 毕竟人家修行的岁月摆在那里……紫珠圣地长老的师尊,修行岁月莫说跟当世的几位五行走比。 就算跟月莲宗比,那月莲祖师与中州俞祖,也都还是这位的晚辈。 这算得上,真正俯瞰玉京五千年的老人了。 姜言礼得此指点,当即认真凝重一礼,诚恳道谢无言更多。 任谁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几乎是跨越数千年的指引,一个时代的辛密,一位巅峰丹修为后辈指路。 便如血神峰庞振是化神,血衣五行走也是化神,但相较于这位前辈丹修来说,为弟子指明修行壁障,显然是后者更有体悟经验。 而且……这位前辈,应该是要坐化离世了。 曲盈儿恭敬开口:“前辈可于中州有何宗族?我等也可尽心一二。” 听闻此言,老者恍然失笑,随意挥手道:“孑然一身,不劳诸位照拂了。” 他浑浊目光再次一抬,望着赵庆的方向精光暗动:“药体,上前来。” 赵庆:…… 他属实没有想到,来这金鳌地逛街,竟然还能捡到大机缘。 清欢得见主人目光中的肯定后,自是盈盈迈步临近了老者,凤眸轻垂轻柔一礼:“顾清欢,见过前辈。” “顾清欢。” 老人缓缓低语复述,但浑浊目光看着眼前女子,神情却渐渐变得凝重。 他轻叹道:“所修太过驳杂,还是自行抉择主次,先专精一脉吧,结婴之后再分研闲趣。” “霖州古传便有魅妖,魅仙殒亡,则天地恸哭。” “然魅妖如今近乎绝迹,天降朱雨更是难寻。” “这道朱灵雨,尘封已有三千年,还是一位旧友寻我炼丹时的残余。” “此物予你,可助你抑制龙脉精粹,在元婴之前,为你屏除化妖之险,半妖之躯还是莫行险途。” “闫传州,运安集。炼虚尊者丁浅仙子,身为旧年海妖,同为九妙药体,或可传你独步玉京的大药精意,走出区别于先贤的新路。” 老者轻语落下,虽然并未指明太多,但已然是不可多得的指点。 至少仅凭赵庆他们自己,不可能知道这世间还有另一位九妙药体的大能,并且还是海中妖属,已经走出了完整的九妙妖仙之路。 清欢紧握手中温润玉瓶,躬身再拜:“顾清欢拜谢前辈大恩。” 赵庆和姝月晓怡,自然也遥遥恭敬施礼。 老人并未多言多看,挥退顾清欢后,紧接着将目光望向了骨女。 骨女俨然也满目凝重期待的望着前辈。 只不过……老者终是怅然笑叹:“无能为力,据我所知,你的异蛊想要解除,除非修至化神后,摒弃如今血肉,以元神托胎重修。” 众人纷纷沉默无言。 大家皆知清娆的真正来历,实则是他人枯骨诞灵而生,即便有了血肉身躯,但身上却始终有尸体主人的影子。 只不过这一次,老前辈却是无能为力了。 玉京诸脉任谁都没有办法,毕竟清娆的根基是旧人尸骨。 清娆美眸微颤,浅浅道谢后柔声追问道:“不知前辈可有适合我的丹丸?” 一听这话,老者瞬时目露精光,继而满是无奈的含笑摇头:“骨妖修蛊,从未见过,古来罕有,只能希冀白玉诸仙君的手段了。” 骨女轻柔笑应,安静陪在蓝欣身边观望。 姝月小姨听了夫君的传音闲话后,也轻盈传音安慰着:“那怎么就不是咱的身子~改日和柠儿一同陪骨仙子寻觅旧事,倒要看看是哪户的姑娘?” 骨女神情错愕,冷不丁的剜了赵庆一眼,对姝月传音含笑认同道:“那便如此言定了,前尘往事若能寻到一二,倒真能解开些许心绪……” 她与姝月柔声闲话着,一时竟还真生出不少期待。 自身的由来……仅仅是乱葬岗一具残骨受了阴煞侵袭,厉鬼横凶数十年,才渐渐有了清醒的神志意识。 至于残骨的前尘往事,经过数十年流离后,早已无迹可寻了。 …… 紧接着,宁夜、水月、南宫瑶……数位行走,都或多或少得到了前辈的指点馈赠。 但小姬和光头,却是跟骨女一般,于此山殿一无所获。 这位紫珠的前辈,不通香火不善幻道,便也没有擅自指点任何。 待到大家与前辈攀谈过后。 这山殿角落中的一位行走,显得尤为特殊且突兀。 九剑行走! 皇甫鸣! 练气三层! 自揽星台至今,也不过是一个月的光景。 这位皇甫少主能够借助仙珍恢复丹田,并且修到如此境界,显然算的上神速了。 可在这金鳌地内,却也显得极为扎眼。 方璎和秦楚欣两位元婴也就算了,玉京十二行走同行也能理解。 但……练气三层,来这炼虚清修之仙境做什么? 老者浑浊的目光中满是古怪,甚至还好奇问了一句:“九剑小友……是遭了什么劫难?” 一听这话,满殿众修笑眸扑闪,但却又各自按捺无声。 皇甫鸣沉默许久,并未去看王姝月,只是低声自语道:“修行分心,出了差错。” 老者目光狐疑,心中暗暗古怪,他分明就看到了南宫家的小丫头在笑! “咳咳,不如老朽亲自出手,为你锻上几炉聚气丹?” “绝非寻常之物,整个紫珠圣地都寻不到的仙品……” 他确实没什么能给这小子了。 练气三层能给什么啊!? 而且只是重修进境,也不需要指点什么神识,迅速积蓄灵气破境,才是正道。 皇甫鸣眉头一跳,满心无奈却也只得道谢:“后辈皇甫鸣,谢过前辈援手!” 见此情形,南宫瑶赵庆骨女还未曾如何。 那始终沉默寡言的杨霄,却是不自觉的勾起了唇角。 聚气丹……简直是能气死皇甫兄了。 但话说回来,他确实很需要聚气丹,极品绝品乃至更为精纯的聚气奇方。 赵庆满目疑惑的盯着紫珠行走,心中有些不明所以。 聚气丹怎么了? 看不起聚气丹? 那可是好东西…… 老人似是也有些不好意思,转而摸出了一道寒封玉髓,无奈笑叹道:“若是你丹田崩毁时,老朽还能出手为你修复一二。” “但眼下既然已恢复完好,便留着这寒髓温养丹田吧。” 皇甫鸣心中暗动,目露感激极为恭敬的接过了寒髓,可算是放松了一口气。 这般修复丹田的仙珍奇物,已然是珍贵无比,族中与圣地也没有几道。 但老前辈交给他的寒髓,显然是为了全他颜面。 其他行走大都得到了指点馈赠,甚至顾清欢夏语婵也讨了好处,到他这里若是只拿聚气丹,实在是太难堪了。 “前辈所赠,皇甫鸣必定珍藏!” 老者不在意的笑着摇头,轻轻挥手道:“诸位离去吧,老朽乏了。” “坐化前能见到后辈行走,也不枉我数千年紫珠之身。” 听闻此言,众人皆是神情沉寂,颇有几分悲恸无常的心绪。 老前辈何等气度!? 离世之前,还将一生珍藏,大多交给了他们这些后辈。 孑然一身,无亲无后。 出自玉京,归于玉京。 赵庆神情平静,心中却已暗暗有些自责,先前怎么能那般揣测前辈? 而且清欢还得了指点,拿了一道朱灵魅雨,据骨女光头私语,那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珍品奇物。 此刻,诸位行走目光交错,任谁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怎么好眼睁睁看着老前辈坐化于此?分明他们才是玉京行走,人家仅仅是紫珠修士…… 可,那又能如何? 世间生灵生死有数,化神前路,并非他们所能左右。 骨女神色微动,美眸一扫便盯上了皇甫鸣。 继而南宫瑶宁夜,小姬水月,皆是目光跟随。 赵庆和姝月晓怡,自然也随着大家,直勾勾的望向了九剑行走。 皇甫鸣:…… 他沉默少许,恭敬对老者施礼后,接二连三的取出奇物,安静摆置在了玉案上。 一道道玄异流光映照,足足十三枚温润美玉堆叠,大则如妆镜,小则如环佩…… 皆是中州炙手可热的珍品——皇甫氏,养命玉! 赵庆先前还给家里收了几块,留着雕琢首饰之用,有温养生机的奇效,且增寿延命尤为明显。 “还望前辈收下,我等这便离去了。” 皇甫鸣沉声作揖,留下身上所有的命玉后,转身便要离开。 可只见老者神情不改,浑浊笑眸一扫而过,不在意道:“留着吧,没用了……命玉玄果,老朽早已用了很多,如今再用也无甚效。” “延寿已有八百年了,小友善意我心领便是。” 听闻此言,众人目光交错暗道无奈,不曾想到金鳌地还有这般境遇…… 皇甫鸣剑眸悲恸,心下一横沉声认真道:“还请老前辈离开星阙……入寻寿禁一争天命!” 寻寿禁! 赵庆眸光瞬凝,满是诧异的注视着所有人的神情。 他们一家来到中州,听闻最多的几个地方……月莲情缘会、紫珠玄心台、离烟纵仙梯、灵兽孤鸿境、皇甫寻寿禁! 世间修士所追捧的那养命温玉,便是出自皇甫氏的寿禁之中! 寻寿古禁,后世皇甫古族立足之本,其秘境由来,足能够追溯到圣州之前! 命玉玄果救不了的人,最希望的便是进入寻寿禁一争天命,以毕生修为而搏,再续半条命出来! 只不过大多数人,都坐化在寿禁之内了,少有能够续命破境者。 听了皇甫鸣的相邀,老者嗤笑自嘲:“罢了……让一位化神入寿禁,你能做主吗?” 皇甫鸣眸光一凝,斩钉截铁:“能!后辈皇甫嫡脉拟主,可为前辈开寿禁,还望前辈三思!” 老者浑浊的双眸轻颤,沉默许久之后,挥手便收起了面前成堆的命玉,继而缓缓起身笑叹…… “多谢,那老朽便先跟着小友了。” 见此情形,骨女美眸一凌,再次错愕与南宫瑶目光交错,继而又暗戳戳看了看赵庆的神情。 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第五百八十章 星阙至尊 这怎么会不太对呢? 这合情合理啊! 赵庆眼观鼻鼻观心,不经意间给了骨女虎哥一个眼神,便带着娇妻转身离开了山殿。 要不就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皇甫氏立足的寿禁古地,放一个化神境的外人进去……平常情况应该是不太可能。 不过这也跟自家无关,反正清欢是实打实的拿到了一道朱灵雨,之后可以慢慢琢磨怎么使用。 秦楚欣黛眉轻颤,不着痕迹的落后半步,陪在了小姨身边同行。 她精炼而又细密的神识,近乎缠在了小姨耳边的发丝上,传音提醒道:“有外人,元神的气息,弥留未散。” 小姨美眸扑闪,默不作声的继续跟随,像是饶有兴趣的听着叶曦和蒲秀的笑语。 至于可能有一道元神跟着他们…… “应该是第一座山殿中的卫桑前辈吧,不用留意什么。” 小姨没怎么琢磨便做出如此揣测。 毕竟眼下的境况十分明显……这金鳌地突然间,对他们释放的善意实在太大了,大到了离奇的程度。 明明一开始还挺正常的,这怎么到了第二处就全是筑基金丹的奇珍了? 必然是第一座山殿的卫前辈,呼朋唤友告知了什么。 …… 姜言礼驾驭着浩渺仙舟,继续穿行于荒芜枯寂的山野之中。 只不过飞舟上,除却秦楚欣与方璎两位元婴师姐外,皇甫鸣身边更多了一位化神老前辈。 这位显然不能唤作师兄了,毕竟寿数相隔太多,远非方璎那两三百年的差距,也只有紫珠行走适合唤一声师兄。 不过此刻,大家闲适言谈间,显然也都意识到这金鳌地……可能发生了些许变故。 姝月明眸璀璨,笑吟吟跟丈夫私语着。 “本来还只是逛逛看看,这下应该走到哪里,也都能寻到适合咱们的珍宝了。” “不过咱们……还是先别出手置换了。” 赵庆神色古怪,诧异低笑:“这是为何?” 娇妻悻悻瞥了那老者一眼,暗戳戳的传音:“咱们肯定是在成倍的亏损,夫君再买什么的话……要不讲讲价?” 赵庆:…… 他们血亏,这自然是不争的事实。 不过家里也只是亏了些灵石,给骨女买了个小葫芦玩。 真正亏的还是宁夜和皇甫,宁夜财大气粗亏的高兴,小皇甫显然是被套路,给他们所有人买单了。 “赵师兄。” 正当此刻,一道柔弱的低唤融入了家里传音,引得晓怡清欢诧异侧目……秦楚欣也狐疑望向了少女。 她与此女并不相熟,据说是……月莲妖宗的传人? 只观神识凝练程度的话,这叶曦修行的岁月,甚至还不如晓怡长久。 “怎么了?下面有事?” 赵庆轻笑问询,示意是不是中州那边,有什么关系到他们的动静。 他们一行身在曜华,自然随着这里的前辈,将中圣州称作下面了。 风情少女展颜一笑,盈盈摇头后,微不可查的留意了一下方璎,继而斟酌传音:“叶曦有件异宝,想要拿出来置换……” 哦……懂了。 赵庆只看这姑娘撇方璎的一眼,心里就已经明白了个大概。 太上忘情卷! 这妮子心真脏啊,她自己虽然不修,但却走到哪就把这东西留到哪,还想拿来换宝贝…… “可,稍后再有机会,你直接出面问询就是。” 赵庆毫不在意的便应了下来,也没专门向方璎言明什么,不过姝月晓怡却都了然于心了。 毕竟《太上忘情卷》是天香禁法,当年俞祖与月莲祖师的惨事后,按理来说是不让修的。 但这跟自家有什么关系?反正自家又不修,叶曦爱给谁给谁。 …… 短短片刻,众人便已到了第三处山殿。 只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这处灵气浓郁汇聚的殿宇内,却是没有丝毫人影。 那置宝玉案上,也同样是空空如也。 “扑空了?” 瑶妹古怪自语,不太理解为何如此清修之地,竟然会没人停留。 那老者也错愕审视周遭,皱眉缓声道:“前几个月仲道友还在这边,应是出门访友了。” 出门了…… 见此情形,大家自然转身离去,前往下一处山殿观宝。 毕竟也都是第一次见识,碰到山殿没人的境况,便也以为只是寻常了。 只不过……天地间的灵气似乎躁动了些许。 漫无边际的金鳌地内,也只有他们一行还需御舟,那些前辈大能自是凭空而渡,根本不会显露身形。 “是传渡神通逸散的涟漪,搅动了此方秘境的灵气迹象。” 老者捋须而笑,向一众小辈随口解释着,继而补充:“许是星阙中有什么异事,大家都过去了。” 一众行走听闻此言,倒也只是轻轻颔首,转而言说着附近境况。 毕竟星阙中的动静,又跟他们无关,那都是前辈大能应该留意的…… 很快的,在那位化神老前辈的裹挟下,众人顷刻间便赶到了第七处山殿外! 方圆数百里,也只有这处悬峰,还残留着无尽威压。 “炼虚,黎元前辈,非玉京出身,直入星阙。” 老者浩瀚元神笼罩仙舟,特意提醒了一番,以示对方来历特殊,修为浩渺。 诸多行走闻言,皆是绷紧了心神,姿态显得颇为恭敬。 化神倒也还好……他们都曾接触过不少。 但炼虚之境……此代行走能否尽数抵至此境,都还是模棱两可的事。 赵庆一家也显得极为慎重。 这般修为,已然是在司禾的真身之上! 修行动辄数千年! 曾有过交集的,除却血衣三师兄是真正的合道外,也就剩下那位平易亲和的菩提道信是炼虚了。 而且这殿中前辈不是玉京出身……那显然是海外仙客。 或许是数千年前,玉京还不似如今辽阔时,便已由化外直入星阙的旷世大能。 一行人步下飞舟,缓步迈入了仙修悬殿之中。 如同他们这些玉京八行走,身份地位也称得上微妙,在玉京天下自可横行无忌……但这般星阙之上的炼虚大能,未必会如何垂目一二。 毕竟那已经是天尖上的真修,每一位都是活着的历史,在世的传承。 赵庆成为第八行走,无论永宁州诸多仙修如何到访,兰庆集也依旧巍然不动,便可见一斑。 ——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可能人家闭关一段时间,天下行走就已经换了两三茬。 山殿之中稍显幽暗,不知何处传来的滴水声回荡着,将此地映衬的更加清寂。 一位青年男子侧倚冰晶榻上,眉眼间饱含英气,若只是肉眼看着,似乎与赵庆宁夜几人,也差不出什么岁月。 但那铺天盖地的威压,却是他们此前从来未曾真正感触过的。 “童老,这是要离开了?” 男子神情平静,扫过一众玉京行走后,并未显露丝毫意外,反倒是轻唤了一声那老者。 赵庆一行心中暗思,原来这老前辈姓童…… “生死一搏,比不了黎道友清闲。”老者平静颔首,倒是并未对眼前人显露什么恭敬,两人俨然是旧识。 男子只是点头便算应过,转而轻松起身半倚,含笑伸手示意:“诸位行走,且随意就是,无需拘谨。” “多谢黎前辈。” 曲盈儿作为大师姐,自是柔声一礼,便开始满目新奇的打量这位前辈的珍藏。 只不过这一次……却是让他们所有人都沉默了。 一缕神光流转的异羽,被封存于琉璃晶中,美轮美奂。 像是什么大妖之羽,其上有众人难以窥测的力量,便犹如碎星圣地上空的道蕴,想来此羽……动辄呼啸便是搅动天地的狂风。 继而是一道寒冰尺,晶莹剔透娇俏玲珑,或许是寒煞内敛至极尽,反而显得有些温如暖玉。 便如先前的那套棋宝,小姨同样美眸涟涟,目不转睛的欣赏着,说是一眼相中毫不为过。 但很显然,这柄寒玉尺,怎么说也是极品灵宝了,前辈大能才有资格真正动用,灵石够呛能买到。 赵庆和姝月看在眼里,含笑不语。 每每出游,小姨显然也是个很能花钱的主儿。 不过却也比柠妹司禾节省太多,毕竟柠妹是乱花,而司禾……那是真烧钱啊。 “蛟笔,海妖角,以神识绘法万象,除却离烟小友,你们倒是不用多看了。” “祭灵,幡尊,属器魂,入幡而镇。” “曲海奇秘,荒蛮陷渊,这简子也多是与我同境的道友看得上。” “红莲影,分魂术,纵影奇诀,倒是与诸位无缘。” “仙痕策,劫前流传的气运神通……” 男子话语稍滞,很意外的盯了那红衣女子一眼,像是要从她澄澈美眸中窥测出什么。 他俨然发现了这一众后辈中,有一位很适合修行仙痕策的姑娘,像是拥有某种异瞳。 不过如今也才筑基,距离修行此种神通,想来还需要成百上千年呢。 “那杆寒尺算不得什么,后辈留在我这边的,水灵根玩玩罢了。” 黎元目光从周晓怡身上移开,看她留意一柄玉尺,便随便言述了一句。 继而又轻笑观望着其他行走:“陌锏,飞击元神之兵。” “这禁卷便不用看了,化外雪域山附近的枯寂秘境,你们用不上。” “天河异粹,破婴化神之物……” “两位姑娘若喜,可以尝试,本座留着无用。” 他随口轻笑一声,却使得众人相继无言。 秦楚欣!方璎! 在这位前辈口中,竟然只是两位姑娘! 赵庆与姝月错愕无言,原本胡乱观望的骨女,此刻也神情古怪与清欢缓步同行。 南宫瑶则是随着光头,以及四圣地行走,开始逐一审视观摩。 大家相互间的眼神交流,也与此前全然不同,至少显得尤为清澈…… 都是好东西,仙珍异宝! 买不起!灵石根本买不来,换也换不到! 赵庆:…… 眼看这眼花缭乱的奇珍异宝,这位前辈是真没打算坑他们啊…… 这下好了,真就是只配看看,开开眼界得了。 说好听的是十二行走闲游见识,说不好听的……严烨来了也得干瞪眼。 倒是叶曦欲言又止,得见黎元前辈望向她后,极为恭敬的柔声开口道:“晚辈手中有一道禁法,同样是炼虚大能自珍之物……” “哦?” 男子平静笑应,随口问道:“哪位道友的遗留?” 见此情景,众人皆是好奇回望,满是意外的盯着叶曦,不曾想这月莲少宗,身上还真有好东西? 风情少女抿唇稍滞瞬息,缓声笑语道:“俞伯义,天香忘情卷。” 此话一出,第一个皱眉的就是方璎,心说天香禁法你都敢拿出来换? 但思及人家是月莲传人,自己也不再是天香圣女,她便又按下了心绪,满是古怪的观望着。 俞伯义…… 四位中州行走神情凝重,自然也知道这位是何人,三千年前的俞祖! 当年的俞氏,虽说比不了七古族,也称得上与三十三仙宗平起平坐。 赵庆一家心里有数,眼下显然神情如常,便只当是看个热闹了。 “他啊……” 男子不经意见扫过老者,相互间目露了然之色。 继而望向少女轻松笑问:“姑娘拿来看看?” 叶曦见此自然同意,反正看了就要给点好处,这般大能又不会讹她。 她赶忙便取出了一道玉简,轻柔交给了男子审视。 黎元仅是元神一拢,神情便显得凝重了几分,目光中带着些许艳羡,却又饱含无奈与厌恶,最终也只是轻声问询:“这禁法,你交给了多少人?” 叶曦:…… 她对此早有措辞:“小女得到后始终自珍,仅被叶氏嫡女夺了一份书箓。” “至于月莲宗内是否残留,数千年前的旧事,小女便不得而知了。” 听闻此言,男子不由满是玩味的认真盯了叶曦一眼,这怎么还被夺去一份?他显然看出了这姑娘的小心思。 但却并未戳破,只是随手收起笑道:“本座收着了,也不占你便宜。除却祭灵,红莲影,仙痕策外,可任取一物。” “小女多谢前辈!” 叶曦当即盈盈施礼,直接便将那封于琉璃的绒羽,收进了自己的储物戒中。 她可是眼尖的狠,这绒羽前辈并未介绍,几位行走却还多看了几眼,显然是好东西。 至于她用不用的上,那就是另外的事了。 “呵呵,凤凰羽,道蕴残留不多,应有数万年了。” 听闻那前辈如此言笑,一众行走不由满目艳羡,姜言礼更是瞪大了眼,不知心里在琢磨什么。 赵庆不动声色的与南宫瑶对视,各自笑而不语。 凰羽! 倒真是世所罕见的珍物了,不过他们去过水岭,见过很多类似的东西。 风雨水岭之间。 道劫裂隙笼罩着鹿角一般的铁树,黝青而浩瀚,比之峰岳山峦都毫不逊色。那是尺木所生之处……更有悬铃木下凤凰巢……同样无法临近。 此刻,一众行走看着满殿仙珍,甚至眼神都变了,实在是看哪个喜欢哪个…… 小姨美眸含笑,颇有深意的跟姝月清欢传递着眼神。 赵庆自然明白家里在笑什么…… 世间修士大都是妙法自珍,如有可能,任谁都不愿让自己的妙法流传出去。 叶曦这丫头却不一样,拿着天香禁法自己不修,反倒是到处跟人置换……印钞机了属于是。 黎元神色轻松,却又时而皱眉,似是还在回味着忘情卷。 许久之后,他突兀回眸望向了王姝月:“姑娘,可有看上眼的?” 姝月:??? 娇妻明眸一颤,赶忙摇头柔声道:“没有。” 姝月脑瓜倒也机灵,哪还不明白是自己的天倾剑漏了,恐怕是剑意被人感知…… 这是要换天倾剑啊,那肯定不换! 这下可倒好,满殿行走目光犹疑,不解的望着赵庆一家,心说你们连这都看不上? 凰羽!器魂!天河粹!分魂纵影之术!摧运逆命的神通! 看不上!? 正当此刻。 一道浩瀚元神匆匆闯殿,带来的威压使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 元神虚影飞速凝实,竟是先前在第一座山殿见到的……卫桑前辈。 只不过这位前辈,此刻双眸中却是……带着难以言喻的震惊! 他直接便作揖浅礼道:“童老,黎前辈。” “嗯?卫道友似乎心绪不宁啊,这是怎么了?” 男子诧异含笑,不解的疑惑问询。 “两位可知,有清修仙君入阙一事!?” 清修仙君!? 什么境界才能称得上仙君…… 一众行走同样也提起了精神,凝重观望着境况,心知这恐怕与先前金鳌地的异动有关。 老前辈不在意的轻笑摇头:“预料到了,老家伙都出门了,外面肯定动静不小。” “不过我这般身子骨,哪还有闲心去凑热闹?赶紧找找剩下的半条命才是正事……” 一听这话。 赵庆晓怡目光交错,心中当即了然。 原来这位童老早就知道……只不过没打算带他们去看热闹,只念着跟紧皇甫鸣入寿禁了。 “曜华至尊,合道仙君。” 黎元轻笑低叹,施施然倚回了寒榻,随口自嘲着:“这几百年来,入阙的仙君也有两位。” “但那般仙君,动辄消匿闲游数千年。” “与咱们这些小辈又有什么干系?” “倒不如清修渡日……难道去拜访还能得到召见不成?” 仙君……小辈。 赵庆众人沉默不语,心中难免升起几分骇然。 果然,这星阙里还有真正的上位者,那些才是整个星阙的大能,淡漠审视天地的存在。 一时间,诸多行走皆尽生出无力感。 本来意外到了曜华阙,得见浩渺云城与数不清的化神,便已是大开眼界了。 眼下在黎前辈面前,都显得谨小慎微。 可谁曾想……竟又听闻了这星阙绝巅的存在,可谓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仙路,此生难以修至的陌途! 区区第八行走,还是太弱了,在这真正的世间,根本算不得什么。 卫桑面色有些苍白,但双眸中却满是振奋激动,匆匆低语:“天司之外云城已现!阙中道友观望不少,但听说这位清修归来的仙君……” 见卫桑欲言又止。 黎元倒也并未在意,至尊仙君哪一位不是撼天的来历? 早已是他们遥遥无法企及的存在。 他笑眸扫过一众后辈行走满是好奇的目光,轻笑随口问道:“咱们随口闲话,不会传出去的,传言这位仙君怎么了?” 卫桑:…… 他神情狼狈,暗自咬牙侧目深深望了赵庆一眼,只看的赵庆头皮都有些发麻。 “据说这位入阙至尊,是……天香八行走!” 轰佟! 男子骤然起身,星衣烈烈威压无尽:“是谁!?” 赵庆:…… 他和姝月晓怡自然也懵了,但眼看大家都看鬼一样看着自己…… “禾!?” “妈?亲妈!” “你这是弄啥呢?” 心念传出……无人回应。 第五百八十一章 柠:马上就好! 滴答—— 滴答…… 清脆空灵的滴水声回荡大殿。 将此间气氛衬的更显诡异,众人的目光也愈发难以置信。 星阙至尊! 合道仙君清修归来! 竟然是此代天香八行走!? 南宫瑶杏眸微不可查的轻颤,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若无意外……那位封在永宁州的异修,应该是真的自由了,这或许是与曜华有关。 异世之修入星阙,直接便是位列仙君? 司禾身上一定有着关乎玉京星阙的秘密…… 骨女美眸中满是凝重,能清晰感觉到与她相挽同行的清欢师妹……此刻娇躯都绷紧了些许。 姜言礼小姬光头皆是对视无言,他们也都曾与司禾有过交集。 只不过在姜言礼的世界里。 那位慵懒而美艳的白发女子,是赵庆的妻子也戏称主人,本身为狐族妖属,时常都安静笑观一切,喜怒不显于色。 而在云海姬梦的世界里。 那却是一位来历神秘的仙修,是永宁州为数不多的大能,气质清冷端庄却也怜悯威严,云剑破幻轻松写意,却又有着十足的距离感。 但在菩提皮无妄的听闻中。 司幽娘娘却又是道信师兄的好友,是清居寿云山上的神君,香火神道的造诣撼天动地,若给娘娘一州佛国香火,她一步迈出便是横压菩提的存在,能把三师兄吊起来打……山海界,道陷境神君。 可在皇甫鸣的经历中。 那位新的天香行走,却像是与赵庆一体共魂之人,他们时刻心意交织,赵庆命宫中似乎有司禾的影子,不知司禾……是否也是如此? 碎星宁夜并未与司禾有过任何交集。 始终都觉得,司禾或许与红柠一般,是个开朗随和的女子,也或许与水月家中的境况一样,和顾清欢王姝月相处,时常都是争风吃醋。 可黎元,童老,卫桑。 这三位星阙大修,却是清楚的明白,那星阙至尊意味着什么。 玉京星阙诞生一位行走轻而易举,可诞生一位至尊……几乎是难如登天! 只要那位司禾仙君起心动念……玉京的第九十一州,便该出现了。 或许天下行走,也还仅仅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但星阙至尊,绝对是这天底下一等一的大能! 虽说传言那位仅仅只是化神,但想来恐怕也能凭自身手段,随意捏死他们这些炼虚。 只因为人家是至尊,而他们却不是。 黎元修行数千年,坐看五城桑海沉浮,此刻几乎都不需要用脑子想,心里就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一准儿打不过司禾。 真要动手的话,可能一个照面……自己就被打的魂飞魄散了。 什么炼虚,什么尊者,都是云烟。 而星阙至尊,却一定是足以撼天的战力! 因为玉京的存在,是教化蛮夷且护持天下规则有度,而星阙的存在……却是为了守住此方天地于道劫不灭! 都是星阙清修的修士,他们或多或少也听过些许传言,只看那仙君云城皆是沉浮天司之外……便能知晓,那些至尊,要面对的始终是头顶的天,而不是世间的人。 这般揣测,其实倒也准确。 司禾实力如何,赵庆一家最是清楚。 那时常慵懒趴在床头的小白狐,可是一点都不弱,甚至肉眼可见的强大。 道信张瑾一初见唤作前辈,庞振将血神峰放在九华,而非丹霞,为的便是避退司禾。 即便司禾封在山里,但兰庆集傅思亲自出面,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神刀沉于汹涌东海。 司禾的孱弱与渺小,只是面对血衣楼主而已,可不是面对什么化神炼虚。 但血衣楼主,却已是世间最强的几人之一,而且还是个从道劫活下来的疯子,正儿八经要跟老天爷干一场的存在。 “司……”曲盈儿美眸颤动,欲言又止。 骨女顺势凝重低语:“娘娘那边,应是与天香有关,咱们过去吧?” 与天香有关? 显然并非如此。 南宫瑶杏眸扑闪,心里清楚的知道,星阙是星阙,玉京是玉京,司禾突兀离开了寿云山,恐怕是与曜华阙有关。 天香的地位极其特殊,除却其尽是女子外,还有一些辛密缘由……便是指向曜华阙。 “赵庆兄弟,眼下是何安排?” 宁夜同样沉声轻语,显然他才是最迷茫的那个,他不光此前与赵庆陌生,跟司禾甚至都没见过面! 殊不知,姬梦眼下近乎脸都绿了,好悬没拿截云剑砍司禾,否则指定要被抢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秦楚欣朱唇轻抿,幽邃美眸中荡着涟漪,满心的庆幸与恍然近乎无法言说。 跟在赵庆身边听着这些行走的言语,她便清清楚楚的认识到……自己与司禾相识比众人更早。 只不过自己修为低浅,当时还与司禾互称道友。 而方璎更是芳心荡漾,却又有些不知所措,自己作为天香护道者,现在想来好像是无与伦比的仙缘!? 当童老前辈与卫桑,还满是复杂的盯着赵庆一家。 那炼虚尊者黎元,却已经压下了诸多心绪,神情如常随和笑道:“周姑娘是水灵根吧?” “我方才就看那小尺与你契合……” 他笑容温和使人如沐春风,踱步临近叶曦身边,目光中突兀显露几分震惊,恍然意外道:“哎!?异瞳!” “仙痕策可算寻到正主了,周姑娘身上似乎还有国运,这小玩意给你留着化神再修不迟!” 青年不由分说便将那寒玉尺、仙痕策卷,一股脑塞给了叶曦,显然是要让叶曦替周晓怡收下。 然而小姨却还在跟家里古怪传音,此刻下意识连忙道:“前辈,这怎么使得?” “怎么使不得?” 黎元剑眉一皱,义正严词:“八行走据说还精通分魂术,我正想拜访请教红莲纵影之秘。” 赵庆:…… 翻脸这么快吗,前辈? 此刻叶曦颇显得有些无措,但蒲秀却是纤手一按,便不着痕迹的收起了那两道物件,倒也正巧解围。 只不过赵庆四个,此刻显然没有太多心思。 司禾仙不仙君,至不至尊,也都无关紧要。 家里最关心的反倒是……她是不是真的跑出来了……会不会再被抓回去……若青影再出手,天香会给兜底吗? 要不一起投奔天香算了! 柠妹简直是给家里建了奇功! 如果天香真给家里兜底的话,那谁还当血衣行走啊?不是找着不自在吗? 赵庆甚至已经有了破境金丹的打算……如果一家人都能在星阙潇洒无忧的话,他肯定第一个当反骨仔。 清欢凤眸凝重,弯弯的睫毛微不可查的扑闪,紧握传讯玉低语道:“盼儿去了家里……不在了。” 听闻此言,姝月小姨皆是心中暗舒了口气。 柳盼就在寿云山上,御舟一转眼就到家了,究竟如何看一眼就知道。 而赵庆心里更是已经骂骂咧咧:“你怎么事儿?小禾?瞒着爸爸是吧?” 司禾显然一直在盯着他们这边的动静,沉寂已久的阴华终于轻盈荡漾,传来少女娇柔妩媚的酥软:“哪儿敢啊爸爸~” “小禾心痒了,见见~” “等你~” 赵庆骤然心里咯噔一声。 这一次交感不仅只是心念言语了,那妖媚荡漾的气息几乎渗入了头颅,使得他全身都有些酥麻不说,私底下更是剑拔弩张! 他的精魄被司禾引动了,前所未有的颤抖着! 要坏! 司禾一出来,他可是彻彻底底的欲望奴隶,精魄在司禾的手中,想怎么拿捏怎么拿捏。 少女酥软的轻语灌涌魂魄:“主人怎么了?难道不喜欢小禾这样?” “想不想体验清欢那样……” “神志迷离不清,爱欲抵死忘生,让小禾操纵着你~” 赵庆:!!! “不是,主人,您先听我解释……” …… 一众行走满殿修士,上至炼虚大能黎前辈,两位化神两位元婴,十数位筑基,更有炼气三层的小皇甫。 此刻皆尽眼巴巴的看着赵庆和姝月晓怡,愣是半个字都没再蹦出来。 尤其是皇甫鸣、水月、杨霄。 原本同行的天香师妹,还没来得及熟悉热络一些,却突然间变成了星阙至尊。 直接与七族那些闭死关的老祖,都平起平坐,这还行走个屁啊!? 干脆直接开九十一州,圣州之外第八古族,带着他们去化外纵横一番得了…… 玉京行走布道天下,可眼下这还需要布道吗? 直接硬抢不好吗,司禾在荒夷旧地划个道儿,就算是他们布道完了。 赵庆与小姨目光交错,沉吟低语道:“诸位可是想去见见司禾?” “嗯……” 唯有曲盈儿柔声低应,其余行走沉默不语。 那童老前辈接连传讯,此刻悻悻嘀咕:“老家伙都去拜访了,司幽云城,就在天司之外。” “天香楼主,子君仙子也在。” 啥!? 皇甫鸣双眸微不可查的一缩,只恨不得马上回到九剑圣地躺着,只觉得还是病床上舒服些…… “若有幸,自是要拜访仙君。” 黎元含笑自语,继而像是告诫一般望向众人叹道:“星阙至尊极少现身,动辄隐匿数千年……可能我等人生一晃,便已是白首回眸。” 姝月朱唇轻抿,斟酌提议道:“可柠儿还在天香玄心潭。” 赵庆也笑:“不如先去心潭接过柠儿?” 柠儿!? 是谁!? 两位化神一位炼虚,皆是心里暗暗古怪。 这节骨眼上接什么人啊!? 但黎元还是立刻笑应:“好!我带诸位去天香,接过柠道友再说。” 柠道友…… 骨女不自觉的抬起纤指整理青丝,借此稍稍遮掩眸中笑意,这怎么连柠道友都唤出来了? “诸位行走,请!” 男子周身威压自敛,但玄之又玄的术法却是笼罩了山殿,众人只觉身坠于无尽寒渊之中……周遭再没有了任何灵力气息。 这便是炼虚手段! 炼化天地!将整个山殿周遭的悬峰,以伟力当做秘境裹挟,直接凭虚传渡赶赴星辰! 仅仅是窗外风云变幻片刻,便已有婉转空灵的嗓音传彻而来。 “哪位道友?若无相邀,不可擅入天香。” 周遭天地变得冰寒无比,纷乱的裂隙像是要把整个悬峰都撕碎!这俨然是被阻下了。 但黎元并无任何意外,反而侧目望向了赵庆像是提醒。 赵庆心说你特么看我,我也不是天香的人啊? 他转而推搡了方璎纤腰一下,女子娇躯骤然紧绷,原本出神震撼的目光变得清明,回神低语道答复:“行走护道,竹脉,方璎。” 话音落下,似有浩渺神通自山殿一扫而过。 周遭天地瞬时变得支离破碎,众人直接被伟力牵引一刹,神识震荡间,远空便已出现了聚散流云! 依旧是那一望无际的花海,清幽暗香沁润而来。 整个世界光影横斜,舒适的微风轻抚而过……但对于一众行走来说哦,却又恍如隔世,显得梦幻而不可思议。 他们赶路……可都还要借着各州传渡阵,甚至有些偏远州属,只能干巴巴的御舟慢慢飞。 可大能赶路,却是一步一山河,转眼天地已然交错。 …… · 玄心潭。 朦胧仙雾缭绕,澄澈幽池之中柔美青丝沉浮。 楚红柠赤裸娇躯,螓首枕着藕臂,轻松惬意躺在暖潭中享受着。 水灵灵的笑眸轻盈扑闪间,似乎还在琢磨着什么小心思。 这天香的仙缘之地,俨然不可能出现任何外人。 当然,也包括月莲寻瑶殿,各处香痕海天香谷,乃至各坊天香楼,诸姐妹嬉戏沐浴,也都不会避讳太多。 若类似这般的地界,能有什么不怀好意的男人闯进来,那天香之名显然成了笑话。 某一刻,她脑海中七魄震颤,只觉神志恍惚一瞬,有玄之又玄的道则渗入血肉…… 竟于眼前显化成为一道道灵动流光! 红柠水眸微震,探出神识稍稍尝试,却并无法察觉到任何异样。 似乎眼前的流光,只是跟随她的心念意志而变化…… 当她想要触及那幽邃暗芒,心中便隐隐升起明悟—— 青玄,金根之极见九霄。 冰髓,霜心寒骨证万法。 空明,身融天地而亲灵。 这俨然是能够自行抉择的仙资妙体! 只不过红柠此刻的心思,却是遥遥飞向往昔,暗暗琢磨着赵庆眼中的世界,是否也有这般变化? 显而易见,这玄心潭,实则是一枚天道残片! 便如乘黄的角,柳义的剑……原来身负仙缘,竟是这般奇妙顺遂的体悟…… 而天香行走的机缘之一,说是入心潭而修,重铸仙资玉体……倒不如说是短暂体悟天道残片的神妙。 不过很显然,这玄心潭也是有限制的,恐怕需要积蓄岁月,不可能接连不断地赋予仙资。 柠妹此刻出神琢磨着,甚至心里古怪揣测,要不要跟赵庆换一换身子玩?索性命魂交错,相互夺舍,她也真想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楚红柠心思荡漾,想着想着自己都笑了,她转而收起这不靠谱的瞎想,又去尝试触及另一道胭色流光。 花意如,心犯风尘筑欲魄。 饮月骨,月华九转敛血骨。 别迹,断欲倾梦。 神庭,神意澄海。 柠妹水眸中满是新奇,直勾勾望着那毫无异常的水雾,只觉得这天道残片有趣的紧。 清欢的九妙药体,小姨的璇玑瞳,连选都不能选……她倒要看看世间仙资都有哪些玩意儿。 朝华雪,水根之极洞清幽…… 少邪瞳,阳精入目参阴阳…… 纱映笑,雀阴迷梦寻媚骨…… 夕泽霜…… 正当柠妹惬意琢磨之际,藕臂之侧那湿漉漉的传讯玉,却是荡起了灵蕴。 是姝月的传讯:“柠儿,结束了吗?快出来,我们都在等你。” 红柠:…… 她朱唇下意识的笑抿,默默感知眼前纷乱流光,古怪回讯:“还没开始……” 第五百八十二章 实在是太危险了! 足足又过去一个时辰。 一行人在心潭之外都等的皱起了眉,但楚红柠却是依旧没有出来。 “尹婳已经在主持法会了,咱们稍后还要去一趟曜华城,诸圣地长老都在……” 南宫瑶莲步轻移,临近赵庆身边低声轻语着,待到答复之后很快又转身离去。 骨女也轻笑自语,双眸望着花海有些出神:“因八行走的而设的天香法会,八行走却还在星阙上……” 可正当赵庆一家搞清了司禾的境况,露出笑容刚要开口时。 皇甫鸣却显露凝重神情,向大家传音道:“童老有些私事,我陪着先行返回族中,恐怕无法去拜访司禾仙子了。” “好在先前已经见过了,若时间赶得及,咱们曜华城见。” 听此传音,大家皆是神情古怪,满目玩味的对视着。 曜华阙是五城星阙,曜华城却只是中州一城,天香法会所设之地……这显然是不一样的。 童老前辈有私事?小皇甫着急赶回族中? 皮无妄目光清澈,下意识的接话拆台:“童前辈有事,你让童前辈说啊?” 赵庆:…… 他刚要出口的话语又咽了回去,光头火力还是猛的。 不过光头倒也跟小皇甫没有任何隔阂,他接话拆台这个毛病,基本上是谁的台都拆。 此刻,皇甫鸣原本含笑的神情,顿时便显得不太自然了。 赵庆跟虎哥目光交错,玩味笑看对方。 小皇甫脸皮薄了不是? 他目露惋惜之色,满是真挚的劝慰着:“皇甫师兄同行至此,还差一个时辰不成?” “还是留下吧,难不成是望着我们心里生烦?” 听闻此言,皇甫鸣目光一呆,错愕忙应:“自然不是,自然不会!赵师弟误会了……族中确实有些安排。” 然而,赵庆却是轻笑无声,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宁夜心中暗叹,也不着痕迹的拍了拍皇甫鸣肩头:“皇甫师弟留下,一起再到星阙见见司禾仙子。” 皇甫鸣:…… 他暗暗咬牙,脸上笑容更显僵硬,讪笑道:“那好,族中的事先缓一缓。” “诶,理当如此!”姜言礼也朗笑肯定着。 不过瑶妹、骨女、曲盈儿,这三位女子行走却凑到了一起,似笑非笑的打量,并没再开口劝留。 但这却是让皇甫鸣原本俊俏的脸颊,顷刻变得涨红无比,只能不动声色的佯装出神。 他可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一起到这天香见见司禾也就是了,可谁曾想司禾还成了星阙至尊! 这自己要是跟着去了…… 到时候云城之外皆是炼虚尊者,化神前辈,甚至连个元婴都见不到,自己一个练气挤在里面成何体统!? 恐怕最扎眼的就是自己…… 皇甫鸣一时只觉得头晕脑胀,恨不得背生双翼,赶紧结束这荒唐的一切。 好在楚红柠并没有再让大家如何等待。 仅又过了半盏茶的光景,那身着墨青星纱的女子,便已经披着湿漉漉的发丝,笑吟吟御风而至。 “夫君,楚欣师姐~” 动人心弦的幽香扑鼻而来,使一众男子心头猛然颤抖,只觉那女子弯弯的睫毛间,似乎都夹着情愫与暧昧。 柠妹显然赶的还是有些急,都没来得及整理妆容发丝。 不过她依旧落落大方,对着骨女南宫飞了个笑眸,继而恬静自然的陪在了夫君与姐姐身边。 只看那与赵庆目光交汇的一颦一笑,怎一个风情万种能言?怎一个千娇百媚了得? 水月星眸骤然微眯,只觉红柠身上似乎多了一股极为特殊的气质,使得他怎么都错不开目光。 但思及红柠当年喊自己去帮赵庆的事,人家又已是赵庆的道侣,却也不好再开口打个招呼了。 然而…… 柠妹却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明明藕臂皓腕被赵庆轻握着半拥,她却还含笑回眸,颇显轻浮玩味的对水月皱了皱琼鼻。 继而那尽是满足像是化蜜一般的眸子,被修长的睫毛扇动遮掩,回眸仰首笑望自己男人,留给众人一道曼妙背影。 霎时间,水月心头猛然一颤,只觉得像是打翻了什么五味瓶。 似乎楚红柠玩笑间流露的惊鸿剪影,就已经把他的魂儿给勾走了,尤其是那隐约带着挑衅意味的轻挑眸子…… 不是,这女人怎么这样啊!? 显得我好像是个蠢货…… 水月默不作声的凑近了皇甫鸣:“游暖师妹在下面等久了,稍后我随你一同离开。” 皇甫鸣的目光,同样停留在红柠的一颦一笑间。 但此刻却心里暗暗琢磨,私底下传音回应水月:“问问姬梦走吗?也好一起。” 水月当即转述:“小姬,你在城中还与司禾仙子交手,不如眼下一起离开?” 姬梦神情诧异,满目古怪的回望两人:“我不。” 开什么玩笑……跟着你俩上哪儿去啊!? 然而…… “黎前辈,这便动身前往星阙吧。” 赵庆却是直接揽着柠妹纤腰招呼道,根本没给小皇甫下车的机会,直接让他跟着一起去罚站。 …… 片刻之后。 曜华星阙,天高云淡。 琼宇仙殿飞浮,浩渺云城盈目,一座山殿宛若流光,飞驰赶赴司幽云城。 “心潭很是有趣,能够……似是与天地交流抉择?” “不过适合我的并不太多……” “这般资体,只知唤作纱映笑。” 即便柠妹只是恬静轻柔讲述,也依旧使得众男子不经意的侧目,又恍惚中带着凝重望向黎元。 “纱映笑?” 饶是黎元一个炼虚,也根本不知道世间还有这般体质。 赵庆家里就更是不清不楚了。 还是瑶妹引动了水岭注,详细寻索往代行走的刻录后,才神情古怪低声自语:“炉鼎?” “嗯~自是炉鼎。” 柠妹螓首点动,笑眸涟涟,大大方方的承认,炉鼎怎么了?这般玄妙资体,炉鼎双修也快的很呢。 赵庆与晓怡无奈对视,一时只觉得有些牙疼。 柠妹口口声声说要当自己的炉鼎,家里只当她是口嗨,谁知道动真格的啊? 他皱眉诧异追问南宫:“这般体质,有何特殊之处?” 南宫瑶似乎目光有些出神,像是沉浸在先辈留下的声影中无法自拔,娇俏胸脯轻盈起伏着。 “嗯……嗯嗯……” 少女回神之后粉颊有些泛红,没好气的剜了赵庆红柠一眼,谁知道水岭注里还有那些东西!? 她平复心绪,幽幽轻语:“纱映笑,是奇魄之一,唤作六欲迷梦魄。” 迷梦魄? “原来是这般欲体。” 方璎美眸中当即显露了然,缓缓颔首向着红柠解释:“六欲迷梦,圣女《落月典》中有载,是极为珍奇的一种雀阴伟力,通常加持生灵雀阴之上,与雀阴共称欲魄。” 柠妹倒是不显羞赧,轻盈颔首认真思索着。 天香本就有双修妙法,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况且赵庆就在身边。 方璎言辞一出,众人当即面露了然之色,倒也不觉得楚红柠有何异常了。 天香七脉,楚红柠以往修行的,俨然是灵慧魄,琴曲香道增益之法。 但除此之外,还有主修雀阴者,精擅合欢之道,便如……不显风水的白婉秋。 更有精擅伏矢者,动摇体察七情尤为神奇,若精擅天冲魄,曲魄应敌也可如术法玄妙,便如简琼。 揽星台上的三女合力的一曲破阵子,便是属于天冲魄所专精。 方璎言辞稍滞,不动声色留意着姝月晓怡的神情,继而轻语补充:“红柠师妹得此仙缘,最适合修行……雀阴主心。” 似是怕赵庆不满意,她还不忘提醒:“月莲开宗祖师,便是一位精擅雀阴的行走。” “叶曦师妹踏入天香,同样是雀阴主心,极擅魅惑玄术。” 叶曦风情一笑,轻盈点头:“月莲寻瑶殿中,多是雀阴主心的师姐。” 赵庆平静侧目,自然也明白跟着体质修行,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否则童老也不会推荐清欢去拜访那位……凭九妙药体踏足炼虚的妖仙。 不过他眼下倒是没感觉到特别明显的变化。 只觉柠妹身上似乎更香了,与此前的香露香囊不同,像是自骨子里透出来的诱人暗芳,他临近之下只觉得心里一颤一颤的。 另外……就是柠妹贴在身上,赵庆始终都是剑拔弩张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明明就那么一点接触……翘臀倚着他而已,至少以前反应没这么严重。 他表面和姝月一起与大家交谈,私下里却是跟柠妹传音着:“感觉到了?” 红柠自然感觉到了,若不是她在赵庆身前挡着,恐怕还真要闹出乐呵。 但……她自己却也同样欲火焚心,仅是被赵庆轻揽腰肢,就已经是身子都发软,情欲像是炉火一样汹涌着。 若非她天香出身,自有克制的手段,只怕现在容颜鹅颈都滚烫泛红。 毕竟她的欲种可是融给了赵庆,天香城内也没什么机会纵情,眼下自己又成了六欲迷梦之体,以后还要转修雀阴…… 红柠即便半倚着丈夫,与叶曦方璎曲盈儿交谈间,也显得尤为落落大方,笑吟吟道:“等夏师姐到了永宁,叶仙子蒲师姐也要去走走才是,也好教柠儿些许手段~” “不知司禾仙子……” 光头诧异搭话,很突兀的闯进一众女子的言笑中。 即便大家早就习惯了,但眼下却也像看鬼一样看着他。 这你都敢问!? 姜言礼宁夜不动声色的喝茶,方璎神情古怪不自觉抿起了朱唇。 赵庆倒是目光平和,随口笑道:“司禾自是七魄皆修。” 瑶妹没好气的瞪了光头一眼:“你当娘娘的三魂七魄,跟你一样像是个瓷罐?还需要仔细抉择修行前路?” 正当此刻,赵庆含笑双眸中,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异样,但却又很快隐去。 ……只因柠妹轻快娇柔的传音。 “若夫君不适,揉柠儿就好。” 任谁能想到,落落大方与众人言笑的红柠师妹,竟然私下里对身后的道侣如此传音! 赵庆心中骤然一荡。 怎么揉?揉哪里?现在吗? 咳,不是。 他满是慎重的告诫传音:“还有三位前辈在,你的神识传音没有那么精妙,小心被人听去。” 红柠笑吟吟的目光扫过那化神老者,继而又不经意自黎元身上撇过,轻松含笑与晓怡讲述心潭的同时…… 暗自嬉笑传音:“嘁!柠儿都不怕~夫君怕什么。” “柠儿是你的道侣,随时享用如何摆布都好。” “怕只怕夫君喂不饱~那就只能禁锢柠儿在家中了,否则修合欢的姑娘可是要变心的……” 正当此刻,顾清欢凤眸一颤,眼底闪过满是依恋的笑意,不动声色的温柔垂目慢慢饮茶。 她的本命蛊蝶……被主人神识揉弄了。 赵庆在大庭广众下揉柠妹,那显然是没有任何经验。 不过欺负清欢,倒是真的家常便饭,毕竟命蝶就在自己泥丸,足够隐蔽无人察觉。 他此刻仅仅是身子轻挪,揽着柠妹纤腰重新调整,前倾接过了姝月递来的茶盏…… 但也正是手腕不经意间,擦过柠妹侧腰与翘臀之时。 眼前虚拟面板便已浮现而出。 【红柠】 【亲密无间】 【红柠】 【休戚与共】 【获得金灵根资质:15】 【纱映笑·金灵根资质:20】 【金灵根:极品(\/10w)】 赵庆一时有些恍惚,眼看那唤作纱映笑的字眼,便已知晓玄心潭真的是天道残片,而且这玩意好像是有关联的。 毕竟天香本脉与水岭注的记录,将柠妹的体质唤作六欲迷梦魄,只有柠妹自己称作纱映笑。 而这边显化的体质也是纱映笑…… 不过赵庆眼下并没有心思留意这些,他更在意柠妹的羁绊提升了,水到渠成。 而且,这是不是太敏感了些? 不知为什么,方才仅是触及柠妹酥软丰臀,他心里也同样摇曳不止。 柠妹现在……实在是太危险了。 楚红柠水眸含笑,抬手理过发丝遮掩神情,心中早已是奇痒难忍。 可正当这时,她却发觉赵庆的手腕骤然发力,像是又要动身去接茶盏……? 但实则,赵庆也是叫苦不迭。 此刻脑海中阴华剧烈荡漾,似乎自己的神魂都在跟着天摇地动,白发少女居高临下的蔑视浮现,鄙夷调笑着:“主人和红柠,你选一个吧。” 轰隆! 剑拔弩张之间,赵庆只觉得周身酥麻触电,竟是……一梦了无痕! 显而易见。 眼下即便柠妹如何风情,也称不上任何危险了。 因为随意拿捏他精魄的主人……才是真正的危险。 赵庆短暂心神明澈,满心无奈委屈。 不是……别啊。 白发少女淡漠的轻语传来,又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冷幽幽道:“看你表现,否则我让姝月当你的主人。” 赵庆:? 怎么可能?姝月我还是百分之一万的相信,就算你给姝月机会,娇妻也会温柔体贴的服侍…… 黎元眼看天司愈发临近,周遭飞浮的玄殿琼宇越来越多,凝眸低声打断几位行走的交谈:“诸位,司幽云城。” 赵庆不动声色暗自松了口气。 可算到了…… …… 第五百八十三章 该咱俩吃一碗饭。 浩渺烟云随着清风浮荡。 玄殿云阙飞浮间,并未显的如何嘈杂,比之先前的清寂也热闹不了太多。 曜华天司之外,又多了一座极为玄妙的城池仙阙。 道蕴流转,烟絮成箓,上书——司幽。 此城算不得如何浩渺,比众行走先前经历的天香城,还要小上三分。 沉浮天地之间宛若一片偌大云翳…… 比曜华天司低一些,又比周遭云城高很多,天香苑、血衣阙,皆不若此城威严。 “仙君云城,至尊道场……” 黎元双眸微凝,喃喃自语,回望众行走狐疑的目光,他只是半句补充便讲了个清楚:“我在星阙没有道场。” 姬梦:…… 高下立判,言简意赅,辞微旨远。 这便如同寻常宗门一般,若是长老客卿,总要有个山头洞府安身的。 但在这星阙之上,连这位炼虚前辈,都还没有属于自己的道场……这着实有些恐怖了。 赵庆双眸含笑,似有深意的侧目望了一眼楚欣。 秦楚欣当即了然,平静垂首传音轻语:“寒冰乾元,早已交给司徒兄妹了。” 她这个楚国第一仙子,自然是有清修道场的,而且还是两处——漠北寒冰谷,清泉乾元宫。 司禾如今在星阙的境况,其实也与楚国类似。 松山长生剑,整个松山都是陈长生的道场。 楚地南泽郡,离漠丹影堡,是属于程岳夫妇两位紫珠修士的道场。 而天香道场则是在州外香痕海,血衣道场以往整个辽国都算,如今在楚国九华第一峰。 这般境况显而易见,身边三位修为高深的前辈,竟然也就相当于楚国散修的水准,连议事的桌案都上不了。 而秦楚欣方璎,乃至玉京十一行走,小姨姝月,叶曦蒲秀……按修为来说,就更是连散修都算不得。 ——曜华星阙根本不是他们应该出现的地方。 “直接入城就好,不用见外。” 赵庆笑语间直接取出了血舟,带着家人御风而上,留下众人满目犹疑的观望着…… 不管大家如何凝重认真,赵庆显然是不会有任何紧张。 那是自己老婆,又不是外人,星阙就星阙呗,慌个毛啊…… 唯一使得家里担心的,反倒是血衣那边的境况,只念着司禾重获自由,会不会再有其他的变故。 不过赵庆眼下却是不敢问询两位师兄,只怕提起这些反倒弄巧成拙,纯粹成了没事找事……故而只是默不作声的,跟个没事人一样。 见此情形,大家目光交错,自然也都跟着御风踏上了血舟,但宁夜皇甫鸣杨霄几人,实在是显得有些过于慎重了。 黎元卫桑三位前辈,也同样姿态恭敬,毕竟他们也没拜访过仙君,那只存在于身边道友平时的言说中。 倒是骨女瑶妹轻盈笑语着,光头虎哥也都显得极为轻松。 前者两女多少与司禾有所交集,还去了晓怡的婚宴,其后同行游历共至中州。 后者姜言礼更不用多说,也曾一道前往万神阙寻觅,至于光头……纯粹就是没心眼子,还真没见过光头凝重的时候,除了跟瑶妹姝月搓麻将输钱。 血玉仙舟在这缥缈云城间,也显得微不足道。 偶有来往仙客履云踏风,单是散发的威压,都使得仙舟禁制摇摇欲坠。 但大体上,这司幽云城内还算是冷清,称不上什么热闹。 “猷涂万锡殿,恭贺司道友入阙清修。” “玉玄道宁十六域,特奉帝君道剑而来!” “明蝶州贺莲阙,谒见司幽妖主。” “宫阳海,洪安,承鹏祖之命拜谒司禾姑娘。” “……” 几多轻语宛若刻在天地间的阵痕,回荡浩渺流云之间。 只惊的卫桑满目踟躇,甚至隐隐生出了退意……这般境况,他一个化神确实不该来。 不说三位曜华前辈,即便是中州几位行走,也都满目凝重的无言对视。 玉京……? 这零散飞驰的前辈仙修,似乎不是玉京的人吧? 这还是玉京的天下吗?猷涂万锡殿又是什么势力? 南宫瑶杏眸瞬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望着姜言礼与赵庆一家错愕低语:“是他们!?” 赵庆心中暗动,斟酌点头:“应该是。” 他和姝月晓怡虽然表面平静,实则心底已经掀起了惊涛,更有数不尽的庆幸与期待。 玉京星阙的天下,来者仙客大能却都是极少露面的前辈,甚至是从未听闻过的势力…… 曲盈儿美眸震颤,也柔声轻语问询:“宫阳海是哪一州的宗族?” “并非宗族。” 南宫瑶缓缓摇头,挥手间引动水岭,将自己曾经游历收录的些许光影……展示于仙舟之上。 光影模糊而纷乱,但不难看出山野壮阔……俨然是人族最少的天妖州。 璀璨星夜之下,望不尽的异兽虚影缓缓消散着。 一股玄之又玄的莫名意志降临,被翠鸳妙法所洞悉,收录于水岭奇物之中! “妖庭入新主。” “狐族昌千年,乘黄妙法传天地。” “本尊代执帝君之命——” “新主牧八域山河,瞿仲域、猷涂域、蛟乘双域、贺莲域、毕燕仙地、道宁域、宫阳域!” “神阙行宫立道宁绝巅,予帝君道剑,统御妖庭诸修……” 光影于青天白日之下缓缓消散,但弥留众人神魂的威严轻语,却又像是与周遭重合…… “猷涂域!万锡殿!” “玉玄州,道宁域!” “明蝶!贺莲谷!” “宫阳……海!” 姜言礼虎目震颤,凝视光头南宫,喃喃自语。 这竟然是当年万神阙下,那道意志宣告的渺茫势力! 南宫瑶螓首点动,幽幽盯着赵庆言说:“猷涂域绝不在九十州内,三万余年来,水岭注都无载,应是化外未曾收录之地。” “宫阳域显然也是这般,而且言说奇海,又与先前宣告不同,宫阳大地恐怕陆沉汪洋,早已化海了。” 赵庆见此情形,哪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来者诸多大能仙客,皆是妖族真修! 而且……恐怕是妖庭万神阙,于道劫后的传承残部! 这使得他心中震惊之余,更多了莫名的期盼与恍惚。 毕竟都说妖庭早已不在,万神阙是数万年前的遗留,但他作为血衣行走,又从司禾那边得了些消息,却是模糊的知道——妖庭帝君,就在龙渊之下! 血衣楼主,就是妖庭之主! 世间数不尽的血衣弟子,和那些万锡殿贺莲谷一样,其实都是青影留下的传承。 甚至玉京是道劫后才出现,妖庭龙君古来有之。 如今妖庭的隐世传承都来到访,是否说明……青影真的放过司禾了? 赵庆当即没有犹豫,直接驾驭仙舟迎着浩渺威压,赶向了云城中心的青殿。 …… 当众人步下仙舟,唯见得青殿玄妙,也无禁制也无守护,只是遮蔽了元神感知。 似乎一步迈入,便能见到那位新的星阙至尊。 但也恰是这一步,便使得三位前辈对视无言,悄无声息的跟在了骨女身边。 他们可是看的清楚,白玉行走至少跟赵庆一家熟悉亲近,这时候要是跟着皇甫鸣……那才是真的犯蠢。 赵庆平复心绪,自是带着大家一步迈入,倒没有丝毫忐忑。 下一瞬,殿内的景象便已映入眼帘。 “姝月,过来。” 白发女子轻松蹲坐在角落,与十数位入席饮酒的前辈全然不同,依旧显得那般慵倦闲适。 此刻美眸轻抬笑望众人,轻盈招手便把姝月唤了过去。 娇妻明眸轻颤,面对这般大场面显得有些扭捏,先是轻柔屈身向众人见礼后,才乖巧温顺的跑去了司禾身边陪着。 秦楚欣怔然望着某位道人,一时只觉得自己也成了孱弱小女孩。 她竟然……见到了傅思前辈! 兰庆集傅思! 那道人正轻松笑看着他们,身边还有数位前辈言笑对饮…… 秦楚欣哪经历过这般场面? 她从来都是与陈长生一起,携楚国宗族众修,同永宁一十八国,共入兰庆集之争时,才有机会惊鸿一瞥望见傅思前辈。 却不曾想在这星阙之中,还能见到以往那位威严淡漠的道人,含笑饮酒的轻松模样! “赵小子,秦掌门,红柠姑娘,还不赶紧带诸位入席?” 青年道人笑眸一扫,便道出了他见过的三人,随和招呼大家共饮。 秦楚欣:…… 这还是兰庆集里的傅前辈吗?变化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不想前辈竟也在这边。”赵庆含笑施礼,选了临近殿门的三处相连青案,招呼大家安安静静的挤了过去。 “散修黎元,见过诸位道友,见过司禾仙子。” 黎元眼看这里面,似乎一多半也都是炼虚,心里倒也没那么忐忑了。 “黎道友见外,随意就是。”司禾含笑与赵庆深意对望,随口笑应道。 某位妖修大能也朗笑开口:“小八过来,替我喝几杯。” 姜言礼浓眉舒缓开来,如释重负般的凑了过去,显而易见,这是他们凤皇的前辈了。 看这口气,似乎还曾是凤皇行走,不过俨然已间隔了数千年几十代。 皇甫鸣心下暗动,察觉到似乎没有九剑前辈在场后,便更是如坐针毡了,脸颊都不由自主涨红无措。 只觉得自己练气修为,在这里面简直比真仙还要扎眼…… 不过很显然,他属实是多虑了。 一众前辈甚至根本就没看他…… 有气息玄妙的女子促狭嘲弄:“都是玉京行走,这般拘谨做什么?这不你们玉京的楼主也在,还不替她挡酒~?” 啥!? 一听这话,大家反而显得更加拘谨了。 玉京楼主……说实话,谁见过啊? “看本座作甚?你身边的不就是子君仙子?”女子随口回怼水月,指明他身边之人身份。 听闻此言,水月骤然心中一跳,差点没背过气去。 天香楼主……坐我旁边这个就是? 他瞳孔惊惧一般的收缩,僵硬转头露出难看而惶恐的讪笑:“前辈……” “嗯。” 女子轻柔笑应,然而又笑眸扫过众人,朱唇轻启:“柠儿过来,小骨过来,叶家姑娘你俩也来。” 水月:!!! 他心中暗苦,很是自觉的抬起了屁股,推搡着皇甫鸣光头挪地方,这显然是要换位置…… 天香楼主,好像不太愿意让他坐旁边。 赵庆看的心里直乐,眼看那位貌美无双的前辈明显不一般,也不知道水月咋想的,竟然坐旁边都快贴上了…… 一众行走的到来,似乎为这青殿添了不少乐趣,水月这边刚弄了个不上不下,便又有前辈把光头唤了过去。 一副要提溜着光头折磨的意思……倒显得虎哥那边轻松非常,甚至一跃成为最安逸体面的人。 几番言笑见礼下来,众人也都明白了在场前辈的身份。 有零散几州仙集的前辈,有妖庭传承之下的大能,还有本就在星阙清修的两位至尊,俨然是真正的合道仙君了。 赵庆倒是没顾得上看光头的笑话,满是担忧的在心里跟司禾念叨着:“什么情况?” “猷涂域……宫阳海,这些人都是哪来的?” 司禾拉着姝月蹲在角落,慵倦美眸笑望赵庆晓怡,幽幽笑语传念:“我不知道啊。” “我就认识子君和傅思两个,还是刚认识的。” “剩下的人,从哪儿来到哪儿去……我也不清楚,你没看我都蹲这里了吗?” 赵庆:…… “那什么阙主,不是给你安排成了至尊?” 司禾轻松写意的拿着别人给的贺礼,一股脑塞进了姝月储物戒,若不是姝月有些扭捏,两个财迷就只差当面盘点了。 她心里暗暗嘀咕:“是啊,可你主人几斤几两,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我看了,这星阙里的至尊都是合道,我一个都打不过,跟你一样,你之前是史上最弱血子,我现在是史上最弱至尊。” “是该咱俩吃一碗饭。” 赵庆:…… 他一时只觉得头大如斗,望着一众前辈大能恍然无措。 不是。 亲妈啊…… 咱非得这么摆吗? 赵庆心下无奈,慎重揣测着:“这些妖庭的势力,现在过来拜访,会不会是青影的意思?” 司禾美眸含笑,那副轻松闲适的姿态,反倒显得入席众修有些拘谨了。 她心里幽幽轻语着:“我不知道啊,他们没说,我也没问。” 赵庆:? 不是…… 还不待他吐槽,司禾慵倦轻挑的御姐音又回荡心田:“我又不管那个。” “青影抓我,我就回寿云山躺着看电视,不抓我我就当不知道。” “你是我男人,你不替我问问?” 赵庆:?? “我一个筑基,非得在这时候逮着合道问吗?不太合适吧……” “我看那前辈,好像比三师兄还强。” 司禾的传念愈发惬意:“反正我懒得问。” “对了,九曜天破去后,我三魂无碍,已经有身孕了。” 赵庆:!? 嗡的一下。 他脑海中便一片空白,心脏猛然一沉战栗! 七情纷乱钩织中,恍惚交叠着惊喜,但却又满是担忧,期盼以后得日子,其中也夹杂着责任与无力。 司禾有身孕了! 司禾……竟然有身孕了。 好快…… 好慢…… 过往的回忆犹如支离破碎的镜子,恍惚间自识海升起映照。 滨海,大学城,晚秋。 午后的阳光被纱帘遮掩,墙脚的音响里,放着校园里比较流行的音乐。 大桶的西瓜沙冰摇晃,精装的卡纸书页翻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混杂入莫名的旋律中。 《山海经·大荒东经》:“太阿山下,有司幽与白民两国。” “司幽之国,思士,不妻;思女,不夫。” “思士不妻而感,思女不夫而孕……” 玻璃门被白发少女推开,一抹幽香扑鼻而来…… 她俏脸吹弹可破,双眉如画,明眸似星,清纯的目光中带着好奇:“我在书的哪一页?” …… 山海,招摇山。 流云倒卷,西海波荡,山河无尽,瑰丽万千。 神明的白发被海风掀起,扫在脸上痒痒的,使人心猿意马。 男子似乎犹豫了很久,低语出声:“我现在……算是你的子民吗?” 那位瑰姿艳逸的大祭司幽眸出神,如烟黛眉微蹙,绝美螓首轻摇。 “你是思士,我是思女。”朱唇浅诵,气若幽兰。 耳边的清冷嗓音渐渐模糊…… 思士与思女,赵庆早已心知肚明。 司禾若想有身孕,实则与合欢无关,反而是精魄与阴华交织下的梦幻,才能使得思女诞子。 赵庆心中百感交集,甚至连小姨都没有言说,毕竟司禾究竟是否自由……还有个青影呢。 他剑眸瞬凝,盯上那合道女子就把神识涌了过去! 霎时间,水月错愕不解回眸,三位前辈满目惶恐,诸多仙修微微皱眉! 晓怡和柠妹都怔了一下,清欢眼中的笑意也瞬间逝去。 好在…… 那位来自猷涂域的神秘女子,并未阻碍任何,只是双眸稍显意外,便任由赵庆的神识临近。 “如何?” 轰隆! 浩渺元神回应之间,赵庆泥丸骤然崩裂,甚至以往能够轻松调用的虚拟面板,都如同被抑制变得晦涩! 随着那女子元神的侵袭,天道残片第一次受到了影响! 这就是合道!身合大道! 连元神传音,都不是任何人能轻易承受的。 然而赵庆根本没心思管别的了,自己老婆都怀孕了……他匆匆传音问询:“前辈至此,可是帝君的意思?” 帝君? 女子心中狐疑,但笑眸愈发玩味:“八行走是说血衣楼主吗?为何不到龙渊问问楼主?” 赵庆:!!! 我擦。 他倒是真想跑去龙渊看看境况,但青影上次可是抽了他的筋,这也还倒罢了……主要是司禾真经不起封印啊。 不知道为什么,赵庆像癔症了似的,只知道九曜天影响三魂,一想到自己老婆怀着孩子还要…… “夫人体虚孱弱,小子只能恳求前辈吐露一二。” 司幽至尊体虚!? 女子心中满是古怪,一时竟没明白司禾虚弱在哪里,但她却也察觉到了赵庆的急迫恳切…… “不知,并非帝君的意思。” “此前螭尊册封乘黄妖主,吾等各自知晓,但狐族新主封于帝君九曜天下,却也不好相应一二。” “如今九曜天已解,自然要拜访狐族新主……” 司禾轻松倚在姝月身边,慵倦美眸停留在赵庆身上,暗自欢愉捉弄赵庆的同时,芳心也早已被独特的暖意笼罩…… 但望见清欢那满是担忧的目光,她却又突然后悔了,像是想起了小男人为自己受过的伤碎过的骨……只觉得如同刀扎在魂魄上一样疼。 司禾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很希望自己能够像是张瑾一,跟这小男人轻松暧昧,亦或像是柠妹一样,没事找事故意捣乱。 她早就不想跟赵庆当什么同桌好兄弟了,但总觉得步入夫妻缺少了太多,那与她这些年的枯坐一样,无趣而平淡。 可恋人……又是这么的沉重。 至少对司禾来说,这是一种互相的折磨与煎熬,想要触及却又畏惧。 她心疼抿唇,传念叹息:“没事了……等你想要的时候,我给你生。” 赵庆心神骤然一紧,瞬间便回味过来,继而幽幽传念心绪变冷:“生什么?真的吗?我不信。” 司禾黛眉一挑,也藏起了心底的温柔,慵冷轻挑道:“不信?那我回山海了。” 回……? 一听这话,赵庆顿时抓心挠肝,恨不得跑去龙渊,要不还是把司禾封起来吧……封在寿云山挺好的。 第五百八十四章 诸客散尽 赵庆强抵着那位女子的浩渺元神,几经恳切问询之后。 也难得心安了些许,但又有些牙疼…… 女子实力极强犹在司禾之上,给他的感觉,甚至比血衣三行走都强悍太多。 至少三师兄很是温和,看着像是个不慌不乱的性子,而这位……动静之间却饱含侵略性,也许与其是妖族有关。 对方元神临近之下,连天道残片都隐隐蛰伏,这显然已经是天尖上的大妖了。 海外猷涂域,万锡殿之主! 许是因为赵庆这个血衣行走,同样也能算妖庭的传人,女子倒也并未太过刁难,简短讲述了些许事情。 但却也根本与青影没什么关系—— 早先司禾成为万神阙妖主,妖庭意志便已横亘天地,远荡化外,狐族新主的消息,妖庭的大多传承势力都知晓。 但不管州内还是化外,各方大能都因为司禾封于九曜天下,并未露面拜访过分毫。 如今九曜天封印不在,这些妖祖大能,才联袂而至见上一见。 赵庆算是看明白了,心中暗叹着:“懂了,他们之前觉得九曜天在,不明白青影的意思,也不太好去找你,现在封印没了,过来也就是见个面。” 司禾心中暖意笼罩,但传念间却又顾左右而言他:“你看这个猷涂域的女妖,是个什么品种?” 赵庆:!? “我上哪知道她是什么品种?” 赵庆直气的牙根痒痒,司禾脱困之后玩心大起也就罢了,还跟柠妹学着满嘴跑火车…… 竟然拿怀孕来涮自己! 好家伙,他刚才一瞬间,连孩子男女姓名都想好了,只怕司禾再被青影抓回去,正惦念着是人是狐呢…… “你想要主人给你生个姑娘?还是给你生个小狐?”司禾娇柔酥软的笑语回荡,像是在找补安慰着。 赵庆:…… 我生你个头,滚蛋! 司禾笑眸不改,心中暗嘲提醒:“夫君~可别忘了小禾现在不是化身~” “是啊,主人自由了,有新朋友了,都是大能仙君。”赵庆不为所动,直接摆烂。 司禾沉默少许,根本没留意一众仙客在说笑什么,暗地里故作柔弱:“主人还不是只有你陪着?要不……主人晚些踩踩你?” 赵庆面不改色,直接拒绝:“不,我要陪柠妹。” 禾:“呦,那我回山海了。” 庆:“那……那也不能现在踩啊……这么多人呢。” …… 众人并未在云城之中停留太久。 这耀华阙中的至尊仙君,与玉京天下的行走盛事全然不同,几乎没有太多生人到访,大都只是远远的照面见礼,而后各自离去。 而司禾,就更不会把这司幽云城当做自己的道场了,这地界人生地不熟的,还有不少比她强的大能,怎么看也不如玉京天下舒服。 赵庆看在眼里,倒也没有任何意外。 自己的主人,可是跟柠妹小姨都不一样,他心知司禾其实是个孤僻性子,而且还很摆,能躺着不站着,能睡觉就不说话。 当年被青影掳来了玉京界,即便心里恨的发痒,但也是在山上一趴就三百多年,偶尔看看那些凡人都做什么,抢几个修士的储物戒翻一翻…… 这般慵闲行径,也算是独一份了。 而且司禾修行也很摆,根本就不打坐也不修法。 她的实力固然极为强大,但算上岁月却又显得很弱,毕竟存世一万八千余年,就算是条狗能活这么久,现在怎么说也得是妖祖大能了…… 这不,刚刚成为星阙至尊的司幽娘娘,直接便跟着一众行走离开了,像个客人似的拍拍屁股,起来就走。 ……可还要赶着去天香法会呢。 · 中州,曜华城。 璀璨星辰笼罩,簌簌飞雪飘摇。 漫天的飞舟仙阁自四面八方而来,天地间显得分外嘈杂而热络。 血玉仙舟宛若一缕星榆,飞速划破星夜赶至。 再次回到这中州地界,一众行走皆是难得松了口气,仿佛重入红尘世俗一般。 “我陪童前辈返回族中,诸位在中州但有所需,随时传讯皇甫就是。” 皇甫鸣早就待的浑身不自在了,第一个告辞离去。 继而是碎星宁夜,临近赵庆一家含笑道别:“圣地中有些事宜,暂返碎星,法会上也有各脉阵子,赵庆兄弟随时招呼就好。” 赵庆轻笑摇头,回以重礼言谢:“宁道友自便,过后我等专程前往碎星拜访,这天香之争若没有三脉助力,结局还犹未可知。” “言重,言重。” “红柠师妹,司禾仙子,告辞。” 宁夜朗笑离开了血舟,显然不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毕竟帮红柠的只有第三脉,算不得圣地的情分。 其后水月与杨霄也各自与众人道别,在血舟还未入城时,便也先后离去。 毕竟天香之争已经结束了,所谓法会不过是中州最后的余韵,算不得什么大事。 转眼间,血舟闯入浩渺城池。 当即便有数不尽的传音,自各处笼罩而来! “不知赵行走何时得闲,汤某好陪着到各处孤鸿阁转转,若赵行走与司禾仙子有意做客灵兽山,怕是师尊也要出关相迎了。” 这传音俨然是揽星台上那位,孤鸿阁少主汤玄尧,在天香城里还挨了几发火箭呢。 “汤道友客气,他日定会到访灵兽山,不急一时。”赵庆倒也没有一口回绝,念着以后清闲下来,也能陪家里在中州逛逛。 “赵师兄,家主相邀,此刻便在曜华城中,若有闲暇可入简氏一叙。” 简琼的传音也飘忽而至,显然是血舟太过扎眼,牵引了不少目光。 其后又有严烨的传音:“师弟带家里过来血衣楼一趟,陪素雅把射利灵石清算一下,小九也就看着清闲温柔,私底下都开始埋怨你了,眼下正抓着李无双折磨……” 赵庆:…… 除了六师兄的传音外,竟然还有五师兄的招呼…… 俨然是庞振等不及了:“做什么去了?你师姐回了一趟永宁,把潇潇姑娘接过来了,眼下白婉秋正陪着,红柠的父母应是在化外,拜托几位翠鸳道友未见消息。” 潇潇!? 赵庆心里一滞,心说你把柠妹的小娘弄过来干啥?真就要在中州玩上几年? “他们可能在化外,亦或是于某些秘境中清修。” 赵庆神色稍显凝重,对柠妹低语转述着。 不过柠妹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轻松嬉笑道:“该出现时自然会出现,潇潇都寻不到,没事~” 晓怡美眸轻颤,与姝月清欢目光交错,含笑无言。 柠儿的父母,与她们全然不同,虽然并非玉京修士,但也是双双金丹,闲游天地。 修士的抉择各种各样,在家里生个姑娘小妾带着,夫妻照看几年后游历远行,也是寻常境况。 柠儿开朗直爽落落大方,抱怨最多的并不是父母远游,反倒是埋怨他们没有带上潇潇一起…… 以至于她和小娘都成了好闺蜜,整天看着林潇潇独守空闺。 赵庆暂时开启了仙舟禁制,循着庞振的元神指引,先行前往曜华城西落脚歇息。 偌大霜苑之中,除却刘子敬孔阳诸多旧友外,香痕海的师姐师妹也在。 ……但更多的,却是各宗各族到访的客人。 以至于洛纤凝都应接不暇了,只恨不得把赵庆姝月都抓回来受罪,如今她自是以司幽长老的身份见客。 楚国司幽宗,除了赵庆一家外,真正插手宗门事务的,也唯有纤凝是玉京弟子。 秦楚欣传渡神通笼罩之下,直接将仙舟带到了一处清静庭院,暂时躲避一众旧友与生客,毕竟还有几位行走在身边呢。 月色清辉,如丝如雾。 众人难得偷闲,围在落雪小院中喝几杯茶。 清欢极为罕见的离开了主人身边,陪着秦楚欣忙碌招待客人。 而赵庆……却是左边一个柠妹,娇柔相倚,右手一个主人,言辞戏弄,私底下早已剑拔弩张不堪受辱。 “还有闲心喝茶,严师兄不是叫你们过去数钱?”光头先前听了赵庆的转述,眼下脸色又恢复了那般铁青。 此言一出,南宫瑶当即笑出了声,姝月柠妹也暗自嬉笑,只看得光头毛骨悚然。 “数什么钱?”小姬明知故问,狠狠的扎光头一刀。 赵庆无奈摇头,啧啧笑叹:“无妄师兄是真没见过钱……” 他诧异对上光头狐疑的目光,但言辞出口却使得对方转瞬落寞:“灵石还需要数吗?” “神识一扫便能知晓个大概。” “六师兄唤我过去……是清点分赃的,应是让我和小九商酌,留一些在白原,其余散往九十州血神殿。” 赵庆认真讲述,继而补充:“当然,我自己也拿一些。” 皮无妄:…… “尹婳师妹有些忙,弥生自己照拂不来,我过去看看。” 他淡漠道别,转身就走。 可身后又传来了小姬的提醒:“尹婳不是买了娘娘百万灵石?你过去不难受吗?” 然而,光头理都不理,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庭院,手里还捻动着珠串,脚步尤为坚定。 院中几经说笑后。 姜言礼望向赵庆司禾,好奇问道:“先前在娘娘的云城,怎么会出现我凤皇的先辈行走?” 曲盈儿柔声反问笑道:“你是凤皇行走,你问我们?” 赵庆自然也没太弄明白,轻语猜测着:“那几位前辈大能,都是妖庭的人。” “或许那位凤皇师兄,恰巧与妖庭有关?” 司禾笑眸一顿,罕见的加入了讨论:“子君仙子与我吐露了些。” “道劫之前的妖庭,有两位女子做主,万神阙横压数百域,尤为风光。” 两位!? 女子!? 南宫瑶恍然惊觉,诧异低语道:“凤皇的皇,便是这么来的?” 司禾莞尔摇头:“我没多问,大概是这个意思。” 赵庆心中暗动似乎明了,姝月晓怡也都猜测出了什么。 在场行走目光交错,各自心里也有了答案。 “若有皇者,便该有帝君。” 听了南宫瑶的古怪自语,姜言礼眉头一跳,这答案俨然已经写在了脸上! 赵庆像是深思熟虑,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有凤皇,便有龙君。” “道劫之前……龙君凤皇合称妖庭?” 至于道劫之后,显然是分裂了……血衣凤皇两脉不同,但又有相通之处。 凤皇以妖族血脉而修体,血衣单以传承精血养心,但妖庭的传承依旧合一。 赵庆咧嘴一笑:“我猜的。” 南宫瑶杏眸瞪大,手中茶盏缓缓放下,她这个翠鸳行走,显然一点就通。 妖庭裂两脉,凤皇与血衣,因为道劫下的抉择,理念全然不同,应运而生。 但玉京星阙,是天上仙人所创啊…… 她笑眸深邃,似是提醒:“水岭注中并非如此记载,咱们胡言乱语冲突了。” 赵庆:…… 他跟司禾,以前只当是水岭注是百度百科。 可谁曾想,这玩意儿含金量这么高!? 不光封印着通往其他界域的劫灭山河,还操纵着玉京天下的普罗众生! 水岭说十二楼主是仙人,那就肯定是仙人……至于仙界到底在哪,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敢问。 攘外安内翠鸳楼,妙啊。 可水岭注还说……龙性本淫呢,也不知道有没有经过血衣楼主的同意。 叶曦美眸扑闪,不着痕迹的低头抿唇,此刻终是浅笑开口:“天香法会月莲也要出力,师尊到了城中,叶曦这便告辞了。” 她显然察觉到这不是自己该听的,当即没有拖泥带水,起身就要走。 “那我们去一趟城西,帮着纤凝应些客人。” 蒲秀夏语婵也同样坐不住了,什么妖庭什么星阙,跟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们又不是行走,留在这里反而不好。 姜言礼眼看自己把人都聊跑了,当即朗声轻笑:“七师姐到了城中,我也离去了,过去见见。” 七师姐!? 司禾美眸瞬时一凝,不着痕迹的挑动着赵庆精魄。 赵庆却是含笑送别姜言礼,一副完全失忆的模样,只当是没听到那句凤皇七师姐。 但娇妻却是看的真切,却又不知道是什么事,想来不会有什么牵扯,温柔提议道:“夫君要去见见七师姐吗?” 赵庆:…… “罢了,晚些咱们先去小九那边。” 凤皇第七行走! 赵庆确实是不认识。 但他早先在龙渊中,青影也不是上来就要抽筋碎骨的,反而还轻松言笑了片刻。 且还要替他做合,为他和张瑾一牵线,促使两人半生同行。 这显然不是什么大事了,都已经跟师姐说个明白,而且师姐也不愿意,差点没给他丢海里喂鱼。 但当时,青影却还给了另一道选择。 此代凤皇第七行走,乃是凤属女子,性情尚可姿容不错……也能作合跟他成个道侣。 赵庆眉心不安的跳动,特么的张姐提前得知了消息,那凤皇七姐不会也知道吧? …… 还真不好说。 小姬神情古怪,倾身低语:“你跟那位师姐有旧?” 赵庆心说有个毛旧,根本没见过。 他错愕抬头满是意外:“姬师兄怎么还在我家?” “啊!?” 小姬显然是被噎了一下,满是无语的扫视骨女、南宫瑶、以及曲盈师姐:“她们不也没走?” 南宫瑶杏眸一滞,只等着看看方璎跟赵庆家里,到底会是个什么结果呢,没想到被小姬牵连了。 只得悻悻剜了一眼:“曲师姐,咱们也去城中逛逛?” 曲盈儿螓首轻轻点动,起身莞尔施礼:“娘娘,盈儿先去了。” 眼看家里没什么人了,赵庆也动身带着姝月浅送还礼:“曲师姐先行,法会之后我们到南仙拜访。” 而清静庭院之中,小姬神情疑惑,目光直勾勾的在骨女与蓝欣身上流转,仿佛是在问……你们为什么还不走? 但骨女还真没想着走,她与红柠本就亲密,如今又跟赵庆也亲近了太多,与司禾相识也有近十年,如今天香行走落在这边,她还想多跟着玩几天呢。 此刻似笑非笑的提醒道:“你看我们做什么?不是说卓虞在等你?还要我们陪你逛逛不成?” 姬梦沉默一瞬:“告辞。” “开春前往化外毕燕地,届时到无涯峰见师兄。”赵庆轻笑提醒作约。 待小姬离开之后,才转而回身笑应:“倒是清静了太多。” “骨师姐近友不多,便先歇下吧,之后咱们去小九那边看看。” 对此,家里倒是没有任何意外,连司禾都觉得骨女留下以后同行挺好,姝月也跟骨女约了寻旧。 虽然家里跟南宫瑶姜言礼,相处也都极为舒适,但真正与柠妹清欢也都各自亲切的,唯有这位白玉行走。 “这法会大致三天,咱们之后回碎星走走?”柠妹也笑吟吟的提议,她跟骨女厮混也不是第一次了。 秦楚欣倒是安静笑观,没有任何意外。 她早年也在楚国见过清娆,知晓这其中的旧识关系,当年赵庆和红柠都还是寻常弟子,司禾还在寿云山上呢。 不过方璎却有些摸不着底了,看着骨女与清欢挽手低语,便有极尽荒谬的猜测浮上心头…… 难不成,自己这一下子,跟了三位行走!? “可以,这次过来中州还没到明川坊,且看姝月和娘娘想去何处,蝶坪清静的时候也适合散心。” 骨女笑盈盈的起身,还真就很是平常的应下了,完全没有留意到自己要跟着人家一家子。 不过她也觉得眼下留着不妥,美眸迟疑扫了赵庆一眼:“传讯就好。” 言罢,便和蓝欣一起御舟而起,融入了飞雪寒夜之中…… 赵庆也没再多言,只觉得心中分外轻松。 小姨婚后,出门近半年光景。 如今终于诸客散尽……难得安宁。 但很快的,他的目光便随着姝月,一起望向了两位护道者。 家里多了两个人……往哪弄啊? 第五百八十五章 克制?怎么克制? 霜雪庭院,月影婆娑。 姝月跟柠妹眉来眼去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也有些懵了。 实在是这趟出游离家太久,突兀间没了其他道友在身边,反倒显得有些生分。 ……自然不是家里生分,而是秦楚欣和方璎的存在。 此前只当是同行道友前辈了,可现在没了外人在场,家里总不可能还跟招待客人一样,跟两位护道者客客气气的,那这以后日子还过不过? 小姨美眸含笑,目送骨女蓝欣离去后,惬意坐在了清欢身边,温柔催动着水法清洗茶盏,又给家里准备几盏香茗。 “九师妹那边,夫君是独自过去一趟?还是陪司禾一起……换身衣裳吧,襟子色泽有些严肃了。” 晓怡显然根本不管两位护道者怎么安排,嫁到家里后真就成了最没地位的小妾,甚至都不跟司禾顶嘴嘲弄了……当然,床上例外。 司禾就更不在意这些,爱怎么护怎么护。 “天衣阁的这星痕袍还没有穿过,穿这件带着清欢一起去呗,看着多大气~”柠妹反手就开启了院落禁制,随意踱步提议间纤手一抖,便跟着清欢一起要为夫君更衣了。 赵庆:!? 你俩是真不拿两位护道当人看啊? 不过他也没怎么在意,在小奴的温柔服侍下褪去了外袍内襟,露出精壮而又棱角分明的肩胸小腹……好在没有换裤襟。 秦楚欣神情平静,素手烹茶安静望着,美眸没有丝毫闪躲,甚至还打量了一下赵庆的身子,只觉得这落雪间的一家人分外温馨。 然而方璎却是容颜隐隐泛红,这位天香圣女一时间都手足无措,轻抿朱唇稍稍垂落螓首,却也并未做出太多的避讳姿态。 可以说……有那么一瞬间,方璎彻底懵了。 天香护道者跟随天香行走,可天香行走哪有像凡俗一样嫁人的? 这般地位的女子结成道侣,也都是各自清居会友修行,偶尔相见同行合欢双修,大不了她帮忙守着就是。 但眼看这一家人整整齐齐,明显是同居同眠的意思,那自己……上哪去啊? 方璎心中扭捏,不着痕迹的探出神识与秦楚欣交错,但抬眸间却是望见了司禾满是奚落的玩味目光。 ……这是最尴尬的,她这个护道者,竟然还不是家里最强的,简直是从没预想到的结局。 姝月眸光悻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好奇疑惑道:“楚欣师姐与方师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咳……嗯。” 赵庆整理好衣襟,左臂稍稍抬起,笑看清欢温柔为自己束带,他提醒两人道:“以后便是这般了。” “出游在外随遇而安,但家里也就咱们几人,不会分开。” “若在寿云山闲散清修,柠儿晓怡倒是偶尔出游,司禾也不用两位跟着。” 秦楚欣笑眸不改,安静喝茶等待着方璎的回答。 见此情景,赵庆晓怡也相视而笑。 这场面,看上去是跟两位护道者商量,实则问的只有方璎一个。 秦掌门都多熟的人了,跟柠妹关系又密切,在哪跟着陪着都行,根本算不上外人。 方璎俨然也琢磨出了大概,并未作答反而笑问:“原来是这般……楚欣如何打算?” 秦楚欣温婉抬眸,很是随意的理过耳畔青丝,轻声言语:“楚欣如何都好,寿云山上有闲居空阁安身便可,也方便楚欣打理宗门,平时便陪在阁中院中清修。” 她安静低语的同时,纤手在青丝间交错,挽起了简易道髻,未曾束尽的发丝自颈间垂落…… 女子轻缓盘膝入定,就在这院落正堂的墙外,一副啥也不挑的模样。 秦楚欣的意思很是明了,在家里给她安排她就听,在外面没有安排她就随便找地方呆着。 姝月明眸狐疑一闪,赶忙挽起了秦楚欣藕臂:“外面还下着雪,再如何也不能在外面,这两日就在偏房落脚,反正咱们也住不了几天。” 小姨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无奈柔声道:“这两天楚欣师姐先随我一起,夫君好多陪柠儿司禾走走。” 赵庆讪笑摸了摸鼻子,一时左右为难。 不管怎么说,肯定不能让秦楚欣在大雪里呆着啊,这跟冻不冻冷不冷没关系,再怎么说也是快二十年的老相识,多冒昧啊? 真就让寒冰谷掌门吞风咽雪吗? 但秦楚欣这边显然是小事儿,怎么安排都可以。 关键的问题在于……这个半生不熟的方圣女。 说是外人吧,这是正儿八经的天香护道,魂禁都在姝月手里呢,以后俨然是家里的连体婴。 说是内人吧……啧,还真不熟。 “方璎师姐若是自行安身,有事再传讯唤你……” 赵庆负手踱步间话锋一转:“这显然不行。” 柠妹神情一滞,水涟涟的美眸浮现奚落笑意。 废话,这当然不行。 咋不让方师姐直接回方氏呢? 方璎黛眉间也浮现笑意,压下诸多心绪,空灵轻语道:“唤我方璎就是,没什么师姐。” “先前听诸行走说笑,姝月晓怡清欢……也都是天香行走?” 司禾双手抱胸惬意笑问:“你猜。” 女子俨然还不适应家里这般轻松,念及司禾星阙至尊的地位,一时竟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短暂静谧一息后,方璎幽幽叹息,神情凝重而认真:“红柠入了玄心潭,她修行玉玄经,还需我时刻引导斧正。” 这位天香护道俨然是有几把刷子的,曾经也争锋过第六行走,更是竹脉圣女,带红柠修行绰绰有余。 柠妹盈盈点头,轻松笑应:“那璎姐便与我同住吧,正巧我不跟她们一起,在家里闲时也是独居。” “嗯……” 方璎缓缓点头,继而望向赵庆与司禾,低声自述:“我是天香护道,天香一脉再没有任何人比我更合适。” 赵庆与司禾目光交错,心里倒也明白境况。 人家这是真护道,跟楚欣显然是不一样的。 可以说玉京天下随便开路,乃至到了海外荒夷,有家里解决不了的事,方氏都能动用资脉把手伸出去。 天香之争实则是双利双权,先有护道者之争,其后才是蝶坪开天香城。 不过赵庆一时也没明白她要干啥…… 只见女子美眸平静,轻柔低语:“七脉妙法七魄香曲,方璎皆尽精湛通晓。” “日后红柠所修一切法,方璎自当先行领悟。” “但六欲迷梦之姿,却不可滥用雀阴,于天香修行无益……还望两位能稍加克制一二。” 赵庆:!? 克制? 怎么克制? 不是,让你护道你真护啊? 柠妹也无言以对,暗戳戳的嘟囔:“我就是为了方便纵情双修,才弄了这个……” 方璎黛眉一蹙,恍然间无奈轻笑摇头:“自然不会阻碍两位合欢,阴阳至臻本就如此。” “但雀阴主心也当节制,哪能真的将人当做炉鼎相互采补?” “尤其是欲魄之姿,若夜夜笙歌日日淫糜,终有一日会难以自制,成为情欲的傀儡,失神无智的炉鼎……” 方璎自是好心提醒,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很尴尬的示意:“甚至会无法抑制情欲,永生沉沦……” 然而,还不待方璎话音落下。 赵庆和姝月司禾的目光,却已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清欢。 顾清欢凤眸闪过灵巧笑意,拢袖纤手轻握,绛唇微抿无言。 柠妹神情也变得古怪玩味,方璎说的……不就是清欢吗? 司禾纤手撑着侧颜,望着方璎慵倦调笑道:“你放心就是。” “嗯……只是提醒一二,毕竟这欲魄有利有弊。” 方璎心知这家人也都不傻,便没再多说什么。 但……司禾低头轻抿茶盏,下一句话却是让她愣在了原地。 白发女子美眸中满是轻浮,幽幽笑语:“不,你误会了。” “我们是说……你放心好了,你说的这种情况,家里已经有一个了,而且比你说的严重。” 啊!? 方璎瞬间满目错愕,狐疑目光扫过姝月又看了看晓怡,几乎是凭着最本能的猜测……便盯上了顾清欢。 赵庆温柔揽过清欢入怀,惬意端着热茶喂向怀中。 小药奴似乎察觉到了方璎和秦楚欣的注视,故意捣乱有意宣情一般,柔柔弱弱的饮茶,酥唇浅舐主人的手指……而后美眸平静回望两人。 那绝美容颜柔情凤眸,哪还有分毫揽星台上的飒爽凌厉? 不仅如此,顾清欢平静望向两人的目光,更甚至隐约间有些高高在上的审视意味。 仿佛在说她就是赵庆的卑淫小奴,就是主人的无智傀儡,她偏要如此,你奈我何? 方璎:…… 她出神望着顾清欢与赵庆的神情,一时有些无言以对了。 只得怅然笑叹:“顾师妹恐怕是与赵行走厮情太过,而又极尽合欢毫无节制……已是不知不觉间伤身损心,影响了雀阴欲望。” 清欢并未否认,但也没有肯定,只是含笑间柔声轻语:“有没有什么手段……帮清欢更进一程?” 方璎当即满目诧异,什么叫更进一程!? 不是,你们家怎么这样啊!? 她满目无奈的望向了司禾,但司禾却是撑着下颌含笑观望着,美眸中更有几分期待的意味。 赵庆自然不会任由清欢乱来,陪着清欢是一辈子的事,眼下小奴就已经够病态了…… “那便如此商定了,方师姐陪柠儿修行就好,楚欣在家中随意……” 哦对了。 赵庆横抱清欢起身,言辞一滞转而望向方璎问询:“你有男人吗?” 听闻此言,晓怡姝月也满是凝重的盯上了方璎。 这安排如何都好,但方璎若是有个道侣,陪着柠儿修行肯定不合适。 方璎自然也明白赵庆的担忧,无奈莞尔:“历代天香护道,皆是无暇处子,没有情愫纠葛,赵行走多虑了。” 哦……老处女。 当个护道者还挺不容易的。 然而,赵庆心里刚刚吐槽,便迎来了司禾的鄙夷嘲弄:“你说什么?” 赵庆:…… 对号入座了不是? 咱又不是人,跟她能一样? 赵庆没敢跟司禾拌嘴,以防真的挨一顿收拾。 此刻赶忙提议:“走吧,去一趟血衣楼,见见九师妹。” 姝月明眸闪过犹疑,还想私底下跟秦楚欣说说话呢,便柔声低语:“夫君带着柠儿,陪司禾一起过去吧。” “我和清欢拾掇一下家里,正巧晓怡和楚欣一起,到纤凝那边也见见客人。” “晚些重聚难得雪夜,家里烧几个菜坐坐,或是出门寻个热闹……” 赵庆:? 这不是胡扯吗? 今天晚上必是炮火连天,你看清欢那副样子,你看柠妹笑成了什么,司禾真身都出来了……这还烧菜? 他直接轻笑摇头,挥手取出了偌大仙舟浮沉:“一起过去吧,不用收拾这边,咱们住血舟上也清静些。” 小姨美眸显露疑惑,轻声低语:“住仙舟上?” 那肯定啊…… 赵庆私下传音调戏小姨:“等你和姝月夜里媚叫起来,让楚欣方璎在隔壁听着也不合适。” 周晓怡当即朱唇一勾,似笑非笑剜了赵庆一眼。 呵! 媚叫…… 不知怎的,她便想起了先前在修远雪川,与赵庆在寒雪之中疯狂云雨的事。 还有镜湖秘境中,乃至带着清辞柳盼夜游凡俗,更早年揽仙镇外乡野的荒诞…… 司幽城血衣楼的客卿隔间,松山坊外清池假山。 小姨芳心摇曳间,望向赵庆的目光多了几许幽怨,竟发觉记忆最深的情爱,竟然都不在家里的床上! “那便一起吧,就住仙舟上,开启禁制也合适。” 司禾玩味瞥了小姨一眼,挽过姝月轻盈御风踏上血舟:“正好在飞舟上,也为两位安排住处。” …… 浩渺仙舟于寒夜下显得尤为扎眼,尤其是在这仙客云集的曜华城中。 然而,这血衣行走的仙舟之上,行走行宫殿阙之中…… 赵庆一家直接便回到了最顶层的寝殿,顺带把秦楚欣和方璎也带了过来。 方璎只看那偌大绵软的香榻,便不自觉的别过了目光。 秦楚欣倒是依旧含笑跟随,赵庆一家什么模样,她还能不清楚吗?婉秋红柠苏荷都跟她说多少遍了…… 只看这宽松寝殿中的布置,想来足够他们共眠了。 然而秦楚欣不知道的是……清欢一般不上床,都跪在床边的。 “下面三层待客修行,方师姐便住在柠儿的清居就好。” 小姨轻声招呼,和柠妹一起带方璎看了阙中的临时居所,以后出门到哪也都方便。 方璎自是没有二话,跟楚红柠住一起最好不过了,带她修行方便不说,和赵庆一家也亲近的多。 至于秦楚欣…… 小姨心思渐渐活络,纤手一指寝殿外的书房,柔声提议:“秦掌门便在这边如何?” “咱们商议司幽与楚国琐事也方便,司禾元神太强,我们还能让秦掌门带着修一修神识……” 姝月明眸骤然一颤,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咱们在里面休息,楚欣在外面休息?隔这么近吗? 赵庆司禾也有些意外,暗暗嘀咕着小姨什么意思,夜里是不是真要叫出来…… “秦掌门先前那副姿态,俨然是半辈子都认定咱家了,弄的太疏远也不好,咱们又不是什么金贵人,一个清修的书房而已,到了寿云山也得让她在桃苑……还能把人赶到山下不成?” 听了晓怡的柔声传音,赵庆柠妹相互对视,暗自传音也比较认同,只看楚欣刚刚面不改色的任由安排,跟个家仆无异,也不好把人撵的太远。 姝月表面笑的温柔,带着秦楚欣观览书房,神识却是传音嘀咕:“姝月又不是冷血狠心……只怕楚欣师姐跟着赵庆跑进寝殿……” 赵庆:? 这话说的,这天底下除了男人就是女人,总不能弄个男的放家里吧…… 然而司禾却是玩味轻笑,浩瀚元神笼罩一家:“人家神识精妙,都快化神了,能感知到你的传音。” 姝月:!??! 她错愕侧目看了一眼秦楚欣的神情。 道髻女子依旧那般出尘闲适,不在意的浅笑摇头:“楚欣不会入寝殿的。” …… 第五百八十六章 秦楚欣:你们礼貌吗? 子夜。 中州曜华城,血衣楼。 簌簌飞雪之间,来往仙客络绎不绝。 其中多是各脉玉京弟子至此访友,也有不少外州修士,专程参加这曜华城中的拍卖。 临近天香法会,血衣自然是汇集了不少仙珍奇物,安排在曜华城中竞价售卖…… 当然,这只是中州血神殿的安排,小九严烨都没有过问,至于赵庆就更不会留意了。 就算是要插手中州的生意,顶多也就带着家人跑拍卖场里坐坐,翻翻玉简看个新鲜。 此刻楼中热闹非凡,众人闲话着天香城内外的传闻,言着听着倒也都兴致颇高。 而在血衣楼最顶层的幽阁中…… 晦暗无光,静谧诡谲。 狭小的阁门紧闭,窄密的窗棂透着微光,抬眸几乎望不见什么夜色。 身处此间,宛若与世隔绝。 唯知外面的天地,簌簌飞雪飘摇,寒风呜咽不止。 一整面的奇岩上有龙影盘踞,栩栩如生,猩红龙目散发的幽光……将此地映的更显死寂。 玉京天下的血衣楼,大多都有一处这样的静室——血衣传承之地。 琉璃寒晶雕制的桌案极长,除却上首一处位子外,十六座岩椅有序排布…… 但与寻常宗族中的议事静居不同,晶案之上并无茶盏也无秘令,反而是数百件首饰堆叠,几十道明细玉简摆放。 世人皆知中州皇甫氏的命玉极为珍贵,打造成首饰尤得仙子夫人追捧。 但那珍惜昂贵的命玉……与此地的堆叠的首饰相比,却又是完全不值一提。 威严龙刻之下,猩芒所映之处。 ……倒也不是什么珍贵首饰,只是几百道戒子镯子而已。 血衣,有钱。 中州,有钱。 中州的血衣…… “他们真富啊……怎么买夏氏这么多?” 李无双百无赖聊的摆弄着明细玉简,继而又翻找到下注夏语婵的储物戒。 足足一百三十枚戒子镯子,里面塞满了晶莹剔透的灵石灵矿! 不看不知道,再仔细一合计那些明细玉简…… 李无双瞠目结舌:“夏语婵先前在天香城里,身上背了三十多亿灵石!?” “简氏子弟前前后后买了夏氏五个多亿!?” 李无双满目惊骇喃喃自语,此刻是彻彻底底的懵了。 谁曾想到他在天香城里的时候,夏语婵身上就已经有这么多资源了? 简氏把资源都买夏语婵干什么!? 李素雅神情淡然,美眸一瞪李无双啐道:“别乱动!再叫撕了你!” 李无双:…… “哦。” 这位纪州李氏的少主虽然不弱金丹,但实则却还年轻,是血衣九行走的亲弟弟,在李素雅面前乖的不行。 “老姐……” 他稍稍沉默继而心下一动,满是好奇的追问道:“你们在外面是不是操纵什么了?” 李素雅:…… “你觉得我能左右天香行走?” 李无双神情悻悻,垂目无语道:“这倒也是。” 天香城内的境况,怎么可能受到血衣的干扰?这才多少资源? 然而……却只听小九幽幽轻笑:“师兄到了,把玉简放回原处,那三十亿是中州的。” 啊!? 李无双神情一凌,什么意思?哪个中州!? 中州血神峰吗? 他瞬间便想起了夏语婵的败亡,那也是简氏蛰伏后第一次出手,倾巢而出引动全局,直接把夏语婵给按死了。 这些资源……最后不能回到那位中州简血子的手里吧? 窄小阁门无声开启。 一连串的身影鱼贯而入,除了赵庆一家外,秦楚欣和方璎俨然也跟了过来。 赵庆自是对血衣传承之地熟悉的很。 轻笑招呼小九无双一声,随意入座打眼一看……嚯! 好家伙! 全是储物戒子镯子,里面的灵石掏出来,恐怕能把琼宝原都铺一层! 姝月只看得眸子都发亮几分,默不作声的盘算着…… 秦楚欣方璎瞳孔骤缩,同样也觉得不可思议。 世人都知道血衣资源无尽,但……这未免也太过夸张不是? 赵庆轻笑打趣:“师兄说你数不过来?” “哪有……” 李素雅无奈摇头,指了指秦楚欣面前的玉简:“这是给红柠师姐的,师兄收下吧。” 嗯?! 赵庆也有些意外,这里面怎么还有红柠的? 他诧异接过楚欣递来的玉简,神识一扫之下,面色骤然变得凝重。 买柠妹的可真不少……零零散散也有四五个亿了,下品中品灵石足足装了十二个储物戒。 李无双恍然错愕,好奇问询:“这是何意?” 赵庆:…… 这头脑还真不适合做生意,还是老老实实当李氏少主吧。 小姨笑眸玩味,但却并未去碰桌案上的玉简,那其中有不少显然都是有主之物。 姝月凝眸跟家里传音:“为什么?” “三七分账,如数奉还。” 赵庆暗戳戳的嘀咕,心说小九还是会赚钱的,怪不得让小九打理琼宝原。 顶级操盘手,错不了。 如果说张姐没教过,这就真的是个鬼才了。 李素雅留意到姝月的好奇目光,难得轻笑解释了一句:“若红柠师姐没有自斩,这龙目下的财物便会自斩。” 姝月悻悻撇嘴,当即明白了境况。 赵庆玩味打量桌上一堆又一堆的玉简戒子,心中说不好奇那是假的,他隐晦笑问道:“剩下这些都谁的?” 李素雅浅笑抬眸:“咱们于蝶坪冬日所得,合计三百万上品。” “其中三十万是中州的,有部分交给简氏,大多留在血神殿。” “六十三万留在曜华城兑利,这两日便不剩什么了。” 兑利? 赵庆与司禾目光交错,当即便了然于心。 这都是要赔付出去的,整整六十三亿,其中尹婳光头加起来的二十亿已经带走了。 小九不疾不徐,轻盈又道:“余下两百零七亿中,一百六十亿散往各州血楼周转。” “最后不足五十亿,严师兄取了一些,红柠师姐取些,还有些蝶坪的小族小宗拿一点,剩下便带去白原封存了。” 赵庆听着不由叹息:“还是太少……血衣真够穷的。” 小九难得听了些体贴话,瞬时感慨万千:“是啊……不过也还好,各州血殿都留着不少资源。” 这两人一唱一和,直直听得李无双头皮发麻,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小姨看在眼里心中暗笑,跟李无双也熟悉,便轻笑解释道:“我们楚国司幽城便有一处血楼,掌柜也时常到家里做客。” “一百六十亿散往各处,每处商楼也不过多出来二十万灵石周转,像永宁那些偏远地域的血衣楼,可能连几万灵石都分不到。” “……还不够给驻守分润呢。” 赵庆颇为认同的点头,暗自叹息。 血衣不光赚的多,花的也多啊……每个血衣弟子可都是要从楼里拿钱的。 他当年是驻守,每年拿个七八万灵石乐呵呵的,但那只是松山坊小商楼,也就他一个驻守。 像那些大州地界,每个血楼怎么也有两三位驻守了,分润又高的很。 九十州,三千国,八万余商楼。 就这几百个亿……分下去根本不够塞牙缝的,这才哪儿到哪儿? 以血衣的体量来看,多少灵石都是杯水车薪,资源周转流通起来才是真正的底蕴。 赵庆汉语言出身,碰上这总裁级别的账务,确实是一个头两个大。 直接就是表示对小九投降。 他也没再多看桌上玉简,轻松笑道:“九师妹自行安排就是,我没有意见。” 赵庆心里明白的很,严师兄叫他过来,无非就是知会一声,新行走也过手一下血衣琐事。 不过很显然……小九在琼宝原一干就是几十年,并非是没有道理。 这么大的摊子……谁爱接谁接。 流水的行走,铁打的小九。 “如此便好,素雅都安排差不多了,只等着师兄看看有无调整。” 调整? 赵庆沉默一瞬,这调整个毛啊。 自己家就拿了十二个储物戒,难不成把手里的也调整出去? 他心思浮荡,含笑关切问询:“李氏呢?你自己不取一些吗?” “她从来不给李氏……” 李无双悻悻吐槽。 但却受到了姐姐的侧目冷视。 素雅继而回眸浅笑:“早取过了,多谢师兄关切,无双还没继承李家,他不知道。” 李无双:??? 合着只有我是外人? 在城里我就是外人……城外我还是外人!? 无双一时神情麻木,幽幽望向赵庆红柠:“师兄……先前在城中,叶曦的事你们知道吗?” 赵庆神情古怪,沉默少许手掌一抖,袖中便掉出来两个储物戒……滴溜溜的滚到了琉璃案上。 只看那戒子晶莹剔透,被龙刻的猩红暗光映着,震颤落案尤为迷人。 这俨然是柠妹分到的十二个戒子,如今掉出来两个。 赵庆理直气壮,不解望向李无双笑道:“你说叶曦的事啊,我们自然知晓,无双不知道吗?” 李无双眸光骤然振奋,直勾勾的盯着那两个戒子,点头跟捣蒜似的:“我知道啊……我怎么会不知道?我还以为叶曦诓骗了师兄……” 噗呲~ 柠妹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换来李无双的诧异皱眉:“红柠师妹不知道?” 柠妹水眸涟涟,娇躯轻颤抿唇不语。 “呸,还不谢过师兄!” 李素雅鄙夷盯着男子,一时都有些无地自容,她堂堂血衣行走执掌琼宝原,怎么会有个这样的弟弟? 然而李无双根本不管姐姐怎么看他,李氏的资源是李氏的,血衣的资源是血衣的,这两枚戒子可是他自己的…… 少说也几千万灵石了。 “多谢师兄栽培!下次还找我过来帮忙……我平时也闲着。” 赵庆自然含笑应允,也确实委屈了无双,先前显然被叶曦气的不轻。 …… 待到自血衣楼离去后,赵庆又专程到明月府汇聚之地,见了见项沁。 该给的朋友费自然不能少,同样是两枚储物戒赠予,其中大致各有三千万灵石。 就算近来没有项沁的帮忙,也当是先前对方赠宝的回礼了。 只不过……那聚拢月华的小破灯,他到现在都没研究明白有什么大用,纯粹是个家里的摆件。 大约到了丑时,整个曜华城依旧是灯火通明,仙客缭绕。 血玉仙舟施施然升浮而起,飘荡到了城外不远处的高空沉浮…… 寒风、谧夜、霜雪。 月台之上抬眸静观,十七颗星辰极为耀眼。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便是这般。 小姨安静陪在身边,美眸有些出神,自她还是练气小修离家远行,到现在一晃也近二十年了。 天上寒星也不再神秘,金丹近在咫尺,元婴化神有望,清欢都快四十岁了…… 不过念及秦楚欣修行三百余年,在星阙也依旧是个小姑娘,小姨便也没有多叹,只觉自己跟当年没什么两样。 “夫君老了,提早准备甲子寿宴?” 小姨娇柔笑语,侧目打趣着。 赵庆听的眉头一皱,心说难道我不是年轻的一匹? 离六十岁还有几年呢…… 你看光头曲盈儿都一百多岁了,还不是清澈无比? 姝月明眸灿灿,也憧憬低笑道:“我看那宗门里的内门弟子,不都有甲子宴热闹会友?” 赵庆无奈笑着摇头,回眸认真打量娇妻,思及往事……姝月如今也依旧跟个小姑娘似的,只是心性转变了不少,没早年那么小家子气了。 他怅然失笑回望寝殿,柠妹晓怡同样变化不多,岁月没有在任何人身上留下刻痕。 唯独……顾清欢。 清欢无声无息间,却是家里变化最大的。 不单单是修为心性。 她眉眼都比早年出落的更加温柔,安安静静的像个闲游仙子,却又充满了美妇那般的诱人风情,不经意间的浅笑愈发动人心弦。 赵庆不仅暗自疑惑:“女人是不是越滋润,就越勾人啊?” 毫无疑问,清欢受的滋润显然最多,而且多的不得了,只要是在家里,小药奴几乎整天都满脑子色情。 简直是把自己都带坏了。 司禾并未传念,靠在床头美足轻踢了清欢一下:“你主人说你骚。” 赵庆:??? 他和晓怡错愕回眸,只见清欢温婉一笑:“那要看主人近来喜爱清欢什么样,清欢为主人改变。” “嘁!” 柠妹也不再妆镜前拾掇头发了,轻盈起身扑在了床上:“还不想承认……都整天看着你,遮掩个什么~” 清欢凤眸扑闪,浅笑不语。 赵庆自是一马当先保护清欢,柠妹也就欺负清欢能耐,要是欺负姝月,姝月可是真要张嘴咬她的。 眼看赵庆俯身将清欢抱起,司禾慵倦笑眸轻扫而过,修长美腿微微蜷缩:“试试柠儿的六欲之姿?” “嗯?怎么试?” 赵庆当即起了兴致,其实他更想跟柠妹清欢躲起来试试,那才是真的为所欲为。 “哼。” 司禾鄙夷轻哼,浩瀚元神骤然将所有人都禁锢身形。 在姝月柠妹满是无奈的目光中,女子纤手轻理白发,重新调整身姿美腿交叠,优哉游哉的吩咐道:“第一局,柠儿在下面,姝月在中间……” 赵庆:…… 你这是考验柠妹吗? 你这分明是考验我! 叠叠乐最上面显然是他。 司禾根本不理会赵庆如何吐槽,元神自小姨和清欢眉心间一扫而过,将六人神识皆尽牵引,汇作一团尽显淫靡……当然是以她的元神为温床。 这下子司禾可是真的翻身做主人了。 整个家都在她的掌控下,根本反抗不了分毫,什么活春宫都能看个够。 “周晓怡,滚过来。” 她鄙夷轻啐,最先解开了清欢和晓怡的禁锢,抛出两道合欢香露丢在地上。 “喝下去,忍着。” 清欢自是笑吟吟的跪倒,安静俯身捡起两道香露,抬眸笑望主人那满是无奈的眸子。 显而易见,今晚被欺负的只有晓怡。 不过晓怡以前欺负逗弄司禾,可是真正毫不留情的。 小姨神情滞涩,芳心摇曳,神识都和赵庆柠儿清欢交织在一起,心中更有了几分另外的冲动。 不过她俨然不听司禾的话,那又能有什么意思? 周晓怡侧颜殷红,浅笑跪倒匍匐陪在清欢身边,高仰鹅颈接连吞服两道香露,也不管会不会伤身…… 她笑吟吟盯上赵庆的目光,娇媚吐息酥软道:“爹爹是否动不了?” 说着,她俯身撕咬男子袍带,纤手发力按着清欢的头颅,随自己一起折磨夫君…… 赵庆动弹不得满心欲火,心里直骂:“不是,你给我放开啊?” 司禾眸光妩媚,直接便挑动赵庆的精魄…… “等着,有你受的。” …… 寝殿外,书房。 秦楚欣安静伏案书录玉简。 听到那些细微而古怪的动静后,闲淡神情微微出神,莞尔一笑便又给书房加了一道禁制…… 以她的心性见识,哪里还不明白眼下的境况? 自己俨然成了赵庆家里情爱的一环,但却不是要把自己怎么样……而是把自己放在门外听着,好使得春宫更加旖旎尽兴。 秦楚欣美眸浅笑出神,抬手侧撑下颌继续审视玉简……还真没想到,晓怡看着那么清冷的姑娘,欲望上的追求倒是不少。 第五百八十七章 我没输为什么要罚我 足足两个时辰过去。 远空泛起了鱼肚白,城内的热闹也平息了不少,整个世界都仿佛笼罩在静谧霜雪之中。 而城外沉浮的浩大血舟上,琼阙行宫之内。 原本属于柠妹清修的静居,此刻依旧宁静非常…… 绝艳女子负手而立,出尘美眸遥望着远空晨光,心中狐疑不解的同时,也难免显露几分无奈笑意。 方璎怎么也没想到,楚红柠竟然一走就是一整夜!? 这哪是让自己带着修行陪护?分明就是让自己给她看家! 这位方圣女无奈踱步片刻,不知第多少次整理这小阁中的被褥,整理楚红柠的妆案和琴案。 她压下心绪缓缓吐息,神情又变得闲适轻松。 便转身坐而轻柔抚琴,温习案上红柠的那些谱子。 《月中桂》《天香引》《犯风尘》《水云游》…… 方璎莞尔失笑,都是些数百年前的旧法了,她早年也都修习过,只不过如今修为高深,又带着竹脉推陈出新改研曲法,很久没有弹奏使用过这些了。 轻挽云袖的素手稍顿,袅袅音律也随着平息。 女子螓首轻侧,黛眉微蹙,又着重拨动几道琴弦,继而美眸临近细细打量,极为认真的微调着灵琴的宫商角羽…… 她属实是闲出闷儿来了,又不好清修又不好躺下,只能把玩红柠的梳妆与香囊,把琴架上所有的琴……都给精细微调了一遍。 毕竟是跟着红柠的第一天,她也不好独自离去转转。 然而,直到方璎把所有的香露……都以七魄妙法精润过后,楚红柠还是没有回来。 已至辰时,霜雾渐消。 天地间纵横的飞舟又多了起来,曜华城里也开始了新的热闹。 方璎终是慵懒倚在了床上,百无赖聊翻看着红柠的谱子,而后美眸中闪过回忆之色,似是在回味着自己当年的修行。 但…… 一道极为少见的曲谱,却是使得女子皱起了秀眉。 “梅花弄……?” 方璎下意识喃喃自语,还真是一册她不曾研习过的妙曲…… 妙就妙在……这玩意是给男人鼓劲儿用的。 由灵慧魄引曲而动,增益气血精力乃至战意,提振士气尤为巧妙。 但……这明显是红柠改过的。 显然更侧重于双修,怎么也能使男人夜御七女了,龙精虎猛,擎天巨臂,剑拔弩张…… 方璎:??? 她此刻仿佛有些明白,为什么楚红柠现在都还没回来了。 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她下意识的轻垂螓首,美眸扫过自己的裙纱,一时只觉得匪夷所思。 方璎一个处子,自是从没跟男子欢好过。 但她怎么想,也都觉得荒谬离奇。 赵庆血衣行走,本就精气充裕,随便欢好都足够照顾这点儿妻妾了。 竟还要帮着他更加精猛神壮……? 方璎下意识的把《梅花弄》的谱子塞了回去,先前的出尘美眸中,此刻尽是古怪疑惑。 她甚至觉得,红柠是不是走上了什么歧途,都打算跟月莲的师姐打听打听,这到底正不正常了。 正当此刻。 女子神情微动,不着痕迹的拢起了云袖,盈盈起身望向窗外观雪。 很快的,楚红柠便推开了房门。 “呜……师姐不休息吗?” 柠妹青丝披散,看着多少有些狼狈,琼鼻下颌还挂着细密汗珠,无暇玉颜红扑扑的,那迷离的笑眸娇媚而妖娆……柔弱笑语出口也显得轻飘飘的。 方璎莞尔一笑:“不休息。” 她回眸温和扫过红柠此刻的模样,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那凌乱的裙带,白皙而又泛着光泽的美腿……脚踝之上青筋显露,微蜷的玉趾轻颤着。 连小靴都做丢了!? 方璎狐疑皱了皱琼鼻:“你喝酒了?” “嗯……输了喝酒,我喝了不少,都是凡酒烧酒,不怕~” 楚红柠笑眸中还带着些许媚意,自储物戒中取出了浴桶,开启这房间的禁制后,便借助水法准备沐浴。 “师姐还不习惯,平时不用等我~” 方璎目光诧异,怔然轻轻颔首,眼看着红柠褪去星纱,竟然连小衣都没有穿…… 红柠师妹怎么可能是这般放荡女子? “你……” “哦,罚掉了。” 柠妹纤足轻抬跨入浴桶,嬉笑间惬意蹲倚在了冰水中,娇艳容颜上尽是舒缓满足,朱唇轻启缓缓吐息放松…… “咳……” 方璎美眸骤缩轻咳一声,慌忙间自红柠纤腰之上移开了目光,那紧致而白皙的腰间……赫然有七扭八歪两个小字! 似乎是刚刚书录不久。 赵……广。 明显是要写赵庆的,但是没有写完。 不仅如此! 方璎还嗅到了某种极为独特的气息! 她身为天香圣女,自然对气息味道极为敏感。 只觉着此刻的房间中,除却先前那繁杂香露香囊的混合幽香外,又多了红柠身上独有的体香,乃至那激烈刺鼻的酒气……还有一股压抑莫名但又难以察觉的腥香! 赵庆的精华…… 方璎美眸轻阖微微仰首叹息,只觉得有些欲哭无泪了。 她也是傻。 为什么要跟红柠住在一起? 平时守护陪着王姝月顾清欢不好吗? 红柠跟赵行走欢好归来也还罢了,真正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如此貌美大方的师妹,竟然朱唇檀口间,有那样的气息…… 自己这是入了什么情乱迷窟啊……!? 柠妹眼见方师姐的无奈神情,眯笑双眸间的媚意瞬间褪去,蹲浸在冰冷浴汤之中,显然也有些抹不开脸面了。 她自然明白师姐发现了什么。 不由自主的抿起了朱唇,犹豫少许后轻声劝慰道:“男人女子情欲欢好,掰开揉碎也就这些……师姐眼下临近细纠,自是与平时不同。” “嗯……” 方璎稍显滞涩的轻哼应声,继而温柔笑道:“没什么,我明白,只是有些意外。” “那就好~” 柠妹轻松笑应,纤手撩起细密水花,扑在颈上肩上,随口诉苦:“我最初也接受不来,只是轻吻紧拥雨水,便是全部了。” 方璎怅然笑着摇头:“是我不通情爱,误会了你……后来呢?怎得又成了这般?” 她美眸不着痕迹的瞥了水下一眼,示意红柠腰上那灵墨书录的字箓,还没有散去呢。 “久而久之平淡过后,便想着更亲近些呀……” 柠妹心中暗自幽怨,但俨然不会跟方璎细细解释。 她分明是被清欢带坏了。 也不能算是被清欢带坏……只是自己进家门太晚,姝月晓怡清欢,都已经是和赵庆共枕共眠十几年的姐妹了。 平时在寝殿也不会羞赧,或是刻意收敛什么。 清欢如此,姝月如此,晓怡也差不到哪里,甚至还体验些女帝和一家小仆的香艳戏份。 这她要是羞羞喃喃的,家里哪还有自己的饭吃啊!? 方璎眼看红柠笑的惬意,但七情动荡间,却能感受到她深深的爱意,这显然是在暗地里争风吃醋。 此刻不禁好奇问道:“你……输的最多吗?” 方璎此刻隐隐有些心疼怜悯,温柔取出了一道冰晶置入浴桶,打算稍后帮红柠梳理脉络气血。 哎…… 赵广都写身上了,这么多笔画,显然是没少受欺负…… 红柠水眸荡起笑意,随手自水中捞起那冰晶,体悟汲取其中的灵蕴香意,轻松摇动螓首:“清欢输的最多,其次是赵庆……我和司禾输的最少。” 啊!? 方璎黛眉一颤,瞬时惊了。 你腰上写着赵广,还输的最少? 这倒也还罢了,但真正让她意外的是…… “赵行走也参与了?司禾也参与了?” 一听这话。 柠妹也不由懵了一瞬,诧异古怪道:“赵庆不玩……我们跟谁闹呀?” 方璎:…… 她属实是被干沉默了。 什么天香行走,什么血衣行走。 可以说,先前建立起来的所有熟悉,于此刻一瞬间崩塌倾毁。 方璎心中无奈笑叹,想到以后都要跟着这家人,便也将先前的诧异按下,尽力尝试去理解接受。 毕竟她也没有过男人,不懂这些很正常。 “怎么输的,闻音识曲吗?还是临场作绘?书法寻意?” 方璎温柔散出自己的元神,帮红柠梳理躁动的欲望,轻笑问询着。 柠妹神情古怪,笑吟吟摇头不语。 女子心下狐疑,恍然明白了什么,无奈笑问:“是赌酒啊?真有你们的。” 不不不。 楚红柠螓首抬起,娇艳水眸中上闪过一抹促狭:“叼盏喂酒嘛,或是与夫君欢好,比谁泄的更晚……亦或遮神闭目胡乱接吻,没吻上的人再争第二局……” 方璎骤然美眸瞪大,当即开口阻止了这妮子的调笑:“我是天香圣女,不是月莲圣女。” 柠妹眼看方师姐的侧颜都隐隐泛红,诧异疑惑道:“师姐也觉得月莲不妥?” “自然不会,只是……哎呀!赶紧沐浴你的!” 方璎开口想要辩解,但却早已被红柠逗得抹不开脸了,只得胡乱搪塞轻啐了一番。 她当然没有觉得月莲如何不好。 但她毕竟是无暇处子之身,看着那些追求情欲欢好的师妹师姐,难免觉得有些不太检点合适。 放在凡俗中,各个女子亦是如此,和天香本脉没什么关系。 …… · 寝殿之外,书房。 秦楚欣也不翻看宗门玉简了,直接惬意靠在了窗边玉榻上,满是新奇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先前红柠从寝殿出来,她们自然是照面打过招呼了。 但对于红柠的凌乱异样,秦楚欣除却有些小小的意外,倒也真没了别的想法。 毕竟……熟嘛。 红柠刚刚成为天香弟子的时候,她们就已经认识了,比赵庆还早几年。 怎么说也是二十多年的交情,算上婉秋的话,更是四五十年的相识了。 眼看楚红柠有了归宿,家中相处还如此闲散舒适,她自是由衷欣喜的。 至于赵庆家里究竟什么样…… 大家都在楚国十几年,只看清欢那副掏心掏肺的样子,猜也能猜个大概。 一家子,杂役、凡俗、孤女、也就晓怡出身不错,能走到现在说是情深似海也不为过,情欲交织极尽欢好倒也正常。 而在寝殿之内。 封尘阵蔽神阵皆尽开启,层层云帘遮掩了窗柩…… 明明已是辰时过半,但此间依旧是昏暗而香艳,更混杂着浓郁酒气,情欲暗香。 司禾也化作了那少女姿容,总是让她用御姐身子受罚,她也经不住脸面啊…… “赶紧的,闭上眼。” “再玩半个时辰,等柠儿收拾好了,咱们也简单清洗出门走走。” 白发少女坐在床上,纤手扯着凌乱薄被,轻裹酥胸纤腰,迫不及待的招呼着。 晓怡也同样扯了一角被褥遮挡美腿,香汗淋漓间笑的接不上气。 姝月则是抱着绒枕躲在墙角……赵庆和清欢输的最多,根本没资格上床,只能在床边扯了薄被依偎着。 他们自然不是怕冷,更非不能坦诚相见。 只是……输得太多,身上的字总得遮一遮。 而且每个人的字,都是一起投票定的……姝月柠妹倒也还好,娇妻写的是‘夫君’,柠妹写的是‘赵庆’。 到了司禾那边,却是被一家人狠狠背刺了,全票提议她写‘爸爸’。 而赵庆更是离谱,‘主人’两字虽然平常,但耐不住笔画少啊! 笔画一少,写的不就多了吗? 况且他主要还输的多…… 至于清欢的字,自是没有任何意外,由‘欲奴’卑称狠狠鞭笞着。 此刻。 姝月明眸紧闭,满是畏惧忐忑的狐疑问询:“开始了吗?” 骤然间! 殿内便犀利哐当的乱成了一团,姝月只觉得手中薄被一扯,也顾不上突如其来的冷意,赶忙循着直觉扑向了丈夫! 然而赵庆也看不着啊? 近水楼台先得月,不亲清欢亲谁啊? 柠妹在的时候,都还能一下输两个人……现在只剩他们五个,指不定谁倒霉呢。 说时迟那时快! 面前劲风呼啸而过,赵庆大手朝着清欢骤然一拢,但却揽了个空! 只听一声紧促嘤咛挣扎…… 他的清欢被人摸走了! 赵庆顿时暗暗咬牙,不用想就知道是司禾抢了人,否则谁能这么快啊?这分明是又要让自己输…… 但好在又有软润娇躯的触感传来,赵庆迅速摸索间,对方也在极力回应着,显然各自知晓所拥何人。 酥软玉唇带着酒香,也带着旧年的微凉。 掌中青丝有些凌乱,女子娇媚的哼吟带着鼻息,扑面而来。 下一瞬,三道遮蔽神识元神的阵法齐齐散去。 赵庆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美眸,跟晓怡深情对视一笑,拥入怀中齐齐含笑望向了司禾…… 白发少女美眸迷离,拥着清欢浅尝辄止,缓缓抬眸移开了樱唇,轻盈蜷腿看了看纤足上的水渍,望向姝月玩味笑道:“好吃吗~” 娇妻明眸愤愤,没好气的别过俏脸,轻啐呸了一声。 “继续~” 司禾笑吟吟的吩咐,使得姝月疑惑不解:“还继续……不罚我嘛?” 白发少女奚落扫过赵庆晓怡,纤足轻抬近乎踏上了姝月容颜:“罚你继续啊~” 姝月黛眉轻皱,双眸忐忑凝望眼前的青葱玉趾:“还是罚我寻夫君喝粥吧……” 赵庆瞬间皱眉错愕:“我这把没输,为什么要罚我?” …… 第五百八十八章 小姨的心思 时间一晃,便已到了正午。 天香小九携诸多圣女设宴,于曜华城中招待各族各宗的来客,当然也有那些汇聚中州的玉京掌门。 只不过……最重要的主角却是没有出现,天香八行走司禾仙子不见踪影,唯有护道者方圣女大方入席。 所谓曜华天香法会,其实也就与月莲情缘会差不多,中州内外的结交盛事嘛。 赵庆一家在中州近乎两眼一抹黑,根本也不认识什么宗族势力,便没有赶着去凑热闹。 主要还是司禾没兴趣…… 如果柠妹是八行走,那高低也要过去逛一圈的。 …… 便也就把方璎打发了过去,又安排秦楚欣随着纤凝一起,同孟雪师姐招待永宁客人。 赵庆一行则是陪着姚思雨,拜访了中州姚家的家主。 见了见蒲秀那边雷皇州的道友,也拜访了先前城中结识的李氏严氏。 继而去接了林潇潇,陪着小娘在城中玩了大半天,便又回到了血舟之上闲散渡日…… 潇潇自然也被安排在了血舟上,一家人琢磨着夜里找个清静地方,再办个小宴。 也算是天香城后的庆功宴,诸多新友旧识……项沁、李无双、思雨……下次再见不知又是何年何月了。 林潇潇性情温柔,浅笑嫣然撑着下颌,趴在桌案上听着家里的商量。 赵庆姝月自然也都随着柠妹一起,直接唤一声潇潇,并没有称呼小娘。 那只是柠妹跟潇潇私下里的玩笑话,实则潇潇跟楚家的关系不清不楚,更像是柠父的红颜知己,算不算小妾都还不好说呢。 要不就说呢……数风流人物,还得看前辈。 司禾轻松枕在晓怡腿上,笑眯眯的传念道:“到时候咱们也跑路去夏皇玩玩,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红颜了。” 赵庆眼见潇潇那样子,也来了兴致,私下吐槽着:“张姐能算半个知己吧……不过她肯定不会默不作声的给我养孩子。” 司禾:??? “她还给你养孩子?她不给你孩子掐死都算好的,你现在不是正给她养着孩子?” 赵庆诧异沉默,仔细一想还真是。 张姐化外十万里疆土都给留下了,要自己养着供着,这不妥妥的接盘侠吗? “对了,给映寒小茹她们传讯,今夜里也都一起聚聚。” 赵庆适时提醒姝月,把舰载姬也邀去庆功,又给宴请的安排上加了好多客人。 “传讯了,我还唤了骨仙子一起。”姝月螓首点动轻笑自语,转而又无奈抬眸:“可咱们今夜到底上哪去啊?” “思雨都传讯问过好几遍了……” 赵庆轻笑侧目看向柠妹,同样有些无法抉择。 “去蝶坪寻个清静些的地方就行,亦或是到碎星圣地看看?挑选一处秘境?” 反正不管在哪,肯定不能在这曜华城里,到时候指不定有多少陌生客人凑过来…… “等方璎回来,让方璎寻个好去处就是。” 小姨轻松笑语,提议把摊子丢给方璎,直接便杀死了比赛。 毕竟自家又不是中州出身,这些事显然让方璎安排最好。 一听这话。 姝月瞬时念起了什么,昨夜里只顾着放纵了,现在才不着痕迹瞥了潇潇一眼,满是幽怨的望着晓怡:“把楚欣安置在书房做什么……” “咱们进进出出的都有些不便了。” “而且……” 娇妻悻悻又看了一眼潇潇,发现小娘依旧含笑观望后,才躲进了赵庆怀中无奈吵闹:“咱们在寝殿,楚欣在寝殿外,肯定都把动静听了去。” “清欢那什么起来……” 姝月黛眉轻蹙,含糊揭过这些,一言蔽之:“以后在楚欣面前哪还有面子?” 顾清欢凤眸含笑,环抱双膝蹲靠在一侧,并未显得有丝毫羞赧。 但家里却都知道姝月刚刚想说什么……甚至林潇潇都能猜个大概。 清欢跟着主人放纵起来,那真是完全没个人样,彻底成了药奴,贱骨头可不是小姨随口轻啐而已。 眼看这浪蹄子还跟丈夫眉来眼去的,姝月悻悻又道:“而且方璎陪着柠儿也不合适,柠儿什么时候跟咱们同睡,也都被方师姐知道的一清二楚……” 小姨瞬时狐疑错愕:“不能让她们知道吗?在书房才亲近方便啊……” 姝月:??? 她当时就有些懵了,只觉得小姨又要给家里找几个小妾,现在完全跟自己不是一条战线了。 嫁过来之前还好,一切都向自己看齐,可嫁过来之后……却是一切都顺着赵庆。 哼!呸!这就是女人。 姝月眼看夫君那满是笑意的眸子,不用想都知道……现在赵庆肯定偷着乐呢。 “柠儿也觉得不错,两位师姐的生死都交给咱们,总不能当外人吧?” 柠妹挽着潇潇轻语,竟也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娇妻沉默一瞬,直接便将那危险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男人,意思仿佛在说……你现在不帮我说话,我以后每天都吸干你! “啊?!” “咳咳,这些琐事随便安排就行……” 赵庆正看的乐呵,此刻赶忙讪笑找补,继而又给了晓怡一个眼神:“既然姝月不想,就听姝月的。” 小姨无奈摇头,温柔道:“那便重新给两位师姐寻个房间好了,都听姐姐的。” 姝月:??? 这什么叫听我的啊? 她分明就看到了赵庆跟晓怡递眼神,这不是把自己当小姑娘哄着吗? 娇妻悻悻撇嘴,据理力争:“反正有些放不开,觉得不太合适……清欢?” 听闻此言,一家人的目光尽是笑望清欢而去。 显然……姝月这是找队友帮忙了。 顾清欢眉眼间笑意盎然,难得柔声开口,加入了这关乎家国大事的商讨:“清欢怎样都行。” “不过将楚欣师姐如此安排,确实有些太亲近了……只看晓怡和柠儿是什么意思?” 清欢温声细语的笑述着,半句都没提主人,显然是不想让主人难做。 姝月明眸显露喜色,笑眸轻盈瞥向柠儿问询。 但司禾却是毫无顾忌的玩味调笑起来:“既然不想让秦楚欣临近,今早还叫的那么浪?” 清欢抿唇而笑,安静垂首只当是没听见了。 她确实觉得殿外有人不太舒适。 但向主人奉献自己的一切时,才不管殿外有没有人。 更甚至有种肆意宣告的快感,只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是赵庆的小奴。 林潇潇笑眸荡起涟漪,眼看家里言笑的尺度越来越大,她这个小娘也有些坐不住了,只念着挑个由头先回房间。 好在晓怡轻盈笑语,将话题重新扯了回来。 “咱们家已经是两位行走了,日后总不可能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小姨盈盈起身,温柔陪在了姝月身边解释:“马上又有不少修士入宗,那么大的司幽,咱们亲力亲为根本左右不了。” “夫君这边还有血衣的琐事,七州天香谷的权利收益,碎星明川坊总不能留下柠儿,楚国香火也要向周围扩展……若司禾日后被绑着无法出行,那与封印有何区别?” “两位师姐都没有道侣,又放得下心来,晓怡只是觉得,能在家外帮衬着好一些……” 晓怡柔声细语,贤淑攀上姝月香肩,为姐姐揉捏着肩颈放松。 她倒是真没觉得有何不妥……但有些话却无法出口,听起来未免显得盛气凌人。 此刻眼见姝月也目露了然思索,才低声轻笑道:“仅此而已,况且我当年离家前……都还有几位贴身小婢。” “若是没有离家远走,按理来说,也该带她们陪嫁过来的,合该帮着服侍夫君。” 陪嫁过来服侍夫君!? 姝月一听这话,顿时就瞪大了明眸。 然而小姨何等聪慧机敏……当即退了一步柔声轻语:“更何况两位师姐还不是婢子,陪着亲近些也好。” 娇妻明眸涟涟,疑惑与赵庆对望少许,听了丈夫的轻笑传音后,这才明白了境况。 原来…… 晓怡终归跟自己是不一样的。 赵庆在一旁看乐呵,旁观者清,当然知道晓怡的意思,纯粹就是给两位护道者当成保姆了。 姝月暗道是自己太小家子气,如今都已是行走夫人了,还让丈夫这么拿不出手…… 她温柔握紧晓怡纤手,轻声笑问道:“你那时候房间外便有人?” “嗯……” 晓怡盈盈跪坐,含笑望向赵庆和柠儿:“有啊,三位贴身婢子,琴棋书画教习,还有教修行的女武师。” “只管自己做自己的事,不用理会身边人就是。” 清欢凤眸闪过笑意,自然明白晓怡跟她们是不一样的,比柠儿还要娇贵的多。 当年的国公府郡主,宰辅的女儿。 不管府里有什么难解的结,但也是凡俗中最优渥的处境了。 根本就不会在意家仆婢子是怎么想的,莫说婢子候着,恐怕贴身守夜……晓怡也不会觉得不适应。 “以往家里都是清静日子,晓怡倒还能受得住,但眼下咱们却跟不上了。” 柠妹轻盈笑语,打趣的同时也陪着姝月帮腔,不过她倒是真能体悟晓怡的行为……完全就是本能。 赵庆含笑将姝月晓怡揽入怀中安抚逗弄。 清欢也适时柔声轻笑:“当年我随着主人到血衣楼,晓怡有什么想法,都是使唤婉儿传达的,送传讯玉也是让婉儿交给主人。” “她……似是不太在意婉儿会不会瞎猜什么。” 赵庆司禾暗戳戳的分析着,实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完全是阶级矛盾了…… 姝月只是不太能接受家里有保姆这种事。 不过娇妻显然也弄明白了,脆声笑着应允的同时,也满是新奇的追问着:“若有跟你一样的女帝,整日在朝廷忙碌,身边……?” 晓怡莞尔一笑,摇头自嘲:“不说朝廷,当年跟我一样的小姐们,出门都还是前簇后拥,六抬彩轿的。” 姝月眸中笑意更浓,她想问的显然不是这事,此刻调笑问询:“那些小姐身边有男子侍从?” 小姨美眸闪过一抹促狭,当即便明白了姝月的笼统意思。 朱唇轻启,嬉声玩笑道:“有啊,还有容貌清俊的家丁,贴身侍奉着服侍或记账。” 一听这话,姝月骤然来了兴致,暗戳戳的问询:“若是那男丁心怀不轨……?” 小姨:??? 她跟赵庆目光交错,玩味轻声逗弄姐姐:“平时都不用避讳的,即便是小姐当面更衣,家丁也根本不敢抬眼看。” 姝月明眸璨璨,兴致勃勃好奇道:“冷不防有个熊心豹子胆呢?” 小姨含笑抿唇,轻缓抬起修长美腿搭在桌案上,清冷玩笑道:“若真是能讨那些小姐欢欣的清俊,即便唐突上手冒犯,也有可能会升为面首,夜里入账侍奉就是,但没有什么名分。” “当然,大多数境况,都是会被当场杀掉。” 姝月:…… 她不由心中笑叹,这倒也是。 就算更衣的时候被人看到了什么,直接把人弄死不就行了? 但她细细琢磨片刻,还是觉得有些心里发毛,就算把人杀掉那也膈应啊? 自己还真不是当贵夫人的料…… “那就如此说定了,让楚欣和方璎跟着咱们,回到家里……也住进楼阁吧?” 姝月沉吟着柔声轻语,俨然是被晓怡说服了,觉得有人帮衬着也不错。 不过赵庆自然是不会接茬,这种事任由姝月晓怡商量着折腾就是。 免得自己插手后,到晚上被窝里……再被制一个不贞之罪。 被娇妻治罪,小嘴巴吃干抹净也就罢了。 可问题是……自己跟本就没睡秦楚欣,甚至连楚欣的手都还没碰呢,这岂不是大怨种? “家里的话……楚欣去六层合适,咱们在七层清修方便,方璎依旧陪着柠儿好了。” 晓怡轻盈点头,如此提议。 但神识却是跟赵庆勾连着,玩味调笑道:“爹爹再带女儿乡野纵情,也不用出门了……家中自有不一样的旖旎风情。” 赵庆:??? 坏了,真就让两位护道者偷听是吧? 这似乎是好事…… 赵庆狐疑反问,佯装不懂:“什么意思?” “呵~!” 小姨清冷一哼,早就把丈夫摸透了。 但又有小女儿一般的甜蜜浮现笑眸,爹爹以往总顺着她宠着她,她自是同样尽力陪着爹爹,但也不好总是跑去野外,万一有危险呢? 直接把野外放家里……显然好多了。 周晓怡心绪轻盈飞浮,似是已经幻想到了日后的种种,不由暗自心中赞赏…… 妙计! 然而,正当此刻。 姝月收起打趣的心思,继续传讯邀友之时,却错愕抬起了明眸呢喃:“思雨言说城中的法会……月莲换了少宗?” “叶曦姑娘被除名月莲了……” 嗯!? 这玩意儿还能说换就换? 赵庆神情凝重,根本没能预料到这一幕:“月莲宗主不就在城内?” 他接过姚思雨的传讯查看,与小姨错愕对望无言。 这又是唱的哪一台戏? 叶曦不是跟月莲最为亲近吗…… 姝月急忙翻找戒子里的玉片,茫然失声道:“邀请叶仙子到宴,她也没有回讯。” …… 第五百八十九章 云雀山庄,二三琐事 雪如絮,风幽咽。 远空泛起一抹昏黄,像是渐渐晕开的胭脂般,不断侵蚀着天地……夜幕又至。 一道浩渺血舟飞浮入城,自是引来诸多宗族拜访。 但赵庆一行俨然没有功夫再临时见客,只念着到城里看看境况,叶曦那边属实有些太离奇了。 方璎楚欣也都折返跟随着,毕竟夜里还要设宴待客呢。 “咱们可到万花坪,云雀山庄。” “天香城刚过,眼下仙客都在这边,花海附近倒是清静些,山庄内外也有不少清幽庭院,足够大家闲散几日了。” 方璎沉吟轻语,继而又道:“南仙鹤峰绝巅,有一座浩大的玄奥古堡,若不喜殿外风雪,也可汇于堡中安宁。” “再远些……中州极北临海之地,方氏有不少仙岛产业,咱们随意挑选就是。” 方璎轻柔的言辞出口,显得跟方氏分外陌生,反倒口口声声称作咱们。 不过也确实如此,成为护道之后,她实则也就属于天香行走的人了。 而且清早又与红柠调笑吵闹相处,虽说很难接受自己日后的归属,无法理解这家人的纵欲,但亲近……却也是真的亲近非常。 “如何?想去哪里?” 赵庆轻笑侧目,问询姝月和小姨柠儿的意思。 至于他自己和清欢司禾,倒是去哪都行,反正要喝个烂醉,风景什么的……无关紧要。 家中虽说关切叶曦的处境,但眼下也急迫不来,只念着接接近友,顺带打听打听情况。 “南仙圣地的古堡?” 姝月轻盈自语,俨然有些意动。 小姨则是含笑不语的看着,她倒是想回蝶坪清静几天,海外仙岛也适合走走,但眼下俨然以姝月的意见为主。 “娘娘想去哪里玩玩?”柠妹轻笑侧目,问询司禾的意思。 这当然是白问…… 司禾可没什么看风景的爱好,壮阔山海万余年,她什么风景没看过?简直都要看吐了。 “我都行,姝月定吧。” 白发少女笑眯眯的,如今也在秦楚欣面前也不端着了,没了丝毫架子。 毕竟昨天夜里,她也被赵庆折磨的不轻,连小狐真身被使用时,那呜咽声都被听去了,还硬挺着装什么高冷御姐!? 娇妻明眸涟涟,似笑非笑扫过晓怡的温柔目光,轻快言语道:“那就去蝶坪云雀山庄吧,我眼看着晓怡就想去~正巧骨师姐也说蝶坪清静……” 赵庆心中暗笑,微微颔首揽过娇妻纤腰捉弄。 那起伏有致的腰胯入手,时隔经年依旧惹人心荡,且更多了几分丰润妖娆,少了些许消瘦骨感。 “哎呀赵庆,别乱……” 姝月嬉笑着扭动娇躯躲逃,但思及两位师姐就在身边,她刚要出口的话语又咽了回去,强装平静道:“我给大家传讯邀约,云雀山庄对吗?” “嗯……这便安排人手过去,青峰岭的灵膳师也传讯了。” 方璎美眸显露笑意,但也不动声色平静应答着。 赵庆一家暗自传音说笑,所谓灵膳师,那不就是厨子吗?不过是使用珍材妖兽烧制美味而已。 姝月娇躯紧绷着倚在丈夫怀中,只觉腰间那不老实的大手,连自己的小衣都要扯掉了。 但她却是一声不吭,默默承受着,俏脸都红的像是要滴血。 小姨能完全漠视两位师姐的存在,她却一时半会还做不到,这可是楚国秦掌门,天香方圣女…… 自己在两人面前被丈夫调戏,实在是让人羞愤欲哭。 “赵庆!为什么不欺负柠儿?” 姝月实在是痒的没办法,身子都隐隐有了润意,这才暗戳戳的咬牙切齿,尝试转移矛盾。 赵庆理所当然:“小娘还在呢,你疯了?” 王姝月心中一滞,粉面含羞嗔怒传音:“小娘在,你还不老实捉弄我……你疯了??” 赵庆自是不予理会,把娇妻按在怀中肆意逗弄着,也算是脱敏训练了。 堂堂行走夫人,司幽宗宗主,总是在自家保姆面前害羞怎么成? 直到骨女与南宫瑶联袂而来。 姝月才得以挣脱魔爪,悻悻咬牙躲在了清欢身边。 清娆过来,自然是一起去参宴玩乐的。 而瑶妹……本来没打算邀请,眼下正要打听事宜,也就顺带邀约了。 听了叶曦那边的境况后。 南宫瑶稍加打听,便随意应答:“是凌掌门亲口说的,叶曦除名月莲宗了,具体如何还得见见再说。” “月莲凌掌门,眼下就在城外清谷,月莲来的师妹师姐也都在那边。” “叶曦的踪迹有些模糊,但以经由的传渡阵来看,大概是回了叶氏。” 叶曦自己跑回叶氏了!? 一听这话,赵庆瞬时皱起了眉头。 一家人陷入沉默,相互对视都有些无语。 叶曦只不过是叶氏旁支弟子,拜入月莲崭露头角后,坊间传言才有资格提一句,说是叶仙子与叶氏不合。 但实则,叶曦才几斤几两,完全没资格跟古族不合。 而且她先前在城里,还亲手送走了叶秋颖,眼下自己跑回去做什么? 犯癔症了!? “当夜茶话,叶师妹不是还言笑告辞,要去月莲汇聚之地见师尊?” 骨女神情狐疑,纤手不自觉的把玩着云袖,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 秦楚欣美眸微不可查的闪过精光,凝重低声道:“先前去往天香星辰,赵行走便关切过叶姑娘,示意为她理清仇怨后事,但叶姑娘言笑无碍……只是心领。” 有外人在场,秦楚欣自然还是唤赵行走,至于平时倒是跟早年相同,直接叫一声赵庆,白婉秋苏荷也是这般。 前后两语一出,大家皆是意识到了什么,无端显露凝重神情。 赵庆:…… 他满心无奈甚至有些恼火,跟小姨目光交错,哪里还不清楚状况? 自家要帮叶曦,叶曦说不用。 带叶曦跟着结识诸多行走,叶曦又自己跑了。 眼下更是被除名月莲宗,稀里糊涂的回了叶氏…… 那不得被叶氏弄死吗? “如果叶曦不是傻逼,那就是在架着咱们去救她。” 赵庆轻笑跟司禾吐槽着,这是真的被气笑了。 叶曦这小玩意儿,摆明了是在涮自己! 但天香行走的归属,还真有一半是叶曦的功劳,而且连日相处下来,却是也将她当做为数不多的近友了。 就连姝月最初那么防着这合欢妖女,近来也都跟她挽手同行有说有笑…… 可谁曾想到,转眼就被当枪使了。 骨女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些,此刻神情玩味,像是看热闹一样盯着赵庆:“叶曦毁了叶氏的天香城,回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赵庆:…… 他直接摆烂,笑着摇头:“指不定叶仙子有什么巧策呢?我看她也是精明的很。” 南宫瑶乐不可支,杏眸涟涟轻快踱步:“她那点儿心思,你们不管她,她怎么能不死?” “她爹娘就是死在了家里,要不是资质不错入了月莲,慢慢有了些性情样貌的美名,又是月莲少宗,恐怕也没什么机会入天香城……” 美名? 人人都说叶仙子性情随和,果敢大方。 但这是不是也太特么果敢了? 赵庆心中自嘲无奈,并非是不管叶曦,再怎么说也熟得很了,天香城也靠叶曦出力,之后还要带她上仙路…… 可谁曾想,这小丫头却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跑回李氏去找死,连个招呼都不提前打的。 就算要如何了结旧事,跟自己打个商量也行啊? 眼下这般境况,不就是要把自己家……强行架到叶氏去给她出头吗? “如何?咱们先到城外清谷,见见月莲凌掌门问询?” 南宫瑶轻声提议着,眼看赵庆晓怡都皱起了眉头,心说叶曦这事弄的也真是恶心。 只见赵庆轻笑摇头,无奈轻叹道;“不用见了,总归叶曦是到了叶氏,见不见没什么区别。” “她不是还没死吗?” 啊!? 南宫瑶神情一懵,继而啧啧笑叹:“死倒是还没死,叶氏家主与嫡系眼下大都在曜华城参宴。” “如果叶氏族中真有什么动静,我能得知消息。” 赵庆神色轻松,跟司禾目光交错,继而轻轻点头。 眼下这境况,能咋办? 先吃饭呗。 那死妮子不闷不傻的,估摸着也不会立马把命送了。 “走吧,瑶妹夜里可忙?” “一起到云雀山庄坐坐,项沁夏语婵也会到,你们应该熟识。” 南宫瑶眸子滴溜溜转动,轻快踱步挽起骨女的藕臂,盯着赵庆姝月调笑开口:“可别怨妹妹跟你们生分~” “晚些如果去叶氏,我就在蝶坪等着了,中州这地界我真不合适出面……” 赵庆自是明白缘由,瑶妹在外面怎么疯都行,也能陪着去水岭涉险,但她在中州却是代表着南宫家的利益。 此刻自然含笑点头应允,继而问询:“可还有近友在城中?一起过去坐坐。” 南宫瑶鄙夷轻撇一眼:“算了,先前不是传讯说寻个清静嘛,我近友太多你们根本招待不来~” !?? 赵庆跟骨女诧异对视,只得跟瑶妹笑道:“那你就自己陪着我们好了。” 当即,浩渺血舟便被秦楚欣驾驭着,横空而起直赴城中传渡阵。 蒲秀也带着几位近友,同项沁一道,自血衣楼前往蝶坪。 李无双严鸿接到传讯后自是同行,小思雨也专程唤了长湖派些许弟子,一同经由阵法返回万花坪。 而清静蝶坪无垠花海之间,云雀山庄已然是灯火通明,一道道飞舟自方氏、青峰岭、各处而至。 …… 一转眼到了子夜。 原本清幽淡雅的庄子,便已零零散散汇聚了百余人。 青岩武场之上,十余处玉案随意散落,大家也都是随意笑谈对饮,并无丝毫生疏。 这俨然都是相熟的面孔了。 天香城内近一个月的征伐,便是这些道友忙碌着。 “长湖派凌召棠,见过赵行走,见过秦长老!” 又有青年带着一男一女朗笑而来,到赵庆一家桌前敬酒,话还没怎么说……便已是仰头一饮而尽。 紧接着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了酒壶,又给自己满了一杯,香浓灵酒淅淅沥沥的溢出落地。 青年又是猛地一仰头……干了。 眼看这家伙又要倒酒,赵庆赶忙制止了他。 “凌道友客气,坐下再说。” 这位凌召棠,姝月晓怡倒也都认识。 这两天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号称中州长湖派倾巢而出,助力司禾仙子登顶天香城嘛。 其实就是……司禾一开始进城的时候,花灵石买进去的。 长湖派是个极为不起眼的小宗,一共二十三位筑基弟子,全都进城帮司禾了。 当时也是狂卷家里二百三十万灵石,姝月给这家伙灵石的时候,甚至都蒙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赵庆自然也含笑浅饮,继而关切中又带着疑惑:“凌道友不是已入了司幽?这两位是……” 先前秦楚欣在外面收人,预入司幽的弟子中,就有这位凌召棠,而且他离开天香城也很早,几乎是跟着孔阳一起出去的,大多时间都在城外挂机…… “哈哈,正要跟赵行走介绍。” 青年轻松笑道,侧目沉吟少许:“这位姑娘,是召棠的小师妹,同样也入了司幽。” “见过赵行走,见过姝月姐姐。” 娇俏少女眉眼灵动,当即盈盈屈身,轻柔嘴甜了一句。 但只见青年又伸手介绍身边的金丹男子:“这位……呃……” “是我们的前任师尊,长湖派掌门,杨雪春。” 前任师尊? 噗呲~ 还不待赵庆一家怎么,旁边跟骨女一桌的瑶妹,却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暗暗传音道:“杨雪春是血衣驻守,跟什期师姐差不多,不过是在小宗外的城坊里留驻……长湖就是他拉扯起来的小门牙。” 南宫瑶倒也没有丝毫夸大。 说是小门牙,就是小门牙。 这长湖派的体量,放在永宁州都张不开嘴,甚至还没有楚国慕容氏强,顶多也就松山孙郑两家合力的水准。 “雪春见过赵行走,见过司禾仙子,见过骨仙子,见过南宫师妹。” 男子讪笑挨个对着左右两桌施礼,颇有些抹不开脸面。 先前他安排膝下所有弟子,都去天香城挣了笔快钱,可谁曾想……一转眼却是二十三位内门皆尽拜入司幽,二百多万灵石没见到不说,他反倒成了孤家寡人。 “杨师兄客气,若没有长湖鼎力相助,哪还有什么天香行走?师兄随意就好……” 赵庆客客气气的对男子敬酒,怎么说也是血衣的师兄,自是执晚辈礼相待。 况且长湖派先前还入城帮了司禾,就算没帮上什么大忙,那不也吸引了火力吗? 都是血衣生意人,赚钱嘛,不寒颤。 “师兄倒是有闲,竟也来了云雀山庄。” 赵庆轻笑问询,目光却是在凌召棠身上流转。 他感知的分外清楚,这杨师兄也就是个金丹初期,自己都能打好几个。 反而他这大徒弟凌召棠,虽然未入玉京,但根基深厚资质极佳,估摸着也能跟师父过两手。 此刻,杨雪春讪笑呵呵两声,迟疑望向秦楚欣再次见礼。 继而又眼巴巴看着赵庆晓怡:“师弟你看……我这弟子都去司幽了,是不是把我也……?” 南宫瑶看乐呵不嫌事儿大,在一旁玩笑嘟囔道:“咱们司幽还收金丹弟子吗?我看师尊也就是个筑基。” 洛纤凝:??? 纤凝无奈显露笑意,默不作声的支着下巴观望。 骨女神情狐疑不解,柠儿则是没好气瞥了瑶妹一眼…… 该说不说,纤凝可是真正的大人物。 司幽宗大长老,膝下一男一女两位幼徒,翠鸳行走南宫瑶,还有一个大龄行走皮无妄。 ——就先前两个不着调的家伙,跑到贺阳山下测验仙资,被王腾稀里糊涂带到司幽的事。 赵庆一家乐不可支,然而杨雪春还没弄明白境况,其实他想问问能不能当个执事啥的。 不过现在也不好开口了,而是迟疑笑道:“那我这驻守……” 赵庆自然满口应允,这可都是司幽宗的未来啊! 他当即又敬酒一杯:“我来安排,这是子敬师兄的传讯玉,杨师兄只管同游尽兴就是。” “楼中事宜无碍,楚国自然有师兄的清修商楼。” …… 长湖派一主两徒,入席寒暄言笑片刻后,告辞返回酒席。 赵庆也带着柠妹,先后与明月府、姚家、诸多修士同好言笑对饮。 直至丑夜,整个山庄愈发热闹,近乎嘈杂乱成了一团。 毕竟都并肩苦战了数十日,此刻再见难免感慨万千…… “庆,走走。” 一只斑斓小蝶落上肩头,传来骨女的轻柔笑语。 赵庆显然是喝了不少灵酒,差点没反应过来,险些把骨女的命蝶……当成清欢的,好悬没给收进泥丸欺辱了。 姝月看到那命蝶,自然明白境况:“夫君且去,可不能私下对饮~” 娇妻俨然也喝蒙了,就差给骨女按一个小妾的名头。 …… 夜风幽冷,花香四溢。 簌簌飞雪笼罩着无垠花海,身后极远处是灯火通明的热闹,眼前是清寂幽暗的雪夜。 “呼……” 冷风一吹,赵庆清醒少许,迈步间跟骨女的距离也隔开了几寸。 “醉了?” 女子奚落轻笑,并未在意什么。 “还好,难得欢愉。”赵庆笑叹一声,今夜确实轻松。 骨女盈盈颔首,柔声侧目笑问:“眼下咱们都在中州,你觉得中州如何?” “中州……繁华万千,闲时走走自是极好,长久停留难免无趣。” 赵庆随口轻笑的同时,心中一晃,似乎明白了什么。 骨女为啥在中州跟自家走的这么近啊? 因为她特么的,也是个没地方落脚的家伙! 瑶妹宁夜杨霄等人,各自归于圣地归于古族,清娆跟着曲盈儿蹭蹭还好,但也只有曲盈那边合适。 “姝月说,打算陪骨师姐走走,到凡俗找找枯骨归属?”赵庆随口笑问闲话。 “不一定呢,凡俗的残骨旧事……连水岭都寻不到,姝月只是宽慰我。” 清娆轻笑点动螓首,抬指抹去发丝上的雪色,转而柔声轻语:“叶曦……挺不错的。” “比较合我的性子。” “嗯……师姐寻个朋友,倒是难得。”赵庆平静点头,带着浓郁酒气侧目轻笑:“自然不会不管叶姑娘。” “只是这丫头着实心眼太多,让人无奈。” 骨女自然明白境况,也很是认同的轻柔笑叹:“若是她被叶氏左右追责……” 赵庆叹息缓缓摇头:“就算她被叶氏大能抓走,我也要去把她接出来。” 但问题是……这家伙连个招呼都不打,怎么就自己跑回去送死? “叶曦姑娘哪里都好,只是这次真的太急了。” 赵庆随口啧啧笑叹,转而轻松躺下,半倚在了花海雪坪出神。 “嗯?” “怎么太急了?” 清娆美眸中闪过疑惑,莞尔一笑陪在身边蹲坐观雪。 赵庆:…… 这你还没看明白吗? 他无奈自嘲:“叶曦不是想要咱们出头,否则早就真切恳求了,情理之中我也断不会拒绝。” 骨女美眸闪过一抹恍然,侧目轻笑咬字间呼出白雾:“何意?她返回叶氏求死……” 赵庆取出小酒壶抛给女子,向后倚身躺在雪地中幽幽道:“是因为见了曜华阙中……司幽云城。” “若不是见过司禾的地位,她为人那么灵巧,绝不会这时候犯傻。” 听闻此言,骨女轻盈仰头檀口轻启,刚要洒落几口……却当即侧目凝重:“她这是想要司禾去一趟?” “不好说……” 赵庆眼看骨女不喝,直接抢过来自己喝。 叶曦这事…… 有先前的交情在。 就算架着自己去救她,马马虎虎揭过去也就算了。 可架着我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跟古族死磕? 那是我妈呀!又不是地里的棒槌…… 脑海中阴华荡漾,传来少女鄙夷轻啐:“滚蛋!没你这么孝顺的儿子!” 第五百九十章 我知道啊~ 半个时辰后…… 夜宴正酣畅淋漓之时,赵庆一家起身致歉,与众人暂时道别。 “临时有些琐事,诸位先行欢愉,赵某清早便能归来。” “方圣女为咱们置下了这云雀庄,若是疲乏随意寻院落歇息就是,明日还有鉴宝宴,再与大家同乐……” 赵庆一家动身离去,骨女自然也离席陪同,留下纤凝陪着小娘在蝶坪走走,南宫瑶俨然是依旧在宴,并未跟随。 当是时,诸多道友推杯换盏之间,便开始了窃窃私语。 “是叶曦仙子那边的麻烦吧?” “应该差不了……纤凝、无双、蒲秀师姐都在,唯独少了叶仙子。” “可叶曦明显是为红柠司禾做嫁衣,如今天香城都还余韵未消,叶氏嫡系还能将叶仙子如何不成?” “着实有些匪夷所思了……” “只听曜华城那边的消息,叶曦姑娘脱离月莲宗了……就几个时辰前的动静。” “哎呀放心就是,估摸着这坛酒喝不完,就能见到叶仙子入席了。” “三位行走联袂去接叶仙子,莫说古族如何浩大,即便是圣地也得把人送出来啊……” “更何况近日诸脉行走齐聚中州,古族再如何传承悠远,还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翻了天不成?” 南宫瑶惬意独酌,听着耳边的言谈,不由勾起了莫名笑意。 眼下的问题……可真不是叶氏想要翻天,反而可能是叶曦想要翻天。 方才赵庆骨女归来,她也私下交流了。 这境况,摆明了就是叶氏偃旗息鼓,叶曦自己上门挑事儿去了。 就趁着诸脉行走齐聚中州,也是曜华星阙的见闻给了那姑娘底气,真正让叶氏偿债的机会……恐怕这辈子也就这一次。 也不知道赵庆到时候会如何抉择…… …… 血玉飞舟几经传渡,没多久便赶到了中州淮西之地。 只见那仙阁林立,殿阙似海的叶氏族群,近乎笼罩了方圆千里! 比之四圣地都不相上下,族中有妙法仙珍,族中有奇城玉坊,各祠各系皆有传承,家里的机缘都比得上无数仙宗,这在赵庆以往看来,几乎是无法想象的浩渺。 单单是叶氏族群中的城坊,便大大小小足有七十多处。 每一城每一坊,都各有血衣楼、天香楼、寻瑶殿、孤鸿阁、天衣阁、玄心丹阙……玉京乃至红尘仙宗,数不清的势力交错。 姝月明眸看的有些出神,以往只是听古族如何浩大,却不曾想这般风光……甚至比四圣地都强盛! 当然,四圣地只不过是玉京四脉坠入中州的宗门,远不是真正的底蕴所在。 但也能够毫不夸张的说…… 叶氏一族这般体量,足以胜过永宁州一十八国合力,若是把族中闭关的老祖拉出来,兰庆集也得懵。 “叶氏传承一万三千余年,初祖早已寿尽陨落,分有十九系祠共议族事,嫡系归属乃至家主之位,也是各系各祠轮番交替。” “除却中圣州外,修远、纪州、琼海……也都有叶氏旁系或附属。” “此代正值七祖祠当权,家主唤作叶显,化神修为,近百年的利益与简氏较多。” “七祖祠系数千年来,倾向交好南仙多脉势力,与八祖祠系十三祖祠系世仇,而叶曦出自十九祖祠……其父母亡于族中。” “这圣州淮西之地万年来,曾走出过十五位天下行走,骨仙子所在的白玉便有两位……皆是早已不在玉京。” 方璎美眸轻抬,安静讲述着叶氏的简单境况。 赵庆一家望着也是有些怅然,差点都听懵了,这么大的势力哪还是家族啊?简直离谱…… 自家人竟然还能跟自家人世仇,可见其传承底蕴之深。 除了玉京星阙那十七位的意志,还真没有任何势力能让古族毁灭,四圣地都很难掀动这般根基。 “走吧,咱们过去见见。” 赵庆轻笑应声,从楚欣手中接过仙舟玉符,亲自驾舟前往淮西正中心的巨城。 不管古族再如何传承悠久,他们过来也不见老祖的,只不过是从此代当家的手里捞一个姑娘而已。 实则赵庆也是被叶曦气的肝疼,小姨神情都变得冷漠了不少。 但于情于理,却还是得来一趟。 总不能让叶曦真死在了叶氏,天香城刚刚落幕,不说世人的私语如何……单是赵庆一家心里也过不去。 就算被叶曦冷不丁生硬架上来了,也得先把人捞出来再说。 这特么的,办的这叫什么事儿? …… 天地间飞雪簌簌,落在飞舟上铺了薄薄的一层。 但还不待赵庆一行深入族群,便已有数位元婴修士朗笑出现:“三位行走大驾,叶氏蓬荜生辉。” “叶青峰,见过方圣女,见过秦道友。” “骨州吕彦修,见过清娆仙子。” “南仙四脉,戚九锡,见过赵行走,司禾仙子。” “……” 眼看一大堆人当头拦路,赵庆目光难免有些狐疑。 方璎当即会意,轻语传音:“叶青峰,叶氏六祖祠修士,在族中执掌矿料生意,与方氏有些关系。” “吕彦修是一位天香师妹的丈夫,随着师妹入了叶氏修行。” “戚九锡属于初祖之祠,随母姓,资质颇高,至今修行不过二百年……其母入祠清修,已是化神之上。” 赵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跟骨女一开始还能听懂,可现在却也有些麻爪了。 叶氏的修士不光姓叶,而是姓什么的都有,且穿的还不是一条裤子,复杂的像一个大蜂窝。 赵庆稍加沉吟,当即快刀斩乱麻,还礼之后含笑开口:“赵某特来拜访叶显家主,几位师兄若是清闲,不如登舟一道同行?” “哈哈,正有此意!” “九锡也看他七祠太过了,当年惩处弘训之时,我等便曾相议阻挠,可惜成效甚微。” “念起来,彦修也是曦儿的叔父,随三位行走一道去见见他们!” 原来是队友…… 赵庆大致听了个明白,浅笑应过后心中恍然暗笑,没想到跑到这叶氏还有大票的队友跟着起哄…… 方璎昨夜里,便动用方氏的资源,将不少来龙去脉都理清楚了,直到此刻才简短讲述了些旧事。 “这些人口中的弘训之死,便与叶曦的旧怨有关。” “十五年前,十九祖祠修士叶弘训,怒起伤人屠命,以金丹修为接连抹杀了三位嫡系幼女,落罪入魔屠祠之名,于议殿中被当场斩首。” 赵庆司禾目光交错,只是默不作声的点头。 这些他们倒是知道一些,先前在欲都之中见过些许光影,不过叶曦倒是轻笑揭过没有多说。 “幼女?金丹?” 清娆凝重传音,心中有些不解,一个金丹去杀人家的姑娘做什么? “嗯……三个练气,两位出自七祖祠,一位出自十一祠,叶弘训未经族议而魔径屠杀,当时迁怒了太多人。” “为什么?” 晓怡美眸回望,骨女也蹙眉追问:“若真这般,确实是疯魔行径了,可有缘由?” 方璎神色微动,稍加迟疑详述道:“似与祀宗嫡女有关……叶氏内部极少提起,叶弘训一家也是寻常子弟,仓促探查并未寻得太多旧事。” “祀宗嫡女……叶秋颖?” 姝月目光闪烁,好奇问询,若按嫡女来说……就是先前争锋天香城的那位叶师姐了。 “叶氏祖规,嫡幼主幼女,需入祖祠清净侍奉先辈祖宗三年,也会得不少机缘点拨,故而便称作祀宗少主。” 赵庆轻轻点头,心中暗动也没遮掩,直接望向叶氏几位元婴追问,反正看上去也是队友。 他疑惑道:“叶弘训当年为什么要屠杀族中后辈?” “这……” 几人对视一眼,还是那叶青锋斟酌道:“这便是族内的丑事了,小辈……九锡,还是你来说吧。” 赵庆:??? 他们一行皆是疑惑望向那位南仙师兄,默不作声的等待着。 但这位元婴男子,俨然也有些张不开嘴的意思,含糊笑道:“我也算曦儿的叔父,这其中也有我的过错,没拦得住弘训。” “叶曦这姑娘自幼聪颖资质绝佳,但叶氏毕竟是偌大古族,资源倾斜偶有不公……” “各种机缘丹宝,小辈自然也要争的,慢慢的便有了隔阂。” 赵庆沉默少许,你这说了个鸟啊? 他认真道:“戚师兄直言要害便是,我们不过是接叶曦赴宴,与旧怨无关。” 赵庆司禾心下狐疑,他们又不是两眼一抹黑,早就知道是叶曦被欺负了,他爹暴起伤人……甚至是亲眼看到,大概跟这差不太多。 但不是自家事,当时在欲都便也没有太过留意。 戚九锡沉默少许,目光扫过赵庆司禾,继而又看向方璎,无奈笑道:“曦儿当时年幼,涉世未深,这些旧怨其实与她无关,还望赵行走家中……体量一二。” ??? 听闻此言,不光赵庆摸不着头脑,骨女方璎也都沉默了。 这啥意思……跟咱家里有啥关系? 小姨美眸闪烁精光,心里暗笑:“恐怕是把叶曦当成你的女人了。” 正当此刻,又有沧桑笑语传来:“家主与嫡脉长老,这便自曜华城返回了,老夫叶晋海,叶氏若有怠慢不周之处,还望三位行走海涵。” “青锋,带贵客到祯祥殿暂歇,莫要失礼。” 一道元神自长空凝实,老者含笑浅礼:“司禾仙子,恭喜了,若有尘世琐碎,直接向家主要求便好。” 司禾美眸微凝,迟疑少许后才轻轻点头。 “叶伯伯。” 方璎也难得屈身见礼,轻唤一声目送那道元神散去。 她传音低语道:“叶晋海,十九祠长老,入化神已有五百年,现于族中清修,极少过问事物。” “十九祖祠?叶曦的长辈?” 柠妹疑惑问询,依稀记得刚刚还说……叶曦一家是出自十九祠。 实在是这古族里面太乱了,远比圣地都要错综复杂,一时半会儿根本理不清。 她稀里糊涂跟下来,也就只记得……叶曦有个爹,杀了族中不知谁家的姑娘,其他的全都弄乱套了。 赵庆自然也大差不差,无暇留意这老前辈的意图,依旧追问身边几位:“方才说……是小辈的隔阂?” “嗯,曦儿被骂了一通,哭哭啼啼,弟妹不愤前去讨理,发生了口角被七祠的人错杀了。” 哦…… 赵庆骨女若有所思的对望,大致明白了境况。 简单说……就是叶曦母亲被人杀了呗,其后叶弘训暴起伤人,报复了回去? 不过这些,叶曦倒也没有提过,方璎也没能查到太多,方氏那边只知道叶曦父母都死在了族里…… 就因为叶曦被欺负了?死了半家子人?这古族里是不是太阴暗别扭了? “托瑶妹再找找线索,好像不太对。” 赵庆探出神识,与肩上的命蝶简短交流,继而一行人便被叶氏众修,迎接进入了一座青铜古殿。 恰是此时,偌大城池之中荡起流光,一道道飞舟突兀出现,俨然是被传渡阵法接引而回! 只看那于寒夜飞雪中不断钩织的繁奥阵纹,便能知晓这叶氏古族深不可测的底蕴。 “哈哈……正打算明早到法会上拜访仙子,怎得连夜便来了族中?” “可教我们忙坏了,方圣女也不提早打个招呼。” 男子一步迈出,朗笑言语的同时,谦卑引在了赵庆司禾身边,同时吩咐族人设宴备茶,厚礼相待。 对此,赵庆一行自然是执礼寒暄,言述天香城内外的冒犯笑言。 没多久,浩大铜殿之中便灯火通明。 除却叶氏家主之外,十余位嫡系实权修士,也各自入席,多是元婴也有几位化神。 除此之外,更有八位貌美女子,安静陪在身边端茶倒水,即便是那位秋颖仙子也不例外。 叶秋颖生的高挑,样貌妩媚,浅笑半跪在姝月身边端茶倒水,颇显几分谦卑温柔。 “先前城中偶有交手,是秋颖失礼,司禾师姐勿怪……” 司禾美眸含笑,缓缓点头并未应声。 寒暄过后,赵庆自是开门见山,抬头笑望向上首男子:“多谢家主款待,不过酒宴便不用了。” 他轻松扫过殿中诸多前辈真修,沉吟自语道:“不瞒诸位,我们先前恰巧在蝶坪设庆功宴,可惜没能寻到叶曦姑娘。” “又念着到了中州还未拜访,理当前来见过叶前辈,这才到了族中叨扰。” “三位行走是叶曦丫头的朋友,自然是我叶氏的朋友,且把族中当做自家便是,倒也有不少有趣的法门秘境游玩几天。” 叶显先是含笑招待,以示族中沾光,其后才疑惑问询众人:“曦儿回了族中?” “……” “既然赵行走到了家里,显然那丫头又不让人省心。” 殿中沉默少许后,还是一丰润女子轻盈笑语。 大家都是跟着家主一起从曜华阙回来的,自然谁也不清楚叶曦的去向……至少表面如此。 还是叶秋颖目露了然笑意,柔弱起身给姝月柠妹冲茶后,又到赵庆司禾桌前跪坐相侍:“赵师兄若是等的急,秋颖代为在族中找找……” 女子浅笑嫣然,白生生的藕臂挽着云袖,玲珑素手左右颠倒着茶具,置出清新怡人的灵茶。 “那便劳烦秋颖师妹了,过后若有闲暇,也一同前往蝶坪坐坐。” 赵庆自是含笑拜托对方,这叶秋颖在族中,显然与简琼的身份无异,能恭恭敬敬的端茶倒水,修养可见一斑。 至于叶曦的事,那倒是后话,总不能人还没见到,就给人家家主当头将军。 “家主,族老,颍儿去寻寻曦妹。” 女子柔弱离席,屈身行礼之后,便转身离开了这幽深铜殿。 眼看叶秋颖远去了,上首男子才含笑起身,十分亲近的入了下席,随口闲话道:“这姑娘跟叶曦也有些隔阂,性子随她母亲,实则脾气刁蛮……” “也就是三位行走到了家里,才显得收敛了些,呵呵。” 嗯…… 赵庆了然点头,与骨女目光交错,同样笑着回应:“无碍,寻常事,叶氏浩大,总有些琐事理不清。” 眼看人家贵为古族家主,都凑上来这么亲近闲话了,赵庆自然也不好如何开口,只得如此接话。 “叶前辈是秋颖师妹的……?” 他好奇问询了一句。 “都是族中后辈,自是视同儿女。” 叶显儒雅端茶示意,俨然是给足了面子,同时若有若无的表示……叶曦在大家跟前也是小女儿。 还是方璎借着楚欣的神识秘法,轻柔传音解释:“秋颖的父亲,是叶家主的胞弟。” …… 明白了。 骨女此刻柔声笑语道:“不瞒家主诸位族老,听闻叶曦身上还有些旧事?” 听闻此言,众人神情平和,纷纷含笑点头。 叶显身为执掌一族的家主,自然不会藏掖什么,笑着摇头轻叹道:“还不是跟秋颖有关?” “当年有个……” 他迟疑一瞬,望向殿中某位男子。 对方当即笑应道:“及笄试炼,给小辈孩子们的些许机缘,那时她们也尚且年幼。” 赵庆了然点头,自然也知道叶曦年龄还小,真正说起来都还得叫姝月一声师姐。 “呵呵,三位行走见怪,琐事太多顾不上这些。” 叶显如此言笑,赵庆司禾自然也轻笑点头,这是很正常的事,人家一个家主也看不着小辈的试炼。 “晚辈随口问问,倒是显得唐突了。” 赵庆面露些许谦意,以茶代酒先敬。 “这有何唐突?” “既然说起此事,倒也让三位行走了解。” 男子温声慢语,低头含笑品茶,继而缓缓道:“七弟,旧事一五一实的讲述,不允有丝毫怠慢。” “好!” 当即便又有一位清朗男子出声。 他先是对三位行走以及方圣女各自见礼后,才轻叹苦笑:“说起来也是家丑,叶曦母亲是个外族人,对曦儿极为宠溺。” “当年恰逢及笄试炼,小辈各自气盛,于古族中十分寻常。” “莫说这些姑娘家,说起来每每少年斗狠,还要挣个你死我活,族大忧重,我等肩负传承在身……即便心疼也难以插手太多。” 赵庆目露了然,浅笑点头示意,安安静静听着。 这他当然知道,莫欺少年穷嘛,这么大的古族里太正常了,他当年在丹霞,也是给师兄端茶倒水的,混个好日子过。 清娆把玩着手中翠鸳,传讯问询瑶妹的同时,也柔声笑道:“师兄不必拘谨,咱们随口闲话便好,既然我们到叶氏做客,自是要解开些许旧怨,免得日久恨长。” “嗯……还从未见过清娆师妹,竟不想如此温柔。” 那男子朗声轻笑,竟也是一位白玉修士。 他转而轻叹:“叶曦母亲是个外族人,嫁到族中本就跟大家生分,性子虽然柔和,但比较孤僻……其实也不太招人亲近。” “叶曦那丫头几经受辱,那弟妹便就恼了,前往七祠吵闹滋事,也怪我等疏忽……酿下了祸端。” 赵庆眸光闪烁,与骨女晓怡相继对视无言。 这倒是一五一实的讲了个清楚,叶曦受辱在先,其母上门寻理,被直接打死了,紧接着他爹出手…… 至于小辈受辱被霸凌,倒也是寻常境况。 “动手那人也是外族入赘,如今已遣往海外监矿了。” 此刻,叶显轻笑接话,温和解释道:“三位谅解一二,冤冤相报无可奈何,族中既已有了祸端,总不能迁罪再杀一家人。” “包括弘训之死,也实在是冲撞了祖祠,又屠戮了嫡脉不少姑娘,责不在血债,多重于凶心。” 眼看赵庆只是含笑点头,叶家主当即向方璎投去目光,笑道:“方圣女应当明白。” 方璎美眸扇动,轻缓点头并未应声。 赵庆晓怡传音着,不由暗叹,这事儿……也就这么回事儿,叶曦想如何也讨不出太多理来。 不过,念及叶曦天香城中的倾力同行,赵庆神情渐渐凝重,还是迟疑问询道:“若是迁平旧怨,不知是否会使得家主难做?”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陷入了沉默。 所谓迁平旧怨……显然是谁杀的叶母,谁偿命。 叶显闻言并未意外,轻松笑道:“秋颖已经去寻曦儿,既然赵行走开口,只看曦儿想要怎样,族中尽全力给个结果如何?” “也免得冤冤挂牵,闲杂琐事,让三位见笑了……” 叶显笑语间起身拱手:“还要多些诸位体察,为我叶氏摒除纠葛,若非赵行走开口要求……我这家主也不好做啊。” “听闻大家还在蝶坪修养,此事理清之后,可记得回到叶氏做客才好。” 赵庆自然领情,同骨女一道起身还礼,司禾也极为罕见的给了个好脸色,温柔含笑轻盈屈身。 此行出乎意料的顺利,不管叶氏再如何纷乱,这位家主前辈俨然是个明眼人,且给足了面子。 毕竟是执掌古族的家主,能做到这般姿态,已经很卖他们这些八行走人情了。 又是几经寒暄中州内外与圣地事宜后。 两位天香师妹才姗姗来迟,面带轻松笑意,显得十分亲近。 叶秋颖神情温柔,身段高挑玲珑,容貌也极为不凡。 而与她挽着藕臂的少女,则显得娇俏了些,叶曦主要还是性情讨喜,丰润倒是差了对方不少。 “师兄,曦儿寻到了。” “赵师兄,晓怡,怎么夜里到了族中?” 叶曦美眸一亮,先是对殿中恭敬见礼后,轻盈踱步陪在了红柠身边……先前天香城内,她便多是与柠妹议事同行。 “自是要接你赴宴,叶家主在侧,有何不满直言便是。” 赵庆看到这丫头就心里发堵,只恨不得离开后,再伙同骨女把她暴打一顿。 哪儿有这么办事儿的? 叶曦显然有些意外,此刻稍显扭捏的传音轻笑:“师兄当真愿意管我?” 赵庆:??? 然而,正当此刻。 一股深邃的寒意却是自殿中升起,继而又瞬息遮掩了下去。 诸多族老乃至叶显,皆是疑惑看了白玉行走一眼。 而赵庆也同时收到了南宫瑶的传讯…… 【壬寅年冬,叶氏十九祠,叶氏七祠。】 【叶氏祀宗叶秋颖,携诸女霸凌叶曦,断其手足血筋,链锁琵琶骨囚于七祖祠殿。】 【叶曦之母夕弄影,登祠讨要女儿,被祀宗侍卫制服。】 【叶秋颖炮制之下,夕弄影玷污于凡俗乡野之众,斩首分肢血肉于祠殿。】 【其残魂强行置入叶曦之身,母女一命双魂……再次被凡人玷污。】 【叶弘训怒屠三位幼女,获罪殒命于祯祥殿。】 【叶曦身携母魂……于月莲宗,其师尊凌孤晴之手,终得解脱。】 【壬寅年,叶弘训魂殒祯祥殿。】 【己酉年,夕弄影魂散月莲宗。】 【叶曦尚存,壬子年春竞为月莲圣女,癸丑年秋,立为月莲少宗。】 不知不觉间,赵庆神情便已经极尽冰冷。 只看叶曦此刻的轻松笑意,再看叶秋颖那副温柔面孔,以及诸多族老乃至叶氏家主的客气礼遇…… 只觉得心中升起一股恶寒,毛骨悚然! 他缓缓压下心绪,将瑶妹的传讯抛给了叶曦。 却不想少女只是随眸一笑,风情绽颜道:“我知道啊~” …… 第五百九十一章 放肆 赵庆望着风情少女的明艳笑眸,一时失神无措,只觉得寒怒彻骨! 难怪这丫头的魅惑术法那般诡异! “救救我……杀了我……求你……” 眉眼神情凄厉无常,有无尽悲绝影响着人的情欲…… 不管是早先在星台之上,还是在欲都之下,他跟司禾都疑惑过……这小玩意儿是不是被夺舍了? 现在却是明白了。 叶曦的确被人侵占过命宫,只不过是她自己的母亲,且是被人强行将残魂封在了体内! 怪不得她先前议事要跑到命宫里……一个筑基修士怎么会如此冒险?却不想是她早就习惯了命宫里的相处。 “祯祥殿……原来是这里。” 满殿寂静之中,赵庆冷声低语。 他脑海中有画面重现,司禾俨然也是动了真怒,以往的淡漠早已不在,但更多的却是怜悯。 祯祥殿……他们现在就在祯祥殿,叶氏七祠议事重地,也是接见贵客的古殿。 这地方,他与司禾早就见过了! 欲都绝地显露的模糊心迹中,便有这座巍峨而庄严的青铜殿。 那少女血发凌乱悲悲切切,五体投地跪在大殿中央,不住地磕头央求着,眉心双眼不断地渗出鲜血,但却无人理会分毫。 唯有淡漠的宣罪传下,好大一颗头颅飞起,滚烫的鲜血溅了叶曦一身…… 那少女五体投地磕头哀求着,撕心裂肺的求情偿命,却并非是如何恳切……而是被人挑了手足血筋! 裂筋之苦,赵庆自身切身体验过的。 但叶曦的旧怨俨然与裂筋无关。 “前辈?”他神情愈发冰寒阴沉,不过还是稍显疑惑的望向了叶氏家主,示意问询这是什么境况? 此刻,偌大巍峨铜殿内死寂一片。 那翠鸳显化的字箓,众人也都是修士,没有谁会看不明白。 十数位族老神情平静,保持着沉默。 家主叶显面露无奈,轻声叹气只是摇头。 骨女缓缓站起了身,脸上妖异莲纹渗入了锁骨裙襟,近乎将半张容颜都割的恐怖诡谲,不过她也只是迈步到了赵庆司禾身边,又重新安静入席坐下。 小姨倒还显得镇定,只是神情凝重了几分,美眸间的冷意并未显露太多。 秦楚欣方璎平静观望,姝月娇躯轻颤秀拳紧握青筋凸显,柠妹清欢皆是出神望着那少女的笑颜…… 这幽冷铜殿之中,也唯有两人还面带笑意。 叶曦笑的轻松明艳,自始至终都是这般,月前在欲都之下,她也是这般轻笑揭过伤疤:“出身不如她们而已,寻常事~” 司禾笑的慵倦随意,幽邃美眸在一众族老身上流转,似乎是在观望……想看看这场闹剧究竟是什么结果。 “前辈?” 赵庆看众人无声,不由神情凝重,再次追问一声。 眼看那叶秋颖此刻的苍白面颊,他只觉得气血涌动无法抑制,先前竟然还觉得这师妹温柔谦恭……简直是荒唐! 差凡人将自己的姨母凌辱!在叶曦面前血肉分尸! 强行叩开族妹命宫,造下一体双魂的扭曲,再一次被凡人玷污! 叶曦看着夕弄影受辱碎身,夕弄影看着叶曦受辱挣扎,此生都在暗无天日的绝望中扭曲着…… 赵庆眸光隐现猩红,看着叶秋颖的双眼,甚至心中浮现出无端恐惧! 他们一家跟叶曦相识也有些日子了,慢慢的更是引为近友,初到中州就听过这月莲叶仙子的名声。 有人美赞叶仙子果敢随和,有人诋毁叶妖女放荡不堪。 揽星台上他和姝月晓怡还吃了好几天的瓜…… 只想看看这骚妹妹是怎么个性格,却不成想……如今却吃瓜吃到了遍体生寒,肝胆欲裂! 这中州……真不是人活下去的地方,到处都是畜生! “前辈?” 赵庆收起了眸中的冰寒,上前一步缓缓施礼,第三次出声问询。 “赵行走且莫烦扰……” 叶显轻笑低叹,终是无奈开口道:“确实是这般,先前已经向三位行走详述了。” 详述!? 骨清娆冰冷开口:“叶曦几经受辱,其母吵闹滋事,尔等疏忽酿下了祸端!?” 叶氏家主目光平静,缓缓点头:“嗯。” 他眼看赵庆沉默无声,转而眉宇间露出笑意:“只是贵客登门,不便告知曦儿不洁。” “既如此……赵行走自我叶氏任择一女如何?” “正巧司禾仙子登临天香,我叶氏七祠与司幽永结同好,双喜临门,些许不快揭过就是。” 听此提议,一众族老也各都面露笑容,言笑合理妥当。 然而赵庆一家,却是面色阴沉,无声沉默了。 渐渐地,赵庆回眸间也露出了笑意,只是安静看着叶显不说话。 原来只是担心叶曦不洁,影响了利益啊。 还以为是……家丑没脸言说呢。 这位叶显前辈确实高瞻远瞩,修养气度绝佳。 但……看的实在是太远了,甚至看到了千百年后叶氏七祠退居旁系,还能多个联姻的行走宗门亲近。 却看不到眼前血淋淋的扭曲,他口中视同儿女的丫头,还在轻松平和笑着。 “家主,曦儿与赵师兄并无……”叶曦刚要出声解释,以免玷污了赵庆名声。 却是被赵庆出声打断了。 “如此正好,要秋颖师妹,谢过前辈了。” 赵庆躬身一礼,沉声冷语。 只觉得气血涌动怒火中烧,心中一口气扭曲着,如何抑制都不吐不快。 此言一出,叶秋颖苍白的面颊瞬间狰狞,仓惶惊恐道:“家主!家主……秋颖是祀宗之后!” 诸多族老俨然也意识到了什么,收敛笑容凝重望着…… 这哪是要联姻啊,这是要把秋颖给叶曦处置! “呵呵……” 叶显含笑摇头,踱步自嘲道:“赵行走侠肝义胆,我等族中凡夫自愧不如。” “然秋颖虽有过错,但她当年孱幼,出手之人并非是她。” “且我叶氏祀宗嫡传位尊责轻,即便是叶某面对宗祖,都不好多言干涉……” 男子温和轻语,转而商议道:“不如这般……便让曦儿思衬如何迁平旧怨,也免得三位贵客思繁索忧,正合咱们先前的商议?” “位尊责轻。” 赵庆恍然失笑,继而点头神情显得尤为怪异,心中却也难免升出无奈。 他只是对叶曦随口笑道:“稍后我们带你去赴宴,叶家主尊言在先,有何念想直言就好。” 但骨女却是再也无法抑制怒火,鄙夷冷漠嗤笑道:“先前似乎听闻……弘训叔父之死,责不在血债,多重于凶心?” “不知叶秋颖的凶邪行径,究竟是血债居多,还是凶心居多?” 此言一出,满殿寂然! 叶秋颖的行径,自然是凶心为罪。 但面对这般口舌之辩,一众族老俨然是不在乎,真正留意的反倒是白玉行走口中的……叔父! 此代白玉八行走,有宗门家族吗? 没有。 有血脉亲人吗? 也没有。 何来叔父一说!? 无非是愤慨冲昏了神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三位玉京行走……修行岁月还是短了,年轻气盛。 骨女此刻心中除却怜悯心疼外,却也真的只剩下了怒火。 她此前始终疑惑,叶弘训一个金丹真修,如何说也修行过百年了,为什么会怒起屠杀还未及笄的幼女? 现在她却是明白了。 ……叶弘训是人,是顶天立地的男人。 而在座的这些大修,却是鬼,比她还要阴暗扭曲的厉鬼…… 骨清娆好友不多,先前或是随着红柠,或是随着蓝欣,乃至几位行走游历中州,只觉得这中州繁华万千,远胜过骨州的荒僻枯败。 直至月前到揽星台观礼,才结识了月莲师妹叶曦。 她昨夜蝶坪还醉笑闲话,问询赵庆中州如何。 却不曾想……这中州竟是人吃人的乱葬岗! 叶显默默注视这位白玉行走的阴冷眸子,良久之后才平和笑道:“血债凶心……都已经是旧怨了。” “叶某始终将诸位奉做上宾,能够应允的一切自是不会推拒。” “秋颖当年孱幼,不晓世事情理,族中已经责罚过了。” “清娆行走息怒,赵行走司禾仙子且放心,天香城外咱们另有宾主之欢,极为难得……” 他缓缓入座,平和饮茶,温声笑道:“叶某一族之主,并未细思其中纠葛,自是有错。” “三位贵客当年同样未曾在场,咱们研议苦思恐怕也有失偏颇……” “不妨摒除间隙,将旧怨交于正主?” “如何?赵师弟?” 叶显自始至终都未曾愤恼,此刻更是身上血气逸散,眸光隐隐显露猩红…… 赵庆见此,神情并无任何变化。 他见面一打眼就看出来了,这家主是修青龙血典的,不过并非中州血子。 但这些人是不是玉京修士不重要。 眼下实在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根本枉顾人情事理,满眼都是利益。 直至如今还好声好气的商量着,无非是与玉京关系中的利益使然。 他和晓怡看的极为真切,眼下百分之一万的相信—— 不管叶氏如何百般护持叶秋颖……只要露出足够的利益,叶显手起刀落就能把祀宗嫡女宰了,哪怕是当场分尸! 如果把行走所属的那七州天香谷,其中资源利益分给叶氏大半,甚至整个叶氏马上就能换个家主……换个嫡传……从上到下一股脑全换了…… 但赵庆一丝利益都不会给就是了。 这大殿里面全是畜生,没一个人。 他此刻也没再理会叶家主的笑言,只是平静目光望向叶曦,示意按她的念想直说就好。 少女轻盈抿唇,美眸颤动深深望了赵庆一眼,并未传音言说任何。 只是回眸恭敬屈身:“家主。” “族里的事,委屈你了。”叶显温和轻叹,又道:“最近有什么念想不妨说说?” 此刻,众人目光汇聚叶曦身上,赵庆一行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 却不曾想,竟从叶曦眼中见到了……犹豫。 继而是轻松畅快的笑意。 她似乎是一点都不恨,一点都不怨。 叶曦浅笑嫣然,回眸恭敬恳切施礼:“赵师兄,清娆师姐,司禾师姐……曦儿谢过了。” “生来就是这般,如今只是听着看着……便已心满意足,再无所求。” “曦儿先前一意孤行,还望莫怪。” “既已得家主应允,余下曦儿自斟就好。” 见此情形,家主也露出如沐春风的温和神情,在座族老有人笑叹:“三位行走都在,丫头想要如何,在这殿中说出来就是。” “也不至于伤了和气。” “嗯……” 叶曦微不可查的应了一声,轻盈笑望叶秋颖道:“还要谢过姐姐当年留了叶曦一条贱命,如今若能放下……也不算什么了。” 殿中唯有少女在轻快大方的笑语,连司禾都望着于心不忍皱起了黛眉。 叶曦为何能活下来!?谁不知晓那是叶秋颖故意的折磨!? 母女残命,身坠月莲啊! 月莲再如何美名远扬,也是修行合欢法门的去处,即便叶曦资质绝佳成了月莲圣女,却也跟寻常女子思绪不同了。 叶显目光颤动,微不可查扫过赵庆几人,继而平和笑道:“曦儿能够看开就好,秋颖?” 叶秋颖面色依旧苍白,眉眼间渗出了冷汗,低着头怔然干涩道:“家主……” 她言辞传出才惊惧回神,慌忙望向叶曦改口:“叶曦……是姐姐错了!姐姐对你不好……姐姐有罪……” 女子惶恐的言语显得急促,近乎口不择言,根本无法预料自己接下来的处境。 “哼……” 少女琼鼻笑哼一声,唯有随和不见嘲弄,温柔搀起叶秋颖的胳膊:“姐姐对我挺好的……好歹能活着走到今天。” 待到细心温柔的扶正女子,使起站直后,叶曦才望向一众族老屈身行礼:“曦儿所求不多……” 少女收敛笑意,螓首低垂着,凝重轻声一字一句道:“秋颖族姐……到亡父碑位前,上香叩首……” “自断尾指……血书罪己……叶曦便此生无憾,心满意足。” 少女话音落尽,殿中陷入了片刻的诡异宁静。 赵庆骨女目光交错,俨然都觉得有些轻了。 只要不损叶氏利益,别说断指血书了,就算让叶秋颖血抄繁经,叶氏也乐的清净。 不过他们也暗叹,终究是过来帮忙的外人,叶曦所求恐怕也不是什么惩处,只是一个公道。 不出所料,叶氏家主缓缓点头,温和安慰道:“这是自然,无需多说,曦儿自身在族中有何要求?” “入初祠秘境清修如何?初祠近千年来,还从未有过筑基后辈入内。” “若是流连圣宗,月莲内外不便的话,本座亲自拜会凌孤晴,将你送回寻瑶峰。” 所谓寻瑶峰,自是月莲圣女的居处。 “如果留在中州烦忧甚多,族中在修远兰脉天香谷,尚有脉首资源,留你自证修行也可……” 叶曦并未思索分毫,轻盈屈身柔声道:“多谢家主,不必了。” “舍生尽死唯求叶弘训无罪,除此之外小女再无所念。” 这少女此刻目光出奇的平静。 低头望着铜殿玉岩上的沧桑痕迹,眉眼中玉颜上……尽是无暇纯澈心满意足的笑容。 当年她就跪在这里,发了疯的磕头,求爷爷告祖宗,眼睁睁看着父亲的头颅滚落…… 眼看再无阻碍,叶显也不由暗自松了口气,轻笑望向赵庆司禾:“曦儿能放下就好,叶某也难得心安,诸位贵客不妨一道,前往宗祠走走?” 赵庆平静点头,没有应声。 但一家人已是起身跟随,陪着一起去叶弘训的亡碑前见证。 姝月怅然若失,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安安静静的被丈夫拉着小手,起身离开了席位。 一众族老自也随行,此刻偌大铜殿中出奇的静默,叶秋颖同样低着头安静跟随。 可叶曦满是无奈的轻柔笑声,却又惊醒了这一切沉寂。 “父亲的碑位……没能进入宗祠,只有家中有一道箓碑。” 一言笑语落下,满殿冷寂如冰。 …… …… 叶氏浩大的飞舟,在淮西之地横掠了近百里。 才在叶曦的带领下,寻到了叶弘训一家的故居…… 澄芝坊西,一处算不得太大的修行庭院。 二十余位修士入内,满院飞雪似乎显得更急切了。 一路赶来,赵庆一行始终都平静沉默着,而跟随的嫡系族老,也同样保持着沉默。 这院落中的摆置不多,显得很是陈旧,俨然空置有些年月了。 三阶聚灵阵还在聚拢着天地灵气,几处静居一间琴阁,正堂外还挂着一柄绝品碧玉剑,在飞雪中晶莹剔透的……依稀透露着当年的富足祥和。 琉璃雕制的窗扇,被小心翼翼的拨开。 叶曦极为熟稔的将纤手探入了黑暗,捧出精巧庄严碑位,只是上面的血书……太过扎眼。 与寻常族群中的碑刻大都不同,只有娟秀却扭曲的三个血字。 父,弘训。 “族姐,请。” 叶曦没有拖延分毫,轻盈屈身将碑石放在了堂外,转身望向了叶秋颖低声轻语。 高挑女子神情呆滞,目光扫过一众族老,又闪躲似的看了看赵庆一行。 这才极尽僵硬的伏跪了下去。 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后,取出一柄灵刀……几经犹豫,终是斩断了自己的右手小指。 她此刻容颜间尽是羞愤绝望,何曾对着亡碑磕过头?即便是在七祖祠殿都不曾如此…… 然而事已至此,她心中明白这是最好的结果,抓紧结束这一切才是解脱。 钻心的痛楚使得叶秋颖神情扭曲,轻颤着跪在大雪中,左手握着右手的断指……一字一刻的书录着碑文。 “叶氏二百一十九代祀宗嫡传,叶秋颖罪书。” “秋颖年幼无知,欺辱血脉手足,枉顾隔代尊卑……” “致使姨母夕弄影,残身异梦,致使叔父叶弘训,饮恨悲亡。” “误致族妹叶曦失贞,身坠月莲妖宗。” “秋颖至此知错,然错无可恕,断指血书罪己……三叩首恭送叔父。” 叶秋颖写的很慢很慢……她的断指血不够,天寒地冻流不出来。 只能不断自毁手上的伤残,磨磨蹭蹭的延续着。 所有人都沉默观望,安静听着飞雪簌簌……而那始终轻松笑语的少女,却是无声间涕泪横流。 只能眯着眼仰着头……泪花汹涌,从侧颜沿着下颌滑落,又从鼻腔灌入了咽喉吞下。 晓怡看的于心不忍,取出自己的手帕清浅替她抹了几次。 直至叶秋颖血书结束,跪在大雪中低声自念后…… 叶曦突兀撕心裂肺的恸哭出声:“九叩首!改!” 沙哑嘶吼在陈旧的雪庭中回荡,少女那狰狞面颊活像是要生吃了对方。 叶显面露迟疑,无奈扫了三位玉京行走一眼,望向叶秋颖冷声淡漠道:“改。” 女子双眸呆滞,身躯颤抖着冷汗直流,只得再次摧残撒伤处,用断指重新血书,将原本的三叩首改成了九叩首。 “你磕头啊——!” 叶曦悲恸嘶吼,哽咽的上气不接下气,贪婪的呼吸风雪,像是筋疲力尽般蜷缩在周晓怡身边蹲着。 叶秋颖不堪受辱,神情狰狞咬牙闭上了双眼,机械般的僵滞低头……眉心触及冰冷的雪地,沾染着自己的血水。 生生磕了九次,才算作罢。 叶曦早已哭的没了人样,此刻无声贪婪呼吸,融雪混着鼻涕泪水,将头发沾在脸上颈间。 哽咽低语道:“叶曦谢过族中了,师兄师姐……咱们走吧。” 骨女神情沉重,似是也有些僵硬无奈的迈步,揽过少女香肩转身同行。 赵庆也没在看地上伏跪的女子一眼,望向叶氏众人重礼言谢道:“此番叨扰前辈,日后再来做客。” 叶显出神看着那血碑上的字箓,一时也有些悲戚无奈了,若族中到处都是秋颖这样的事,叶氏还谈何古族传承!? 他回神望向赵庆,同样还礼,简短道:“必定扫榻相迎。” “嗯……” 赵庆微不可查的应了一声,握着娇妻的纤手跟上柠妹司禾,一家人同行离开了这叶曦的故居。 但下一刻,却只听到一缕传音入耳,早已没了先前的轻松,却又像个懵懂丫头一样低唤着。 “赵师兄、骨师姐、司禾……柠儿、晓怡、清欢、姝月姐姐……” “此前一意孤行,劳烦了。” “若非如此,叶曦此生挣扎都无可奈何。” “还未恭喜司禾师姐登临天香行走……” “师兄师姐一路相助,叶曦想要如何报恩,可思来想去竟一无所有……余下便不要牵扯了,叶氏都是畜生,叶曦也不值得。” “骨做宴,血做茶,魂融命赠……若有来生。” 短暂而迅速的传音,自沉重变得愈发轻快,甚至能感受到少女暗藏的憧憬期许。 转瞬间,毁灭生灵焚烧万物的炙热浮荡开来! “你放肆!” 赵庆豁然神色剧变。 惊怒呵斥间,手中寒枪骤现,焚心加持之下挑向了飞身而出的叶曦! 甚至在叶曦还未曾如何动手,便已经一枪便钉入了少女后心,裹挟着无尽杀机绞杀! 但却错开了心脉,有意送她数丈方寸,也以身入局阻碍了叶氏大修的出手。 滔天灵气震荡,天地间飞雪齐滞。 秦楚欣与方璎瞬息了然,磅礴的神识灵气勾连,隐隐与十数位元婴化神对峙,心知叶氏自是不会对他们出手,但也护持在姝月柠儿身边。 撕城裂阙的炙热风啸轰鸣无尽! 叶秋颖僵跪在碑前满目惊恐,生死危机之下,脸上扭曲着唇角都诡异歪到了鼻侧,尤为渗人…… 叶氏一众族老早已神情震怒,目眦欲裂凝望叶曦手中出现的凤凰羽,自是不予丝毫逞凶。 但数位大修磅礴的元神交错间……却是坠入了道兵奇印之中。 不知是何时出现的……两件大道之兵。 那幻象丛生的青郁山河间,有一柄极尽灵巧的玉刀化作了流光! 也正是此刻,整个叶氏似乎有了沧桑的意志在苏醒,浩荡威压倾拢天地,巍巍元神近乎炼化了澄芝坊…… 但太阿山河间无尽生机吞吐,璀璨流光像是一面镜子,隔开了天地风雪……与滔天凰焰。 第五百九十二章 留不下 轰—— 浩瀚凰焰掀起的炙风,裹挟着毁灭万物的威压,瞬息将方圆数里化作糜粉! 原本的庭院楼阁飞灰湮灭! 赵庆手中的寒枪也同样寸寸皲碎,即便有火地晋守御周身,握枪的手心也瞬息烫的血肉模糊! 他身边有传渡术法凭空出现,秦楚欣的神识顷刻笼罩,将他与骨女双双带离数里之外。 除却司禾,所有人都在退! 方璎护持着小姨姝月,清欢和柠儿,早已远离此地。 叶氏族中十数位元婴也同样传渡飞退! 那耀眼的白光近乎映照着数百里天地,足以将金丹元婴都重伤磨灭的凶伐肆意宣泄着…… 赵庆神情凝重,目光幽幽,御风安静盯着那无尽仙焰的正中心。 心中也已明白,自己一家和骨女南宫,都错估了一件事。 叶曦……早已有了死志,完全没有打算活着离开! 那凰羽取自星阙金鳌地,到她手中不过一天多的光景,怎么就变成了一件极品灵宝? 还是只能用一次的凶伐之兵,凭她的灵力积蓄怎么能激发? ……是凌孤晴在帮她,那位月莲宗主。 浩渺仙焰掀起烈风,耳边滔天巨响轰鸣阵阵。 天地寂灭,修坊成灰,大地寸寸龟裂,片刻便化作了熔岩绝地! 太阿印笼罩之间,无尽生机流转,拢向原本的庭院深处。 一道道超越化神的威压,自四面八方而来,像是默默冷视的毒蛇,使人不寒而栗! 当耀眼的炙光消退,原本纷纷扬扬的大雪融作水汽而又化雨,滚烫着激灼着落在所有人的身上……像血。 淅淅沥沥的暖夜中,遍布裂痕的大地上,尽是笼罩着抹不开的灼心雾色,模糊不清。 原本的庭院故居,也只剩下了叶曦一个人孤零零的出神站着,晶莹剔透的玉刀化作流光,护下了她的性命。 但少女一侧藕臂,却也是有大半熔灰,只留下狰狞的断处带着焦灼。 至于祀宗嫡女叶秋颖,早已随着她所书下的血罪,随着那道叶弘训的亡碑,一起化作了烟尘炙雨…… 连哀嚎都来不及传出,连血色都不曾窥见。 人间蒸发! 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叶家主,甚歉。” 赵庆遥望那叶氏家主的阴沉神色,拱手一礼后,直接取出了血舟离开。 司禾也根本不管周身笼罩的威压,回眸慵冷扫了众人一眼,继而以元神裹挟着叶曦,传渡踏上了飞舟远去。 嗡——! 骤然间,叶氏族群升起了繁奥大阵! 浩瀚杀机横空拦路! 却也只能围在那血舟之外,跟随缠绕着不敢发力。 “几位走不了!” 满是震怒的低沉回荡幽寂夜空,叶显化神修为鼓荡,一步迈出带着十数位人将行走仙舟禁锢,更有零零散散的元婴修士汇聚而来! 即便司禾展露了超脱化神的浩瀚实力,但在这叶氏族群内,却也无法使得家主畏惧。 单是那浩渺如烟的意志倾拢至此,便能知晓……族中有闭关先祖苏醒了,不止一位! “如何?诸事了尽,叶家主还留客设宴不成?” 赵庆神情依旧平和,轻笑狐疑似是不解。 听闻此言,一众族老目光皆冷,叶显此前温和的面色,更是早已变得阴沉冰寒。 他沉声淡漠道:“祀宗传人无故身死家中,三位贵客要我叶氏如何立足?” 赵庆神情一滞,错愕无奈轻笑摇头:“那你怎么不救?” 叶显闻言神情更冷,道兵倾拢一方他自是敌不过分毫,但族中前辈观望,又岂能任凶徒就此离去? 他并未多言牵扯任何,平静提议道:“叶曦留下,贵客自可随意来去。” “留不下。” 赵庆安静望着这位化神大修,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轻语传出显得淡漠无比。 “我留下……” 啪! 还不待叶曦那颤抖的哀声道尽。 便已有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夜空,使得一众叶氏修士都诧异了一瞬。 “闭嘴。”顾清欢面色冰寒,猩红目光冷视叶曦,似是殴打还不解气,也想要将她弄死一般! 家里自是对这姑娘心疼怜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自作主张,也都能宽容不语……但那道凤凰羽的出现,却是险些将帮她的主人都毁灭! 家中将她当做近友,但对此刻叶曦来说,所有人却都是她复仇的工具,她早就疯了! 赵庆无奈轻笑,随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血肉模糊带着焦灼……也唯有阻断气血,才显得不那么狼狈。 他自是明白清欢因何而怒,不光清欢晓怡都恼了,现在他跟骨女心中也冷了不少。 “叶曦屠戮祀宗传人,是我叶氏分内之事,三位贵客还是莫要插手了。” 叶显的元神禁锢着仙舟,冷视淡漠低语后,转而又平静缓和道:“诸位若是非要带她离开,总得留下些说法才好。” “否则叶某……也着实难做。” 这话,赵庆自然能够听明白,不过是要资源补偿嘛。 资源他还真有的是,一个古族嫡女也不值什么钱…… 但他偏不给。 此刻侧目看了一眼神情呆滞的叶曦,继而回眸诧异笑道:“敢问前辈,这姑娘宰了那贱婢,究竟是……罪在血债,还是罪在凶心?” 叶显幽幽望着血玉仙舟,沉默不语。 诸多族老也尽是保持着沉默,无话可说。 眼见这般境况,赵庆将飞舟玉箓抛给了楚欣,轻笑摇头道:“若无闲事,赵某告辞。” 他是真的不想司禾太过抛头露面,毕竟刚从寿云山出来,叶氏族中也有的是底蕴,眼下能省事就省事。 一个嫡女死了,对古族来说又不疼不痒的。 感知到行走仙舟上灵力浩荡,叶显神情大怒,裹挟十数道元神齐齐封锁,沉声低喝:“赵师弟,我叶氏始终对三位以礼相待,这般不告而别是否不太合适?” 赵师弟? 赵庆冷目凝望男子,负手立于仙舟之上,一字一句幽幽低语:“血衣叶显,本行走……便无礼吗?” 此话一出,天地间的气氛骤然剑拔弩张。 俨然是三位玉京行走,要强压古族而去了! “哼!” “我叶氏万余载传承,走出十五位玉京行走,赵师弟未免太过倨傲。” “本座先为叶氏家主,其后才是血衣修士。” “叶曦血罪累累,屠灭本座侄儿在先,焚杀澄芝坊数百弟子在后……” 男子眸光微眯,危声寒语陈述道:“诸多先祖皆在族中,赵师弟带不走人。” 赵庆不由恍然失笑,玩味审视一众族老,轻声揶揄道:“承认那是你侄儿了?” 他不等对方再如何狗皮膏药的一样的磨叽要账,抬手一道行走玉令显化,其上青龙猩目璀璨冷冽,平静吩咐:“叶氏,让路。” 玉京的天下,永远是玉京的意志为尊,在这中圣州更是如此。 七古族数千年来,每每插手玉京十二楼试炼,想要的不就是让族中延续这一道意志吗? 叶显怔然盯着那血衣玉令,只觉青龙血典都被抑制,周身气血汹涌消退,近乎把他压到了元婴之境! 眼看一众族老面露犹豫,他恍然失笑,冷语威胁道:“三位行走自是畅行无阻,若真要强闯,这顾清欢楚红柠可不是行走……” 噗呲—— 随着轻微震鸣回荡,男子的低沉话音……戛然而止! 不知是何物划破长空,唯见一捧惨白的脑浆溅落,叶显的脸……竟只剩下了凄厉狰狞的半张! 沧桑淡漠的气息倾拢世间,那化神家主的身体肉眼可见的衰老风化! 一息之内遍布皱纹佝偻成翁…… 血肉枯竭白骨成灰,就连身上的法衣都飞速残损褪色,被雪夜里的寒风卷起……飘散成尘! 霎时间,围聚而至的数十位元婴面色苍白,满目惊惧的盯着那白发女子的慵冷目光…… 尽是肝胆俱寒,神魂颤鸣,甚至连呼吸都不敢了! 这司禾,竟然在叶氏……抹杀了叶氏家主! 叶显残存的元神聚拢而逃,遍布惊容飞速传渡千里……但那柄玉刀斩出的寒芒,却是始终无法摆脱! “有些过了。” 叶氏之内浩瀚威压肆意倾泻! 一道平静的冷喝回荡,突兀出现的遮天大手炼化虚空,护持向叶显的元神而去…… 但司禾依旧黛眉清冷,只是抬眸遥望一眼玉刀。 千里之外的幻化大手却是同样消散! 其所炼化护持的山川大地……沧海桑田!一息荒芜! 叶显的元神随着风尘飞灰湮灭! 可那玉刀即便如此都还是不满,于虚空之上闪烁飞逝,无声斩向了叶氏某处古殿之中! 至于其中的境况……便不得而知了。 众人只是知晓,那是叶氏七祖祠殿…… 天地间唯有寒风凌冽,数不清的叶氏真修死寂无声! 此刻只恨不得没再家中,仓皇亡命而去。 这天香行走竟杀了家主!连元神都没有放过!更是斩了祖祠一刀!祖祠毫无动静! 何其荒谬!? 何其恐怖!? 不管她是什么修为手段,竟真敢在古族之内如此横凶!? 赵庆神情淡漠,遥望着飞雪长空,心念跟随司禾直盯着那元神烟消云散,也才渐渐放下心来。 叶显自然无法左右玉京行走,可若是把为了些赔偿利益,把目光望向姝月和清欢……那就不用聊了。 眼看整个叶氏都毫无声息,也唯有那些沧桑的威压还笼罩周身,似是某些祠殿中的老祖…… 赵庆平静摇头叹道:“善后吧。” 善后!?如何善后? 正当一众元婴心中疑惑,可接下来却是听到了……他们此生都难以置信的凶狠! 那位温和谦恭的血衣行走,竟然…… “叶显的子女,杀了。” “叶显的道侣妻妾,杀了。” “叶显有什么弟子传人的话,也杀了。” “叶秋颖的父母血亲,杀了。” “还有几个姑娘,十五年前的凡人有活的,也一并都杀了。” “命魂、元婴、元神,都不要留。” “余下的看着办,稳妥些。” 随着血衣行走的话音落下。 护持在姝月身边的方璎神情依旧平静,仅是轻轻点头柔声道:“记下了,我去交涉。” 女子转而一步迈出,屈身恭敬对天地施礼。 温柔低语道:“叶二祖可在族中?天香护道登门拜访。” 大约沉寂三息之后。 某座秘境显露传渡入口沉浮天地,一声平和的低语回荡:“方家的丫头,过来吧。” 众人眼睁睁看着那位圣女,被接引入了二祖清修的秘境…… 瞬时间面色惨白,心如死灰! 叶秋颖的几个叔叔,甚至连逃亡的心思都没了。 他们身在古族,心中自然知道……这一代的七祖祠,要彻底没落了。 即便是嫡系又如何? 很快……很快,马上就要枯萎凋零,资源权利散往它祠,一两百年都喘不过气来! 过不了今夜,中州便已是另一个叶氏! 叶显能够偏袒子侄,借其地位肆意欺压叶弘训一家。 玉京自然也能够欺压古族,其中的差距更甚前者万分…… 中圣州三十三仙宗无数宗族风水流转,七古族四圣地,近一百三十道脉系潮起潮落……而夜空的十七颗星辰,却是亘古不变。 玉京的意志在中州尤为昭彰显赫。 甚至不需要这么繁琐…… 此代天香护道,竹脉圣女方璎,身后便已是整个方氏的意志!远非他们一祠一脉能够挣扎…… 叶氏永远都不会衰败,十九祠系轮转,依附玉京星阙之下,这就是七古族长盛不衰的根基所在。 …… 浩渺血舟飞驰天地,寒风依旧飞雪簌簌,前路再无任何阻碍。 “没事儿,刚才害怕没有?” 赵庆揉弄娇妻发丝,抵额轻笑宽慰,只怕姝月被威胁受惊了。 至于清欢……清欢根本啥也不怕。 “没……是不是杀太多了?” 姝月神情悻悻,蹙眉柔声自叹着。 赵庆将娇妻螓首按在胸膛,另一只带伤的手则搭在清欢腿上,柠妹神情怅然,小心翼翼的涂抹着灵蜜。 杀太多了? 赵庆俨然不这么认为,他疑惑望向司禾,又看了看骨女:“有没有遗漏的?” 清娆低头扫了一眼叶曦,迟疑谨慎道:“叶显的父母长辈,不知道还活着没,如果有也该是入祠的老祖了,不会牵扯报复。” “这些就算了,方氏够呛能谈下来,不过司禾刚刚倒宰了一个。” “就七祖祠里面的老头儿。” 赵庆心念想通,自是亲眼所见,此刻沉吟追问道:“什么境界?死那么快?” 司禾撑着下巴撇了撇嘴:“炼虚,还挺厉害的,就是没寿元了,一照面就挂了。” 赵庆:…… 他自然明白司禾的意思,司禾没有足够的香火加持,也就是个化神修为,哪儿有什么跟炼虚硬碰的实力啊? 全靠外挂,对面越老,她就越强。 像那些本来就没几十年好活的,串成一串儿都不够她砍的。 秦楚欣安静听着目光轻颤,心神剧烈摇曳不止,先前赵庆的冷漠轻语,此刻还依旧回荡脑海。 叶显的子女杀了,叶显的道侣妻妾杀了,叶显的弟子传人……也一并杀了! 竟是方氏出面交涉,根本不需要动手。 这……就是玉京行走! 叶曦跪在不远处,酥胸衣襟残存透着枪伤,左臂灼断扭曲,发丝凌乱脸上还带着鲜红掌印…… 娇躯颤抖着哽咽落泪,像丢了魂儿一样不住磕头,秀额贴着飞舟上的落雪……沁出一片殷红血迹。 却又不想哭出声来,贝齿死死咬着香舌颤抖,硬生生咬出了满嘴腥甜…… 第五百九十三章 谁让你们杀人的? 中州浩瀚,广袤无垠。 即便没有国属之分,也比寻常州属大了太多,更不提周遭依附的无数仙岛海殿…… 好在各大城坊之中传渡阵四通八达,往返赶路极为方便。 价格也不似千幻州那般动辄几万灵石昂贵,有些小坊子阵,几百灵石就能过一次。 当然,血衣行走的仙舟,自然不用付钱的。 ——赵庆一家刚到中州的时候,就已经付过了,全家不限次年卡用户,当时一下子买了十枚……也算给碎星圣地贡献了不少灵石。 毕竟好不容易出趟远门,一点车马费不算什么。 …… 仙舟离开淮西族群之后,也就半盏茶的光景,便从一座大城中传渡到了蝶坪。 又见无垠花海,宁静雪夜,神识远探就能望见云雀山庄的热络,远空也才刚刚泛起鱼肚白。 这动辄十万里横跨天地,在寻常州属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场景,不过如今赵庆姝月也都习惯了。 叶曦似是哭干了泪水,怔怔伏跪在飞舟上,头颅死死抵着血污碰撞磕动,断臂酥胸淌出的血水融开了雪层。 而且……她原本那吹弹可破的俏脸,现在也已是紫青一片,俨然被清欢打的不轻。 赵庆一家和骨女秦楚欣,都没有理会这姑娘。 任由她跪在脚下不要命的磕头。 若说怪她,倒也不怪她什么,反倒极为心疼怜悯。 但大家也都……真的无言以对了。 那凰羽骤然出现,险些将赵庆骨女都一起焚了,叶曦几经自作主张,也都没有提前商量问询。 赵庆骨女言谈间偶尔对视,目光中皆是有些无奈。 对刚才的叶曦来说,俨然是仇恨高于一切,这姑娘在见到叶秋颍血书的时候……就已经彻底癫了。 “瑶妹找咱们,过去坐坐?” 骨女随手取出传讯玉扫了一眼,轻声平和道。 赵庆微微点头,也想去找南宫瑶掰扯掰扯,毕竟他们一家跟骨女都不是中州出身,正好聊点儿闲话。 但叶曦还在脚下跪着…… 望见姝月眼里的不忍,他心中不由暗叹,娇妻恼的快,缓和的也快。 赵庆取出了一枚紫金玉盒放在手侧,平静道:“自己调理吧,白日里还有酒宴,大家都在。” “咳……呜——” 叶曦头颅抵着血水,脖颈用力颤动间,像是吞咽下什么发出凄苦呜咽,应是枪伤贯穿了胸肺致使。 司禾美眸瞬凝,狐疑望向了赵庆轻轻挑眉。 但俨然不是问叶曦的事,而是问桌上那方锦盒。 赵庆自然会意明了,但小姨姝月就在身边,眼下也不好多说,只是传念讪笑回了个眼神。 那还是他在琼海州天香谷养伤的时候,张姐手里漏出来的丹药,当时给了不少,据说是从紫珠五师兄手里抢的。 想来眼下也顶用,免得叶曦没撑住挂了。 要是真挂在了飞舟上,还不如把她留在叶氏。 至于胳膊,就先断着吧,还远到不了用柳褪重塑肉身的伤势,好歹是月莲叶仙子,她自己想想办法也不用多管。 “这会儿大家都散了,纤凝跟潇潇陪着白师姐她们推牌九。” 柠妹摸索传讯玉轻盈笑语,又道:“南宫师姐那边,柠儿就不去了,过去寻潇潇待半晌。” 眼看柠妹说着要去找小娘,赵庆倒也能猜个大概。 轻笑点头揽过姝月起身:“好,楚欣一起过来,仙舟留在庄外漂浮就是,不用管。” 小姨闻言美眸横扫,笑而不语,陪司禾先行御风坠下了花海。 血舟自然不用管,也收不起来,毕竟叶曦还在上面跪着,眼下也没地方弄她。 直至赵庆带着娇妻,骨女带着清欢,双双离去返回云雀山庄后。 秦楚欣才怅然叹息,看着红柠轻笑摇头:“真凶,单凭我的神识感知,刚刚那古族里,少说也有好几位化神以上的老前辈了。” 柠妹自然明白楚欣在感慨什么,也无奈笑吟吟的传音:“这种事赵庆也是头一次,咱家还是新行走呢。” 秦楚欣轻飘飘的剜了一眼,幽幽狐疑:“谁家?” “清冷出尘秦仙子~师姐就穿着道袍装吧,你跟方璎现在这样,早晚得被我男人按着弄了!” 柠妹根本没有避讳叶曦,直言玩味嬉笑着。 秦楚欣在赵庆和晓怡面前,与在柠妹面前,俨然是两个不同的表现。 大家在楚国认识了不少年,就连司徒鹰司徒菁拜师的时候,也都是白婉秋陪着一起挑的,柠妹当年就在旁边看乐呵了。 “胡言乱语,我跟过去看看,在旁边听听也能熟悉些。” 秦楚欣根本不管红柠怎么调笑她,平静抬指轻轻理弄道髻,清冷出尘离开了血舟。 “嘁!” 柠妹目送师姐离去,还远远的不屑轻哼挑逗一声。 她跟清欢可是看的一清二楚,晓怡把这两位放家里,不就是图个放心吗? 免得赵庆什么时候再跟岳父跑教坊司,那算个什么事儿啊? 男人嘛,总会有些征服欲望,尤其赵庆还有那样的残片,现在地位也不同往日了。 家里直接放两个师姐,反正也是一辈子绑一起的,想玩就试着勾搭一下呗,总比什么时候多出来个不清不楚的妹妹好。 而且楚欣姐修行这么多年,远远赶得上赵庆师尊了,且本来就性子清冷,也不至于跟清欢似的黏黏糊糊,痴情忘意的,再生出太多纠缠情爱。 柠妹水眸中满是期待笑意,只等着看看楚欣姐到时候怎么个应对,她不相信楚欣跟了自己家,心里能没有任何准备。 飞雪纷纷扬扬的飘落。 楚红柠轻盈踱步,心里越想越觉得有趣。 姝月只当是楚欣放家里有些危险,殊不知楚欣放家里,才是最安全的,让人放心的很。 总之对自己男人放心,柠妹是从来都没指望过,也根本不在乎。 自己男人要是能让娘子放心,那她就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家里……现在还在明川坊飘着呢,反倒不如对楚欣放心。 她收敛心绪,随手拿起了桌上那方锦盒,纤手拖着蹙眉放在鼻尖轻嗅,琢磨着……大致是赵庆消失那几天回来的味道。 那段时间不在家,俨然是偷偷躲起来养伤了…… 柠妹芳心轻颤,不动声色的放下锦盒,转而俯身理弄少女的发丝,捧起她滚烫的血斑俏脸打量。 叶曦跪在雪中目光失神,被红柠托着下颌,怔怔对视也不说话,樱唇边溢出的血色抹花了容颜。 “哎……” “跟我们商量就好,一定会帮你的。” “这样擅自做主,裹挟着大家,弄的反而不好了……” 柠妹念及天香城同行的亲近相处,自己也在中州修行过,心中明白叶曦已经是天尖上的姑娘了,只是被家族的畜生害了。 而且叶曦天资极高,年纪还赶不上姝月,也就个小丫头百便快结丹了…… 真不知道她若是一路顺遂,现在又该是什么样的风华仙子。 她小心翼翼的遮了遮少女酥胸,引动灵慧魄化开蜜浆,为其外伤阻断风雪:“天香行走有大半是你的,有什么事不好开口,随时私下跟我说。” 叶曦泪目失神,瞳孔涣散,怎么也聚不到一起。 听着红柠的柔声宽慰,感受纤指在她俏脸上抹过,细密温和的灵力抚慰创伤…… 也只是怔然点头,抿唇不语。 像是哑了……像是傻了…… “叶曦?” 楚红柠蹙眉轻唤一声,竟恍然察觉……这丫头的七情了然无踪,蛰伏无法感知分毫! “忘情卷!?” 似是见到红柠眼里的意外,叶曦的眸子渐渐有了神韵,后知后觉的露出难看笑容,嘴也张不太开含糊不清:“谢谢师姐,不修那变成怪物的东西。” “只是……有些累了。” 少女颤抖着用仅存的纤手,按下楚红柠的托起自己的藕臂,一头栽倒重重磕头,砰砰砰的血水溅落……却又死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红柠恍然失神,也没再去搀扶她,只是满是心疼的盯着她失去的半截藕臂。 明明同为天香修习七情,她却怎么也摸不透分毫思绪。 她有父母有家人,有潇潇陪着,自知永远无法体悟叶曦的境遇。 只是明白……叶曦失去的并非手臂,而是这潦草的一生。 “把药吃了。” “夫君自己重伤时留下的,很珍贵。” “血舟上寻个房间休息,自己调理吧。” “叶曦……” 少女无声抬头,盯着满脸鲜血跪地仰望,凌乱污秽的发丝在飞雪中乱舞。 红柠看她这幅模样心中不忍颤抖,哪还有半分那果敢大方风情仙子的姿情? 但她却又没有任何办法宽慰,父亲惨死,娘亲惨死,残魂还要跟自己一起受辱,任谁能平静面对? 柠妹纤手拾起锦盒,利落拆碎了生机紫木,握着那丹丸就掰开了叶曦的嘴巴……但却又骤然目光剧烈颤抖! 只见她那舌头……都自己咬烂咬碎了,血淋淋的连着半截触目惊心! 楚红柠心神骤然绷紧,纤指突兀拢入少女污发间,紧扣头颅像是凌辱一般冷声叮嘱:“活着,别让你娘白死了!” 她不由分说纤指扣入血污嘴巴,把丹丸直接塞进了喉咙:“小丫头……没人怪你,你没有错。” “夜里还有酒宴,蒲秀项沁纤凝都在,骨师姐对你很是欣赏,她喜欢你的性子。” “李无双说你坑了他还没算账,九剑杜师兄南仙李兴阳,还有一众师兄师妹,早就在等你了。” “想跟你结侣的人,从碎星南仙排到紫珠九剑……天香叶曦仙子。” “你险些伤了夫君骨姐,让大家跟你一起留在叶氏,还没有去道歉磕头……” 叶曦怔怔看着红柠此刻的温柔,凄笑无声摇头。 神识颤抖滞涩传音:“我不会死……否则不是白活了……谢谢师姐……” 柠妹感受到那股悲恸,感怜垂首取出一截封在琉璃中的柳褪,却又见叶曦凄哭呜咽,死命摇头。 她眼眶中如潮水涌动,血淋淋的嘴巴模糊咬字倔强:“我自己能行……咳呕——小伤……” 小伤!? 柠妹错愕诧异,却只见那嘴里的碎肉都在挣扎着……少女高仰着头颅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胳膊断过很多次,这次只是剩下的丢了……而已!” 楚红柠目光出神,怔怔盯了叶曦许久后,才平静点头……转身御风离开了飞舟。 只留下那少女跪撑不住,扭曲瘫软在雪中,失神望着远空泛起的晨曦……痴笑无声。 …… · 大约半个时辰后。 晨光熹微,夜里的星辰银河已然消失。 花海蝶坪之上,有偌大浩渺的仙宫琼宇,激烈飞荡而来。 于云雀山庄外停留飞浮,宛若立于高天之上的仙宫宝殿! 十数位化神修士同行而出,脚踏飞雪身形模糊闪势,便跟随一位男子闯入了山庄某处。 原本幽静的庭院中,赵庆一家与骨女南宫围炉煮茶,见此突兀情形差点没能回过神来。 即便那为首之人威压极尽收敛,却也能感受到……绝对不是化神了。 “小赵?” 开口之人眼看这边只有一个青年男子,且回眸望向自己,当即便对上了号,轻松笑道:“赵师弟,南宫姑娘,司禾道友,骨头精,忙着?” 赵庆:??? “师兄?” 他与司禾目光交错,错愕狐疑应声,但却并非感受到了这些人的血气,而是庞振的身形闪逝也到了远空,师兄昨夜就在这边喝酒来着。 “哈哈,侯爷。” 庞振身着衮服朗笑而来,也不管男子那炼虚威压如何浩荡,大手直接就是揽着肩头将其按下座位。 又跟余下一众好友招呼:“岳兄,新云师弟,迟老头也凑热闹?” 赵庆一看这遍地化神庞振都认识,当即就懂了。 ……中州血神殿的人,庞振到了中州七拐八拐的访友,也不怎么带大家玩,估摸着就是这些人。 “中州血子侯九山,名字潦草了些,叫他侯师兄就行。” 赵庆心下古怪,眼看大家都这么热络,起身玩味笑着施礼:“侯爷?” “咳咳……” 男子俨然一懵,继而随手就拿过桌上的茶壶仰头就喝,爽了过后才无奈吐槽:“怎么跟小张一样乱喊?” 小张……是张姐啊。 赵庆几人心中明白,这应是镇守中州血神殿……足有上千年的前辈了。 四血子! 玉京天下,其实大多都是七行走八九行走活跃,血衣五姐也就龙渊前后露面。 眼下又干到不知哪一界去了,包括七师兄他也没怎么见过,只知道在化外潇洒。 至于境界更高的那些行走,成百上千年也不换一个,故而大多州属也都是五血子当家,境界再高的……不太多。 除了西南十四州开化才几千年外,另一个原因就是……四师兄活的太久,导致炼虚境血子断代了,同代人根本活不过四哥。 赵庆心中大致有数,接连见礼同时问询:“师兄们过来是……?” “哦。” “我正要问你。” 侯九山大咧咧拖拽桌上的灵果盘,连吃带拿的抛给同行师弟们,嚼动着含糊道:“叶氏先动的手?” 嗯? 赵庆见此情景,虽然师兄没什么礼貌,但他也能感觉到亲近,自是实话实说笑道:“没,我们先动的手……因为……” “还手了吗?” 当即有化神青年打断追问,继而补充道:“我说他们还手了吗?” 南宫瑶:…… 她默默从男子手里抢回来果盘,只怕对方给自己吃光了,她是中州古族出身的行走,对这些人也大都拜访过。 赵庆眼看这一大群人,跟黑帮问小弟一样的模样,不由讪笑看向司禾:“还手了吗?” 然而……司禾也懵啊。 她还真打不过这个人,气血生机太旺盛了,一个炼虚跟个小孩一样,不知道什么原因,寿元还有三千多年! 于是乎,堂堂活了一万八千年的司幽娘娘,便也跟个乖巧晚辈似的,正巧她回来化作了少女姿容,轻笑柔声道:“算是没还,就是死太快了,没怎么交手……” 似是听到司禾杀了人,众人当即面色难堪起来。 直使得赵庆心中一惊,狐疑与庞振目光交错…… 却只听侯九山惋惜叹道:“哎……冲动了。” 似乎是还抱有希望,他目光灼灼盯上司禾:“司禾道友,你再想想……叶氏真没还手?” “别忘了你是天香行走。” 司禾:…… 这是说还手了,还是说没还啊? 那七祠的大修确实出手了,不过是护持叶显的元神,但实在死的太快,究竟想干啥还真不好说。 晓怡姝月在一旁看着,神情古怪思索间,露出好奇笑容。 眼看司禾都陷入了沉默,当即又有一位化神师姐,亲近挤在了司禾身边笑问:“不,叶氏出手了吗?是几祠的朋友?” 赵庆跟骨女无奈对视,心说我看这些师兄师姐,怎么好像要吃人一样? 司禾心下暗动满是玩味新奇,表情柔柔弱弱显得十分拘谨。 此刻樱唇轻启思索回忆道:“叶氏七祠,有一位前辈出手了,但并未太过分,只是……用手段炼化山河,挤了我元神一下。” “挤!?” 什么叫挤? 庞振心中暗道不妥,眼下也不怕司禾了,狐疑侧目暗暗示意:“怎么挤的?受伤了吗?” “镇!是镇啊!” 又有师兄痛心疾首,看上去也十分年轻,身上还带着敛不尽的杀意,不知道先前从哪过来的。 “哦……记错了,那就是镇了我一下。” 司禾轻笑改口,继而补充:“不过那老前辈死了,本就寿元无多,不知怎么就自己消亡了……说起来,是有些巧的。” 赵庆眼看众人迟疑,似乎有些为难。 当即讪笑解释道:“并非咱们血衣欺压人家,实在是……家主威胁我们。” “可是家主死了啊!” 侯九山目光一瞪赵庆,又没好气看向司禾:“谁让你们杀人的!?” 司禾:…… 白发少女此刻也只能讪笑抿唇不语。 骨女渐渐回味过来,从旁低语道:“对了,叶曦姑娘有些琐事,父母早先死在了叶氏。” 叶曦? 谁啊? 众人错愕对视,大都不太认识这些年轻人。 还是南宫瑶轻柔讲述道:“叶曦姑娘是叶氏十九祠的人,一家血亲遭到七祠嫡传辱杀,先前他们过去,便是为了这事讨个公道。” 挤在司禾身边的女子黛眉一蹙:“姓叶?族内的事啊……” 赵庆沉默一瞬:“叶曦是血衣弟子,修青龙血典。” 南宫瑶:!??!? 她美眸眨呀眨的盯着赵庆,鄙夷传音:“叶曦是血衣弟子?什么时候的事?” 赵庆:…… “过一会儿。” 他随口搪塞瑶妹的疑惑,转而望向一众风风火火的师兄师姐补充:“家主叶显也是血衣修士。” 侯九山神情一震,当即起身博然大怒:“屠戮手足!叶氏竟敢把血衣传承给这般狼心狗肺之徒!” “走!” 当是时,天地间灵力躁动威压横荡,千里花海都风停雪滞! 浩荡传渡神通笼罩八方,血神殿所有修士转瞬消失,包括庞振也没了踪影。 赵庆:??? 不是,哥们儿。 他赶忙取出行走玉令,跟庞振传讯补充:“我已经让方圣女善后了……” 第五百九十四章 不得入渊之人 原本拥塞热闹的庭院,转瞬间又变得冷冷清清。 赵庆一家乃至骨女南宫,足足四位玉京行走,皆是神情古怪,对视无言。 大家不由将目光望向了南宫瑶,看她先前那般神情,显然是认识其中不少人。 小萝莉此刻悻悻摇头,无奈叹道:“抢资源的,叶家要出事了。” 赵庆心中似乎明白,眼看着一大群修士那样子,就大差不差的。 但却也完全没预料到,真就是上门抢叶氏去了。 “这位中州四血子……?” 眼看赵庆如此发问,瑶妹没好气撇了撇嘴:“中州血衣大多是五血子当家,四血子平时根本不在中州,偶尔回来露个面,管杀不管埋。” “不过侯师兄其实性情很随和,跟我都还留了传讯玉,只是……又似乎跟谁都不合,抢过九剑,抢过南仙,还抢过皇甫家和夏家。” “这次应是血神殿得知了消息,过来看看境况。” 赵庆:…… 姝月错愕低语:“连九剑南仙两处圣地都抢?” “呼……” 瑶妹轻轻叹息,显得也很是不理解,只是转述些许旧事:“多是敲打吧,不一定抢……中州极北三万里,深海之下有大片的仙宫海阁。” “如果你们亲眼见过,就会发现……那是南仙的云上仙宫。” 把南仙圣地撕了!? 司禾闻言骤然一惊,赵庆骨女不明不白,她还能不明白吗? 她方才暗自估量着,自己根本打不过那侯九山,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对方。 这简直就是个二百五啊! “我不是对手,我看他……和看你一样,且似乎是头猿妖。” 赵庆双眸微凝,什么叫看他和看我一样? 生机?寿元? 司禾凝重点头:“嗯……他身上的生机不对劲,太年轻了,我在星阙见过不少大能,感觉都没他强。” 赵庆:…… 这能咋办呢? 他看了看天色,这一夜来回奔波,还没到辰时恐怕又得回去叶氏了。 “咱们也过去吧,叶曦那边我处理一下。” 怎么说起因也是自己插手叶曦的事,他这个血衣行走自然得过去一趟。 秦楚欣沉默少许:“红柠还在潇潇那边。” “我去接柠儿,夫君先料理叶曦身上的境况。”晓怡匆匆低语,俨然也明白这是正事。 南宫瑶此刻起身跟随:“这一趟,我也跟着你们一起去看看……” 司禾带着姝月和清欢御风赶回仙舟,赵庆也开始频繁传讯了解境况。 六师兄严烨那边,自然是要打个招呼的。 “严师兄,中州有位师兄唤作候九山,因为我这边些许琐事,过去了叶氏。” 几乎不等赵庆收起血玉,便收到了回讯。 “我知道,我现在过去,侯前辈是那边的人,五师姐在他跟前都很拘谨。” 那边? 哪边? 赵庆暗自回味少许,隐隐有了猜测。 估摸着不属于什么客卿驻守的体系,而是直接跟妖庭帝君混的,很早就在中州替血衣坐镇了。 “也怪叶氏倒霉。” 南宫瑶同样在不断跟家里传讯,且还悻悻吐槽着:“我没过去都大体知道境况,七祠就是想问你要点资源。” “态度很明确了,就想要碎星圣地的明川坊,等七祠退居旁系没落后,也算一处极为庞大资源了。” “你把明川坊给他们,叶曦当场就能杀人了事。” 赵庆保持沉默没有应声,开什么玩笑,还给七祠明川坊?给他两大嘴巴子吃…… 他心知是自己太肥了,又是个新行走,身后也没仙宗大族,让七祠觉得有利可图,才会那么腻腻歪歪。 也就当时被叶曦架过去,但凡是有时间斟酌商量,叶氏一准儿老实。 现在好了…… 梅开二度。 …… 血玉仙舟之上。 叶曦怔然顿蹲靠在阑干之畔,脸上的泪痕血迹干涸,望见赵庆一行去而复返,也只是失魂落魄的出神看着。 赵庆皱眉盯了一眼她胸脯的枪伤,虽有愈合但效果不大,俨然是这丫头根本没有自己化开药力。 他无奈轻叹道:“过来吧,现在回一趟叶氏。” 听闻此言,叶曦涣散的眸子中似是有了动静,疑惑不解又带着恐惧。 清欢凤眸微凝,心中隐隐有些怜悯,但昨夜眼看主人受伤,她当时却是真的想把叶曦杀了。 到现在才神情稍微柔和了些,俯身间藕臂穿过少女双腿,将其横抱而起在怀,跟着主人一起进了舟上清修静室。 晓怡去潇潇那边接柠儿了,姝月便也没跟着过去,此刻随骨女一起,向南宫瑶打听着闲话。 不光他们一家对中州不熟悉,骨女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先前方璎在身边还能问问,现在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早年候前辈弄坏了南仙圣地,南仙当时便没有行走吗?” 姝月眼下最好奇的,自然就是这个了。 她隐隐感觉……那位候爷,有些过于随和了,一个炼虚前辈跟他们都能大大咧咧的。 “有啊。” 南宫瑶杏眸涟涟,暗笑跟两人低语着:“就是因为南仙行走不讲理,分文不给血衣,候前辈才拆了圣地。” 骨女美眸一颤,这么凶? “那最后,给了吗?” 瑶妹螓首摇动,悻悻鄙夷道:“刻录这些的师兄不靠谱,零零散散的,而且也是当事人,不太客观。” “大致有三千多年了,比月莲宗的诞生还早。” 姝月也不管到底怎么回事儿,反正听的很感兴趣,这中州地界远比永宁州精彩。 毕竟永宁州往前数,也就能数个几百年。 正当此刻,蝶坪远空又有血舟,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是一道血子玉舟。 姝月自然也认识那御舟之人。 “简琼师姐。” 简琼身边还有一具傀儡,显然是中州血子简廷无疑,只不过天香城里被柠妹毁了肉身,现在还在傀儡里呆着呢。 “姝月师妹,清娆师姐,瑶,赵师兄呢?” 傀儡是个样貌极为英俊的男子,此刻匆匆登舟张嘴就问。 而简琼则是温柔抱着一个襁褓幼女,默不作声的跟在身边。 瑶? 听简廷如此熟络,姝月稍稍思索倒也明白,恐怕两人很早就相识了。 “给叶曦理伤,你干嘛来的?” 南宫瑶自然不会说……赵庆正在给叶曦弄血衣传承。 “呃……” 简廷无奈叹息,此刻长话短说:“叶显有个道侣是我侄女,来求情的,想来不碍事。” 等会!? 姝月听到黛眉一蹙,满是狐疑的盯着简琼……怀里的孩子。 叶氏家主的道侣,是个没断奶的孩子? 南宫瑶自是没有任何意外,宗族联姻就是这般,主要的还是利益勾连,跟修为年纪辈分都没什么关系。 “她!?” 骨女满是诧异的盯着简琼,只差没问问这是不是简琼的孩子了。 简琼心中明白,柔和笑道:“是小妹,原本我嫡系有个姨母嫁在叶氏的……可惜前几年遇害了,两家便又重新拟了婚约。” 姝月越听越是好奇,心下狐疑轻声追问:“叶氏家主的道侣还能遇害?” “嗯……叶显很多道侣。” 南宫瑶轻笑应声,俨然是意有所指,且补充道:“我南宫家也有他的道侣,不过并非是我这一系的长辈。” 姝月:…… 这……真够乱的。 她无奈轻叹:“跟孩子无关,两位等等夫君吧。” …… · 静室之内。 赵庆取出了青龙壁刻,且亲自调制了温养气血的汤浴,免得叶曦身上伤势不浅,运转血典气血错乱,再伤的更重。 一道冰凉血玉被秘法刻录,赵庆传讯唐什期,暂时把叶曦挂在了那边。 ——明川坊驻守,叶曦。 但此刻眼看这姑娘失魂落魄的发呆,一时也有些无措了。 连清欢都满目不忍的自责,只觉得叶曦大仇得报后成了这样,可能是自己一巴掌给她打的…… “再带你走一趟,服下精血后接触龙壁,以你的修为只研练气血典,片刻光景足以。” 赵庆话音落下后,看着少女沉默少许,只觉得她这凄苦失神的模样分外陌生。 无奈捏碎了封有精血的玉晶,灵气裹挟着传承精血,双手一捏卡开了她的嘴巴…… 然下一刻,赵庆和清欢……当即都沉默了。 丹液化着血污肉块,扭曲狰狞,触目惊心! 不用看就知道,那丹丸估计是柠妹偷偷喂给她的。 “化开药力,入浴清洗,还要我和清欢帮着擦洗不成?” 赵庆难得温和轻笑,托起少女下颌左右逗弄,把精血用灵力灌入了对方喉咙。 眼看叶曦失神点头,他便也没再多说,轻轻拍了拍对方肩头,转身带清欢离开了静室…… “主人……她伤了你。” 顾清欢螓首低垂,自责轻语。 赵庆闻言一怔,轻笑摇头拥着小奴低额道:“跟咱们没关系。” “她早就有死志了。” “眼下父母的仇报了,一时没了精气神而已。” 清欢目露忧色柔和点头,趴在主人耳边轻语道:“她太麻木,那样很疼。” 赵庆自然明白清欢说的是少了半条胳膊,满是怜爱的握紧小奴纤手轻问:“本来想让她自己接,咱给她接上?” 清欢轻抿绛唇,探出命蝶坠在主人泥丸,柔声猜测着:“现在再看,叶曦以往难以想象的坚韧,可能过几天就能缓和过来……” “也可能以后都是这副模样了。” 嗯? 赵庆心中诧异,这说了个毛啊? 他神识揉弄清欢的命蝶笑问:“不对吧?你原本想说什么?” 顾清欢沉默不语,转而拧身在主人耳边舔舐,安静相拥几息后,夫妻无声对视而笑,联袂双双离开了殿阙…… …… · 大约半炷香的光景。 血玉仙舟去而复返,又风风火火的赶回了中州淮西之地。 此刻朝霞已显,被晨雾映笼着,铺散在浩渺无垠的叶氏族群,流光溢彩……显得安宁而祥和。 只不过……原本祯祥殿所在方圆数十里,却是被一层浑浊灵光笼罩着,不管神识元神都无法感知分毫。 赵庆御舟遥望之间,莫名赶到一丝诡异,只听秦楚欣低声喃喃道:“还有一座行走仙舟,在八百里外。” 司禾自然也同样发现了,此刻动用化神手段,将整个飞舟裹挟而去…… 此行除了赵庆一家外和骨女外,南宫小萝莉也跟过来吃瓜了,还有简琼和怀里的孩子,以及最近只能呆在傀儡里的简廷…… 叶曦比先前平静了不少,换上了一件星痕小纱,一侧袖口空荡荡的垂落,但跟随大家却依旧是默不作声的。 她刚刚接受完青龙血典出来,都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实则也不在乎了。 “赵庆,快来!” “来晚了……你们用双腿走过来的?” “师弟。” 当赵庆一行望见严烨的血舟之时,也听到了飞舟上纷乱的招呼。 那句赵庆自然是庞振喊的,以往威严尊贵的永宁五血子,此刻也成了吃瓜群众。 且仙舟上除了严烨外,血衣小九跟天香尹婳竟然也在,还有尹婳身边的莲脉护道,不久前见到的十数位血神殿修士,同样都凑在一起观望低语…… 赵庆几人目光交错,心中狐疑不解……连司禾都没太弄明白。 看这仙舟停留的位置,距离叶氏的族群,怎么也还隔着数座修坊几处灵湖,足足六七百里了。 ……近乎从楚国的松山坊老家,到楚国长生剑派那么远! 而且那位侯爷并不在这边,但先前跟随他的十几位化神,却是都在这边……像是远远地看热闹,庞振自是不用多说,就连六行走严烨师兄都不例外。 赵庆晓怡打眼一看,便已是神情变得尤为凝重。 虽然不知道眼下是什么境况……但很明显,这事儿真的闹大了。 “方璎还在叶氏族里,跟在候爷身边,没事。” 严烨竟也口称侯爷,目光扫过赵庆一行登舟而来,随口温和笑道:“只是你们来的太晚,都已经杀光了。” “杀光了?” 听闻此言,赵庆几人神情一滞,叶曦目光也瞬间有了光泽。 “叶显的子女杀光了,别的还不清楚……你们看不到让小南宫弄一下。” 一位化神女子柔声轻语,美眸微眯遥望千里之外,示意那片氤氲流光笼罩之地,可以借助翠鸳秘法窥测。 “叶曦师姐,没事……我们也在。”尹婳立于飞舟上望向叶曦轻语,神情隐约显露的怜悯,却又使得叶曦无法适应,此刻露出僵滞笑容,螓首轻颤以作回应。 南宫瑶也当即调用水岭注权柄,跟赵庆一家简琼骨女凑在一起,于飞舟上仰望天地垂落的幻灭光幕…… 但……其中的画面,却是使得司禾都沉默了。 并没有丝毫动手的迹象,很安静很安静,是在一处叶氏修坊的宽阔广场上。 天地间还飘着簌簌飞雪,一位又一位化神真修,炼虚前辈,安安静静的入座周围…… 而那位中州四血子,却是大咧咧坐在上首!方璎还站在身边恭敬的端茶递酒! 赵庆神情愈发凝重,心里跟司禾直呼好家伙,倒反天罡! 这打眼一看,谁能分清哪个才叶氏老祖? 血衣在中州的四血子,这么嚣张强横吗? 李素雅莲步轻移,自那群化神修士中脱离,凑来了骨女南宫瑶这边。 跟赵庆一家及简琼叶曦轻柔道:“原本方氏是要了那些人的,但因为牵扯太多,侯爷把不少人临时放了。” “只杀了叶显的子女,是叶氏二祖亲自出手的。” “嗯……” 赵庆凝重点头,并没有意外,也可能是自己处理不周,想来血神殿会有更好的应对办法。 但其实……他就是估摸着,那位四血子可能会亲自出手,否则大家不至于离的这么远…… 一眼扫过去,七八位玉京行走,十数位化神血衣,都在这边安静远远看着……就算司禾也心里发憷啊。 听到又把人放了,叶曦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于她来说……能用自己的命换掉叶秋颖,就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更不说她并没有死,司禾昨夜里还杀了叶显,已然是十世难偿的恩情,自己磕头生生到死都远远不够。 可不曾想,赵庆竟然还又请来了……一位如此尊贵的前辈为她出头。 叶曦眸光涣散,满心茫然。 ……或许真的不该擅作主张,自己的微薄思绪决断,还是太蠢笨了。 “真能磨蹭,人到了。” 正当此刻,轻松笑语传出,那光影之中坐在上首的男子,竟是抬眸望向了某处……像是能通过翠鸳的秘法看到这飞舟众人! 赵庆蹙眉思索一瞬,当即拍了拍叶曦的肩头告诫:“别怕,你是血衣修士。” 叶曦恍然抬眸,嘴角扯出难看的僵笑,却是已经很久没开口说话了。 下一瞬,极为诡谲的妖力横扫,赵庆只觉得手下一空,叶曦便已消失在了飞舟之上! ……出现在翠鸳映照的光影之中! 俨然被候九山传渡带走了。 与此同时,六师兄的低声传音,也到了赵庆耳边:“咱们不过去,免得影响侯前辈商谈。” …… 氤氲灵雾笼罩之地。 候九山高坐上首,整个身子都向后悠闲倚在塌上,目光则是盯着自己手中把玩的琉璃盏,一副闲游公子的嚣张姿态。 叶曦被神通传渡而至,失神望了一眼那一众陌生的老祖,皆是各祠各系闭关的前辈,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 她父亲叶弘训资质极高天赋不凡,本有希望百岁之内破境元婴,可却也还跟这些化神炼虚差的远。 此间气氛出奇的凝重死寂。 整整十六位化神,十三位化神之上,更有三位垂垂苍老的无上祖宗,已然是整个叶氏古族这数千年来的定海神针了……却都安静沉默闭着双眼。 叶曦早已心如死水,得见站在候九山身侧的方师姐后,只是安安静静的跪倒在地,头颅轻轻抵着地面沉默不语。 “啧。” 候九山轻笑叹息。 目光停留在手中琉璃盏上,似是其中映照着叶曦的欲望心绪,他大约玩味盯了三息光景,便缓缓将琉璃盏放下了。 方璎自是配合对方,恭敬倒茶,也对这位师兄有所耳闻。 事实上,玉京十二楼中,战修三脉有不少极为恐怖的前辈,尤其在这中圣州便更是如此,近乎是只手遮天的撼天凶威。 “叶氏的血衣传承,日后的定额没有了,去血神峰参加试炼。” 随着青年的平静低语传出。 大多叶氏老祖根本没有睁眼,唯有那看着年轻些的叶二祖,叹息缓缓点了点头。 “嗯,凤皇的传承也没有了,自己滚去凤鸣山找。” 面对候九山的轻笑辱骂,平日里不管闭关清修,还是称宗做祖的老前辈们,近乎是连个屁都没敢放。 依旧是为首二祖点头应允,其余人等闭目静听。 候九山又瞟了一眼跪地垂首的叶曦,随口问道:“我这师妹怎么回事儿?” 叶二祖保持着沉默,心知叶氏要大出血了,踟躇间根本不说话。 还是另一位七祠的炼虚老者,缓缓睁开双眸满是无奈的赔笑着:“候道友,昨夜里这姑娘还不是血衣,些许家事已经了结……” “我血衣八行走的道侣,也是我血衣的家事。” 候九山转瞬改口,言辞尤为平静,冷眸凝望着一众沉默老者。 方璎美眸低垂安静听着,少女跪在地上娇躯轻颤一瞬,无声沉默。 气氛一时间犹如冰寒幽窟,甚至有化神修士……闭着的双眼已经开始颤抖。 足足十数息的安静后。 七祠那满目沧桑的老祖,才无奈望向跪地少女,温和笑道:“这是好事,早该跟族里言明的……” 然而,叶曦却是鹅颈颤抖死命摇晃,俨然不承认这个借口。 可不曾想……她这一摇头不要紧。 八百里之外! 严烨目光震颤,驾御着行走仙舟带着所有人,疯狂传渡远遁消失! 只听那翠鸳光幕中传出平静笑语:“又威胁。” 轰隆! 滔天轰鸣传彻,霎时间山河破碎! 男子探出的手臂瞬息化妖,迎风暴涨近似磨盘,一把将叶曦方璎皆尽握在了手心护持! 电光火石之间,其发丝飞扬蜕做灰白,周身衣物寸寸崩裂……继而整个翠鸳秘法都无法再窥测灵雾中的场景! “吼——” 震颤神魂的低沉鸣吼回荡中州,赵庆一行远隔上千里,都还需要一众化神帮忙护持神识! 世间无数修士慌忙回眸间…… 便见到那身如山岳的惊天妖猿! 法天象地一般的伟力横压十万里,巍峨身躯早已没入了苍茫云雾,一步落下城池修坊消失,数千修士当场殒命! 其周身疯狂闪烁的传渡流光,也似与渺小的苍蝇没什么区别,凶猿单掌横推之间——天地晦暗日月失光,似有天罚取代星辰! 叶氏七祖! 一位六千岁月的炼虚仙修,整个叶氏为数不多的定海神针! 竟是被其单掌炼化山河,禁锢于虚空乱流之内……血盆大口开合间,连着山峦灵湖城池修坊……一起吃了! 饶是司禾都心脏狠狠地战栗,她只道是对方很强很年轻……可谁曾想,竟是整个玉京界的无上巨臂! 如此凶悍的大妖,她在玉京界也不过就见过三个。 其一血衣楼主,青影,但根本不出手。 其二神阙妖主,螭尊,也只是殒命之后留下的残念。 其三……便数得上这位侯爷了,真真正正的出手显露战力! 她哪里是打不过啊,她只怕自己的太阿印,都被对方一口给吃了。 若她没有走眼,那妖猿体内,恐怕都自成山河天地秘境! 这是合道! “四血子!?怎么比血衣三行走还强?”她逮住严烨就是发问。 然而严烨也懵,他也就活了几百年知道个啥,悻悻转述张瑾一的言语:“我不知道啊……师姐只说他每一代都不入龙渊,就在中州内外游荡交友。” “有青龙入命被楼主钦点入渊,自然也有血子被钦点,不得入渊。” 赵庆姝月早就已经看懵了,心说这群血神殿前辈远远看热闹,果然还是有心理准备的。 别说撕了南仙圣地,这动静怕是中州都能干成两半! 他算是明白了。 最近跟着小九和六师兄混,哪怕算上那位温润亲和的三师兄,都还只是血衣保守派。 像是张姐那样一言不合,直接火力覆盖的,妥妥就是个激进派,金牌打手。 而这位侯爷,俨然更是激进派中的激进派! 叶氏族群山河破碎,瞬间不知殒命了多少修士,有些幼童甚至活生生被一吼震死! 风尘激荡,天地阴翳。 那妖猿身形消匿无踪,把方璎和叶曦,也直接丢到了破碎山峦中的碎石间。 候九山用力仰头扭动脖颈,像是舒缓筋骨一般,还打了个哈欠:“说到哪儿了?” “哦,别威胁小姑娘,害怕。” 一众逃亡的叶氏老祖,不得不老老实实凑回了身边听着,毕竟祖宗的基业都在对方手中…… 可原本三十二人,却只剩下了二十八个。 除却被对方禁锢生吞的七祖之外,还有三位化神被放逐在虚空乱流中,不知生死。 候九山侧目瞥了方璎叶曦一眼,懒散道:“把见过她的,都杀了吧。” 叶二祖诚惶诚恐,施礼间腰都快弯折了:“我来办……立刻召回叶氏子弟。” 可见过叶曦的人……何其之多?又怎么裁定?难道一个个探查识海吗? 六祖神情骇然,欲哭无泪:“见过她的,有不少是她的血亲,十九祠的人也杀吗?” 听闻此言,候九山诧异回眸,似乎是犹豫了。 他默默盯着沧桑老者沉默三息,继而摇头道:“你……见过。” “不!” “我没见过!” 轰隆—— 又是一场天地震颤,叶氏族群肉眼可见的陷碎百里…… 叶氏六祖除名中州! …… 赵庆神情恍然,一开始还觉得把事搞得太大了。 现在看来……简直是天都捅了个窟窿! 这家伙是逮住谁吃谁啊!张嘴就往头上扣帽子,根本就不挑理! 纯粹是饿坏了…… 第五百九十五章 化繁 山河崩碎,日月失光。 天空犹如笼罩着一层阴云,数不尽的魂体挣扎着纷乱着,皆是被波及殒身的坊中修士。 潦草天地宛若初开,此世间下起了连绵血雨…… 一切显得嘈杂混乱,而又冰冷死寂。 叶氏七祖,叶氏六祖,两位炼虚大能,接连葬身妖猿之口! 这使得叶氏余下二十七位老祖,皆尽肝胆俱寒,心中惶恐万分,此刻连开口都不敢了。 血雨急促而滚烫,落在叶曦的身上脸上,沿着残碎山峦浸润流淌…… 她此刻早已是丢了神志一般,于阴暗碎石中瘫残,满目迷茫的注视着一切。 血衣的人竟然把古族都掀了起来! 然而,相较于两位祠祖的陨落,叶曦心中更在意的……却是那四血子说她是赵庆的道侣。 这俨然只是一个借口无疑。 但究竟是四血子临时给的借口,还是赵庆请这位前辈出手时的意思…… 叶曦血染的容颜恍然若失,继而便将一切心绪抛去不管。 正如她此前所言的那般,骨做宴,血做茶,融魂赠命,一切都可。 但自己绝对不配做赵庆的女人,且除却同行欲都时产生的贪念外,也并未生出太多情爱仰慕…… 谈情说爱,距离她此生……都太遥远了。 方璎美眸中同样满是震撼,她出自古族更知晓古族的底蕴,仅凭一位四血子是远远掀不动的! 但能把叶氏压到如此境地,已然是近千年来从未有过的事了。 此刻,方璎并未动用术法,只是取出一柄平时把玩的花灵伞,默默撑起站在候九山身边。 至于一众叶祖叶宗……却是满心战栗的立在血雨里垂首。 不过此刻,那闲适坐在上首的四血子,却是轻笑抬手接过了身后的花伞:“师妹?” “茶脏了,换酒。” 方璎心中顿时一滞,竟还有闲情逸致喝酒? 她默不作声扫了眼一众叶家老祖,其中有些还跟着家中前辈拜访过,何曾见到他们如此胆寒的模样…… 叶曦瘫残在了血雨中失神仰望阴云,无人关顾。 方璎又取出了灵酒新盏,于花伞下俯身准备着。 叶氏众祖……却依旧是死寂沉默,再没有任何言语,连元神都不敢露出丝毫声息。 足足半盏茶的光景后。 中州四血子才惬意品完了一壶美酒,随意一撇轻声道:“见过我师妹的,让你们都杀了,怎么不动?” 听闻此言,叶二祖心中骤然一松,只要还是原来的言语就好,只怕这凶厉妖猿再有什么其他牵扯…… 此刻赶忙回眸,冷声吩咐:“叫人,搜魂。” 当即,剩下的十四位化神巅峰大修,便开始于血雨中接连传讯,召集叶氏所有子弟返回族中! 这辈子但凡见过叶曦的,都要一个一个的杀! 当场搜魂,当场杀! 叶氏是真的怕了,候九山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根本不敢有任何反驳,连附和应声都不敢! 就算死些后辈修士,也不至于让叶氏伤筋动骨。 但他们这些人却是叶氏传承下去的底蕴,不管如何,眼下总得求生才是。 然而,就算叶氏众祖如此听话…… 中州四血子却是依旧皱起了眉头,此刻大手一挥,竟将此间天地关于翠鸳的传讯道则都禁锢! 骤然间,叶二祖心中凌然胆寒,幽幽暗叹闭上了双眼。 “谁让你往外面传讯的?” 候九山轻笑不解,盯着某位化神大修发出质疑。 那人顿时目眦欲裂,甚至还有些茫然不解,他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你们不要脸,我师妹一个小姑娘也不要脸?往族外传讯做什么?” “算了……” 沧浪—— 一声怅然笑叹,一道凌冽寒芒。 叶氏十三祠仅存的一位化神后期,当场人头落地,魂飞魄散! 如此修为如此仙资,竟然是被吃的资格都没有! “传讯出去,九十州不都知道了吗?蠢蛋一个,活着也是浪费灵气……” 候九山眼看剩下这二十六人面色苍白,竟然还很是亲和的解释了一句。 只骇的众人不敢应声,只怕被当场宰了。 乃至赵庆严烨一行,八位玉京行走,十数位血衣化神,乃至姝月晓怡,尹婳的护道,清欢柠妹,简廷简琼…… 也不得不回神轻赞一声:“似乎合理。” “眼下不在族中的叶氏后辈,确实是有福了,白捡了一条命……” “但外放的子弟,大都在族里得不到资源……” “说不定以后就得到了,只看侯爷要杀多少人吧。” …… 足足两个时辰,血雨洋洋洒洒的落下,于大地间淌成了血河。 整个淮西叶氏,纵横上千里族群,鸡飞狗跳的乱作一团,但却无一人能够脱离这依附半生的叶家。 十九系祖祠传承,七十九座修行城坊,一百六十处秘境洞天,皆尽迎来了毁灭般的欺凌! 出手之人却并非外人,而是叶氏族中数不清的元婴。 好在叶曦还是个小丫头,在族中从出生到离去,也不过生活了二十年,见过她的大都是后辈三代,少有真正的大修。 搜魂封魄!探查识海! 只要记忆中有叶曦的存在,哪怕仅仅是一道身影,也都难逃被顷刻拘禁的命运! 叶氏数不清的元婴化神,眼下只恨不得把后辈都给送出去宰了。 什么底蕴!什么天骄!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一概不顾,一概不管。 他们只知道……办不好事,自己就要死了。 这世上哪有正邪情理?哪有无辜怜悯? 当叶氏对待叶曦肆意欺凌,丧失人性之时,玉京天下一切正道与魔道的分论,也都离这淮西古族远去了…… 与此同时。 翠鸳今日的晨简,也散往了四圣地七古族,三十三仙宗,乃至中州内外大小宗族。 【妖猿横行,祸乱淮西,叶氏仙修死伤惨重。】 【血衣行走、天香行走、白玉行走、翠鸳行走,携中州血神殿登门相助。】 【卯时七刻末,凶妖已斩,宾主尽欢。】 血玉仙舟上,众人神情古怪,却又心照不宣。 南宫瑶诧异打量着自己手里的翠鸳,哪还不知道是候九山找了六师姐帮忙? 直接给叶氏死死按在这淮西,把外界的天地都近乎换了! …… 但实则,叶氏之内。 “一十六万……七十九坊,静待伏诛。” 叶二祖恭敬纳首深拜,平静言述着这潦草两个多时辰的成果。 一十六万生灵! 分散禁锢于七十九坊! 都等着候九山一开口,马上杀个精光! 见过叶曦的人何其之多? 浩荡叶氏何其之大?底蕴堪比一州数十国! 即便大多是后辈小修,其中也有过万筑基了,虽说是连天香城都没资格进的人,但却也整个叶氏未来百年的气数! 更让一众老祖胆寒心颤的是…… 其中大多数都不认识叶曦,甚至只是远远窥测过一道身影! 族里饲育灵谷灵兽的先天武者,因为叶曦的风情美貌,偷偷观望画像背影的人,也足有数万之众! 更有上千金丹,几十位元婴,数位化神,数不清的家眷乃至凡人,踏入修行不久的练气修士…… 甚至族内战宠妖兽,飞禽灵鸟,但凡是见过一眼的生灵,皆尽难逃! 但眼下叶氏的一众祖宗,却也是顾不上分毫了。 这一茬后辈元气大伤,安静等着下一茬就是。 其实他们跟后辈早已没了任何关系,数千年上万年的开枝散叶,这叶氏只是称作家族,实则散往天地的依附关系,比浩瀚一州还要繁琐。 “其中十九祠生灵较多,足有六万之众。” 叶二祖低声轻语,提醒了一句,示意那其中有不少叶曦的血亲,多少也沾亲带故的有些关系。 然而,候九山抬着拳头闭目打盹,此刻惺忪睁开双眼,懒散打了个哈欠道:“都一样,也是死。” “过来。” 他侧目望向在血雨中安静跪地的少女,随意招了招手道:“干看着不说话,不如都杀了清静。” 叶曦茫然起身,失魂落魄的踏着血污,踉跄走到了方璎身边。 她这会儿……已然是彻底麻木了。 就连父母的仇恨都不再充斥脑海,自己受过的欺凌侮辱涌不上心头,甚至不久前诞生的求死之志,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叶曦懵了。 她想过赵庆如何为她出头,却不想是把叶秋颖的父母血亲都杀了。 也想过这位四血子如何为她出头,但眼下这境况…… 叶氏十六万生灵! 近乎是要杀到数祠断代! 荒唐的像一场梦。 乃至她做梦,都没有梦到过这种程度。 这一代嫡系七祠,她当然怨恨。 但自己出身的十九祠,她也同样恨之入骨,只恨前辈们不为他们一家出头开口。 ……她只是个血肉凡胎,不是什么清静仙子。 “七十九坊,把修为都禁锢了,够你杀上一天……” 候九山笑语传出,却又神情骤然一凌。 极尽危险的凶目微眯着,回望二十六位叶家老祖。 众人当即神情剧变,根本不明白哪里又得罪了这妖猿……只恨不得立地飞升逃离。 可就算能够即刻飞升成仙,也没人敢如何对这妖猿出手! 此刻。 中州四血子浩荡神通横扫天地,一道道血脉流光自生灵头顶升起…… 他恍然失笑道:“怎么还有简氏的,夏家南宫家的,紫珠九剑的师妹师弟,白玉云海的传人……” 一听这话,饶是二十六位修行数千年的老祖,也不由呆怔原地不敢出声回答。 不是你让杀的吗? 见过叶曦的全杀了……照做都不满意!? 这些人要放吗? 任谁都只是心里惶恐揣测,根本不敢开口哪怕问上一句。 男子蹙眉沉吟,缓缓放下了酒盏,脸上露出轻快笑容:“别怕,说话。” “你们叶氏倒也有趣,本就是一点小事,何至于弄得血淋淋的?” 候九山眼看众人依旧不敢应声。 便无奈摇头跟方璎对望一眼,可方璎也懵啊,美眸中满是震撼,哪能跟得上这位的思绪? 男子只得回望众人笑道:“说起来……” “我血衣八行走亲自登门,执礼拜访摒除旧怨。” “不过是让你们杀一点儿人,你们竟然传讯简氏,想把我中州八血子的亲妹妹都要过来杀了!?” “这事儿谁办的?” “你妈的是不是癫了?脑子修行修坏了?” 候九山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就连身边的叶曦,死寂双眸中都多了些光泽,没忍住抿了抿唇角。 “还有翠鸳行走的姨娘,也要拉过来杀了?” “还把人送到方圣女手里,你们让方圣女怎么办?” “人家跟你们有关系吗?是听不懂我八师弟的话,还是故意的?” 眼看众人默不作声,根本全都成了哑巴。 候九山也不由兴致缺缺,平静问道:“这事儿谁办的?” 然而…… 缭乱寒风血雨之中,唯有死一般的沉寂。 中州四血子只是看着,安静等待又开始在花伞下喝酒。 足足过了数十息后,十九祠的炼虚老祖才低声轻叹:“是七前辈做的,已经被吃了。” 虽然同为叶氏祖宗,但他与七祖,可是还差了几千年岁月呢,故而尊称前辈。 不过这俨然都不重要了…… 只见候九山目光错愕,狐疑不解:“我就吃了俩人,这么巧?” “你撒谎不是?” 轰隆—— 骤然间烈风呼啸,琉璃酒盏飞荡化作浩渺仙宫,将叶曦方璎承托而起护持…… 下一刻,苍茫妖猿又现中州! 浩如山岳的灰绒凶爪,一下子就掀起了叶氏最大的灵脉! 绵延上百里的高阶灵石矿,连带着叶氏初祖留下的尊祠底蕴,乃至附近的湖泊修坊,以及那仓皇传渡的十九祖……尽数被凶悍妖猿吞入腹中! 这一下子,可是彻底掀翻了天! 千里之外借助翠鸳观望的赵庆一行,都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乃至司禾与严烨,一众化神,也都被干沉默了。 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又开始杀老祖了? 翠鸳寒星闪耀中州,一道道消息散往天地,南宫瑶感知到颤动的水岭注,默默抿唇满目茫然。 算了,无所谓了。 【卯时七刻末,妖猿伏诛,元神收拢封于叶氏。】 【然凶厉元神未曾除尽,午时一至再启凶乱。】 【幸有血神殿做客淮西,临危出手匡扶圣州……】 …… 而叶氏上千里族群,此刻近乎被候九山折腾的满目疮痍,不知有多少资源传承毁于一旦! 叶二祖心中升起无名惊怒,俨然是再也忍不住了。 杀些后辈也就是了,真要让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肆意抹杀底蕴,那叶氏日后还怎么立足中州? 他先前只是恭敬应好,一切都默许候九山,却也并非是怕了什么,甚至他的实力手段比候九山更强! 只是担心一旦触及对方霉头,那祸端对他都出手的话,双方交手之下……谁胜谁负都是小事,关键在于性质已然是不同了。 血衣浩荡意志降下,星辰垂目间,恐怕整个叶氏都会真正遭殃…… 但眼下这境况,如果任由对方杀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 此刻,他冷声抬眸,低沉告诫道:“四血子,我淮西叶氏传承一万三千年,走出十五位玉京行走,莫要太过分了。” 候九山闪烁不定,身着威严蟒袍,恍然回眸讪笑间,还抿了抿嘴角。 他古怪看了看那叶老二淡漠的双眼,又看了看只剩下的二十四个祠脉祖宗。 轻笑摇头亲和解释道:“我知道啊,所以大家不都还活着?” “不然,你以为呢?老二?” 叶二祖:…… 这位叶氏真正的擎天巨臂,也不由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遥在千里之外的吃瓜群众,各自都面露了然笑意。 严烨啧啧称叹:“合理。” 赵庆也叹:“这很合理。” 若非叶氏曾经走出的那些行走前辈,这淮西早就易主过无数次了。 然则叶氏传承万年,就算曾经的行走归来,看着这些丧尽人性的丑事,也都得头皮发麻啊? 关键……血衣是血衣,其他十一脉是其他十一脉,理念与道统根本就不一样。 但那位存世八千年的二祖,都不得不搬出玉京的情面说事,想来也该平息了…… 可正当此刻! 那翠鸳流光所映照的讪笑男子,却是又恍然想起了什么! 候九山诧异自语:“老二不说我都忘了……你,你,还有你俩。” “你们四个姓叶吗?” “不姓叶跑到祖祠当什么祖宗……你们先死。” 轰咔咔—— 一瞬间! 天地变色!大道沉沦! 只看那隐于血云深处,近乎一座城池的妖猿凶容,玉京四圣地中的仙君都不由皱起了眉头,乃至曜华星阙都有大能满心震撼的观望。 “吼——” 苍茫威压横荡十万里,淮西叶氏支离破碎! 严烨早已带着众人接连传渡,扶额叹息脸色极为难看。 甚至看向赵庆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无奈与埋怨。 这简直是杀起来没完了! 让他这个血衣行走怎么收场?真把叶氏从中州拔起来? “五姐只说让我掌舵血衣,我现在掌舵不了了,三师兄又闭关不便,你去掌舵。” 赵庆:??? 就这摊子,张姐回来也得懵啊? 他沉默少许,暗自传音回应:“这不挺好的?杀些人不碍事吧?” 严烨神情骤然一僵。 这要是再杀下去,整个中州的格局都要变天了,叶氏未来数百年的凋零,势必会致使中州大乱! 上万年的格局,是说动就能动的? 且不说还有十五位前辈行走,在其他各界没有回来呢! 把叶氏真给拆崩了日后怎么见面? 可却只听赵庆嘀咕道:“早该宰了,就这些畜生还给好脸?我不信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根本没有人性。” “候前辈也算清理门户了……不用阻拦吧?” !?? 严烨满目诧异,你这个小八怎么回事儿? 他疑惑狐疑道:“动不动就杀光,你跟谁学的?” 赵庆:…… “张瑾一。” · …… 赵庆最终也没去阻拦一二,反而跟家里凑一起看着挺爽。 但随着玉京各脉也都有了动静,出面护持叶氏的道统底蕴,中圣州淮西的这场祸乱,才算是落下了帷幕。 可即便如此,却也只是叶氏的老祖不用死了。 其实已经死了太多。 原本十九祠系,三十二位巨臂,转眼就只剩下了二十一个。 短短半日,六位炼虚陨落在了淮西! 算上司禾昨天晚上宰的那个,再加上叶氏家主,足足七位炼虚老祖,六位化神巅峰的大能……去给叶曦父母陪葬了。 秦楚欣美眸中满是震撼,出神望着长空尽处的阴云血雨,缭乱失光数千里! 那可都是炼虚啊!但凡有任何动静,整个永宁州都要震三震的存在! 不说比肩兰庆集傅思前辈。 但其中的分量……却也与血衣庞振,香痕海魏脉首,相差无几了,甚至比他们的境界与地位,都还要更高! 血乱中圣州! 想来即便是这圣州三万八千余年的底蕴,也撑不住每过一段时间就这么杀人。 …… 整个叶氏,上至炼虚乃至二祖,下至练气乃至凡人家眷。 全都被杀懵了…… 这候九山哪里还是中州血子!? 祸祖! 简直是祸祖! 早在三千年前,南仙圣地就说他是祸祖,可谁曾想……近乎一样的事儿,会落到叶氏的头上。 且比当年的南仙圣地惨痛太多了,好歹圣地还是玉京直属势力,根本不至于伤筋动骨,可他们叶氏却撑不住这么折腾…… “老二,你也真是,你说话我还能打你不成?” 候九山笑呵呵的多倒了一杯酒,招呼叶老二过去坐坐聊闲。 可叶氏的二祖即便入座,有方璎的花伞撑着,却也是保持着沉默,一脸愧对祖宗的模样。 能怎么办?人都杀光了,元神都没了,有几个紫珠的魂封命丹,都被这妖猿生吞了,救都救不了! “杀吧,还有十六万等着,早些杀了早些清静。” 他平静叹息,自顾自的端起酒盏慢饮,也不给候九山任何好脸色了。 给他好脸色赔笑恭敬,是想让他少杀点儿。 可眼下都已经这样了……叶氏最大的灵脉都被摸走了…… “嗝——” 候九山喉头滚动,没忍住打了个饱嗝,眼看这叶老二真红眼了,也不好再生讹叶氏在化外的资源。 他转而看向目光失神的叶曦:“怎么没见你吭声?去杀吧,我们等着你。” 少女樱唇轻抿,目光中带着些许惶恐失措。 十六万生灵……即便她夜夜恨梦,此刻也都消退了,更下不去手屠戮他人,肆意践踏别人的生命。 叶曦自始至终的诉求,也唯有叶秋颖一人偿命而已。 “嗯?” 候九山轻疑一声,随手扯过少女端详,竟恍然发觉……这女人也是个疯子! 竟然把自己的舌头咬断生吞了!根本说不了话! 嘴里血淋淋的创疤一片,活像是此刻遍布狼藉的叶氏…… 男子不由怅然拍了拍这丫头肩膀:“没事儿,等你修行百年、千年,回头再看……这些什么都算不上。” “等你修成元婴,若是无处安身,就跟在我身边服侍。” “去杀吧,当个小妖女没什么不好,天香有的是吞情饮欲的师姐前辈。” 见此情景,叶氏二祖也怅然叹息。 刚刚还说这是血衣八行走的女人,转眼又让跟在你身边服侍了? 这合理吗? 本就是一点小事儿,何至于弄成这样!? 眼下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平静附和道:“不愿意回来就在天下走走,想回来就回来看看。” “啧——” 候九山饮酒轻笑:“叶二祖好魄力,这都不着急。” 我着急有用吗? 与他对饮之人也茫然失神:“八千六百年了,什么风浪没见过……只是没想到这么荒唐,当年你在南仙,还不曾如此出手。” 南仙? 什么南仙? 中州四血子有些错愕,琢磨了一会才想起来。 他吃饱喝足了自然高兴,还乐呵呵的嬉皮笑脸:“还是一位师妹教我的,她主张化繁为简。” 叶二祖:!? 化繁为简…… 确实是,这点小事儿,把整个叶氏万年道统,都快化没了三成。 候九山可不管对方如何叹息,还嘀咕笑问道:“张瑾一,见过吗?” 叶二祖神情稍滞,平静应声:“五百年前,化外毕燕地,飞仙传承之主,有所耳闻,本以为这小辈是个男子……” 血衣青年乐呵饮酒,瞥了眼毫无动静目光死寂的叶曦。 转而笑道:“听闻菩提楼主有玄奥仙法,可拨乱天地大道,掌断众生因果。” “若是能把这丫头的因果斩了,倒也清静。” 叶家二祖微微蹙眉,狐疑道:“能斩到你我识海,消除这个人存在的痕迹?” “自然,斩众生因果,了前尘往事,自此新生。” 候九山轻笑低叹,转而又夸起他那新认识的师妹:“不过我那师妹也有办法,了断因果嘛,咱们化繁为简……” “把这里见过你的全杀了,就没人记得那些事了。” …… “方师妹,送小丫头……去屠族。” 第五百九十六章 便如此 黑云压城。 残碎凌乱的叶氏族群中,血雨像是天哭一般,再也没有停下来过。 澄芝坊内,本就因昨夜的凰羽几尽半毁,如今更是迎来了真正的毁灭…… 整个澄芝坊!过半修士都见过叶曦! 莲脉圣女方璎站在了坊中楼阁上,目光平静望着那一张张因为恐惧而变得苍白的面孔。 血水沿着大地开裂的缝隙,不断淌动着,渗透着,映着所有的绝望与狰狞。 “叶曦!我是你兄长!你疯魔了吗!?” “叶仙子——小人只是饲妖的仆役啊……仙子饶命!” “叶曦,当年咱们十九祠也有苦衷,希望你能体谅一二。” “族妹!我才刚刚回到叶氏,咱们根本不认识的……咱们不认识!” “仙子,兄长只望见过一道您的身影……我们罪不至死……” “叶曦!你这畜生真敢屠戮血亲!?” 怒斥、哭求、宽慰、哀嚎……皆是求生欲念,被萧杀寒风裹挟着,混杂入漫天血雨之中。 天地间嘈杂无尽,坊中八千余生灵惶恐而胆寒,不论是练气还是元婴,都被封禁了修为犹如孱弱蝼蚁。 叶曦的脚步坚定落下,弯弯的睫毛上挂着血珠,凌乱青丝贴在脸上身上……仅存的完好纤臂,紧握着三尺青峰。 她执剑而行。 犹如索命的无常厉鬼般,步向了被禁锢的八千余生灵! 神情却又出奇的平静,一双眸子也像是幽邃深潭,似乎完全听不到这些人的哀求怒喝,看不见他们眼中的畏惧与泪水。 钻心的痛楚使得少女早已麻木,叶氏十余位老祖接连陨落的惊变……更使得她思绪都开始残断无措。 她平静看着那一张张各异面庞,缓缓提剑……逼近。 脑海中父亲死前的情景,母亲碎尸的情景,自己受过的凌辱,接连浮现着……像是在为她积蓄杀意,又像是无声怒斥不公。 但这些却又在飞速的远去。 她真正的仇人,已经死了。 叶曦银牙紧咬,纤手之上青筋毕露,眸光中隐现猩红凶厉…… 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又在思索着什么。 “贱人,活该被人杀了全家!” “饶命……我们一家跟你无冤无仇……” “月莲妖宗的淫妇!” “叶曦仙子!小弟倾慕已久,只恨修为孱弱不敢开口……” 嘈杂无尽的嘶喊与哀求犹如潮水,自四面八方呼啸涌来。 叶曦紧握三尺寒锋,失神看着一张张遍布七情六欲的脸庞,看着他们在血雨中挣扎不得的疯狂。 直至血雨浸润入双眼,耳边的风啸嘶吼都开始模糊,钻心的痛楚自喉中舌根传来…… 她竟是极为突兀诡异的想起了一些话。 都说人在临死前会胡思乱想……可她此刻却也仿佛是要死了一般。 不知为何。 明明剑就在自己的手里。 却是不受控制的思绪飞扬,像是魂如残絮,飘忽不定。 脑海中闪过的场景,浮现的些许言语,更是极为荒诞可笑。 竟与她此生的恨怨毫无关系……与月莲的师尊没有牵扯……与那些倾慕她的男人并不相干……乃至昨夜里带走她的赵庆,今日再次为她出头的候九山,也都没有太大关联…… 那是她跟着一众行走,前往星阙金鳌地时,听到过的几句言笑。 “霖州古传便有魅妖,魅仙殒亡,则天地恸哭。” “然魅妖如今近乎绝迹,天降朱雨更是难寻……” ——只是清欢得到的一些修行珍液,朱灵魅雨。 叶曦提起了剑,将凌冽寒锋缓缓插入第一个人的心脏,目光尤为平静死寂。 她看着那方才还说仰慕她的青年,想要与她结成夫妻的男子,永远的葬在了自己身后,面色青白而狰狞……死不瞑目。 天降朱雨……是否与此刻的血雨相同? 魅仙殒亡……自己算是魅妖吗? 也许只是一个可怜的狐魅子吧,但自己也还没有死……要死了吗? 叶曦像是入魔了,心中纷乱的念想无法抑制,潦草此生闪过脑海,却又显得极为模糊。 她没有杀过人。 在叶氏受欺负,轮不到她杀人。 到月莲修雀阴,更不需要杀人。 但当一具具尸体狰狞倒下,她却又是冷血的毫无感觉一般。 “弱怯者多怒,拔剑向更弱者。” 叶弘训人如其名,那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美男子,可最终却成了一具无头尸身。 母亲也不爱恼怒,性子很是温柔,在月莲魂散时还宽慰安抚着……笑着。 叶弘训……夕弄影。 若是世上真有一个致使他们惨亡的罪人,也只有他们的女儿……自己。 叶曦很明白,眼前这些人或许有错,但绝非自己的仇人。 父亲自幼的教诲,也从来不允许她欺凌弱小,去践踏他人的尊严。 但…… 她此刻却是做了。 做的很是癫狂! 像是在宣泄半生的怨毒! 用尽所有的狰狞凶狠……去反驳自己过往所有的温柔。 肆意践踏他人的尊严生命,是什么感觉? 她从未有过丝毫体悟。 想来是丧尽人性的丑陋,像是阴暗角落里的臭老鼠,在歇斯底里的嘶吼。 少女身子紧绷着面颊狰狞而扭曲,剑上清辉纷乱横扫,动辄便是数百人……命如草芥! 十六万生灵! 杀完了这一坊,还有几十坊…… 呵。 自己也是个扭曲低贱的畜生。 叶曦身子渐渐冰冷,神情也愈发渐渐麻木。 她知道自己是错的,这些人大多是无辜的…… 但! ——他人能欺凌侮辱践踏自己! 自己为什么不能践踏别人? 这位从未染过人命的月莲圣女,唇角勾起狠厉狰狞,疯魔般砍杀着所谓的血亲,像是于血海与残肢中乱舞! 竟是自一次次的践踏他人生命中,获得了此生从未体悟过的振奋与舒狂! 扭曲。 宣泄。 放纵。 她深知自己的作为畜生不如,哪有什么斩断因果? 不过是将当年自己家遭遇的凌辱践踏,再一次强加给其他人罢了。 即便如此。 叶曦……却并没有停手。 她将自己所有的力量,尽数灌注在血剑中,歇斯底里的收割着生命! 十九祠的族叔。 极少谋面的伯父。 乃至从没见过的饲妖小仆……还有些修为极低的姑娘,或许只是在坊中某些铺子打杂。 呲—— 不知何人残碎心脏中迸发鲜血,被那癫狂至极的少女贪婪吞饮! 她紧闭着双眼沐浴滚烫鲜血中,原本可人娇俏的小虎牙……却是死死嵌入了尸体的脖颈! “你这个畜生!忘记你爹娘是怎么死的……” “万人骑的臭婊子!你再不砍爷爷,爷爷把你撕碎了喂狗……” 一位被禁锢了修为的元婴目眦欲裂,怎曾想过十九祠中会有如此血乱凶事!? 那癫狂屠戮到入魔的疯女人,竟然是当年叶弘训的女儿!? 沧浪—— 剑鸣传彻潦草血乱之中! 他的思绪与愤怒,也戛然而止……随着头颅坠在了流淌的血河。 被殷红小巧的短靴踏过……踩踏那带着绝望而又涣散的双眼,直至被脚尖故意点碎,溢出渗人的墨色汤液汇入血河。 ——那本是一双粉白色泽的小靴。 叶曦神志迷乱而扭曲,怨毒与恨意化作杀机,驱使着她在血海残肢中疯狂! 千人! 三千人! 八千生灵! 直至那最初的清辉剑光变得晦暗阴冷,少女无暇的眸子化作阴翳猩红…… 三尺寒锋被拖在了身后,被血污沾染的剑身,再也映不出任何光影。 唯有剑锋划过青岩传出的刺耳剑啸,像是幼童吱吱呀呀的啼哭,使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那血发凌乱的月莲圣女,更犹如一头地狱中挣扎而出的妖魔,看向方璎的目光中都满是怨毒与迷茫。 她染血的嘴巴无声开合,其中颤抖的血疤像是言述……送她去下一坊,杀人。 方璎也同样沉默,看着尸山血海有些怅然,甚至不知所措。 两人足足对望十数息后。 方璎才平静低声道:“我送你去下一坊,杀快些,几位行走在等。” 叶曦死寂的目光轻颤,似是某种回应。 …… 锡珏坊。 又是四千余生灵,凡俗、修士、仆役、兽禽…… 都曾经见到过叶曦的身影,不少人还认识那位十九祠的温柔族妹。 但这一次。 他们所见到的……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可人少女。 而是一具凄厉狰狞的行尸走肉! “族妹!你醒醒!你这是屠戮手足!” “仙人啊……老小只是养谷的凡民……” “叶仙子……我们还有孩子!求您饶了我们……” 数不清的纷乱哀求纷纷入耳。 那疯癫少女原本肆意砍杀的血剑,某一刻忽然停滞。 继而她披头散发,寻向了一对年轻夫妇……两个筑基。 那女人身段绝佳,姿容也算上等,此刻眼看血发披散的凶厉女人临近,慌忙就跪倒在地上,止不住的磕头求饶:“叶仙子……我叫林丘贤,族里开铺子的……” 他的丈夫也惶恐不安,同样伏跪却又紧紧的拥着妻子,歇斯底里嘶哑喊着:“你把我杀了吧,丘贤肚子里有孩子!是我见过你……是我见过你啊——!” 叶曦目光平静而死寂,默默的看着两人跪倒在自己脚下。 心中却又升起磅礴的激潮,像是有什么禁忌的东西被彻底放了出来…… 当年她就是这样跪在别人脚下求饶,乃至她的母亲也同样如此。 想来脚下的夫妇,与当年的自己同样绝望。 他们也有家……他们本与自己毫无关系,或许该有一个祥和的傍晚出游诉情。 这是无辜的啊…… “叶仙子饶命……叶仙子……” 叶曦眼看这男人被禁锢了修为,还拼命嘶吼紧拥着妻子。 她心中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冰冷的眸子渐渐变得温柔…… 但下一瞬! 有不尽的怨毒与扭曲瞬间布满了双眼,心中顿生的恶念犹如怒潮一般将人侵吞! 叶曦目光颤抖着,手中血剑骤然将男人立劈!癫狂看着滚烫鲜血……溅在他那面色苍白的家人脸上。 “啊————夫君!” “贱人——!畜生!你不是人!” “你该千刀万剐,你全家都不得好死!下地狱为奴为娼——” 女人尖锐而绝望的嘶喊,使得人神魂都震颤。 使得叶曦不知所措,使得她满目茫然……也尝试去收剑。 噗呲! 身披血发的少女一剑飞挑,将那神情怨毒扭曲的美妇……砍成了两段尸身。 原来居高临下,掌控他人的尊严,毁灭他人的希望…… 竟是如此这般让人痴迷的事!? 叶曦原本好看的眸子越发阴翳狰狞,染血的残躯止不住为此颤抖着。 只觉得周身痛疼像是隐去,筋骨都变得舒畅开来,又有着发自骨髓的战栗与寒意侵蚀,让人为此痴迷……癫狂! 自己真是个畜生!不得好死! 少女无声凄笑,抬脚便踩在了残肢上,狰狞扭动着小足……去肆意践踏他人的生命与尊严。 只觉得此刻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生死仇怨,男女欲望,妙法珍宝……连个屁都算不上! 她只觉得神魂都战栗颤抖着,却又精神矍铄,犹如登临仙境,与神人共舞,窥见了此世极乐! 像是一股股激荡而又难以言明的快感,自身躯中汇聚着,不断融入了头颅! 让人为此着魔,为此癫狂。 多好啊。 自己就该是个肆意屠戮的畜生!就该去做个人尽可夫攀附强者的炉鼎!带着丑恶狰狞的嘴脸!就算哪天被人报仇砍杀了全家,也比这潦草半生美妙太多了…… 叶曦不由将沾满血污的剑,握的更紧,淌着血河逼近那些等死的人…… 众人眼睁睁看着一切,愈发绝望乃至癫怒! “禽兽不如!你全家都该死!” “夕弄影那脸蛋胸脯,老子只恨当年没机会欺死她!” “贱货杀的太慢了!” 听着犹如潮水般的谩骂,叶曦却笑的更加狰狞,像是一个刽子手步向刑场,满心的振奋与迷恋无法言说。 传自骨髓而来的快感,使得她残躯都像是在舒畅呼吸,生死七情为此战栗不止…… 可那弯弯的睫毛下,凄苦眸子中涌动而滚烫的血泪……也同样无休无止的宣泄着。 “沧浪——” 一声清脆的剑鸣传彻,众人狰狞的神情也瞬间定格。 剑…… 掉了。 沾满血污的灵剑,掉落在少女染血的小靴边上,触碰温炙的血岩发出呜咽颤鸣。 那只血染的纤手,安安静静的垂着,像是脱力一般轻颤着。 血泪沿着少女的眼眶溢出,顺着凌乱发丝满身秽物,滴落在剑身上……传出叮叮吟吟的轻响回荡。 修坊之中一片死寂! 数千人眼底都浮现出了生的希望……死死盯着那凄苦落泪的失神少女。 叶曦像是落水将要溺亡一般,贪婪的呼吸着腥甜寒风,仅存的血手扣入凌乱发丝撕扯…… 凄厉哭喊间发出常人难以分明的嘶哑音节。 方璎美眸出神观望,心中怜悯暗叹少许,并未传讯问过任何人,选择了将叶曦……带离这血淋淋的修罗场。 …… 祯祥殿外。 候九山眸光微凝,幽幽注视着眼前的平静少女,她凌乱血发披散着,满身皆是血染的殷红。 “不杀了?” “这才九千人不到吧?” 他轻笑自语,继而满是玩味的提醒道:“都已经汇在一起等死,你不杀他们,他们总有在背后言论你的一天。” 少女闻言出神片刻,樱唇不由自主的抿动。 她血污容颜绽放些许滞笑,无声开口咬字间,漏出满是血疮的渗人断舌,却并未出声发出那难听的字节,只是平静失声唇语:“不怕。” 此生如此…… 便如此。 似是感受到了叶曦此刻的释然,中州四血子也难得温和笑着点头:“带她走吧,东南千里之外,有严师弟和赵师弟的仙舟。” 方璎眼看最终如此结局,心中也轻松舒缓了不少,十六万生灵……确实是有些太过了。 “方璎拜别候师兄,二祖前辈,告辞。” 叶二祖望着远去的两个后辈姑娘,思及好在活下来不少后辈,也不由暗自点头缓声笑道:“可惜了叶曦这后辈,还算有些心性,这也算是了断了因果……” 候九山也笑的轻松,随手把玩手中血子玉令查看。 发现六行走、八行走、九行走……都没有传讯制止后,当即转身回望叶氏众祖平静开口:“十六万全杀了,一个不留。” 什么!? 叶曦都走了,还要继续杀!? 叶二祖的脸色当即便又阴沉了下去,只觉得老脸都挂不住了,实在是无地自容。 叶氏的一众祠系祖宗也不敢开口多问,只能忐忑看着二祖…… 好在那中州四血子也并非真的魔头。 候九山悠闲负手踱步,元神得见方璎叶曦踏上仙舟后,终究是露出了平和笑容。 他似是突然记起了什么,望向几位炼虚老祖迟疑的目光,轻松笑道:“对了。” “十六万三千,别漏了。” “少一个……你们顶上一个。” 第五百九十七章 你带顾清欢,随侍左右 淮西千里之外。 浩荡仙舟沉浮天地,十数位血衣化神,八位玉京行走,聚而言谈着叶氏族中的境况。 显而易见,叶氏未来数百年之内,必然要落后于其他六族太多了。 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比起三十三仙宗来说,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圣州古族。 但镇族底蕴的丢失残损,却也是难以承受的重量,就连千里族群中的主干灵脉都被吃了…… 此刻方璎带着叶曦返回,翠鸳所映的光幕中,候九山吩咐过后,身影也消失无踪。 诸多血子的言谈不由更加畅快,中州血神殿这般强势,对于整个血衣来说,自然也与有荣焉。 中圣州叶氏又如何? 在血神殿面前,远远当不起古族之名。 道劫之后,血神殿落于中州三万八千余年! 说什么走出多少位行走?单是中州一座血神殿,就已是半部玉京布道史…… 言笑之间赵庆才明白些许,这十数位化神,并非尽是中州血神殿的人,也有其他州属的五血子,便如庞振一般,恰逢天香盛事赶到了一起。 “哎……” 严烨看着叶曦那满身血污,惋惜轻叹,也不知在感慨什么。 他转而轻声叮嘱道:“去清洗一番吧,也应静坐平息,日后好生修行,有事寻求赵师弟就好。” 如今叶曦也是血衣弟子,大家又因此汇聚,合该适当关切一二。 叶曦神情恍惚,眼看这仙舟之上的尊客前辈,以及那翠鸳垂落的玄奥光幕,心中又多了几分茫然。 原来这些化神前辈与诸多行走……一直都在看着自己。 少女血眸轻轻闭阖,残躯跪倒在地,对着所有人磕头重礼,罕见轻启樱唇出声,断舌血口吐露难听嘶哑的音节:“天恩纵溺,九死难偿,小女代父母叩首。” “嗯,带她去吧。” 赵庆平静点头应声,示意楚欣驾驭自己的仙舟离开,把叶曦也带上,顺便找个静室让她清洗先呆着。 毕竟这血淋淋的又满身凶煞戾气,严师兄的行走飞舟上诸客云集,也着实不太合适。 秦楚欣自是会意,当即挥袖裹挟叶曦御风而起,御着另一道行走仙舟并驾齐驱,回身浅礼道别:“庞师兄,楚欣告辞。” 她如今也算赵庆一家的近侍了,近来跟诸多行走也常见,便也就浅执永宁州旧礼,单对永宁五血子一人道别。 “秦掌门且慢行便是。” 庞振轻笑应声,随意挥手便招退了一座行走仙舟,心里竟然也有几分暗爽。 他转而跟身边好友笑道:“这位秦掌门还是我永宁州的师妹,近来跟着赵师弟家里……” 眼看这庞振似是意有所指,当即有化神女子轻疑应声:“随侍左右?” 众人当即神情古怪起来,大都是男子玩味笑看着闫传州五师妹:“什么叫随侍左右?没看八行走的仙舟都给她用了吗?” “恐怕要侍奉的更近些了……可惜是他们离烟的人。” 诸多血子与中州的化神道友言谈说笑,尹婳与李素雅,也拉着南宫瑶跑到了阁中窃语闺话…… 不过赵庆一家人,却显然没有他们这么轻松。 更甚至生出几许担忧与凝重。 “他看着很年轻,是血脉天赋,吞生延寿,极为罕见。” 司禾轻语传音,讲述她方才窥测那妖猿的手段,能明显感觉到其中的玄奥……她对生寿极为敏感。 “比咱家的玉刀还厉害?” 姝月目光扫过一众前辈,暗戳戳借着司禾的元神遮掩,凑在丈夫身边传音。 所谓玉刀,自然是司禾与生俱来的道兵了,乘黄生寿之所在,是其真身玄角,也是天道残片。 “还差的多,只是罕见的妖属天赋而已,只当是清欢的九妙药体了。” 赵庆望着晓怡柠妹此刻的凝重目光,低语解释一二,又道:“九妙药体也能从奇珍草木中汲取精华,只是不如这般凶厉天赋霸道……” 柠妹水眸扑闪涟涟,黛眉轻轻蹙起斟酌:“那……娘娘……” 眼看她欲言又止,就连清欢都有些胆颤,揪起了一颗芳心。 司禾平静轻语:“应该没事,我约了小楼主过几天出行,他看着也没那么凶残无智。” 赵庆:…… 这可不能用眼看啊,保不齐呢? 候九山的行径尤为霸道,这显然影响不到家里分毫。 只不过……就怕他凑司禾身边笑一句:司禾仙子,你好香。 特么的! 这是真的香,对于那妖猿来说,司禾完全就是一个奶油抹茶小蛋糕,吃起来一准巴适得很。 “小赵,你们干嘛呢?” 轻松而满足的笑语传来,使得姝月明眸骤然一凌。 好巧不巧,中州四血子与血神殿言谈过后,凑来了他们这边。 赵庆心下思索,当即也笑:“正猜着侯爷吃饱了没,马上就要送司禾回曜华星阙了……” 啊!? 候九山眉头一皱,转瞬便明白了什么,朗笑摇头道:“天香行走是我能吃的?” “且不说……司禾道友生机仙寿浩瀚,神道手段莫测,我远没有这么好的牙口。” 他随口打了个哈哈,对南宫瑶骨女几人也点头示意,显得很是随和,完全没有仙君大能的架子。 还吐槽着:“小南宫,你那没什么关系的姨娘我给放了,不能怨我吧?” 南宫瑶悻悻撇嘴,没好气道:“该给她吃了的,省得家里聒噪。” “嗯……” 听闻此言,候九山也不由沉默自责起来,只得低声轻叹找补着:“那就再去南宫家一趟吧。” 瑶妹:!?? 她自然明白这是说笑,血衣八九行走都跟她亲近密切,六行走也经常相见,中州血子怎么会跑到南宫氏横凶? 就算以后惹了祸事,那也是过千年之后了,又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诶,对了。” 小萝莉笑眯眯的招呼:“南宫族里有个老头儿,养的果子不错,弄点儿一起吃?” 赵庆看在眼里,跟娇妻暗戳戳的对视无声。 此刻不管怎么看,这南宫小萝莉都是反骨仔…… “算了,不去。” 候九山也跟当真了似的,琢磨许久之后才讪讪摇头,转而望向简琼身边的傀儡:“小八,你跟着去蝶坪吧。” “师兄还有正事,不带你了。” 傀儡恭敬施礼,继而又接连对赵庆施礼:“师兄,劳烦携我们一程了。” 小八…… 姝月柠妹神情古怪,只道夫君是血衣小八,差点忘了中州还有个血衣小八…… 简廷,中州八血子,说不定清早的时候,血神殿就是他请去蝶坪的。 候九山满目玩味的盯着周晓怡:“小丫头看什么?这个小八也有正事,你们自己玩。” “赵师弟,走一趟。” 赵庆心下思索,也没猜到候九山带他有什么正事,只是平静点头应好。 “我晚些回蝶坪,方璎跟着先去。” 他轻笑叮嘱娇妻,实则也没什么大碍,毕竟司禾真身就在身边,可还是实打实的天香行走,即便是自己不在,也不用担心姝月和清欢晓怡了。 骨女挽着清欢藕臂也柔声浅应:“我和瑶儿也一起回去,你只管办正事。” “好!” “简师弟,带着师妹一起过去吧,过后同项沁再坐下慢饮。” 赵庆眼看简廷那肉身都没了的可怜模样,含笑拍了拍傀儡肩膀,又与严烨庞振几位师兄道别后,便随着候九山先行一步,离开了淮西之地。 …… 浩瀚中州,烟云缭绕。 烈风依旧,但寒雪平息。 似乎叶氏的变故,并没有影响到外界丝毫,自是要归功于翠鸳的弥天伟力。 但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关于叶氏的所有境况,各宗各族俨然都会有所察觉…… 赵庆被侯爷带着接连传渡,那炼化虚空的手段之下,近乎步丈天地万物,一步一山河,时光都像在交错混乱。 只是十数息光景,便不知远离了淮西多少万里! “夜魂国。” “夏家自养的势力,整个国属都生存于秘境中,与世隔绝。” 候九山负手立于天地,皱眉单手一拧,便于流云之间撕裂了虚空。 那犹如天地疮疤一样的狰狞裂隙,尤为渗人恐怖,激荡乱流能将元婴都顷刻抹杀! “嗯……后花园。” “不想还有生存于秘境中的国度。” 赵庆凝眸轻轻点头,大致明白候九山的意思。 至于眼前的天地裂隙……便也就相当于临时的传渡阵了,有大能护着倒也能闯一闯,没有的话……会死的很有节奏感。 他侧目望向候九山猜测:“这裂隙能够直接闯入夜魂国秘境?” 男子轻笑点头,浩荡元神将赵庆庇护:“仅此一处。” “夜魂国境真正的入口在夏族禁地,咱们从这边偷摸溜进去。” 赵庆:??? 话说夏语婵就跟在蝶坪休养,让她把咱们带进去不好吗? 非得偷偷摸摸的…… 可下一瞬,当两人强闯天地裂隙,眼前的世界再次定格流转之时! 赵庆却是什么多余的想法都没了……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似乎是血衣的神通。 “夜魂国境,国主元婴修士,不晓天地变迁,不识玉京星阙,自成囹圄天地,以夏氏某位老祖为尊主。” 两人身形被元神遮掩,御空隐没于流云之间。 赵庆听着候九山的低语,也适时布下了不少神识印记,观察这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国境。 不识天下九十州变迁,不晓玉京星阙道统……这显然是夏氏的私军无疑。 能将整个秘境化作修行仙朝,的确是泼天的大手笔。 可当赵庆周身的气血开始被影响,察觉到某处山峰飞荡的血色龙影后,神情渐渐变得愈发古怪无奈。 这不是血衣九曜天封印吗? 这么小? 就封了屁大点儿的地方? 只是刹那,赵庆就明白了所有,恍然凝重道:“师尊到了中州?” 这根本不用多想,在这种元婴当国主的私境里,能出现九曜天封个小山殿,不是青影还能是谁!? 眼看赵庆如此猜测,候九山没有丝毫意外,轻笑点头道:“离国修士青影渡海求仙,参与玄霄谷试炼,被金丹前辈赐下灵器符笔,带来了天外仙境清修。” 赵庆:…… 早先在万象门,青影确实说过要离开永宁州了,但他万万没想到竟是这种境况。 渡海求仙…… 天外仙境…… 青影苦哈哈画符十几年,好不容易筑基了,孤身渡海寻求精进,结果被特么的弄到夏氏的私境里打工了!? “九曜天下,能够言述些超脱寻常的话语,不被道劫意志影响,是我先前留下的。” 赵庆闻言凝重点头,之前在万象门时没有封印,确实还得陪着青影走剧本,否则容易当场暴毙…… 候九山浩荡元神横扫秘境,轻笑言述道:“周遭没有金丹,整个国境仅有的一位元婴在行乐,走吧。” 赵庆:…… 这么谨慎吗? 血衣楼主是有点活儿在身上的。 他心神暗自绷紧,猜测青影要见自己,应该是与司禾脱离封印有关。 …… 两人落于荒芜小峰之上,大摇大摆的就过去了。 这整个夜魂国境,不说候九山如何,除了国主那个元婴外,剩下的些许金丹在赵庆面前都根本不够看。 然而,当两人立于庭院之前,却是目光交错,无声沉默了。 候九山看着赵庆不说话。 赵庆也看着这位横行霸道的四血子不说话。 不管他们两个如何,青影可是实打实的刚筑基,神识都还孱弱呢,眼下应是没察觉到动静。 “呃……青影师妹?” 无奈之下,赵庆探出神识轻唤,算是敲个门。 …… 神识传出,无人回应。 于是乎…… 一位血衣行走,一位中州血子,便只能老老实实的站着干等,随口交流都不太敢了。 赵庆眼看侯爷这老实巴交的模样,差点都没能反应过来,哥们儿刚刚在叶氏不还只手遮天吗? 合着也得走剧本啊? 足足大半晌后,庭院小殿中才传来平静轻语…… “进来吧。” 听到这闲适清幽的倦语,赵庆骤然心下一紧,这完全是楼主的架子啊,根本不是那可怜巴巴的小符女了。 候九山神情平静,老实巴交看着赵庆,没有丝毫动作。 赵庆沉默良久,还是推开了院门进入,没办法……自己老婆都跑出来了,总要面对。 大不了再被抽筋一次。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穿过荒寂院落枯池,径直步入了清静小殿。 入目所见。 有女子身着简朴素袍,如瀑青丝随意披散垂下,黛眉琼鼻如画清冷,美眸微凝正垂首书符,显得极为认真,根本就没有抬头看两人。 赵庆察觉到司禾的心念还能传递,不由暗暗吐槽:“真够反差的,她之前在万象门,还甜腻喊清欢姐姐。” 司禾也暗暗嘲弄:“翠鸳不是说龙性本淫?说不定还有更反差的时候。” 此刻。 候九山神情凝重,单膝跪地垂首无声。 赵庆便也有样学样,老老实实地单膝跪地,安静等着筑基小符女的批判。 青影早已不是当年的幼女,十数年出落的丰润绝美,此刻更带着血衣楼主的无上气质,尤为清艳不凡。 她安静垂首书录符纸,传出绵长微弱的鼻息声,只是随意抬眸看了一眼,平静吩咐道:“别在中州乱杀,去吧。” “赵庆留下。” 候九山神情不改,起身再躬一礼,低语道:“九曜天封印三日后消退,罪猿在国境中等待八行走。” 言罢,他便转身缓步离开,直至出了庭院后,才传渡消失隐匿无踪。 空寂小殿之中,便只剩下了赵庆和青影两人。 气氛一时尤为死寂,只有朱砂落于灵符的沙沙摩挲,与女子绵柔如絮的悠长鼻息。 赵庆默不作声的单跪等候,心里不断揣测着接下来的境况。 …… 女子美眸始终凝视着符绘,纤手执笔,有条不紊的沾染朱砂。 直至绵长吐息换气时,才轻声平静问了两句:“有仙君做道侣,觉得如何?” “看样子你也入了天香?” 赵庆心中早有预料,自然是适时甩锅给曜华星阙,干拴着血衣肯定没法张嘴。 他依旧低头,恭敬轻声道:“师尊息怒,曜华临时相邀,实属意外。” 青影美眸平静注视着新制符箓,认真审视自己方才数个时辰的心血,许久之后才缓缓点头:“本座若想抹杀乘黄,随手便可为之,监禁自有监禁的妙处。” 听闻此言,赵庆心中一紧,但并未察觉到任何杀意,又暗暗松了口气。 他心下思索,恭敬附和道:“弟子愚昧,后知后觉,想来如师尊真龙仙躯,都还在龙渊清修,只是以化身坠入红尘……” 这倒是一点不差,血衣楼主都自囚龙渊,封着司禾确实可能有些说道。 主要是赵庆跟司禾想来想去,青影确实能随便砍死他俩,故而也只能往其他地方猜测了。 听着赵庆单膝跪在身前硬舔,青影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只等他冗长说完后,才清冷低声浅应:“嗯。” “瑾一之后,血衣道统隔传于你,日后自行体悟天地,九曜天随身吧。” 骤然间,赵庆目光涣散失神,心神狠狠战栗摇曳!竟察觉到有难以抗拒的伟力涌入了魂魄…… 就像是肝的那些妙法体悟一般,记忆中凭空多了数不清的繁奥真解! 其箓其绘奥秘深邃,繁而又杂,凝神窥测如见渊海! 近乎使得他过往的记忆都模糊,一时无法适应这皆尽由纹路演化的神通…… 血衣,九曜天! 且并非是眼前女子如何动作,更非血衣星辰映入国境…… 而是启自命宫之变!像是龙影命魂所赠予的天地真解,青龙入命第一次有了实质作用! “可封泥丸、元婴、元神……仙途三神。” “可禁幽精、胎光、爽灵……天地三魂。” “可镇彭踞、彭踬、彭蹻……大道三尸。” “九曜所映,你日后自修自证,若能通明体悟,乘黄与你自身的天道残片,自行抉择封印就是。” 赵庆听着女子清冷平静的低语,与司禾默默揣测着。 九曜天,是能封天道残片的…… 这他们倒是并未意外,这小符女都跟大道对着干了,封个残片倒也正常。 赵庆心中恍然明白,青影这是……让他自己去修九曜天,以后可以自己封了司禾。 但话说自己这小水池一样的修为,不说封司禾了,只怕封个元婴都够呛。 这合理吗? 而且光是这九曜天神通的繁奥,想肝好恐怕得几百上千年,以现在的修为,能不能看懂都是个问题,别说领悟了。 妥妥的小马拉大车。 “弟子拜谢师尊传法!” 眼下,赵庆自是老老实实的单跪施礼,将头颅垂的更低几分。 只要血衣不抓自己老婆,那怎么样都行,他直接就化身血衣忠犬。 女子并未应声,只是剑指持符,黛眉轻轻蹙起,似是对这符箓有些不满…… “化身有用,既然是你的道侣,让小狐修下去就是。” 听闻此言,赵庆再次施礼,只差和叶曦一样,给青影哐哐哐磕三个响头了。 他和司禾此刻都能明白,眼下青影是真的提点,虽然不知其中缘由,但她自己都是个玩化身的……应该有大用。 只不过……接下来的光景,青影便又开始重新制符。 赵庆不敢打扰,老老实实的单膝跪到了天黑……这夜魂国境里,天黑的似乎很快。 直至女子身上灵力耗尽,泥丸神识都枯竭,酥胸起伏悠长吐息后,才抬眸清冷道:“起来吧。” “代血衣行走天下,已有数百昼夜,进境如何?” 赵庆恭敬起身,安静站在女子身侧半丈之外,低声回应道:“始修妄意、识神、游魂,五气之三。” “同其余行走一道,静待仙路。” 青影随意踱步,临近符笔小架,又开始细心整理自己的几支符笔。 轻声随意评价道:“也算金丹八境过半了,不可好高骛远,毕竟日月悠长。” 呃…… 赵庆凝重点头,沉默不语。 能看出来,司禾修个化身,没几个月就干进天香城里了。 青影修个化身,磨磨唧唧的蹭了二十多年,还是个筑基一层,只差给她那小破笔都供起来…… 赵庆嗅着女子清幽的发香,目光停留其丰润身段,也只是跟司禾一起吐槽,打心眼里生不出任何妄想……乱想是要死人的。 他眼看这位尊高无上的清艳符女,又开始忙活着整理小殿。 此刻主动开口道:“弟子已经见过沈俗苗剑……” 青影无暇的美眸回望,入殿以来第一次认真审视赵庆,朱唇轻启气若幽兰,平静中带着淡漠:“这些事,合该入渊述职。” 赵庆:…… 他沉默少许,躬身施礼:“弟子知罪。” “嗯……” 青影缓和点头,继而侧目望向殿外清寂夜色,平静道:“本座跟随诸多前辈道友,应是会成为化外矿奴。” “你带着血衣弟子顾清欢,随侍左右。” 哦…… 啊!? 赵庆脑子一懵,夏家要把你送去化外挖矿? 我还得带着清欢,跟在身边当你的随侍仆从? 真就是吃饱了没事儿干…… 但仔细想想倒也合理,这活爹在万象门的时候,张瑾一就是她的随侍。 “弟子明白,自当尽心随侍师尊。” “是否需要改换姿容,不知何时启程动身?” 听闻此言,青影难得露出笑容,但绝艳美眸望向男子,却又尽是嘲弄审视之意。 赵庆这才反应过来。 哦,明白了。 是这么回事儿……都让自己这个小弟去弄明白呗? 他恭敬道:“弟子鞠躬尽瘁,尽心竭力,为师尊此番游历排忧。” “哼。” 女子清冷哼了一声:“办这点琐事,需要你如何尽心竭力?” “滚——” 第五百九十八章 赵庆:我也是护道者 …… 夜魂国境极北,荒寂小峰之上。 赵庆饱含恭敬之色,安安静静的退出了庭院,直至远离小峰数百丈后,神情才变得轻松起来,露出了些许笑意。 不知怎得,明明青影也没给他任何好脸色,但这趟过来,赵庆心中竟是有几分暗爽。 司禾轻蔑笑哼:“欠骂,被pua了。” 赵庆:? 他可不管这那的,只要青影不抓司禾,想怎么打骂自己都行,简直美滋滋。 当然,血衣楼主应该也不可能动手打他,顶多就是居高临下的质问一句……或者直接给他干死。 不过赵庆也意识到,方才确实是自己考虑不周了。 自己一个当小弟的,怎么能问血衣楼主如何安排? 至少也得和方璎一样,提早便做好万全准备,只等跟着楼主随侍时,在合适的时间表露一二境况。 啧啧…… 也是这些日子行走当爽了,褪去了当年的谨小慎微。 “确实,方璎办事很牢靠,还真算是全能管家……在中州比楚欣有用多了。” 司禾传念轻语,对此也极为认同,顺带还把秦楚欣拉出来鞭了一下。 赵庆神识探查周遭荒寂,扫过那些零零散散的练气与凡人,缓缓释放些许血气,示意候九山来找自己。 同时跟司禾吐槽着:“刚弄了两个保姆,还没怎么爽呢……” “我还寻思把叶曦也弄回去随侍,留在司幽城里办事的话,用起来肯定比李哥沈墨顺手的多,这俩家伙太摆了。” “现在好了……小弟还没收,就得去给别人当小弟了。” 司禾轻飘飘的笑语传来:“叶曦够呛能好使,现在真哑巴了,他们都在云雀山庄喝酒,叶曦自己找了个小院靠着自闭呢。” “再说吧……看看能不能多找几个靠谱的。” 赵庆随意应声,同时打量着青影所在那处小峰周围的境况。 此行来过中州之后,他和晓怡算是明白了,自家的资源根本没什么大用,能转化成底蕴和实力才是正途。 抱着金山胡乱消费,完全是白瞎了。 以往在楚国寻不到太好的苗子,这次回去的时候,可以从中州吸一波血……高低司幽宗也得壮大扩展。 只看这身处的夜魂国境。 元婴修士为国主的修行仙朝……竟然只是中州夏氏的一处私境,里面的修士凡人连四圣地都不知道,便可见其中的利害。 司幽壮大第一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秘境……得提上日程。 可惜了如意仙宗的遗迹,如果没被九剑炼化带走,现在完全可以向陈长生买一下。 提及搞基建,司禾也像是被姝月传染了似的,当即传念搭话道:“庞振手里有秘境,血子试炼的时候不是还用了?兰庆集也有不少,应该好弄……” 赵庆心中暗暗点头,却没来得及再跟司禾闲话,只觉长空尽处有微妙血气逸散勾连…… 下一瞬,中州血子候九山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身边。 “侯爷。” 赵庆执晚辈礼,并未显露太多行走姿态。 男子轻轻点头,继而迫不及待的问询:“怎么说的?什么时候可以动手砍夏氏?” 赵庆:!? 青影不是刚说不让乱杀吗? 况且……您不是刚吃饱吗? 他心下无奈,平静摇头:“师尊这化身向来的意思,都是不影响九十州正常轮转。” “眼下不必让夏氏知晓任何。” 候九山眸光闪烁一瞬,当即就懂了,轻声问询道:“是让你跟小张一样,必要时跟在身边候着?” “差不多……劳烦师兄了,送我返回蝶坪。” 赵庆有过与张瑾一同行的经历,也算五师姐带了他一程,眼下深知……若无必要,则不乱问,不乱讲。 血衣楼主是什么安排,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更不适合跟候九山提起,否则青影刚才也不会让他走。 至于这处夜魂国境的近况与缘由,日后带清欢随侍的前后妥当事宜,从夏语婵那边插手显然更好。 …… 天地裂隙划破秘境,两人悄无声息的离开。 没过太久,赵庆便被送到了花海蝶坪。 夜空中寒星闪烁,天地尤为清寂安宁,赵庆向这位中州的四血子多番言谢,而后暂时道别。 严烨和小九去了血神殿,不少其他州属的血子也在血神殿,那自然都是中州血衣的客人。 而蝶坪这边,显然也有家里的客人。 蝶坪这边大都是筑基少许金丹,而血神殿那边多是元婴化神,赵庆便就没再过去入宴了。 此时蝶坪的夜色尤为梦幻。 虽说已是深冬寒月,因天香而汇聚的仙客大都到了曜华城,但眼下的花海蝶坪,也依旧还有零散修士闲游散心。 古木灌丛与无垠花海间,皆是染着一层朦胧霜雪。 片片雪花落在女子的发丝间,融化于白皙侧颜上,清寒夜风掀起了男子衣襟,拂动着树影花枝带走缕缕暗香,时而震落片片积雪。 风花雪月不眠夜,红颜天骄皆纵情。 赵庆驻足安静观望片刻,略带好奇的窃听人家道侣们的情话,也借此平息心绪,将这两日的闲杂琐事皆尽压下。 这天香万花坪的旖旎与梦幻,骨女先前便赞过几次,赵庆却是对这般风情不太感兴趣。 这都是女修喜爱的东西,不过若是带家里一起闲适轻松,倒也不失为一处妙地。 此刻。 赵庆与司禾短暂交替心念,继而错开了云雀山庄深处的热闹,清闲寻向一处静谧晦暗的小院…… 无需任何传讯通禀,清幽小庭也没有禁制。 其中并未掌灯,唯有缕缕月色洒落斑驳,被寒雪映着微光,幽寂非常。 叶曦于窗前石案端坐,安安静静的抄录着经籍,纤手执笔书下娟秀小字……堆叠装订的小册已有寸许。 少女白日里染血的乱发狰容,又细心收拾成了秀美发髻,吹弹可破的俏脸犹如羊脂白玉,轻抿着朱唇忙碌,显得极为认真。 只不过星纱华裳所映的月光有些残缺,断臂处垂落的纱袖随着书录而轻颤摇曳着…… “伤势如何了?” 男子温和的轻笑传来,叶曦手中纤毫稍顿,美眸轻抬站起了身子。 她望着赵庆的到来,并未开口说话,只是浅笑轻轻点动螓首,继而自储物戒中取出小巧器皿,像是要备酒或煮茶。 “不用忙碌了。” 赵庆看她这幅模样,心中不由觉得好笑,却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他随意双手抱胸,靠在庭中的古树上:“刚回来,大家都在行宴,过来看看就走。” 叶曦神情温柔,缓缓点头后,便又重新坐了回去,檀口轻启嘶哑含糊着:“好多了,多谢师兄。” 可她不坐下还好,这一坐下……赵庆就更是觉得别扭了。 这让他不由想起……刚刚另一个安静端坐绘符的女人,好悬没给他怼的说不出话来。 不过相较之下,眼下的这个少女,赵庆就不会有任何惶恐忐忑了。 “龙典尽量不要留下经络图绘,其余秘法无关紧要。” 他神识扫过叶曦抄的那些东西,如此轻笑叮嘱道。 “叶曦记下了,只是凭此静心,这便烧掉。” 少女浅笑无声神识传音,螓首点动的同时,催使一张火属符箓,当即便把自己抄的东西烧了个一干二净。 骤起的炙热光芒撕碎了月色,清寂寒风吹拂而过,映着女子的倩影在霜雪中轻舞……拉长……而又消匿。 赵庆:…… 不是,哥们儿。 你这是被夺舍了!? 他心知叶曦的内心显然极不平静,自是会生出不少怜悯,但却也无法完全共情,只觉得这姑娘好像换了个人。 安静、温柔、乖顺……给人的感觉似乎极为舒适。 但实则……赵庆只觉得哪里都不舒服。 “山庄里有鉴宝宴,先前相助咱们的道友都在行乐,你怎么没去?” 似是感受到了男子言语中的关切,叶曦浅笑无声,轻启朱唇展示自己口中血疮,神识柔弱波动:“本想先平心静气日后再露面……叶曦这便随师兄去入宴侍酒。” 随着少女再次轻盈起身,寒风卷起垂落的星纱裙袖,也点亮了那些黯灭飞扬的纸烬,斑斑点点的星火尤为梦幻。 眼看少女这幅言听计从的温柔姿情…… 赵庆顿时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寒意渗入骨髓。 “癫了,彻底癫了。” 他不由跟司禾一起吐槽这家伙。 不是,我那么果敢坚韧的一个骚妹妹呢? 先前不管是在揽星台还是天香城,赵庆都觉得与这月莲圣女相处极为舒适,司禾和柠妹也同样如此。 虽然叶曦的胸脯身段,远没有扎眼美妇那般下贱妖娆,个头也不够高挑。 但凭心而言,确实是进退有度且有自知之明,智商情商也都高度在线不说,与身边男女修士言笑不见丝毫扭捏,更不会自视清高。 至少与他们家在中州接触过的女子大都不同,偶尔展现的风情还是很惊艳的,当得起仙子美称。 毕竟能在玉京四圣地三十三仙宗,都拥有那么多舔狗,群众的眼睛无疑是雪亮的,尤其是男人看女人。 现在可倒好……近乎完全换了个人,算是彻底癫了。 不管怎么看,都只觉别扭的一批。 尤其是白天见她砍人那么疯魔狰狞后…… “走了,你还是先歇着吧,都已经过去了,自己缓一缓。” 赵庆轻笑道别,转身就走,原本就想看看这姑娘怎么样了,现在看来…… “好。” 少女浅笑嘶哑含糊应声,继而轻盈紧随两步,神识传出波动:“师兄收下。” 青葱玉指捏着一道玉简递过,使得赵庆驻足稍稍凝眸。 倒也不是什么特殊的物件,先前就已经见过了……一道魂简,其中封印着掌控他人生死的命宫禁制。 只不过此前是在天香城里,不会真的魂飞魄散,叶曦将自己的魂简交给了小姨。 如今却是天香城外,将自己的魂简献于赵庆。 “何意?” 赵庆自然是伸手就拿,根本没有任何犹豫,以后还得带她上仙路,先后两次动摇叶氏,这也是自己这个恩人应得的。 眼看赵庆收下了自己的魂简,且如此含笑问询……少女当即朱唇轻抿无声浅笑,继而纤腿扭曲跪地,头颅碎发抵上了霜雪。 ??? 这让赵庆顿时一怔,还以为有什么悲苦激昂的报恩之言,悲壮不悲壮的……听一听总也爽啊。 眼看叶曦的头颅都快抵上了自己的脚尖,似乎抬脚轻轻一踩,就能踏着头颅把这姑娘欺凌到尘埃里…… 赵庆心中轻荡,竟还真生出了几分冲动,但也只是这卑贱的一幕太具冲击感,他俨然不会真的给人家雪上加霜,本来就已经可怜巴巴了。 这么激情四射的事,想来很适合晚上欺负清欢。 他无奈轻笑安抚道:“你能随和一些吗?这样很别扭生硬。” “天香行走本就有你的付出,不管是近友亦或因为魂禁,不必如此。” 叶曦跪在雪夜中叩首,听闻此言心中满是无奈悲苦……她只是什么都没有了,除了献命磕头外再也拿不出什么偿恩。 少女头颅抵着寒雪,似是应允一般轻颤鹅颈,继而螓首轻抬仰望,笑眸中勉强显露几分风情:“师兄是觉得我太过温顺?” 赵庆:…… 他沉默少许,无奈俯身将少女搀起,满是古怪的轻笑道:“你真想知道?” 叶曦弯弯的睫毛扇动,柔弱点头注视着男子。 嘶—— 赵庆自己也说不出究竟所以,但好像又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 他此刻温和拍了拍少女香肩,轻松笑语间直抒胸意—— “你特么好像个巨婴。” “我没有骗你,你癫的不轻。” 说出这句话,赵庆顿觉一阵舒爽,感觉一会喝酒都能多下几坛了。 叶曦此刻给他的感觉,确实是里里外外都很拧巴…… “巨婴?” 叶曦美眸微凝,心中似能明白,却还是神识传音疑惑自语。 赵庆见此情形,难得很是认真的思索补充了一句:“其中的含义你自己尝试理解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觉得你好像一个风情貌美,身段玲珑……的巨大婴儿。” “走了。” 言罢,赵庆收起叶曦的魂禁转身就走,清闲寻向了山庄最热闹嘈杂的武场。 …… 那边除却骨女南宫和晓怡柠妹之外,简廷简琼也同样成了众人接连敬酒的对象。 至于司禾……人多的时候还是比较端着的,大都不跟任何人显露什么亲近意思。 此刻姝月小脸红扑扑的,已是半醉,窝在清欢怀中暗暗笑语。 而另一桌的中州八血子……却还没有肉身,只能由简琼代饮,显得尤为可怜尴尬。 主要是他的肉身毁在了天香城里,而这是天香城的庆功宴,怎么看都格格不入。 “夫君,南宫刚刚传音说笑……似乎简血子找你有事,但眼下人多热闹不便开口。” 姝月笑眸迷离,神识遥遥探出醉笑传音。 家里当然知道赵庆回来了,毕竟司禾可就在旁边呢…… “没事,先不用管他,还有点儿麻烦事,我先找夏圣女问些闲话。” “你要是喝醉了不适应这边的恭维,就让清欢陪你先回血舟清静些,我带晓怡柠儿不会停留太晚。” 赵庆轻笑传音回应娇妻,顺带也给晓怡柠妹打了个招呼。 晓怡今夜根本没喝酒,此刻狐疑猜测道:“什么麻烦事?是叶氏的吗?” 赵庆:…… 不,比那更麻烦的多。 “我和清欢得去给人当护道者了,在化外,到时候咱家一起出游应该问题不大……但够呛能日夜同行。” 听此家中传音,正与姚思雨私语窃笑的柠妹,当即也蹙起了水眸:“护道?你和清欢给谁护道……” 司禾神情慵艳,黛眉轻舒浅笑,玩味古怪道:“……血衣楼主。” 第五百九十九章 简廷:我太难了 …… 赵庆于家中小坐片刻后,便开始琢磨给青影当随侍的事情。 又是一处安静幽庭。 赵庆与一位绝艳师妹对坐闲谈,方璎则是动作轻柔的在旁洗茶换盏,罕见轻声调笑着:“本以为她有机会成为行走,我也好跟着轻松些。” 赵庆神情玩味,抬眸打趣:“方师姐眼下在家里便生疏吗?” 方璎:…… 跟着你们自然比跟着语婵强,但是不是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晚上双修都不避着人的。 面前两位自然是往代竹脉两位圣女,方璎罕见说笑也不是跟赵庆,而是跟她最是亲近的夏师妹。 “自然不会,但毕竟相识的日子还短。” 方璎话语落下,夏语婵莞尔一笑,轻声疑惑接道:“师兄找我,可是为了司幽宗一事?” “我看不少道友都要入司幽,若是师兄新宗需要人手……我也可随时过去帮忙。” 赵庆稍加沉吟,心说这倒也行,反正夏语婵也要入永宁香痕海修行,但眼下这都是小事儿。 他目光闪烁,微微倾身随口闲话:“到了永宁自是有不少见面的机会。” “不过……这次倒是另有琐事。” 夏语婵黛眉轻舒,敬茶示意柔声轻语:“师兄随意吩咐。” “嗯……” 赵庆轻轻点头,随便找了个借口问询:“我与几位行走相约游历化外毕燕地,但玉京行走离开了玉京的天下……毕竟没有庇护。” 眼看赵庆似是意有所指,女子心中微动,轻盈笑道:“中州七古族,在化外皆有些许势力,或许能帮得上师兄。” 聪明! 眼看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赵庆不由心中暗喜。 可却只听方璎凝重低语:“若是楚欣留在宗门,那我便随行前往化外护道,或者我们二人同行跟随,方氏在化外的势力我来安排。” 赵庆:!? 这儿有你什么事儿? 你是护道者,难道我就不是护道者吗? 净添乱了。 他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忽略方璎,只得轻笑饮茶,继而随意开口:“不急一时,只是闲话而已。” “不过七古族在化外的资源,此前倒是听简血子提过几次,这么说来……夏家在化外也有修士?” 因为方璎的突兀捣乱,赵庆便也就直接问了,但却又不好开口的太直白。 不然怎么说,血衣楼主要被你们家派去当矿工吗? “自然是有的。” 女子浅笑应声,心中隐隐升起疑惑,但依旧一五一十的简单叙述:“族里有三祠掌控着化外的资源,大都距离琼海州不远,应是不会超过五十万里。” “但具体境况,语婵却不得而知了,以往并未太过关心。此行前往永宁州闭关结丹,便已是受尽了中州的嘈杂。” 赵庆神情微凝,当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受尽了中州的嘈杂…… 你这会儿还凹上人设了,但青影究竟要被掳到哪里去啊? 他稍加斟酌,索性直接开大:“我血衣五师姐在化外也有不少地域,近来交给我打理,夏师妹可否引荐一二族中长老……也好先结识一番。” “原来如此……” 夏语婵似是明悟,缓缓点头轻声言语:“家主早就让我请几位行走前往做客了,只是语婵看师兄一家甚喜清闲,便始终压着应付族中。” “不如语婵为师兄安排,到夏氏族地散散心?” 散散心? 赵庆心中一动,刚想说只见见家主就好,转而又把话咽了回去。 说不定可以直接从夜魂国境的入口进去,天神下凡跟着夏氏出行化外。 楼主只说让随侍左右,又没说怎么安排,那我直接当整个夜魂国的贵客,很合理吧? 他当即便点头应了下来:“有劳夏师妹了,正想到夏氏拜访一二。” 眼看赵庆那副突兀改口的模样,夏语婵的优雅笑容瞬时一僵,方璎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这话听着……怎么像是要把夏氏也掀了的意思? 叶家的事寻常小族不清楚,他们七古族还能不明不白吗? 可夏家又怎么了? 女子笑容难免有些僵硬,也不似先前优雅了:“我……我这便回族中安排,师兄等语婵传讯……可以吗?” 赵庆狐疑看了一眼方璎的神情,无奈露出极为和善的笑容,温和安抚道:“不用担心,只是拜访。” 夏语婵:…… 不知怎么的,她看着男子此刻极为反常的温柔,心里不由有些忐忑打鼓了。 毕竟叶氏就是赵庆先去做客拜访,第二天中州血神殿就过去了…… 她此刻美眸微颤,耳边传来了方师姐的传音:“应该不会是什么大事,不过中州四血子,今日确实与赵行走有过私行,你与族中言说明白,言尽于此,我不会有任何插手。” 不知不觉间,夏语婵便已经绷紧了心神,缓缓起身恭敬而又凝重:“师兄若有任何琐事,直接对语婵吩咐就好……语婵来帮着应对思索,定会让师兄满意。” 赵庆:…… 什么这那的? 他自然明白这是为何,但眼下却也解释不清,便起身笑道:“师妹误会了,只是到了中州未曾拜访……” “方师姐不如陪夏师妹走一趟?也免得师妹担忧。” 没办法,只能把方璎先塞过去让人安心了。 同时,他也跟方璎无奈吐槽:“真没事,师姐只当咱们是一家人,有任何事都会告诉师姐的。” ……除了血衣楼主要去挖矿这件事,至少眼下不能说。 方璎心绪渐渐舒缓下来,对赵庆自是完全相信的,轻声传音回应:“明白了,关于夏氏在化外的近况……我随着去办妥理清。” 赵庆听着目光一凝,叮嘱道:“我自己来,师姐只管消除误会就好。” 没过多久,云雀山庄的两位莲脉圣女,便御着香阁小殿遥遥远去了。 …… “这天香护道是真的好用啊,用过都说好。” 赵庆不由跟司禾真诚赞叹,天香严选就是不一样,这还是跟着自己家,如果是单随一位天香行走,恐怕真的是左膀右臂了。 都说天香护道能算得上半个玉京行走,还真是有些说道的。 赵庆离开了清静小院,转而又投入另一处极为热闹的大殿见客……这蝶坪的新友旧客是真的多。 简廷、项沁、简琼,三人皆在。 南宫瑶、骨女、司禾,三位女子行走也同样入席。 晓怡柠妹刚刚就先行过来陪在这边,赵庆便把娇妻清欢,从纤凝那边也接过来了。 “夫君,这边坐。” 柠妹得见丈夫到来,当即和晓怡相倚起身,给自己家腾出了偌大的位置。 项沁也没有丝毫见外,经过天香城几番血战后,如今也不唤赵师兄了,轻笑招呼道:“简廷说有事找你,先前在武场嘈杂不方便说,这下应是能够开口了。” “师弟有何事宜,眼下还见外不成?” 赵庆轻笑揽着娇妻入席,晓怡温柔陪在身边侍奉着,清欢则是被柠妹拉到了骨女那边。 可眼下那傀儡刚要含笑开口,却被南宫瑶从旁笑嘻嘻的打断:“要银子花呗~还能是送银子不成?” 听此言笑,赵庆几人疑惑顿生。 要钱啊……那没有。 眼看赵庆司禾都是浅笑不语,简廷摇头笑叹道:“只是前来恭喜司禾仙子。” “早先特意前往楚国,邀请师兄到简氏做客,不知师兄近来可有闲暇?” 赵庆神情古怪,这还真没空。 “已经定下了前往夏氏,过些日子传讯如何?” 南宫小萝莉悻悻撇嘴:“那这么说,也该去我南宫家走走,正巧你家还是两位行走,清娆也一起最好。” 赵庆:…… 得,排上队了还。 骨女美眸含笑,垂首认真撕扯着熏制鹤颈,适时轻声解围一二:“去南宫氏还不是随时?” 赵庆也笑:“瑶妹若是着急,咱们今夜就过去。” 眼看司禾浅笑观望,他便是家里唯一的嘴替了,晓怡姝月跟骨女说说笑还行,跟南宫瑶简廷,还没那么熟悉。 他此刻正色看向简琼……身边的那具男子傀儡。 那傀儡当即会意,笑叹道:“清早恰在族中,听闻叶氏惹了师兄不快,简某当即便赶往了血神殿邀人。” “即便七祠与族中有些姻亲,但师兄既然到了中州,中州血衣便是师兄最为坚实的底蕴……” 赵庆几人闻言皆是恍然大悟,原来人是你小子叫来的啊? 叶氏先被司禾砍了家主,第二天又被侯爷砍了老祖……简氏是有点想法在身上的。 “不曾想竟是师弟帮着忙碌,先前柠儿出手不知轻重,师兄携柠儿赔罪。” 赵庆自是笑应承情,举杯满盏示意,柠妹也端起清欢的酒盏笑吟吟的仰首饮尽。 简琼自是接连陪饮两杯,身边的傀儡只能看着。 简廷在中州的地位特殊,即是中州血子,又是古族嫡主。 但这几天所有的灵酒,全却都灌简琼肚子里了,只喝的那清雅温柔的族姐,此刻都容颜有些殷红迷醉。 赵庆言笑打趣关切道:“师弟日后如何打算,便是这般始终让简琼仙子代饮吗?” “肉身已然在族中温养……” 傀儡沉吟轻语,转而示意简琼一眼,轻笑道:“此番温养肉身,在族中取了些许仙珍,想来足够新奇,给四位行走也都带了一份。” 随着简琼取出四枚玉璧,当即便有浓郁生机流转开来,使得司禾都疑惑望了眼那玉璧中所封之物。 “幽霜银蛛。” “虽是灵虫异物,但其救治肉身之奇效,想来骨师姐也有耳闻。” “这四只小蛛还是族中先辈豢养,如今多余赠予四位行走收藏……” 骨女神情微动,但目光扫过那小巧灵秀的蛛虫,却又饱含深意的看了赵庆一眼,猜测传音道:“会不会是送来给叶曦续臂的?” 赵庆神情不改,并未应声。 只看简廷此刻的手笔,够呛是单纯来讨好的……主要以司禾的眼光来看,这四只银蛛足以抵得上一寸柳褪了。 何止是续接断臂重塑肉身,同样能够用来延寿吊命,乃至修复丹田都行! 绝对算得上泼天的仙珍,虽说自己家只能拿到两只,但这种护身救命的东西,多一件留在身边,便多一分保障。 “那我就不客气了,改天给你点好东西。”瑶妹第一个劈手就拿,顺带把另外三道玉璧直接分了。 赵庆自然是拿了两只,骨女将最后一只收下。 他们两人目光交错,轻笑言语:“简血子如此大礼,恐怕不去简氏坐坐也不行了。” 简廷当即笑意盎然,朗声再次开口:“师兄家中的司幽宗,我简氏也想送些后辈过去,师兄若有意向,可到了族中随意挑选。” 赵庆似是有意,对此微微点头,暗地里则是跟小姨神识勾连双修,还传音商酌着,想来这都不是什么正事。 简氏中州第一古族,又是送仙苗又是送奇珍的…… “师弟既已如此盛情,有何琐事,还与我们见外不成?” …… 眼看赵庆如此直言,殿中气氛沉寂一瞬,那傀儡才轻叹摇头道:“却也没什么大事。” “只是先前在天香城与诸位博弈,本以为稳操胜券,才动用了血衣传承驱使血戮。” “可不想红柠仙子聪颖灵慧,就连我的肉身都毁在了城中……” 赵庆表面含笑,但心思微动,他跟司禾当即就明白了。 这是来要玉京弟子的名额了…… 清娆南宫也心中了然,似笑非笑盯着简琼两人。 只见那傀儡神情尴尬,无奈叹息:“四百余血衣名额,简氏未来百年的积攒都丢了,族老对我嫡系很是失望。” “恰逢师兄就在蝶坪,简廷便厚颜过来,寻求一二机会。” 赵庆暗自倒吸一口凉气,你特么的问我要? 还真能张得开嘴…… 问题是我也没有啊,我的都在天香城里干你们用了,总共也没剩下多少。 “实不相瞒,传承精血这般东西于我无用……” 赵庆轻笑颔首,眼看简廷目光中升起的期待,赶忙又道:“故而,便大都挥霍了。” 简廷:…… 好在赵庆也没一毛不拔,直接就取出了二十道瓷封玉瓶,抛给了简琼稳稳接住。 “念着永宁州的传承充裕,剩下的这些便给师弟应急吧。” 傀儡满目感激,重重点头举杯敬酒,而后把酒盏递给了族姐…… 姝月俏脸红扑扑的,醉笑与清欢窃窃传音,盘算着各中价值。 骨女心中也同样笑叹不已,二十道传承有什么用? 眼看简琼笑容有些僵硬,便能知晓这件事,恐怕已经动摇了嫡系的地位。 她索性孤身一人手中名额极多,又拿了简氏的银蛛,便也就随赵庆一起承下此情。 “白玉殿,五十命蛊,简氏自拟,十年之内取尽。” 南宫瑶也轻笑应声施以援手,毕竟简氏的嫡系存在,跟南宫家还是有些利益的,小萝莉嬉笑道:“看你可怜,给你二十个,折成坊市的分润还我。” 见此情景,简廷简琼当即重重松了口气。 转眼便筹备九十道名额了,坊中分润给南宫家自无不可,真正重要的是族里的玉京修士不能断代,眼下想来也有办法交差。 那傀儡郑重起身,接连感激道谢后,便眼巴巴的看向了白发女子…… 也就是简廷魂体操控着傀儡,否则现在脸都怕是要憋红了。 至于简琼本就容颜泛红滚烫,也不知是饮酒太多,还是羞的无地自容。 骨女南宫也同样看向了司禾,姝月柠妹自不例外。 眼下若说哪位行走手里的资源最多,当属天香行走无疑,七州天香谷都归八行走,随手就能漏给简氏上百个都不疼不痒。 但司禾是谁? 她美眸慵艳,回望傀儡那近乎哀求的目光,轻轻颔首。 而后纤手举杯轻仰下颌示意:“多谢赠宝,司禾自饮一盏。” 简廷:!??! 您别自饮啊?您倒是搭把手……? 他心中暗叹无奈,只得又把新满上的灵酒,递给了族姐陪饮。 正当此刻,席间有鄙夷笑语传出:“你还好意思问赵师兄要……不如给我明月府些资源,本少宗为你想办法。” 简廷骤然惊觉,回眸望向项沁低语:“你有?” 项沁没好气剜了一眼:“你是血子,我难道不是血子?拿简氏在闫传州的灵脉换……反正银蛛也没本血子的。” 简廷:…… 不是,别啊。 第六百章 你这不舔狗行为吗!? 几经热络吵闹过后。 简廷简琼双双离去,南宫瑶也言说准备明年游历,动身离开前往南仙圣地做客了。 除此之外,碎星三脉、李氏、严氏、中州姚家,也先后告辞…… 仙途浩渺,聚散有时。 随着诸客先后道别离去,整个云雀山庄也变得清冷安静了不少。 而血玉仙舟之上。 秦楚欣目光出神望着远空,以隔垣洞见之术,陪着婉秋子敬等楚国旧识闲谈…… 她心中感慨万千,此行出游中州,自己也算迈出了一步。 不管日后究竟是吉凶悔吝,却也都和过往百年的清修岁月,全然不同了。 眼下……应是快到了返回楚国的时候。 …… 书房隔壁的寝殿中。 一家人整整齐齐,俨然也在筹备着将来,毕竟又不是到中州安家,如今天香城结束……也算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只等拜访过夏氏,洞悉夜魂国在化外的目的地后,便不会在中州如何停留了。 “思雨没去过永宁,也不太想去永宁州,她还是喜爱中州这边……” 偌大床榻上,柠妹倚坐在白发少女背后,认真帮娘娘编织发髻的同时,轻语低叹着。 关于那位她在明川坊修行时的亲近师妹,本想邀往楚国司幽修行,日后也总有见面的时候……只可惜人各有志。 司禾轻轻眯着眼,舒适享受着柠儿在自己头上鼓捣,她从未绾起过发髻,眼下也只是享受柠妹的轻柔小手摆弄头发而已。 “咳呜——呼噜……呼噜……” “唐师姐就在明川坊,对姚师妹照拂一二倒也方便。” 一阵娇媚轻咳异响中,赵庆的言语也有些发颤…… 他衣衫不整的靠坐在妆案之旁,顾清欢自然是凤眸含笑,温婉安静的跪在身边陪着主人。 但……眼下寝殿中那摇曳的清幽月色,却是娇妻螓首上晃荡的耳饰所映。 设宴皆是珍贵灵酒,姝月早就喝醉了。 此刻霸占着丈夫,自称着月奴跪拥赵庆,当面抢了清欢的主人。 “什期师姐随楚欣回一趟司幽宗送人,回来以后就留在明川坊也好,偶尔借助传渡阵往返司幽,也不会花费太多时间。” 赵庆随口补充着,神情尤为舒缓迷离,偶尔心荡悠长吐息,近乎要被娇妻服侍的立地飞升了。 床边有两条修长玉腿交叠,纤美脚踝玲珑有致,青葱雪趾颗颗饱满,珠润诱人…… 小姨美眸轻抬嗔视一眼,呼吸间酥胸起伏轻颤,她极为轻松闲适的颠倒着倚躺,螓首枕着藕臂倚在地上,只是把纤腿搭上了床榻,让美足被月光映照。 今夜寝殿中的风光尤为旖旎,至少晓怡是在故意展露自己的诱人风情……也不知为何。 但大体上,似乎是某种预防措施。 “明川坊倒是不用怎么忙,有咱们的人坐镇就好,你跟唐师姐说了?” 听着小姨那仿佛正经的问询,赵庆不着痕迹扫过美足,跟司禾心照不宣的暗笑。 他还能不明白吗?今天晚上奖励局!甚至连带司禾都可能被晓怡奖励一下。 司禾笑眸扇动轻啐传念:“死变态,主人怎么就跟你学成了这样?” 赵庆当即重重一按娇妻螓首,换来姝月的突兀颤鸣,他暗自回应默念:“恋足是你自己的事,别往我身上扯。” “狗东西放屁!” “我还不知道你?” “足美人美心美,则赏足,足美人丑心美,则无感。” “足美人美心丑,则生厌,足美人丑心丑,则淡漠。” “足丑人美心美,则赏颜,若三者俱丑,便直接无视。” “赵氏家谱,玉足经九卷,传给子孙后辈吧。” 赵庆:!? 我特么…… 你这不是胡扯吗? 只要长得丑,那就完全陌生人,长得漂亮再分而论之。 你可以说我看脸,你不能说我看脚啊,这是污蔑。 白发少女心中暗笑,嘀嘀咕咕:“不能吧?大婚的时候你还亲了清欢的玉足,我看咱家的脚都很漂亮,说不定呢?” 你懂个屁,这是爱屋及乌。 赵庆没跟司禾拌嘴闲扯,继续跟晓怡商量着正事,本来姝月也该参加个意见的,但娇妻这会儿……显然没有任何意见。 “过些日子,方璎在曜华城招收些小族弟子,简氏的仙苗就不要了。” “纤凝也要陪着潇潇先回去了。” “除了婉秋子敬孔阳这些旧友要离开,庞师兄应是要带着血神峰在中州停留闲游,香痕海也同样如此。” “等楚欣回去一趟,安置好宗门事宜后,再过来跟着咱们……” 小姨美眸轻轻扇动,不忘提醒道:“还有映寒姐和小茹她们,等夏氏那边有了进展,夫君陪着一起去断浪州见见师姐们吧。” “张师姐留下的疆域和姐妹,咱们以后也得上心些了。” 赵庆轻轻点头,捧起姝月螓首轻吻逗弄,含糊搭话道:“嗯……映寒那边我去就是,也问问邀往寿云山做客。” “呜——起开!” 娇妻醉颜酡红,被丈夫欺按在怀中,紧抿着樱唇左右躲逃。 嘿!?起开就起开。 赵庆眼看娇妻怎么都不给亲,当即揽着纤腰的大手一松,放过娇妻转而托起小奴下颌…… 清欢被勾着下颌无声浅笑,稍加调整便作凤眸迷离姿情,妖娆而妩媚的奉献所有,与主人拥着绛唇浅吮若即若离,还不时用迷离的眸子扫过姝月逗弄。 姝月悻悻撇嘴,明眸狠狠一剜丈夫,取出手帕擦拭着俏脸道:“还有俩呢……不对,是仨。” “蒲秀帮咱家夺城,要带上仙路的,总不能咱们都走完了,把她和雷皇州的道友丢在庄子里。” 仨!? 赵庆小姨神情一滞,眼下在城里的朋友,尚未安置的不就蒲秀和叶曦吗? “哪儿来的三个人?” 娇妻琼鼻轻皱,俏脸滚烫醉哼一声:“清娆……” 赵庆:??? 清娆也需要咱们安置吗?这不对吧? “骨仙子是来找柠儿清欢玩的,她根本不用咱们管。” 柠妹笑吟吟的轻语,只看姝月今晚的样子,就知道是在担心叶曦。 但并非是担忧叶曦自身如何,也不怕丈夫收留她带着,而是担心叶曦冷不丁趋近于清欢。 此代月莲圣女的风情姿容,可是四圣地数不清的天骄有目共睹的,能在天香城里不借古族之势,汇聚千余圣地助力,不知是多少男子的梦中情人了。 这些还都不是什么麻烦,她们的男人她们还不清楚吗?倒也不是完全看身段样貌…… 最重要的问题……在于原本坚韧果敢的叶仙子,现在悲痛迷茫心境孤单,很容易变成个动情入骨的魅子,尤其是对赵庆。 这显然是……是个人都知道的事,只要叶曦还是个正常女人,这种时候最容易被挑破芳心了。 “夫君是不是什么奇特体质?” 柠妹神情古怪,水涟涟的笑眸似是意有所指:“姝月本就不太顺遂,晓怡也家中不合,清欢和姐姐伶仃煎熬……” “本来咱们与叶师妹同行挺舒服的,可眼下却成了这样。” 赵庆:?? 我能是什么奇特体质? “他有仙的欲与韧,曜华之主是这么说的,张瑾一有仙的理与悟,我是仙的生与寿。” 司禾笑眸中满是玩味,继而补充道:“天道情欲伴身,指不定就跟这有关。”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因为你们比较容易撩拨,很容易上他的当被趁虚而入,柠儿只是个意外,白给恋爱脑纯呆子。” 什么叫清欢晓怡容易撩拨!? 柠妹听娘娘说她呆子,也不羞不恼,反倒水涟涟的眸子中满是轻快,跟赵庆眉来眼去的。 赵庆眼看自己主人不断拆台,当即反驳疑惑笑问:“那你呢,主人?” 司禾笑眸一弯,舒展娇躯纤腿交叠,随口嘲弄道:“你不过是我的玩物罢了,谁是主人心里没数吗?” 姝月悻悻撇嘴,没再跟家里打趣说笑,安静倚进了丈夫怀中柔声低语:“夫君……” 赵庆捧着娇妻俏脸笑应:“嗯?” “天香城里的时候,咱们不知道叶曦的境况,她在叶秋颖那边肯定受了不少罪。” “这两日来,我想想都心疼的不行……其实跟她相处还挺舒服的。” 啊?! 赵庆心下狐疑,你怎么比我翻脸还快? 他心中跟司禾吐槽着姝月的小脑瓜,晓怡和柠妹,也同样默不作声的笑看着。 “可是……然后呢?”赵庆神情变得温柔,似乎也跟上了娇妻的心绪。 “嗯……” 姝月樱唇轻抿,满目感怜无奈道。 “虽然叶曦师妹不是处子。” “而且可能还有过道侣。” “甚至是修行合欢魅惑的月莲妖女。” “城里帮咱们,也应该存了利用夫君的想法。” “或许在中州各个圣地仙宗都有不少男子好友。” “跟月莲的师姐们相处长久,难免与寻常女子一生一人的忠贞思绪不同……” “白日里在叶氏嗜血疯癫……” 姝月满是温柔的拥着丈夫柔声低诉,先是一连串的战略践踏后,才轻吻丈夫眸子叮嘱道:“但若是夫君已经碰了她,便带到寿云山放着吧,孙倩当年的死……姝月现在想来还历历在目。” 好家伙! 赵庆听的心里直乐,晓怡和柠妹憋笑憋得娇躯都开始轻颤,姝月这幅情情愿愿的小心思太可爱了。 直接就把月莲圣女,给打成了丹霞孙倩,甚至比孙倩都不如。 赵庆无奈安抚娇妻螓首,耳语轻笑道:“我没碰她,只是朋友。” 姝月自然知道丈夫没碰叶曦,否则以自己男人的责任,早该心疼的那姑娘不得了。 可就算把叶曦丢在这里,日后仙路也还要带上,连她自己都狠不下心违约,却又冷不防会出什么事…… 此刻便还是佯装狐疑:“你们不是去了欲都?” “叶曦师妹那么风情貌美,夫君没有偷尝滋味吗?我不信……就当是跟教坊司一样,散散心就散散心嘛。” “姝月只是想你多疼,又不是真的恃宠胡闹……” 赵庆轻轻点头,拥着娇妻拍打香肩安抚,却又跟小姨柠妹眉来眼去的调笑。 但白发少女却笑眯眯的纠正道:“人家是中州唯一的天香宗属传人,未来三十三仙宗的掌门之一,正统祖师直追玉京楼主,比教坊司还是强一点儿的。” 姝月明眸中光波流转,窝在丈夫怀中嘀咕:“可她现在不是了……” 她暗暗侧目与清欢无声对望一眼,继而好奇轻问道:“夫君在那乱欲之地,怎么能忍得住不碰她和蒲秀?” 感受到娇妻咬耳私语时的鼻息,赵庆心中淌动一股暖流,十数年来夫妻入眠都是这般私语。 他轻轻点头笑叹,也望向晓怡和柠妹言说:“当时欲乱,确实有过胡来的冲动……只是怕耽误了正事。” 小姨美眸微凝,心下狐疑……自己男人的担当和责任自是不用多说,但他有这么坚定的本心吗? 司禾舒缓靠在床头,适时笑眯眯的拆台:“所以他选择,打了叶曦一顿。” “嗯!?” 听闻此言,家中气氛瞬时一滞。 姝月蹙眉不解,心里暗道恐怕调教过了:“是……正常殴打吗?” 赵庆:…… 提起这事儿,他也不由有些头疼了。 可不就是正常殴打嘛,狠狠暴k,现在想来是有些欺负人。 “欲望,欺霸,居高临下的支配,借此宣泄贪念。” “哦……” 姝月柔柔点头,与晓怡对望,低声轻语道:“叶曦竟前前后后都受着不说……夫君自己决定吧。” 赵庆轻笑摇头,沉默少许将娇妻横抱入怀逗弄。 他望着娇妻那灵动明眸,罕见低声凝重道:“娘子,你弄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姝月神情错愕,俏脸上的迷醉酡红退去几分。 赵庆轻轻叹息,抬手抚弄娇妻秀发,缓声低语:“不管是道侣、还是夫妻、亦或云雨……都是你情我愿,情投意合的事。” “咱们不能避开叶曦的意愿,左右人家的一切,若是她不想跟着咱们呢?若是我不想留着她在身边呢?” “况且也还只是好友,并没有什么情爱纠葛。” 姝月明眸微眯,古怪盯着丈夫此刻的神情,温柔轻声开口:“她不是把魂禁都给了夫君?夫君……骗一下姝月就好了,别把自己也骗了。” 赵庆:?? 完了,彻底学坏了。 小姨在旁边安静笑看许久,此刻才探出神识,暗暗与夫君传音轻语,竟是连姝月清欢和柠妹都不给听。 “姝月有一件事说的很对,夫君但凡有过丝毫念想,也该把人带走哪怕留在司幽帮忙,免得日后留下遗憾,否则若她跟了别的男人……整个中州可都排着队想要,夫君认真思虑吧。” 赵庆凝重传音回应:“我当然明白。” 可正当此刻。 柠妹却是轻叹柔声开口:“现在的问题根本不在于这些,叶曦对赵庆没有欲望,我能感受到……” “而且……她有些不想活了。” 嗯!? 听闻此言,姝月诧异豁然回眸,赵庆清欢也都满目意外,凝重低语:“什么时候?这丫头寻短了?” “她的伤都没有自医,拖着断臂还咬断了舌头,七情已经散乱浑浊,天冲灵慧皆匿……哀至心死,不仅是那晚,今日也极为反常。” 赵庆:…… 反常倒是真的反常……那前夜里岂不是白救了? “应该不会吧?我看她现在虽然拧巴了点,但大体还是很坚韧的。” 拧巴!? 小姨闻言心中一颤,便知丈夫只当叶曦是近友了。 真正拧巴的人,这辈子她当然见过……顾清欢。 但赵庆从来都不会觉得清欢如何,反而是心心念念的宠着护着,相较于清欢心中的扭曲,叶曦那么坚韧的姑娘,这还远远算不得什么。 司禾满目玩味的在旁看乐呵,此刻元神一扫天地,轻笑道:“别琢磨了,骨女来了,从叶曦那边过来的。” 姝月:…… 怎么咱家这些朋友全是女人? 但仔细一想,如果是男人更不好接受。 她赶忙取了赵庆的外袍纹带,和清欢一起服侍夫君换衣:“骨仙子不适合到寝殿……你们先去,我和清欢收拾一下。” …… · 片刻过后。 血舟行宫穹殿之中,除了赵庆一家外,楚欣俨然也陪在身边。 客人却是只有一位……白玉行走,骨清娆。 “瑶儿离去了,蓝欣也随白玉师姐回了骨州,若无闲事……清娆这便也告辞动身。” 骨女侧颜之上莲纹隐现,望向赵庆姝月轻笑又道:“原本还约了姝月共寻凡俗旧事,咱们春后同游化外毕燕地……” “可似乎你在夏氏那边,还有些琐事要办,我便不再久留了。” 赵庆闻言轻轻点头,但实则家里却是都有些不舍。 眼下潇潇纤凝要回去,一众新旧道友也将散尽,他们家在中州又成了最初的境况。 因天香城聚于中州,如今又各奔西东而去。 竟是有种嘈杂过后,遍地狼藉的寂寥。 赵庆轻叹闲话道:“骨师姐孤身一人,不如留下同行,离开中州又能去哪儿?” 听闻此言,柠妹水眸轻垂,浅笑不语,以往清娆倒是会找她,但近来却不找了。 骨女也显得很是懒散,趴在桌案上噙着酒盏慢饮:“成为行走以来,游历天下大多与芷师姐同行,小姬偶尔跟在我们身边。” 清欢轻轻点头,近来跟骨师姐同行,她也有了一个难得的闺中蜜友。 赵庆也同样了然,骨女口中的芷师姐,便是上一代天香行走了,跟他血衣的那位双宿双飞,现在进境飞速,都要凝聚元婴了。 他轻笑自饮,随口叹道:“小姬近来倒是见的少了。” “嗯……” “因为天香城,他自己寻了不少旧识道友帮忙,眼下可还忙的很呢,不过他那边的人你我都不认识。” 骨女平静轻语,却又显得有些怅然,毕竟她一个生于乱葬地的魂鬼,也不在乎太多人情人理,更没什么亲近知己。 此刻抬眸扫了清欢一眼,轻笑无奈道:“柠儿你又不放给我,清欢更是看的紧,我自己出去走走转转吧……” “当年初见娘娘生疏,如今也算互为好友了。” 女子似笑非笑,起身告辞:“这便离开中州了,有事随时传讯,仙路再见。” 赵庆一家自也起身相送,骨女对家里那显然是好的没话说,如今的确不舍。 “可惜,本还想陪师姐同游至仙路,倒是让师姐失望了。” 听赵庆温和笑叹,骨女螓首点动无所谓笑道:“知道你有血衣正事,我便不留了。” 一行人散漫迈步血舟之上,相送同行,却终有一别。 赵庆平静关切:“自何处传渡返回骨州?” “凤舞城,先到琼海州散散心,过后回到白玉殿,你们家里若是有闲……明年能在骨州一起游历。” “好!定当登门拜访,届时叙旧。” 司禾也难得轻笑招呼了一声:“会见的。” “嗯……” 女子纤手拢袖,轻盈踏上了自己的白玉仙舟:“对了,叶曦我会带走,身边有人陪着挺好。” 赵庆:!? 他们一家皆是诧异,一时竟没能反应过来。 “不是,回来!你上哪去?” 赵庆纵身飞扬一跃,便踏上了骨女的仙舟,俨然是当头拦路了。 姝月晓怡也陪着司禾接连踏上了仙舟,看看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刚刚家里还在聊着叶曦……这会儿你就把人拐走了? 骨女美眸微凝,疑惑低语:“叶曦你们还留着有用?” 赵庆:? 废话,你哐当把人拐跑了,我们这几天不是打白工? 一开始在城里的约定,就是叶曦帮柠妹争行走,自家带她上仙路,可没有暴打叶氏这个说法,纯是帮小姑娘出头去了。 娇妻轻柔挽上女子藕臂,当即便现学现卖,柔声笑道:“咱们不能避开叶曦的意愿,左右人家的一切,若是她不想跟着师姐呢?她可是把魂禁给了夫君……” 姝月吃味儿归吃味儿,但也就是床上跟赵庆吵闹的情话,又不是真的傻白甜。 叶曦的生死魂禁在自家,日后即便不带在身边,也要送到司幽宗妥善照拂,怎么能把人丢出去? 骨女听闻此言,双眸微凝满是狐疑的打量赵庆:“这么说来……你想要她?” 小姨跟柠妹目光交错,当即轻声接话:“柠儿与师姐亲近,清欢以往都孤零零的,我身边有个近友也留在司幽宗,姝月每每都看话本解闷儿……且家中都是女眷,夫君的好友孔阳子敬等,不便繁多走动。” “此行中州,难得有了家里共同的亲近好友,师姐与叶曦都是,自揽星台同行至今……还是一起问过她的意愿吧。” 小姨条理清晰冗长低语,一瞬间火力直接拉满,帮丈夫开口应声,完全避开了骨师姐的问题。 什么叫夫君想要叶曦? 那该说想要……还是不想要? 骨女美眸间显露思索,眼看赵庆笑容玩味也不说话,于是轻笑解释道:“我方才自叶曦那边过来,她说……只要你们同意,她就愿意跟着我。” 赵庆沉默少许,轻叹无奈道:“现在的问题,难道不是叶曦迷茫寻死吗?你们在说什么?” “她不是人吗?” 此言一出,晓怡和骨女皆是陷入了沉默。 柠妹见状轻轻点头,望向清娆柔声低语:“她的七情不对劲,行径也极为反常。” 赵庆言语不停,轻声又道:“她的命在我手上,我当然想要,我得为她交出的命负责。” 骨女黛眉轻蹙,沉默良久后才缓声提议:“我也想要,你我去见她聊聊,看她想跟着谁……可以吗?” 赵庆:…… 不是,你这不舔狗行为吗? 怎么就成了追求妹妹的竞争关系……给我也拉进去了? 他一时头大如斗,缓缓踱步摇头道:“不对不对,乱套了,重新捋一下,你要她做什么啊?” 一听这话,骨女双眸中瞬间便布满了诧异,朱唇轻启间,语气极为罕见的透着难以置信。 “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 “前夜里我寻你风雪私会,说叶曦挺不错的,比较合我的性子。” “故而请你也一起出手帮她……我带着当个小侍女姐妹也好啊。” 赵庆:??? 原来是这样的吗? 竟然……是特么这样的吗!? 好像确实说过…… 小姨姝月也满是狐疑的蹙起了眉,原来咱们帮叶曦出头……是骨师姐求情拉过去的吗? 似乎哪里不太对。 赵庆跟司禾默默吐槽,就连清欢也凤眸含笑,神情略带几分新奇。 毕竟骨仙子是阴晦诞生的孤鬼,没有亲人没有父母朋友也没几个,跟常人的思绪确实不太一样。 白发少女在旁倚案自饮,看的心里直乐,此刻明眸中光波流转,轻笑提议道:“我带你们去个好玩地方?想来应该会很有趣……” “嗯?”晓怡错愕回眸。 柠妹清娆也满是疑惑:“咱们去哪儿?” “有些地方很有意思,尤其是月莲圣女,那个地方我见识过,绝对和平时你们见到的人不同。” 眼看司禾那满目玩味而又期待的神情,赵庆瞬间就get到了什么,望着骨女疑惑的眸子轻笑低语—— “月莲叶仙子的……命宫。” 第六百零一章 雪夜奇幻魂游 “命宫!?” “难道咱们夺舍她吗?” 骨女满目诧异,只觉得此事太过荒谬无稽,命宫是何等关键的地方!? 姝月和柠妹此刻神情微动,一家心中皆是了然。 夫君的魂体……是进过叶曦命宫的,故而姝月才猜着,命宫都进了,还能没进过身体? 小姨美眸中光华一闪,蹙眉轻语道:“骨师姐……不对,柠儿。” “有件事咱们弄错了。” “什么事?”骨女当即凑近了晓怡疑惑追问。 赵庆和司禾也有些茫然不解,安静注视着晓怡等待。 周晓怡此刻细细斟酌,来回踱步间,缓声轻语道:“壬寅年,叶弘训获罪被斩首,殒命于叶氏祯祥殿。” “而叶曦母女一体双魂,直至己酉年,夕弄影才魂散月莲宗。” “这期间有将近八年的光景,自叶曦十八初成到二十六岁时,她未必是她吧?” 司禾神情古怪,心下一琢磨,还真别说……确实是个没有想过的盲点。 “命宫中有两道魂体,确实可以出现夕弄影主身,叶曦退居旁侧依附的情况。” “但那是她的母亲,应该不至于左右女儿的躯体。” 赵庆缓缓皱起了眉头,听小姨这么说,他似乎隐约把握到了什么。 但实则……什么也没能把握到。 那几年究竟是谁操控着叶曦的躯壳,这重要吗?一点也不重要,而且跟眼下的事也搭不上边。 他临近小姨轻揽腰肢,疑惑问道:“你的意思是?” 小姨:…… “没,就是突然想到了这些。” “我只是想说,叶曦很长岁月都是跟母亲自说自话的,或许她更习惯命宫里的相处。” “若是可以……咱们一起去看看也好。” 骨女沉默少许,无奈低语道:“我本就是魂鬼,自无不可,但这样不会伤到她吗?” 这般近乎夺舍而又终止的行为,自然是对命宫损伤极大的,很有可能把人害死。 不过司禾显然早有准备,轻松笑道:“太阿印为她守宫就是,有我元神护着,咱们一起去。” “我也去?!” 姝月诧异一怔,她何曾有过魂魄离体的经历?不过倒也真想跟去看看。 “去啊。” 司禾理所当然:“近似于五气之一,游魂的体验,闲着也是闲着,也看看叶曦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要自寻短见了。” 赵庆:…… 这似乎,确实是有点太变态了。 相当于七个人去夺舍一个,非得这么刺激吗? 小姨神情暗动,心中有些期许,眼下叶曦的生死都在自家,借此洞悉这女人的周全境况也好。 “魂相心生,想怎么打扮自己观想就是。” 司禾的提醒还未落下,骨女脸上的莲印便已暗淡消失,娇柔身躯跌倒在柠妹怀中…… 一抹幽冷灰绿的魂火浮现,浮荡闪烁着,似乎随时都会堙灭于寒风之中。 秦楚欣远远看着瞬间美眸一凝,白玉行走果真不是人,连魂体都没有人相! “血肉容颜的本相来自于骨,至阴孤鬼的魂相生来便是这般。” 那抹幽暗冷冽的魂火浮荡至赵庆身前摇曳,继而又擦过清欢的发丝,落在了司禾的掌心沉浮。 姝月看着心底不由发毛,抿唇安静握紧了柠妹的纤手。 “楚欣帮着照顾肉身……算了,还是去寝殿吧。” 赵庆稍稍琢磨,还是回自己血舟行宫的卧房比较稳妥,一家子连带白玉行走的肉身躯壳,可别真玩儿出了什么意外。 …… …… 足足折腾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后。 血衣飞舟之内,暗香浮沉的寝殿中,便已到处都是尸身。 姝月和柠妹晓怡,三人像是和衣而眠,安安静静的躺在了床上。 骨女的血肉躯体,则是被清欢妥当摆置在了妆台前趴着。 赵庆和清欢倚在床边闭上了双眼……床头还有一只小狐安静抱着尾巴入睡。 秦楚欣自是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凝重,也到了寝殿里细心守护,她何曾想过这一家子……玩的这么野啊? 甚至姝月适应魂游天地后,还很是新奇的自行尝试飞荡,那自魂魄逸散而出的喜悦,连她一个离烟修士都能感觉到! “我们出去逛逛,外界有境况我能知晓,没事。” 司禾的元神自是极为凝练,也就筑基金丹想要夺舍麻烦些,高阶修士只凭元婴元神便可强闯命宫……赵庆是有过些许体验的,只不过是险些被夺舍。 “好,我在这边陪着身躯,若真有险情,便飞婴告知。” 秦楚欣渐渐放下心绪,仔细想想也是,两座行走仙舟沉浮,叶氏刚刚死了那么多人,会有哪个不开眼的过来捣乱? …… · 雪夜清寂,月色洒落斑驳。 原本热闹非常的云雀山庄,如今已极为安静。 某处清幽小庭的静室中,叶曦衣裙凌乱,盘着纤腿赤着小足,正靠在床边紧紧咬着牙关,狰狞痛苦的容颜上满是细密汗珠。 她星纱半褪唯有小衣遮身,极力颤抖着侧倾螓首,美眸中满是狠厉猩红,绵密香汗浸入双眼而又淌下,像是划过琼鼻的泪水。 少女纤手上青筋凸显,紧紧握着小巧灵匕,一点一点割下自己断臂的灼伤与残骨…… 不管以后断臂能不能温养完好,眼下伤处的狰狞焦灼却也留不得。 不说人前衣着丑陋无比,修行功法脉络阻塞,单是因其未曾上药,而散发的溃烂气味,都使得叶曦极为厌弃自己。 窗外的寒风似乎急切了些许,使得少女娇躯颤抖的更凶。 “谁!?” 某一个瞬间,她骤然抬眸起身一气呵成,纤足一点娇躯飞扬,曼妙星纱飞速裹身的同时,法衣之上的繁妙阵纹也笼罩了方圆十数丈! 铛——! 灵匕宛若利箭迸发,带着原本残肢的污血,完完整整嵌入了院中的奇岩茶案…… 玉柄剧烈震颤之间,其上的猩红手印也像是在幽夜中索命的厉鬼! 张扬飞袖宛若灵蛇吐信,呼啸间扬起满庭霜雪,却又被浩渺的元神伟力倾刻压下。 “晚些把胳膊砍了,用这些我们帮你疗伤。” 司禾的元神传出轻语,十数件散落的仙珍破窗飞入小室。 除却简廷送的一只幽霜银珠外,还有各种奇异丹草,珍贵香露,乃至血衣的不少调理秘法。 “……” 叶曦剧烈喘息酥胸起伏,狰狞的神情渐渐柔和,苍白的面颊恢复红润,又很是颓废狼狈的靠在了床边。 她神识散发出微弱波动,轻柔招呼着:“都来了……娘娘,赵师兄,晓怡,这位是骨师姐吗?” “叶曦恰在理伤,有些不便招待……” 那阴森幽冷的魂火摇曳,自少女雪颈间荡过,示意她不久前就站在这边。 赵庆并未显露丝毫动静,游魂之气已生的他眼下倒是能够交流。 只不过……恰巧撞见了叶曦衣衫不整的时候,姝月晓怡的魂体又跟在身边,还是老老实实当哑巴的好。 姝月晓怡和清欢柠妹,皆是初次魂游天地,眼下显得还很笨拙,只是安静跟随夫君,凝眸观望叶曦那满是血污残骨的断臂。 这般剜骨割肉一声不吭的狠辣,简直让人看着都心颤。 人前风情无双,人后自愈舔伤,饶是姝月嘴上贬低这位叶师妹,也从没质疑过这姑娘的坚韧。 能成为月莲少宗的女子,心性与资质皆属中州最顶尖了,毕竟宗门不是家族,掌门亲传可不看什么嫡系出身。 “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司禾笑语传出,叶曦自然也明白境况,索性生死都交出去了,也没什么不便与抵触。 她目光扫过神情稍显凝重的赵庆,继而紧咬牙关起身跪倒,朱唇轻启残舌嘶语:“请师兄师姐,随意探尽……” 轰隆隆—— 下一瞬,少女还带着眼泪的笑眸骤然涣散,宛若失去了神志意识,只觉脑海中轰鸣阵阵,传自命宫的震荡使其痛不欲生。 但好在有那山印镇落护持,转瞬便有一股极为温和的生机,开始为她滋养魂魄与肉身…… 赵庆借张姐的拘魂秘法护持着姝月,两人落在最后进入了女子的眉心泥丸。 由司禾叩开的命宫缺口,闯入了那片生灵最为私密的混沌空间。 一瞬间。 大家眼前的世界渐渐明澈。 原本晦暗无际的天地,转眼变得凝实。 远空出现了云层,天空飘起了微雨,刺眼的日光穿透雨幕…… 近处是怪石林立的山坳悬峰,繁密茂盛的参天大树与缠绕藤萝,宛若绘卷一般自天地徐徐展开。 这俨然并非寻常命宫中该有的光景,乃是太阿山魂镇落显化而成。 某种程度上来说,闯入叶曦命宫的……除却赵庆家五人一妖外,还有一道山魂、一只厉鬼。 “这便是太阿山……叶曦呢?” 姝月明眸出神低声轻赞,脚步虚浮浅浅探出,发觉能够脚踏实地后,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另外的地方。 “落于山魂之中,随便走动游玩都行,不会有任何意外,反倒能温养魂体。” 赵庆轻笑解释,拉着清欢跟在娇妻身后散漫,目光则是随着司禾一起望向了天地尽头。 那里有顶天立地的晶莹命柱散而又聚……化作了身着青衣华裙的风情少女,飞袖荡漾而来。 赵庆险被夺舍过,也被师姐塞进过傀儡,对这般境况早已熟悉了。 司禾自然不用多说,柠妹修七魄的对魂体也有几分把握,骨女一个鬼,早年懵懂意识不清,更是附着过不少凡人。 此刻清欢和晓怡被带着熟悉过后,也算勉强适应了这新奇而又光怪陆离的世界。 闯入他人命宫,对于红尘修士来说,已然是元婴修为才能够做的事了。 …… 奇岩山石之下,一行七人惬意倚坐在了青衣少女对面。 骨女的魂相也被司禾摆弄,幻作了她那具骨躯的相貌衣着。 “是有何隐秘要吩咐吗?还要到命宫里来……” 叶曦的魂体自然是健全无暇的,轻笑开口问询也没有丝毫拘谨,更不见她方才躲起来理伤的狼狈。 小姨凝眸轻叹道:“夕弄影前辈当年便是在……?” “母亲就在这命宫中陪我私语,不过没有重宝镇宫,周遭皆是冷寂凄凉的一片。” 少女轻快笑应回望晓怡,转而又道:“若是对叶曦献命不够放心,晓怡姝月随意探索问询就好。” “或者娘娘将我的识海破开,强行裂魄搜魂,叶曦任由检查此生所有。” 这么狠吗? 赵庆轻笑摇头:“那倒是不用。” 他与晓怡目光交错,继而又疑惑看了柠妹一眼,笑问叶曦道:“听柠儿说……你不想活了?” “嗯!?” 听闻此言,少女当即黛眉一蹙,满是诧异的望向红柠,显然她从没这么想过。 八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有些神情古怪起来。 赵庆也皱起了眉头:“那你为何咬断自己的舌头生吞?” 叶曦:!?? 她错愕扫过姝月红柠的不解,又看了看司禾的慵倦笑眸,回望赵庆满目疑惑的反问轻语:“赵师兄是因为这个,才觉得叶曦要寻短见?” 呃…… 赵庆无奈摇头笑道:“喊赵庆就行,哪有那么多礼数,你当夜里去跟叶秋颖换命,重伤也不自己化药,我们自然觉得你一心求死。” 听闻此言。 叶曦的神情愈发古怪,继而理所当然的悻悻道:“我疼啊!我胳膊烧没了疼死了……” “舌头是不小心咬坏的……” 不是!? 姝月显然是不太能理解,狐疑吐槽着:“既然你疼,那你咬舌不是更疼?” 叶曦沉默少许,轻轻摇动螓首无奈笑道:“本来我该死在叶氏换掉叶秋颖的,你们把我救了出来。” “我总不好疼的嘶哑哭喊吧?紧咬着牙关硬挺磕头就是了。” !? 原来是为了要面子吗? 晓怡仔细一想,好像叶曦没了胳膊还真没喊没叫的,她暗暗无语轻声笑叹:“哪儿有残躯剧痛还不让人出声的?况且我们都见过你在碑前哭喊了。” 少女神情无奈,柔弱摇头浅笑:“只是不想惹你们厌烦。” 她望向红柠悻悻撇嘴:“师姐你也真是……我哪有要寻死?师兄不懂你也不懂嘛……” “情绪是会传递的……剧痛嘶喊发泄难免惹人心烦意躁,若是我的七情逸散,可能会致使你们没了入宴的兴致,便就借秘法自匿了。” “不是接我来赴宴吗?大家都还在喝酒行乐,太过扫兴不好。” 听了少女的冗长解释,赵庆一家和骨女,皆是陷入了无声的沉默。 这……还真不能怪柠妹。 主要叶曦的脑回路也是奇特,爹娘的血仇自己的残躯,把舌头都咬断了竟然是为了不扫兴? “我还以为是清欢一个耳光,给你打的不敢出声了。” 赵庆轻笑吐槽,本来就是家里的近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提及顾清欢,少女神情不改,笑眸愈发风情明艳,望向那陪在赵庆身边的云裳女子轻松道:“若是能够让清欢尽兴,以后对我随意蹂躏殴打就好。” 清欢神情温婉,莞尔一笑:“以后再冲动也不能伤了主人,我真要杀了你的。” 叶曦当即鹅颈轻颤,点动螓首笑应:“好!” 见此情景,姝月明眸骤然一颤。 好什么好……!? 什么蹂躏、主人、殴打、尽兴、这些言语都出来了,怕不是真会把叶曦变成第二个清欢。 她赶忙把话题拉了回去:“那你也不能生吞了自己断舌啊……” 叶曦美眸中闪过无奈,柔声笑叹:“本来只是咬坏了,可红柠师姐看过了我的嘴巴,赵师兄后来又看了一眼。” “念着那太过狰狞恶心,又怕师兄何时关切再看感到不适,索性便自己断掉了,在师兄的仙舟上又没地方吐……就吞了呗。” 赵庆:…… 哥们儿,你特么的挺狠啊? 饶是赵庆如何猜测,都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真相,属实是把他和司禾都干沉默了。 姝月和清欢也纷纷露出新奇笑意。 “没想到一切竟都是误会……” “不是误会~只怪叶曦自己笨,误导了红柠师姐的关切。” “原来你们都觉得我要死了呀!?” …… 这命宫天地中的气氛一时尤为轻松古怪,大家望着少女无奈揶揄幽怨吐槽。 小姨闲适倚在柠儿身边,含笑美眸之中光波流转,略带审视的凝望着少女那一颦一笑的姿情。 可她在外界的残躯,还躲在幽暗角落舔舐伤口呢……颤抖的眸子,满身的汗珠,嘴巴连清晰完整的话都说不了,几尽痛不欲生。 小姨似是不经意的别过笑眸,只觉满是怜惜心疼,即便身处轻松言笑的抱怨吵闹中,她却也只记得这月莲圣女的一句话——情绪,是会传递的。 清娆浅笑无奈摇头,转而望向赵庆轻语:“是不是到我问了?” 赵庆顿时诧异回望,你想问就问呗,这都还要请示? “咱们随意闲聊就是。” 骨女当即会意点头,温和望向叶曦柔声轻笑:“我想带你在身边日后同行。” “你想跟随赵庆……还是跟随我……?” 第六百零二章 七堂会审叶仙子 骨女的话音落下,赵庆一家乃至叶曦皆尽陷入了短暂沉默。 想跟随你还是跟随我……? 赵庆暗笑思索,目光愈发狐疑,怎么听起来感觉舔舔的? 少女轻盈抿唇,美眸扫过赵庆与司禾,稍加斟酌而后轻柔笑语:“已是献魂献命了,赵师兄把我丢给谁,我就全心全意为谁做事。” “无论男女仙凡,哪怕用我的命炼魂筑宝,也是此生恩情的偿还。” 这话赵庆倒是没有太多意外,只看小姑娘先前的平静叩首,他心里便大致有数。 清娆也同样会意,美眸微凝:“如此说来,我只管跟赵庆讨要你就好。” 对此,叶曦浅笑无声,沉默不语。 姝月听的有些不忍,本来是偿恩给自己家的,哪能当成物件送出去?就算叶曦真上了家里的床,也不可能把人当成玩物送了。 她便也柔声低语:“是不是到我问了?” 赵庆:??? 他神情古怪,无奈笑应娇妻:“你们想问就问啊,都看我做什么?” “嗯……” 娇妻沉吟稍加思索,明眸中闪过一丝灵巧笑意:“叶曦师妹是月莲圣女……有过道侣吗?” 这话一出,晓怡和柠妹当即对视而笑,姝月的小心思也太明显了。 少女笑眸明艳,并未有任何遮掩,轻柔点动螓首:“有过。” 嗯!? 还真有? 姝月心中一动,狐疑轻语:“多少人?” 叶曦自然明白姝月的担忧,自己这般肯定会惹人讨厌的,便就一五一十的认真笑述:“一个,有些岁月了。” “己酉年秋,母亲魂散眼前,那段日子过的昏沉,心绪也颠倒放纵,便就由师姐引荐了一个男人帮着修行新法。” “大致同行相处了六七天,其后那人做的过分,便形同陌路了,如今已死。” 六七天…… 姝月明眸闪烁思索,这也能算有夫之妇了,想来稳妥的多。 不过月莲圣女竟然只有一位道侣,还真让她有些意外。 她灵动明眸笑瞥丈夫示意,赵庆自是了然点头安抚娇妻,一切都由着她就是。 姝月继而又好奇疑惑着:“为何只相处了几天?他怎么死的?” 叶曦闻言神情古怪,她目光扫过赵庆一家,竟不知该不该说出来。 犹豫少许还是低声吐槽:“要带其他女人与我一起修习合欢法门……也就是多人一起鱼水。” 哦…… 姝月顿时放了一百个心,自己家可就是多人一起鱼水,清欢晓怡都陪着一起放纵十多年了,叶曦无法接受最好不过。 “至于那人的死……倒是与我无关,死在了外州秘境里,还是听一些好友提起的,并未仔细留意过。” 娇妻轻轻颔首,只觉得心情尤为舒畅,眼看叶曦笑的明艳,她也柔声再次笑问:“那你当时伤心吗?” 赵庆:…… 他看姝月那副美滋滋的神情心觉好笑,饶有兴趣的跟司禾清欢一起观望着。 听闻姝月的好奇问询,叶曦也不由陷入了沉默,稍显无奈的回忆了少许:“当时听闻消息倒有些没能反应过来,但确实在忙着,没顾上如何伤心。” 哦……那你还挺薄情的。 姝月心中暗道,但没再开口多问,继而目光望向晓怡,示意全家一起促成大局。 小姨当即了然,神情不改疑惑问询:“可听闻风言风语,却说叶仙子有过不少道侣?” 叶曦轻轻点头,笑眸再也没有望向过赵庆,认真回应晓怡道:“只是谣传。” “我本就失贞,又在月莲修行,虽说有些抵触双修,但给了身子便是给了,没有过便是没有过。” “除了母亲亡散那几天外,至今再无任何放纵。” 小姨无声沉默少许,转而提起另外的事,柔声认真道:“可曾想过利用夫君?” 少女抿唇看了眼赵庆的玩味神情,回眸轻笑缓缓点头认下:“想过,也做了。” “赵师兄身后没有利益牵扯,或许有机会替我出头。” “但揽星台相遇只是偶然,只当是初识好友相处,真正做出决定时……便是在城中将魂禁交给你们掌控,我自己去做一把帮红柠的刀。” 赵庆在旁笑看观望,倒是并未感到太多意外,叶曦这般倒也诚恳。 在天香城里把魂禁交给小姨掌控,肯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魅力无限大,致使月莲圣女当场动心献情…… 小姨回望姝月莞尔一笑,示意自己已经尽力了,但不知怎么……她竟隐隐觉得这姑娘还挺不错的。 柠妹笑眸扑闪,接过了家中的接力棒。 一时望向叶曦这月莲师妹的眸子,心中竟还有几分怅然与怀念。 至今……也轮到自己帮着家里把把关了。 但其实柠妹心里最是清楚,叶曦日后究竟如何,实则只有夫君的心意才能决定,这会儿也就是陪着家里放松玩闹罢了。 情情爱爱的,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她自己就是这么走过来的……就算再如何,也是一切由赵庆抉择。 她们喜不喜这姑娘无关紧要,当年小姨和姝月也都不喜欢自己。 更不说她与这小师妹相处很是舒适,当年在明川坊修行时,便没少听到叶曦这个名字。 柠妹此刻心下一横,当场便背刺了姝月,提出极为扎眼的问题:“叶师妹,对夫君有念想或是倾慕吗?” 此言一出,不光姝月没能反应过来,赵庆司禾也都惊了。 非要这么直球吗? 说好的过来看看她会不会自尽,转眼就要给人从里到外扒干净了…… 叶曦显然也没预料到这些,一心顾忌赵庆的颜面,但又顾忌姝月的担忧,竟不知该如何应答。 眼看她笑的无奈,柠妹笑吟吟的补充道:“随便闲话而已,家里没有任何规矩,晓怡还净想欺负夫君呢,你的命都在家里,自然和楚欣姐一样,且还在城里浴血共战过,怕什么?” 此言一出,骨女美眸轻蹙,狐疑望向赵庆对视。 只觉得自己的存在……似乎有些多余了。 人家一家子在这里跟叶曦随便谈心,自己算是怎么回事儿!? 赵庆同样暗暗咬牙,柠妹显然是想挨揍了,真不拿清娆当外人啊…… 完事回去非得扒光了狠揍不可。 叶曦稍加斟酌,认真笑语道:“从未对任何男子有过倾慕。” “先前碎星三脉相邀月莲,也只是对赵师兄产生些许好奇。” 她笑语稍顿,很是无所谓的摇头自嘲:“叶曦清楚自己的状况,除却欲都中被影响,想要与师兄有所暧昧外……再没有过丝毫表露与唐突,始终本本分分,绝无妄想妄念,更没有对师兄私下传音惹厌。” 柠妹弯弯的睫毛扇动,紧追不舍的又问:“哪怕是这两天,也没有丝毫动情吗?” 叶曦笑颜展露风情,无奈歉意望向赵庆……乃至挽袖起身盈盈一礼。 她当然明白自己是什么境况,不该说的话到死都不会说。 只是那夜里突兀向叶秋颖索命时,赵庆与她极致合拍的回眸一枪递送,便已经把她半个肺叶子都戳烂了。 殿中殿外进退有度,温柔安抚说要带她去赴宴,最后便一定带她活着离开叶氏,至今若说没有丝毫情愫,那是自欺欺人。 但她就只是个失贞的月莲妖女,安安静静本本分分就是,根本不求赵庆对她有丝毫关切,更无需任何惹人生厌的废话。 少女歉意低叹,对赵庆缓缓摇动螓首,柔声吐诉:“叶曦活的狼狈潦草,除却仰慕父亲外再无任何念想,师兄只当我是个傀儡便好。” 听叶曦对自己毫无感觉,赵庆一时也有些麻了,满是狐疑的盯着叶曦注视…… 你特么的,就算给爷几分面子,就说有一点不行吗?至于这么怕姝月吗? 我家里谁是大小王你真看不懂啊,你这让我脸往哪放? 赵庆倒是从没在意过叶曦对自己有没有情愫,只当是难得的亲近朋友照顾。 且这小姑娘跟家里都相处都很舒适,带在身边让她跟着楚欣挺好的,可眼下……的确有种被女人当面拒绝的挫败感。 重点是自己老婆和朋友还在旁边看着! 眼看丈夫那轻笑狐疑中,甚至带着几分威胁的目光,姝月明眸都快弯成了月牙。 赵庆终是无奈笑叹,望着风情少女揶揄打趣道:“你跟着楚欣一起,以后家里都是你的主人,没有念想就自己想办法生出来,但有二心便捏了你的魂简。” 叶曦笑眸扑闪,轻盈点头应声:“曦儿尽量……” 她简短含笑轻松应过,但并未唤什么主人,心中也明白那不是她该叫的,她根本不配也不会去妄想。 姝月此刻心情同样分外舒畅,当然知道丈夫有些丢面子,即便丈夫不说,她和晓怡也要责啐叶曦的,毕竟骨仙子还在旁边…… 但主人这字眼,属实是不能乱喊,她已经被清欢弄的有阴影了。 此刻,娇妻也略带威胁的轻盈笑啐:“以后跟着楚欣师姐一起修行,称呼夫君一声公子就好,小心清欢恼你。” 眼看这一家人已经跟小姑娘逗乐上了,骨女不由蹙起了黛眉,心中竟隐隐生出几分挫败与幽怨。 小姨和赵庆自然是瞬间察觉,当即掠过吵闹言笑。 “我和姝月柠儿都问了,清欢有什么好奇的吗?” 清欢倚在主人怀中轻笑侧目,认真看了一眼叶曦的笑颜,似是在斟酌什么。 她根本没有任何想问的…… 即便自己有什么小心思,也完全压不过对主人的依恋,甚至姝月跟她私下讨论叶曦,她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此刻清欢便也略带玩笑的口吻吐露心迹:“主人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管你有没有念想倾慕,只要是主人想照顾你,清欢的一切都愿意为你献出来,可但凡有丝毫二心,我定会把你凌辱至死——” 赵庆听着赶忙把小奴按进了怀里安抚,这可不能乱说,火候太大了,只是一起出门认识个师妹,怎么能跟清欢碰? 但他和姝月晓怡也都知道,清欢就这德行,根本没办法…… 少女稍稍褪去笑颜,轻盈点动螓首接连扫过姝月和晓怡,认真轻语道:“只当叶曦是个傀儡就好,虽然魂简在公子手里……但项上人头,也随时都为夫人留着,有任何不喜砍了就是。” “嗯……什么杀了砍了的,清欢就那样。” 小姨温柔点头掠过这些,俨然也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姝月开口仔细问话,本是想让叶曦距家里的床更远一些,但怎么聊着聊着……似乎有些歪了? 晓怡轻笑示意姝月,仿佛在说……要不还是别问了吧?再问下去要出事了。 赵庆跟司禾在旁看的心里直乐呵。 姝月哪懂这些啊? 本来就啥事儿没有,自己碰都没有碰过,现在反而倒搞得不上不下了。 哪怕就算是真的宫斗,娇妻俨然也根本没能把握到宫斗的精髓,像是家里多了个亲近朋友这种情况……最完美的应对,应该是对叶曦冷暴力啊! “夫君……” 此刻,娇妻望向丈夫轻唤,目光有隐约多了几分后悔扭捏。 赵庆:…… 他笑看娇妻这幅求助的样子,更加觉得煞是可爱。 这下搞出事儿了吧?净问些大尺度的话题。 把水温聊到这么高,还得为夫帮着降温……姝月是有点太清纯了,这种时候向晓怡看齐才是正解啊。 赵庆一时头大,心说姝月怎么提升对付自己的战斗力,竟然还得靠自己去手把手的教。 他与司禾目光交错,无需传念便已各自心知肚明。 白发少女当即美眸一弯,稍显好奇的接话降温:“你在天香城的最后,为何会对我拔剑?” 此言一出,原本热络起来的气氛,当即便下降了不少。 叶曦回望司禾的疑惑笑眸,不假思索便柔声笑应:“本也不可能伤到娘娘,只是曦儿突兀产生的冲动哀求……” 她接连扫过赵庆一家,又与骨仙子无声对视,收起笑容缓声低语:“曦儿血仇在身,一丝的机会也不想错过。” “若是公子夫人不喜,此前的约定便废掉吧……” 叶曦认真望向赵庆,展颜一笑风情万种:“仙路曦儿不去了,公子可以把机会,留给身边亲近需要的人,既是自作孽,便绝无怨言。” 此言一出,姝月柠妹皆是目光变得尤为凝重。 玉京界最珍贵的仙缘,说放弃就放弃了? 倒也不至于这么严重。 可赵庆轻笑摇头刚要开口…… “没事,我可以带你去仙路。” 骨女满是凝重的温柔低语传出,使得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也包括叶曦自己。 赵庆:!? 不是,你非得这么舔吗? 叶曦神情滞涩美眸轻颤,当然记得方才应允清欢的所有,她歉意回望白玉行走柔声道:“我听……公子的。” 赵庆眼看骨女已经不太高兴了,赶忙言笑打个圆场:“都一样,我带着和骨仙子带着,不都是在仙路上同行十八年吗?” 他笑望骨女温和安抚:“我这儿两个行走,名额倒也充足,若师姐想带叶曦走仙路,便给师姐带着也行。” 骨女轻蹙的黛眉这才舒缓开来,轻轻点头柔声笑道:“还有些日子呢,之后再说吧。” 她转而看了叶曦一眼,回望赵庆又问:“还有要问的吗?” ? 赵庆不由满心无语,我特么本来也没有要问的啊!? 我从夜魂国回来,也就过去看了看叶曦的伤势,谈了谈夏氏那边的境况,喝完酒送完客,正跟老婆在寝殿放松呢…… 这不你们一起搞的吗? 还是赶紧帮小姑娘治愈残躯拉倒吧…… 赵庆抬眸望向叶曦随口道:“你伤的挺重,怎么也不用香露之类的温养一下?” 叶曦目光有些古怪,俨然没能从白玉行走的反常中回味过来,她稍加思索轻笑应答:“没什么。” “正巧储物戒丢了,身边没有能够温养伤势的花草。” 储物戒……丢了? 小姨美眸微眯,当即想到了什么,毕竟清欢也丢过储物戒,同样是断臂残肢。 可谁曾想,这小姑娘竟然一声不吭的硬挺着? 小姨此刻只觉心中一颤,低声轻叹温柔安抚着:“怪我们和夫君照顾不周,还觉得你天香出身,又是月莲圣女手中奇珍不少,能够自己处理照顾……不想戒子随着残臂丢在了淮西。” 丢——丢在了淮西? 叶曦目光深处隐现思索,满心茫然错愕。 她随身储物的戒子镯子……其实是在城里帮红柠的时候,自陷于叶秋颖之手,被对方折辱锁身抢夺干净了。 但这些,俨然也不需要任何废话乞怜。 少女轻轻摇头,满是无所谓的笑语揭过:“能从淮西捡回来一条命已经不错了,便没再开口求公子施舍……” 第六百零三章 她已经血淋淋了 雪夜花海,冷月如霜。 没过太久,沉浮于长空之上的血色仙舟,便缓缓临近了某座清幽小庭。 赵庆七人魂返肉身,再一次踏入了晦暗的静室中。 “公子,夫人,清娆师姐。” 叶曦传出神识波动,瘫靠在墙边仰头望着,周身染血的模样显得有些狼狈。 “你别动了,我们来。” 小姨轻声安抚,迅速布置了明昼阵法,将小室映亮的同时,也取了灵戒中的一方美玉,以神识雕制水晶棺。 “你明明什么都没有,还死咬着不说怎么行?” 柠妹悻悻啐着叶曦,随手用袖子抹过她脸颊上遍布的汗珠,俯身将其横抱放在了床上。 且不断取出灵蜜香露,以秘法为她封禁方才没处理好的残伤。 叶曦颤抖的目光有些失神,咬牙静看连姝月都在忙碌着,自灵戒取出了数不清的丹药堆成一片,和赵庆清欢一起挑挑拣拣…… 她保持着安静,带泪的睫毛缓缓扇阖,默默闭上了双眼。 对于叶曦这种境况,赵庆跟司禾也是彻底懵了。 这小哑巴手里竟然啥都没有,就一个月莲祖师的忘情卷还是背下来的…… 别说天香愈伤的香露奇珍了,就连半块下品灵石都掏不出来,完全是兜儿比脸都干净。 要不是吃了先前给的那个丹丸,指不定死撑到现在得惨成什么样呢。 就这。 还拖着残躯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在血舟上梳洗打扮换了柠妹给的星纱,甚至还把那间修习血衣传承的静室,给打扫的纤尘不染。 继而安安静静的躲着抄书抄经,等待热络酒宴的结束。 特么的一整个儿大变态! 见过狠人,没见过这么狠的。 “把魂魄拘了吧,身上的伤只养身体就行,先把魂扯出来塞幡子里。” 赵庆皱眉凝声开口,取出了张姐之前给他的小幡,交给司禾来完成手术级的精妙操作。 听到赵庆要抽离自己的魂魄,少女鹅颈间隐约有青筋显露,但转瞬又恢复了平静。 “拘魂做什么……?她魂体又没有丝毫问题。” 骨女留意到叶曦轻颤的睫毛,开口问询满是狐疑不解。 赵庆:??? 就因为没问题,才要把魂儿扯出来啊。 “只当是丢了肉身,把这具身体当尸傀来修补,直接齐肩砍了胳膊,也省的凰炎焚毁的伤处棘手了,不疼不痒的,长一条新的就行。” 赵庆冗长解释,觉得张姐的逻辑很是靠谱,哪里坏了修哪里,全都坏了换新的,绝对的玉京医学界好文明。 “这样吗……?” 骨女蹙眉双眸微凝,临近身边和柠儿一起仔细观望伤势,思量着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清欢安静望着凤眸中隐现不忍,她曾有过残身经历,当然明白这是何其恐怖的痛楚,只不过自己有主人疼着照顾着,有晓怡姝月陪着。 她更是清清楚楚的知道,叶曦即便这样都不吭不响的,并非意志如何坚韧坚强……只不过是没有人疼。 没有人寸步不离的心疼照顾,自然便没有出声言痛的必要。 清欢此刻细心为少女擦拭容颜,帮其缓缓褪去衣裙,赵庆安静望着不由目光一滞…… 不曾想这月莲圣女,内里竟然还穿了个丝绒浅粉的小肚兜,虽说酥胸曲线丰盈玲珑,但因小衣过于幼稚,看着也就是个小丫头片子。 姝月明眸中显露几分迟疑,继而柔柔握着丈夫的手掌,两人安静退出了静室离开小庭。 霜雪花海之间,幽寒夜风冷冽,裹挟沁人心脾的暗香。 “是不是起色心了?” 娇妻眉眼弯弯,轻拥着丈夫仰起螓首笑望。 赵庆闻言神情古怪,抚过姝月那被寒风掀起的青丝,玩笑吐槽道:“还能怎么有色心?她伤成这样,难不成还要试试嘴巴不成?” 姝月没好气剜了丈夫一眼,明眸滴溜溜的转动,满是娇柔的自哀自怨:“没有了小舌诶,说不定真比姝月服侍的好……” 她笑盯着赵庆的眸子,紧接着哼哼唧唧娇俏惹怜:“姝月知道错了嘛,本来就想着随口问问她,谁知道柠儿和清欢说那些……” “夫君怎么想的?咱们把她带在身边当小侍女吗?” 赵庆揽着娇妻纤腰,目光更多了几分玩味狐疑,手掌重重在翘臀上责罚笑道:“先前怎么不问问为夫怎么想的?我还以为夫人都安排好了。” 姝月被打的娇躯一颤,轻笑闭上了眸子瘫在丈夫怀中嘤咛。 嘴上含糊道:“我见夫君没怎么提她,才觉得……” 赵庆:??? 他拨动着娇妻温热的俏脸吐槽:“没提就是没有想法啊,还能怎么想的?” “娘子酥软趴在怀里用心服侍温存,为夫难道要想着别人不成?” 姝月听的心中一阵暖流荡漾,但隐隐愧疚的同时,却又有些不太相信。 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他俩简直都快活成了一个人,赵庆分明就是看脸蛋儿身段的嘛,只要足够貌美且性子也不错,他都能看的入眼。 此刻,娇妻似笑非笑盯上赵庆:“既然夫君没有想法,那咱们把人送给骨仙子好不好~?” 赵庆:? 他当即大手一托姝月纤腰,使其俏生生坐在自己肩头,且很是大方的轻笑表示:“送呗,都听娘子的。” “都已经是家里的小侍女了,趁早赶出去,免得惹夫人不高兴。” 姝月颤悠悠被丈夫托着翘臀,被夜风掀起青丝凌乱而又挣扎不得,只见蝶坪间还有不少男女道侣携手漫步…… 她芳心荡漾摇曳,纤手揉捏丈夫的耳朵,却又没好气的悻悻轻啐:“你就治我治的服服帖帖!” “小姨和清欢跟你商量什么的时候,你才会认真思量考虑……” 赵庆目光一滞,理所当然道:“对啊。” “她们说什么我当然要认真考虑,可娘子有什么想法,为夫只管全力支持就是了。” “诶呀——别捣乱。” 娇妻被哄的俏脸都有些发烫,扭捏挣脱大手,轻盈跃下了丈夫肩头。 “反正那是个小寡妇,若只是失贞眼下生机恢复身躯,也还能算是个处子……” 姝月提起清欢当年两次处子的事,双手抱着赵庆的胳膊吐槽:“但小哑巴可是有过道侣的,这已经是有夫之妇了,小少妇长得倒还真看不出来!” 她不知突兀想到了什么,蹙眉与赵庆对望狐疑道:“夫君是不是本来想玩玩的,可得知了她是小少妇,便又没了兴致?” 啊!? 赵庆这下子,可是真有点儿被问懵了。 如果按前世自己那些狗屁舍友的癖好来说,似乎貌美小少妇比纯情女学生香的多? 不过他还真没这种癖好,而且叶曦也算不上少妇,但这都不是最主要的问题…… 他揉弄娇妻青丝吐槽:“又不是逛青楼,玩什么玩,都已经这么熟了,真玩了以后怎么相处?” “原本打算和楚欣一样,先拿着小哑巴的魂简同行一段时日,毕竟还要一起去仙路。” “等以后慢慢平静些了,就把魂简还给她,至于她日后的去留,相处中间总会有答案的。” “非要现在敲定,实在有些棘手,难得出来这半年你们都有个朋友,小哑巴身上还有伤……人家也不欠咱们任何,更没有送给清娆的道理。” 姝月目光闪烁不定,听着愈发神情古怪起来。 她狐疑道:“不至于吧?” “楚欣也与柠儿是旧友,咱们也都是旧相识,不还是安置到寝殿外了?” “等什么时候你给她吃了,也不会影响什么。” “我这才慢慢想明白,晓怡是真给家里找了个门神,免得你日后到处留情~” 赵庆:…… 他疑惑侧目盯了娇妻一眼,姝月便就俏生生的仰着俏脸鄙夷轻笑:“不是吗?夫君——?” 赵庆神情古怪,自己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恍然明白……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他竟然还以为,是晓怡想和自己一起放纵,又不想经常跑去山野了,才把楚欣塞到家里偷听。 此刻,赵庆不由无奈吐槽:“可这也不对啊?” 姝月狐疑错愕:“哪里不对?” 赵庆揽着娇妻漫步霜雪,与司禾的心念说笑间,也瞥了那少女赤条条的身段几眼,确实是个绝顶的人间尤物。 哪怕断臂半身血污,那紧蹙秀眉间沁出的细密香汗,也都散发着超脱皮相的美。 眼下帮着叶曦愈伤,他自然不适合在侧,但只要司禾在侧……效果显然是一样的,该看光还是看光。 “叶曦和楚欣根本就不一样,其实当成侍女都不妥,叫我一声公子,反倒不如赵庆或师兄听着舒服。” 赵庆惬意躺在了雪坪之间,轻拥着娇妻抵额私语,说些夫妻间最是私密的悄悄话。 姝月闭上了双眸,感受着丈夫温热的鼻息,弯弯的睫毛轻颤间嘀咕道:“当真?你只拿她当好友吗?” 同床共枕近二十年,从丹霞杂役到玉京行走。 赵庆自然不会对姝月有丝毫遮掩,除却平时的打情骂俏外,眼下自然也直舒胸意。 “秦掌门只是依附在了司幽,不管因为什么,在我的感觉里,还是跟叶曦有不小区别的。” “天香城里即便是有交易,也是小哑巴说她想要上仙路,根本没提过什么父母,也不欠咱们任何。” “叫一声公子夫人,也只当是好友言笑了。” “根本不是碰没碰身子这么草率的事,况且她一个月莲圣女,即便是跟我双修了又怎么样……” 姝月听着轻轻点头,缓缓睁开眸子温柔耳语:“那咱们为什么要让她跟着楚欣……” “我还挺意外的,咱们出来这么久,过眼的貌美女修数都数不清,你竟然一个女人都没碰,我都以为你偷偷摸摸不告诉我了。” 娇妻笑眸狡黠,没好气吐槽着赵庆:“难不成先前去教坊司,是岳父逼你的?” 她转而又闭上双眼,幽幽轻语:“当年只念着有个仙子,能陪我一起照顾你。” “一转眼就这么多年过来了……你想要哪个我都乐意,拉着晓怡一起吵闹,只是不想有人闯入咱们夜里最安静的时候……” “这小寡妇倒是挺招人待见,你没看上我没看上,晓怡和柠儿倒是看上眼了,不管放在司幽宗还是带在身边也都不错……要是真给了清娆或是不管,心里也有点儿难受。” 赵庆揽着怀中温热娇躯,轻声吐槽着:“看上看不上的,一锤子也敲不出来啊,小哑巴还年轻的紧,这些日子相处倒真是人的名树的影,当得起称一声月莲叶仙子。” “这美到骨头里的姑娘,就算是碰了楚欣也不好碰她,慢慢走着看吧。” “嗯?” 姝月似乎听明白了,但却又满目茫然,酥软嘤咛表示疑惑。 “什么道理?” “楚欣兴许还是处子,小哑巴都有过男人了,夫君是嫌弃她?” 赵庆遮蔽周遭神识,轻笑抵着娘子耳语:“二手货谁不嫌弃?更何况还被玷污过,你丈夫又没什么特殊癖好。” “呸!” 姝月笑啐一声,躲在丈夫怀中嘀咕:“是因为她的过去,夫君才不觉得她不如楚欣?” “我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是这样?你分明就很欣赏小哑巴……你嫌弃人的时候眼睛都不一样的,尤其是沙秋静那样的,半句话都懒得搭理。” 赵庆随口笑道:“对啊,男人看女人都是一样的,叶曦确实当得起。” 姝月螓首点动,似是觉得有些冷,便往丈夫怀中躲的更深:“那为什么说她不如楚欣?” 赵庆沉默少许,拥着娇妻温柔耳语道:“要了楚欣没什么,本来就是攀附过来的,也是家里的朋友,修行几百年的人了,跟着就跟着呗。” “但这个小哑巴……却是不能随便玩玩就碰她身子。” 听闻此言,姝月无声睁开了眸子,迷离笑看丈夫猜测:“是她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 赵庆捧着娇妻俏脸嘀咕:“但她肯定对我有情愫了,哪有当面拆我台的?” “本来就是好友相助,就算报恩也不至于这样,尤其小哑巴这样倾慕者无数的姑娘,她自己又不傻,报恩怎么说也是来生当牛做马,献魂献命不就是最大的直球吗?” “直球?” 姝月心神一动,平时只听着赵庆跟司禾闲话,显然也明白什么是直球。 赵庆与娇妻轻笑对视,极为肯定的点了点头。 清欢以前就是有事不说全靠猜,他跟清欢相处这么多年了,如今哪能猜不明白女人的心意? 叶曦那个头往地上重重一磕生死相赠,他当场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无异于中州最大的直球哐当砸脸。 但叶曦自己也拧巴的厉害,直言什么都不要,就是跟着当个傀儡就心满意足。 但她想当傀儡,自己就要满足她当傀儡吗? 赵庆无奈轻语叹息:“我也觉得这姑娘不错,可以带着她和楚欣方璎一起游历,但要是真正碰了她……” “得到她的美艳与倾心,也得接受她的全部,她的仇怨她的扭曲,乃至她过往有过的道侣,正视她狼狈的前半生,也承担起她残存的后半生。” “这样漂亮的姑娘,如果临近只是为了玩玩,那不如阉了当个太监。” 姝月双眸微凝,轻轻颔首阖眸,躲进了怀中与夫君交织相吻。 她明白赵庆虽然算不上君子,但绝非什么衣冠禽兽,他始终都有一杆顶天立地的秤…… 而叶曦对于丈夫的吸引,还无法使得丈夫正视她的残缺,但这并非忽视蹂躏了小哑巴的心意,反倒已经为这位好友担起了一切。 若只是将其当成玩物欺身,才是对这姑娘最大的伤害…… 她已经血淋淋了。 第六百零四章 把你当人,是我不对 …… 大致到了丑时。 夜空中飘落的飞雪渐渐停了,风也不再如先前冷冽。 赵庆将娇妻送回小庭那边后,转而带着楚欣去往了山庄深处,与子敬沈墨等人道别。 如今诸客皆散,也只剩下了这些楚国旧识和蒲秀那边的朋友,还停留此地。 “司幽宗也没什么要事,子敬师兄可以陪白师姐留在中州走走,过些日子随血神殿一起返回。” “纤凝怕是不能久留了……家里全指着你呢。” 听赵庆如此言笑,洛纤凝黛眉轻蹙,白了赵庆一眼轻哼笑道:“真成甩手掌柜了?干脆把司幽并入长生剑算了!” 赵庆自然也玩笑打趣:“好啊,那就直接把人带到松山,正巧使一使长生剑的长老们,眼下正缺人手……” 此刻,白婉秋疑惑瞥了刘子敬一眼,见他含笑不语,便只得代为开口问询:“那位长湖派掌门杨雪春,要安置在哪一坊血楼留驻?” 杨雪春? 赵庆神情一滞,这两天忙着叶曦的事,差点给这位师兄忘了。 他稍加斟酌,索性不再多想,转眼就丢给了楚欣:“乾元寒冰那边的两座商坊,多一位金丹驻守如何?” 秦楚欣美眸中光华流转,莞尔轻语道:“眼下乾元寒冰青黄不接,清泉坊和漠北的两处血楼,不如合为一处定在楚国边关。” “其一迁往司幽城外,留待日后宗门壮阔,雪春师弟毕竟是中州修士,又带着长湖派弟子一起入宗……不宜插手太多司幽事务,还是外放江北慕容氏那边较好。” 赵庆闻言轻轻点头,对此毫无意见。 不管是他还是小姨,拉扯宗门这种事,俨然跟楚欣的经验差的还远。 “跟孟雪师姐传讯告知就行,另外楚欣明日驾驭行走血舟,带大家传渡血星,可直返千幻绝云城,回家更快些。” “好,楚欣暂且安置些宗门事物后,再返中州见你们。”秦楚欣自是应允,她不可能总是跟在赵庆身边。 赵庆又叮嘱了不少琐事后,补充笑道:“你在永宁修行长久,近来多同咱们那边的玉京道友传讯,十八国海内外若有什么合适的秘境,便留意一二。” “白师姐、俞胭师姐,也帮着留意一二,说不定有机会把秘境弄到楚国玩玩。” 白婉秋含笑点头,自是明白其中含义,司幽俨然已不同往日了,眼下只是缺修士,根本不缺任何资源,假以时日便是整个永宁的庞然大物。 “你们还要留在中州?这就不要家了?楚国早晚成了我们的地盘……” 孔阳在侧嘀嘀咕咕,却又被纤凝啐了一声:“你一个离国修士,还轮不到你。” 赵庆:…… 他轻笑摇头作揖道别:“恐怕还需一些日子才能回家,留在中州尚有要事。” “不就是叶曦和蒲秀还没泡爽吗?我都看见了……”孔阳悻悻吐槽。 !? 赵庆闻言心神一滞,这可不能乱说啊,蒲秀可跟我一毛钱关系没有,别往我身上扯…… 不过,他俨然也想起来一些事。 之前好像是答应阳子哥,在天香城内外给他介绍道侣来着…… “阳哥放心就是,等过些日子,自然有翠鸳的消息飞递回去,叶仙子身边可是有不少貌美风华的月莲师姐妹。” 孔阳闻言心中一喜:“仙宗月莲!?几个师妹?” 呃…… 赵庆轻咳一声,转而重复道:“我的意思是,月莲的师姐妹也有些会去永宁香痕海,届时帮你多讨些传讯玉,带你们赴宴出游。” 孔阳沉默少许,又开始嘀嘀咕咕:“去香痕海啊,那倒是不如夏师姐勾人。” 夏语婵!? 听了孔阳的吐槽,洛纤凝白婉秋皆尽有些惊了。 赵庆也懵了一下,哥们儿你是真敢想啊……古族赘婿是吧? “语婵要是勾到你了,那你去试试呗?反正又没人拦着你。” “要是不喜欢这款,简琼的传讯玉我也给你一个,翠鸳行走有个亲姐姐南宫怜长得不错,据说月莲宗主也是孤寂美人儿……就是修为比你高一些而已。” 赵庆一边说笑着,还真就把简琼的传讯玉给了孔阳,反正过几天再要就是,凌孤晴的传讯玉他没有,否则高低得给阳子哥摆上架势。 ……反正他一个也撩不到。 中州的女人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 几经热络吵闹过后。 赵庆把行走仙舟留给了楚欣,又到蒲秀小舔狗那边逛了一圈道别。 只不过蒲秀身后还有个紫青剑阁,已是雷皇州数一数二的玉京宗门了,并不适合留在中州同游。 赵庆便也就没有多留众人:“仙路开启之前,我给你消息,提早到永宁州坐坐。” 蒲秀螓首轻轻点动,温柔笑道:“无需师兄传讯,待到剑阁琐事理清,蒲秀自会前往司幽拜访,寻晓怡叶曦纤凝叙旧。” 赵庆闻言随口打趣:“那倒是要早些给消息了,否则晓怡不一定在家,除非你到化外去追我们。” “好啊,那蒲秀到时候便追随师兄到化外游历。” 赵庆迟疑少许,转而拉着蒲秀聊起闲话。 “雷皇州有个孙家,是不是有个修士叫孙士轩?” “孙士轩?或许是红尘修士,我帮师兄打听下家里的朋友。”女子迟疑少许,当即向雷皇州翠鸳好友传讯问询。 好在孙家并不算弱,几乎十数息便得到了消息,快的简直令人发指。 只不过蒲秀神情有些凝重,柔声轻语望着赵庆迟疑:“孙士轩……是师兄的好友吗?” “呵,随口问问。” 赵庆轻笑摇头:“早些年前我初到中州,结识的一位丹师而已,还觉得离了中州再无交集,不曾想如今与诸多雷皇道友同行天香。” 眼看蒲秀脸色不太好看,他狐疑猜测道:“死了?” 蒲秀:…… “嗯,亡于十一年前,孙家在紫青玄域的商坊中,未曾筑基,留下双侣一子。” 擦! 连筑基都没有? “死就死了吧,本也没有太多交集,不必在意。” 赵庆含笑拍了拍蒲秀香肩,浅语道别后孤身前往霜雪花海。 蒲秀不比纤凝叶曦,在他面前还是有些放不开的,便也就没有多加说笑什么。 …… 眼下姝月晓怡都在叶曦那边帮着,赵庆没再过去,而是停留在花海中的树冠斜径上惬意倾听。 这蝶坪的雪夜中虽然安静,可俊俏男女年轻后辈也不算少,一男一女,一男诸女,乃至诸男诸女,或是宗门前辈携后辈游历……倒也有不少新鲜事听听。 赵庆独自取了酒壶自饮潇洒,心中不免有些怅然,如今在中州又变得清冷了。 仙舟先给楚欣驾驭往返,自家在这边倒是随意都有落脚的地方,也不需要仙舟赶路或是彰显什么身份。 那东西,还是给楚欣用着更方便些。 他手中把玩着一块传讯玉,其玉温凉晶莹剔透,曾经留下的消息也还未散去。 “王道友,孙某如今已到塔外了,想来王道友手段超绝,有机会成为紫珠仙修。” “无论与否,日后到了雷皇可一定传讯,我孙家主脉还有不少雷法,到时候帮你给妻子寻来……” 赵庆随手摆弄着玉片,不由恍然失笑。 当年孙士轩还挺大方的,不光给了自己第一把极品灵器长空枪,还有姝月研习数年的紫青玄魔剑诀……更有几万灵石也真不少了。 没成想,这小子竟连筑基都没能达到,早在十一年前就死透了。 他仰头慢饮灵酒手上灵力运转,将那道传讯玉散做了飞灰,飘入无垠花海深处。 心中倒也没太在意什么,死就死了呗,又不是没见过死人。 只是念起晓怡说的甲子宴,有些感慨岁月如梭。 一晃自己都快六十岁了,晓怡姝月也临近四十,皮无妄曲盈儿更是一百多岁…… 修行至此,年纪俨然没有了任何束缚,指不定见个金丹师兄,都是活了两百多年的老太爷。 虽说他与身边人依旧风华正茂,但回头看去,却已经有太多太多记忆,于身后凋零无踪。 仙途渺渺……道阻且长。 一只斑斓小蝶轻盈振翅而来,赵庆目光稍凝,发现是骨女的命蝶后,便轻笑抬起手指迎接。 可正当此刻! 异变突生! 原本像是要落在肩头的命蝶,却是突兀坠入了赵庆泥丸深处,根本来不及丝毫反应! 嗡—— 【苏棠】 【羁绊:萍水相逢】 【获得体质:玉瑶九寒】 【后天阴煞:下品(2\/1000)】 【苏棠】 【羁绊:相敬如宾】 【羁绊加成:5】 【后天阴煞:下品(7\/1000)】 …… 此刻,赵庆司禾具是一惊。 即便司禾感受不到天道残片的变化,但赵庆道海中灵根的流转消失,却是能够感知的清清楚楚! 得到那所谓的玉瑶九寒体后,五道极品灵根几乎是冰雪消融一般,飞速消散融入了骨中再也难寻。 磅礴道海翻腾呼啸!一股极致的冷意像是自骨髓深处传来,取代了灵根的功用,飞速汇聚着天地灵气,宛若鲸吞牛饮! 这特么的是什么!? 骨女的命蝶沉浮泥丸之中,此刻也骤然低语:“九寒体!你也有?不可能……你这是新体!” 赵庆:…… 他自查修为没有受到影响后,才勉强放松了一些,此刻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乃至泥丸中凝练神识直接将命蝶封锁:“我正想问你,这九寒体是什么东西?” 清娆当即陷入了沉默,俨然意识到赵庆身上有天大的秘密! 竟然能够改换资质……必然是与自己有关。 “你是不是有天命在身?” 赵庆:??? “可九寒体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的灵根呢?” 命蝶似是难以承受凝练神识的欺压,安静伏在了泥丸一隅,代清娆神识传音解答:“天命就是大道之物,我白玉楼主所收集的仙奇。” …… 沉默,寂静。 清幽夜风掀起赵庆的发丝,使得他脸上的冷意与无奈更浓。 天命他当然知道是什么,猜都能猜出来,不就是天道残片吗?每一位楼主的叫法似乎不同,那位神秘的承,更认为其是仙人之属。 可他问的显然不是这个…… 此刻,赵庆深深呼吸,强行平复心绪重复:“玉瑶九寒。” “嗯……” 骨女也明白自己闯祸了,柔声轻语道:“我不是活人,更没有灵根,魂鬼修妖力太过缓慢……师尊为我锻了奇异骨体,便是玉瑶九寒。” “也可化灵根入骨,凝仙资于血肉一身,对你修行有好处的……抱歉。” 赵庆:…… 这特么的都什么乌龙事件!? 不过他也确实感受到,自身对天地更加亲和了。 五道极品灵根合力唯一,且与血肉真骨息息相关,尤其是尾闾关、夹脊关、玉枕关…… 这身上最关键的一条大龙骨,近乎是成为了天地的一部分,汲取灵气宛若鲸吞! 【苏棠】 【羁绊:相敬如宾】 …… 赵庆心意微动,隐去了眼前虚拟面板,心说竟然羁绊还跳了一级,不是最次的萍水相逢。 他跟司禾传念无碍后,才懒散靠在了树冠上喝酒。 特奶奶的,本来还猜着如果跟叶曦欢好,会带来什么样的资质加成。 可谁知道,骨女先一步弄出来个大乌龙! 感觉到泥丸中的命蝶没了动静,赵庆不由神识自念轻叹:“你知道这是双修吗?” 清娆:…… “命蝶入泥丸是双修吗?” “我以前没有血肉身躯,经常借着命蝶入腐尸枯骨行事……你见过的,在九华苗家旧地。” “如果你觉得这是双修,那就是吧。” 我擦…… 赵庆原本放松下来的心神,一瞬间又再次膈应起来,这事儿他还真见过! 当年骨女就是用命蝶跑到了永宁州,指不定她背地里用操纵过多少女尸…… 赵庆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跟骨女掰扯这些是真没什么好说的,人家就一骨妖,哪儿管这那的? 女子轻柔疑惑的低语传自泥丸:“是因为和你双修,才致使了九寒体的出现?”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 赵庆心下想想,也就不那么在意了,好歹还嫖了个九寒体,五道灵根有此加持更加事半功倍。 但特么的……为什么面板上的人,是【苏棠】啊? “苏棠是谁?” 骨女察觉不到太多异样,柔声轻语道:“嗯……?我不知道,苏棠怎么了?” 赵庆一听这话,当即就懂了。 苏棠……搞不好就是清娆那具骨真正的主人,早在不知多少年就死透了。 毕竟清娆只是受到阴煞滋养,枯骨之上诞生的魂鬼,魂儿跟人长得根本就不一样。 眼看赵庆沉默不语,骨女沉默少许后再次传音:“如果这样对你有好处,我可以时常命蝶停留你泥丸,反正也不碍事。” 赵庆:? 他现在想想骨女以前,都用这玩意操控尸骨,只觉一股幽邃凉意冲上了头颅。 当即便汇聚磅礴神识,对那小蝶严加欺凌蹂躏,已示不满。 骤然间,命蝶之上爆发磅礴灵力,骨女的冷喝近乎其自天灵:“你做什么!?放肆!” 而与此同时,叶曦的小庭之中。 清娆神情也冷冽了几分,只觉心中升起无限异样与扭捏,默不作声的别过容颜,不再留意司禾满是古怪的玩味笑眸。 …… 赵庆自然是见好就收,骨女又不是清欢,如果真欺负她,她可是真会把自己泥丸爆了的。 此刻他跟司禾琢磨着,这恐怕就是个亲近些的传音手段,之前骨女命蝶还落于肩头,只是这次进了泥丸。 他古怪自语道:“你不觉得……这样很亲近吗?” 但清娆却真没留意这些,其实她觉得自己跟赵庆挺近的,算不得疏远。 但思及他方才对自己命蝶的欺凌,还是冷声轻喝:“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不是…… 如果只是命蝶过来坐坐的话,倒也没什么。 赵庆温和安抚骨女,汇聚的命蝶周围的神识也如絮散去,轻声道:“师姐别生气,是我不对。” “叶曦那边伤势差不多了,师姐过来……是道别吗?” 听闻此言,骨女心绪也缓和了下来,心知是自己撞破了赵庆的仙缘,如果是操控尸骨,哪儿会有这档子事? 她平静应声传音:“嗯……我想要叶曦,来跟你商量一下。” 此话一出。 赵庆当即心中明了,正巧也问问骨女其他的事,保不齐以后就不能让柠妹和清欢陪她玩了。 这搞不好是个百合,多吓人啊? “师姐……” “你觉得女人和女人之间,会有超脱友情的情感交织吗?或是相互之间的抚慰浪漫?” 清娆虽然不是人,但修行至今也算经历了不少事,当即就明白了赵庆的意思。 冷幽幽道:“你觉得我有磨镜之好!?胡言乱语!哪怕清欢和柠儿对食嬉戏,我都不会看上一眼。” 赵庆:…… “那你要叶曦做什么?” 命蝶传音更显疑惑,匪夷所思道:“难不成非得欢好才能收留?你以为我跟你一样?” 眼看赵庆没有回应,她转而轻叹:“揽星台同行至今,私以为叶曦足够绝美超脱生灵男女,我便同四圣地那些倾慕者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留在身边照顾,想来会很舒适,便想带着了……我生来非人至今孤寂,你知道的。” 赵庆:??? 这不特么的还是百合吗? 不管骨女怎么说,反正他就觉得,只要清娆说叶曦好,那一准儿是个百合。 此刻狐疑猜测道:“你想照顾她?” 女子传音中满是清冷无奈:“不,我想让她照顾,不行吗?” 赵庆:…… “那你不还是想和她对食?” 此言一出,命蝶足足沉默了十数息后,才幽幽传音:“柠儿对叶曦也很欣赏,难道柠儿也想和她对食吗?” “我虽然不是人,但想来不至于分不清这些。” “且叶曦师妹果敢坦荡,豁达坚韧,虽是女子但却毫无阴晦之气,于我这般魂鬼而言……如朝阳映穹,灿若辉耀。” “我想带着同行,身边有个知心人。” 哦…… 原来是这样。 赵庆跟司禾合计了一下,恍然发现清娆还真是喜欢这一卦的……足够阳光的姑娘。 柠妹就很开朗落落大方,清欢虽然安安静静,但如今满心满念也没有丝毫幽恨怨怼。 相反,她对晓怡姝月就不太感冒,却对南宫瑶亲近些,想来以前与她同行那位天香芷仙子,差不多也是个明艳性情。 这是生灵之间最本能的牵引吗?赵庆琢磨着可能跟骨女是个鬼有关。 但自己把叶曦送出去,未免也太魔怔了。 他温和轻语道:“不瞒师姐,即便是我,也同样认为叶曦确实当得起仙子美名,想要留在身边带着。” 骨清娆沉默少许后,传音变得极为温柔,近乎多了些赵庆从未见过的孱弱:“你如果只是想玩弄她,就让我带着吧,想要了叫她就行,我也可以给你……” 赵庆:!? 你也给我? “给我什么?” 听赵庆如此意外且迅速的质问,清娆显然也明白自己说错话了,柔声解释道:“给你一个临近的机会……” “如果你我相隔无际州海……你的传讯或是相邀,我会适时回应的。” 赵庆闻言心中古怪,好悬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脑海中阴华荡漾,司禾也忍不住吐槽:“这怕是被柠妹洗脑了吧?估计柠妹没少跟她夸你。” “清欢又满口都是主人主人的,属于是闺蜜发力了。” 赵庆不由暗自点头,的确有被柠妹洗脑的迹象。 什么叫自己的传讯会适时回应?显而易见……她没少看柠妹已读不回的时候。 但这俨然不是什么问题,毕竟他和清娆本就走的近些了。 赵庆狐疑反问道:“难道现在我的传讯或相邀,师姐便不会回应吗?” 似是受了神识的侵袭,泥丸中那小蝶轻颤一瞬,又无奈改口传音回应:“需要我多说吗?给你就是给你。” 赵庆:??? 不是,你给我什么啊? 说清楚! “师姐给的这么随意?不太合适吧?” 清娆闻言无语,心知赵庆一清二楚,无非是逗弄折磨自己。 她索性放开了性子,鄙夷轻笑道:“我的血肉身躯筑自柳褪,至今还不过几年,处子之身。” 赵庆一时牙疼的不行,心里还真有些痒痒。 但……问题是你这个身体,跟你也没啥关系啊? 这难道不是苏棠的骨躯吗?脸都不是你的……这跟我弄尸体有什么区别? 他心中觉得好笑,打趣吐槽着:“师姐对自己的身体,没有一点归属感吗?” 清娆笑哼一声,俨然清楚赵庆是个什么人,转而幽幽清冷道:“不太在意,否则我也不会问你我容颜的事,还记得你讲的画皮吗?” 不是? 赵庆万万没想到,他当场就吃了个回旋镖! 这算什么? 人鬼苟合情未了? 女鬼附身爬上床? “想来你不会嫌弃我,玉瑶九寒同样是顶尖的极阴炉鼎,我生来非人还未尝试过欢好。” 清娆眼看赵庆不为所动,当即又层层加码。 那温柔的传音近乎夫妻耳语,却又多了一丝奇异的阴冷诱惑:“你把叶曦让给我……” “你想碰她传讯就是,而且不单我给你……” “甚至我可以和柠儿一起给你。” “如果你想……我也可以和清欢一起给你……” “小赵,你的天命需要这些吧?” 赵庆感受着那斑斓命蝶的幽念,如今早已是麻木了。 他把清娆当成人,根本就是个错误! 但却又难免有些好奇,狐疑道:“是不是漏了,还有你和叶曦一起给我呢?” 骨女沉默许久,言辞稍冷:“你忘了吗?叶曦说……她无法接受与别的女人一起欢好。” 赵庆:…… 逆天! 你特么,简直逆天! 第六百零五章 《师姐别怕》 赵庆是万万没有想到。 清娆都已经大大方方的说这话了,竟然还惦记着叶曦不愿意多人云雨的事。 果然,人跟鬼的脑回路是不一样的。 他狐疑轻笑,有意逗弄道:“依师姐的意思,这是交易吗?” “……” 骨女沉默少许,迟疑轻啐道:“叶曦给你碰,我也可以,不够吗?” “那不给。” 赵庆当即否决。 “叶曦不是物件,不可能因为师姐愿意给我,我就把她送给你……且我与她又没什么关系。” 泥丸中的小蝶安静蛰伏,温柔改口又道:“这并非交易,我虽不是人,但想要经历欢好还从未有过,叶曦依旧是你我的朋友,只是跟你讨个商量。” 哦……这样啊。 赵庆了然轻语,转而笑道:“也不给。” “……” 那斑斓命蝶剧烈震颤,俨然是有些生气了,却并未再有任何传念,只是安静蛰伏在赵庆泥丸。 但清幽小庭之外…… 那位妖娆清艳的白玉行走,已然是蹙眉动身,御风寻向了自己的命蝶。 姝月晓怡对视间满是疑惑,却又看到司禾眸子中溢出的欢乐…… “骨仙子去哪了?怎么话也不说就走?” 白发少女玩味瞥了柠妹一眼,拉着姝月和清欢轻声嘀咕道:“晚点儿,带你们看回放,清娆刚才太逗了,她去找赵庆了。” “去找夫君?” 小姨美眸中显露狐疑,根本没能预料到,赵庆和骨女竟然在商量着鱼水欢好的事。 “嗯,出不了事儿,稳当的很。” 司禾笑眯眯的肯定着。 清娆实际就是魂鬼操控着尸傀,虽然那具骨躯与她干系不小,但这点水温能出什么事儿? 威胁跟叶曦都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 仅是片刻。 躲在花海中某处树冠小径上的赵庆,便被清娆逮了个正着。 女子美眸微冷凝望赵庆,纤手一招便收回了自己的蛊蝶,连先前说要命蝶停驻的事,如今也不给了。 “师姐消消气,咱们坐下说。” 赵庆轻笑拍了拍身边的藤萝,示意清娆可以坐近一些,有什么事不能好说好商量吗? 他随手开启了一座封尘阵盘,免得两人低语被周遭听了去。 幽寒夜风掀起女子如瀑青丝,骨女安静盯了赵庆好一会儿,才满是淡漠清冷的步至近前…… 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赵庆。 赵庆:…… 他懒散靠着藤萝仰头笑看,温和解释道:“我并没有想过左右叶曦丝毫,她的去留只有她自己能决定。” 清娆弯弯的睫毛颤动,幽冷低语道:“我明白了,你只是想将她当做好友照顾,并不会碰她对吗?” “呃……不对。” 赵庆极为认真的摇了摇头,抬眸笑看白玉行走的凝脂玉颜,满是诚恳道:“她如果一辈子都跟着我,还不是早晚被我睡了?这是事实。” !?? 骨女心潮起伏,美眸中满是冷冽,冷幽幽的轻语陈述:“故意激怒我。” “是哄逗女人的手段?” 赵庆沉默少许,一时无语。 哄逗女人确实是有手段,但哄逗女鬼…… 他微微调整坐姿,在身边让出了更大的空位,沉吟轻声道:“其实我觉得……师姐若是真想带走叶曦,应该和叶曦多聊聊,或许能有更大的进展。” “若是叶曦想要跟随师姐,那我也会感到欣慰轻松,更不会阻拦分毫。” “叶仙子将命给了我,至少我要为她担起些许,绝不可能送给别人,希望师姐能够明白。” 其实赵庆始终觉得,自己已经表述够清楚了,但还是没办法跟骨女说通。 毕竟他的脑回路趋向华夏,虽不至于崇尚什么人人平等…… 可就算他真的嫌弃叶曦有过道侣,也绝不会把倾心自己的姑娘,转眼就送给别人,女人也不行。 这与家仆奴婢都互送买卖的玉京界,便已是格格不入了。 更何况骨女还不是个人,跟玉京界的普遍思绪又不一样,讨论这些……代沟完全差了十万八千里。 好在清娆不傻,勉勉强强竟还真的听懂了。 她轻轻颔首,柔弱倚在了藤萝上,侧目盯上了赵庆的双眼妖娆笑语:“懂了。” “我明白了……” “叶曦说让我找你,你愿意她就跟我走。” “你说让我找叶曦,她愿意我就能带走。” 女子神情愈发轻挑不屑,稍稍临近赵庆幽冷吐息:“原来是你们两个不声不响的看对眼了……耍我?” 不是……擦! 赵庆现在是百口莫辩,眼看清娆轻蔑的神情愈发临近,也不敢有任何放肆……搞不好是要打起来的。 “师姐不是找我商量吗?有商有量才叫商量……” 骨女闻言神情渐缓,但依旧距离赵庆很近,侧颜之上妖莲流转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给他下蛊。 此刻朱唇轻启平静道:“我已经和你商量过了,我的身子你不要。” 赵庆:…… 你要是白给,我肯定要啊。 问题你这不是有条件吗? 再说了……一口一个你的身子,问题这也不是你的身子啊,这不是人家苏棠的吗? 他看着那愈发妖异诡谲的莲纹有些不适,明明妖娆冷艳的容颜多了这些…… “确实是更刺激了。”司禾轻笑传念吐槽,只嫌水温太低。 赵庆沉默少许,转而递过了自己的玉酒壶,温和轻声道:“不如折中一下?” 眼看清娆平静不语等待着。 他轻叹解释道:“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叶曦的魂简在我手上。” “但我却并未想过左右她一生如何,日后也会把魂简还给她。” “既然如此,不如我早些将魂简交还,她本就与你我皆是好友,往后仙路也会同行,便没有什么跟随谁的区别了。” 听此提议,清娆神情微动,但却并未言说肯定与否。 反倒是仰首轻举玉壶慢饮烈酒,好一会儿才轻声自语…… “可以。” “但我给你的,也会折中一二。” 眼看清娆没意见了,赵庆这才心中松了口气,轻笑审视白玉行走的妖艳姿容:“师姐自便就是,鱼水欢好强求不得。” “哼!” 女子笑哼回应,玩味盯上了赵庆的双眼,幽幽笑道:“说给你便是给你。” “撤去莲蛊血肉,给你骨相欢好,也算折中了。” 赵庆神情一滞,骤然只觉得脊背发凉,近乎能想象到那渗人的画面…… 但俨然也明白清娆是说笑挖苦他,血肉之躯是柳褪筑成,那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他轻笑摇头吐槽:“师姐这是报复。” 报复? 清娆神情不屑,倚着藤萝鄙夷又笑:“赵行走是正人君子吗?” “嫌弃本姑娘的骨相?” “那便依先前的话,说要给你的,以后给你一半就……放手!滚开!” 骤然间! 不等女子调笑的言辞落下,赵庆便已经突兀欺身,双手死死按住了她的香肩! 夜风清幽絮絮,掀起两人的发丝,遮掩了相互凝望的目光。 骨女神情冰寒无比,妖娆美眸中满是淡漠冷清。 侧颜之上攀附的莲花印记,更开始闪烁妖异流光,像是一道道狰狞妖异的血络显露……近乎延伸到了耳侧,乃至顺着下颌雪颈延入云裳! 赵庆同样气血翻滚激荡,目光近乎凝为了实质,似要将清娆脸上时隐时现的蛊印看个干净。 女子双肩入手冰凉无比,即便是隔着衣裙也丝毫没有温度,但却又更显触感紧致纤美非同寻常。 饶是赵庆没把骨女当人,可这么临近还怂的话,那简直不是男人。 女鬼不也是女的? 又不是一个大汉勾肩搭背的吹牛。 此刻,霜雪遍布的古木幽径之间,男人目光灼灼按着妖娆女子,居高临下的俯身……容颜愈发贴近。 那灼热浓烈的双眼,与清寒危险的美眸,近乎钩织在一起,宛若冰与火的序章。 这般境况在蝶坪极为常见,无垠花海花海之中,几乎每时每刻都有男女纵情私语…… 天香灵蝶,霜雪花海。 与月莲情缘谷一般,张瑾一将此地称为……约炮坪。 骨清娆眸光愈冷,死死凝望着赵庆的双眼,并未有丝毫狼狈闪躲,甚至连寻常羞愤都看不到。 唯有磅礴的灵力汇聚,一股奇异幽香似是自骨中渗出……斑斓命蝶轻盈振翅伏于乌发之间。 她并未放什么狠话威胁,更没有丝毫闪躲的架势。 只是朱唇轻启,冷幽幽平静道:“不行,不给。” 赵庆:? 他骤然气血激荡,直勾勾迎着骨女的冷视,便吻上了对方琼鼻之侧的美眸! 轰隆——! 霎时间,天地仿佛因此静止。 不管赵庆还是清娆,皆是再没了丝毫动静,只觉得脑海中有惊雷炸响,周身气血磅礴喷涌,心绪犹如绷紧的丝弦……摇曳震颤着,随时都会断裂! 骨女美眸轻阖,睫毛被热吻压着微微颤抖,她一颗芳心也像是被什么握紧而又蹂躏…… 这怎么就不是她的身子? 她在这具骨躯上诞生了意识,便等同于与生俱来的身体。 清娆心绪迷离而恍惚,这便是男子的吻吗……? 她此刻便如同一件精美的琉璃盏即将破碎,娇躯紧绷着轻颤,像是突破了什么禁忌…… 女子脸上带着冷意美眸轻阖,虽说抗拒的意图尤为明显,但汇聚的灵力却又引而不发,似乎……是要将一切的勇气交给赵庆推进。 殊不知,赵庆也同样心颤的不行,私下更是已有了擎天之威,此刻的一切使人恍惚无措。 将白玉行走按在身下吻眸,这俨然已经超出了好友太多,但若说他想不想要……白玉行走骨清娆,谁不想要? 只不过这是柠儿最近的闺蜜,是清欢的授法师姐,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平时也只是私下吐槽骨女的渗人罢了。 但据实言说,他对骨女倒也没有太多情爱想法,而骨女一个鬼……即便有柠妹如何夸赞,也够呛对自己倾心……互相只是关系亲近的好友而已。 …… 冷冽的夜风似乎都静了,短短数息光景,也像是山海沧桑一样漫长。 赵庆并未再如何犹豫,俯身侧拥上了冰冷娇躯,近乎按着女子的头颅索取。 吻过莲印妖异的美眸,吻过挺翘秀美的琼鼻,继而是凝脂微凉的容颜…… 酥软朱唇冰冷无比,像是万年不化的寒冰。 赵庆目光愈发灼热,但印至唇瓣却也点到即止了。 清娆弯弯的睫毛颤动,缓缓睁开美眸,平静凝视赵庆的双眼。 不见羞赧,不见怯懦,不显愤怒,也不显情欲,更无法探知女子此刻的心绪。 赵庆紧贴着冰寒身躯,双臂自其腋下穿过捧着容颜,两人落于幽静雪坪之中……无声对视。 两者的鼻息交织在一起,清幽微凉,也炙热悠长。 “清娆师姐……拥我。” 赵庆轻声低诉,竟不由脸颊有些滚烫,此刻凝视着清娆的冷眸,便又一次吻在了凉唇之上! 骨女美眸轻颤,雪颈之上的莲印渐褪,继而是侧颜与小耳……显露无暇绝美的容颜。 她失神感受男子的拥吻,后知后觉抬起藕臂……笨拙轻拥算是回应。 但也只是拥了一瞬。 女子便别过了螓首闪躲,平静的轻声道:“够了。” 赵庆自是见好就收,轻拥着师姐温存笑语:“师姐有些笨拙,下次就好些了。” 清娆美眸微侧,瞥了赵庆一眼,继而安静躺在怀中沉默。 足足十数息后,她才幽幽冷声道:“过分了,没有下次。” 赵庆:…… 哦。 他转而捏弄清娆的小耳朵逗弄:“师姐方才不是说,给我的也要折中?” ??? 骨女当即气不打一出来。 她说给骨头架子,明显就是开玩笑的,是个正常的玉京修士都该知道。 女子在赵庆怀中纤腰扭转,鄙夷轻蔑望向他的双眼质问:“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叶曦的去留,你还知遵从她的意愿,此刻却不知征得我的意愿?” 赵庆:? 他错愕沉吟:“这不一样。” “叶曦是叶曦,师姐是师姐。” 他揽着清娆的香肩揉弄哄逗,即便如此都还觉得心绪轻颤却又激荡,炙热的欲望涌上头颅。 “咱们是叶曦的救命恩人……” “可师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清娆深深呼吸,丰盈酥胸起伏,冷幽幽侧目轻笑嘲弄:“这么说,是报恩来了?” 赵庆自然厚着脸皮点头:“是该以身相许。” 骨女听这愈发古怪的说辞,竟像是气的笑了出来:“以我的身子,许你的欲望?” 赵庆沉默少许,浅浅揉弄女子凌乱乌发笑道:“这报恩啊……有讲究的。” “倾慕恩人才会以身相许,否则就是来世当牛做马,肯定不愿意有太多牵扯。” ??? 听着赵庆振振有词的解释,清娆美眸愈发狐疑:“那你早先怎么不许?” 赵庆神情似是一滞,理所当然道:“这不是师姐说要给我,我才敢欺近一二,稍加服侍吗?” 骨女美眸轻颤,冷幽幽道:“我还说给你一半,你聋了吗?” 赵庆:…… 确实是,本来就是说说笑笑,是自己有些冲动了。 不过你特么的想要,我不也满足你了吗? 他目光灼灼,揽过女子紧致骨感的纤腰笑道:“那就依师姐说的……我只要上半身就好,下半身不要。” ? 什么? 清娆心中古怪想笑,但还是冷啐一声:“滚——” 她不着痕迹的挣脱男子怀抱,轻盈抬手理过发丝,平静低声道:“姝月肯定都看见了,我跟你没关系,自己去解释。” 赵庆满目古怪,姝月当然看见了,正吃瓜吃的乐呵呢。 再说咱俩又没情没爱的,我也没干啥啊,单纯报个恩都不行吗? “师姐别怕,司禾早就带姝月晓怡临近了,清欢和柠儿也带叶曦过来。” “正巧雪夜清寂难得悠闲,我把纤凝楚欣唤过来,大家一起坐坐放松?” 司禾姝月早就临近了!? 饶是骨女方才都没羞没躲的,现在也有些不好意思…… “我怕?是你欺凌我……我怕什么?” 赵庆:…… 听听,听听。 这都什么话!? 说我欺凌你,又说你不怕,什么前言不搭后语的? 慌了不是? 第六百零六章 顾清欢,你在干什么? …… 很快,姝月便满是欢欣的寻了过来,竟不知从何处出现! 俨然是司禾用元神遮掩了踪迹,拉着她和小姨躲起来偷看有一会儿了。 “夫君,骨仙子,商量的如何了?” 娇妻笑眸明艳在两人身上来回流转,似是意有所指,但实则却是故意等两人平静下来,才露面捉了个奸。 “骨师姐应该有了打算,眼下叶曦身体恢复,正巧唤纤凝楚欣也过来,咱们一起坐坐。” 赵庆轻笑揽过娇妻纤腰,转身就迎向了小姨和司禾。 小姨神情如常,还算十分镇定像是一概不知,而白发少女却已是目光玩味,不住的跟赵庆眉来眼去了。 骨女安静与这家人并肩而行,螓首却出神望着夜空。 “我……” 她此刻刚要开口说话,却被姝月轻快笑着打断:“是夫君不好,应该对骨师姐道歉。” 赵庆自然是稳稳的接住,直接就把刚刚的事摆在了台面上,望向女子诚恳轻声道:“情不自禁唐突了师姐,想来不会记恨。” “不就亲了一下脸?又不是外人,没事。”司禾笑吟吟开口,根本不给骨女丝毫回应的机会。 都已经这样了,还聊什么聊? 亲几下就亲几下呗,各自如今的地位修为,也算不上小辈了,这点儿事还需要拿出来掰扯? 骨女见此情景,确实也无话可说,洒脱一笑轻松望向姝月:“嗯……是我玩笑开过了。” 娇妻只当是什么都没看清,挣脱丈夫的大手愉快挽上骨女笑道:“反正又没吻到唇,我们都不在意的。” 骨女:…… 是,你们不在意。 可我在意啊?你们不考虑我吗? 而且……怎么就没吻到唇?他差点给我咬开! 清娆沉默少许,还是认真低语了一句:“只是没试过,闲聊试一试。” 咳咳。 赵庆不由轻咳两声,示意骨女可以不用描了,简直是越描越黑。 姝月微不可查的轻笑瞥了丈夫一眼,像是在说:你还真敢下手? 实际上,她跟小姨到现在都还是懵的,根本不明白具体情况,清欢和柠儿更是只了解个轮廓,还在带叶曦选衣裙。 但自己男人这动静,属实是让一家子都跟着惊了。 她前一会儿还跟赵庆情爱低语,夸自己丈夫离家这么久了,竟然一个女人都没碰。 可谁曾想……一转脸,他就把白玉行走按地上啃了。 简直是离谱! 更离谱的是……清娆竟然默默承受,根本没有挣扎反抗! 即便小姨往家里塞了一个秦楚欣,赵庆都一碰没碰。 姝月更只是一心防着叶曦,可防来防去却被骨女给偷了一下…… 但这事儿却又太过匪夷所思,自己男人跟清娆能有什么情愫?完全就是八竿子都打不到床上的俩人…… 不过对于赵庆唐突了骨女,她和晓怡倒还真是喜闻乐见……只要骨女不生气就行。 这是柠儿最要好的闺友了,且还是丈夫的救命恩人。 不说当年如意仙宗内外的同行……单在冥殇之时,夫君一个未定的血子,骨女作为白玉行走施以援手,便已是泼天的情分。 即便是揽星台对峙,骨女也专程到了身边观望,虽说并未出面出手,但对于家里来说,远比其他那些行走亲近的多。 姝月心中愈发古怪,自己刚刚还说早年想有个仙子陪着,赵庆竟转瞬就把清娆给按住了……这是真仙子,假不了一点儿。 “怎么弄的?能行吗?不会生气吧?” 听了姝月的好奇传音,赵庆和晓怡目光交错,满是古怪传音回应:“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猜着差不多不会躲……” 实则赵庆也不太好解释,就是朋友聊着聊着突然上手了呗……孤男寡女的。 小姨浅笑无声,目光中略显几分狐疑。 赵庆的心思她当然能猜透,肯定是见色起意,厚着脸皮顶上去了。 但清娆…… 说实话,女人的心思都很难猜透,更不用说是女鬼,可能还真就是没尝过滋味儿,半推半就的跟赵庆试了一试。 “我传讯楚欣带纤凝过来了,索性身边也没什么人,咱们选个去处坐坐闲聊。” 眼看气氛有些古怪,清娆更是后知后觉的羞红了脸。 赵庆作为唯一的男人,自然是站出来收拾烂摊子,呼朋唤友的招呼人过来。 只要凑的人够多,就显不出他和骨女的尴尬关系。 至于究竟是什么关系……稀里糊涂,不清不楚。 还真有点朋友炮友的意思,只是如今初尝人鬼禁果,以后的事日子还长呢。 但要说白玉行走对他掏心掏肺的爱上了,别说家里不信,就连他自己都不信。 清娆虽然继承了柠妹白给的优点,但显然不是恋爱脑,甚至对情爱都没什么念想。 很快的,清欢和柠妹也联袂而至,叶曦笑颜上满是风情,不显此前丝毫狼狈。 “公子,夫人,清娆师姐。” 少女落落大方临近,并未施礼只是笑唤一声。 柠妹则水眸涟涟的盯着骨女,目光中满是疑惑和问询之意,似乎在说……你怎么想的,碰我男人连个招呼都不打? 如今也只有柠妹如此神情,就差没拉着骨女私下里聊聊了。 实在是她和骨女亲近的不得了,毕竟在当年永宁相识之前,骨女真的只是一具骷髅,远非如今这般貌美妖娆的血肉之躯,更没什么亲人好友,平时有什么事也都跟她传讯聊聊。 清欢倒是不动声色的陪在主人身边,不过凤眸中同样噙着些许好奇之色。 白玉行走如果真能和主人结侣,那俨然是一眼望到天地尽头,乃至化外以及其他界域的执手之约。 不过……看样子好像没什么苗头,单纯只是好友闹过头了。 如果是一个二八芳龄的黄花大闺女,显然不会干出来这种事,但是这位魂鬼出身的白玉行走,还真不好说。 …… · 没过太久,赵庆便体验到了什么叫妻妾成群的生活。 虽说叶曦、骨女、纤凝、秦楚欣,都不是妻妾,但这并不妨碍带着一起坐坐放松。 且纤骨女去过小姨的婚宴,和纤凝并不算太过生疏,也就是纤凝离城有些早,否则与骨女并肩搏杀都有可能。 皎月寒星。 清静霜谷深处,数不清的奇珍灵酒摆置堆叠。 一男九女惬意围坐,三位玉京行走入席,有清静悠然的道袍元婴美人跟随,有月莲圣女风情曼妙……属实是让赵庆在这蝶坪长足了脸面。 不管御舟飞过的,还是远远神识扫几眼的,怎一个羡慕了得? 赵庆舒缓枕在清欢怀中,随口含糊道:“我和晓怡柠儿在冥殇之时,曾玩过一个挺有意思的游戏……索性到了蝶坪,咱们好友之间并无尊卑,便同着其他仙客那般轻松一二?” 清娆美眸微微扇动,自然明白赵庆是帮她解围,只要全都乱套尽兴了,也就什么事都没有,索性不过是吻了一下而已。 “嗯……是赌酒吗?” 纤凝眼看晓怡笑的古怪,不由狐疑猜测着。 冥殇的时候她也去了,可没见过赵庆跟晓怡红柠做什么…… 姝月明眸扑闪起了兴致,她那时候通过司禾映在卧房的元神观望,早就想玩玩这个了。 当即便趴地上在雪中涂涂画画,比划研究起来。 “不是赌酒,大致就是好友闲话对饮……” “咱们一问一答,可以言述真情实感,也可以搪塞编造谎言应对,如何?” 娇妻疑惑望向柠妹,当时这主意还是她给出的。 只不过放到现在,规则明显有所变化,本就都是朋友家人,没必要那么多真真假假的条件约束,只是玩个尽兴就好。 “明白了,就是果敢问心呗?真假应答都可。” 洛纤凝轻笑颔首,心说当年跟赵庆那一架是真没白打,如今都跟着跑中州来放纵了。 小姨望向赵庆的目光有些赞赏,又有些幽怨。 她是经历过的,当然明白这玩法妙在何处。 妙就妙在……不管真假,只要问题够过分,最后都会乱成一团。 好在都不是什么外人,远在中州寒夜,能够尽兴也不错。 清娆了然点头,眼看身边红柠浅笑不语,便主动开口疑惑道:“谁先问?先问谁?怎么定?” 赵庆稍加斟酌,从储物戒里稀里糊涂摸出不少散碎。 “牌九吧?大的问小的。” “或是骰子也行,我有的是隔断神识的物件。” 清娆:??? 她眸光微凝,甚至怀疑赵庆一家是不是故意捉弄自己,如果眼下南宫瑶在侧还有人帮着开口…… “师姐觉得不妥?” 赵庆眼看清娆不太乐意,当即轻笑疑惑问询。 还是纤凝嘀嘀咕咕:“谁跟血衣玩运气?你们家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赵庆沉默少许,心说欺负的不就是你们吗? 不过被当面拆穿,眼下倒也不太合适玩运气局了。 小姨望见丈夫递来的眼神,当即了然会意一笑,纤手抚过灵戒取出了不少箭镞和些许古瓷。 她本就喜爱欣赏字画收藏瓷玉,也研习阵法把玩弓箭,自然是随身带着不少。 “那便投壶如何?” 小姨随手一抛,便将一盏价值连城的瓷玉瓶丢在了数丈之外,示意大家一起用箭镞投壶就好。 见此情景,大家当即明白了玩法。 这投壶在凡俗酒宴极为常见,投不进者罚酒呗。 虽说大家都是修士,即便禁封灵力神识也很难投不进……但有可能把瓷玉给投碎了。 一杆杆箭镞迅猛入壶,那瓷玉瓶又不是灵器,总会崩裂的。 赵庆自然是一马当先的起身,接过清欢递过的灵盏仰头一饮而尽,且还朗笑补充道:“投者自饮,不投者认负受罚,投而负者加罚。” “好。” “嗯……可以。” “只是这些酒都是宴会剩下的,出自青峰岭的灵膳师之手,饮多了也得烂醉……” 楚欣、清娆、纤凝、先后开口。 柠妹水眸轻抬,笑吟吟的肯定道:“饮酒不就是为了讨醉?” 楚红柠自然是跃跃欲试,反正又吃不了亏,根本就一点不带怕的,小姨姝月也都目露期许笑意。 在场除了纤凝之外,其他任何人醉了也就醉了,不至于出什么大乱子,夫君又不是没有分寸肆意胡来的人。 咚—— 一声清脆空灵的声响回荡,箭镞不偏不倚正中玉壶,赵庆惬意坐回清欢身边望向娇妻。 姝月兴致浓郁爽朗饮酒,取了箭镞抬手就抛,根本连起身都不需要,同样是稳稳当当正中壶心。 继而司禾也同样自封了元神,轻松痛饮借此取乐。 此世此间风花雪月,亲人好友纵意风华,与她失落的那些苍茫岁月全然不同,能够小醉微醺倒也难得。 砰——沧浪浪—— 箭镞入玉壶,轻微震颤摇曳作响。 清欢见此情景,浅笑与主人深意对视,盈盈起身满饮一盏…… 接过箭镞后,便小心翼翼的丢了出去…… “罚!” “加罚!” 箭还未落,柠妹和姝月便已经开始起哄了,只看清欢那认认真真的样子……一准儿投不进。 果不其然。 顾清欢抛出的箭镞,正巧落在了瓷瓶之侧的雪地中,仅仅只差了寸许! 赵庆:…… 他古怪打量着清欢,心说你是不是演的太假了? “投而负者,是不是该先罚三盏?” 纤凝狐疑轻笑质问,眼看白玉行走和叶曦都轻笑无言,她自然扛起了所谓的好友大旗,清娆怎么样她不知道,不过叶曦确实不爱趁乱起哄。 “好……清欢自罚三盏。” 顾清欢柔声笑语,回到主人身边接连饮酒,算上她投壶先饮的一盏,转眼便喝下去一壶多了。 这青峰岭的酒可不是以往的烈酒凡物,更非什么温养修为的灵品,反倒是专致修行仙客尽兴的佳酿。 虽说口感温润绵柔……但即便是姜言礼那般的虎妖,也都是一喝一个不吱声——醉太快了。 眼下清欢只是饮下四盏,绝美容颜之上便已浮现出不自然的红润色泽,更添几许温柔与妩媚。 “问心清欢的话,你们家是不是不太合适?” 骨女黛眉轻挑,望向赵庆姝月狐疑笑问,转而又道:“合该我与洛道友、叶曦、楚欣师姐发问。” 对此,赵庆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 问清欢的话……确实自己和姝月晓怡不太合适,清欢这一辈子都摸透了,也不过就是胡乱吵闹。 “你们商量就是,不过问话的人也得饮一盏,可不能壶也没投酒也不喝,就直接欺负清欢。” 眼看赵庆如此笑语,四女目光交错一瞬,即刻便定下了人选。 洛纤凝对赵庆和姝月挑了挑眉,轻快自饮一盏,转而盯着清欢古怪低语。 “咱们相识也有十多年了,只听你唤赵庆主人,可却又像夫妻道侣,还不知你们究竟是何干系……?” 这个问题吗? 柠妹水眸涟涟,轻盈碰了清欢一下提醒:“可以撒谎。” “嗯……” 顾清欢莞尔一笑,甚至都没再和赵庆对视,灼灼目光回望洛纤凝,以另一个角度认真应答:“我一个女子既然唤他主人,自然是……玩物丧志,丧志玩物。” ??? 此言一出,叶曦楚欣等人皆是目光精彩连连,也就晓怡和赵庆没有丝毫意外,清欢故意投歪,不就是为了这个? 她这样玩……心里可真是会爽飞的,不光她自己爽,赵庆也跟着爽。 玩物丧志大家都懂。 可丧志玩物……是什么意思? 似乎是字面意思。 风情少女美眸扑闪,趴在小案上撑着螓首笑看,活像一个看客。 纤凝悻悻瞪了赵庆一眼,只觉得自己的酒白喝了,无奈笑应:“好,那你就当赵庆的丧志玩物吧。” 赵庆轻笑揽过小奴纤腰,手掌穿插入发,将其按在身边:“继续投啊,从纤凝开始。” 洛纤凝:…… 投壶是要先饮的,她根本都还没投更没输,便稀里糊涂的又喝了一盏,跟投了输了的清欢也就差一半了。 女子两盏下去当场就有些微醺了,盯着自己这些十多年的老朋友啐道:“你直接说问话的人饮两盏不就行了?” 赵庆:? “那就问话两盏,你现在要投壶,再加一盏。” 纤凝鄙夷剜了赵庆一眼,根本就不带理会的,再喝马上就稀里糊涂赶上清欢了。 砰—— 砰—— 砰—— 随着一连串的清脆声响回荡霜雪花谷。 楚欣、叶曦、清娆、柠妹、小姨,自然也都各饮下一盏美酒。 一时间诸多美人女子莺声燕语,周晓怡清冷聪慧,秦楚欣安静出尘,楚红柠开朗大方,叶曦坦荡果敢、王姝月清纯灵动,司禾更是绝代风华…… 更不提身段容颜各有千秋,吵吵闹闹极为惬意,不说赵庆如何,但凡是任何一个男子,此刻不饮也都该醉了。 转眼赵庆姝月和司禾第二次投壶,清欢也饮下了第五盏美酒。 眼看温婉美人儿盈盈起身,一家人和几位好友皆是神情有些古怪。 清欢…… 砰——哐当。 顾清欢这次投壶倒是中了,只不过似乎发力过急,直接导致玉壶碎了满地。 也不知是清欢有意为之,还是真的醉了。 但大概率是故意的,毕竟清欢的酒量……还不至于五盏就这样。 大家皆是无奈对视笑容玩味。 这不明摆着耍赖吗?想赢有些难,想输还不简单? “过来,再自罚三盏。” 清欢凤眸轻盈扇动,盈盈跪在雪中伏入主人胸怀。 赵庆自然是满足小药奴的心思,将清欢的头颅别扭按在腿上,咕噜咕噜就给灌了个饱。 几位好友笑眸交错,当即定下了清娆来发问惩罚。 骨女同样先行满饮一盏,微微倾身趴在红柠腿上,望向清欢轻挑好奇道:“你念想过别的男人吗?不管是遇见赵庆之前,还是结为道侣之后。” 啊!? 此话一出,大家皆尽起了兴致,目光稍显凝重意外,却又带着玩味与期许。 这……简直是诛心啊! 清欢对赵庆那么死心塌地的,白玉行走竟然问这种话。 “可以撒谎。” 叶曦难得柔声笑语,提醒清欢一二。 可顾清欢凤眸迷离带笑,仰在主人怀中神情略显几分顽劣。 赵庆被撩的心头一荡,一猜就知道清欢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来,他拍了拍小奴俏脸笑道:“受罚。” “嗯……” 清欢盈盈起身回望骨女,目光中隐现回忆,柔声自语道:“清欢早年茫然之时,可能会成为任何丹师的药奴,和主人相遇本就并非情爱,当时跟了主人也没什么念想……” 她凤眸中闪过轻快笑意,回望赵庆柔声低语:“但却渐渐被主人征服,不管是情念还是身体……十数年知心知意,如今已是抵生至死的奴儿,莫说没有过念想什么人,就算幼时懵懂想过其他男人,主人也不会在意,不过是讨一顿责罚~” 赵庆闻言,心中情欲摇曳荡漾,只恨不得当场就给清欢按地上蹂躏一番。 这是真话还是假话?显然是真的,而且是事实。 只不过早年清欢哭哭啼啼的,总觉得和自己的相遇不好……女子与夫君相知相守,最初却是在丹堂陌生成奴,近乎是一生的刺痛。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清欢难得渐渐放下了这些,灼热直视过往,可言辞轻柔传出,却又比当初更加惹火诱人。 顾清欢浅笑回眸,眼看主人的目光热烈,自是会意轻拢襦裙,纤美玉腿跪于冰寒霜雪自罚,又极为惹火的将螓首伏在主人怀中。 “小蹄子真不避人~”晓怡瞥了一眼玩笑轻啐。 洛纤凝也意外笑叹:“还以为你们是道侣玩闹,没想到真是主奴……” “她总耍赖怎么行?换一个法子。” 赵庆自是提议换个办法,否则清欢真是要一条道玩到天亮的。 他轻笑商议的同时,怀中手掌却已不自觉的抚过了清欢的滚烫脸颊,拢在了纤柔鹅颈之上。 继而握着雪颈渐渐发力,像是蹂躏欺凌怀中女子。 清欢背身躲在主人怀中,凤眸中闪过依恋笑意,被美酒褪色的浅绛朱唇轻抿…… 只觉颈间像是多了紧致枷锁,却又滚烫而温柔。 她本就红润的绝美容颜愈发涨红,乃至没有心思去听大家的言笑,含情凤眸都有些散漫迷离,一颗芳心像是系上了丝线,被高高提起握在主人掌心把玩…… 清欢足足闭气不知多久,才娇躯轻颤一瞬继而悠长呼吸,将灼热的酒气喷吐在男子胸膛…… 第六百零七章 蝶坪纵意 …… 清寂夜色,皎月如镜。 霜雪花谷之间,莺声燕语愈发吵闹热络。 原本的投壶游戏,因为清欢总是故意捣乱,也不得不换成了另一个法子——击阵认酒。 这玩法便更是简单直接了。 大家吵吵闹闹围坐霜雪花谷之中,一座聚灵阵盘被置于中心,另有一柄极品灵器重锏被递来递去…… 每个人都持锏去敲击阵盘,柔和触碰也可,随手重击也行,甚至御器遥伐亦可。 总之,谁把阵法打坏了,就往死里罚谁。 此刻纤凝有些微醺,玩起来也彻底放开了…… 她提着重锏抬手就砸在了阵盘之上,灵力控制妙到了毫巅! 铛! 一声沉闷巨响回荡。 只见那聚灵阵纹都瞬间被磨灭消失,但阵盘却依旧完好无损,竟没有丝毫裂隙显露……而那些聚灵阵纹又闪烁不定的再次勾连! 不就是耍赖嘛,九剑碎星两脉玩这个还是很占便宜的。 赵庆带着清欢和姝月挤在一起,吃着糕点看的乐呵,纤凝这明显就是要坑害下一个人。 可好巧不巧……下一位是秦楚欣。 楚欣的修为何等高深?在座众人中,也就比司禾弱一境。 道袍女子莞尔一笑,先行饮了自己的一盏酒,继而以神识精妙控制重锏,轻飘飘擦过了阵盘…… 咔嚓——整个阵盘支离破碎,但其上的阵法依旧交织着,汲取着周遭灵气。 只看的叶曦黛眉笑颜愈发明艳,撑着螓首自嘲道:“这我玩不了了……” 整个阵盘都已经被打烂了,她不碰都可能马上灭阵,更别提还得用极品重锏去敲一下。 少女并未如何犹豫,爽快仰首满饮一盏,接过纤凝递来的重锏便起身离席,可还不待她迈出两步…… 那聚灵阵便骤然黯灭,再没了任何动静。 骤然之间,这花谷中便响起莺声燕语吵闹笑声。 “这算谁的?”姝月明眸弯弯,嘤咛笑语。 叶曦稍稍显露无奈神情,洒脱转身回到席位柔声笑道:“我已经接锏了,算我的。” 言罢,她便利利索索的接连饮了三盏罚酒,风情笑眸扫视众人等待提问。 骨女柠妹也目光交错,笑眸示意赵庆晓怡……这把由谁来问话。 赵庆见状,当即托起清欢的娇躯笑道:“你来玩儿,主人替你喝。” “还能代饮?先前没说吧?” 纤凝自然是第一个不服,骨女也轻笑摇头,示意不妥。 她俩刚刚问话可没人代饮…… 小姨美眸满是玩味,胳膊肘往外拐:“夫君想替小奴出头,除非和叶曦同罚。” 对此,赵庆自然没有意见,也极为爽快接连饮了三盏,入席后将清欢横抱,托起了小奴下颌示意。 清欢也是个女人,平时安安静静的,只是表现的安静而已。 但却同样也会吃味儿,到了这种时候也同样想玩。 眼看清欢被接连问了两次,赵庆自然抢一个机会,让清欢也问问。 顾清欢窝在主人怀中不显丝毫羞意,温柔笑眸望向风情少女,稍加斟酌后柔声轻笑道:“叶师妹……” “先前柠儿问你,你心里是否有主人,那清欢便再问你同样的问题好了。” 嗯!? 清欢的笑语一出,大家当即都露出玩味神情,直勾勾的盯着叶曦似是逗弄。 赵庆和姝月同样也不例外,笑看那风情少女如何应对。 且柠妹还笑吟吟的从旁提醒:“可以撒谎的。” 骨女和晓怡神情愈发明快轻松,对叶曦的回答皆是极为期待。 清欢的问题虽说太过直白,但加上能够撒谎的规则后,便又显得极为刁钻。 很容易就会让叶曦里外不是人。 除非她当着赵庆的面再一次否认,亦或是借此说谎的机会……说些真话也不一定? 叶曦笑眸明艳,撑着螓首给自己倒酒。 她当然对赵庆有些情愫,但却也不在意这些许欲望,更不求什么。 但眼下却是说什么都躲不过了。 即便是再次否认,也会被大家当成撒谎故意逗弄…… 此刻,风情少女笑望赵庆清欢,朱唇轻启……却又给出了另一个更加刁钻的回答。 “红柠师姐先前问我……我说谎了。” ??? 一瞬间,赵庆甚至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属实是连饮几盏思路没那么清晰了。 大家含笑对望稍稍琢磨后,才明白这姑娘应对的精妙,不由纷纷浅笑赞好。 晓怡看着少女愈发欣赏,轻笑咬唇缓缓握住了酒盏,但又回过神来这是玩游戏,可不能自己没事儿就喝。 叶曦说她先前说谎了…… 如果当下这句话是真的,那先前的话必然是假的,也就是对赵庆心有情愫。 可如果当下这句话是说谎的,似乎能够反推先前的话就一定是真的,但又更显几分模糊。 连饮数盏后还能有这么机敏的思绪,也算极为聪颖巧妙了。 赵庆在旁看的乐呵,他和姝月自然心里跟明镜似的。 此刻取出了叶曦的魂简交还,笑道:“以后不用唤公子夫人,姝月先前也同样是说笑。” “还是和往常一样叫我师兄,亦或和清娆纤凝一起叫我赵庆就行。” “楚欣虽然人在家里,不过魂简也同样交还了,叶仙子也当有自由意志。” 叶曦笑眸微凝,实则微醺还有些迷茫。 是命宫里闲话过后,不愿让自己跟随了吗? 她一时只觉心中落寞,但容颜之上风情不改,接过魂简明快笑问:“公子可还有何提醒?” 赵庆笑眸显露几分深意,恍惚间竟也真有种互相探心的微妙感觉,明明两人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过了。 他轻笑摇头道:“叶师妹如此坚韧坦荡,身家性命一生左右,最好还是留在自己手中,即便是赵某也不配拿。” 叶曦闻言心中骤然一松。 她瞬间就听懂了赵庆的话,不就是说……不让把魂简给清娆吗? 少女先是提盏痛快自饮,继而浅笑柔声道谢:“魂简以后不会交给任何人,叶曦多谢公子照顾关切。” …… 几经热络吵闹过后。 第二个阵盘很快便摇摇欲坠,姝月一碰当场就成了飞灰。 好在楚欣也明里暗里帮着家里,接连饮酒争得问心的机会,提出的问题却并未让姝月为难分毫。 出尘女子笑眸柔和,望向姝月好奇轻语:“为何把楚欣放寝殿之外?” 她同样落落大方没有丝毫扭捏,毕竟这点事儿……在座大家也都清清楚楚,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娇妻心中暗喜,明白楚欣是有意帮着她。 当然也不能说笑去逗弄楚欣,她轻松笑应道:“自然是为了亲近啊,闲时师姐还能带我们修行神识,传授些有趣的法门也好~” 这般问答大家倒也都也看的起兴,但像是洞悉了什么新奇,仔细琢磨却又索然无味。 然而就在姝月受罚后,才过了十数息光景。 洛纤凝手起锏落,当场就把崭新的阵盘敲了个粉碎。 只使得大家都是笑语嘲弄,这明显是想坑别人,结果自己玩儿砸了…… 纤凝无奈抿唇回到原位,痛痛快快的仰头吞了一壶,才酣畅淋漓的笑望众人:“有些醉了,谁来问我?” 骨女跟叶曦算不得太熟,叶曦虽然玩的开,但却不爱主动起哄。 还是赵庆一家暗自商量……由小姨娇躯微微前倾拔了酒筹。 她自饮一盏后逗弄纤凝笑道:“纤凝自己可能不知,但我们和楚国其他道友平时闲话……” “大家都说陈掌门是你男人,亦或者日后会与你结成道侣?” 嗯!? 还有这事儿? 叶曦听的笑眸一亮,满是好奇的盯上了纤凝。 长生剑掌门陈长生,她在城里跟红柠闲话的时候,多多少少也知道那是纤凝的师尊。 但纤凝……竟然还是陈掌门的童养媳!? 洛纤凝自己也有些意外,醉意朦胧之间,差点没能反应过来。 她甚至自己琢磨了一会,才无奈轻笑道:“应该不会,师尊对我关切有加,但却并未吐露过心迹。” “我反倒觉得……师尊可能对秦师姐有些想法?” 哦? 赵庆一家吃瓜吃的兴起,陈长生对秦楚欣有想法? 柠妹当即轻语调笑道:“这件事,楚欣师姐知道吗?” 秦楚欣美眸回望洒脱一笑,但神情却又显露几分玩味,她轻语应对道:“我还没输,柠儿不能问我。” 柠妹:…… 姝月轻松闲话着:“说不定纤凝说谎,早就跟了陈掌门~” 洛纤凝被大家逗的有些脸红,就算拿她跟赵庆开玩笑都能大方应对,但和师尊……确实是太过夸张了。 眼见自家洛长老有些下不来台,赵庆自然是帮着解围。 他转而提起另外的事:“家里两位行走,日后仙路名额有余,纤凝这些日子处理好宗门,到时候跟着一起出去走走。” 仙路!? 洛纤凝闻言瞬间就酒醒了大半。 仙路是属于玉京行走的机缘,她一个九剑弟子怎么能触碰的到? 此刻朦胧之间心中满是感激动容,但又不好太过做作破坏了言笑氛围。 便先是自饮三盏谢过,继而轻笑吐槽着:“把我带走十八年,不能是报当年你我厮杀之仇吧?” “若我当真是师尊的女人,赵行走可还愿意带着一起同行?” 你是陈长生的女人? 那我还带你去干嘛…… 赵庆自然是随口跟司禾传念开车,嘴上却是玩味回应着:“我还没输,洛长老不能问我。” 洛纤凝:…… 大家在旁吃着糕点目光传递,一时起兴接连做局。 根本没过数十息的光景,当场就让赵庆输的一塌糊涂! 甚至那重锏刚到手里,阵纹直接灭了个干净…… 姝月见状,纤手一握酒盏仰头就给干了,第一个抢到了问话的机会,俨然是在一起逗弄纤凝,根本不让她开口。 一时间,场面虽说不算吵闹,氛围却愈发热络轻松。 娇妻轻盈笑望赵庆:“算上姝月在内,在场九位女子,夫君认为哪位最美?” “不许说谎!” 赵庆:…… 不能说谎的话,那肯定是我主人最美啊,天地孕育风华绝代,属于是降维打击了。 “有人姿容绝色,清纯灵动越品越美,我心里自然是王姝月最美。” 赵庆温柔揽过娇妻逗弄,轻笑应答,继而又认真补充道:“我没说慌。” 你没说谎!? 姝月笑眸扑闪,虽说有些醉了,但还不至于认为自己艳压群芳。 但却依旧心中暖流激荡,轻拥丈夫时突兀吻上了脸颊,俏脸红扑扑的柔弱含情笑语:“姝月是个贫苦凡人没见过世面,但晓怡柠儿的父亲都是妻妾成群,夫君地位早已不同往日,以后想要谁……” 娇妻含含糊糊,话锋一转:“也得经过娘子同意~” 赵庆温柔抚弄娇妻螓首,心知姝月真的醉了,每每这时候都会思及往昔,却又隐约稍有自卑…… 他示意清欢陪着晓怡,抱着娇妻相倚笑应道:“清欢不就是娘子接回家里的?” “哼——” 姝月明眸弯弯,轻笑一哼,伏在丈夫怀中嘤咛耳语。 …… 又是一座崭新的阵盘,极品灵锏接连传递。 司禾在侧玩的有些累了,毕竟她根本输不了。 此刻索性起了兴致,抬手就给阵盘敲成了飞灰…… 见此情景,大家笑眸交错,当即心中了然。 骨女虽然没有问话,但同样也喝了不少,此刻轻笑提醒道:“不能让晓怡赵庆问了,免得你们家里都凑一起。” 赵庆:??? 他轻笑吐槽骨女:“师姐想问就喝酒啊,管别人做什么?” 清娆醉意朦胧美眸一挑,稍显鄙夷的瞪了赵庆一眼,还没跟他算之前的账呢…… 但其实也算不清楚,毕竟是她自己惹火玩笑在先。 赵庆骨女笑眸对视的同时。 叶曦早已轻盈拔了酒筹,爽快饮下一盏。 她俏脸隐隐有些泛红,撑着下颌醉笑吐息,咬字间呼出的寒雾随着夜风飘散。 “娘娘如此地位也跟我们一起吵闹,不知娘娘此生有何念想?” 听闻此言。 白发少女笑眸古怪,眼看着叶曦是彻底醉懵了。 人生理想都问出来了…… 她似是娇柔,贝齿轻咬樱唇犹豫少许,盯着姝月那醉笑的目光低语:“此生没有太多欲求,期待有朝一日,我自己为他诞下一个姑娘。” 啊!? 此刻不光姝月晓怡蓦然回眸,赵庆也同样满是惊喜的诧异自念:“夫人想要女儿了?” 脑海中阴华荡漾,传来少女明快笑语:“骗你的,笨蛋。” “还有……叫我主人。” “想要主人为你诞下子女,先把主人调教成清欢那副模样再说~” 赵庆:…… 他索性没再多想多念,毕竟马上就生这件事……对于司禾来说可能是几百年上千年。 赵庆心中吐槽跟司禾拌嘴:“你这又不是化身,我真调教你,岂不是自讨苦吃?” 白发少女盈盈一笑:“看你本事~” …… 司禾真正入局之后,可谓是想要谁赢谁就赢,想让谁输谁就输。 明明大家还没怎么说笑递锏,秦楚欣便已经把阵盘敲了个粉碎…… 堂堂一个元婴大修,竟然连这点儿把握都没有,俨然是司禾在暗中捣乱了。 大家心知肚明,便也没有去抢夺酒筹。 司禾轻松惬意自饮一盏,枕在柠妹纤腿上笑问楚欣:“之前决定来家里的时候,想过会被赵庆玩弄吗?” 此话一出,这花谷之中瞬间变显得极为安静,一道道目光皆是兴致勃勃盯着秦楚欣。 这么露骨的问题……也只有司禾能问的出来了。 好在赵庆也醉的不轻,否则还真有些尴尬,他此刻和姝月同样都轻笑盯着秦楚欣等待。 女子对此不由莞尔,抬手轻轻理弄道髻,大大方方的回眸笑应:“楚欣若是跟你们一辈子,也不可能会有道侣了,这些自然是斟酌过的。” 司禾神情玩味,轻轻挑眉揶揄笑道:“正视本心,不要搪塞。” 秦楚欣:…… 我的回答难道还不够吗? 好在也是修行三百余年的师姐,根本不惧这闺中言笑。 她转而轻笑望向赵庆几人:“自然想过有一天会成为炉鼎,楚欣既然做出决定,这些便都不是问题。” 赵庆醉意朦胧,眼看楚欣那大方闲适的笑容,心头瞬间欲火升腾而起! 有些事,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可司禾根本没有放过楚欣的打算,纤腿交叠轻盈晃荡,含笑追问道:“那若是我们要你今夜入寝服侍,会拒绝吗?” 嗯? 赵庆神情稍显疑惑,晓怡和姝月同样没反应过来。 叶曦骨女以及纤凝,也都各自显露几分凝重。 说笑是说笑,知道归知道,可这样子……是不是太过火了? 明明是真心话,却被司禾玩儿成了大冒险。 秦楚欣美眸轻抬,不显丝毫羞赧,柔声笑语道:“这是另外的问题,还得等楚欣再输一次。” 司禾浅笑瞪了楚欣一眼:“闲话逗乐而已,不会说谎吗?没劲~” 嗯? 秦楚欣似是有些意外,莞尔一笑轻轻摇头:“我本就是说谎,还要怎么说谎……” “嘁~!” 柠妹笑眸涟涟,在旁唏嘘一声。 似乎什么都没说,但好像又什么都说了。 …… 些许插曲过后,十人皆是醉的不轻,玩闹起来便更加过分。 又是几经胜负,白玉行走才终于输了今夜的第一把。 但她实则已经醉的差不多了,毕竟这般热络而又轻松的雪夜时光……对于她来说,是此生从没有体验过的。 此刻清娆没有丝毫犹豫,很是爽快的躺在雪中,直接吞饮了一壶灵酒,连杯盏都未曾使用。 但那酒筹却是无人去抢…… 赵庆见状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领筹自饮一盏,也同样学会了司禾的那一套大冒险。 待到骨女洒脱起身后。 他灼灼目光凝视着女子泛红的容颜,好奇笑问道:“骨师姐这一走还真有些不舍。” “索性是独自前往琼海散心,我们明日却是到夏氏做客。” “不知……师姐想不想一起去夏氏散散心?” 嗯——? 小姨醉懵懵的容颜滚烫,可听到这繁琐而又古怪的问话,也依旧是美眸一弯,心中把握到了重点。 赵庆问的竟然是想不想!? 一道道新奇目光凝望白玉行走,叶曦纤凝也都琢磨出了个大概,这里面……肯定是有事儿,错不了。 这下子,可是真有些把骨女弄懵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赵庆竟然还敢厚着脸皮找她! 这要怎么回答? 直言不想……肯定被柠儿打成撒谎,清早反而更不好应对。 这岂非想也是想?不想也是想? 清娆无声浅笑盯着男人,美眸深处隐现幽怨,许久后才平静点动螓首笑道:“先到夏氏散散心也行,不高兴就走了。” 得此应允,不光赵庆心满意足,一家人同样是心中多了些期许。 无论怎么样,总得说清楚才好。 就算是好友闹过头了,也不能让清娆就这么走了,否则以后怎么相处? …… 有过司禾问询楚欣,赵庆问询骨女后。 此间气氛便更加热络轻松,只差没把每个人……最私密的事都给扒干净了。 醉意朦胧之间,言笑也愈发露骨起来。 直至红柠逮住了叶曦输的时候—— 柠妹痛快自饮抢了酒筹,盯着叶曦把那壶酒喝干净后,才醉眸朦胧的疑惑笑问:“叶师妹先前是月莲圣女,但却鲜有双修放纵之时,不知平常身边会有些放松的小玩意儿吗?” 此言一出,纤凝当场就羞红了脸,不曾想红柠竟然连这话都能问的出来! 什么叫……放松的小玩意儿? 不就是闺房里的玩具吗!? 赵庆一家目光灼灼,骨女本就极少害羞,眼下大醉也听的起了兴致,楚欣三百多岁的人了,此间没有外人倒也不会避讳什么。 姝月暗笑传音嘀咕:“非要找咱家里的玩意儿……阳春液,碧玉夹,还有清欢的小链子,应该都算吧?” 赵庆大有深意的轻轻点头,但自己家是自己家,这种东西……肯定别人的才新奇啊,毕竟不像刀枪剑戟每个人都认识。 叶曦醉的不轻,但听了红柠的问询,风情笑颜却愈发妖娆诱人。 这位月莲圣女与寻常合欢女子大不相同……不显放荡,更不会惹厌,反倒坦坦荡荡落落大方,相处的久了,更能感受到她身上隐约的克制。 似乎她一言一行都很克制——在任何方面。 “嗯……月莲宗内修坊不少,这些东西倒是常见,师姐师妹大都有些小玩意。” 少女稍加停顿,风情抬眸笑望红柠:“我有,没用过。” 你有? 但是你没用过? “嘁~撒谎!” 柠妹算是彻底会玩儿了。 这游戏有意思就在这里,直接就把撒谎扣别人头上! 叶曦浅笑嫣然,转而改口道:“那我没有,但是用过,如此不算说谎吧?” 柠妹又醉又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即轻笑追问:“什么样的玩意儿?” 可那姑娘显然也学会了,轻松笑应道:“这是另外的问题,等曦儿再输一次。” 赵庆轻笑拉过了清欢,带着姝月一起喝酒,也不管谁输谁赢了,反正多喝几杯也不碍事。 他随口提议道:“永宁州七夏国,有一座不大的合欢宗门,柠儿一直都想陪我们去转转看看。” “索性玉京界的合欢圣地就在中州,不如有机会一起到月莲逛逛?” 叶曦浅笑点头,柔声轻语:“到月莲游玩的修士确实不少,等夏氏忙完了,叶曦带公子和夫人走走转转。” 赵庆和柠妹自是欣然应允,清欢目光显露新奇,实则也很想去看看。 “曦儿还是唤我赵庆吧,否则我还得唤你仙子。” 赵庆轻笑举杯示意,继而自饮一盏,心中当真认为这姑娘称得上仙子。 少女笑颜明艳,同样盈盈起身回敬,但言辞却又极为诚挚热烈:“以后便和纤凝一起,称公子名讳了。” “每唤一声赵庆,便是叶曦一次叩首——此饮。” …… 可诚挚归诚挚,叶曦是愿意魂献生死的,此间诚挚没有任何人怀疑。 但没过多久,这姑娘便逮到了晓怡输的时候,且还第一个抢了酒筹! 问出的言笑更是露骨! 其实也算不上露骨,只是把柠妹问她的话,又给问了一遍。 “晓怡平时身边有小玩意儿吗?”少女醉意朦胧,像是真的很好奇。 小姨心中无奈,浅笑摇了摇头。 这种问题当然要撒谎了,还能说实话不成!? “从未用过,但也见过些许丹液或是锁链,清欢和赵庆经常玩弄……” ??? 赵庆表面不动声色轻松自如,清欢更不会如何羞赧,她本就早已经醉意朦胧了。 好在没有任何人拆台小姨,毕竟能拆台她的,只有家人…… 叶曦轻笑点动螓首,古怪扫了清欢一眼,但实则心里并没有丝毫意外:“嗯……其实这些极为寻常,到了月莲的修坊,叶曦陪着多逛一逛。” 大家的吵闹笑语愈发热络轻松,几尽混成了一团。 赵庆难得脱身轻松了些,却终究没能逃过柠妹的背刺——直接就推着他给阵盘砸烂了。 眼看赵庆输酒,还不待他领罚三杯,清娆便已率先抢了酒筹! 引得大家玩味笑眸不时交替会意,只等看看这俩人又能问些什么。 妖娆女子笑眸涟涟,甚至仰首自饮那一盏的时候,温柔目光也都停留在赵庆身上…… 只等着男人喝完了自己的三盏罚酒。 骨女才浅笑迈步临近些许,柔弱倾身施婢子礼…… “赵师弟……想不想与我切磋?” 赵庆:…… 他一时无语。 不曾想骨女学的这么快,大冒险直接冒险到自己身上来了! 只看清娆此刻的期待目光,俨然不是跑到没人的地方情爱切磋…… “师姐相邀,自然应允。” 赵庆接了清欢抛来的龙枪,转身就跟着骨女去往了花谷之外。 没办法。 想也是想,不想也是想。 万一自己说不想,骨女说自己撒谎呢…… 待到赵庆两人离去,气氛瞬时减退了不少,其实姝月此刻更想去看看……夫君和骨女的战斗厮杀。 可还不待她招呼柠妹一起去看,司禾便已自封了元神相邀:“楚欣,走走?” 见这架势,秦楚欣哪还不明白? 司禾虽是化神,但如今自封元神,只要不动用香火道兵,她倒也未必落得下风。 “楚欣陪娘娘散散心。” 出尘女子轻声笑应,一步迈出传渡神通倾拢天地,主动带着司禾去往了数百丈外! 眼看只剩下了六人,小姨温柔与姝月目光交错,便也主动请战切磋:“洛长老,赐教。” 洛纤凝醉眸微凝,她当年和赵庆打过,但还真从没和晓怡交过手,当即三尺青峰落入手中笑道:“距离赵庆他们远一些吧,免得被波及。” 随着小姨和纤凝也联袂离去。 这场轻松夜话便就只剩下了四个人。 叶曦笑眸扫过姝月和清欢,转而起身同样施礼:“红柠师姐。” 柠妹轻盈对姝月仰了仰下颌,笑吟吟带着叶曦御风远去…… 一时间,霜雪花谷显得尤为安静。 没人会跟清欢切磋,除了司禾楚欣,赵庆清娆,还有谁能打得过她? 更没人跟姝月切磋…… 姝月不动用天倾剑和雷法,就连纤凝都打不过,但若是动用天倾雷法,纤凝恐怕很难活下来。 不过很早以前,姝月却是和清欢经常切磋…… 两女惬意倚在了一起,仰首出神看着天上寒星,这暗香浮沉的花谷中尤为温馨。 “你那时候刚到家里,我还跟着赵庆研习秀鸾剑呢……” “每每切磋,都把你打的青一块紫一块。” “却不想后来夜行孙家,小药奴寒枪一拧……竟然一直都是让着我。” 姝月醉醺醺的笑述往事,转而朦胧轻语:“多少年了?十年……?十五年……?二十年……?” 呼—— 一阵烈风划破耳边,长棍落在顾清欢手中剧烈震颤着。 “主母……练剑了。” 第六百零八章 望眼难穿美人骨 …… 翌日晌午。 温暖的阳光映照花海,穿过古木洒落斑驳……光影于皑皑白雪之间摇曳。 此间天地安宁、清寂、暗香浮沉,尤似梦幻。 云雀山庄外围的一处小庭之中,唯有清幽寒风拂动着枯枝,沙沙作响。 而院中石亭间的奇岩茶案上……还有一柄精巧灵匕深深嵌入其中,沾染了血印的玉柄,被阳光映照的更加鲜红。 血柄之上挂着晶晶点点的寒霜,似能将暖阳折作五彩斑斓的幻梦。 但不难看出,那一节节血印,应是某个女子的手痕……手指纤美而秀气,掌纹干净而柔和。 由此抬眸望向中庭,便能发现窗棂之间有炸开的孔洞,这匕首先前应是自其中激射而出。 那是一间卧房,也是汇聚灵气的修行静室,在这万花坪云雀山庄内较为常见。 但与大多数空置卧房不同的是…… 床上有少女柔弱入眠,褪去的星纱整整齐齐堆叠在侧,精美娟秀的小靴却又距床很远……放在了门后。 少女生着极为漂亮的罥烟眉,但此刻却轻蹙拧在了眉心,弯弯的睫毛不住颤抖似是受惊。 随着她悠长绵柔的呼吸,也有嘤咛娇鼾自琼鼻传出。 ——叶曦从来不知道,自己有时候睡觉竟会打呼。 她只是蜷缩着身子,将脸颊躲在温暖的丝绒薄被里,纤腿并拢用力夹紧了被褥,青筋显露的玉手紧握着自己的肚兜。 痛。 使人神魂都战栗的剧痛。 像是碎骨拔髓,像是抽筋割肉…… 犹如汹涌激荡的潮水一般,将少女的梦境淹没,却又化作细密汗珠,挂在了下颌雪颈之间。 “嗬——嗬——” 叶曦骤然惊醒瞪大了双眼,涣散的瞳子盯着穹殿剧烈喘息。 自己的肩胛被贯穿……心肺被枪挑……断臂被匕首一点点割下……自己和母亲的挣扎……乃至被人践踏在脚下的痛楚…… 此生幻梦,接踵而至。 渐渐地,她苍白的面颊变得平静,便如每一个惊醒的清晨。 少女靠在了床头悠长喘息,低头打量自己的肚兜,嗤笑不屑的抬手托了托酥胸…… 继而檀口轻启用力仰起了螓首,舒舒服服打一个哈欠后,才轻松抹去了脸颊上的惊汗。 但她望见门后靠置的小靴。 望见身侧那整整齐齐的星纱,却又有些茫然出神…… 饶是叶曦怎么也没能想到,昨夜里自己和红柠切磋返回,接连对饮烂醉如泥后,竟是周晓怡把她送了回来。 就那么将她横抱而起,又满是温柔的为她铺好了新褥,取了崭新的丝绒暖被,且还帮着她褪去了衣裙小靴,小坐片刻后才开启禁制离去。 晓怡…… 小姨…… 叶曦自然知道赵庆一家的戏称。 但此刻宿醉过后头晕脑胀,还是有些没想明白……为什么会是小姨? 就算是姝月对她幽幽怨怨的,她却也知道那是个极尽温柔的女子,想来想去也该比小姨更容易照顾她才是…… 叶曦索性不再多想。 用力揉了揉惺忪睡眼,靠在床头望着窗外出神。 湛蓝的长空被流云破碎,耀眼的暖阳像是骤然降临这世间一般,驱散了雪夜中所有的吵闹笑语。 或许是彻夜醉笑的缘故,她只觉今天的阳光比寻常更暖……便不由稍微倾身遥遥凝望。 却又心中顿生惊讶,像是此生初次见到灿阳一般。 少女美眸中多了新奇笑意,心田深处有温润暖流划过,纤手不由自主的渐渐放松…… 可眼底乍现的柔弱又转瞬即逝。 唯有记起现世之后,那猛然而至的空洞与撕裂……难以愈合。 恍然如梦。 …… 恰是此时,有身着朱子纱衣的清冷女子步入小庭,似是神识窥见了叶曦此刻的柔弱,她便也难得显露几分温柔。 “醒了?” 小姨轻笑唤了一声,继而随手拔下了那染血的匕首,轻盈迈步跨越禁制,步入了叶曦的卧房之中。 随着木门开合,一股微凉的寒风也伴随而来,瞬息抹去了卧房中的温暖,却又带来另一股沁人心脾的甘冽幽香。 眼看小姨像是回家一样如此轻松。 叶曦心中竟突兀生出委屈,但也只是刹那心酸,转瞬便化作了明艳笑容,她朱唇轻启香舌咬字,刚睡醒的嗓音尤为暖人悦耳:“什么味道?” “橘子。” 小姨随口轻语,将匕首放在窗案上,转而去烧水冲茶,自己也打算喝一杯坐坐。 她又补充道:“没熟的橘子。” “怎么,还以为是名贵香露吗?” 叶曦神情一滞,但并未下床穿衣赶着帮忙,她……只穿了肚兜。 准确的说,是被小姨脱的只剩下肚兜。 少女疑惑缓声道:“没熟的……橘子?” “青柑。” “赵庆叫一声橘子,久而久之就跟着他叫橘子了。” “躺着吧,反正也没什么事。” 小姨随口轻语,端了两盏热茶坐在床头。 是青柑啊…… 叶曦下意识接过其中一盏,想要道谢竟发现怎么也说不出口,并非是如何踟躇,只是觉得言谢生分。 她尝试融入小姨此刻的闲适轻松,柔声笑问道:“大家呢?今天不是去夏氏?” “还不急。” “血衣五行走在化外有些势力,映寒和小茹便是那边的朋友。” “嗯……我知道。”少女白生生的藕臂遮了遮薄被,柔弱点头应声。 小姨古怪瞥了她一眼,继续随口轻语着:“赵庆带着姝月和清欢,陪着映寒她们,到断浪州见其他师姐了,晚些才能回来。” 哦…… 叶曦心中了然,轻轻点头。 只听小姨又笑:“清娆陪柠儿去凤舞城逛玩,本来说要唤你一起的,但看你这几天太累,便将你留下休息了。” “娘娘呢?还有楚欣师姐和纤凝……” 叶曦瞬间把握到遗漏的三个人,关切轻声好奇着。 小姨莞尔一笑,轻盈褪去了小鞋,随意拢袖倚在床上懒散轻语:“司禾不就在外面晒太阳?” “估计正跟赵庆心里闲话呢,没空搭理人。” “楚欣和纤凝回永宁送些旧友,过些日子楚欣便会回来,纤凝短时间应是见不到了。” 叶曦沉默少许。 无奈摇头自嘲笑道:“说好要随楚欣师姐一起的,竟然因为懒床错过了……你们未免也太宠我。” 小姨似笑非笑美眸飞了她一眼,随口调笑着:“本来是要让你先去楚国走走的,这不是清娆不让吗?” “赵庆把清娆骗的留在中州,可不敢把你丢出去……” 赵庆和白玉行走? 少女近乎本能的美眸显露好奇,热络凑近小姨低声闲话:“公子和白玉行走……本就有情愫?” 小姨无奈又看了这姑娘一眼,心知她这幅模样是装习惯了,孤身在月莲修行,总要融入师姐妹的。 她古怪笑问道:“怎么,你想帮忙?” 叶曦盈盈点头,柔声笑语:“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去做就好,我看白玉行走不是挺待见我?说不定对这些有用……” 小姨目光愈发玩味,随口嘀咕:“谁不待见你?” 她抬手帮叶曦遮了遮薄被,继而摇头轻笑:“不用帮忙,他俩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就只是朋友。” “你指望一个鬼爱上三妻四妾的男人?” “还是指望三妻四妾的男人爱上鬼?” 眼看叶曦浅笑不语,小姨不由凑近一起闲话道:“白玉行走身边一个亲近都没有,除了上一代天香芝师姐外,她也就和柠儿熟一些。” 少女闻言轻轻点头,柔声猜测着:“是因为地位吧?” “中州都说,近几代行走兜兜转转,落在圣州也才只有两位。” “其余者……纪州李氏、千幻姬家、菩提佛国又接连自证灵慧,乃至一具骷髅登临白玉行走。” “想来清娆师姐成为行走时,还是孤零零的一个骨妖。” “但成了行走后地位高寒,若有旧友倒也还好,若无旧友……身边师兄师妹却是不太敢近身了。” “公子成为血衣行走后,想来也没什么生人近身,更难有入心结交者。” 小姨听着黛眉一挑,嘲弄笑道:“怎么没有?” “龙渊外那些仙子可忙着跟他传音呢,但也确实是过眼云烟。” “不过……赵庆成为行走以来,倒还真有一位入心结交的姑娘。” 成为行走以来? 叶曦目光好奇,柔声笑语道:“是明川坊那位唐师姐?” 唐什期? 小姨轻笑抿唇摇头,幽幽自语:“是咱们中州月莲圣女,叶曦仙子。” 是我?! 这怎么可能…… 叶曦闻言满目古怪,俨然是不太相信,无奈低笑道:“净拿我打趣,昨夜清欢问着……我都有些难以承受了,好不容易才搪塞过去。” “的确对他没有任何念想……” 少女笑眸幽怨,盯着小姨轻笑嘀咕:“莫不是试探曦儿?” 小姨神情愈发玩味,笑望叶曦像是要从她目光里看出什么。 试探你做什么? 你还需要试探? 她缓缓摇头笑道:“只道赵庆和清娆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能有什么闲话……殊不知在姝月眼里,你可比白玉行走的威胁大太多了。” “清娆那点儿事,我们本就当个热闹看。” “反倒是你棘手的狠。” 威胁……? 棘手……? 少女心下古怪暗笑,自知这般地位的男子三妻四妾最正常不过,但既然姝月觉得过了……虽然不理解,但是尊重。 她轻松躲在了被子里柔声笑语:“我能有什么威胁?公子不是为了清娆,才将我留下的吗?” 小姨低头轻抿热茶,转而安静盯着少女的眸子,良久之后才莞尔一笑:“不好说……” “清早的时候,清欢想拉着姝月一起来看看你的,但是没好意思。”小姨也轻盈屈身放下茶盏,陪叶曦靠在了床头。 少女笑眸愈发狐疑,无奈轻松道:“我好好的,看我做什么?” “打了一耳光而已,又不疼不痒的。” 嗯…… 这对于叶曦来说,确实不会往心里去。 小姨温柔点动螓首,随口轻声言语:“本来我们最气恼的地方,是你不声不响的跑去了叶氏,借着大家酒宴的机会,强行把我们都架了过去。” “自作主张,简直是荒唐……” 清冷女子的低语中似是多了责怪,但却又摆弄着自己手上的玉镯。 自其中接连取出各式各样的衣袍纱裙…… 有她的最喜爱的朱纱与芙蓉袍,也有柠儿的浅绛鹅裳,墨青羽衣,乃至清欢常穿的水袖素裙,姝月的蓝月水袍…… 更甚至是一件极为清纯而特殊的绒白卫衣,还有那对极为珍贵的朱玉高跟小鞋。 “先前本就问询过你在叶氏的仇怨了,你自己轻松笑着说不碍事……到头来竟然丢下这样的摊子。” 听着小姨满是责怪的轻语,望见对方接连取出的衣物裙袍……叶曦心神蓦然一滞,只觉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塞,有些发酸。 她渐渐收敛了笑容,眼底浮现些许愧悔,柔声道:“是叶曦错了,故而什么也不求不怨。” 小姨闻言美眸扇动,侧目轻笑啐骂道:“打的你轻!” 少女荡起抬手理过青丝,将一侧玉颜凑近露出稍显勉强的笑意:“那便给晓怡补上~” 见她这幅模样,小姨当即没好气狠狠剜了一眼。 转而惬意横躺在了床上,玩味狐疑笑道:“昨夜里见了你的身子,夫君和我都很好奇……” “为什么合欢仙宗的圣女,会穿着小丫头才有的肚兜?” “难不成你连个小衣亵衣都没有吗?” 叶曦听闻赵庆看了自己的身子,也没有丝毫意外,只是无奈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兜,悻悻柔声道:“一直都是这么穿着啊。” “胡说八道!” 小姨轻笑啐骂,转而抬手枕着胳膊,古怪笑看少女的双眼:“你怎么和柠儿一样?满嘴都是谎话?” 啊!? 叶曦美眸当即一怔,心中满是不解,错愕道:“曦儿何时说谎了?” 一听这话。 小姨纤足轻挑便踢了这姑娘胸上:“怪不得柠儿看你顺眼……” 她轻轻叹息,转而拾起那朱玉小鞋温柔低语。 “都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跟个小姑娘似的穿着肚兜,先试试这件墨青纱吧……搭配朱玉鞋应该会高挑清艳很多。” “我——”叶曦只是嗅着芳香,便知这些都是小姨和姝月的东西。 她美眸一颤荡起涟漪,轻柔低声想要开口,却又被小姨幽幽打断。 “清娆想带你走,夫君说什么也不同意。” “他们清早又商量了很久……” 小姨黛眉轻挑看向叶曦,话锋一转低声笑问:“你怯懦吗?” 我怯懦吗……? 叶曦满心疑惑,不解凝望女子笑眸,琢磨许久才无奈轻笑:“从未怯懦,反倒有些一根筋。” “呵。” “叶仙子在我和姝月眼里,的确是个坚韧果敢,坦荡大方的姑娘。” 小姨轻语摇头低叹,盯着叶曦又道:“清娆则说,小丫头如朝阳映穹,灿若辉耀。” 叶曦见晓怡如此认真,不由容颜有些泛红滚烫,更甚至有些难以适从。 夸她漂亮的人多了去了,可当面夸她夸她的女子却极少……还是血衣行走的夫人,而她又对人家的道侣心有情愫。 少女轻盈抿唇美眸一弯,便握起小姨微凉的纤手按在自己脸上,风情一笑却又显得幽幽怨怨:“烫吗……叶曦可遭不住这么夸。” 小姨美眸笑的温柔,纤手抚过少女滚烫的面颊,啧啧称叹道:“月莲圣女还有害羞的时候……” 她稍稍倾身,轻笑耳语道:“可夫君和柠儿却觉得,你拧巴又孱弱,怯懦犹似一个婴儿。” 叶曦羞红的笑颜稍滞,螓首轻轻点动柔声自语:“嗯……公子确实说过。” 小姨缓缓收回了手,想要言说什么,感受到手上的余温却又突兀打趣:“羞的跟个火炉似的,茶盏都没你这么烫……” 只穿了肚兜的少女抿紧酥唇,裹着薄被浅笑不语,脸上的红霞怎么也褪不下去。 “夫君虽然跟你说话不多,可却一直都在看着你,白玉行走对你更是极为关切。” 小姨美眸中的笑意渐渐褪去,凝望叶曦蹙眉低语道:“你为什么会杀了那一家?为什么没杀完又停手了?” “我们传讯邀你入宴,你为什么不予回复?” “那夜叶秋颖将你寻入铜殿,你见了我们似乎很是欣喜?” 嗯——? 叶曦听的满目茫然,这些不是都已经过去了? 她满目愧疚,低声轻叹:“确实是利用了大家对我的关切,叶曦就这么装着装着……就习惯了。” “你利用了谁?”小姨神情一冷,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责骂。 她抬手端起少女下颌,与其对视平静清冷道:“月莲圣女为何穿了一件二八豆蔻时的肚兜?” 不待叶曦错愕应声。 小姨平静又道:“天香城是你帮着打下来的,你的魂禁先后两次给了我们……我们不会看不见的。” “夫君和清娆一起……第三次去了叶氏。” “且还去了月莲仙宗,见过了你的师尊,凌孤晴。” “还折转曜华城外的清谷,拜访了时常在你身边的沐师姐。” “去往断浪州前,又到了简氏,见了见简廷和简琼。” 望着小姨满是心疼却又责怪的神情。 叶曦恍然失神,近乎有些无措忐忑,目光颤抖着涩声笑道:“早就……知足了。” 小姨心中暗怜心疼,沉默少许才轻轻点头:“嗯……辛苦了。” “可却见到了另一个怯懦的姑娘,走进了另一位叶仙子的梦中,值得。” 小姨柔声轻语,缓缓放开了少女的下颌,出神望着那暖阳散落的斑驳光影。 “原来……你没有我们的传讯玉啊。” 第六百零九章 艳冠圣州遍裙臣 清幽小庭。 深冬,暖阳。 寒风拂动着枯枝沙沙作响。 灿阳洒落的斑驳绘成画卷,透过窗棂落在热茶薄雾之间,映作五彩斑斓的光影……断断续续,支离破碎。 叶曦仅仅失神沉默了少许,很快便敛尽了心中的酸处,笑眸中满是精彩。 甚至还很是好奇略带惊讶的狐疑:“你们怎么知道?” “是公子发现的?” 她撑着下颌趴在了床上,凌乱绒被和肚兜被压在身下,光滑曼妙的美背落在阳光中……像是一方巧夺天工的凝脂美玉。 少女风情笑眸中满是新奇与期待,便像是在等待着别人的故事。 小姨看她这副模样,也不由莞尔一笑,无奈扯过绒被帮她遮身,稍显轻松的柔声道…… “我们给叶仙子传讯邀约赴宴,叶仙子却没有丝毫回复,柠儿就经常这般,便只道是你一意孤行了。” “但我和夫君清早抽丝剥茧——” 女子言辞稍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身上摸出几个小青柑,纤指一捏激出酸涩而又清冽的汁液,丢入了两人的茶盏中。 叶曦也轻笑分心侧目望去,了然笑赞道:“原来是这个味道……” “越是青涩口感越是奇妙,汁液会在口齿间炸开……酸楚顺着咽喉胡乱腾挪——” 小姨轻笑推荐着自己的果子,还摸出了几个塞进少女暖暖的被窝。 叶曦感觉到纤腰上骤然临近的凉意,不由娇躯一颤。 她赶忙伸手去接过,试着晓怡法子一口直接咬下去吞咽,那双满是新奇的笑眸,瞬间便被酸出了晶莹泪花…… “不回复传讯消息,只有两种境况。” “一种是柠儿那般,安安静静的取出随便看一眼,而后再将传讯玉收起……无动于衷。” “而另一种境况,则是根本没有传讯玉。” 小姨轻松笑语,玩味盯着少女那酸涩扭在一起的脸颊,调笑鄙夷道:“你弄丢了传讯玉,为什么不说?” “还怕我们打你不成?” 叶曦囫囵吞了酸涩果子,纤柔葱指一抹眼泪悻悻笑着:“血衣仙舟那么耀眼,抬头就能看见,传讯做什么?” 小姨顿时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天香城中简氏与叶氏的联手,能让简廷放心的东西不多……你与我们所有的传讯手段,便是其中之一。” “叶秋颖除却抢了你的传讯玉外,还拿走了什么?” 少女被果子酸的不行,捧着热茶慢饮含糊笑道:“还有些财物罢了,本来就得给她摸干净,否则哪能相信我……没事。” 小姨虽说心中满是怜惜愧疚,但此刻也像是被叶曦传染了情绪,同样面带好奇之色,笑吟吟聊着闺中闲话。 “可惜月莲叶仙子倾慕者无数,这些年想来积攒了不少资源奇珍,也都便宜别人了?” “简廷说,你被寒铁穿了琵琶骨和四肢,锁在枯殿里数日挣扎残喘?” “小丫头真不怕疼啊?” 叶曦听的满目精彩,乌溜溜的瞳子映着暖阳,轻笑吐槽着:“那怎么办,还能事后怪你们的安排不成?” “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报复,我也想去恶心那贱人一下~” “咱们不是朋友吗?本来就没什么事,大家都高高兴兴的就挺好。” 小姨轻笑呼吸,胸脯却隐隐起伏。 她明白这姑娘……只是不想让自家愧疚,也不需要别人去心疼。 故而便闭口不提,只当是没有发生过……一切都独自承受。 小姨看她这幅满不在乎的闲聊模样,也不由好奇问道:“那你后来在天香城中,究竟是如何得到柠儿消息的?” 叶曦闻言神情诧异,笑眸中隐现古怪机敏:“不需要传讯啊,外面若真有变故……叶秋颖是会变脸的,变脸非常快。” “而且沐师姐有红柠的传讯玉,也有月莲和叶氏的传讯玉,她在外面会接应我。” 这样……? 小姨仔细盯着少女的笑眸,似是在审视她有没有说谎。 “天香城有一半都是你的……” “后来在九行走那边拿了不少灵石,夫君便分给李无双和项沁了,蒲秀和纤凝也都拿了不少。” “最多的一部分本是留给你的,却不想你竟然跑丢了……如何传讯也找不到。” 女子悠长笑叹,满是轻松的说笑着:“当时我们还在想,明明问过你关于叶氏的仇怨,你只是言笑无碍不想扫兴,可为何又跑去了叶氏?” “偷偷摸摸的,踪迹怎么找也找不到,还得翠鸳行走帮忙才行,甚至还退去了月莲少宗之位……” 小姨心中满是无奈心疼。 她和赵庆骨女红柠,清早琢磨了许久才恍然发现——叶曦从来没有聊起过她的仇怨,她只说是想上仙路,想要离开中州。 关于这姑娘所有的旧事……除却欲都惊鸿一瞥外,全都是经过别人之口得悉的。 她像是一个幽暗角落里残喘的小兽,很怕被人发现自己的狼藉。 小姨抬眸认真望向叶曦,狐疑笑问:“故而……那夜咱们一起到了澄芝坊的家里,实则已经是你第二次回家了。” 少女闻言没有丝毫诧异,点头轻笑柔声道:“嗯,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偷偷回家看看。” “正巧淮西没什么人,也省的麻烦碍眼。” 周晓怡安静望了她少许,也颇为认可的点头轻笑:“的确没什么人,我们到了那边……见到的大都是外族外姓修士。” “叶氏嫡祠和他祠的同辈前辈,俱是在曜华城赴宴,天香法会正热闹的紧。” “有多久没回家了?” 叶曦笑盈盈撑着下颌,美眸显露思索之色:“五六年?之前也偷偷回去过。” “澄芝坊又没什么禁制,偷偷回去看一眼而已……谁知道还得翠鸳行走把我揪出来~” 小姨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安静出神少许。 而后才轻盈挑眉笑语:“也回去拜别父母?自此远离中州?” “还是说……身无分文连换洗的衣物都没有,不愿意跟任何人言说求讨,偷偷回去翻找些财物衣物?” “只可惜离家太久,豆蔻时的肚兜都穿身上了……” 叶曦神情一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可爱肚兜,无奈轻笑摇头:“那倒不至于,身无分文我怎么能通过传渡阵去淮西?” 小姨闻言沉默少许,端起茶盏轻悠悠道—— “月令。” “传渡月令。” “碎星圣地的传渡月令。” “初次购令之时,封有一缕神识气息入阵,即便身无分文月令丢失,也可自由通行中州各城大小传渡阵。” “每月每人作价十五万灵石……” “而经碎星明川坊所验,叶仙子在中州,月令足足有三十七年之久,倒真是富裕大户。” 叶曦听着神情古怪,还真是没能想到自己有这么富足。 她无奈轻笑摇头:“都是些好友送续的,我没什么灵石,也没丢太多物件。” “没丢太多物件吗?” 小姨眸中笑意渐渐收敛,别过脸去望向窗外柔声轻语:“你父母留下的遗物,在天香城中也被叶秋颖毁了。” “故而回家翻找些财物衣物,也寻个念想看上一眼……抱歉。” 我父母的遗物? 少女烟眉一挑,满是新奇的轻盈笑问:“我怎么会随身带着遗物?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这些纯粹是臆想。” 小姨不置可否,只是安静回眸望着少女的明艳笑容。 沉寂少许后才平静低语道:“有人说,你是她见过最怯懦的姑娘,心中只有逃避,不敢面对。” 叶曦悻悻皱了皱琼鼻,谁能这么说自己? 赵庆确实说过类似的话。 还有便是…… “师尊?” 小姨缓缓放下盏茶,微微点头柔声轻语:“月莲掌门,凌孤晴。” “你到清谷拜别她,留下了月莲祖师的天香忘情卷,自此与中州月莲再无瓜葛。” “凌仙子则为你祭炼了凰羽,护你最后一程……远离这片天地。” …… 不大的卧房中,一时显得尤为寂静。 唯有瓷壶冲茶的水流声回荡,自浅时的空灵到溢时的饱满…… 暖阳洒落的斑驳,像是渗入水雾深处,无法寻觅。 小姨抬手理弄少女的青丝,不过这姑娘不显丝毫狼狈,反而笑的明艳依旧。 便如她所说的那般,情绪是会传递的。 “我们到了叶氏,还没有任何人知道你回了家。” “后来叶秋颖……是在何处寻到的你?” 少女抿唇思索少许,又接了几个青柑趴在被窝里认真剥弄,轻盈笑道:“澄芝坊。” “她说你们到了,我当时只觉得意外惊喜。” “不过那贱人却是苦苦哀求了我一番~” 叶曦美眸显露玩味,轻快望向晓怡讲述着:“她给我磕了头,我让她在澄芝坊的街上爬,像条贱狗一样。” “我原谅了她——骗她的~” 小姨不由温柔莞尔,清冷笑啐道:“那为何连我们也骗?” “公子都已经去了,已经知道了……” 少女悻悻轻柔:“若是叶曦故作左右,岂不是使得你们难堪?” “况且我也很想……很想很想……求赵师兄替我出头。” “只是当时没有忍住,癫狂失心去跟贱人拼命,险些伤了赵师兄。” “清欢打我是我该打,就算清欢杀了我都……挺开心的。” 小姨清冷一挑黛眉,摇头轻笑道:“我是说,你为何受了委屈一点都不说?” “想要我们替你出头,一点都不说?” “替我们打下了玉京行走的姑娘。” “陪着我们在星阙金鳌地,兜兜转转惬意游览,看着大家肆意挥霍…… “自己身上却是连半颗灵石都没有,戒子里连衣物都没有。” “受了血伤连求药都不敢……” “看着大家都在喝酒行乐,自己却躲在暗处一点一点剜弄着残伤……” 小姨一时心思沉重,发觉自己情绪有些狼狈,便停下了言语,轻轻呼吸平复的同时,也安静打量着叶曦那被柑果酸到龇牙的笑颜。 少女眼看晓怡情绪不对,便赶紧囫囵咽下了果子,温柔起身去揉捏女子的肩颈理气,柔声轻笑安抚:“至少这样不会惹人生厌。” “大家对我已经很好了,不用再如何如何。” 小姨目光有些出神,门后那双纤美的小靴,温柔轻声道:“只道是你和我一样爱干净,还把那龙刻传承静室清洗的纤尘不染。” “原来是鞋靴脏了,偷偷清洗啊……柠儿只给了衣裙,忘记给你鞋靴了。” “可我本也爱干净啊~”少女裹起了薄被,像是躲在窝里的小兽,温柔按弄着小姨的香肩。 “是吗?” 小姨被这姑娘轻柔按捏着,竟真的渐渐轻松下来,轻柔闲话道:“那你还把身子胡乱给人糟蹋?” “哪儿有六七天的道侣?” 听闻此言。 叶曦眼底骤然闪过惊恐与愧悔,趴在女子肩头沉默少许,干涩呢喃:“我不知道,那不是我。” “……我那几天像是死了。” 她很快又露出稍显僵硬滞涩的笑:“本来就不干净了,月莲弟子跟人双修不是常事?挺好。” 小姨怅然失笑:“倒也是……” “就像你突兀失心,不管我们的存在,去杀叶秋颖。” “就像是你残忍践踏的那一家人……你像是杀掉了自己,但又突兀停手。” “为什么要杀他们?” “可又为什么不全杀了?” 听着小姨轻声讲述这些,叶曦只觉心如刀绞,难明的悲苦酸涩涌动,却又汇聚在不知名的地方……飘啊荡啊,坠入笑眸化作更轻松的风情。 “叶曦。” 小姨言语温柔,轻轻抬手按住了姑娘的皓腕:“你很怕自己会惹人讨厌吗?” 少女稍加思索,柔声笑应:“没有,只是不想麻烦你们……” 小姨轻轻摇头,出声打断道:“夫君如今看女人,倒是厉害了太多……你很怯懦。” 她突兀回眸好奇笑问:“夕弄影前辈替你活过吗?” 提及母亲,叶曦神情有些意外。 稍稍琢磨后,才明白是问自己和母亲同体的那段日子。 她笑眸一弯,螓首轻轻摇动:“母亲没有替我活过哪怕一天,都是我自己活过来的,我怯懦吗?” 小姨同样稍感意外,满目肯定的轻笑唤了一声:“叶仙子。” “你有情愫为什么不敢说。” “你为了帮我们受的苦和委屈为什么不敢说。” “连向师尊讨要些灵石都不敢。” “你想要的东西为什么不伸手。” “你伤成那样为什么不求药?” 小姨倾身将姑娘揽在怀中,用薄被包裹着娇躯,温柔望着她明艳大方的笑眸:“你并不怯懦……你只是病太久了。” 叶曦容颜再次泛红,小姨的温柔使她难以适应,满目好奇的轻笑疑惑着:“我病了?我修天香传承的……哪儿会生病。” 嗯…… 小姨轻声自语:“那月莲祖师身为天香行走,不也留下了月莲这般传承?” 叶曦沉默少许,迟疑笑问:“什么病?公子说的?” “癫症。” “抑症。” “躁症。” “郁症。” “孤症。” “情志难疏,郁孤入髓,分列癫狂,气结离梦,药石无医。” “凡俗之中,你这般境况多被称为……身负摄魂妖,天犁驱生死,自溺者众,鲜有生还。” “……叶氏那些人死的还是少了。” 眼看小姨言辞愈冷,叶曦急忙丢了薄被,为晓怡推拿肩背舒缓,借助七情法调理。 轻柔趴在耳边顽劣笑语:“夫人消消气,还不如小婢稳得住~” “哪儿有什么天犁驱生死,叶曦不还活的好好的?还是三绝品灵根的妙体仙姿,才修行十几年都快金丹了,凡人的病算不了什么的~” “总不过去紫珠寻些丹药调理就好了,不碍事。” 小姨沉默出神少许,也似不在意的笑着摇头:“我们医你就好,没事。” “以后有什么委屈什么心事,或是什么乐趣想要分享,就私下里跟赵庆说。” “不想和他说,就跟清欢说,或是找我和姝月、清娆和柠儿都行。” 叶曦听着笑眸愈发古怪,暗道哪儿有那么严重? 她轻柔笑语:“其实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大家都很满意轻松,不用医。” “你也满意吗?”小姨轻笑回眸,柔声疑惑。 少女理所当然的风情一笑:“我当然满意呀~” …… 两人轻笑对视许久。 小姨才幽幽打量这姑娘上下,低声笑啐道:“把衣服穿上,换我的小衣,穿个肚兜像什么样子……” 眼看小姨笑容自然,叶曦便又悻悻撇嘴惹怜,安安静静解下了肚兜…… 一时间,春光乍泄,月莲圣女那丰盈而曼妙的身段尽显无遗。 斑驳暖阳洒在玲珑玉体上,使得晓怡都多剜了两眼调笑:“小蹄子快些,带你出门走走看看,以后想跟着我们就跟着,想随清娆便随清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赵庆可还看着呢,赤条条的像什么样?” 啊!? 听闻赵庆还在看着,叶曦刚刚握起亵衣素纱的纤手骤然一僵,满目茫然道:“公子不是去了断浪州?” “呵!” 小姨不屑轻哼一声。 似是看她拿的素纱不合身,倾身挑选了另一套柠儿的墨青月落裙,嘴上调戏道:“不都告诉你了吗?司禾就在外面晒太阳。” 叶曦:…… 不知怎的,这月莲圣女今天尤为容易脸红。 她纤足落地,浅笑屈身:“谢过公子夫人关切……生分是生分了些,我会自己医的。” 言罢,她才落落大方系好了小衣,轻柔接过月落纱仔细打理纹带…… 没多久,便已是娉婷婀娜的一位仙子立于窗前。 小姨美眸含笑上下认真打量,目光扫过那白皙纤柔的美足,心中不由升起古怪。 “过来,这双玉鞋试试,你娇俏些,看着很合身。” 叶曦笑眸回望,心知那美物是一件极为不凡的灵宝,心中难免有些抵触,想来是晓怡心爱之物,她怎么能要? “是夫人的吗?当真极美,叶曦试试……以后自己炼制些。” 小姨轻笑不置可否,纤手于胸前撑起下颌,靠在墙边满目自在的欣赏着。 随着少女纤美脚弓缓缓探入冰凉,珠润无暇的雪趾被玉带修饰,一双高挑美足却又在月落纱下被遮掩,若隐若现…… 以往的风情少女,瞬间便化作了一位姿情绝艳的御感美人儿。 “一双小鞋而已,半座天香城还换不到小鞋吗?” 小姨轻声笑啐这姑娘,转而更为仔细的打量一番……随口笑语道:“其实我们刚到中州,就已经对名传中州的月莲圣女很是好奇了。” “赵庆和姝月柠儿暗中聊了好几天。” “只可惜初见之下,我们却又只觉得寻常,不够放荡,不够妖娆,称不上诱人,称不上清冷,算不得合欢妖女,更配不上仙子美名。” “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多流言蜚语……” 叶曦对镜收拾着乌发,轻盈回眸笑应道:“曦儿本来就是寻常人,被人非议倒也正常。” 小姨微微挑眉,怅然摇头笑叹:“可后来得见东壬域两千余天骄俊杰……才知世间真仙子是何等风华。” “男子倾慕,女子也倾慕,且还多是圣地天骄,不乏九剑剑首,离烟道子,乃至三十三仙宗的无数俊杰。” “近乎凭一己之召,在万花坪与仙宗古族分庭抗礼。” “只叹你这妖女每晚都陪睡一个,也不该有那么多男女爱慕……” 每晚都陪睡一个!? 叶曦听着丝毫不恼,反倒原本因美赞而显露的羞色褪去,笑眸中满是古怪的吐槽:“那还真不一定,中州的男人都很反常。” “我有个师姐对待情爱就很大方,也挺讨人待见的。” 小姨闻言不由莞尔,轻笑摇头道:“想来都是天骄俊杰,没有哪一位真的痴傻,叶仙子的确美不胜收。” “若再有天香城启自中州——我们也会如那些圣地天骄一般,愿联袂入城为叶仙子一争风华。” 为我? 叶曦笑眸愈发古怪,只觉小姨说的太过夸张,血衣行走、天香行走、白玉行走……都那么待见自己吗? 她只听着神情都有些不自然了,侧颜之上的红霞沿着鹅颈飞入月纱,像是把这辈子的羞意全都堆在了今天。 小姨看着她这模样满心畅快,竟也有种莫名的成就感,似乎这姑娘顺遂自己便也会轻松。 难不成自己也倾慕这丫头!? “你是不曾见到,你那传渡月令有多少男女为你续赠,三十七年……每月十五万啊,我们在中州也才购了半年。” 她纤指轻盈抹过灵戒:“夫君也送了你些玩意儿,收拾收拾一起出去转转。” “这是——” 叶曦恍然回神疑惑轻语,新奇还略带羞意的目光望向了桌案……那一架她先前安静抄书的桌案。 赵庆所赠,似乎是一卷南仙箓。 一卷极为浩大宽阔的南仙楼六阶灵箓,化神符修都未见能够用得上,但却又未曾分割过丝毫。 箓卷于桌案上徐徐展开,在暖阳的映照下,其中题字游龙恣意而又熠熠生辉。 “公子给的?” 小姨轻笑点头,临近欣赏满目赞叹:“自然,他平时可不怎么书书画画。” “这太贵重了……” 叶曦低声轻叹似是推拒,事实上……送她礼物仙珍的人,很多很多,即便是挑着收下也收不过来。 但赵庆所赠的话…… 她朱唇轻抿不再多想丝毫,满是认真的盯上了男人送自己的书画。 【望眼难穿美人骨,艳冠圣州遍裙臣】 ——血衣赵庆,于万花坪祝赠天香郁姑娘。 惟愿此生如朝阳映穹,灿若辉耀。 叶曦美眸涟涟,抿唇安静了大致三息光景,胸脯轻盈起伏柔声自语:“郁姑娘……” 小姨轻笑点头,当真认为赵庆这幅字极具风骨,比自己手书苍劲太多了。 她美眸轻飘飘望向身边美人儿,似是意有所指的笑问。 “怎么样,喜欢吗?” “嗯?” “喜欢……这幅字画,公子写的真好。” 叶曦顾左右而言他,笑眸涟涟满是赞叹。 转而似是想起了什么,好奇盯上晓怡古怪轻语:“夫人真没用过闺房里的小玩意儿?” 小姨美眸一弯,抬手理弄青丝,无所谓的轻笑点了点头:“用过,丹液,挺有趣……” 第六百一十章 天香怪物房 …… 中州凤舞城,渺渺寻瑶殿。 柠妹遮了朦胧面纱,满目新奇的拉着骨女,步入了那华美非凡的宫阙之中。 仅是一步入阙之差,内外风光便已大不相同。 催人静心的氤氲香雾缓缓浮荡,来往私语的男女修士零零散散,不知自何处传来哗哗啦啦的水声…… 一副世间仙境的玄妙气魄,却又只是修坊之中的一处宫阙。 柠妹水眸涟涟,满目新奇的探出神识观望着。 “你第一次来?”清娆看她这副模样心觉古怪,平静传音疑惑问询。 楚红柠好奇打量着殿中来往仙客,私语轻笑道:“你不也是第一次来?” 清娆:…… “你在中州日子也不短了,连寻瑶殿都没见识过?” 柠妹抿唇笑而不语,根本都不带搭理清娆的。 过了会儿才轻啐嘀咕道:“你拥有肉身也有几年了,连男人都没见识过?” 此言一出,骨女神情当即就没那么自然了。 面对赵庆姝月她还能冷艳或是平静,但冷不丁被红柠怼一下…… 柠妹不屑笑哼,满是轻蔑鄙夷的剜了身边姐妹一眼。 那副讨打惹厌的模样像是在说……你就算想男人了,好歹跟老娘打个招呼啊? 正当此刻。 那隐约遮挡神识的浮荡薄雾间,有妖娆女子含笑迈步迎来:“师妹,骨仙子。” 来人是一位金丹女子,既然凭七情所识唤红柠一声师妹,那自然是天香所属无疑。 骨女回望女子轻轻颔首,面露疑惑看向红柠。 柠妹倒是大大方方的回礼:“我们转转,不用师姐忙碌了,极浴,极香,金丹。” 金丹境极浴极香…… 女子顿时了然会意,轻柔笑问一声:“养心?修法?话趣?” 红柠被问的骤然一懵。 实则她也是听说过没见过,但月莲寻瑶殿嘛,总不过跟天香楼大差不差的。 便也就轻笑讲述道:“闲话小坐,不会太久,香痕不必过缓……另外,有男人。” …… 没过多久。 两人便被带到了一处清香淡雅的暖池之畔,女子留下了一道禁制玉简:“有朋友小坐,此简直引便可。” 言罢,对方便含笑离去,并未对白玉行走展现出任何好奇,更没有去猜测所谓的男人是谁。 柠妹新奇打量这处妙地,轻嗅少许后不由赞道:“素仙、墨蕴琉璃雾、幻霜、水灵、忘忧……” “还有极少的默合欢,不知香痕浓郁些后有什么变化。” 说着,她便轻松倚坐在暖池边上放松品香,继而又摸摸索索探查那些灵脂灵液,显而易见是用来汇入暖池养身的。 皆是溢自无暇灵矿的妙脂,若是完完整整使用一池,折算灵石也该有数十上百万的价值了。 当然,没有人会用单纯的灵脂沐浴,挥霍与否尚在其次……主要是不舒服,经络也无法承受。 清娆听的黛眉一冷,狐疑复述道:“有合欢香?” “嗯……” 柠妹理所当然:“肯定有啊,我要求的啊,不是说有男人吗?等会赵庆带姝月和清欢也该回来了。” 她眼看姐妹那一惊一乍的模样,心中不由暗笑。 “又不是用来喝的……墨合欢是极美的香属,天香楼也会用,男女相处轻松一些,不会催情的~” 清娆:…… 只有楚红柠在侧,她倒是显得没那么平静冷艳了,随口低语道:“我还没想破身,这边有吃的吗?” 柠妹不由一怔,没好气道:“我也是第一次来,寻瑶殿又不是茶楼。” “给那位师姐传讯寻一位琴师吧,看看琴师身边有没有茶点,问人家讨要些。” 清娆随意漫步左右打量,沉默少许后平静摇头:“罢了……” 柠妹:? 你别罢了呀? 她随手摸出一个小瓷瓶抛过:“有辟谷丹,饿了就吃几粒。” 清娆眼看她这幅故意讨打的模样,一时不由气极反笑:“你是不是对我有埋怨!?” 柠妹闻言神情古怪,笑吟吟回望美艳女子:“巴不得你爬上床呢……不过你怎么想的?” 骨女沉默少许,轻盈褪去小靴,挽起长发将纤足探入花池,很是懒散的躺倒在红柠身边轻语…… “不是你每天在我耳边说赵庆如何如何?顾清欢掏心掏肺看的我好奇。” “谁曾想是个登徒子,肠子都悔青了。” 柠妹侧目狐疑盯了一眼,继而调笑轻啐:“嘁~!” “天香情典有述,阴阳争合,生灵本初,故无谓怜爱,向生向意也。” 什么? 骨女根本没怎么听懂,但大致明白可能是说自己,不由满目认真的望向了红柠:“我吗?” 红柠也看出来她不懂,笑吟吟吐槽道:“你什么你……” “是说生灵的阴阳牵引,并非是情爱相处争慕所生,而是源自真灵胎光最本能的选择。” “你一边说着后悔,一边又想碰我男人,不就是看我男人身边美人又多感情又好,本能便想要拥入触碰尝试?” “可别往我和清欢身上赖,看不上的就是看不上,根本没有听别人说就改变看法的……” 清娆:??? 我看赵庆身边女人多,所以我也想试试? 是这样吗? “那我为什么不去试试水月?他家里妻妾不是更多?” 柠妹闻言,顿时满目新奇,趴在池畔笑吟吟的提醒道:“你应该去试试凡俗的皇帝,后宫佳丽才是真的多。” 清娆:…… 她保持沉默,根本不再搭理红柠半句。 红柠眼看姐妹神情悻悻,不由轻笑安抚道:“情爱并非一饮一啄,而是无声的本能牵引争合,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因定于此,继而生欲,可欲望的诞生更是如此。” “一个男人身边有五个男人,另一个男人身边有五个女人,女子大多都会对后者留意。” “若一个女人身边有五个女人,另一个女人身边有五个男人,男子同样也会对后者留意。” “生灵族群的汇聚,便是源自效仿,无可厚非。” 清娆一个骨头架子,哪懂红柠说的这些七情真意? 当即便蹙眉反问道:“你爱慕赵庆,也是源自阴阳争合?” 柠妹倒是还真的从未思索过自己。 此刻稍加琢磨片刻后,轻盈笑道:“不止如此。” “我当初想要接近赵庆,更多是期待与他之间的未知,那是真正的欲望。” 哦…… 骨女似乎明悟,轻笑低语道:“对赵庆好奇吗?” “十之三两吧。” “我对他好奇,他也对我好奇,但又无法互相深知。” “这其中相处所产生的奇妙,永远都是最诱人的情香,乃至对于未来的期待与心中忐忑,才是定侣之前最为关键不可或缺的体验。” “娘娘笑称为恋爱,实则便是生灵本能的锚定与探索。” 清娆听着满目新奇,不曾想红柠竟然还真懂这些,却又轻笑打趣道:“你明明都懂,还能被赵庆拿捏啊?” 柠妹:…… “都说了是本能的欲望,我爱上赵庆并非是赵庆如何,而是我的欲望所致,很难解释吗?” “我想要为他奉献的,想要为他付出的,甘愿为他改变的所有,实则都是在取悦自己,满足自己的欲望,这才是情爱的真解。” “便如天香城,相较于成为天香行走,我更期待将其献给娘娘,以此触碰赵庆的心底……这是我欲望的释放,并非是什么委屈,反倒是对自身极致的取悦。” 骨女似乎明悟,心中豁然开朗。 但又生出新的疑惑。 任谁也无法想象,白玉行走会拉着姐妹,在月莲寻瑶殿里嘀咕问询……关于男女情爱的那些琐事。 “这般来说,岂非你永远都是赵庆的臣服者?” 柠妹轻笑起身,迈步浸入暖池放松:随口笑语道:“当然,楚红柠永远都为赵庆而臣服。” “但赵庆却永远为姝月和清欢臣服,这是欲望所致。” 嗯? 你这么漂亮貌美性格又好,当真比不过姝月和清欢吗? “这是为什么?岂不是咱们每每都吃亏?” 柠妹微微蹙眉,继而浅笑摇头:“吃亏吗?” “虽说赵庆和姝月先成婚后生情。” “但那是他自己抉择的欲望,为姝月奉献带姝月成长,永远是他取悦自己的手段,而且两者必然也有过相互探索的岁月,这岂非显而易见?” 柠妹说着说着起了玩儿心,满目新奇的审视姐妹,笑吟吟道:“你觉得赵庆那么用心的照顾清欢,是因为清欢可怜吗?” ??? 清娆这下是被彻底聊懵了,满目错愕低语:“难道不是吗?” 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在跟天香女子探讨情爱,甚至还认真思索补充道:“赵庆和清欢的感情,想必是源自怜爱与依附。” 柠妹听的不由无语,没好气瞥了骨女一眼,只觉得人和鬼还是有区别的。 眼看姐妹又想追问…… 她才轻笑揶揄道:“赵庆看上清欢,绝非是任何怜悯之心。” “而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支配欲望,是清欢的容颜身子足够漂亮,为人足够温柔,是男人最本能的占有和选择。” 不是因为清欢可怜,是因为清欢漂亮温柔!? 骨女听的一怔一怔的,全然忘了今天出来是要聊聊叶曦的事。 她满目好奇的踏入了暖池,下意识摸过辟谷丹饱腹,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再说说……我想听。” 柠妹眼看清娆起了兴致,心中更是觉得好笑。 她惬意枕着藕臂,任由青丝在暖池中铺散,轻松而又认真的讲述:“故而赵庆永远都为顾清欢臣服。” “这种欲望来自于欺霸占有,将顾清欢的身与心都扭曲,此生成为他的所属物。” “对清欢的一切怜悯照顾,皆是赵庆取悦自身的途径,这就是真正的情与爱,他也因此而成为清欢的裙下臣。” 那这么说,岂不是顾清欢才是赵庆的主人? 清娆满目新奇,低声疑惑道:“那清欢呢?赵庆源此爱慕清欢,那清欢为何依恋赵庆?” 柠妹水涟涟的笑眸古怪,玩味瞥了姐妹一眼。 “这便是另一道秘藏了,不属于情经,而列于欲典。” “顾清欢跟随赵庆,并非是源自本能的牵引争合,而是彻底附属于上位者。” “他们两者从未有过真正的锚定与探索,故而初始当是无情无爱的。” “顾清欢是一个女人。” “她和赵庆一起,完成了对两者各自的极尽探索,身体与心绪也因此被赵庆征服,自发丝到足尖都因男人的驱使而沉沦,直至臣服低贱都会欢愉忘我。” “这是真正的欲望宣泄,你能想象到……赵庆触及拥有你的每一寸?哪怕是自己都从未触及的位置?能够将你的心绪念想都左右把玩?” 清娆听的黛眉紧蹙,似是不太适应,但实则满心兴奋好奇……用柠儿的话,一切都是欲望的秘密,生灵的本能,这无可厚非。 “所以清欢对赵庆的情感,全部来自于欲望?” “嗯……” 柠妹笑吟吟的点头:“十之六七。” “其余则属赵庆对她的照顾,为她理清的所有悲苦,但这并非是生灵最初的情爱。” “而是女为悦己者容……清欢的感动和爱意,多是因主人关切而产生的欢欣满足,进而生出更多的期许索求。” 楚红柠满眼羡慕,轻声赞叹:“她拥有了赵庆的一切,赵庆也拥有她的一切,极为梦幻华美的情欲交织,相互抵进永无止境,像是玄经秘典……值得品味。” 她轻笑扫过清娆那似乎回味的神情,随口补充道:“赵庆是清欢身与心的主人,而清欢却是两者欲望的主人,生灵的情与欲很奇妙的。” 骨女朱唇轻抿,纤手不自觉抹过酥胸,意犹未尽低语道:“还有晓怡呢?晓怡又是哪种情况?” 柠妹:…… 她笑眸轻挑而鄙夷:“为什么总是问我家的……要知道,好奇与探索是欲望最初的诞生。” 这样吗? 清娆美眸冷艳无双,平静轻声道:“那我不问了。” “……” 她沉默少许,继而低叹:“可惜,你这么好却争不过清欢,清欢才是阴阳争合的胜者。” 柠妹神情古怪,心中暗笑……都说不问了还问。 但若说清欢是阴阳争合的胜者,那俨然错的离谱。 她轻笑摇头:“娘娘才是真正的胜者。” “生灵三两欲,娘娘什么都明白。” “直到如今,她与赵庆都是欢好居多,诉情极少。” “赵庆对娘娘锚定与探索的欲望,永远都处在最高点,更不提精魄都在娘娘手中。” 眼看姐妹越听越是疑惑,柠妹不由凑近耳语嬉笑:“司禾本身对欲望的掌控力就远胜我们,她不仅手握着为赵庆诞子的权柄,还能够满足赵庆所有的欲望探索,更甚至随时都可以做到……恋爱暂停。” “娘娘是赵庆的主人,也是两者欲望的主人。” 清娆听着美眸有些出神,暗自回味只觉得妙趣无穷。 生灵三两欲,唯有天香冠绝世间,当真不是玩笑话…… “可叶曦呢?她不是忧郁病?她难道不懂这些吗?” 柠妹闻言笑眸涟涟。 暗自思索轻笑低语道:“她当然明白,但她更明白的是……欲望的衍生不可逆。” “她难道不清楚咱们对她的探索与好奇吗?” “当赵庆拥有过可以左右她一切的力量,便会无法抑制的想要得到她的全部,哪怕是霸凌扭曲成为傀儡……她不在乎。” “而她对赵庆情愫,不仅是源自咱们的陪伴,对更多温暖的求索。” “也是……生灵最本能的阴阳争合,她的裙下臣遍布中州,可却曾在欲都中挫败,同样对赵庆拥有少许好奇与探索。” ??? 骨女满目惊疑:“这怎么会不在乎?哪怕当真炼魂入器?” 红柠不由轻轻叹息:“天犁驱生死便是这般,那些人最初的欺凌折磨……为的便是要她生不如死,哪怕是天资冠绝中州,也此生伴有心魔,医身容易医心难。” 清娆沉默少许,平静点头无奈道:“嗯……咱们有办法能医她吗?可惜赵庆对她的欲望不高。” 红柠狐疑打量姐妹,竟突然发觉……言说赵庆对叶曦欲望不高,自己这姐妹竟然会衍生些许欣慰!? 这是什么意思?真想要我男人啊!?还是真想要叶曦!? “夫君如今已经成了猎手,不会轻易被欲望驱使左右,但欲望的衍生便如叶曦的心魔,并不可逆且愈演愈烈。” 楚红柠轻声笑叹,转而盯着骨女提醒:“玩情弄欲,终会深陷其中……任何生灵。” 不过她没有说的是…… 即便叶曦那般狼狈,也依旧是站在情欲绝巅的猎手,和赵庆的无声角逐中刀光剑影。 这并非是两人的心念作祟,反而都很克制清醒,甚至没有过太多言语,却也是生灵本能的欲望交织。 而你。 我的清娆师姐,你菜的就像是一个……瓜。 猎物都算不上。 姝月说你和我一样白给,简直是对本姑娘最大的羞辱! 第六百一十一章 坏了!以前的灵石全花歪了! 玉京之下,中州浩渺。 除却天香血衣双楼之外,更有其他诸州少有的玄妙去处。 便如灵兽孤鸿阁、皇甫寻寿禁、紫珠玄心阙、卓氏的天衣阁、方家的奇影居…… 乃至天下其余州属都寻不见丝毫踪迹的……月莲,寻瑶殿。 赵庆送走江映寒诸姐妹后,陪姝月带着清欢接连传渡,也到了凤舞城中逛玩汇聚。 实际上,清欢已经来过一次凤舞城了。 只不过上次是和柠妹晓怡一起,还有曲盈儿、南宫瑶、骨女……揽星台后一群姐妹跑出来轻松。 赵庆那时候则是带着姝月正胡乱消费呢,初临中州给家里买足了奇珍资源。 “孤鸿阁和奇影居,上次奴儿逛过了。” “孤鸿阁只是买卖些妖兽,不过也有半妖奴仆,奇影居倒是新奇些……能够将术法绘制成纹落在身上,驱使一次后消失无踪。” 一次性纹身刺青啊? 赵庆揽着娇妻轻笑迈步,柠妹此前就跟他展示过了。 “应该与符箓的效果无异,只是形式更玄妙少见些,你想试试?” 清欢弯弯的睫毛轻颤,浅笑摇了摇头。 转而温柔补充道:“上次看柠儿绘影觉得有趣,但身体是主人的,若是主人陪着,清欢愿意尝试。” 哦…… 赵庆当即就懂了,清欢脑子里每天装的什么,他还能不清楚吗? 姝月显然也瞬息明悟,轻笑低声道:“有没有催弄情欲的绘影?” ? 赵庆一听,这还得了? 他当即收起了笑容:“可不能胡乱尝试。” …… 沉默少许,赵庆又话锋一转:“绘影用到的所有灵材都买些回去,我自己为清欢研习磨炼,在她身上尝试就好。” 姝月:??? 不过赵庆很快转念一想,似乎哪里不对? 他心里稍稍琢磨,迟疑问询道:“据说……中州的绘影玄妙,都是古族方氏的产业?” 清欢浅笑抿唇,轻盈点动螓首。 “嗯……我明白了,不急。”赵庆当即会意,了然于心。 姝月见状顿时弯起了笑眸,不由暗暗替方璎感到头疼。 本来带柠儿修行,柠儿每晚都纵情过后才回去,对于那位天香护道来说,就已经够折磨了。 这下好了…… 还得兼顾赵庆跟清欢的玩趣,整不好得偶尔帮清欢在腕上绘个影玩。 “等方璎知道了,肯定对咱们更鄙夷……” 姝月轻笑低语,转而疑惑道:“晓怡她们到哪了?怎么比咱们还慢?” 她和清欢陪丈夫传渡去了一趟断浪州,约了之后前往化外接手张师姐的地域,接连传渡往返就已经够慢了。 不曾想小姨和司禾带着叶曦,到现在都还没从万花坪赶到凤舞城。 赵庆闻言也不由一阵头疼…… 轻笑吐槽着:“本来小姨跟叶曦聊了聊,带她出门转转散心……好歹带人家买点修行符阵丹药之类的,也逛逛天衣阁……” 姝月温柔点头,明眸中满是肯定。 人家帮自家打下了天香城,结果却连个衣物都没得穿,的确让人看不过眼。 虽说是叶曦自己的忧郁所致,但也是自家关照不周。 “还没有逛买完吗?咱们再多给姑娘些灵石吧……她又张不开嘴。” 赵庆轻笑摇头:“这不是灵石的问题,现在的问题是……司禾在买,晓怡带着叶曦在看,司禾已经花出去七百万了,叶曦就买了点儿丹阵。” 姝月:…… 她神情古怪,轻笑嘀咕道:“七百万,倒真是不算太多。” 这确实不多。 当年赵庆还是个血衣驻守,每年只有七八万灵石分润,那时候司禾操控傀儡出个门,都能花个三万五万的。 如今赵庆已是血衣行走,司禾真身在中州逛逛……偶尔挥霍也根本不碍事。 ——只要不是每天都这么花就行。 没过太久,三人便也到了那座华美浩瀚的宫阙之中。 月莲寻瑶殿在中州久负盛名,尤其是对男子来说,毕竟其属于玉京十二脉传承之下,最为繁盛的合欢仙宗。 合欢月莲谷,渺渺寻瑶殿,曼妙仙子妖娆风骚,各中滋味不知使得多少仙客流连忘返。 由于不少月莲美人都愿意与仙客共赴云雨,相互采补共进修行,使得月莲寻瑶殿在中州,近乎拥有与天香楼平分秋色的气势。 但听说归听说,赵庆一家如今再看这寻瑶殿,其实也与天香楼没什么区别。 不就是可以跟天香仙子欢好吗? 只要人家愿意,哪怕是在天香楼也一样都行,可若是人家不愿意,就算在寻瑶殿也不是花灵石就能强来的。 只是一个将合欢名头挂在脸上的天香楼罢了。 不过月莲寻瑶殿,倒也确实比天香楼的妙处更多……主要体现在,灵石花的多。 …… 赵庆带着娇妻和清欢,并未直接去寻柠妹。 到了这名传中州的寻瑶殿,自然是要品品香消消费,否则只是坐坐喝茶……那才能花几个钱? 清幽微甜的暗香缭绕,某种奇异的灵雾遍拢穹阙,朦胧遮掩着视线与神识,似真似幻,犹如身临飞升之仙境。 “合香居、璎珞台、云雨殿、孤梦池、凝露潭、春芳境、迷山境。” “寻瑶五局,月莲双境,我带三位走走看看。” 有女子清浅含笑引在前方,虽认出是血衣行走当面,但却并未道破,仅是私下传音唤过一声师兄。 赵庆不由看的精彩连连,虽然不明白究竟都是什么东西,但想来……什么特么的紫珠玄心阙,那种破地方也能跟寻瑶殿比!? 凝露潭他倒是知道,柠妹和骨女现在就在凝露潭。 至于云雨殿…… 咳咳,想来没什么意思。 “合香居,便是自制香属的去处?” 娇妻满目新奇的问询着,她跟柠妹玩过一段时间香露,大概也知道调制独属于自己的味道,差不多就是合香。 女子闻言不由莞尔,轻柔笑道:“自然。” “有殿中师姐妹帮着一起,品香识香,共研香露、香囊、香丸、乃至线香与首饰。” “孤梦池呢?”姝月轻盈点头满心期待,继而掠过璎珞台直接问询另外的去处。 璎珞台肯定是卖仙珍首饰的地方,大差不差的错不了。 “孤梦池可引魄入梦,除却花费灵石之外,也需我月莲姐妹应邀同意才行。” 女子眼看三人都很感兴趣,便又补充笑道:“春芳境迷山境都在月莲谷,可由此传渡,也可直赴月莲,若寻花品木或是赏玩仙珍,偶尔走走也不错。” 引魄!入梦! 寻花、品木、制香、赏玩……还有个云雨殿。 赵庆心里暗暗后悔,这地方……早就该带家里来消费了。 特么的,以前花的灵石,不全都花歪了吗? 顾清欢凤眸含笑,自然明白主人的心意,索性周遭灵雾缭绕遮遮掩掩,她便直接轻柔开口道:“云雨殿……?” “只是修行的妙地,三位便可自行入云殿修行,雨殿则需要有应邀的姐妹同行接引。” 啊!? 赵庆和姝月不由深意对视,只道是你们这云雨殿新奇,竟然还有云殿雨殿之分? 还得有月莲仙子应邀同入才行? 你们这个修行的妙地……它正经吗? 赵庆这下算是弄明白了,这不就是玉京界最顶尖的销金窟!? 金丹元婴也都能肆意消费,也挺适合自己这种带老婆一起出来放松的。 就是不知道……能办会员卡吗? 脑海中阴华荡漾,传来司禾的轻快笑语:“会员卡在我旁边……如果叶曦能刷脸的话。” “先别乱跑,等我们过去一起。” “现在找传渡阵,马上就到!” 赵庆:…… 坏。 不用想了,没有几百万上千万灵石,还真不太容易走出这寻瑶殿。 打眼一看,那璎珞台、孤梦池、迷山境,明显就是三个吃灵石不眨眼的主儿,而且孤梦池还不一定给进。 相较来说。 合香居、云雨殿、凝露潭、春芳境……倒是花不了什么灵石,不过云雨殿也不一定给进。 妙啊…… 赵庆心中暗暗意外,连他都忍不住想胡乱消费的地方…… 勤俭持家?持不了一点! “先去柠儿那边,等晚些晓怡司禾到了一起逛逛。” 姝月心中了然自然应允,本以为这寻瑶殿随便逛逛开开眼界,可如今即便是她……也都每一处都想试试玩玩了。 就是不知道云殿和雨殿有什么区别…… …… · 片刻之后。 寻瑶宫阙第九层,一处安静的暖潭之畔。 赵庆带姝月和清欢穿过层层禁制,见到柠妹和骨女不由心神为之一振。 此地灵雾缭绕,奇香沁润,澄澈暖潭之中,两位仙子惬意闲话着,青丝与衣袖裙摆在澄澈中荡漾……荡漾…… 好好好! “夫君,怎么才来?” 柠妹笑吟吟的轻唤了一声,狡黠的眸子不时示意身边清娆。 不过骨女也依旧美眸含笑极为放松,并未显现出丝毫羞赧……她从来不羞,除非被直球怼脸拆穿。 “在殿里逛了逛,看看都有什么去处。” 赵庆轻笑点头,转而安抚娇妻跟自己一起下池。 仅仅是着衣暖浴而已,姝月倒也没有太多扭捏,毕竟没什么外人。 娇妻满目新奇的打量周遭过后,便褪去了小鞋罗袜,轻盈将纤足探入了池中,靠在潭边惬意闲话。 赵庆则是被清欢服侍着,宽衣解带,将外袍随意丢在了地上。 他身着干练青墨内衬,直接按着清欢的纤腰……扑通一声,溅起漫天水花融入朦胧。 清欢娇躯骤然一颤,但跟随主人龙潭虎穴都能去,更不提这清闲暖浴…… 耳边言笑骤然模糊,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两人沉入潭底。 男子女子俱是发丝飞扬沉浮,闭气四目相对之间,目光都像是焦灼勾连在一起。 赵庆眼看清欢着温婉柔美的风情,当即心头震荡,大手笼统一扯女子水袖,将其双腕缠绕推过头顶。 便如束缚一般,按着螓首便忘情吻上了绛唇……就在这澄澈暖潭之下。 顾清欢也同样不顾姝月柠儿在侧,骨女都还在潭中放松,轻举着双手满目痴情的与主人激吻,只恨不得当场便化身欲奴。 咕噜—— 咕噜—— 一个个水泡自潭底升起,于灵雾间破碎。 两人浮荡的发丝也似张扬,足足数十息后,赵庆才横抱清欢透水而出。 顾清欢笑眸盯着主人迷离忘我,湿漉漉的发丝垂在潭中,凝脂玉颜上沾满了晶莹露水……当即便将自己的命蝶沉入了主人泥丸。 “墨合欢不催情,是他俩自己的问题。” 柠妹眼看骨女那满目的疑惑,赶忙轻笑给自己找补着。 且还满是认真肯定的点评道:“这就是欲望的驱使,真正完全生自欲望的道侣。” 赵庆:??? 什么什么? 他抱着清欢倚在了姝月身边,随手抹了把脸疑惑笑问:“什么欲望?又在背后编排清欢?” 清娆美眸一挑,侧目瞪了红柠一眼,轻笑拆台道:“柠儿方才跟我拆情解欲,讲的头头是道。” “说清欢是因为欲望才深爱你,你是因为欲望才深爱清欢。” 赵庆:? 是这样吗? 顾清欢难得插话,温柔笑语:“奴儿存在的意义便是主人,奴儿的欲望自然也因主人而生。” 姝月神情古怪,浸润暖潭中的美足一撩,便踢了清欢翘臀一脚。 可不能让他们瞎聊这个…… 聊不好,恐怕是要当场情爱放纵的,让清娆见了可怎么办啊!? 她赶忙转移话题笑问:“你们不是在聊叶曦?怎么聊上他俩了?” 骨女闻言,不由蹙眉抿唇。 叶曦……倒是还没来得及聊。 她美眸古怪回望姝月,玩味提醒道:“对了,柠儿也拆解了一番你和赵庆的情欲。” 姝月:??? 柠妹轻盈吐息鼓了鼓香腮,轻盈游过暖潭倚回姐姐身边,一脸不忿悻悻的回瞪骨女。 清娆见状也没再逗弄玩笑,惬意靠在潭边轻声疑惑道:“那姑娘的忧郁病,会影响修行吗?” “现在看来,柠儿一开始就是对的,她情绪不稳的时候,就是会自残轻生。” 提及此事。 赵庆也微微皱眉,沉吟轻语道:“不一定,否则早活不到现在了,上次断舌可能真是忍不住疼。” “不用过分关注她的异常……反倒不好,毕竟她大多时候都是正常的。” 清娆闻言黛眉一蹙,满心狐疑却又不好言说。 毕竟叶曦的怯懦,还是赵庆看出来的,她只觉得那姑娘如烈日朝阳,明艳坦荡而坚韧勇敢。 但还是柔声轻语猜测道:“那她为何受苦不敢说?连衣物都不敢开口要?身上什么都没有都不敢求药?” “问她过往仇怨,她都言笑无碍。” “显然是被欺负怕了,心中满是恐惧忐忑……” 赵庆:? 他神情一凌,错愕低语:“恐惧?” “不对吧?” 赵庆也狐疑猜测,不过跟司禾私下分析过了,叶曦的确是心中魔障丛生,甚至会癫狂发疯失心,但绝不是害怕什么。 他沉吟少许,无奈摇头道:“我所说那姑娘的怯懦,并非是她恐惧什么,恰恰相反……她什么都怕。” “她不愿意给咱们添麻烦,只是因为……” 赵庆言辞稍滞,缓声轻叹:“她打心里就认为,她的存在没有价值,她不值得麻烦到别人……也不值得被关切怜悯。” “这,才是叶曦最怯懦的地方。” “除此之外,皆是昭昭烈阳。” 第六百一十二章 瑶台不可觅,故而……渺渺寻瑶殿 叶曦认为自己没有丝毫被同情的价值? 清娆只听赵庆说着,不由满目狐疑,渐渐蹙起了黛眉。 她倒也勉强能够理解…… 但此刻更好奇的是,赵庆是怎么知道的这些? 女子在暖池中惬意起身,挽起湿漉漉青丝靠在赵庆三人不远处,轻声疑惑道:“咱们难道不是一起的吗?” “自揽星台到如今,大多同行,我怎么没发现?” 赵庆闻言神情古怪,心说你能发现才有鬼了,他轻笑摇头道:“稍加思量便能揣测,那姑娘还是极为诚挚的。” 柠妹也笑吟吟的插嘴打趣:“夫君已经被清欢和我折磨坏了,如今根本不听女人在说什么,全靠行径笼统去猜。” 赵庆:…… 还真别说,确实是比当年有了长足的进步。 身边女人的七情六欲,爱欲忧惧,当真是相处些日子就能摸个大概。 “我跟司禾第一次知道她的旧怨,还是在欲都绝地之下。” 赵庆回望清娆满是疑惑的神情,也揽过娇妻轻声解释着…… “当时她便已经有过极为轻松的应答——寻常事而已。” “其后去往天香星辰,我们又专门找她关切旧怨,她同样是轻松言笑掠过。” 娇妻黛眉轻舒,不由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只听赵庆继而笑道:“虽说叶曦患有心疾,但俨然不是个痴傻之人。” “其后在叶氏的疯魔行径,更是充斥着血淋淋的怨恨。” “故而她先前不提,并非是不在意了,而是因为某种自限的心绪,无法对咱们吐诉。” 清娆螓首轻轻点动,驱使暖潭之畔的术箓,蒸干了自己的发丝衣裙,美眸偶尔瞥一眼红柠,好奇疑惑道:“不想被外人知晓狼狈呢?” 嗯…… 赵庆轻笑摇头:“并非是颜面的问题。” “我与司禾,叶曦蒲秀,曾经共入欲都之下。” “那时便已经有过缜密相商联手事宜,她被贪欲影响……提了很多条件。” “若是功法传承,她想要刻录带走一份。” “若是奇珍异宝,她想要与我们共持共用。” “若是灵石财物,她也要一半才好。” “乃至我们从中获利成为行走,日后仙路也需带上她共往……” 赵庆心中不由暗叹。 也正是因此,早先入城便有过约定,当时叶曦势大非凡,自家还仰仗东壬域为壁障。 但如今自家风生水起,叶曦却狼狈至此,他才觉得心有愧疚,更是觉得叶曦很奇怪。 柠妹水涟涟的眸子微凝,显然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疑惑低语道:“被乱欲影响与你私商,都没有提及帮她复仇?” 那可不。 赵庆神色古怪,摇头笑语道:“完全没有。” 姝月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悻悻嘀咕道:“这岂非说明,复仇并非她的欲望……或者说,让玉京行走帮她复仇,并非是她的欲望。” “正是。” 赵庆抬指抿过娇妻湿漉漉的琼鼻,温和低语道:“怯懦与逃避,由此而知。” “当真没有丝毫吐诉的念想,但又并非放下了旧怨。” 清娆俨然也回味了过来,满目不解的柔声轻语:“若是真正摒弃了仇恨倒也还好。” “然而……夕弄影魂散之后,叶曦失心结侣疯癫数日。” “澄芝坊中分明有咱们帮着,却还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中州四血子为她出头,她那时已然是癫狂扭曲,乃至去撕咬啃杀,去践踏尸骨……更甚于妖魔行径。” 女子言辞稍滞,怜悯低叹:“已经被折磨的丧失了心智,与野兽无异。” 赵庆靠在了清欢身上,微微点头平静轻语:“她究竟如何,她自己最清楚。” “这些岂非都是逃避?也当真自认为……她的存在没有任何价值,不值得被怜悯关切。” 存在没有任何价值…… 顾清欢凤眸轻颤,稍稍思索柔声低语:“她的父母是因她而死,她的家是因为她毁灭,经年自恨之下…… 赵庆姝月一听,目光交错满是了然,犹如醍醐灌顶一般。 对啊…… 在某些人的眼中,就是叶曦坑死了夕弄影和叶弘训! 因为她的修行与资质天赋,把整个家都推向了万丈深渊! 赵庆姝月俨然不会这么认为,但……保不齐叶曦就是这么认为呢? 她自己可不就是没有任何价值的丧门星!? 骨女下意识理弄发丝,思绪发散间目光有些出神。 轻声低语:“且看她想如何吧,我也随着看看,总还是有医的……” 她转而又思绪一滞,好奇盯上赵庆疑惑问询:“既然如此怯懦狼狈,为何还说她是昭昭烈阳?” 赵庆:?? 那不特么的是你自己说的? “如朝阳映穹,灿若辉耀……不是师姐说的吗?” 清娆无奈摇头轻笑:“我只是凭魂鬼感触自知,阴暗或是阳光,并非言行举止所能述尽。” 她美眸扫过红柠,继而盯上赵庆的双眼:“你……觉得呢?” “是个疯子。”赵庆抬眸回望骨女,继而抱起姝月揽在怀中,稍加沉吟轻松笑语。 “在欲都里她曾与我言笑些许,转述给大家听听——” 主人满目温和的望向了身边小奴…… “地位尊高并不一定值得仰慕,悲苦离合与诸多惋惜,同样是他人未曾拥有过的感受。” ??? 姝月神情骤然一怔,这是什么道理? 柠妹和清娆也同样目露狐疑。 这简直是颠倒了昼夜穹宇一般,低贱和尊高同等,悲苦惋惜与欢欣满足没有区别…… 吉凶皆是阴阳轮转,无有任何相差…… 普罗凡俗无缘修行,未曾见识过天地浩渺,是一种未曾触及天高海阔的遗憾。 玉京行走有玉京行走的尊高,但却也未曾体验过血海深仇带来的折磨,同样是一种未曾触及过万丈深渊的遗憾…… 赵庆似乎自己也在细细品味。 他只记得,当时是在太阿印所镇的命宫之中,山魂演化茂林微雨。 而叶曦则是轻盈慵懒的伸腰,即便纤足美腿满是泥浆,言笑之间的风情也不显丝毫狼狈。 赵庆轻笑摇头叹息,扫过姝月柠妹满是思绪狐疑的眸子。 但他揉弄清欢湿漉漉的发丝时,也同样看到了小奴眼中的轻松与了然,便轻声笑语继续道—— “她说:生命是一场历程,无关成败。” …… 故而。 清娆问询赵庆,得到的回答是疯子。 一位明艳动人,坚韧而果敢,裙下拥臣无数的月莲仙子。 一个狰狞狼狈,疯癫而怯懦,躲在阴暗角落里剜伤破血的……疯子。 …… …… · 寻瑶殿中。 又有三位仙子联袂游至。 红衣仙子容颜清冷气质出尘,迈步观望欣赏之间,无意识转动着纤指上的娟秀小戒,一双澄澈美眸像是能够洞窥万物,使人不自觉的想要避开目光…… 白发神女身着云裳,瑰姿艳逸眉目胜画,宛夺天工的瞳子更似幽邃深潭聚而难散,同样使人下意识避开与其对望的目光…… 月莲圣女也不似往日轻灵风情,仅是高挑两寸之余,却已是另一番全然不同的姿情与气质。 裙纱遮掩的纤柔玉足朱艳美物间错,一系青墨星痕纱拢过朦胧香雾,回头望去已皆是聚而难散的贪慕目光,宛若世间男女满殿暗香,皆尽簇拥在其身后汇聚…… 女子衣着的改变除却更显气质之外,眉目间也似多了几许忧郁平静,像是心中解开放下了什么,又像是将那些埋藏的更深。 “叶……” 殿中师妹得见三人,即便深知那位天香行走当属世间极美,却也心中暗惊美赞自家圣女的风华姿情。 她下意识轻唤一声,转而改口回神笑道:“叶师姐,司禾仙子,周姑娘。” 如今自然不能唤圣女或是少宗了,月莲亲传……已经另有其人。 “凝露潭,九渡,添一道青柑。” 叶曦平静笑语提醒,转而从戒子里摸索出了几个青皮果子,只看的殿中姐妹神情一滞。 乃至仔细分辨,自周姑娘的身上嗅到那若有若无的清冽后,才恍然明白柔声笑应道:“这便取香,阵制。” 司禾看着浅笑无声,但元神却已跟小姨勾搭传音吐槽:“真富啊……” “这中州所有的寻瑶殿,原本日后都是她的产业……太富了。” 晓怡带着叶曦逛买了不少,心中也无怜悯反倒轻快,同样打趣传音道:“富可敌州。” “好在她是如此性子,但凡换个没谱的人……都能把月莲给败光了。” “说不定凌仙子将她定为圣女传人,便是看上了她日后不会败光月莲……” 晓怡跟司禾一起跟随步入朦胧灵雾,私下里嘀嘀咕咕个不停。 先前她们三个在蝶坪采买游逛时便发现…… 叶曦虽说也会买不少闲杂随身,但并未对品阶有太多追求,良品偏上便算极好,寻常衣纱同样极美。 这对于一个仙宗的少主来说,几乎是百寻难得一见的。 尤其还是月莲这般的庞然大物,寻瑶殿在浩荡圣州的收益,比之紫珠玄心丹阙,都不弱太多。 司禾心里同样也跟赵庆暗暗吐槽。 先前看着叶曦可怜…… 只当是再如何少宗,还能有血衣行走富裕? 可仔细一打量,还真能算得上小富婆,丝毫不弱于简廷能动用的资源。 …… 凝露潭,九渡。 当司禾穿过禁制之时,瞬间便卸下了高冷模样,化作明艳灵动的白发少女轻盈入潭。 晓怡笑眸揶揄与丈夫传递眼神,显然是示意今天出来玩可不止自己家,还有两个朋友在身边。 可正当此刻…… “赵庆,骨师姐。” 叶曦的轻声笑唤传出,骤然使得大家神情错愕,满脸都是古怪笑意盯上了她。 女子浅笑疑惑:“怎么了?叶曦脸上有伤吗?” 司禾满目玩味,鄙夷吐槽笑着:“没,但你心里有鬼。” 赵庆跟姝月也是被这姑娘逗得乐不可支。 他惬意笑语点了点头:“就这么叫吧,反正纤凝楚欣也私下喊我赵庆。” 虽说以后唤一声师兄或者赵庆,是昨夜里轻松对饮时,赵庆主动要求的。 但…… 背后称呼公子,当面喊赵庆,未免也太奇葩了些。 晓怡轻松惬意倚入了暖潭,跟柠妹暗暗传音说笑着这姑娘,此刻回眸调笑剜了一眼:“入潭啊,还怕我们吃了你不成?” 叶曦轻盈点动螓首,抿唇浅笑柔弱屈身褪去朱玉小鞋,同样将纤足美腿浸入了暖潭深处…… 此刻的一家两友共浴凝露幽香,气氛显得极为闲适安宁,却又有某种更新奇的东西,似在酝酿着。 清娆美眸中满是柔和,自然明白叶曦为什么当面唤了一声赵庆。 ……仅是递送那股古怪轻松的情绪罢了。 任何朋友与这姑娘相处,都从不会有丝毫心烦忧虑。 但却也仅能言笑同行,无法深究深探…… 这位姿情绝艳的叶仙子,身前永远都是万丈光芒,欢声笑语。 但身后……却是幽邃冰寒的暗渊,像是漆墨污秽汇作的泥浆,在她脚下不断地蔓延流淌。 不可知,不可探。 这般境况……倒是最适合修蛊。 可惜白玉一脉无需资质,用命蝶取代丹田道基,反倒浪费了叶曦的绝妙仙资灵体,不如不修。 大家轻松笑语之间,清娆心绪自是停留在叶曦身上。 而赵庆跟司禾…… 却是留意着两位好友无暇纤美的身段,那轻松惬意的低语都像是某种享受,姣好容颜貌美非凡,尤其是湿漉漉的青丝美躯,白皙修长的玉腿时而交叠时而相倚…… 乃至加上柠妹一起,三个人私下里开车,都已经快把车都开翻了。 姝月笑眸灵动,娇躯沉入暖潭躲在丈夫怀中,纤手暗戳戳握上了什么炙热…… 既然小姨都没有丝毫刹车的意思,那她索性也不去握那方向盘了……根本握不住。 这俩人,赵庆不给生吃活剥了,连她都觉得可惜的要命。 夫君以前偷腥吃的都是什么?这辈子哪儿吃过这么好的?情爱干干净净事后又不拖泥带水…… 她竟当真觉得,丈夫若能吃的上,实在是丈夫的福气。 “姝月?” “姝月……清娆问你有吃的吗?” 听到小姨几经笑唤,姝月才骤然回神,小手赶忙摆弄丈夫下襟,当场闹了个小红脸。 回眸含糊笑应道:“吃什么?” 柠妹自然也发现了姝月在赵庆身上摸摸索索,轻笑揶揄道:“算了你忙,让她吃辟谷丹吧。” 清娆:??? 姝月琢磨过来是吃这个,心觉好笑也没故意遮掩羞恼。 便轻松拧身窝入丈夫怀中,任由赵庆揽着自己的娇躯继续捉弄,笑应轻语道:“有茶点,在清欢身上。” 眼看清欢抛过了一枚戒子。 叶曦浅笑嫣然,自是暂缓抚琴,抬手飞湿袖,将灵戒渡往自己身后白玉行走手中。 但那失去掌控的灵纤水琴荡漾,传出的袅袅错乱音律,却是使得赵庆骤然皱起了眉头。 司禾笑眸稍动,俨然也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什么曲子?” 赵庆一如当年问询柠妹那般,再次对天香的曲子留意一二。 叶曦美眸回望,轻笑解释道:“月莲曲,清平调。” “清平调……?” 赵庆恍然轻语,同时也对姝月晓怡柠妹传音,讲述些关于夏皇界的历史人文。 “清平调,唐代大曲,后在诗词之中引为词牌。” 叶曦眼看赵庆留意,继而风情一笑轻松自述:“咱们几人惬意闲适,清欢在,清娆也在。” “叶曦又得大家照拂肃清旧怨,便应景引了一曲清平为献,师兄……感兴趣?” 清平调是词牌名啊! 赵庆当然感兴趣,他虽然没听过唐代大曲,但也听过近似的传统曲风。 明显偏向柠妹阳关三叠那般……全然不同于天香引婉转之属。 叶曦美眸显露思绪,眼看赵庆一家皆是好奇望来,白玉行走也尤为新奇打量着。 她便温柔抚尽了琴弦颤鸣,认真轻语讲述道:“这首曲子不属天香,而是我月莲独传……” 赵庆闻言轻轻挑眉,满是不解的凝望着,似乎又摸索到了什么新的线索。 月莲……至今不过三千年,便如夏皇界的文明。 “师兄可还记得,叶曦此前讲述……祖师与俞祖的纠葛?” 大家当即会意,皆尽了然点头。 柠妹轻笑简述道:“中州俞氏之祖,俞伯义窃修天香忘情卷,自斩七情六欲化作欲都绝地,也负了那位天香行走。” “其后被天香行走所斩……那位行走前辈最终也剑走偏锋,沉沦爱欲广邀云雨,且创下仙宗以作合欢妙处。” “水中之月,镜中之莲。” “情欲难以触及寻觅之地——中圣州,月莲宗。” 嗯…… 叶曦轻盈点头,柔声笑语道:“祖师虽说沉沦爱欲,但却也并非人尽可夫,其人风华绝代,拥臣无数。” “有一位素喜剑酒琴曲的离烟行走,与祖师留情欢好放纵后……赠曲一首清平调。” 离烟行走!? 赵庆瞬间就把握到了重点,哪特么来那么多离烟行走?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这些美名广传夏皇,不都是一个人干的好事儿!? 叶曦留意到赵庆目光中的思绪,不由莞尔轻语低述道:“离烟前辈在曲中,爱称祖师为瑶台仙子。” “瑶台之意取自飞升之后的仙境妙地,但实则却也只是握得美人风华后的那缕意境……” “瑶台不可觅,故而……” 晓怡当即会意,沉声轻语似是疑惑:“浩荡中圣州,渺渺寻瑶殿?” “自是如此。”叶曦美眸扑闪,示意大家审度这共浴的凝露潭,也审度寻瑶殿中所有的轻松惬意闲适,乃至引为美人仙境。 赵庆默然无声,足足盯了叶曦数息光景后。 才轻笑自语:“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唐,李白,清平调。 他心中自述传音给家里。 叶曦也骤然显露诧异目光,好在心中对赵庆早有倾慕,并未表现的太过惊骇。 清娆更是摸不着头脑,赵庆还有这文采!? 又是给叶曦认真写字,又是如此美言夸赞的……竟然还觉得自己那什么叶曦? 不过……她显然是没对上大家的频率,暂时掉线了。 叶曦朱唇浅抿,凝重望着赵庆的笑眸,疑惑道:“师兄见过清平调本述?” 赵庆自然是见过,只不过是特么的在考卷上见过。 他知道…… 为夏皇莘莘学子讨债的机会……终于到了。 此刻并未回答叶曦,反而也好奇笑问:“不知是哪位离烟行走?” 叶曦沉吟思索少许,继而平静轻语—— “玉京离烟楼。” “六十一代第五行走。” “李青莲。” 李!青!莲! 赵庆司禾神情瞬滞,转而心中大喜,甚至满目期待溢于言表。 李特么的青莲!六十一代离烟五行走! 可算逮到你了! 第六百一十三章 会向瑶台月下逢(一) “李青莲前辈……” 骨女面露好奇,俨然也发现了赵庆和司禾眼里闪烁的兴致。 不过她更好奇的反倒是赵庆的文采…… “你认识?” 赵庆轻笑摇头,他肯定是不认识的,他一个大学生哪能认识李白啊? 但想来……以后会有机会见到。 不过现在肯定是没戏了……毕竟连此代五行走都不在玉京界,两三千年前的五行走……根本摸不到人的。 正当此刻,晓怡蓦然想起了什么。 竟觉得满心不可思议! 李素雅! 血衣九行走! 以修行岁月来看,素雅其实是大家的师姐。 那女子长发如瀑,姿色娉婷婀娜,性子恬静淡然,自有一股不凡的女子书生之气。 当年血衣星辰初见,她便留意过一二,毕竟女子书生还是少见的。 “无双和素雅出身的纪州李氏……?” 听了晓怡的疑惑自语,赵庆瞬时目光一怔,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脑胀的。 特么的…… 赵庆当即没有二话,摸出血玉就给小九传讯问询:“李青莲,知道是哪个吗?” 没过多久。 素雅的回讯便到了。 “纪州李氏之祖,离烟的一位师兄。” “谨一师姐曾经问过同样的问题,但……我们都没有见过。” 见此消息,赵庆不由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但却并未再多说任何,而是简短回复过后,将手中血玉抛给了晓怡查看。 柠妹神情微动,轻盈拥潭陪在了叶曦身边,两人低语些月莲新谱的事情。 唯有清娆美眸中的疑惑更重,心里其实已经对赵庆好奇的不得了了——即便已经听红柠说起很多年。 她很想知道……苏棠是谁。 她更想知道……赵庆一个血衣修士为何每每出口成章。 有些词句或许是他人的,但有些词句,当真是赵庆自己的……这在血衣修士中,很奇怪。 柠儿总是取笑说,话本中的香艳,常是孤鬼美人喜爱多情才子,清娆原本是不屑一顾的。 ……现在也同样不屑一顾。 但楚红柠先前的言笑,就像是一把尖刀……稳稳钉入了她的心神。 探索与好奇,是欲望衍生的开始。 清娆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赵庆是有欲望的。 便如赵庆对自己、对叶曦、对张瑾一、也都有欲望一般。 这是世上最为寻常的事,没有生灵能够隔绝自己的欲望,哪怕是玉京楼主。 只是这些欲望最终会化作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白玉行走神色变得轻松,惬意倚在暖潭之畔小口小口的吃着茶点,一双闲适美眸时而看两眼赵庆。 而赵庆,却是和周晓怡忘情吻在一起。 任谁都没有想到。 当年在紫舟之上,因为一句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安静仰望银河皎月的赵客卿与周客卿…… 成婚之时,已经有一位女子书生替新娘压过轿子了。 纪州李氏传人,血衣九行走,李素雅。 出自纪州李氏的第二位玉京行走。 而另一位,便是一千四百年前,曾出现在夏皇界的李青莲。 两三千年的岁月算不得漫长,星阙与古族之中都有不少前辈,甚至是能够逾越更久远的岁月。 但对于玉京行走来说,对于夏皇界来说……两千年,太长了。 同样是去过夏皇界的第五行走。 张瑾一与李青莲,便全然不同。 张瑾一是一位旅客。 会言笑提议师弟的发型,更适合维多利亚时期长发绅士装扮。 会自己寻觅新型能源,研制出闻所未闻的青乳发电机,而后又将其弃如敝履。 甚至会玩大富翁的时候,一边吐槽赵庆又拆了她的证劵中心,一边吐槽天香的舔狗大作战。 而李青莲,会说什么,会做什么。 便不得而知了。 毕竟水岭注有载—— “道劫历三万八千有一十四年。” “血衣第五行走,凤皇玉玄州山主,经由水岭前往灵界。” “归期未知。” 而对于那位第六十一代离烟五行走。 却是只有两个字:“未知。” …… 可赵庆舒缓享受这寻瑶殿的凝露潭时。 似乎也纵越两千余年,触及到了另一位行走前辈的风流倜傥,狂放纵意。 因为大学专业和社团的缘故,赵庆对李青莲很熟悉。 深知那书下‘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的豪迈诗酒仙,同样也是一位处处留欢的风流情客。 与开创月莲的那位天香行走有过情缘,倒也实属寻常。 毕竟即便是夏皇界……都有不少他的风流韵事,甚至他自己都会弄些香艳的小词爱,指不定又祸害谁家的姑娘。 一杯绿酒何辞醉,一面红妆恼杀人…… 玳瑁筵中怀里醉,芙蓉帐底奈君何…… 但赵庆却也从未想过,这中州寻瑶殿,竟是引自那位言笑间的美人仙境! 若是以往,赵庆还对李青莲师兄心怀期许。 可如今…… 却也只是跟司禾暗暗吐槽:“我擦,完蛋玩意儿,比周宗良还不靠谱。” …… 直至此刻,赵庆才恍然明悟。 自己已经全然不同于前世了,自己如今是——血衣天下行走。 张瑾一、李青莲、道信、也同样都是天下行走。 不久后,自己也会经由水岭天地,在这苍茫世间……留下波澜壮阔,也微不足道的一笔。 一时间,赵庆不由心中豪气顿生。 却又被司禾古怪的嘀咕打断:“一杯绿酒何辞醉,一面红妆恼杀人……李青莲到底干了什么?” 赵庆:…… 这还用想?特么的酒后乱性啊! 不过言笑虽然如此。 但既然寻瑶殿便是取自瑶台之意,赵庆说什么也要带家人朋友好好纵意一番了。 倒真要看看这世上最妙的美人仙境。 但眼下的问题是—— 美人儿有了,仙境还得花钱。 要真是囊中羞涩的话,这仙境其实也不怎么仙。 “合香居、璎珞台、云雨殿、孤梦池、凝露潭、春芳境、迷山境。” “寻瑶五局,月莲双境,夫人想去哪里看看?” 赵庆逗弄晓怡湿漉漉的小耳,温和笑语道。 当年姝月真正与晓怡相识,便是在楚国丹霞的天香楼。 而今日所处——何尝不是玉京界最为悠闲惬意的天香楼? 月莲门人,大多不也是天香女子? 所谓月莲仙子放荡不羁,风言风语极多,实则也是因为天香本身太过耀眼。 换作寻常女子修士,就算夜夜笙歌到处留情,也不会在中州有任何传唱。 但赵庆如今却也深知,即便是修行合欢的师姐师妹,当真也有自己的天纵风华。 至少…… 他带姝月和清欢步入寻瑶殿。 那位相迎的月莲师妹,虽说眸中显露诧异,但却从未有任何多言多语,仅是传音唤过一声师兄。 这在整个中州,赵庆一家至此以来,都是从未有过的事……但的确在月莲寻瑶殿发生了。 乃至司禾晓怡游逛至此,也同样没有受到任何恭维,但却并非是寻瑶殿不尊玉京行走……而是此地,本就引为美人仙境。 那些世俗红尘的恭维攀附,当真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想到合香居品香,到璎珞台赏玩……不知寻芳境是否会有新桃?” 晓怡自也能体悟夫君心中的纵意畅快,于是便轻声笑语直述本心。 姝月也好奇笑问着柠妹和叶曦:“寻瑶殿中的合香,与咱们平时玩的相同吗?” 柠妹自然清楚姐姐在说什么,与身边月莲仙子对视一笑,随口嘀咕道:“大致没区别,但毕竟是咱们家里摆弄的,说不定会发现很多新香。” 叶曦轻盈点动螓首,柔声笑语:“嗯……晓怡也为叶曦引了一道新香,清冽悠长。” 娇妻当即了然明悟,拧身挤入丈夫怀中惹怜低语,也根本不管是否有外人在场了。 “月儿也想去合香居,璎珞台……但又觉得这凝露潭还没待够~” 赵庆揉动娇妻湿漉漉的翘臀衣裙,欺负的她俏脸羞红,但却直勾勾的回眸对望,惹尽风情万种。 “一时半会肯定逛不完的,柠儿呢?” 柠妹眼看赵庆如此笑语,当即便明白这是要投票了,总要有个先后顺序。 便也细细思衬,继而拥潭倚来身边,轻笑活泼道:“此前便总念着能你我同行,到香痕海幻湾炼情沉沦。” “如今有孤梦池引魄共梦,自然最想去孤梦池游玩。” 听着柠妹的言述,赵庆并没有丝毫意外,甚至用屁股想都知道……柠妹肯定不想去合香居,还想去云雨殿看看。 果不其然,楚红柠美眸娇柔一剜,便伏在他耳边轻声细语:“璎珞台、云雨殿、孤梦池、迷山境,都想陪你一起。” 赵庆:? 果真吗? 他也满是古怪的嘀咕调笑:“就咱俩?” 一听这话。 柠妹当即没好气扭过了娇躯:“嘁~!” “就咱俩~夫君给吗?” 赵庆表面上自然调笑应对。 但却也跟柠妹暗笑传音:“等一起逛玩过后,你想来玩随时喊我,尽量别被姝月抓到。” 司禾在旁看的乐呵,也不发表任何意见。 反正都会玩一圈的,前前后后没有任何区别。 顾清欢自也相同,但实则最想去的地方,早就跟主人当面说过了。 云雨殿嘛! 此刻。 叶曦眼看大家都笑望自己,当然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肯定不是问问她想去哪……她去哪都成,这是月莲的寻瑶殿,又不是蝶坪的天香城,还能走丢了? “虽说与其他城坊的寻瑶殿些许不同,但想来叶曦也是半个主人,理当带大家一起纵情畅意。” 风情女子展颜一笑,随手挽起湿漉漉的青丝,美腿间错迈出了暖潭。 然而……白玉行走却是满目狐疑不解。 她盯了赵庆和红柠许久,朱唇轻启像是嘲弄:“这暖潭间萦绕的,当真没有催情合欢香?” 柠妹悻悻白了姐妹一眼:“墨合欢不催情!” 叶曦含笑垂首认真整理湿袖,心中自然对一切都心知肚明,便也轻声调笑道:“墨合欢不催情,但情会自生……叶曦说清欢和姝月。” 清娆:??? 死蹄子! 她转而美眸轻挑望向赵庆:“不是说让我留下,带我去夏氏散心?怎么跑到了这里?” 赵庆神情古怪,暗暗跟姝月对视一笑,又回望骨女满目不解的疑惑笑语:“不是师姐和柠儿约在的寻瑶殿?” “你先来的啊……” 清娆:…… 是我先来的吗? 正当此刻,她耳边传来了叶曦的温柔传音:“除却云雨殿与孤梦池稍有不妥外,其余皆适合好友携行。” “云雨殿或是入梦,则需要有月莲师姐妹受邀。” “若真有相言甚欢乃至心仪的境况,月莲姑娘少数也会应邀同行的,也意味着会与男子……在云雨殿与孤梦池中吞情饮欲。”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不宜,有叶曦在,不会让师姐为难的。” 嗯…… 骨女心中了然,本倒也不是真的羞恼,她心里能没有一点数吗? 此刻轻笑回应传音道:“你我姐妹便不言谢了。” 紧接着,她心下古怪,好奇追问了一句:“你会随着他们入云雨殿吗?” 叶曦美眸回望白玉行走,风情绽颜一笑,但却并未回答。 只是依着方才跟红柠师姐的私语打趣:“好奇与探索,是欲望的开始。” 清娆幽幽回瞪了一眼,心说这妮子怎么变的这么快?当真是忧郁病吗? “你此前去过云雨殿?” 叶曦听着心中暗笑,古怪传音道:“自家的,怎么没去过?” “云殿时常姐妹一起言笑修行,雨殿闲时逛过两次,只是看了看大概。” “叶曦会为师姐理清前后不妥,随时传音就好。” …… …… 没过太久。 一行八人便穿过缕缕萦绕的清幽香雾,随叶曦去往了此处寻瑶殿中的璎珞台。 至于先前闲适言笑放松的凝露潭九渡,自然有师妹细心收拾打理,且依旧为他们留着禁制。 赵庆跟小姨嘀咕暗笑传音闲话着。 如今这境况,想来会在寻瑶殿停留几天了。 晚些等方璎来接就行,清欢有楼主化身的传讯玉,也能互通有无了解境况。 当然,自是不会真让叶曦为难什么。 哪有带妹子出来玩,让妹子消费的? 再说……人家妹子兜里比脸都干净,真要白嫖只能硬刷脸。 还又是个忧郁自困的美人儿,连向师尊要灵石都张不开嘴,真要让她安排妥当,这不纯粹刁难人吗? 故此,姝月便也真真正正,当了一次血衣行走夫人。 ……巨富的那种。 价值五千万余灵石的高品小矿,直接押给了寻瑶殿中的元婴驻守,届时花费多少返还剩余就是。 想来总共不过八个人……还能在寻瑶殿里花五千万!? 第六百一十四章 会向瑶台月下逢(二) 寻瑶殿,璎珞台。 浩大殿宇中的袅袅暗香似是更浅。 但那朦胧遮掩神识感知的灵雾,却是依旧未曾散尽。 放眼望去,满殿陈置。 多是珠玉翡翠琉璃物,不过却少有灵宝之属。 可即便如此,那美轮美奂观赏不尽的珠翠,却也称得上雾拢玉树,宝气弥天。 由于除了赵庆之外都是女子,在寻瑶殿中自是先到这璎珞台看看。 毕竟……红颜璎珞更胜玉,乃是天地间一顶一的美传。 眼看此间尤为冷清空无一人,叶曦不由轻声笑语道:“璎珞台素来仙客极少,多是月莲的姑娘自己游逛。” 只不过她身边的姝月柠妹,早就被那些仙饰妙物吸引了视线,此刻只是会意轻笑点头无声。 “星骐月剑属英杰,璎珞明玑配佳人,让男人逛也没什么好看的。” 赵庆轻笑低语,缓步陪在清欢身边观赏着。 他当然知道为何璎珞台显得冷清……毕竟寻瑶殿的客人还是男子多一些,正常男人谁会买饰品啊? 顶多就是买些美物赠予月莲姑娘或是道侣,但显然不会在璎珞台停留太久。 可好巧不巧…… 这种地方,还真就让赵庆赶上了,跟着七位美人仙子一起逛买,可不是随便走走就能脱身的。 此刻,原本正在把玩手链的清娆美眸一挑,冷不丁侧目看了赵庆一眼,直看得赵庆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星骐月剑属英杰,璎珞明玑配佳人? 清娆心中自笑无声,竟发觉越是留意赵庆,便越是有更新奇的发现。 难不成还真就是个多情才子?可自己也不能算个女鬼啊…… 可殊不知,赵庆也就在这寻瑶殿里,才难得有兴致随口胡编几句。 毕竟怎么也是专业对口,不至于在这方面露怯,大家都是修仙的,谁有闲心作赋啊? 完全赛道舒适区了属于是。 若真要找才子,九十州三千国有的是状元郎,但显然跟玉京行走搭不上边。 “这禁步漂亮,清欢……?” 姝月明眸涟涟,盯上了一串灵珠奇翠串合的美物,乃是用来为女子压裙摆的饰品。 这般压襟禁步或是绾发步摇,家里也就清欢和小姨最合适。 她和柠妹本就不是安稳性子,根本很少迈着莲步缓行散心……至于司禾,更是完全无需任何多余点缀。 赵庆带着清欢快步跟上了娇妻,晓怡柠妹也好奇侧目望来目光。 “天玑,玄梅、琉璃髓、地灵珀,青棱,琼竹,金麟曜……” 叶曦浅笑跟随,细心分辨着那二十八道极尽纤美灵器……所串合的禁步璎珞。 不过也只是浅作梳理,同时自外观以及效用上笑语,对其动辄六十五万灵石的价格……却是并未评价。 数十万灵石而已,对于血衣行走来说,完全不需要留意丝毫。 赵庆接过那串柔美的禁步,温和笑问清欢:“如何?” 可顾清欢…… 她虽说莲步轻柔平缓,但实则也无需更多点缀。 此刻小蝶伏在主人命宫柔声笑语:“奴儿自然也想配上璎珞为主人轻舞,若主人用来束缚奴儿,奴儿便更是求之不得。” ??? 这玩意一串不够吧? 赵庆满目古怪的跟清欢逗乐玩笑:“还有类似的吗?再买几串?” 清欢凤眸含笑,轻抿绛唇无声。 叶曦闻言却也是风情回眸,虽然不知为何买那么多,但也觉得几分有趣:“已是绝美的仙珍禁步,这处寻瑶殿中没有了。” “等我问过殿中姐妹,其他寻瑶殿中若有美物,便为师兄绘一道玉简。” 赵庆手腕一翻,便将那串美物塞给了清欢。 转而轻笑摇头道:“这倒是不用……叶姑娘也逛逛啊?难道没有心仪的饰物吗?” 姝月明眸弯弯,也同样清脆笑语:“反正有人结账~不如跟我们一起挑选?” 叶曦闻言轻盈点头,此刻并没有推辞什么,而是温柔浅笑道谢应好。 …… 这倒还并非是刻意照顾叶曦,好歹人家也曾是月莲少宗主,对璎珞台的仙珍美物还不至贪恋。 不过既然携手同游,血衣行走难道还能不给姑娘买单? 反正也就清娆和叶曦两个朋友。 清娆更是不会有任何客气……看到什么心意饰品直接上手就拿,根本不见丝毫犹豫。 不过她却也没取几件。 反倒是柠妹跟司禾…… “娘娘,这梳篦似是琉璃暖髓雕炼而成~” “娘娘,这玉玦你看如何?” “姝月,这玉钗配你,竟意外有些娴静端庄~” “清欢,夫君,你们看这件海耳珠,若是配给娘亲是否漂亮?” “给冷姑娘自然绝佳,先前那套田姜纤簪,也带给冷姑娘极好。” “清辞安静些,便不适合这穿珠流苏了,先前不是见了一座云烟泉镜台?带上……” “还有菩提的邝木腕串~也带上?” 赵庆:…… 他一时暗笑无语,竟是没再跟司禾吐槽,反倒跟清欢目光不时交错,惬意携手跟在大家身后逛荡。 司禾跟柠妹也着实潇洒,明明清欢和晓怡什么都没说,便已经给冷娴清辞都准备了不少仙珍珠翠,林潇潇的自然也有。 乃至给方璎和秦楚欣,都各自选了些合适的首饰,甚至还有给洛纤凝和白婉秋带的…… 此般挥霍行径,直看的叶曦美眸中新奇涟涟,时而绽放会心笑意更是风情万种。 不过却并未多取多拿,仅是象征性收起一枚纤细小镯,便算是随着一起逛过了。 赵庆晓怡见状,自也明白境况。 只待晚些有没有合适的美物,一起挑挑选选送给她也好。 然而…… 适合叶曦的美物没能发现,赵庆和姝月的目光,却是已经再难移开。 那是一顶极尽威严华美的凤冠冕旒……被翠鸳的灵绘影像勾勒,于朦胧雾气之间熠熠生辉! 赵庆只看一眼,便已心神悸动,更隐约生出几分旖旎臣服交织的期待。 他也曾臣服血衣楼主座下,但如此威严美物……合该赠予为自己操持尽心十数年的二夫人。 叶曦莲步渐缓,抬眸同样望向那华美光影,柔声轻笑道:“此物叶曦曾经见过,现存于月莲宗中,光影留存各处寻瑶殿。” “小师祖手制而成,至今还未觅得真主。” 小师祖? 赵庆自也明白,月莲的小师祖,必然也是一位风华万千的美仙子,总不可能是个老太婆。 不过这些显然都不是什么重点。 只看小姨那温柔笑望的美眸,任谁手制的凤冠也得买回来啊。 他回望叶曦轻笑问询:“想来与血衣类似,珍品灵宝大多绘影入楼,有缘才能见到真形?” 何为有缘? 当真想要,当真有钱。 不过对于血衣行走来说,想不想要都根本不重要。 只要东西能送到面前,就已经算是售出了。 叶曦闻言浅笑点动螓首,但却安静跟在身边,并未再插手任何事宜。 而是跟随大家计价的一位月莲师妹,柔声笑应道:“赵师兄且闲游便好,待凤冠渡送至此,再邀师兄把玩同赏。” …… …… 这一走一逛,便是足足两个多时辰。 赵庆眼看七位美人莺声燕语的言笑,倒也真是十足的享受。 而他们一家入手的仙珍饰品,更是足有一百五十余件! 轻则数千数万灵石,重则数十万乃至上百万灵石,连姝月私下里暗笑记账,都有些记不清了。 反正五千万灵石……还真没办法体悟瑶台仙境。 晓怡和柠妹都选了极美的面纱,大家更是拉着司禾一起,为娘娘挑选了一款流云遮面,那是一件极为出尘的美物。 自是要搭配司幽娘娘那副云裳神女姿容,流云浅绛半遮颜,便更为凸显那美不胜收的黛眉与双眸。 赵庆也给清欢挑了一帕墨纱,唤作玄潇吟,自其余寻瑶殿传渡送来。 小姨除却收获一顶威严凤冠外,也寻得了一枚极为喜爱的花意如,当做手把玩物带着。 姝月则是购置首饰极多,自簪笄钿钗至梳篦镜台…… 大大小小,自己的或是带给娘亲的,便有三十多件。 骨女终究是没能经得住柠妹的蛊惑,稀里糊涂便收下了七八件美饰璎珞,不过她却也不会往心里去。 毕竟早在金鳌地就把赵庆当荷包使了,跟血衣行走出门逛玩……还得自己掏钱不成? 至少在这位白玉行走的心里,该把赵庆踹出去结账的时候,一准儿不会客气。 叶曦则依旧是那一枚纤细小镯,算不得什么珍贵玉材,但却也极为纤华秀美。 只不过…… 正当赵庆回望整个珠翠穹殿,心说可算逛完了,打算继续带姑娘们去往下一处的时候…… 身侧那位风情曼妙的叶曦仙子,却是轻柔浅笑开口:“自这处传渡阵而入,便能抵至月莲璎珞台了。” 赵庆:!? 还特么的没到!?那咱们刚刚在干什么? 姝月柠妹显然也极为意外,但却笑眸瞬时更显期待,满目畅快的跟丈夫抛弄着眼神~ 晓怡古怪暗笑,悠闲轻语道:“我一直以为,咱们刚刚逛的便是璎珞台。” 叶曦自是轻盈点动螓首,柔声笑道:“自然是~不过也有地方坐坐歇歇,大家先入便好,我去寻一位师妹抚琴,另外备些清茶小点。” 赵庆:…… 这就是特么的女人! 买完还要聊,聊的时候还要吃,吃的时候还要听曲儿! 不过也确实惬意轻松的紧。 片刻之后。 一行八人便已经由传渡阵,到了月莲谷中一处奇峻山涧之下。 入目所见,便是那纵横足足数丈的……浩大养命台! 磅礴生机缭绕天地,草木清幽暗香浮沉。 得见那块形如玄台的养命玉,简直是买几座宗门都够了,赵庆便已清楚……还真是叶曦给开了后门。 否则这种地方,怎么可能随便让客人过来? “寻瑶殿中璎珞台,便是引自月莲谷此涧,叶曦也曾在附近修行……” “这山涧南北具是奇矿美玉,师兄师姐若有兴致,可随意雕制些小物件把玩。” 晓怡神识探出美眸涟涟,与赵庆对视深意一笑,心知叶曦是照顾自己的爱好,近日来应是发现自己喜爱赏玉集瓷了。 赵庆自然也心中了然,下意识抬头仰望山涧绝巅,心知那便是先前听闻的月莲仙宗寻瑶峰,月莲圣女的清居修行所在。 骨女缓步打量这清寂出尘的山涧周遭,轻声笑问道:“这些镶入山涧的小殿静室……?” 叶曦当即会意,示意大家可以寻些静处私语言笑,柔声笑语道:“没有外人,最多出现些许月莲师姐,叶曦晚些也去打扮一下,先前在蝶坪随晓怡娘娘置了不少新物。” 一听这话,柠妹当即就明白了。 买了那么多美饰珠翠,不好好盛妆打扮怎么能行?反正也都给赵庆看去了…… 当是时。 “夫君,我和柠儿规整些饰品~”清脆笑语回荡山涧,姝月和柠妹第一个躲进了最近的小室之中。 司禾的元神早已飞临极远,此刻也好奇自语:“我能在你们月莲走走?” 叶曦闻言螓首点动,轻松玩笑道:“天香行走遍游月莲,哪还需问询我这离宗弟子~” “不过即是惬意放松,师尊应不会打搅娘娘散心,若娘娘想要闲话……叶曦去寻。” 司禾倒是乐的没人搭理自己,竟真觉得在寻瑶殿玩的轻松,难得浅笑柔声细语:“只是元神走走,看个新鲜。” …… 没过太久。 那方浩大养命台上,便已堆积了各种各样的仙珍美玉,一方又一方琳琅满目。 八盏清茶升起朦胧薄雾,些许糕点甜糯可口,更有一位月莲师妹在侧轻柔抚琴。 曲律闲雅而空灵,丝毫不会盖过大家的言谈笑语,却又像是一抹底色轻纱……衬在了这山涧之下。 除此之外,叶曦更是寻了各种各样的娟秀刻刀,乃至从未见过的制玉法器。 俨然是幽涧妙曲清茶小点,美人道侣轻语言笑,奇玉仙珍自取欣赏,起心动念把玩雕琢…… 别的仙客逛赏璎珞台,究竟是什么体验,赵庆不太清楚。 至少自家是真的爽爆了。 赵庆便也同样取了四种美玉,一并置于玄台之上,大家共同把玩雕刻,就算玩坏了也不心疼。 且还轻笑玩味道:“皇甫的养命玉,咱们也有……可不能卸了月莲的玄台。” “这方琉璃血,是血星之上的奇珍,能够随龙典化血融身。” “至于这流沁与青乳珀,则是游历化外师姐所赠,始终没什么机会雕琢,今日取出一并把玩……” 小姨早已上手了一块云墨小石,细心思索雕琢起来了。 她打算给赵庆手制一块腰悬玉佩,另外琢磨两方小印章,自己日后书画使用,赵庆的手章也随身带着。 此刻抬眸柔笑白了丈夫一眼,虽说并无任何言语…… 但赵庆哪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在侧抚琴的月莲师妹,难道不给小费吗?就让人家干看着? 他轻笑起身临近娇柔女子。 倒也没有挑选什么俗物,而是取了先前逛买的一枚温养经络的奇珍美扣,亲自俯身为姑娘悬系在了抚琴的皓腕上。 那月莲师妹浅笑无声,纤纤素手抚琴未停,只是葱指拨弄丝弦改调…… 空灵音律起伏少许,便算是诚挚言谢了。 第六百一十五章 会向瑶台月下逢(三) 不知不觉间,便已又见星月遮天。 夜色清寒,幽涧之中更多了几分冷意。 但皎月星河被遍布的各种美玉映照着,却又仿佛变幻万千的极光……于陡峭奇岩之间缓缓流淌。 伴随着愈发低婉的琴声,乃至草木幽香扑面,还能听到涧外月莲宗的女子言笑声。 置身此地,宛若临近神秘而奇幻的梦境。 一行八人皆尽陷入了沉默,但却并非无话可说,反倒是专心致志的把玩着各自的玉矿奇石。 偶尔三两凑近轻笑低语,片刻商议过后便又开始忙碌。 姝月柠妹相互打扮过后,盛妆璎珞将身段容颜映衬的绝美,晓怡也浅浅收拾了一番,整理出繁杂华美的发髻。 此刻。 小姨收起了自己制作的云墨小印。 转而又取了另一块质地莹蓝的玉矿,开始尝试为赵庆雕炼一柄水色玉骨扇…… 夫君大多时候还是更习惯随手劈砍的,但如今作为玉京行走,却也没有什么真正的战斗,无需太激烈的术法与太珍贵的兵器,平时用扇再合适不过。 别家行走都是翩翩公子绝色美人,没道理自己夫君就得是个动不动就提枪的莽夫。 ……当然,对自己提枪不算莽夫。 姝月也终于修制好了手中小簪,不由轻松缓缓吐息。 轻抿一口微凉的清茶后,笑眸轻盈瞟了丈夫一眼,继而轻柔迈步凑到了小姨柠妹身边。 无需太多言语,王姝月便已轻拥妹妹的娇躯,将自己精心手制的玉簪,温柔穿插在了周晓怡青丝之间。 耳语笑道:“这枚簪子更漂亮,收好~” 收好? 小姨自是明白姝月跟自己的笑语,同样轻声咬字柔柔笑道:“之前姐姐给的簪子,晓怡留给柠儿了,是柠儿没管好。”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用目光玩笑示意不远处的两位好友,显然是在说……稀里糊涂就多了个清娆和叶曦。 柠妹狐疑抬眸,嬉笑轻语道:“姐姐将簪子留给柠儿……” “不是说不能再给任何女人了?” “柠儿谁也没有给呀!” 楚红柠笑眸古怪,窃窃私语间显得克制却又活泼,在这月光萦绕的幽涧中尤似梦幻。 眼看柠儿取出了那道簪子……姝月黛眉轻蹙佯怒含笑,当即就要惩治妹妹。 那支褪色的木簪,还是她凡人之时,赵庆陪着一起在丹霞城买的,虽说后来也不怎么打扮妇髻,但偶尔也会取出来使用。 程岳的紫珠灵舟之上,她把这道乌木簪子,送给了晓怡收留,便也意味着将丈夫完全分享给晓怡了。 又过近十年,冥殇银星川,晓怡将珍藏多年的褪色木簪,送给了柠儿收留,自也是相同的意思,还认真叮嘱过不许给别人。 可红柠…… 姝月跟晓怡嬉笑无声。 柠儿是不会把簪子给任何人,但是她会把赵庆给别人啊! 还不如给簪子呢~ 柠妹此刻纤手一拢,便收起了自己未雕尽的美玉,调笑着不给姝月查看,直直被姐姐拧着耳朵,疼的龇牙咧嘴。 还悻悻轻快笑语:“不是还没怎么样嘛~簪子不会给的。” 姝月眼看抢不到柠儿的玉,便也不跟她闹了,轻笑嘀咕传音道:“她们毕竟还是外人,平时玩闹怎么样都行,可别想着都当一辈子同床共枕的生死姐妹。” 柠妹自然知道分寸,但却不跟姝月说,反倒很是不忿的飞了个眉眼:“柠儿也是外人啊~” 晓怡听着骤然美眸荡漾朱唇一抿,也就是她定力十足,换做柠儿早该笑出声了。 她也轻笑跟姝月打闹:“晓怡也是外人,姐姐忘了?” 姝月:…… 好像还真是。 那可不就是嘛?! 家里除了自己,全都是赵庆跑外面找的姑娘,结果自己还跟着她们一条船…… 她便也轻笑跟姐妹凑一起耳语:“别提了,小贱蹄子也是外人,看她干什么呢~?” 小贱蹄子? 还不是在跟主人眉来眼去的。 主人在那边钩钩刻刻,小贱蹄子趴在旁边看的柔情眸子都要化开,不时接过主人的美玉,自己用心帮着认真打磨修饰。 三女嬉闹嘀咕观望了一会儿,旋即也不再胡乱调笑,虽说夫君和她们都有分寸,可真到了刹不住车的时候,谁有分寸也没用。 姝月转而好奇低语笑问:“给赵庆雕了什么?” “这块月流冰,想制成水色玉骨扇给夫君,就是还没想到如何褪去玉中色絮……得请人炼成灵器才好。” 小姨柔声笑语,也摸出了先前收起的小印:“还给夫君制了一块手章,书书画画留着把玩。” 书书画画!? 一听这话,姝月顿时笑眸古怪了些许。 家里也只有小姨最爱书画,是真的爱书法爱作画,更爱收集书画美瓷。 娘亲冷娴也爱作画,但并没有随手书字的习惯,再者就是柠妹安静下来的作画也极美。 至于赵庆…… 能书不能画,书法还是在松山那些年,跟小姨一起探讨的,经常在石亭或者影壁上题字。 依稀记得小姨还曾题字谱曲……风雪来时。 姝月至今都还暗自庆幸,也为夫君感到庆幸。 小姨是真正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蕙质兰心颖悟绝伦,才貌双绝不说,仙资更是不凡。 当年赵庆能把小姨骗到家里,属实是赚大了。 即便是现在贵为血衣行走,能争得周晓怡这样的姑娘陪伴,也尤称得上是泼天的福气。 柠妹笑眸涟涟,趴在台上捧着茶盏传音嬉笑:“骨仙子还挺好奇夫君为什么会有那般才情~” 才情……? 赵庆有才情吗?赵庆是大学生啊。 姝月心里一清二楚,她如今都懂不少电磁原理…… 可反观清娆呢? 三女每每凑一起言笑此事,都不由玩笑吐槽白玉行走,但显然只是姐妹嬉闹,并无丝毫恶意,反倒对骨仙子生有期许。 骨女……并不慕强,她都是天下行走了,她慕强什么? 虽说长久孤寂像是缺爱,但并不需要什么关切,毕竟她从来都没有过亲情温暖,打心眼里就完全没有这些需求。 她也不会书画,不会舞曲,平时冷艳妖娆,很少害羞,倒是会下蛊施毒。 能跟家里玩儿到般地步,除却有那么一点欲望驱使外,纯粹是足够熟了且闲的发慌……连柠妹都这么说。 司禾在旁暗自用元神听着乐呵,也轻笑嘀咕插嘴:“丢到夏皇界,晓怡完全是众星捧月的天之娇女,清娆……是个连爱好都不多的文盲,而且不许成精。” 姝月暗暗点头浅笑无声,传音嘀嘀咕咕:“给骨师姐雕了什么?叶曦的呢?” “夫君如果不送的话,我就去给叶曦制一个小戒了。” 晓怡神情古怪,轻语调笑道:“还怕夫君不给?肯定会送她们的,不过我也给叶曦留了一道养命玉,还没想好雕什么。” 柠妹笑吟吟点动螓首:“那就我给骨师姐雕吧,清欢就不管了,小蹄子只会给主人送心意~” 姝月和晓怡笑眸一滞,狐疑望向柠儿…… “你雕什么雕,不是问你给夫君送了什么?你藏着还怕我们看到啊?” “不给看~”楚红柠纤腰一扭,收起自己的繁琐刻具,便轻快脱身去往远处…… …… 司禾在旁惬意品茶观望,当然知道柠妹雕的什么。 一块春宫小玉嘛。 还遮遮掩掩的…… 大家都在忙碌,司禾也在忙碌,不过司禾却在忙着打量吃瓜,偶尔元神飞渡月莲宗内听听嬉笑,也吃一吃那些所谓前辈仙子的瓜。 她虽说面对赵庆时,也有情爱忐忑甚至纠结的时候,尤似少女怀春不语。 但显然没有什么姑娘家才有的爱好。 琴棋书画,她是一个不爱。 品茶品酒,完全没区别。 至于镌刻抒情把玩美玉……便更是荒唐了。 这不就是大半夜里趴在山上玩石头吗!? 什么罕见美玉月流冰天玑石的,都还没她活的日子长,在她眼里跟地上的土块没什么区别。 当然,如果是消费的话,她还是愿意消费挥霍的。 赵庆便对司禾的心理,把握的很是精准。 司禾消费,是看得上那些物件吗? 只是享受那种跟别人平等的时候,突兀出现的那些不平等落差快感……简单说,爱装逼。 亦或是寻常日子里的不寻常,像是突兀被小姨欺负一下,或者被赵庆折磨羞辱一通,乃至她欺负全家一通。 总之……平淡的日子对于司禾来说,就像是一潭死水。 她并非不喜欢温馨,只是苍茫岁月枯寂无声,早已厌倦了千篇一律的平淡,但却又懒得出奇。 哪怕家里多几个新朋友,或是一起出去走走,乃至赵庆多泡几个妹妹,她看着也都能有些兴致。 至于情爱追求……只要赵庆能活着,她也能活着,就已经是天荒地老了。 其余吵闹言笑……即便是撕心裂肺的痛楚,突兀出现的醋意,亦或是来自欲望的冲动,一切都是漫长岁月中微不足道的小水花。 家里家外的一切的嘈杂,在司禾眼中都极为鲜活灵动,但若是动辄平静数年数十年……便是十足的煎熬。 不过至少,如今依旧鲜活。 …… 叶曦不断进出山殿小室,时而去往南北寻玉寻石,整整大半天都显得极为忙碌。 先前说要好好打扮,却也没打扮收拾什么,只是绾起青丝更显利落,挽起了星纱袖,带上了刚买的小镯…… 另外,便是褪去了纤足上的朱艳美物。 山殿小室中月影婆娑。 但女子依旧是躲在晦暗的角落里,安静靠在墙边摆弄着手里的墨玉。 她风情含笑但却赤着玲珑纤足,手边放着那双美艳无双的高挑朱玉鞋,自己也在尝试雕制着小鞋。 单单是废弃的玉料都已经堆成了一片,不过却也能分割后再做些小玩意儿。 少女时而美眸出神,细细回忆大家共浴之时,各自的纤足曲线,以求手中美物更加舒适漂亮。 晓怡的足上美物,她自是不能收下,且不说那是一件灵宝,想来也对晓怡有非同一般的意义。 且小鞋虽说美艳,但那纤美跟底难免过于高挑,且纤足露玉趾……未必适合顾清欢的性情,或许也不适合晓怡那分内敛的温柔。 ——叶曦给所有人都准备了一双玉鞋美物。 当然,没有赵庆的。 给小姨准备的是一双两寸纤跟,玉顶稍尖无纹无带,仅露出过半足背便是极美,无需更多点缀……通体由星痕墨玉雕制,坠洗朱砂粹而成。 给姝月准备的,则仅有寸半纤跟,雕制线条趋向圆润,以细柔玉带修饰足背,通体以青乳珀软玉雕制,更加柔软舒适。 而给顾清欢的,却是纤跟高挑非常,虽不露趾却将足面过半裸露修饰,其上尽是细密锁链,勾连美足也会勾连脚踝,甚至还在其中刻制了引欲箓法! 少女美眸中难得闪过真正的轻松笑意,这俨然是送给清欢的玩物,不是常服,想来清欢心中会暗喜。 至于红柠师姐和白玉行走…… 前者鹅黄沁色,浅跟而圆润,后者乳白命玉,高挑而美艳,更适合两人最近的衣纱。 最后留给司禾的,反倒是一双琉璃软玉鞋,无有纤跟,但却整体稍稍呈现坡形,其上没有丝毫雕饰,甚至连系拢纤踝的纹带都没有。 便如寻常慵懒女子,在卧房中随意穿的软屐……娘娘的绝代风华,本就无需丝毫修饰。 …… 没过太久,风情少女便轻盈步出了小室。 柔弱临近小姨身边,耳语轻笑道:“有些物件,晓怡帮着审视看看,我……也是第一次尝试。” “嗯?什么新奇物件?”晓怡笑眸轻抬,满心狐疑。 跟赵庆不经意对望间,两人更甚至觉得……会不会是什么闺房里的情爱玩具,毕竟叶曦轻松时候还真问过一二。 难不成是类似碧玉夹那样的? 赵庆心中升起期待,虽说叶曦是个忧郁姑娘,但平时相处却也风情万种,言笑极为轻松舒适。 可下一刻,他却骤然心神一荡,满目狐疑的开始重新审视叶曦…… 你特么的,也去偷张姐的鞋了? 那是一双星痕墨玉雕制的高跟鞋,尤其带着极尽内敛的美艳,其上还有星星点点的朱砂。 穿在小姨的美足上,简直不敢想会有多御姐! 姝月柠妹见状,皆是神色精彩凑来近前,司禾也同样玩味盯着…… “这是给我的?” 小姨此刻美眸涟涟,颇有些哭笑不得,她送了叶曦一双鞋,叶曦竟然还回赠一双。 不过的确极美极巧,尤为适合自己平日的衣着装饰,不似朱玉鞋那般太过妖艳。 “嗯……那双美物叶曦穿着也不舒服,便自己尝试做了几双,想来灵宝有些珍贵,还是还给你与师兄偶尔嬉闹把玩~” 少女柔声笑语,但却并未立刻取出朱玉鞋,显然是觉得自己穿过,眼下不适合交还。 ??? 自己和赵庆偶尔嬉闹把玩!? 把玩什么?玩美足吗!? 周晓怡笑眸狠狠剜了少女一眼,原本她出门在外都是极为清冷少言的,但却不知怎么被叶曦给拐歪了。 此刻无奈浅笑,轻盈俯身褪去自己的小鞋,先前大家还共浴放松,也不碍什么颜面。 赵庆目光看的真切…… 只见小姨的纤美雪足,缓缓踏入星痕墨玉之中。 两寸左右的纤细足跟恰到好处,点点朱砂闪烁墨痕之上,将显露的过半足背,映衬的更加白皙绝美…… 遮于华美轻纱之下,朦朦胧胧若隐若现,此般美物犹胜天工! 但小姨不知怎么,盯着叶曦的笑眸却突兀安静了,像是在认真打量这姑娘的双眼。 叶曦浅笑低语:“是不合脚吗?可以重新修雕……” 柠妹早已是迫不及待,凑近轻笑:“让我试试~?看看夫君怎么说。” 小姨自是没好气拉扯柠妹一下,沉默少许后才柔声笑语:“舒适,极美……比原本的舒适太多,且更合适我。” 听闻此言,叶曦才显露明媚笑容,轻快活泼道:“那便如此定下,稍后再炼成灵器,大家都有~这边。” 说着,她便取出了一双又一双形制各不相同的美物。 直使得姝月和柠妹满目惊艳,但却不约而同都去抢那双最为美艳妖娆的……属于顾清欢的玩物。 赵庆眼看着没有自己的事,便含笑推了清欢一把,自己则轻松坐了回去喝凉茶,暗戳戳跟小姨传音道:“真合适吗?看着还不错。” 小姨下意识又打量自己的美足,继而抬眸轻笑剜了夫君一眼:“仅是不错~?” “对了,叶姑娘回赠了我一首小诗,以灵力落在墨玉深处,只是小足感受到了瞬息,这会儿已经散去了。” 赵庆:??? 说是寻瑶殿的人,真就会写诗啊? 他当即好奇,玩笑狐疑道:“当真?拿来品鉴?” “嗯……” 小姨传音变得温柔了几分,缓声细语道—— “凝玉三寸欺霜雪,朱艳可为美人撑。” “陛下何虑尘俗怨,闲步已越天香城。” …… …… …… 赵庆:…… 倒也没什么好品鉴的,主要是高跟鞋漂亮就行。 第六百一十六章 会向瑶台月下逢(四) 听着小姨的轻柔传音。 眼看姝月和柠妹欢笑一团。 清欢也自叶曦手中接过了高挑美物…… 赵庆不由有些懵了。 司禾,显然也同样没能反应过来。 司禾对于夏皇界的认知,皆尽来自于和赵庆共同的幻梦之中。 赵庆是个大学生。 汉语言文学专业。 还加了诗词社,和文艺社。 虽说主要是喜欢社团里,学姐又多,穿的又少,有些妹子还很漂亮安静…… 但赵庆当年一个风华正茂的大学生,显然也是有一定追求和幻想的。 即便真让他写诗有些为难,可至少鉴赏能力很是在线,还算不上眼瞎。 可…… “凝玉三寸欺霜雪,朱艳可为美人撑。” “陛下何虑尘俗怨,闲步已越天香城。” 叶曦雕玉之余写进高跟鞋里,继而短暂消失的东西,却是让赵庆……连惊为天人都不好说,直接就是彻底懵了。 凝玉三寸欺霜雪。 凝玉便是女子的纤足,似也只是浅赞小姨的美足白皙。 朱艳可为美人撑。 自是指小姨赠鞋的高挑纤跟,以撑代指,所言自然是那双红色高跟鞋。 但再次回味反观,那双鞋同样是三寸朱玉,同样是每步踏下都欺霜压雪。 …… 而先前他心觉感慨,难得有兴致,给叶曦题字祝赠一联——望眼难穿美人骨,艳冠圣州遍裙臣。 如今叶曦竟同样以美人回赠。 将晓怡唤作美人之余。 又有诚挚言谢的余韵表露。 似是在说,若叶曦怯懦忧郁,那他们所赠的朱艳与温暖,足以为这怯懦美人撑起天地。 “凝玉三寸欺霜雪,朱艳可为美人撑。” “叙景、言物、美赞、道谢、余韵悠长。” 赵庆思衬笑叹,跟晓怡传音之间共同闲话,也算是当真品鉴了。 而…… 陛下何虑尘俗怨,闲步已越天香城。 便更是洒脱至极,言辞尽美。 小姨本就为楚国国君,而叶曦始终自笑旧怨寻常,一国帝君怎么会忧虑寻常人家的俗怨呢? 俨然是再一次道谢,同时自笑劝慰晓怡,不用将她那点小俗怨放在心上,也不必对她关切怜悯。 因为……闲步已越天香城。 蝶坪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如今身在寻瑶殿,理当纵情畅快,无需因为些许小事,影响了大家的闲适轻松。 一问一答之间,便已经是另一片意境。 且又回叩上阙,以‘闲步’作轻松,‘越’尽旧事。 赵庆笑看姝月纤足上的美物,娇妻稍显高挑寸半,却也不显丝毫妖娆,而是全然不同的清纯柔美。 小姨的轻赞传音也缓缓而至:“前者‘欺霜’尽显潦草,而后者‘朱艳’轻快无比。” “‘尘怨’再露琐碎苍白,‘闲步’却又是新的畅意。” “叙景、言物、美赞、诚谢、语心、劝慰……” 赵庆不动声色的饮茶笑看,实则已经有些脸红了。 特么的……这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吗? 自己送叶曦题字,跟叶曦送自己灵石,有什么区别!? 赵庆这会儿越是回味,越是感觉惊才绝艳,也的确有些害臊了。 但好在,先前赠联也是言之有物,算不得空洞,倒也没有露怯太多…… 特么的,本来大家都是修仙的,老子在自己的赛道舒适区装个逼,谁知道还差点儿翻车了…… 月莲的少宗主都如此才情,真要是撞见离烟李青莲,那不一整个儿原地罚站!? 这位来自夏皇的异客行走,才刚刚于中州初现才情锋芒…… 当即便决定,还是老实修仙吧。 吟诗作对琴棋书画什么的,等叶曦不在的时候偶尔玩玩就好。 并非是于这姑娘面前自惭形秽,但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底。 …… 此刻。 皎月幽涧之中,五位美人皆是纤足穿上了美物。 赵庆一眼望去,凭心而论,当属晓怡和清娆的最为合适漂亮。 晓怡的美足玉鞋,宛若墨玉染朱砂,纤腿交叠之间轻盈晃荡,似是自己的心神欲望也跟随晃荡。 清娆的玉鞋由皇甫命玉雕制,极为珍贵非凡,且美艳妖娆而又合适。 反观娇妻的小鞋,便收敛了很多。 毕竟叶曦设计之初,本就参照了姝月的性情,更透几分温柔清纯明艳,但终归不似那么刺目而美艳。 清欢的倒是不用多说,细密高挑尽是锁链,完全就是闺中玩具,也不适合穿出门,但当真是那双最能展现女子风情的妖艳美物。 至于柠妹的和司禾的……就是审美问题了。 其实赵庆觉得,柠妹完全能驾驭任何风格,其实不需要这么内敛圆润的修饰,最好能给柠妹多制几双才好。 而司禾……司禾根本就没穿。 赵庆对此也不由无语,你特么给我老婆,弄双拖鞋是啥意思? 叶曦俨然还无法把握司禾的喜好,根本没能意识到该送什么样的东西。 不过这也十分正常,司幽娘娘的心思,哪是那么好猜的? 赵庆目光扫过月下的朦胧美足,继而留意一眼骨女此刻的妖娆美艳,好奇笑问道:“你自己的呢?” 叶曦眼看司禾没穿,便知是自己搞错了,她轻盈笑应:“本就只做了大家的,念着试试看看,若是满意再炼制成器。” “自己的晚些慢慢玩弄,正巧给娘娘重制一双~” 赵庆闻言沉默少许。 让月莲圣女老是去做鞋子,确实有些过分。 但说起来,他是真想多要啊。 叶曦的审美乃至雕琢巧思,比张姐家里的那些美物还要漂亮的多。 毕竟是量身定做的,穿着出门也丝毫没有任何违和,与纱衣裾裙搭配都极美诱人…… “可以给娘娘制一双……更美艳的,娘娘驾驭的了。” 赵庆轻笑提议一二。 还能怎么办呢?想要就说咯。 司禾自是撑着螓首安静笑看,她想要,但是她不说。 柠妹水眸涟涟,拉着叶曦柔声笑语:“我跟你一起去做,我看看。” 少女纤足踏雪,柔笑点头:“记下了……不过先炼器吧,晚些我再去弄。” “姝月晓怡和师姐都该等不及了。” 炼器…… 大家自是含笑点头,纷纷起身收拾玉物。 毕竟美玉只是美玉,若不炼成灵器灵宝,也不过是漂亮些的摆件,很容易破碎损坏的。 眼看赵庆骨女都起身,叶曦神情不由古怪,轻快迈步按下姝月香肩,柔声笑语道:“我来炼,大家接着玩~” 赵庆:? “你会炼器?” 少女笑眸玩味,不解回望赵庆,似是在说……我不会吗? “算不上炼器,只是浅显通晓炼玉养玉……” “大致能做出良品灵器吧,毕竟受限于灵材,晓怡的星痕墨玉,姝月的青乳,还有骨仙子的命玉……若无意外,应能达到极品灵器的层次。” 叶曦思衬笑语,继而又柔声找补:“反正玉多,炼坏了重新雕制。” 赵庆:!? 好好好。 你要这么说,那确实没法抬杠。 不过大家惬意闲散雕刻的小件,能炼制成良品灵器已经不错了,毕竟只是随心把玩。 司禾难得惬意轻松,含笑间自指尖逼出精血,滴落瓷瓶之中抛过:“用我的血养玉喂灵……可别落在清娆手里了。” 骨女:?? 她浅笑摇头不语,但实则……刚刚还真就想摸一滴乘黄精血收藏。 …… 没过太久。 那满目风情的月莲女子,便轻盈拢罗袜,穿回了自己原本的紧致小靴。 其引动的炼玉符火,映着极尽认真的美眸,更显几分安静温柔。 而赵庆一家和骨女也互送小礼,皆是刚刚把玩雕琢的璎珞或是玩物。 便如小姨制的水扇、玉佩、手章…… 姝月制的精巧耳饰和腰间玉扣…… 清娆雕制了一道细密玉链,送给柠儿以作装饰……那是骨州的清凉美饰,多拢女子皓腕或是玲珑纤腰上,比较清凉香艳。 司禾自然是只收不送,甚至还挑挑拣拣柠妹收的礼物,在这幽涧中玩的甚是惬意轻松。 清欢则是被主人送了一妹巧制玉酒壶,但其中是不是用来装酒,就不太好说了。 “赵庆……我的呢?” 骨女收下姝月送的耳饰,极尽满足之余不忘轻蔑笑问一句。 那夜里,这男人明明都快自己的唇瓣撬开了,这会儿竟然不送任何心意? 赵庆:…… 我可以给,但你不能要啊,你这…… 他传音跟家中暗笑吐槽,也没在意骨女这般,毕竟清娆就是个直球天才,也当真没有太多胡乱念想。 赵庆取出一枚……圆润小巧的乳色美玉,轻笑将其置入了女子的纤柔掌心。 他指尖触碰那一抹柔软寒凉,不由念起了那夜里的荒唐,便对这位妖娆美艳的师姐……示意了个稍显轻薄的眼神。 骨女骤然黛眉轻蹙,明明晓怡姝月都在笑看,赵庆竟然还敢!! 她瞬时芳心震颤容颜泛红,不动声色握紧了美玉,清冷哼了一声…… 并非是因赵庆触碰她掌心如何,这般接触又能如何?不过是两具血肉的一丝贴近而已。 主要是……人家娘子夫人都笑看,她实在没脸见人。 可很快,她便心中当真升起了恼意。 冷眸回望男子,幽幽笑语道:“这玉上,什么都没有?公子是否取错了——?” 公子? 你叫我爸爸也没用啊。 眼看姝月笑眸古怪满是诧异。 赵庆不由心中暗笑摇头,轻咳一声,与女子冷眸温和对望:“师姐身为白玉行走,自是要赠一块白玉,不喜欢吗?” 小姨柠妹闻言,美眸瞬时荡起玩味喜色,眼看赵庆给了一块白色的小玉,谁知道那上面什么都没有雕呢? 清娆显然也被赵庆给弄懵了。 白……倒是够白,玉……也是真玉。 可不知怎么的,总感觉被这男人逗弄了! “虽说师姐自称孤鬼,但在我看来,同样是一块无暇未琢的美……” 清娆心中不屑,但却妖娆美眸显露玩味,朱唇轻启气若幽兰,满是蛊惑诱人的打断了赵庆:“喜欢——爱——师姐也会送你心意,等~” 赵庆只当是没看见那抹嘲弄。 甚至还很是满足的轻笑点头,欣慰笑着:“师姐喜欢就好,只是些许心意,不用太过挂牵。” 对付骨女还不简单? 不高兴了吧? 不高兴就对了。 不然等玩儿完这几天,跑回骨州散心清修可怎么办……? 赵庆显然不怕清娆报复,就怕她跑路。 家里家外都是朋友,她跟柠妹清欢比自己还亲,还能怎么报复…… 晓怡看在眼里哪还能不明白? 赵庆不就是故意逗弄欺负人家? 她玩味传音轻挑笑着:“骨仙子是咱们的恩人,夫君在做什么?” 赵庆:…… 这不已经在报恩了? …… 不过片刻。 赵庆便被柠妹邀到了一处清幽小殿之中。 本以为是私语言笑骨女的事。 却不曾想…… “夫君还记得你要柠儿做过什么吗?” 月光映不到的晦暗角落,楚红柠盛妆绝美,笑倚着赵庆仰头对望轻语。 赵庆笑眸疑惑似是思索,实则大手已然攀入了裙襟之内,轻握着柠妹触感分明的腰骨,宛若得到了女子的所有美与情。 柠妹最诱人的地方,除却那无暇玉颜与美人性情外,便是纤腰两侧的胯骨了,显尽身段玲珑纤柔。 赵庆每次触及轻握,都只觉得心神摇曳欲望顿生,尤其是柠妹得到欲魄妙体之后。 “嗬……嗯~?” “夫君……” “要柠儿做过……你自龙渊消失的那些日子……” 可柠妹的欲种都给了赵庆,自身彻底化作对方的炉鼎,幽暗相倚轻碰之下,欲望着实比赵庆还要汹涌。 她美眸中流转的光波,似都化作了绵绸蜜浆,娇媚喘息稍显急促,尽量压低私语,免得大家在外面听见。 “龙渊消失……?” 赵庆也不管外面有人,紧按着柠妹贴在自己怀中,肆意蹂躏捉弄娇躯,连新买打扮的璎珞都碰掉了。 “传汛传潮?” 当时从龙渊消失,自己不就是跟着张姐去琼海养伤了吗? 那时候每天都跟柠妹传讯,柠妹在家里自己尝试抚慰,他这边面板也跟着会生出感应。 赵庆当即心中了然,轻捧道侣容颜索吻…… 楚红柠气息愈发间断起伏,仰着螓首任由采撷不说,还更为热切的回应男子…… 稍稍纵情之后,她含情的迷离眸子才回复几分清明。 “还要去云雨殿,晚一些……” 女子芳心摇曳悸动,在赵庆面前,从来对欲望不加丝毫掩饰。 她不是妻妾,就是道侣,也是赵庆唯一的道侣。 柠妹轻语未落,便迎着男人的浓烈鼻息再次回应良久…… 传音温柔却也顽劣:“你那时传讯逗弄欺负,要柠儿画下来自己的羞态,如今柠儿刻成春宫小玉送你~” “没有雕颜,即便丢了也不碍事……” 赵庆将道侣欺压在晦暗角落,索情之余接过了那道小玉,俨然是悬在衣襟内温养经络的星辉玑。 其上有朦胧瀑影细心雕琢,曼妙女子的酮体于飞瀑之后…… 微倚蜷缩倚着青岩,纤指似要探向某处…… 瀑下潭水更是映着旖旎倒影。 轰隆—— 赵庆骤然气血汹涌,与柠妹那迷离笑眸对望间,只觉无尽的欲望像是潮水灌涌头颅! 他骤然发力将道侣螓首按在墙上,新裙璎珞都扯碎破损。 神识更是早已交织厮杀。 “这你都敢雕出来——” “为何不敢~又未雕颜~” “现在去云雨殿,带清欢一起。” “不要……” “不用……” “不必……” “这里就是殿,柠儿与道侣云雨的小殿。” “占有我……全部。” “……” “出声!” “再出声!” “更大声!” “啊~~哬——夫君————夫君—————” 第六百一十七章 会向瑶台月下逢(五) 霜月澄澈,夜风幽寒。 月莲宗作为整个中州的合欢圣地,每夜里自是有不少风流藏匿谷中。 这暗香浮沉的月莲仙宗内,显然也会有些许男子。 或是月莲姑娘们的道侣,或是寻瑶殿中相言甚欢的仙客,亦或是那些长老师姐的旧情人。 月莲宗传自天香,其中大多是天香弟子,只不过是主修雀阴合欢而已。 即便与男子纵情欢好,大多也是当真动心,也有些许是为了利益,但这倒也不会影响什么。 数百里月莲谷,始终都是清雅妙地。 可今夜的寻瑶峰下…… “夫君——” “嗯阿!~” “更多……柠儿的魂要荡出去了……” 随着靡靡之音回荡幽谷。 偌大的美玉玄台之侧。 司禾清欢对视轻笑,两人神情尚算自然,赵庆跟红柠两个凑一起,实则丝毫不比清欢收敛多少,甚至还会比清欢更疯。 因为…… 柠妹即便是羞愤欲绝,也当真会跟赵庆认真沟通,探讨两人的情欲喜好,共同抵进,相互满足。 这本身就是一件极为恐怖的事。 哪有姑娘会认真告诉自己男人……要怎么收拾自己,要先后折磨自己哪里,自己才会更动情? 哪有姑娘会认真询问自己男人……自己要怎么服侍,夫君的心才为她更加的颤抖摇曳? 姝月不会,姝月从来都是自己摸索。 晓怡不会,晓怡同样在不断尝试寻觅。 司禾与清欢同样也不会,司禾与赵庆心念相通,完全知根知底,甚至有资格分享云雨中各自的欢愉。 而清欢和主人,则是各自心知肚明,只需要在放纵的路上紧紧携手便好。 ……但是楚红柠会。 楚红柠说是双修云雨,就是双修云雨,即便是羞的头都抬不起来,也依旧会跟赵庆探讨这些。 探讨在这场云雨中,如何让互为道侣的两人,修为长足共进,且情欲交纵至极。 姝月和晓怡默不作声,只当是没有听见,安静修饰着手中美玉,但唇角却又各自勾起古怪笑意…… 倒也不是觉得羞赧,柠儿什么样子?她们还能不知道吗? 若是清娆和叶曦不在,她们四个现在肯定推着麻将,随口吵闹嬉笑,只等着挖苦柠儿不要脸了。 但问题是…… 白玉行走,就在身边。 月莲圣女,也在身边。 此刻,姝月和晓怡的种种不自在,根本不是因为赵庆和柠儿,反倒是因为身边这两位…… 要闲话说笑随便聊聊吗? 聊什么? 那保持沉默一声不吭吗? 也不好。 清娆美眸含笑神色精彩,手里把玩的玉雕都渐渐放下了,甚至听的十分起劲儿。 竟不想红柠还有这么大胆放肆的一面…… 赵庆也是真的不要脸。 清娆是当真不会害羞,这又没什么好害羞的,只是心中诧异而又觉得精彩。 ——只要不把事情拐到她身上,她根本就一点不羞,赵庆是她的好友,柠儿也是她的好友,她只会兴致勃勃的偷听乃至揣测…… 而叶曦眼下认真炼玉,收敛几许笑容更显美眸温柔,眼看姝月晓怡觉得尴尬,便柔声轻笑提议:“等师兄师姐尽兴吧……咱们一起到云雨殿歇息就好。” 咱们? 一起? 姝月心中暗动,那双明艳笑眸抬望叶曦。 仿佛是在问……你说的这个咱们,包括你吗?包括清娆吗? 正当此刻。 女子的传音到了耳边:“叶曦会妥善安顿骨师姐,自己也知晓分寸。” 姝月:…… 她原本还有些幽怨,可一听这姑娘的传音,转瞬又心软了,什么分寸不分寸的,说的好像她多下贱一样。 当然,心疼归心疼,如此最好不过。 她与晓怡对望一眼,轻柔疑惑传音问询道:“云雨殿中,有很多不妥吗?” 叶曦笑眸柔和,稍稍思忖后低声传音:“……” …… …… 足足大半个时辰过去。 赵庆和红柠才携手步出了小殿。 赵庆换了一身墨青缠枝锦衣,自是笑容轻松春风得意。 柠妹也同样换了月兰色泽的纱裙,气色红润水眸涟涟,不显丝毫羞色也就罢了,甚至还对着司禾飞媚眼…… 可还不待姝月轻松调笑,那妖娆美艳的白玉行走便已鄙夷揶揄:“你们真当人家月莲随处都能欢好了?” 柠妹笑眸扑闪,抿唇无声保持沉默,但那毫无羞色的笑颜……怎么看着都有些愤愤挑衅的意味。 赵庆揽着柠妹纤腰满目诧异,轻笑玩味道:“不管这儿是不是月莲,我们也都欢好啊……” “并非是觉得月莲随处都能欢好……而是任何地方。” “师姐有不同的见解?” 清娆:??? 她冷艳别过螓首,根本不理这俩人了。 晓怡莞尔一笑,起身挽过红柠藕臂,与夫君同行:“这便去云雨殿走走?免得某些人未能尽兴~” “谁啊?赵庆和红柠吗?还是清欢没尽兴?”司禾惬意靠在不远处轻笑吐槽。 甚至还很是过分的瞥了骨女和叶曦一眼。 像是在说……不管谁能尽兴,反正这俩是尽兴不了。 姝月和叶曦也私语分明,轻柔起身打量发饰,脆声轻语道:“叶曦已经替咱们寻好了去处……这便过去?” 对此,赵庆自然是没有二话。 “好,叶姑娘还在忙碌炼玉,等上一会咱们便动身。” 还真别说,他和柠妹真没能尽兴,要把清欢带上,把自己主人带上,把姝月晓怡都带上……那才是真的尽兴。 晓怡盈盈点头,浅笑不语。 能提早去云雨殿,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否则一拖再拖,这几天中说不定有什么样的旖旎,万一过几天云雨殿真把两个好友带上,可真是有些不太好了。 不管赵庆跟两个好友相处如何,她们肯定不能一起啊?也就说说笑笑还行,若真是稀里糊涂的……那该成什么了? 当然,司禾跟柠妹清欢不在乎。 柠妹自然不用多说。 清欢是属于,主人若想要别的姑娘,她根本不会有任何抵触。 司禾则是……比赵庆还想要,一整个挑事儿精,完了又会暗戳戳的鄙夷啐骂赵庆。 …… 没过太久。 一行八人便尽兴离去。 自寒月幽涧传渡返回,又至凤舞城寻瑶殿中。 寻瑶殿,十三层。 遮掩神识的灵雾缭绕,某座偌大的修殿……无声开启了殿门与禁制。 瞬时间,赵庆司禾的目光双双显露兴致,满是精彩的回望了叶曦一眼像是问询。 倒也没什么太特殊的…… 只是这纵横七八丈的偌大修殿中,竟然只有……床! 特么的! 一张四百多平米的床! 自殿门之后步九阶而上,登临云殿香榻! “这处云殿,是姐妹们闲时轻松小聚的地方,从未有男子进入过。” 叶曦风情踱步引在前方,待到赵庆一家皆尽入内,红柠把白玉行走也拉进来后,才轻笑关闭了禁制。 继而将禁制玉符轻盈一抛,便丢给了赵庆。 只是瞬间,赵庆便已心中满是旖旎。 暗香浮沉的偌大云殿之中,除了这极为夸张的云床之外,便只剩下他们一家和叶曦骨女。 这特么的不是人生巅峰吗? 他自是第一个褪去墨靴,横抱清欢率先登临九道暖阶而上。 且还轻松招呼着:“来啊,上床。” 骨女:??? 姝月:…… 晓怡:!? 确实要上床的,毕竟这云殿里就只有床。 但怎么听起来……哪里不太合适? 骨女轻笑抬眸,毫不犹豫的褪去了美艳玉鞋,纤手拢袖美足轻点,紧随其后便登临云床。 心知赵庆自然是开玩笑,这种时候怎么也不会招惹自己的。 毕竟大家都一起轻松暖浴过了,同床放松自也不会扭捏……只要床够大就行。 当床大到一定程度,所有的不妥便皆尽消失了,也不过是个舒适些的闲话地。 司禾柠妹自也没有犹豫,甚至还有些兴奋,继而姝月晓怡挽手登临,叶曦也褪去纤足上的美物,轻盈跟随上床。 赵庆并没有一直抱着清欢,而是带小奴携手同行欣赏体悟。 只觉脚下的奇异丝绒极为舒适柔软,每一步落下都是踏在云巅,犹如步过深海,其绒其丝更是自蕴寒凉,乃至舒缓经络推动气血…… 更不提云床之上有着极为浓郁的奇雾,阻碍神识遮蔽视线,当真便如一眼无垠的云上仙榻! “这是什么丝绒奇珍?卓氏的手笔?” 赵庆不由念起天衣阁所属的卓氏,满目好奇的问询叶曦。 实则却是跟姝月传音着,给家里也弄一个大云床…… “主材由碎星的圣心木熔炼钩织,实则是傀儡的经络制属,若是师兄喜爱,叶曦帮着留意问询,请月莲师姐为家里炼制一块独有的云床。” 赵庆自然喜爱,姝月和晓怡也爱的不得了。 直道中州各处都能花灵石,却还真没想过……买一张如此之大的云床! 朦胧灵雾笼罩之间,八人惬意围坐床上,司禾柠妹甚至已十分享受的躺了下去。 顾清欢也趴在床上,躲入主人怀中温存。 赵庆轻笑挑逗清欢身子,且还好奇笑问身边两位美人儿好友:“既然云殿是这般……雨殿是否也有雨床?” 晓怡美眸轻盈一飘,也是极为随意的半倚侧躺在云雾间,皓腕撑着螓首观望笑看。 骨女同样懒散至极,娇躯惬意靠着软台,玉腿轻松交叠,美艳玉足都已经蹬到了红柠身上…… 她神情古怪,狐疑盯了赵庆一眼。 如今姝月也不膈应这两位好友,即便在她们面前被赵庆捉弄身子,也能勉强不显羞愤。 此刻颇有兴致的疑惑追问:“雨床……也这么大吗?” 叶曦被大家看着,美足玉腿不自觉的放松前伸,微微倾身风情笑语:“雨床不大,但雨殿不止仅有雨床。” “还有些情爱香炉、丹液、奇花、阵法……” 赵庆目光骤然一凝,满目不解的低语疑惑:“那咱们还在这云殿做什么?” 清娆:…… “滚,等下叶曦带我去合香居转转,柠儿陪我一起?” 柠妹笑眸一弯,满是妖娆风情的回瞪姐妹:“我才不去~我去雨殿!” 赵庆轻笑无声,不时跟姝月目光交错。 现在也是彻底放开了,眼看清娆都能落落大方的,总是拿叶曦当小姑娘怎么行? 再如何也是合欢仙宗的圣女,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丫头片子。 他舒缓扶起了清欢娇躯,用手指穿入小奴发丝揉弄,让清欢也好好放松享受。 且轻笑望向那风情万种的女子:“先前听你聊起闺房玩物,月莲宗中很多吗?” 叶曦:…… 不知怎么,她竟一时有些心颤,先前言笑只是活跃气氛,可谁曾想心上人真盯着她问啊? “嗯……有一些,雨殿中便有,选定之后……请师姐手制就好。” 女子神色轻松,柔声笑应,继而又补充道:“我所知不算太多,若是觉得师姐手制不妥,我帮着尝试手制玩物……或是红柠师姐试试都行,毕竟红柠师姐如今也修雀阴。” 听闻此言。 赵庆司禾神情更加精彩,连晓怡都不由多看两眼,暗道这俩好友……算是彻底聊废了。 “哼。” 骨女鄙夷轻哼一声:“你们去雨殿就去雨殿……不去聊什么?” 赵庆:? 不问清楚,去干啥啊? 他不为所动,依旧满是好奇的盯着叶曦,柠妹同样是水涟涟的笑眸坚定不移。 他俩早先商量着去七夏国的合欢宗逛逛,一直也停留在嘴上,没能去成。 眼下自然要问个清楚明白,至少……满足一些好奇心。 饶是叶曦也被盯的有些不自在了,话锋一转轻盈笑道:“不过这云殿也是好友轻松闲话的地方。” “丝毫不弱雨殿……” “叶曦去准备茶点小酒,咱们不如……抄经论道?” 抄经论道? 司禾瞬时兴致缺缺,枕着藕臂轻笑摇头:“没意思。” 叶曦含笑点头,稍加斟酌后柔声再次提议:“不如咱们书词谱曲?” “师兄和晓怡文采斐然,我和红柠清欢也都能帮着合琴谱曲~” 赵庆:? 我又文采斐然了?可特么拉倒吧。 还不等他笑拒,清娆便已轻笑摇头:“我不会,不会书词也不会谱曲……你们玩我看就好。” 叶曦沉默少许,转而将话题抛给了晓怡:“晓怡有什么想做的吗?” 小姨闻言不由神情古怪,自己有什么想做的? 还真有…… 一家好友轻松至此,云床灵雾如此舒缓,暗香浮动茶酒作衬…… 她似笑非笑与赵庆对视,轻柔低语道:“听雨眠。” 赵庆:…… 你这个要求,还真是难以满足。 姝月柠妹也不由陷入了沉默,这么美妙的惬意时光,竟还真找不出合适的消遣方式。 骨女美眸中思绪流转,好奇扫过赵庆小姨,轻声笑语道:“先前天香城你们博弈精彩,可惜未能临近观望……” “不如对弈再搏?” 下棋? 倒是也行。 但是咱们八个人,难不成分成四个棋盘? 还是姝月悻悻轻啐:“还是打麻将吧,四人成局。清欢躲夫君怀里……我和晓怡一起,柠儿跟司禾,叶曦和师姐。” 叶曦:…… 打麻将她倒是明白,在天香城里清闲时候姝月红柠一起玩过。 司禾此刻黛眉一挑,满是狐疑的跟叶曦偷偷传音:“你们寻瑶殿,一点乐趣都没有吗?” 叶曦心中同样无奈,柔声笑语传音回应:“自然有,但大都是成双入对,亦或姐妹同游,再者男子对饮。” “即便是师兄这般携带道侣也极为常见,但毕竟我和清娆师姐……” “既有道侣又有好友,八人同聚……很多东西放不开。” 赵庆心中暗动,他跟司禾心念相同,当然知道的明明白白。 此刻也传音问询叶曦:“你行吗?” 叶曦眼底荡起涟漪,并没有答复行或不行,反而轻柔笑道:“我传音问问清娆师姐……” …… 不过片刻,骨女跟叶曦私下里便已经商量明白了。 叶曦动身离开少许,去寻殿中师姐妹,讨要了一套水墨奇石简。 继而将八道石简,先后分给了大家……云床之上的小台,也准备了清茶小酒,以及不少糕点。 女子回望红柠司禾满是兴致的目光,柔声解释道:“只是云殿中的些许乐趣,负者领罚。” 赵庆带着清欢,和姝月也凑在了一起,三人狐疑查看石简,根本没能看懂玩法。 只知道这石简内的灵纹无法更改,否则石简便会破碎,用来防止作弊的。 晓怡满目新奇的琢磨良久,竟反倒对这石简内的阵纹更感兴趣。 她疑惑猜测道:“石简内的灵纹被引动,会显露字箓?” “嗯……乌茶石。” “给石简浇灌温水便好……用灵气直接催动也行。” 姝月明眸闪烁,撑着螓首嘀咕笑问:“怎么算负?如何领罚?” 叶曦跟骨女对视一眼,像是在确定清娆到底会不会羞恼……毕竟娘娘和赵师兄红柠,实在是太爱玩了,什么琴棋书画根本没兴趣。 “——君抬眉。” 女子柔声笑语,简短言述。 “灵气勾动之后,八简之上各有字箓。” “君、臣、使、将、相、王、公、卿、天、地。” 赵庆闻言骤然打起了精神,听着就是个不错的玩法,毕竟他跟司禾聊的,就是让叶曦找一个比麻将好玩的…… 姝月也兴致勃勃,趴在床上把玩石简:“神识无法探知其中,只有变化之后,自己才能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正是。” 叶曦轻盈点头,望向晓怡红柠认真解释:“为君者,示简为胜。” “便如小姨手中石简化君,则可任定两位臣子责罚。” 小姨闻言豁然明悟,赢家通吃嘛!一下罚两个……但却不能指名道姓,只能言说罚将罚相之类。 “可罚任何事,可罚任何臣,只限云殿之内。” “但……字箓除却臣属之外,更有天、地。” “若是君者罚臣,臣当认负领罚,若是君者罚臣,其臣身负天箓地箓,可示简自证……君者自领其罚。” “此为——君抬眉。” 一听这话,赵庆柠妹怦然心动,司禾晓怡也满目期待,清欢虽然笑而不语,但俨然有主人在身边,她什么也能玩的了。 姝月自也同样满心期待,但又狐疑低语:“可罚任何事……?” 清娆落落大方的点头笑应:“我和叶曦大不了耍赖喝酒……三杯如何?” 赵庆闻言并无意外,如果叶曦骨女不能耍赖的话,这寻瑶殿里适合他们又好玩的,还真不好找。 当是时,八人没有丝毫犹豫。 简短言笑之后,便各自已灵气勾动了手中石简。 赵庆惬意枕在清欢腰上,神情似笑非笑像是不惧,手中则是握了一简——相。 顾清欢凤眸含笑,神情也同样顽劣而又轻松,紧握着自己的石牌跟主人传音私语。 “清欢的是……天卿,主人是什么?” 赵庆:? 我? “我天将啊。” 顾清欢闻言黛眉轻颤,纤柔托起主人肩膀,轻盈挣脱起身,缓缓展示手中君箓…… 第六百一十八章 卸甲!卸甲—— 清欢为君! 见此情形,姝月小姨笑眸中当即满是期待,只想看看家里的药奴,到底怎么个为君驱臣。 赵庆神情一滞,心中无奈暗笑,只等着晚些狠狠惩罚清欢。 竟然敢撒谎套主人的话…… 柠妹抬眸笑望清欢,嬉笑打趣:“陛下~如何?” 骨女也玩味抬眸:“嗯?” 顾清欢凤眸扑闪,一时噙着笑意思忖无言。 她倒是真希望主人是天将,那自己便罚将者跪侍自己身边,主人有天箓……自己刚好领罚侍奉。 但很可惜,主人肯定是撒谎逗弄自己。 清欢笑眸温柔,安静与赵庆对望少许,似是想从主人目光中看出什么更多的东西。 但怎么也无法揣摩清晰,又怕不小心罚到主人身上…… 君、臣、使、将、相、王、公、卿、天、地……谁知道大家各自拿的都是什么? 顾清欢扫过家人好友各不相同的笑眸,轻柔点头道:“将者,跪侍主人身边吧。” “卿者,为姝月按按肩颈。” 清欢话音刚刚落下,柠妹便悻悻撇了撇嘴,似是挑衅的向清欢展示手中的地使之箓。 若是清欢刚刚罚她,那清欢便是要自己领罚的。 柠妹轻笑挑眉,满是不屑的嬉声吐槽:“你这玩的~跟赵庆为君有什么区别?” 清欢自是笑而不语,可不就没有任何区别吗? 骨女美眸轻颤,无奈姗然一笑,当即便盈盈起身凑到了姝月身边倚坐,纤凉玉手伏上香肩,为姝月轻柔按捏肩颈放松。 大家见状自是眉开眼笑,清娆虽然并未展示自己的石牌,可她领了卿罚,拿的明显不就是卿箓? “嗯啊~~” 姝月神情惬意轻松,甚至还很是过分的酥软媚吟一声,嬉笑轻语着:“还从未享受过白玉行走如此服侍~” 骨女自是愿赌服输,莞尔一笑轻松道:“白玉行走也从未如此服侍过别人,姝月捡着了。” 小姨轻轻按着手中石牌,望向清欢笑眸愈发古怪:“若我是天将……是否该罚你?” 清欢笑眸扑闪,跟主人对视一眼后,回望小姨轻笑低语:“自然罚我,罚我跪去你身边守着,或者我罚我跪在主人身边守着。主人又没输,还能罚主人不成……?” 赵庆老神在在享受着清欢的温柔,笑看小姨根本不为所动……小姨的话,他俨然是一点儿都不信。 果不其然。 周晓怡故作胜姿说笑几句后,便轻盈笑着起身,纤足迈动来到赵庆身边柔柔跪倒,极尽娇媚的螓首贴上夫君手掌,酥软轻柔开口:“罚多久~陛下?” 清欢心中暗笑,自己也同样跪在主人另一侧:“罚卿盏茶,罚将……长跪。” “噗呲~” 柠妹当即乐出了声,清欢明显就是耍赖,眼看是晓怡去给赵庆当小奴,直接就层层加码重罚了。 清娆也笑,给姝月温柔按捏之余,短暂抬手理弄自己的发丝,轻笑玩味道:“我这儿盏茶还好,晓怡若受不了可以三杯,就看赵庆放不放过你了。” 放过? 赵庆显然不会放过小姨,当那抹清冽芳香临近之时,他直接便把晓怡的头颅欺按入怀,手指已然是拨弄上了酥软朱唇…… 把晓怡当清欢欺负是一回事儿。 当着骨女和叶曦的面,把晓怡当清欢欺负,又是另一回事儿。 不说赵庆心潮激荡。 周晓怡伏跪在夫君怀中,唇瓣香舌被对方手指捉弄,同样也娇躯轻颤,一抹红霞自鹅颈飞上玉颜……毕竟还有外人在呢。 仅是半盏茶的时间未过,当骨女还在轻柔服侍着姝月,大家说笑间,各自手中石牌上的字箓便已消失。 第二局当即开始。 赵庆驱使灵气浸润手中石牌,待到那阵纹变化过后,当即便心中一凌。 君! 晓怡安静伏在怀中,羞意稍褪美眸含笑,一副任赵庆怎么也猜不到她是什么的模样。 司禾满目兴致,靠在柠妹身边好奇打量着每个人,同时跟赵庆传念嘀咕着这把惩治谁。 但其实,这倒也不用有丝毫商量。 赵庆温和笑容扫过娇妻柠妹,继而又看了一眼还在受罚的骨女:“卸甲!” “公、卿、卸甲!” 赵庆心中暗自疑惑,都已经为君了,不卸甲卸什么!? 此言一出,大家当即神情一滞。 卸…… 卸甲!? 不就是脱衣服吗? “呵~” 晓怡明明已经被罚的在赵庆身边跪侍了,此刻还满是不屑轻蔑的笑哼一声。 司禾玩味轻笑盯了赵庆一眼,转而便轻盈褪去了自己外着的云裳,露出其内紧致的小衣与束腰丝带。 显而易见,赵庆明显就是盯着她欺负,两人心念相通,逮她一逮一个准儿。 司禾所执为公,而执卿者……叶曦也没能跑脱。 女子轻柔含笑,抬手展示自己的卿牌,示意其上并无天箓地箓后,便主动去倒酒领罚。 且回望赵庆风情一笑,朱唇轻启:“刚买的新衣纱,还没穿多久……叶曦多喝几杯。” 即便她的身子甚至酥胸下体,都已经被赵庆晓怡看干净了,但眼下也不会去脱衣服,哪怕只是一件外衫纱裙。 这并非愿不愿意,而是她心知眼下不该她脱,便是不能脱。 见此情形姝月自是一百个高兴,柠妹则是笑眸涟涟的吐槽:“叶师妹真没意思~” 叶曦含笑不语,安静低着头给自己倒酒,一杯一杯的慢饮,只是象征性扯去了刚挽的发簪,便算是卸过了。 紧接着便又是一局。 赵庆惬意靠在清欢身上,怀中按着小姨螓首,笑的轻松写意稳如泰山。 手中石牌显化字箓——天王。 这是真的天箓之臣了,若是君要罚王,便会自食其果。 而司禾手持则是地相,两人暗戳戳的吐槽:“运气还不错,都是血衣……你我清欢的运气明显好一点。” “我还没拿到过君,不然肯定给你发福利。” 赵庆:? 给我发福利? 那特么的你能知道我的牌,你不得往死里整我? “使觐王,相觐君,传音诉心吧。” 柠妹玩味笑语,轻松展现手中君箓,示意谁是相箓,可以找她私下里聊聊了。 大家笑眸轻松各自对望,却不曾想……司禾手里的石牌,竟然有两个字! 地相。 且褪去云裳的司幽娘娘,还美腿交叠轻松依躺,满是惬意的调笑道:“柠儿要对本相说什么,来吧~” 红柠:…… “王箓。”赵庆轻笑扫视七人,同样也不得闲。 不过既然不用领罚,便没有必要展示手中天王,反倒是等着哪位美人找自己传音。 就是不知谁执使箓,是夫人小奴,还是两位好友…… 场面瞬时陷入了诡异而轻松的寂静,任谁也没有展示手中使箓,柠妹和司禾也轻笑对视私语传音着。 姝月明眸灿灿看的新奇,小口小口吃着糕点,身后还有白玉行走温柔按捏,好不畅快。 她暗戳戳的跟清娆说笑:“师姐觉得谁是使箓?也不见她显露身份……” 骨女笑眸轻松,微凉玉指温柔捏弄姝月香肩,凑近耳边摇头笑语道:“若是清欢肯定便展示使箓了,柠儿司禾各执君相,又不是你我……显然是晓怡和叶曦其中之一。” “你看晓怡那副样子,我觉得是叶曦。” 姝月:??? 叶曦正在给夫君传音诉心!? 她不动声色笑眸瞟了女子一眼,只见叶曦风情自若,还在接连慢饮灵酒……那是她上一把领的罚。 姝月不由提起了心神,跟骨女低笑吐槽:“倒真看不出来……” “嗯……” 清娆同样目露了然,满是玩笑审视意味。 只不过—— 赵庆耳边却是有着极为清冷的传音,犹似那白玉行走的命蝶在泥丸低语。 “柠儿说的对,我对你有些好奇探索,就是欲望。” “而且觉得你很是特殊。” 赵庆笑眸扫过娇妻身后那位妖娆美艳的美人,不动声色传音疑惑道:“哪里特殊?” 骨女心中稍加沉吟,继而传音柔声笑语:“你面对我,和你面对其他女人都不一样。” “且你面对我,和其他男人面对我,也都不一样。” “只是不知究竟是你特殊,还是我特殊……” 赵庆:…… 是这样吗? 还真是……上手就摸,连摸带啃的,那能一样吗? “自然是师姐特殊,师姐极美性情诱人,使得我情不自禁,还不够明显吗?” “嗯……” 骨女只是平静低语回应,没再多说任何。 赵庆则依旧欺负着晓怡,笑看骨女跟娇妻说笑,也没有拆穿她。 不过骨女刚刚说的话……却是被晓怡、司禾、清欢,听了个一清二楚。 清欢的命蝶就在泥丸,神识传音的动静哪能感受不到? 他和晓怡的神识交修缠绕,近乎是日常行径,这会儿按着晓怡欺负,神识显然也勾连在一起。 小姨只听着心中暗笑,跪在云床上也不觉得别扭,还私下言笑问询着:“夫君多久没偷腥了?最想要哪个?” 我偷腥? 赵庆义正严词:“夫人不就是我偷回来的?我没输为什么罚我?” 小姨传音笑哼一声:“爹爹跟女儿还藏掖?我看你对叶曦比清娆好很多……虽然不怎么说话。” 赵庆轻笑点头,传音回应道:“叶曦很美,比清娆美……但我最想要师姐。” 小姨:!? 师姐……叶曦是师妹,清娆是师姐。 但她明白夫君所言…… “还能见到张瑾一吗?” 赵庆似也认真思索了片刻,轻笑摇头道:“不知啊。” “但在玉京界,永远得不到张瑾一,这我倒是清楚。” 小姨神情古怪,心中不由凝重了少许:“夫君想师姐了……很想吗?” “嗯,很想。” “因为……她消失了。” 赵庆轻声低语,尤其是得见叶曦的忧郁之后,他便更是对张瑾一思绪万千。 时常念起水岭劫地之中的怒浪雷霆,那宛若整个世间的末日。 下一瞬,所有生灵都会葬身道劫余威之下。 他始终觉得当时心中的悸动,是对生死的恐惧,对天地劫难的恐惧。 但近来日日夜夜思绪环绕,才明白那是下一刻永远未知……所带来的忐忑与悸动。 那是与心上人四目相对,却又畏惧退缩的不安与煎熬。 他曾与严烨大醉对饮,严烨何尝又不对五师姐心怀期许? 但严烨没有机会触碰张瑾一。 而他有……不止一次。 在血星、在化外、在琼海、在水岭。 他只是觉得张谨一,永远不可能做别人的小妾,更不会对他这个师弟有什么想法。 但张瑾一……的确给过他临近的机会。 也似乎……给过他开口的机会。 那位潇洒而又优雅的血衣美人,最大的魅力在于她的灵魂。 自化外毕燕地步入玉京,自玉京步入夏皇,继而畅游星海……她拥有最自由的灵魂。 她说:“能够完全自我支配的生灵,才称得上真正自由。” 张瑾一并不自由。 但面对自己,却又是极为自由。 旅客.passengers. 他和师姐言笑甚欢,师姐还吐槽他不知道光年之外的片子,带他在幽暗的影厅里看科幻电影。 这本事就是一件很帅很飒的事。 passengers. 那部电影更是意味深长—— 讲述一位飞船的维修人员,因为见色起意……主动打开了一位姑娘的生命休眠仓。 无异于极为阴暗扭曲的……摧毁了那位小姐的人生与旅程。 继而讲述,在茫茫无际的太空旅行之中,一个维修工和美艳姑娘的爱恨纠葛。 除却他们二人清醒外,其余所有人都在休眠仓里沉睡。 永远的沉睡,直至飞船抵达下一个生命星球。 …… 赵庆至今不知道,师姐为何选了那部片子。 但是却知道,自己与张瑾一如今的距离,当真是光年之外了。 他如今金丹五气已生其三。 偶尔识神坠入忆庭识海,还能够见到张瑾一。 ——在水岭劫地。 当天地间狰狞恐怖的裂隙临近,当幽冷渗白的灭世雷光闪烁。 当凰巢尺木自天穹坠入汪洋。 当雨幕如同天河倾泻,丝丝缕缕的电弧距离两人越来越近。 当他紧紧拥抱那个女人……在足以毁尽两人所有的道劫之下。 那个女人的身子同样会颤抖,同样拥有温暖,目光同样会躲闪…… 她便会颤抖着身躯低声问询:“你……敢吗?” 赵庆至今不知,若是当时骤雨怒雷之中,自己强暴粗鲁的拥吻张瑾一,其后会是如何…… 便如雪夜里突兀动念,向骨女索吻那样。 只是当时……他没有吻,没有吻那个自己想要拥有的女人。 连失去都算不上,因为他没有得到过。 ……他后悔了。 如今的张瑾一身在何处,是否会觉得失望?还是感到庆幸? 赵庆目光轻颤出神,心中百感交集。 他与师姐相处开心,师姐与他相处……又何尝不开心? 但那位优雅而潇洒的师姐,用留给他的痕迹与事实,真真正正的告诉他一件事。 ——想要得到的,就去触碰。 否则,便是光年之外,甚至是永远错失。 不止是张瑾一,楚红柠同样用事实告诉过他。 清娆甚至会当真言心,分分明明的吐露欲望。 但是叶曦不会,叶曦是个怯懦的姑娘。 而他这个血衣行走,曾经没有做到,如今竟也没有去做,他……同样是个怯懦的男人。 中州数不清的天骄,为何倾慕月莲叶仙子,他不清楚。 但这位仙子,的确是他到中州以来遇见过最美的姑娘,最心仪的姑娘……乃至前世,也同样如此。 上半辈子他最想要的,不就是诗词社里安静又漂亮的妹子? 只可惜这样的妹子不钟意他。 他只配抱一本山海经。 跑到楼下的奶茶店里等。 直直等到手机弹出消息…… 人家要去市里看大象,不跟他出去玩。 呵。 去市里…… 看大象啊…… 可如今叶曦的美,又岂是那些庸脂俗粉能比? 于他而言,更像是时空交错之间,窥见的另一种可能。 他在夏皇界奶茶店里等的姑娘,去市里看大象了。 而玉京界中圣州同代最耀眼的仙子,却在等着他。 一眼越千年,李青莲曾拥有过的月莲祖师,也不见得比如今的月莲圣女更美。 他甚至跟司禾吐槽说笑过,如果当真遇到了李青莲,是否叶曦也能与李白吟诗作对? 果敢坦荡,才貌双绝,仙资非凡,簇拥者遍布中圣州,不借古族不借玉京,一人横压天香城! 这样的姑娘对他有情愫,殊不知……他也是对方的裙下臣。 · 许是知道天道残片关乎情欲,许是师姐对他足够了解,许是师姐对他的抱怨,许是师姐……最后的提醒。 张瑾一留下了手机。 在离开玉京界之前,留下了她自己的手机。 【听觉】与【卞】的对话框。 至今还是等待符号滴溜溜的转动,那一个个暗红色的感叹号……永远的定格再无变化。 可那最后的叮嘱—— 无关两人,无关行走,无关天地,无关道劫,无关生死。 【卞:以后如果有个师妹玩的开心……】 【卞:记得吻她。】 …… 赵庆最后一次扪心自问。 即便叶曦失贞。 但这姑娘日后跟了谁,他都无法接受,哪怕是跟着清娆……他的心,都不愿意。 想要,就是想要。 要! 就是要! …… 寻瑶殿外,星夜清幽。 十七颗星辰闪烁不定,像是注视着万丈红尘的一切故事。 血衣行走权柄显露,一抹猩红侵袭中州,那浩荡气运铺天盖地,使得血神殿中对饮的男女都抬眸仰望…… 而云殿之内。 赵庆却并未去查看自己手中石牌,因为是不是君箓……都无所谓。 他轻笑凝望那位风情浅笑的姑娘:“你是什么?” 听闻此言,姝月晓怡目光交错,笑眸满是狐疑的扫视自己男人。 骨女早已做完了自己的惩处,惬意把玩着手中的石牌,同样调笑着审视赵庆。 他近日来……分明就没跟叶曦正面说过几句话嘛。 怎么突然这样问? 叶曦笑颜轻松,纤手按着手中的石牌,新奇打量红柠和司禾满是玩味的目光,俨然是又要欺负自己? 她回望赵庆随口撒谎:“公箓。” 只见男子轻笑挑眉,缓缓抬起了手中石牌——君。 君抬眉只是个随阵对饮的乐趣。 但这道君箓……却是血衣八行走,强行招至而来的气运所化。 赵庆极为认真的跟娇妻对望了一眼,姝月便笑眸一剜,且没好气对他飞了个眼神。 继而便是男子温和平静的吩咐:“公,卸甲——” 此言一出。 原本风情浅笑的姑娘,美眸中骤然剧烈荡起涟漪。 先前随意玩乐罚中自己卸甲,那自然是要以酒代罚的。 可若是,他指名道姓要自己卸甲…… 叶曦只觉心神都纠在了一起,她既然对赵庆爱慕,那卸遍周身筋骨都愿意。 可却又满心冲动与彷徨交叠,只觉得煎熬无比,一颗芳心像是被丝弦提起,高高悬在半空晃荡…… 她从未妄想过什么,即便是当个……被赵庆随意使用一次就丢弃的炉鼎,都从来没有妄想过。 更何况这里还有清娆,还有他的夫人道侣…… 若是当真从命,或许会惹姝月不快。 而且。 她手中的并非是公箓。 而是…… 天公箓。 可赵庆温和的笑语再次传出,其中的意志仿佛不容丝毫质疑。 “公,卸甲——” 第六百一十九章 可怜天公不作美 凤舞城寻瑶殿。 某处云殿之中,灵雾朦胧,暗香浮沉。 但气氛却显得凝重、诡异、而又死寂。 赵庆的温和笑眸安静看着叶曦,看着那位依旧风情浅笑的月莲圣女。 而司禾与楚红柠顾清欢,同样是轻笑盯着叶曦的美眸。 姝月与小姨目光交错,渐渐收敛了笑意,私语传音之间并未去留意夫君,反倒也盯上了那轻松含笑的姑娘。 只有清娆满是意外的盯着赵庆,似是不能理解他在干什么。 明明天香城后,赵庆都没有跟叶曦说过几句话啊! 殊不知,就是因为夫君不跟叶曦多说…… 姝月才心知叶曦的威胁,因为夫君始终都在关注着。 她和晓怡心里分分明明,赵庆就是想要这个姑娘,绝对错不了。 不是因为她苦,她一点都不苦,她先前还是月莲少宗主,只要她想……整个中州月莲谷都是她的。 也不是因为叶曦对夫君倾心……柳盼明里暗里嘀咕过多少次了,现在还在清辞姐姐那边住着呢。 更不提龙渊外的仙子美人那么多……都曾表示过结侣之意。 甚至跟天道残片的双修都没什么关系。 单纯就是这姑娘足够美,美到夫君心坎里去了。 姝月心中顿时轻松无比,笑吟吟盯着叶曦等待回应。 她原本是有些抵触这姑娘的,放在凡俗打卦先生来说,这就是一朵烂桃花嘛。 可既然夫君当真开口想要,那这就绝对不是任何烂桃花了……夫君不瞎。 这个家里又是司禾当主人了,又是清欢才是真正的情欲主人了,又是柠儿手段最高了,又是自己和小姨如何如何了…… 还不全是丈夫宠着才这样。 但如今夫君当真指名道姓想要一个女人……她王姝月一定是尽心尽力的帮着。 指名道姓啊,就是她叶曦,不是别人。 夫君很克制的。 甚至当年清欢初到丹堂,夫君都还观察了一段时间才要了身子。 赵庆这辈子当真指名道姓的要一个女人…… 只有一个人。 就是她王姝月。 …… 叶曦轻松倚坐在云床上,虽说笑眸回望赵庆,依旧显得风情大方。 但实则心里却已是翻江倒海,只觉神魂都阵阵刺痛。 她当然也想热烈的回应这个男人,这是她爱上的第一个男人……但她就是不干净,即便断臂重生时,肉身恢复又成处子,可不干净就是不干净。 即便是满腔情念冲垮了心神。 她都不会主动去示爱,去用手段引诱,只需要安静看着就已满足。 就算眼下。 面对赵庆的坦荡炙热。 她冲动之下能够生出的最大幻想……也不过是安静做一个随意使用的炉鼎,在姝月晓怡红柠都看不到的地方。 自己应该躲在阴暗的角落里。 若是这个男人当真看得上自己,自己把能给的一切都给了就是,但绝不是出现在姝月清欢面前。 这辈子都不可能。 她很想,很想,很想说……血衣八行走,就是她爱上的人,她愿意奉献一切,什么回报和温暖都不求。 但她没有资格说出来,更没有资格去奉献。 她不配。 …… 叶曦终是风情展颜一笑,玩笑似的对赵庆挑了挑柳眉。 却又下意识抱起双腿,用衣纱去遮掩绷紧的纤足。 “天公箓~” “师兄上当了,为君者罚中天公,当君卸甲~” 女子浅笑嫣然,轻松将手中石牌放在了小台上,以示自己的身份不当受罚。 可见此情形,任是谁却也笑不出来。 姝月甚至只觉得失望,极为古怪的再次对叶曦感到抵触。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 她其实挺待见叶曦的,天香城里挽手同行相言甚欢。 但发现叶曦对夫君有情愫,她便就不喜欢叶曦。 可夫君当真想要叶曦,她转瞬便很喜欢叶曦。 但叶曦这么怯懦,她便又不喜欢叶曦了…… 小姨莞尔一笑,暗叹可惜。 当即脱离了赵庆的怀抱,主动去倒酒代罚,哪能让夫君卸甲啊? 正常玩闹脱了外袍也没什么,可这次显然不是玩闹。 清娆简直都快看愣了,此刻才恍然轻笑缓和道:“可怜天公不作美啊……” 她言辞蓦然一滞,只觉有锋锐剑意笼罩身侧,使得她这位白玉行走都遍体生寒! 咔嚓—— 一声清脆的崩裂声响起。 无影无形的含光剑意,竟是将叶曦刚刚放下的石牌给斩了个粉碎! 莫说灵纹字箓了,完全成了一滩碎石末! 赵庆轻笑收回剑指。 什么天公地公的,含光剑意一斩成尘。 一瞬间,殿中气氛再次急转而上。 叶曦神情瞬凝,错愕望向赵庆的双眸,只觉其温和笑眸难以直视,锋锐犹似磅礴剑意! 轰隆—— 女子脑海中轰鸣阵阵,五脏都像是随着芳心翻腾摇曳。 除却师尊之外。 赵庆是第一个说她怯懦的人。 可她……真的很怯懦。 但若是自己心里装着的男人,坦荡向前一步又一步的迎来…… 叶曦微怔的神情又化作笑意,但却像是少了几分风情与味道,有些柔弱温顺。 她没再去看那碎裂的石牌。 轻盈起身笑望男子认真道:“叶曦认罚,卸甲。” 轻柔笑语传出,她原本风情自若的笑颜,便已是染上了极为不自然的红霞……乃至沿着鹅颈飞入衣襟。 叶曦望着赵庆的目光依旧有些闪躲……即便那男人星眸如剑般锋锐而坚定。 女子抬指浅浅理弄青丝。 继而—— 纤手轻扯腰束丝带,任由华美星纱自香肩之上滑落……坠在纤美玉足之畔。 似是终于缓和了些心绪。 她眸子中的柔弱消匿无踪,风情万种的笑望男子,一如揽星台初见。 但青葱玉指又一刻不停,轻巧便摘下了耳上的小饰。 继而轻盈解开了内衫…… 白皙而紧致的纤腰一览无余,修长曼妙的纤腿宛若美玉。 就在七人的目光之下。 七人之中,不仅有自己的好友,还有自己爱上的男人。 叶曦美眸含笑望着赵庆,动作也仅仅迟缓一瞬。 下一息…… 便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小衣解下,连带着耳饰丝带随手丢在了床上。 骤然间,这云殿之中便满是春光! 女子笑颜轻松如常,如瀑青丝顺着香肩垂落。 延颈秀项,皓质呈露。 美人筋沿着诱人锁骨而过。 酥胸挺拔,柳腰纤柔。 乃至是那光洁干净的禁忌之处,修长曼妙的美腿与纤足。 凡能展现,皆尽展现,没有丝毫保留。 赵庆笑眸微凝,目不转睛欣赏着月莲圣女的曼妙胴体,上上下下,仔仔细细。 先前见过是先前见过,当面褪尽是当面褪尽。 他此刻只觉热血沸腾而汹涌,情欲席卷如惊涛,但神意却又明澈而畅快。 这么美的仙子,不带在身边相伴,不按在地上征服,难道要送给别人不成!? 司禾笑眸扑闪不定,眼看叶曦被赵庆盯的遍体羞红,笑眸却依旧明艳轻松,心中暗笑并未传念,直接便是开口吐槽:“情绪管理大师?” 眼下可不止是赵庆盯着叶曦打量。 小姨清欢,姝月红柠,乃至白玉行走,天香行走,可都在看着。 明明任谁都清楚。 叶曦此刻必然羞愤难当,心潮激荡…… 甚至是患得患失,忧郁万分,怯懦畏惧…… 可她偏偏就是笑的轻松明快,即便容颜滚烫羞红,可那双眸子中却没有丝毫情爱与动容,只有轻松自若的风情。 还真是情绪管理大师。 姝月不由玩笑接话:“这下柠儿可有的玩了,就看有没有办法把叶曦欺负哭~” 事实上,柠妹才是真正的情绪管理大师。 只不过……柠妹管理的是全家人的情绪,能让一家子都跟着起起落落。 而叶曦却是只能管得住自己的情绪,似是该她笑的时候便笑,不该笑的时候就平静些。 清娆神情古怪,哪还不清楚眼下是什么状况!? 自己在这里,完全就是……彻彻底底的多余。 可她心中却又有难明的醋意涌动,更准确的说……只是羞恼。 她刚刚还给赵庆传音,随便吐露了些自己的心思。 可谁曾想…… 赵庆转眼就盯上了叶曦! 难怪说什么都不换,自己给他睡都不行! 叶曦说听赵庆的,赵庆说听叶曦的,这俩人分明是早就看对眼了! 柠妹水涟涟的笑眸扑闪,只觉满心畅快满足。 叶曦啊。 中圣州叶仙子,面对自己的男人,在自家寻瑶殿里卸甲褪尽…… “还有一罚呢?为君不是两罚吗?” 柠妹轻笑嘀咕,一副耍赖到底的模样,赵庆分明就已经够耍赖了,可她却比赵庆还要耍赖。 要接连罚叶曦两次不说,叶曦手里的还是天公箓。 赵庆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对赤条条的月莲美人举杯示意,平和轻笑邀请道:“罚公……入君怀。” 入君怀! 骨女神情骤然一滞,满是鄙夷的剜了男人一眼。 君箓不就是赵庆吗! 还是他借助行走气运,耍赖弄来的。 可就算是叶曦入怀,难不成还真就这样什么都不穿? 岂非是会当场云雨欢好?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窘迫,耳边有女子温柔浅笑传音:“有叶曦在,不会让骨师姐为难的,没事。” 清娆:…… 你快闭嘴吧你! 此刻。 叶曦笑眸风情万种,明明赤裸裸的胴体遍是羞红,却又坦坦荡荡大大方方,踏云穿雾迈向了赵庆。 但又不敢去与姝月对视,更不敢与司禾对视。 她无法面对。 无法面对清欢和晓怡,无法直面赵庆的情爱,更无法面对自己的心。 “叶曦领罚,入君怀。” 女子纤手挽发,清浅一笑,话音未落便已经被男人按在了怀中。 那温暖的臂弯手掌……就按在她曼妙纤腰之上,贴着肌肤传来炙热。 她不清楚自己现在究竟算个什么东西,只觉得神志情念都有些朦胧不清。 不着片缕被赵庆揽在怀中,身边还有晓怡和清欢笑看…… 殊不知赵庆同样心潮激荡。 这般境况怎么可能坐怀不乱!?他又不是太监,且心中当真认为这已是天尖上的美仙子。 即便触及对方肌肤,手指都会有些颤抖。 赵庆抬手轻缓理弄叶曦发丝,与她那轻松含笑的美眸对望。 却只见这姑娘藏在发丝中的小耳朵,都已经羞成酱猪肝了。 “挺好的,我想要。” 他轻笑望向娇妻言语,同时端起酒杯喂向怀中娇娥。 想要就是想要,喜欢就是喜欢。 难不成还真就藏掖着偷腥偷情不成? “呸!登徒子!” 姝月悻悻轻啐:“想要叶曦的多了去了,不说中州多少天骄排着队,骨师姐还想要呢。” 骨女:???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蹙眉轻语解释一句:“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曦对此像是充耳不闻。 她娇躯滚烫着,美眸缓缓闭阖,酥润朱唇轻启……噙住了男人喂来的酒盏。 一饮而尽。 滚烫的烈酒入喉,极尽灼感。 宛若一道烈焰涌入肺腑深处,比那日的凤凰焰都更为炽热。 她只觉得胸腔仿佛再一次被挑碎……那日赵庆与她极致的默契,便是一抢而挑,将她送到了叶秋颖身边。 似是烈酒的缘故,似是赵庆的拥怀。 叶曦此生第一次鼓起了勇气。 为数不多的勇气。 她美眸轻抬风情绽颜而笑,大大方方的扫视姝月和司禾,看过晓怡和清欢的笑眸。 继而又古怪盯了红柠和清娆一眼,那副样子像是幽怨玩笑。 此刻的叶曦不显丝毫羞色。 明明不着片缕被男人抱着,却也像是衣着优雅而华美,更有三千珠翠加身,与身边好友轻巧言笑打趣。 赵庆,自然也是她的好友,压在心底的好友。 “不嫌弃我吗?” 叶曦满目疑惑的笑问出声,仿佛忘记了自己没穿衣服,窝在赵庆怀中还挣脱抬手理弄乱发。 赵庆骤然心神一荡,只觉这姑娘的美,如何也探索不尽。 他与晓怡对视一笑,也像是亲近无间的好友般,轻松惬意笑道:“你自己嫌弃你自己吗?” 嗯? 叶曦美眸扑闪,盯着男人的笑眼,轻盈点动螓首:“嫌弃呀!” 赵庆神色古怪,手也不老实的抚过女子美腿翘臀。 轻笑疑惑反问着:“你自己都嫌弃你自己,我为什么不嫌弃你?” 叶曦:…… 似乎是这个道理。 她明明知道赵庆是想宽慰她,但却生不出太多动容,只是觉得无奈又难受。 她笑眸轻抬认真与赵庆对望,轻悠悠笑道:“那若是叶曦不嫌弃自己呢?” 此言一出,姝月柠妹当即提起了心神,骨女也屏息静气默默盯着。 可不曾想…… 赵庆竟很是鄙夷嗤笑一声,且还揉乱怀中美人儿的青丝,随口吐槽道:“就算你不嫌弃自己,我也嫌弃你啊……” “你怎么想的,跟我有个毛的关系。” 噗—— 柠妹水眸荡漾,瞬间笑出了声,晓怡清欢临近听着也都古怪带笑。 话糙理不糙。 叶曦怎么想的,跟赵庆有什么关系? 叶曦自己也露出极为轻松的笑容。 被心上人啐骂嫌弃,她竟……当真很是轻松。 赵庆提起酒壶极为洒脱的自饮,自己喝爽之后,又很是随意的把壶嘴怼到了叶曦脸上。 随口轻笑道:“怎么?你有办法改变吗?” 叶曦风情笑眸颤动,并未去噙壶喝酒,而是轻柔接过缓缓放在了一边,还被姝月没好气剜了她一眼。 她轻笑自叹道:“……没办法改变。” 赵庆闻言,不由轻笑摇头。 他像是理所当然,又似气急败坏…… “问题是,我也没办法改变啊。” 哦…… 叶曦笑眸悻悻,轻缓接过了小姨递来的衣衫,是司禾不久前被罚下的云裳。 但也只是随手压在了身上,稍加遮掩酥胸,明快笑语道:“那师兄可以不要我,美人仙子多的是~” “什么时候有念想了,随便欺我玩弄就好……我就跟着,跟着楚欣,或在留在司幽帮点小忙,偶尔你们回家了,想寻我要我如何都好呀!” 赵庆似是认真听着,顿时喜上眉梢调笑道:“好主意……可你不是还想上仙路?” 女子轻浅一笑:“叶曦不上了,不想。” “嗯……” 男人神情狐疑古怪,轻笑自嘲道:“那岂不是辜负了,你在天香城的心心血血?” “哪有~我本来也争不到天香行走,帮着就是帮着了,没什么。” 司禾听着笑眸玩味,轻飘飘的吐槽女子:“当仙路是自家开的啊?想上就上,不想上就不上?” 柠妹心中暗凝,本以为叶曦可能会悲恸落泪,却不曾想竟是这般轻松笑语…… 她无奈撇了撇嘴,轻巧躺在云床上随口笑语:“哪有那么多美人仙子?你已经是我们踏足中州,遇见过最美的姑娘了,而且人长得又漂亮的很。” 漂亮? 自己的容颜吗? 叶曦心神骤然一怔。 轻笑摇头回应:“咱们不是一直同行?以我与师兄的接触……师兄不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 姝月:…… 好好一姑娘,年纪轻轻就眼瞎了真是。 晓怡也轻笑拆台:“他可不就是看姑娘漂亮吗?究竟有多美需要多接触,但容颜漂亮与否很关键……” 赵庆:??? 他托起怀中女子下颌,轻笑疑惑道:“我当然不会见色起意……但,你真不知道你容颜绝色吗?” 我吗? 叶曦被男人托着下颌仰头,一时还真有些迷茫了。 “刚到中州就对你很好奇,倒真想看看倾慕无数的合欢妖女,究竟是如何水性杨花,还是妖娆妩媚……” “但很可惜,初见之下,你除了长得漂亮外,一无是处。” 赵庆与姝月目光交错,清欢也同样暗笑不语,一家人此刻是当真有些感慨。 那时候揽星台上初见,与叶曦相处下来,不就是个漂亮安静的闷葫芦? 可谁曾想叶曦入场飞临揽星台,山呼海啸一般的赞誉嘈杂,简直要把碎星圣地都掀了天! 简琼始终都自认不如叶曦,即便背靠中州第一古族,都还称之为此代天香行走最是棘手的仙子。 当时好悬没把他们一家给整懵了。 真就只觉平平无奇叶姑娘……一出门好家伙,舔狗竟然从圣地排到天香城! 小姨莞尔一笑,轻柔扯弄云裳遮了遮叶曦的下体:“他素爱品鉴曲述字句,但大多都是我书书写写,他陪在一旁安静笑看。” “真正提笔落字……十数年来头一次,便是赠予你的,还是赞誉美人。” “可得见你的回赠小词后,却又自愧不如,跟我说笑了好一会儿。” 赵庆:?? 开始拆台了不是。 他含笑摇头,抚弄怀中滚烫娇躯,轻松惬意道:“自谦而已,还能不如一个忧忧郁郁的小姑娘?” 叶曦笑眸扑闪,显然对小姨的话不太相信,既然赵庆会送自己题字,那必然是远胜自己的。 否则她也不至于自惭形秽,把小诗写进鞋子里,偷偷给晓怡回赠。 “叶曦也是第一次写……以往都抄些曲述而已。” 司禾闻言笑眸一滞,赵庆也没能反应过来。 第一次写!? 赵庆神情似是恍惚怅然,摇头随意笑道:“还记得你说的李青莲吗?” “嗯……赠予月莲清平调的那位行走。” 赵庆沉吟少许,终究轻笑无声。 前世便有自己钟意的姑娘,口述着李白的词句。 后来所谓的瑶台之内,月莲圣女同样能述李白的词句。 但…… 许是长久以来关乎玉京十二楼的追寻。 许是前世今生交织的梦幻。 许是美人在怀醉意朦胧…… 赵庆满心畅快,意气风发:“李青莲是天下行走,我也是天下行走,赠月莲姑娘的小诗而已——” 他随手取出清欢的纤柔小笔,在怀中仙子白皙如玉的美腿上……纵意而书,朗笑疏狂。 “莫道天公不作美。” “天公不美斩天公!” 其书其箓游龙恣意,铁画银钩,落在叶曦纤柔的美腿上,使人触目惊心! 书罢,司禾晓怡笑眸中的惊艳才刚刚升浮…… 他便已按下了叶曦的香肩,就在这云床之上……就在这姑娘赤裸裸的时候……就在这月莲圣女尚在回味的一刻…… 死死按着对方的头颅乱发…… 撬动了美人儿的檀口香舌…… 若是有个师妹玩的开心。 记得吻她。 第六百二十章 合香二十一局 此刻已是清晨。 天色灰蒙蒙的,又见簌簌飞雪。 夏氏族群之内,有天香暖阁飞浮而起,方璎与夏语婵携手一道,前往凤舞城寻瑶殿而去。 族中事宜已然落定,夏氏嫡祠相邀血衣行走、天香行走、白玉行走,共赴夏氏长居做客。 方璎与夏语婵同为竹脉圣女,自然是亲近的不得了。 此刻蹙眉摸索着手中的传讯玉,随口轻语分享道:“楚欣已经到了永宁州。” “香痕海那边也已有了你的位置。” “打算何时前往永宁?若是想跟着我们一道……我传讯问红柠看看。” 夏语婵轻轻点动螓首,稍加斟酌之后笑语:“别问了,等三位行走到家里后,我陪着转一天,便直接动身离开中州了。” “嗯……” 方璎随口应声,似是突兀又想起了什么,望向语婵疑惑笑问:“楚欣与我闲话……” “说天香城中,红柠最危难的时候,你恰巧到了楚欣那边等待?” “为何选了永宁作为日后的修行地?” 夏语婵神情古怪,轻笑摇头嘀咕:“红柠哪儿有最危难的时候?” “得知叶曦弃盟而反,我便直接动身去往凌霜谷,等待天香城落幕了……” 这样吗? 方璎美眸轻颤,随口轻笑打趣:“没想到大家都没发现的地方,被你看的如此明白。” “你当时可是看出什么端倪了?” 夏语婵:…… 她不假思索,随口跟师姐分享:“叶曦这个人……” “她若要与人联手,大概应会讲明境况……先各自一争,若是她当真没了希望,才会带着残余的助力,去帮一帮朋友。” “她的好友很多……但叶秋颖不是。” “而且……她不会弃盟,越到危难的时刻,越是能够靠得住。” 夏语婵轻笑自语,继而又背刺自己姐妹一句:“但若是好友风生水起,她倒是真的会弃盟一争。” “叶曦若要真正离开红柠和晓怡那边,最有可能的时间……应该是她们联手驱除方氏,沙金秘境最强的时候。” “而不是在红柠最弱的时候,去抽掉最后一根脊梁骨。” “那时候我在城外都看乐了……” “叶曦在红柠最危难的时候,弃盟而反去与叶秋颖联手,这么赤裸裸的真相,简廷能被骗也是活该。” “嗯……” 方璎轻轻点动螓首,莞尔一笑平静道:“当局者迷,你那时候都在城外了,没有了胜负欲望左右,自然思虑的更周全。” “对了。” “赵行走看上叶曦了。” 夏语婵闻言黛眉一挑,似是意外但转瞬又露出笑容:“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 方璎轻笑低语聊着八卦,继而又满是深意的补充了一句:“准确的说,现在。” …… 凤舞城,寻瑶殿。 合香居——十九局。 这处安静清雅的小阁之中,原先的八人少了两位……自然是赵庆与叶曦。 大家云殿之后便到了这边,暂时没有前往雨殿。 清娆此刻无奈轻笑,侧目接过红柠递来的香材,缓缓捻动着尘丈制香…… “叶曦方才还跟我传音说……让我不用担心有什么不妥,有她在一切都好。” “还说是……等你们进入雨殿之后,会陪我一起来合香居散心。” 姝月听着浅笑无声,跟柠妹暗戳戳的传递眼神,也不太敢说话。 毕竟…… 夫君前夜里可是吻过骨师姐面颊的,这会儿可倒好,直接盯着叶曦不撒手了,根本就把骨师姐晾在了一边。 司禾暗地里都要乐坏了,满是玩味的拉着晓怡闲话:“可不就是能放心嘛,叶曦说的不错啊。” “有她在,清娆不会遇见什么不妥的。” 小姨美眸轻撇一眼,也不太好意思闲话言笑,更不好问询清娆的想法。 其实姝月很想让赵庆得到白玉行走。 而她和司禾则是更待见叶曦一些,白玉行走最适合做朋友才对。 不过赵庆成为行走之后,真真正正的吐露心迹想要一个姑娘,她和姝月却也没什么好吃味儿的。 夫君地位不同往日,身边早已是繁花锦簇,总会有这一天到来。 且她还提议把楚欣和方璎,两位元婴师姐都带的那么亲近,为的便是让赵庆闲时尝尝滋味儿。 可不曾想…… 夫君挑剔的很,秦楚欣前几天就在寝殿外守着,却都一碰都不带碰的。 小姨无奈暗笑不已,同时自己却也有些畅快。 看得出,赵庆是当真喜爱叶曦这姑娘…… 方才耍赖也要强行要了叶曦,更是使得她和姝月心中暗动。 毕竟……这般境况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夫君身上有担子有责任,即便是跟女人欢好益处无穷,也从来都很克制。 可如今…… 莫道天公不作美,天公不美……斩天公! 小姨得见自己男人的疏狂纵意,当时便已心潮激荡惊为天人! 甚至从其中见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赵庆。 豪迈洒脱,纵意无双,大丈夫当如是也! 直使得她这些年稍稍平静下来的芳心,再一次汹涌热烈,更加为自己的男人而颤抖痴迷…… 她当然知道赵庆骨子里就偏执而浪漫,否则当年也不会有与姝月的中元夜游,不会带着她们前前后后的畅游花灯。 可夫君却从来都很克制,即便成为血衣行走后,心绪也没有丝毫放松。 以前从来都不会说,他想要张瑾一,他后悔没有吻过张瑾一。 以前更是从来不会说,他就是看上了这个姑娘,就是要握在手里不放过。 以前从来不会如此风流纵意,与美人好友雪夜同行,竟会突兀相拥邀吻…… 念及这些,小姨心中不由满是畅快。 就算赵庆再多要几个女人,她当真有点吃味儿又如何? 她知道…… 自己男人肩上的担子,自己男人承受的所有,终于轻一些了,提着的心绪,终于卸下来了。 这与他成为血衣行走无关。 而是因为争下天香城后,司禾真正离开了寿云山……家里自此再没有了任何风雨,任何飘摇。 多少年了? 小姨跟姝月私语传音,不由暗叹暗笑,又暗暗心疼。 赵庆身负天道残片,曜华阙主说……那是仙的欲与韧。 可夫君以往只道是他自己弱,他的残片也没太大用,比不了张瑾一,更不比了司禾。 偶尔吃点亏就吃点亏,根本不会在意这些。 但……仙的欲与韧,当真弱吗? 那个男人只是没有尽力去动用,始终自束着手脚。 他带着从凡人走来的发妻,带着痴痴念念的小奴,带着刁蛮不讲理的自己……还陪着一个封在山上的夫人。 便没有去招至属于他的天道机缘。 因为他肩上有千斤的担子,心里身上全是责任,只怕委屈了姝月和清欢,只怕辜负了自己和司禾。 明明早就看上了红柠,也不会主动去联系,心里有师姐也不会去说…… 而是守着护着他这三个妻妾,走啊走,停啊停。 一晃十七年。 终于得见这一天,当真是极好。 不说凡俗皇帝,即便是周家那位二爷,都是妻妾成群风流潇洒。 但自己的男人拥有世上最大的仙缘,却是始终都自己压着只当看不见…… 直至将家里家外的所有都理清。 直至将当年那个凡俗姑娘,都送上揽星台对阵九剑行走! 直至揽星台上多了一位顾仙子,直至天香城里多了一位周仙子…… 终于,天晴了。 再没有什么青阶草堂琼宇,再没有什么自按琴箫如缕。 而是真正属于玉京行走的意气风华。 莫道天公不作美,天公不美……斩天公! 周晓怡不知清娆从其中看到了什么。 或许是侯九山出手时候的狂傲,或许是自己男人的风流潇洒,也或许是,那真正要斩灭天公的血衣之道…… 但她看到的。 除却自己男人如今的纵意无双之外。 余下的便尽是心酸,是他们一家人再回眸,全靠一个男人在外撑着的艰辛来路…… 在那条路上,只有当年楚国凑在一起的三个炼气,一个凡人,一位被困妖神。 他……当真做到了。 …… · 合香居,二十一局。 原本的静谧小阁中,回荡着微重而绵长的鼻息声。 繁杂而名贵的香露香料倾倒一片,珍涎花木碾作的粉尘,在空气中缓缓浮荡着。 遍地狼藉。 数之不尽的奇异芳香汇聚交织着,但却并不算好闻,反倒因凌乱无序而显得浓郁刺鼻。 使人意乱情迷。 赵庆粗暴将女子欺在木墙之畔。 一手紧按着对方仰起的皓腕贴于木墙,一手托起女子的下颌…… 贪婪征服着朱唇香舌间的酒香与甘甜。 叶曦自云殿跟随而出,也只披了司禾的那件云裳。 此刻因纤手被男人欺按在墙上,原本出尘而高贵的云裳,也自香肩滑落几分……春光乍泄。 她被赵庆如此对待,绝美容颜依旧是那么羞红。 只不过汹涌的情念像是凰焰,焚尽了她美眸中原本的轻松笑意,转而化作一抹化不开的忧郁温柔…… 她安安静静回应着男人的索取。 像是有满腔的爱恋无处宣泄,如同一个小兽忐忑的去触碰……触碰她想要得到的男人,触碰她本不该拥有的情爱。 赵庆磅礴的神识如同汪洋,汇聚灌涌间,毫不留情的闯入女子眉心神宫,下穿明堂上贯泥丸,在其中掀起惊涛骇浪。 神识勾织之间,飞游横荡,难舍难分。 “都说叶仙子风情万种,美艳无双。” “可这会儿怎么不笑了?” 男人的传音像是带了更多的轻薄之意。 叶曦那双忧郁而温柔的美眸不由轻颤,尽力依附着对方神识的践踏轻语传音:“如此还笑,未免显得自己轻浮放荡,恬不知耻。” 一听这般嘴硬说辞。 赵庆的攻伐不由更加汹涌激烈。 使得叶曦那温柔的眸子,都变得迷离失神,娇喘不定之间,弯弯的睫毛也不住轻颤着…… 她与男人四目相对。 只觉自己如同一只迷失在幽海中的小舟,随时都会倾覆沉没,但却又在即将倾覆的边缘徘徊挣扎。 直至身躯开始止不住的轻颤发抖,压抑不住的情思化作汹涌惊涛…… 叶曦被裹挟的神识愈发柔弱,像是化作一汪温暖的潭水。 她瘫软在男人怀中,缓缓合上了眸子。 但感受着那紧贴纤腰的磅礴炙热,女子便又瞬间恢复了几许清醒。 水润朦胧的美眸颤抖着睁开,认真且温柔与赵庆对视:“要了我……我跟着你……腻了就丢……不用在意。” “嗯阿——” 温柔的言语戛然而止,化作一声失神的娇颤嘶鸣。 骤然间。 女子黛眉紧皱美眸失神,轻启的檀口绵密吐息,瞬间撕裂身躯的剧痛使得她绷紧了纤足。 一摊鲜艳的殷红淌过木案。 赵庆才终是心满意足,原本的霸道也收敛几分。 似是只有看见叶曦……被自己蹂躏出这幅忧郁温柔的模样,才会觉得顺眼很多。 像是真正脱光了她的所有,把她的心都扒开窥视。 “你在怕什么?” “怕我真的嫌弃你?” 赵庆欺按着女子的紧致纤腰,锋锐目光与其对视,低沉言辞中带着疑惑。 叶曦紧紧咬着唇瓣,琼鼻之上沁出汗珠,明明已经感受到心上人的所有的情爱,却不敢开口应对。 只是迎着撕裂与痛楚,笨拙挺动纤腰。 神识勾连柔弱轻语:“不怕被你嫌弃,只是你的温柔,没有人可以坐享其成……叶曦不值。” 有力的大手欺凌娇躯,使得她意乱情迷,近乎沉沦。 赵庆没再有丝毫温和,几尽将女子当做玩物欺凌蹂躏:“值不值是你的事,我要你,就是要你的全部。” “欲种给我——” 听着男人肆意驰骋间,那居高临下的粗重吩咐。 叶曦神魂动荡摇曳,美眸涣散怔怔失神,雀阴魄析出了一团朦胧光蕴…… 那团属于天香女子的奇物才刚刚出现,便被赵庆毫不留情的溶于了自身! 骤然间,两人像是更多了一层紧密关联。 天香女子的雀阴欲种甚至会影响心智,使得互为道侣的两人情欲更浓。 “这不是欲种还在?你怕什么?你——是血衣八行走的道侣了。” “怎么?” “你心里没有我——?” 轰隆! 叶曦脑海中似有惊雷炸响。 但却也只是温顺闭上了双眼,紧紧拥着男人承受着此间的一切。 只觉仿佛置身于汹涌浪潮之上,自己的神魂都像是要在怒浪中翻腾破碎,接连迎着一股又一股湍急暗流……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孤舟就已经被吞没在无尽的深海之中。 …… 赵庆周身的血气愈发浓烈,大开大合的厮杀之间,恨不得将这忧郁美人都杀穿杀碎! 他根本不需要叶曦有任何言辞回应,只要看着她那双涣散迷离的眸子就好…… 眼前的虚拟面板闪烁不止。 【叶曦】 【萍水相逢】 【叶曦】 【相敬如宾】 【叶曦】 【亲密无间】 【羁绊加成:5】 【神魂交修加成:20】 【绝品灵根加成:20】 【空明姿加成:50】 【获得木灵根资质:105】 【获得水灵根资质:105】 【获得风灵根资质:105】 【风灵根:下品(105\/1000)】 【空明姿,身融天地而亲灵。】 【流云雀,风根之极逆青冥。】 【体:玉瑶九寒、流云雀】 【姿:空明】 【风灵根:下品】 【风灵根:中品】 【风灵根:上品】 【风灵根:极品】 【风灵根:绝品】 【风灵根:臻化——流云】 …… 赵庆:? 第六百二十一章 尽风流 时间一晃,已是晌午。 足足近四个时辰过去…… 使得那原本风情万种的月莲圣女,如同一滩失去筋骨的烂泥般,瘫软在合香二十一局的凌乱地面上。 这合香居中并无床榻。 女子遍体娇红青丝凌乱,蜷缩倚枕着男人的手臂,美眸失神之间传出细密绵长的鼻息…… 只觉身后的怀抱竟如此温柔。 但自己绝不配拥有这些。 能得一场欢好已是一生的满足。 至于说什么道侣和欲种…… 欲种交给自己爱上的男子理所当然。 但道侣…… 叶曦芳心瞬滞,只觉无尽的愧悔与悲恸充斥神魂,心脉犹如被刀割油煎一般传来阵阵刺痛。 却非是她受了什么委屈。 而是……没有办法把自己的所有,把自己的一切,全都交给自己的心上人。 有些东西,早就已经被畜生夺走了,被她自己疯癫失心的时候弄丢了。 她没有开口说爱这个男人的资格。 叶曦忧郁温柔的眸子,渐渐浮现几许轻松,纤手抚上了搭在自己柳腰的手臂,柔弱笑语。 “寻瑶殿里的师姐妹,遇上言笑相欢的天骄俊杰,偶尔也会受邀与之云雨欢好。” “师兄只当叶曦是如此就好……” 女子的柔声轻语戛然而止,酥胸上突兀传来的痛楚使其一瞬失神。 赵庆自是毫不留情的蹂躏自己的女人。 乃至扯过其湿漉漉的凌乱青丝,贴近冷语质疑:“你睡了我?不想负责——?” “玉京行走的身子,是你想要就能要的吗?” 叶曦:??? 听闻此言,女子满目古怪狐疑笑意。 心中原本的怯懦愧疚,瞬息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直直使得她情绪都不连贯了。 便也就顺着赵庆的蹂躏,柔弱的扭过颤抖娇躯,如同好友般与其含笑对视:“我会拿你当道侣。” “你拿我当什么都行……至少,你我都能轻松一些。” 赵庆神情微凝,认真注视着美人儿眸子中的情念依恋……她已经藏不住了。 至于叶曦言笑间自哀自怨的,赵庆便只当是没听见。 也根本没开口理她。 反倒是肆意捉弄着怀中暖玉一般的娇躯,去寻找这忧郁姑娘,绵密喘息迷离失神的一瞬。 【叶曦】 【亲密无间】 【绝品灵根加成:20】 【空明姿加成:50】 【获得木灵根资质:85】 【获得水灵根资质:85】 【风灵根:臻化——流云】 短短四个时辰,叶曦的面板便已是不知第多少次浮现眼前。 或许是十数次,或许是数十次。 绝品水灵根甚至化开了这满室的浓香,淅淅沥沥的随着欲种吐诉情意。 那抹鲜艳的殷红也被水迹晕染,像是化作了淌动的胭脂……妩媚而娇柔。 赵庆不由将怀中娇躯欺按的更紧。 心念微动,眼前便有另一道面板浮现。 【体:玉瑶九寒、流云雀】 【姿:空明】 【风灵根:臻化——流云】 所谓仙姿妙体,便是如此,姿为先天最玄妙的天赋,体为身躯神魂所伴生的奇异。 某种程度上来说,灵根也是姿体的一种,只有拥有这般姿体的人,才能够触及灵气踏入修行。 他如今的玉瑶九寒,是来自与清娆的双修……只是命蝶沉入泥丸,便触动了他残片的变化。 而晓怡的璇玑瞳,清欢的九妙药体,柠妹的迷梦魄,皆是属于修行体质。 但叶曦俨然不同。 不仅身负最为顶尖的流云雀,更是与生俱来的空明之姿! 虽言是三绝品灵根。 但实则却是水木双灵根,外加一姿一体。 赵庆先前和柠妹便已经琢磨过了,毕竟柠妹去触碰了天香星辰的那枚残片。 曜华之主说,那是‘祂’的法与意,汇作梦中仙姿。 红柠凭此窥见了数之不尽的玄妙姿体。 便如。 朝华雪,水根之极洞清幽。 少邪瞳,火精入目参阴阳。 这般奇异体质,犹如灵根一般,更犹在灵根之上。 流云雀便是这般,且是极尽稀少的风根所属! 只要身负流云雀,便是这天底下最为神妙顶尖的风灵根。 以至于赵庆因双修而诞生的风灵根,瞬息抵至资质绝巅! 他身负天道残片,直至今日。 也才拥有两道冠绝世间的姿体术法。 【含光:出神入化】 【风灵根:臻化——流云】 含光剑意来自于将死之时的顿悟,而冠绝世间的风灵根,则是因叶曦的流云姿体所得。 灵根与体质的关系极为玄妙。 便如当年和他一起为裴进做事的吕正,就是上品火灵根,且为赤灵体,在楚国已算非凡的修行天赋。 清欢的九妙药体与其木灵根有关。 如今赵庆也得以体会到了体质的玄妙所在。 尤其是这风根之极的流云雀! 当年吕正的上品火根赤灵体,与叶曦的风根流云雀相比,近乎连空气中的尘埃都算不上! 赵庆竟隐约感觉,自己身负流云雀后,如今御风的速度远超金丹,甚至有资格去洞悉传渡之妙! 一步方寸,一步山河。 那元婴大修才拥有的传渡手段,已然为他展开了一道门缝,风根之极逆青冥! 而空明之姿亲和灵气,如今得到却是用处不算太大了,毕竟他日后越境金丹直入元婴,早就过了最需要积累灵气的境界。 …… 叶曦温柔的美眸轻轻扇动,安静承受着赵庆对她的捉弄。 心中情爱与欲种所至,不时娇躯轻颤少许,都像是在对男人诉情诉爱。 眼看赵庆对自己的言笑不加理会。 叶曦心中不由温暖,却又茫然无措。 她抿唇沉默少许,继而轻柔按下赵庆的大手,柔弱趴上对方的胸膛与其对视,那双眸子中更似有说不出的柔情。 “可以吗?” 赵庆挑眉疑惑,只当是先前没有听见,捧起姑娘绯红的俏脸笑问:“可以什么?” 叶曦骤然心神一荡。 她知道赵庆不可能听不见自己说话。 只是不想理自己这些言辞。 可…… “嗯……” 女子沉默许久,终是尝试着抬起纤手,温柔为自己男人抹去额间汗水。 似是感觉与心上人又近了些,似是照顾心上人使她自己感到欢愉。 叶曦美眸弯弯,盯着赵庆的双眼柔声轻笑道:“我说,你拿我当什么都行,别往心里去~” 赵庆闻言微微皱眉,目光自美人笑眸间移开,扫过其香汗淋漓的诱人锁骨……侧目望向撕扯残碎的云裳。 随意抬手取过那片染血的丝绸,言辞平静而又淡漠,只是有力的大手将柳腰欺的更紧:“你是我的道侣,还能拿你当什么?” “好了~!” 伏在男人怀中的月莲圣女,第一次展现出小姑娘的娇柔风情,幽幽怨怨的剜了男人一眼。 像是在于好友说笑打趣。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叶曦不是处子,失心巅病的也是我自己。” 她轻松随口道:“想要我就要着,不想要就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女子澄澈的美眸尤为干净,浅笑嫣然却又风情万种。 可看到赵庆也对她露出几许轻松笑容。 一瞬间。 便只觉得心都撕裂残碎了,比这辈子遭过的所有罪都更加痛楚。 她有仇怨可以报仇,可以等着报仇。 可她的贞洁,永远没有办法献给心上人。 她甚至无法开口认真告诉赵庆……她第一次爱上一个男人。 哪怕她魂献生死,都献不尽自己的爱意了。 …… 叶曦神志有些迷乱无措,此刻不由心下一狠,纤手攀着男人肩头贴近耳边,温柔轻笑道:“我做你的妓女吧。” “只给你一个人当妓女,你给钱我就愿意,以生死鉴忠贞。” “你呢……就好好照顾着姝月和清欢。” “咱们都多熟了~你们家的这些年走来,这中州没有人能够坐享其成,叶曦更不值得。” 妓女!? 赵庆不由满是心疼怜惜,哪还不知道叶曦是怎么想的? 她这从来不愿显露柔弱的模样。 更是让赵庆感觉到了,那股难以言明的割裂、错乱、无助、茫然…… 他按下了美人娇躯,额头相抵躺在凌乱的地上轻拥言笑:“月莲叶仙子,中州最娇艳的一朵,要做妓女了?” 叶曦毫不在意的轻笑扑闪美眸,气若幽兰浅笑吐诉:“你的,为你做妓女,跟着你,只给你。” 赵庆笑眸疑惑,像是好奇:“打算收我多少银子?” “都好。” 女子风情绽颜,沉吟柔声笑着:“总不能太便宜了,好歹是上一代月莲圣女。” “但你又是玉京行走。” “要灵石说出去让人笑话你。” “我喜欢你的写的曲述,喜欢你的书法,多给我几幅如何?” 赵庆沉默少许。 当即选择了拒绝,满是认真的低声告诫:“姝月不喜欢我嫖娼。” 叶曦闻言稍显错愕,继而浅笑盈盈。 却只听男子又轻笑好奇道:“既然喜爱我书下的曲述,那是否爱我?” “赵师兄觉得呢?”女子美眸扑闪。 她笑语刚落。 却不知怎得,赵庆骤然收敛了笑容,将其死死欺按在墙壁上,头颅重重碰撞发出闷响:“要你自己说——” 叶曦青丝凌乱,娇柔笑眸失神一瞬。 不自觉的蜷了蜷修长美腿,即便……被赵庆欺负在墙上,根本动弹不得。 她当然倾心赵庆。 “嗯……” 听闻这声若蚊虫的细密嘤咛,赵庆神识骤然涌动,疯狂灌注女子泥丸明堂,像是要把她神宫都撕裂破碎! 言辞阴翳而又疑惑:“你说什么?” 叶曦美眸轻轻闭阖,不由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泥丸之中天翻地覆的震荡,使得她痛不欲生。 男人的冰冷与淡漠,更是让人无法直面。 就这么将她赤裸裸欺凌羞辱在墙壁上。 但却又像是一团炙热的炉火,温暖而浓烈,像是能将她的心都融化。 女子弯弯的睫毛轻颤,沾染血迹的殷红朱唇轻启……而又颤动抿合,保持着沉默。 赵庆目光变得温和,挑起叶曦的下颌轻声平静:“我倾慕于你,叶仙子,血衣八行走……是你的裙下臣。” 轰隆! 叶曦娇躯骤然一颤,只觉得脑海中惊雷滚滚。 却又是满心的茫然错乱,一颗芳心犹似被万箭穿裂……痛不欲生。 她从未想过,赵庆竟然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血衣八行走……是她的裙下臣。 她心里装着的人……是她叶曦的裙下臣! 只是刹那。 这位时常风情浅笑的女子,美眸中便浸润了一捧朦胧水雾。 她晶莹泪水沾染在一起的睫毛轻颤,极尽温柔的嗓音轻颤模糊:“得到我……占有我……拿走我的全部……” …… 合香二十一局中,唯剩下了死一般的寂静。 赵庆不再将这姑娘欺负在墙上。 叶曦也没再出声,只是蜷缩瘫软在墙角,失神泪眸中一串串晶莹划过面颊,沿着精巧绝美的滴落……汇入那片胭脂一般的血迹中。 乱香浓郁的空气中,只剩下了两人绵密的鼻息声。 ……或许是过了几息,或许是过了盏茶。 赵庆取了一拢华美星纱,温柔拢在了自己女人的娇躯上。 轻声笑语中满是怜爱:“过去无可挽回。” “不要一遍一遍的去自怨愧疚,不要一遍一遍的去后悔去幻想。” “别……欺负当时的自己。” “当时的自己也在拼了命的挣扎,当时的自己也癫狂失心,当时的自己……比现在更痛苦。” “你总是欺负她做什么?” “你欺负她……她难道就好过吗?她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她已经承受不了了。” “你不知道吗?”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不要欺负以前的自己。” “就算重新来过,你也不能比她做的更好,你……甚至活不到现在。” “你比她更弱小,更怯懦。” “叶秋颖那些人作弄欺负你,为的便是要你生不如死,要你身负空明仙姿,也无法心得空明。” “每个人都有来时的路。” “我是从杂役堆里出来的,我也辜负过柠儿,骨女是从乱葬岗里出来的,她也曾蒙昧屠戮凡人,清欢也是迷茫苦顿,失心乱赌,才拥有了他的主人。” “不用去幻想你没有走过的路。” “那就是你我,对错……都算数。” 听着赵庆温柔的轻语,叶曦只觉心神错乱,几尽癫狂,神情都有些狰狞颤抖。 却又有温暖的手掌抚过她扭曲的容颜—— “生命是一场历程。” “叶仙子亲口说的,当时轻松言笑,风情万种。” 赵庆捧起女子渐渐舒缓安宁的绝美容颜,与之认真对视:“我想要的……是你的美,艳冠中州的美。” “不如把心放在以后,你会见到星辰大海……仙路之上,水岭之外。” 叶曦沉默不语,只是怔怔出神,看着男人温和的笑容。 她像是真的变成了一个哑巴。 嘴上什么言辞都没有了。 而心里……却也同样什么也寻不见,像是癔病、像是失魂。 只是笨拙迟缓的抬起藕臂,葱玉纤指点了点自己的心口…… 干瘪的朱唇轻启间,看着有些狼狈,与赵庆对望的出神眸子中,还酝着晶莹。 月莲圣女干哑嘶声,嗓音不似以往轻柔温御,吐字更不似那般使人心荡的朱润饱满。 “公子早就得到我了……叶曦的心,早就是公子的。” “什么都愿意,什么都给,就是爱上了公子……不管公子对我如何。” 赵庆听着听着,眸中的笑意也渐渐散去。 有力大手将蜷缩的姑娘缓缓拉起,轻拥入怀。 但也仅是温存一瞬。 下一刻。 便已是极尽疯狂,自女子的螓首檀口,酥胸柳腰。 将她三道秘境皆尽霸占…… 将其泥丸明堂杀的支离破碎,空明仙姿连跌三境! 叶曦像是一团烈火。 将两人所有的情爱皆尽焚烧,却又烧的更加炙热而浓烈。 相比她那风情万种的绝色姿情…… 如今忧郁温柔的目光,才是真正杀人不见血的尖刀……杀她自己,也杀赵庆。 一晃夜深。 即便叶曦已经瘫软在怀中颤抖痉挛悲鸣。 但那双温柔到化不开的眸子,始终都像是在说…… 她还能给。 她把命都给在这合香二十一局。 只要她的男人想要,愿意要…… 即便只是此时此刻的一点温柔。 …… 直至离开合香二十一局之前。 叶曦就那么蜷缩被赵庆拥着。 竟又开始自怨说笑,她嘶哑笑语:“当真不给我书几句曲子了?留几块灵石也好。” “你的妓女,也是要脸的。” 赵庆瞬时气结,没好气的揉乱美人青丝:“你这样邀宠,清欢会杀了你的。” 叶曦沉默少许,颤抖着娇躯贴近男人耳边柔声认真:“你拿我当什么都好,杀了砍了都行,跟清欢不一样……你要爱清欢。” “我没有邀宠,死也不敢。” 赵庆:…… ??? 他一时无言以对,无奈轻笑自叹一声:“私下里试试叫公子,别让清欢真杀了你,我可不拦着。” “曲述诗词才情,我和晓怡远不如你,难道硬写吗?” 叶曦满目疑惑,眸中温柔化作笑意:“是公子太谦虚了,我的曲子都是多年抄抄写写自己摸索来的,远不如公子。” 赵庆当即陷入了无言沉默。 叶曦夸他如何都好,但是夸他写东西好,那是真特么的害臊啊…… 他转而揉弄女子笑颜疑惑:“不如你送我一曲?就像是凝玉三寸那样的小述?” 让他真给叶曦留下什么,那是不太可能了。 但是叶曦给他写点什么,他倒是非常乐意欣赏,毕竟月莲叶仙子的才情,他也才窥见了冰山一角。 “我……既然你想要,我试试……” 女子低声轻语,转而柔弱挣脱怀抱,纤足点地有些颤抖,但还是强撑着伏上桌案…… 她哪儿会写东西啊?当真距离赵庆极远极远。 但若是自己的心上人想要…… 女子浅笑抿唇,在合香居的箓纸上娟秀小书,柔声自语。 “书——剑——尽——风——流——” “……” 赵庆心中骤然一荡,哪还不知是说他剑斩天公的事。 此刻满心赞叹凝眸等待,只觉得叶曦的美永远无法窥尽…… 但。 女子却也在温柔笑望着他。 赵庆:…… “没了?” 叶曦笑眸中显露三分错愕,继而理所当然:“是当时的意境不好配曲吗?” 赵庆:…… 短小无力。 “只有半句是不是太少?不说上下两阙,总也得是完整的一句……” 叶曦心中古怪,继而便开始沉吟下半句。 同时柔声轻语笑道:“我看前辈们的曲述上,大都也都这般,不曾想还有讲究。” 赵庆听着听着,顿时有些抹不开脸了。 除却唐诗之外,真正古词古诗,还真就是尽简尽美,根本没有太多工整的说法。 且凝眸再观—— 书、剑、尽、风、流。 每一个字都是外放的张扬洒脱,将‘天公不美斩天公’的意境,宣泄的淋漓尽致……再多杂赘反而不美。 但叶曦显然是没有多想,依旧在蹙眉思索着,手中纤柔小笔起起落落。 却又被赵庆轻拥入怀,将那星纱笼罩的娇躯欺负…… 还是赵庆握住了她的小手,一起写下了下半句。 “寸——暖——寸——香。” 叶曦美眸当即一颤,只觉得……赵庆像是把她今天的所有,都铺散在了纸箓上一般。 太过香艳,太过轻浮。 且与先前自己所书,也不太能够意境相融,谱曲更是极难下手。 但女子稍稍打量后,依旧是回眸浅笑温柔自语。 “更简、更美。” 赵庆也笑:“如何?可还能写?” 这便是司禾跟他传念,故意刁难叶曦了。 寸暖寸香还是小姨的场外支援。 毕竟硬要去对那风流疏狂,实在是太难,只能剑走偏锋试试。 这东西,明显是越短越难,几个字说清楚所有的意境…… 正当此刻。 赵庆神情瞬时一滞,大手轻握的柔荑便已挣脱。 “苦——昼——短——” 随着女子低声轻语传出,赵庆脑海中也阴华骤荡,司禾俨然真的惊到了,但却并没有吐槽开口。 叶曦温柔盯着自己的娟秀小字,又看了看那游龙恣意的香艳书录,此刻也不由玩心大起。 “赵师兄,该你了。” 赵庆:…… 这般境况,他还怎么接的下去? 字数压到两个,还写个屁啊…… 当是时,这位血衣八行走,便轻浮按住了女子螓首,再一次征服对方的所有香甜…… 又在人家身上摸了好几把。 继而才耍赖书下:“余——欢——” 他轻笑自语写完之后,直接就把纤柔小笔塞给了叶曦,一点都不觉得害臊。 “一个字,写!” 叶曦与他对视笑眸扑闪,风情万种的施施然回眸凝望。 “……” 沉默少许后,柔声自语道:“不写了,叶曦本来就远不如公子。” “不过倒是有了一首曲子,还是公子写下的……” 赵庆听着神情狐疑,跟随女子目光观望纸箓。 这哪来的曲子?我写了吗? 他没好多问,毕竟不懂。 只是平静笑语轻哼:“嗯?” 叶曦被欺负的星纱不整,香肩落袖。 她温柔美眸轻阖少许,继而与赵庆对望一笑,便提笔作书,浅笑吟唱尝试谱曲—— 书剑尽风流。 寸暖寸香。 苦昼短。 余欢。 书剑,尽风流。 苦昼,短余欢。 风流寸暖,余欢寸香。 …… 第六百二十二章 清欢:我看看怎么事儿 …… 苦昼,苦昼。 短余欢。 风流寸暖。 余欢寸香—— 叶曦风情浅笑,星纱散落。 低吟柔唱之时,灵慧魄的律动便已跟随吟唱而起,以最浅显的天香手段,去为自己心上人抚尽疲惫…… 可赵庆得见美人如此才情,听着她那温御朱润的嗓音……当即便又欺吻而上! 又是一场近两个时辰的云雨欢好…… 自清晨落雪至此,又见寒星冷月。 足足十个多时辰的极尽纵情,近乎一天一夜! 直使得月莲圣女,都成了头迷乱痴情的野兽一般,到最后甚至完全没有了任何神志。 什么自怨自哀,什么愧疚悲恸,她满心所念……唯有竭尽全力的顺从与侍奉,甚至将命都给在这合香二十一局,想来也是不错的归宿。 …… 待到这夜丑时。 叶曦稍稍清醒少许,颤抖着被赵庆抱入浴桶共浴时。 才难得恢复了几许风情笑容,只是那眉眼弯弯处,带着数不尽的疲惫,也带着此生难寻的满足。 她瘫软在赵庆怀中,娇躯沉入浴桶蜷缩,感受到心上人为自己梳理气血,感受到心上人为自己清洗污秽…… 不由抬手一理湿漉漉的发丝,风情低笑道:“余欢……不短,风流……不尽。” 赵庆闻言神情瞬滞,轻揽纤腰的手臂也更紧几分,此刻满目惊艳的凝视美人容颜上不自然的红霞。 两人笑眸皆是有些出神,但也只是对望三息…… 早已疲惫不堪的赵庆,依旧选择了将叶曦的螓首按入水中,不愿放过对方一分一毫! 女子轻颤的纤指不自觉的伏在赵庆腿上。 玉足脚踝轻蜷着时而颤抖痉挛,却依旧浅笑阖眸伏跪入花浴之下,去尽心尽力的服侍心上人。 一时间,合香二十一局中。 除却赵庆舒缓闭目躺在浴桶中外,只留下浮动的青丝随着涟漪荡漾,点缀于花瓣之间。 虽说叶曦是月莲少宗主,却也对双修极为抗拒。 但如今却又是在竭尽所能的,展现一个月莲美人的魅力。 即便是笨拙迟钝一些,即便这是她算不上完美的破身之夜,即便她身躯神宫都已被蹂躏到受伤…… 但依旧在以自己的空明姿作炉鼎,极力压榨着自己的根基天赋,为赵庆献出所有的温柔。 这是她的心上人,这是她压在心里,不敢言说的好友。 即便是此夜过后被弃如敝屣…… 但至少,还有此时此刻的香与暖,留待半生安静回味。 …… · 十二时辰。 日月轮转。 恰过一天一夜。 风情万种的叶仙子,才身着华美轻纱,陪赵庆低笑轻语着,一起寻到了合香十九局。 至于她的泥丸损伤,或是身体的撕裂剧痛,根本在绝美笑颜上看不出一丝一毫。 赵庆也没有任何意外,反倒对此极为欣赏怜爱。 这姑娘连胳膊烧没了,都能不紧不慢安静抄书,躲在角落里剜伤破血,连香露草药都不带上的…… 其坚其韧世所罕见,尤其是韧性……当一个姑娘拥有如此韧性,定然极美。 便如清欢,清欢身上就有一股不凡的韧性。 小姨身上也有韧性……不过小姨除了韧性外,还有一点小任性。 …… 前前后后,不管叶曦怎么说。 赵庆都清楚的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女人。 是对自己有情有念的仙子,是自己征服得到的仙子,也是让自己心动难耐的仙子。 而月莲寻瑶殿。 他不清楚别人在这里是否当真悠闲惬意。 不过他却是极尽的心满意足了。 有月莲圣女交心交意,合香二十一局吞情饮欲。 云雨殿也没见得比合香居更香…… …… 此刻,合香十九局中。 除却晓怡清欢她们和骨女外,方璎和夏语婵显然也早就到了。 红柠和方璎语婵一起,时而暗笑传音八卦一下叶曦跟赵庆,时而吐槽叶曦已经被弄了一天一夜…… 同时将这些分享给娘娘姝月,也分享给骨女一起言笑。 毕竟对于这即将前往永宁的夏语婵,小姨清欢任谁都还不太熟悉,在天香城内也没有过直接的争斗交手,倒也热络不起来什么。 当然,柠妹也没认识多久。 但柠妹自来熟…… 随着一抹轻柔幽香,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也与风情浅笑的美人……说笑间并肩而至。 “娘娘,语婵,方师姐……语婵停留中州,要随着一起游玩吗?” 叶曦浅笑随和不见丝毫扭捏,与姝月晓怡目光交错,也没有任何想要表露的意思。 依旧是如同先前的亲近好友一般。 她以往跟姝月说笑,倒是真的会唤上一声夫人,也唤清欢一声夫人。 但如今…… 当真被赵庆要了,却反倒不喊什么夫人公子了。 她像是心中决定了什么。 只有暗地里与心上人同处时,才是个温柔似水的小婢,平时绝不会去主动碍眼什么,更不可能胡乱往外言说。 不过她这么打算。 赵庆显然不这么打算。 直接就揽过叶曦那不盈一握的纤腰,将怀中美人儿按在了姝月身边。 似是要她……不面对也得面对。 分明就是自己的女人,藏个什么劲儿啊? 夏语婵看的黛眉轻颤,恍然回神才记起笑应叶曦的打招呼:“这两天就到永宁了。” “去楚国司幽宗拜访过后,先到香痕海停留修行。” 姝月神色悻悻,当即没好气幽怨瞪了丈夫一眼。 但却并非在抱怨赵庆要了叶曦……而是用眼神质问示意,怎么弄了整整一天一夜!? 不得给叶曦欺负死了? 她转而轻柔抚弄女子青丝,只觉与叶曦之间更多了一层紧密的牵绊。 正如清欢所说。 只要主人想要照顾她喜欢她,她也心心念念着主人,那完全可以为她献出所有啊! 不管叶曦自己怎么说,她就是赵庆的娘子、就是血衣行走的夫人。 “司幽宗小门小户拜访什么呀,不过等叶曦跟我们回家了……想来司幽宗看着能壮阔不少。” 娇妻对小姨飞了个笑眼,轻语应对夏语婵的言笑。 虽说夏语婵也是圣女,方璎也是圣女。 但天香圣女,和月莲圣女,还是有所不同的。 天香圣女便如同血子,虽然每代只有七脉二十一位……但往前数往后数,多的是天香圣女。 而月莲却始终只有一位圣女。 上一代圣女,凌孤晴仙子,便是如今的月莲掌门,位列中圣州三十三仙宗之主。 而叶曦,原本便该是继承浩荡月莲宗,继承整个中州无数寻瑶殿的少宗主。 其姿其情,日后足以撑得起中州三十三仙宗之一,以她的手段帮忙打理一下如今的司幽,显然也是轻而易举。 话说回来,司幽宗还从来没有如此天资才情的仙子美人。 准确的说……整个楚国,整个永宁,乃至东南一十四州,都不太好寻见。 当然,司幽娘娘不算在内。 叶曦被姝月温柔抚弄了一下青丝,倒也没显露出丝毫认姐姐认夫人的意思。 也只是轻柔贴近少许,随意将靠近姝月那一侧的发丝拢在耳后,稍加分辨姝月正在研磨的香粉后,柔笑轻语着。 “赤鹿角、霍根、灵光竹、玉树……” “姝月如果是想制作香丸,寻瑶殿里还有一味栾桓木很合适融香,我问问师姐寻一下……” 琴曲香道,对于天香女子来说,自然最是稀松平常。 不过小姨此刻心生好奇,难免低语笑啐道:“你别强撑着了,没一个外人,给谁看?” “疼吗?” “过来把你的曲子谱一下,我和清欢柠儿刚刚弄了很久,谱子倒是有了,只是琴曲合魄还得你自己来。” 清娆:??? 什么叫没一个外人? 你们把夏语婵当什么了?她难道不是外人吗? 嗯…… 还有我,不是外人吗? 柠妹水眸涟涟,笑吟吟不时跟赵庆传递眼神。 已然是传音打算着…… 跟叶曦一较高低上下了,月莲是合欢圣宗,她如今也拥有迷梦魄,更倾向于双修合欢之道。 如果魅惑双双施展,赵庆会被迷成什么样? 还有就是,叶曦说她不愿意跟女人一起双修,倒是要看看怎么个不愿意? ……赵庆跟柠妹表面上还好,交心道侣相敬如宾。 可私底下,两个人却是尤其的不着调。 准确的说……三个人。 毕竟柠妹不着调的时候,司禾也会跟着插嘴。 此刻司幽娘娘的元神,便已是围绕在楚红柠耳边了:“你男人的精魄在我手里,你在暗戳戳商量什么呢?” “有没有考虑过,我是天香行走这件事——?” 柠妹:…… “一起?” 司禾心中稍动,暗自嘀咕:“不,等我自己找叶曦聊聊,看能不能真的有个忧郁小狗。” 赵庆:??? 你们特么的在聊什么? 人都还没到家坐坐喝杯茶呢,就已经被商量着大卸八块儿了? 小姨美眸一凝,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可听司禾那么一说,当即看这月莲圣女的浅笑嫣然风情万种,就已经心里开始寻思了…… 姝月听着家里的传音。 不由陷入良久的沉默,轻柔平静道:“别捣乱啊……只是睡了一下,夫君都还没说什么呢……” “我先接触试试,看看是否忠贞?” 赵庆本来听着还好好的,随便跟方璎闲聊着夏氏,可此刻当即神情一滞。 满目错愕扫过娇妻那清纯笑颜…… 你确定你是想要接触照顾? 而不是抢在小姨之前,真的试试居高临下是什么感觉!? 你是不是学坏了? …… 仅是在合香十九局停留少许。 赵庆便带着清欢,暂时离开了寻瑶殿。 反正小姨司禾又不会真的欺负叶曦,叶曦也不是个痴痴傻傻的小姑娘…… 有没有自己在旁边都一样的,大家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况且清娆还在。 血衣行走的飞舟,被秦楚欣驾驭着返回楚国了。 赵庆和清欢,便就御风而起,登上了方璎驾驭的天香仙舟。 飞舟嘛,家里多的是。 行走仙舟,也不是就那一个。 幽冷夜风揉乱了清欢柔顺的青丝,她凤眸含笑跟在主人身边低语:“生死……?” 赵庆随意笑着摇头:“她自己留着吧。” 清欢倒是不会在意主人怜爱叶曦,但却对叶曦是否对主人忠贞……很是在乎。 赵庆心中古怪,将小奴按在怀中轻笑疑惑:“感觉挺放心的,怕不怕她成为你?” 清欢听着凤眸一颤。 莞尔轻柔道:“反倒有些期待……” “主人把她的心和念都拿走,要让她离了主人就魂不守舍,要让她甘愿献魂生死。” “不是为了恩情,不是为了取悦,只单单是因为爱欲冲动,拥有她的一切……” “要让她日日匍匐跪地,终生不起。” “要让她残喘低迷失神,跪守厮生。” “在她的灵魂上都刻满主人……让她唤一声主人。” “清欢觉得很好……愿意为了主人与叶曦奉献,也愿意为了主人与叶曦自囚~” 赵庆:??? 哦。 叶曦永远不可能成为下一个你了。 你的火力,能打七八个叶曦…… 他看着清欢柔弱浅笑的眸子,心中不由微微一荡,升起浓烈的欺辱霸占欲望,是独属于他和清欢的爱意。 即便司禾晓怡偶尔尝试,也还有着最根本的差别。 便如他此刻揉弄清欢娇躯,得到的反馈也是全然不同的…… 像是极尽所能的温顺依从,又像是迫切引诱着他去占有更多……但他还真就会顺着清欢的欲望施为…… 当然,这也是他自己的欲望。 ……谁是谁的主人,真的很难说。 “风灵根,流云雀。” “你动用螭尊的神通试试。” 赵庆温和说起正事,跟清欢自然是无话不谈,包括他刚刚怎么对叶曦的,乃至天道残片有什么变化。 清欢温婉一笑,跪伏在主人怀中,将螓首缓缓抬起,一双幽晦黯然的金瞳骤然闪烁妖异流光…… 长发乱舞飞袖激荡,冷冽而威严的龙属妖气横亘天地八方。 但…… 清欢却没有先行御风远去,陪主人尝试流云之姿。 反而用那双威严至极的幽冷金瞳,跪在舟上与主人四目相对,明明卑贱仰起螓首……却又如同居高临下的俯视。 赵庆见此情景,骤然心中欲火升腾,随手便将顾清欢掀翻在地,任由小奴卑贱蜷缩乍现柔弱,当即便欺压而上。 “可以让叶曦跟我形影不离,我帮着主人带带她,把她变成主人的……臣。” “如果叶曦的欲望和生命,为主人而臣服,那不论她其他如何,也都是清欢侍奉一生的主母。” 赵庆被清欢撩的意乱情迷,直接就把小奴拖到了飞舟隔殿深处。 “别胡说叶曦是你的主母……” “我不给你治的服服帖帖,你都快成我的主母了……” 顾清欢龙威尽褪,头颅都被主人欺在脚下,还酥软轻柔的故意惹火:“奴儿做叶曦的主母,也行……” …… 第六百二十三章 酝千风、咫山河 …… 清寒月色透窗而过,皎洁如霜雪。 顾清欢卑伏在地,纤细的葱指缓缓收拢,螓首侧颜都与藕臂一起……紧贴着木阁地面。 三千青丝凌乱散落。 赵庆目光尤为坚定,手上把玩碧玉夹的同时,自也在肆意的驰骋纵横宣泄……无需有丝毫怜惜! 突兀间。 清欢原本颤抖的娇躯蓦然一滞,蜷缩的修长美腿死死绷紧! 只觉一股股精纯的灵气自丹田之下的尾闾关而起,沿着自身龙脊横冲直撞…… 周身经络都似是不堪重负。 随着极致的灵气触及玉枕,她眼神渐渐变得迷离而涣散。 同时,也由此一步跨入……筑基中期! 【顾清欢】 【生死相随】 …… 赵庆目光瞬凝,忽略了清欢的面板灵根加成,转而以神识灵气仔细感知娘子的命蝶,感知娘子的境界,安抚温养娘子的经络状态…… 他和清欢是成过婚的,自是互为相公娘子永结同心,只不过很少这么互称而已。 清欢俨然也意识到了什么,瘫软在主人怀中稍稍平复后,柔声轻语道:“灵气……不一样。” “水火木三道下品灵根,即便有白玉命蝶,也不可能如此汲取抵进境界……” 赵庆:…… 他神色古怪,沉默少许而后才了然点了点头。 缓声笑道:“是空明姿。” “主人是你的炉鼎了。” 清欢闻言莞尔一笑,也不扭捏吵闹,只是安静伏在主人怀中,享受最后的余酝。 赵庆现在都不由有些挠头。 空明姿……对灵气的极致亲和,确实对他没什么用处。 毕竟他修的是金丹五气,日后越境金丹直入元婴,又有极品灵根与流云之体,对灵气的需求已经不大了。 但……空明姿对姝月和清欢小姨来说,绝对是一顶一的仙姿妙体。 尤其清欢本就是九妙药体,且身负白玉命蝶,对灵气的汲取程度更高。 赵庆是万万没有想到—— 月莲圣女,自是天下一顶一的仙姿妙体,也是极致的合欢炉鼎。 但他要了叶曦,自己却因身获空明之姿,反而也成了全家的炉鼎。 叶曦还年轻的紧呢,唤姝月都该称呼师姐。 却已是即将破境金丹的修为,可以说是踏入修行后,凭着冠绝中州的天赋仙姿,十年越金丹! 这般天赋陪他双修,眼下虽说没什么大用处。 但是给姝月晓怡和清欢,一下子就能把修行岁月拉短数倍,比所有的资源仙珍都更神异! 更何况还有先前准备的白玉蛊药,以及紫珠的通脉对丹……皆是破境的不二之选,中途所缺的灵气积累有空明姿双修,也能迅速完成。 可以说,一两年拉满筑基剩余的几境……直接压到金丹,都甚至还得提早踩一脚刹车! ……不然容易破境金丹错过仙路。 赵庆以往只道是,自己的资质有面板补充着也算不错了。 可得到叶曦的空明姿与流云雀后,才恍然发现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真相。 四缸发动机……和四十八缸发动机……其中的差距根本就是天堑鸿沟! 真就修行三五年,能顶得上别人修行三十年! 这还只是自己和清欢双修云雨,要是带上叶曦一起……双空明仙姿作为清欢的双修炉鼎…… 啧。 以前是双修促进,以后就真的是带妹升级了。 …… 赵庆和清欢并没有躲起来温存太久。 稍加亲昵诉情后,便又双双踏入风雪之夜。 顾清欢凤眸中凌冽的暗金色泽涌动,张扬磅礴的龙属威压铺天盖地,娇躯瞬息化作一抹霜影……宛若惊鸿掠星河! 而赵庆则是迟了小奴一息,才御风飘摇而起,尝试妙体流云雀对风灵根的加持…… 凤舞城外,山河瞬影,双宿双飞。 耳边狂风呼啸,青丝与水袖乱舞。 顾清欢冷眸微凝,感知到主人迅速逼近,血脉汹涌间再次激发凤皇秘典与神通,青丝狂舞的同时,隐有两道奇异龙角的虚影勾勒…… 转瞬三百丈,须臾十数里! 莫说寻常金丹。 即便是刘子敬白婉秋见了清欢的极速,也都该各自陷入沉默了……这和飞舟有什么区别? 赵庆目光同样凝重,呼啸御风追赶之间,感受着天地间灵气对自己的极致亲和,更像是在风与气都承托着自己的意志! 脑海中阴华荡漾,他的心念也微微一滞。 “缩地脉,酝千风,神窥千里,目示宛然,放之复舒如旧也。” “咫山河,丈天涯,觅裂穹宇,传而往渡,香火化罡亲守也。” “步落遥疆之外,念酝尺仞之间……” 随着司禾不断的轻语传念。 赵庆也终于在极速御风之时,感受到了这天地穹宇间……似乎并非那么坚固。 这已然是极为恐怖! 觅裂天地,非金丹神华无以建功! 而寸步山河,若无磅礴修为化罡自守。 很容易就会被传渡之间,那不稳定的天地裂隙撕碎,亦或是被放逐迷失……遥遥无踪! 但赵庆还真就敢试试。 毕竟血衣行走死不了,至少在中州,就算给自己玩儿出了事,想死也难得很。 即便是失落虚空之间,司禾也能救他,司禾救不了的,候九山能救。 主要是…… 他经常陪姝月研习天倾剑,对天地大势也有所感知,如今虽然没有破境金丹温养神华,但身负流云雀后,觅裂天地也不算太难。 而血衣行走有青龙气运加身,不作死是不会死的,真要作死……也不见得会死。 毕竟……运气好,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赵庆没有丝毫犹豫。 起心动念之间,体内道海便已掀起了惊天怒浪! 所有经络尽数充盈! 焚心玉碎加持之下,化作的灵罡远胜金丹! 周全手段皆尽施展,眼前的一道道虚拟面板,更是闪烁不止! 【火泽睽】 【火山旅】 【风灵:臻化流云】 【含光:出神入化】 …… 赵庆眼中的世界仿佛生变,火泽睽极尽施展窥视天地,触势而觅! 流云雀与空明姿感知穹宇! 下一瞬—— 含光剑意沿着某处破绽先行裂空,他周身灵力同样呼啸磅礴。 已然是……寻着那恐怖到的足以轻松撕裂金丹的气息,一步而闯! 嗡—— 霎时间,赵庆只觉得眼前天地定格破碎。 前所未有的神魂震荡,甚至快要扭碎了他的泥丸三宫,乃至命宫三魂都因此剧烈颤抖! 体内浩瀚道海灵力瞬息消耗过半,天地罡风撕裂了他的法衣,更撕裂了他的血肉筋骨! 但…… 眼前的世界,已然是产生了些许不同。 依旧是凤舞城外。 依旧是寒风幽雪。 神识所见,清欢依旧遥领长空飞雪之间。 他此刻的位置,距离前一瞬也只不过是……区区八丈而已。 但! 就是这八丈的天地!数百寸的风雪! 却不是御风飞过来的。 也不是徒步迈过来的。 而是……传而往渡! 一寸步落!一寸山河! 瞬移啊…… 赵庆周身遍布细密伤口,溢出潺潺鲜血滴落……皆是被短暂的虚空罡风所伤。 但他却又像是毫无所觉,只是安静回味着方才的状态,回味着方才的尝试。 传渡阵,他早就使用过无数次了。 莫说八丈,即便是瞬息八万里,他也曾经感受过。 也经常被司禾传来传去,眼前天地瞬息万变…… 可空间,对于大多数修士来说,却依旧很是神秘,尤其是对于筑基金丹,根本不可能自己动手,自己传渡。 即便是永宁七夏国,那些享誉八方的金丹炼器师,也从来没听说过,能够随手炼制出来储物戒。 储物戒这种东西,虽然便宜,但还真不是金丹能炼制的……即便最寻常普通的小戒,也得大修留下的阵法帮着批量生产。 而不是哪个金丹,哪个筑基,随手就能炼制出来的。 ——根本炼不了。 但他如今,却是以极致的筑基境界,真真正正……完成了一次传渡! 虽然只有八丈。 虽然狼狈不堪。 但…… 有些东西,只要发现一个口子,就能接连不断的去试探,最终轻而易举的撕开。 毕竟……能肝。 【获得无界熟练度:1】 【司幽·无界:初窥门径·登堂入室(1\/10)】 赵庆默默收拢了眼前面板,心中顿生无限期许。 缩地成寸啊……只觉前世今生所有的梦,都在这一刻化作现实! 他甚至,用的还并非寻常仙道传渡手段。 而是司禾自己的秘法! 司幽无界,青丘狐行,昆仑降神……山海界的手段,不见得比玉京界弱在哪里。 尤其是对于他来说,好肝好用才是硬道理。 赵庆不自觉露出畅快笑容,只觉精足气爽,恨不得把清欢拉回来,再折磨蹂躏几天几夜陪小奴一起寻欢。 且叶曦也不能放过一点儿。 他是当真很喜欢叶曦,都已经是血衣行走了,司禾也放出来了,日后除却道劫再无风雨飘摇,碰上想要的妹子还不要……等什么呢? 尤其叶曦也对他有情愫,便更是目光交错间,都仿佛互相能触及心意……即便是朦胧而模糊的揣测。 “主人?” 顾清欢收敛了自身血脉威压,驾驭血舟飞速赶回,满是担忧心疼的凤眸凝望主人身上的血伤,但神情……却又有着说不出的疑惑。 主人受伤了她自然心疼难忍,只恨不得自己去替代。 但若只是御风飞行……就伤成这样…… 顾清欢竟隐隐生出奇怪的负罪感。 心与身体的本能都在告诉她,她应该去跪伏舔舐,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便更好不过,她应该心痛落泪……陪着主人养伤。 可…… 她眼下心疼归心疼,但真的很疑惑。 赵庆看着清欢这幅满目担忧,而又不太理解的模样,也不由温和笑着揉弄小奴的螓首青丝。 “试了试新的法门……传渡。” 传——传渡!? 顾清欢神情瞬滞,凤眸转而乍现意外之喜,神情满是振奋,近乎飞上了不自然的红霞。 主人有好事,简直比她自己的好事,都让她痴迷期待。 至于担忧困惑……便更是瞬息消失的无影无踪。 清欢只是爱欲泛滥对赵庆很痴。 实则蕙质兰心聪颖无双。 心知这明显是得了叶曦的双修好处,而且主人身为血衣行走,即便是越境尝试法门,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药浴就好,晚些陪我一起。” 赵庆轻笑揉弄小奴的红润笑颜,看她檀口香舌轻吻舔舐自己的细密血伤,只觉得酥酥麻麻竟然还很舒服…… 而心里的舒爽,便更是无以复加了。 顾清欢凤眸弯弯,窝在主人怀中柔声笑问:“叶曦……有没有跟主人尝试新的玩物?” 赵庆:??? 他沉默少许,恍然失笑:“她比你当初都笨多了,根本不怎么会云雨欢好,一天一夜差点没给我累死。” 清欢浅笑扇动凤眸,与主人直诉心意,从来不会有任何遮掩:“清欢心里还是有些隔阂的。” 赵庆轻笑点了点头,无所谓道:“我明白,但思来想去,也绝不愿放过错过曦儿了。” “并非她如何可怜,而是因为我的自私,就是想要在她身上驰骋,就是想要去触及她的心。” 赵庆温和笑语,对清欢展现自己所有的想法。 大男人何至于像个姑娘一样婆婆妈妈!? 有女人爱他,他也喜爱对方,如今也有能力照顾,自然是直接就要了。 对于夏皇界出身的他,根本就不在乎什么,他更要叶曦所有的美艳、爱欲、资情、乃至倾覆一生的同行。 姑娘愿意把生死给都他拿着,还有什么化不开的? “嗯……” 清欢轻轻点头,温柔躲在主人怀中笑语:“要把月莲所有的情爱玩物,都用在这位圣女身上……她为主人做到这般,清欢才能看开一些。” 赵庆神情古怪,泥丸揉弄小蝶轻语:“我喊叶曦陪你一起双修越境,你来欺负她,直到你满意如何?” “不要。” 小奴柔声笑语:“清欢不会欺负任何人,主人明白奴儿的意思……只是想要她更多的忠贞,更多的心,更多的爱。” 赵庆沉默少许,突兀扯弄小奴耳朵笑问疑惑道:“被相公欺负蹂躏……娘子是不是很享受啊?” 清欢闻言浅笑抿唇,只是稍显顽劣的对相公飞了个眼神。 像是在说……还不够明显吗? 赵庆当然知道这些,但说出来又是不一样的,他轻笑捧起娘子笑颜:“越是凶狠,越是迷恋?” 清欢似也从来没有跟主人分析过自己的欲望,此刻稍加琢磨后,轻柔笑语道:“主人很温柔,罚与罪责,都是爱欲。” …… 正当赵庆躲起来跟清欢嘀咕荒唐时。 寻瑶殿中,又有冷艳女子御风而来……斑斓命蝶先行落肩! “为什么要了叶曦?” 骨女平静的话语中带着疑惑,也不顾及清欢还在舔弄赵庆的手指,施施然御风登上了小舟问询。 赵庆回望清娆那冷艳妖娆的眸子,不由同样显露几分疑惑:“我为什么不要呢?” “我想睡她啊,不够明显吗?” 骨女:…… 她心中隐约有些气恼,明明自己被吻了…… 虽说也没有什么感情,这也不能真正算是自己的身体,只是亲了一口皮相而已。 可你先亲了老娘,转头就睡了叶曦? 是不是太不把老娘当人了? 清娆冷眸扫过顾清欢那副浅笑痴态,满目疑惑的盯着赵庆:“你是不是……很喜欢惨兮兮的女人?” “女人越惨,你就越爱!?” “你看清欢……你看姝月,你看叶曦,你看小姨。” 赵庆:??? 你特么在说什么? 姝月和晓怡只是没有爹,哪里惨兮兮了? 他狐疑反问道:“柠儿呢?怎么不说柠儿?” 骨女沉默少许,又随意瞥了跪在赵庆身边的清欢一眼,施施然踱步舟畔遥望风雪:“柠儿是个例外,她不聪明。” ??? 赵庆一听这话,差点都没笑出声来。 柠妹可比你聪明太多了,姐们儿。 此刻。 骨女豁然回眸,平静冷语道:“我对你没有太多欲望,更没有感情。” “但是我还是很好奇……” “为什么是她,而不是我?” 哦…… 原来是好奇这个啊。 赵庆神情愈发古怪,疑惑不解盯上了白玉行走的美眸:“我要你,要你跟我睡觉滚床单,你给吗?” 清娆神情骤然一滞,沉默间似是思索了少许后,才冷冷摇头:“你觉得呢?” 赵庆当即露出笑容,理所当然道:“你看看。” “我要叶曦,叶曦给我。” “我要师姐,师姐又不给我。” “那我为什么要师姐呢!?” 清娆:??? 她思绪骤然一顿,好悬没被赵庆给绕进去了。 “哼。” 女子轻冷嗤笑一声,冷幽幽道:“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些,只是好奇疑惑,别装傻逗弄。” 赵庆轻笑点头,似是理会了骨女的意思。 继而轻声自语缓缓笑道:“师姐有一件事没弄明白。” “我要清欢,不是因为清欢惨。” “是因为清欢永远不会离开我,起初我便设想过……清欢会对我很忠贞,我也有能力陪她爱她,得到她的心。” “我要叶曦,更不是因为叶曦惨。” “是因为我看上她的同时,她心里也有我,甘愿魂献生死都不吐诉心意。” “我如今同样有能力照顾她,以后再如何说,想来她也会对我坚贞不渝。” “师姐……明白吗?” 赵庆笑语落下,仔细打量骨女那疑惑的美眸,言简意赅道:“我想要她们的心和爱,我不想我对自己的女人好,结果我的女人会跑……甚至最后会跟了别人,那我岂不是很傻!?” 清娆:…… 她缓缓琢磨了许久,才终是恍然大悟。 叶曦跟了赵庆,还真不太可能会移情别恋,至少她想象不出来。 原来是这样吗? 骨女沉吟点头,暗自踹则着:“所以……” 正当此刻。 赵庆却突兀接话,打断了骨女的自语:“所以,师姐和叶曦的区别在于,师姐会跑,会离开我。” “而叶曦不会。” !? 一听这话,清娆当即神情骤冷。 什么叫自己会跑!? 自己还能是什么水性杨花的女人不成? 她不由羞恼,得知了真正的境况后,也不再好奇停留了,反正赵庆也不会把叶曦给她…… 这位白玉行走当即便冷眸别过容颜,遥望寒风飞雪淡漠自语:“既然如此,我走了,本就要离开……懒得留下蹉跎惹烦。” 赵庆:? 他沉默少许,温柔抚起清欢,继而临近骨女低声笑叹:“你看你……又跑。” “我就说你会跑,叶曦不会吧。” 轰隆—— 骤然间,冰寒冷意自女子身上迸发,那美艳妖娆的容颜上莲纹闪烁不定,淡漠低语又似传自森寒九幽:“赵师弟……请赐教!” 赵庆老神在在,根本不慌,甚至还将清欢护在身后,随口吐槽:“可我身上还带伤。” “哼!” 骨女没有丝毫跟他闲扯废话的意思,只念着先打他一顿再说。 此刻,寒风烈烈,薄雾遮掩了长空。 关乎赵庆的精血,突兀被白玉行走魇镇施蛊! 冷艳女子手中闪现的华美月轮,转身便是立劈飞斩! 可正当此刻—— “呜吟——” 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啸回荡女子神魂,使得她蓦然瞪大了美眸! 根本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便借助了传渡阵盘,瞬息抽身远去…… 那是,血衣九曜天! 赵庆竟然敢用九曜天的封魂之法,来封她的真身! 毕竟她就是个鬼魂…… “应邀夏氏,别烦我!” …… 小舟之上…… 赵庆笑眸中满是疑惑古怪,缓缓收敛了自身血气,陪清欢一起笑望……那道柔美倩影消失的方向。 你看看……你又说别让我烦你,又告诉我你去夏氏。 啥意思啊,姐们儿? 第六百二十四章 姝月:那岂不是白要了!? 凤舞城外。 血子玉舟上的幽静小阁中。 一座偌大的青玉盆摆放,其上氤氲水雾升腾,散发着一股独特的异香。 绯红的药汤显得有些妖艳,在玉盆之中荡起丝丝涟漪。 其中有着数之不尽的丹草药石,皆是血衣一脉的珍贵精粹,也有赵庆自己调配的温养丹液。 赵庆此刻便惬意盘膝在浴桶中修养,迅速恢复着自己身上的细密伤痕。 清欢温婉含笑,同样是着衣而入,湿漉漉的发丝沿着香肩披散而下,朦胧旖旎的月裙华衣,紧贴于丰润玲珑的娇躯之上,惹人心荡。 只不过…… 清欢虽被主人揽在怀中相倚温存,但绯红汤液深处,那微蜷跪倚的修长美腿,却是好巧不巧压在散落的药石上…… 女子时而凤眸微阖,娇躯颤抖面带红潮,螓首在主人怀中亲昵几下。 又时而柔情脉脉,伏入汤液之下,也不顾两人共浴乃至血腥与药性,檀口轻启细心舔舐主人的细密伤痕。 “咱们多久没睡了?” 赵庆琢磨着《司幽虚无界》的精意,同时也拥着小奴娇躯温和闲话。 清欢莞尔一笑凤眸扑闪,弯弯的睫毛颤动间扇落水露:“主人不是刚要过奴儿的尊严和爱欲?” 赵庆:…… 他没好气狠狠欺负清欢的丰润酥胸:“睡觉啊,主人陪着你,只有咱们两人。” 眼看清欢笑而不语,只是顺从的将身体交给自己把玩折磨。 赵庆手上倒也没有丝毫留情……神识更是蹂躏着泥丸中的小蝶。 他继续随口笑道:“以前还需要经常夜里睡觉,修行到如今的境界,日夜休息也都没什么讲究了……近来得有一个多月不曾入眠。” 清欢含笑轻轻点头,娇躯时而轻颤也不在意,似乎她的身体并不属于她,而是属于主人的玩物。 “在沙金秘境里,主人不是还拥着奴儿偷闲?” 轻语落下,两人目光对视一笑。 继而清欢笑吟吟又道:“奴儿也有些想了,主人若是想要,近来奴儿陪主人独处入眠轻松。” 赵庆闻言,不由轻笑点头。 但开口间的温柔却又像是欺负清欢:“不,我想带柠儿躲起来入眠,也想陪叶曦独处入眠轻松。” 顾清欢凤眸轻盈扇动,低声笑语道:“主人是真的想听听柠儿和叶曦的熟睡时的鼻息?” “还是……想要某个不知廉耻的贱婢,跪侍在床边看着主人主母相拥入眠~?” 赵庆:??? 你这样,让我怎么回答!? 他沉吟少许,奚落笑道:“本来没有这么想过,但是现在……不太好说。” “我一点都不好色——真正好色的是娘子你,都把我调教坏了。” 清欢抿唇而笑,螓首低垂温柔用香露湿帕为主人拭伤。 “从来可都是相公调教的清欢……清欢说的贱婢不是自己,是那个从中州跑回去诉情的,或是那个会喊公子夫人的。” “如果相公想体验她们身上真正不同的风情,奴儿也愿意陪着试试……给相公享受。” 赵庆:??? 他不由手上动作更重,直欺负的清欢美足都蜷缩着绷紧颤抖。 女子浅笑阖眸,似是忆起昔年旧事,柔声低笑道:“主人觉得……叶曦现在的处境,会不会像是清欢第一次陪主人去灶房吃饭?还要应对身边人的谈论……面对姝月晓怡肯定不知所措了。” 赵庆轻笑不疑有他,那不然呢? 提及往事,他心念一动眼前浮现面板。 【无界:初窥门径·登堂入室(1\/10)】 【九曜:初窥门径·登堂入室(8\/10)】 如同无界这般传渡秘法,起码需要元婴才能修,就算清欢身负龙脉又有螭尊神通,也得金丹后才能浅显尝试。 靠他如今的磅礴道海与流云雀之姿,乃至对天地大势的感悟,强行尝试依旧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但……这玩意儿主打一个头铁,没听说过哪位行走修炼法门给自己炼死的,血衣权柄加持气运无双,那就更不可能了。 想来多肝一肝,稍有体悟后,不至于每次尝试都弄的满身血伤。 而九曜天封印,同样需要自身气血极尽消耗,更需玉碎之下的行走权柄加持,引动血衣星辰垂目才能施展。 这俩都是需要长久磨砺的神通,即便岁月一晃到了元婴化神,也是至关重要的傍身法门。 无界……九曜……含光…… 赵庆恍然失笑,暗道不同往日了。 “第一次带你去灶房吃饭的时候……” 他托起小奴绝美下颌轻吻,继而揉弄湿漉漉的发丝笑语:“这残片所化昭示,磨砺的还是劈山诀、聚气丹……” “嗯……” 清欢浅笑柔弱轻应,但却神情有些古怪,凤眸深处的温柔中也乍现顽劣:“是宝花吧?” “主人那时候是教清欢聚气丹,平时磨砺的难道不是宝花玉露丸?” 赵庆:!? 特么的,抬杠是吧!? 他轻笑盯上了清欢笑吟吟的眸子,侧颜之上的一点泪痣尽显温柔美色。 只不过,太久没哭了。 “你说的对,但你先跪下去……把头颅压浸水里,还要主人吩咐不成?” 清欢灼灼目光笑看主人,却又心中暗美得偿所愿,娇躯微蜷便浸入绯红药汤,阖眸温柔伏在了主人脚下陪着。 …… …… 与此同时。 寻瑶殿,合香十九局。 白玉行走暂离之后,方璎也没有丝毫在意,依旧轻语讲述着近况:“夏氏族群之中,北巍峰绝巅唯一的奇堡。” “咱们过去后便在那边落脚修行,长久定居游览中州也很合适。” “我已与夏家主浅谈过一二。” “言说此行血衣天香两位行走,专程拜访夏氏做客,有意了解或是合作双方在化外的闲杂琐事……” 小姨听着美眸微凝,不时螓首点动,暗笑家里有了楚欣和方璎帮衬,前前后后倒是轻便太多了。 此行前往夏氏做客,倒也真能多听听问问化外的事情,毕竟张师姐留下的疆域还在化外。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赵庆和清欢,随侍血衣楼主远游之事。 理清夜魂国秘境的具体境况后,届时能否一家携手远游,想来也有眉目了。 叶曦清浅笑着,纤手撑着玉颜好奇倾听,时而陪姝月娘娘一起玩香制粉,依旧如同先前好友一般。 夏语婵笑眸扫过叶曦那副轻松自若的状态,心中只觉畅快无比,当真是由衷祝福自己这位闺中近友。 合欢圣宗叶仙子,又不用考虑家族联姻。 本以为日后会与三十三仙宗的亲传少主成双入对,或与四圣地中哪一脉的道子剑首结侣,乃至飞速破境之后,委身于玉京中某位元婴化神前辈,都极有可能。 却不曾想最终成了血衣八行走的女人……绝对是此代仙子美人难得的归宿了。 毕竟血衣行走,不同于离烟行走。 若是委身于离烟行走……可能那位水月师兄,连自己女人姓什么叫什么都记不清楚。 小姨浅笑轻语的同时,稍稍查看传讯玉,神情古怪调笑道:“骨师姐似乎被气走了。” “赵庆和清欢躲起来不知道做什么。” “晚些他们回来,咱们也动身前往夏氏,总不能真让骨师姐自己先去做客。” “没逛完的,可以到了夏氏族坊的寻瑶殿中继续……” 叶曦听着不由浅笑,风情美眸与晓怡对视一眼:“骨仙子不会生气的,否则早该拂袖离开中州,想来只是逗惹赵师兄而已。” 姝月:??? 娇妻神情古怪,心说难道清娆是傻子吗? 夫君都赤裸裸明晃晃邀你结侣了,甚至在合香二十一局弄了一天一夜……白玉行走还不生气? 她见叶曦没有丝毫自知之明的轻松模样,便也轻笑打趣道:“你现在是夫君的道侣!” “乃至是夫人,娘子。” “骨仙子还能不气?那夜骨仙子跟夫君还独处了一会儿来着。” 叶曦听着神情不改,莞尔理弄青丝,笑望红柠和娘娘的玩味目光。 “赵师兄只是寻瑶殿潇洒惬意,便起了闲心邀叶曦同处而已,月莲宗中寻常事,姝月生气吗?” 呵! 小姨笑看不语。 夏语婵也满是疑惑的盯上了姐妹,怎么血衣行走要你,你还不太想认的模样? 姝月倒也没有去在意,叶曦这好友般的轻松言笑。 她又不是当年那个懵懂少女了,心知赵庆喜爱叶曦肯定不会放过,像是这种心口不一的情况……多照顾多蹂躏,总能治的服服帖帖。 而且大家又相熟的很,同心勠力拿下了天香城。 姝月便就直言脆声笑着:“等你被赵庆玩弄的下不了床,或是被照顾的哭到撕心裂肺,肯定嘴上就没这么硬了。” 玩弄的下不了床? 方璎与夏语婵对坐饮茶,一时有些抹不开脸了。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解释,自己到底跟了什么样的一家人。 甚至……她都想传音给夏师妹说一说,就说自己可还是处子呢,可没有被赵行走玩弄过。 叶曦心中暗笑自己已经哭过了,娘娘肯定知道的一清二楚,想来是说自己真的会整日哭在师兄身边悲恸欲绝? 她面对姝月的调笑,古怪莞尔轻松应对道:“你看……你们都不生气,骨仙子又怎么会生气?” “叶曦又什么都不是,顶多算一个汲取修为的炉鼎。” 姝月神情不由一滞,但转瞬便跟柠妹传音嘀咕,心中有了应对。 满目不解的玩味笑道:“曦儿在说什么?我是说……夫君要了你,没有将你给骨师姐,所以骨师姐生气。” “……” 小姨听着这些闲话言笑,不由心中轻叹无奈。 当即便对叶曦传音轻语:“走走?” …… · 朦胧香雾遍拢寻瑶殿,两位绝色仙子联袂浅笑而行,一人神色清冷,一人风情浅笑。 “你……不要在外面乱说,你就是赵庆的道侣,和我没有任何区别。” 小姨似是告诫,很是认真的对叶曦轻柔传音。 “嗯……” 叶曦笑眸如常,柔声回应:“我明白,不会再提了。” “但也不用把目光放在我身上,咱们好友相处该如何就是如何……不好吗?” “只是一个依附于赵师兄的炉鼎,绝非是有任何不愿。” “咱们都已经这么熟了,你们一家这么多年走来,日后的闲适温情,哪能让我去坐享其成?” 小姨闻言不由沉默少许。 叶曦也轻松自如,转而介绍其其他的琐碎趣事。 两人挽手同行漫步盏茶后。 小姨才无奈轻应一声:“你坐享什么其成了?夫君的温柔?” 女子浅笑轻轻点头:“或许因为咱们本就是亲近好友,有些觉得愧对你和姝月清欢,自己也不值得被赵师兄照顾。” ??? 小姨听的不由心中古怪。 你不值得? 愧对我和姝月清欢? 她不由没好气笑着,对叶曦也不藏掖:“夫君拖着我们快二十年,好不容易一切安宁下来,意气风发抱得美人归,你对我们愧疚什么?你看柠儿……” “柠儿只恨不得长在夫君身上,想要就去拿,拿不到就去偷,偷不到就去抢,不也抢到了夫君?你比柠儿……怂太多了。” 叶曦:??? 她神情古怪,去偷去抢你们的丈夫?你们还支持我? 这当真是我的问题吗? 她浅笑随口应道:“私下里跟他同处,会做好一个道侣该做的事,不用这么关心在意我,我大多时候……没病的。” 小姨不由气结,随口啐骂道:“姝月说的一点不错,要弄的你哭到撕心裂肺,弄的你每日疯癫失常,弄的你心欲和灵魂都写满了夫君,你才能看着舒服一点……清欢也是这个意思。” 叶曦闻言神色诧异,无奈笑应道:“我没什么用,本来就任由他砍杀啊,炼魂祭器也甘愿,不过哭喊疯癫还是算了,只会惹人讨厌,做好自己该做的就是。” 小姨:…… 叶曦这个姑娘,她是一点都搞不定。 也只有赵庆才能认真摸索了。 她只是随口轻声提醒道:“娘娘说,野兽草木也都和你我无异。” “但当你的意志力,超过生灵的本能太多,便会呈现出……这幅模样。” “极致的怯懦与坚韧,你的意志和你的本能,根本就是完全相悖的存在。” 这是病,这是魔障。 当意志近乎完全主导生灵的本能,并不一定会是个强大的智者,也有可能是个……怪物。 叶曦神情满是古怪,听着小姨的提醒轻松笑语道:“哪有~!还是对叶曦太关注了,寻常大家根本不会有这些奇怪的看法。” 小姨:? 不关注怎么能行? 真当自己男人见一个就睡一个吗? 柠儿是自己跑来家里的,往前数整整十七年,赵庆从来也没说看上了谁,当场就想要了…… 她随口轻笑揶揄道:“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日子还长。” “我出门去寻一下夫君和清欢,看看他们躲起来又做什么,你去吗?” 叶曦自然不会跟着去,赵庆和清欢在温存,她过去做什么? 不由风情莞尔轻语应声:“我去给红柠师姐和娘娘寻几道新奇的木香……便不过去了。” …… 周晓怡似有深意般轻蔑一笑,继而步入氤氲灵雾之中,向寻瑶殿外寻去。 叶曦则轻松去寻自己要找的香木新材,也没有丝毫在意小姨的提醒。 她只觉自己能给的,都已经给尽了。 赵庆需要自己做什么的时候,自然会主动去做,做到尽善尽美。 可赵庆不需要她的时候,完全没必要去惹眼牵情,轻松当个好友挺好的。 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所有的归属就是,若平时还作弄那么多情情爱爱的事,岂不是去抢人家家里的温存? “叶……” 耳边有温柔传音到来,使得女子神情稍动,继而展颜轻笑,挽袖寻向了合香第一局。 不大但却极尽幽静的香居中。 一位元婴女子靠窗习经,此刻转身递茶,满目诧异带笑的审视自家少宗。 叶曦落落大方轻笑入座,随口好奇笑问:“不曾想阮师姐在凤舞城……什么时候到这边的?” 阮灵汐轻轻剜了叶曦一眼,朱唇轻启疑惑着:“少宗何故唤我师姐?” 叶曦:…… 她无奈浅笑,重新轻唤一声:“阮长老。” “这还差不多……” 女子温柔点头,轻笑琢磨着手里的玉简低语:“三位行走近来在寻瑶殿逛玩,天香行走昨日在寻山境,还挑了不少仙珍奇物,花费六千八百余万灵石。” “少宗不向掌门聊聊?” “我看你和赵行走入了二十一局,近乎十二个时辰,若是有情……正该多添一些缘分。” 叶曦闻言心中自然明白,这是提醒她跟师尊说一下,自己也能在赵庆心里留个好印象。 不过她却轻笑摇头随意闲话着:“哪有男子带一群姑娘出门玩乐,还需要姑娘去偷偷结账的?” “赵行走又不缺灵石,只会拂了师兄的颜面,不用了。” 叶曦时而轻抿灵茶,风情笑语间,表示阮灵汐多虑了。 她如今连师尊的传讯玉都没有…… 赵庆也不需要她去贡献什么心意,自己老实呆着挺好的。 不过眼看自家圣女竟是这般说辞,阮灵汐满目狐疑的轻语:“数千万灵石又不是小数目,足够撑起寻常宗门不少岁月的花费了。” “你跟掌门还能张不开嘴?既然已经私下独处过了,和赵行走更亲近些有什么不好?” 叶曦闻言神色轻松,只是浅笑摇头自语:“师姐净是打趣,血衣行走带道侣好友闲游寻瑶殿,可不需要任何人去代为殷勤……” “不过师姐有什么新奇的香木……可以让我带去陪师兄师姐尝试品鉴。” …… …… …… 时至清晨。 当一行人真正离开寻瑶殿,前往夏氏之前。 姝月独自站在氤氲香雾深处…… 看着手中明晃晃的账目玉简,一时不由有些懵了。 “合计六千九百三十万。” “这些~” 她暂时压下心里的古怪,轻松笑应对坐的前辈,取出了些许上品灵矿补全,完成交付。 但私下里。 远远的却已是跟丈夫传音说笑了:“赵庆——!!!” “看看你的小贱妾……竟然还得咱们自己结账,都快七千万灵石了……” 娇妻笑眸古怪传音愈发轻快,揶揄调笑着:“你不要她,咱们得自己结账,你要了她,咱们还得自己结账……那岂不是白要了?” 第六百二十五章 入君怀 没多久。 天香行走的华美仙舟,被竹脉圣女夏语婵暂时驾驭,由凤舞城而起……消失在城坊尽头浩大的传渡阵法之中。 眼前山河瞬息变幻,周遭风雪时而停滞。 赵庆独立于宫阙月台之上,听着娇妻嘀嘀咕咕的传音,一时也不由有些肉疼。 七千万灵石啊……叶曦竟然还真没去刷脸。 本来姝月不提起来,他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本来就没打算为难叶曦,灵石家里也有的是。 可姝月一提,赵庆便不由觉得有些心疼了。 当年他和姝月两个人,也是几枚灵石几枚灵石,一点一滴盘算着花销的…… 如今在自己女人的寻瑶殿中,竟然还得自己消费,根本不给白嫖! 好在赵庆对叶曦早有心理预期,没能白嫖也不觉得有什么隔阂。 他跟司禾暗自揣测。 其实叶曦比起清欢,才是个真正自闭到扭曲的姑娘,至少清欢会吐诉会宣泄,但叶曦不会,叶曦只会自己藏着装没事儿人。 就像是这中州最漂亮的盒子……一旦被爱欲打开,恐怕任谁也承受不住那种癫狂疯魔的奉献。 只不过,这个盒子很难很难打开,他也没有迫切打开的想法,却又觉得难免跟叶曦隔了一层朦胧的轻纱。 虽然赵庆并没有感受到过,叶曦对他有太过浓烈的情爱,但却心中总有这种直觉…… 随着他的胡思乱想,眼前面板也浮现而出。 【叶曦】 【亲密无间】 …… 他得到叶曦的一瞬间,两人便从萍水相逢,直接跨过了相敬如宾,抵达亲密无间的羁绊。 就像是有什么压抑很久的东西,突兀宣泄迸发了出来。 但真正的体验上,却又远远没有达到亲密无间,反倒像是同行的好友…… 这说明,叶曦的心绪和叶曦的行径,几乎是完全是相悖的。 她会不断地自己和自己作对,然后困囚在独属于自己的幽闭世界里。 …… 一声声琴曲铮鸣回荡仙舟之上。 时而惊天动地犹如擂鼓,明明没有七魄相辅,便使人心绪高涨满腔热血。 时而又似婉转低诉,凄凄哀哀中带着些期许,轻柔而又细腻,带来一丝丝温暖的宁静。 小姨和柠妹,正拉着清欢、叶曦、方璎……五人共谱一曲。 方璎琴魄造诣极高,更为天香竹脉推陈出新,研谱过很多新曲新法。 而如今五人把玩的这一曲。 便是以‘天公不美斩天公’为意境,新试的一道战意大曲。 以灵慧魄为引,辅以曲律牵动修士神魄归一,融灵力精气神识逆而上之,极为适合越境死战。 只不过……这曲中的意境,却又并非尽是这般磅礴汹涌。 楚红柠水眸扑闪,稍加思索之后…… 提笔作述,在琴箓上留下娟秀小字,似是为夫君的小诗,补上了另外的半阙。 她笑吟吟随意扫了叶曦一眼,继而轻语柔声。 但原本温柔的言述却又突兀高昂,便如曲子那般…… 如蜿蜒细流汇入江海,转瞬便是怒浪拍岸!如绵延峰谷起起伏伏,突兀却见巍峨高山! “凝玉三寸欺霜雪,朱艳可为美人撑。” “莫道天公不作美,天公不美斩天公!” 小姨听着神情瞬凝,不由细细品味。 竟觉得这原本不相干的两首,交叠在一起共为曲述,竟是尤为的贴合意境。 乃至……比叶曦原本的轻柔自述,磅礴了万倍不止! 那‘陛下何虑尘俗怨,闲步已越天香城’。 原本细细品味之下,已然是风华尽显言恩叙情……可得见夫君的词句,却又骤然暗淡,犹如星火与皓月争辉! 说什么尘俗怨,越什么天香城? 天公不美……斩天公! 上阙女子柔情尽显,下阙男子风流纵意。 为谁撑?为谁斩!? “如何?” 柠妹似乎意有所指,轻笑瞥了叶曦一眼。 风情少女莞尔一笑,美眸中同样尽是赞叹之色,极为认真的柔声道:“极美,极应。” 小姨螓首轻轻点动,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展颜一笑自柠妹身边接过曲谱。 在最初的曲述之上,留下了词牌。 与夫君所言中,和夏皇界全然不同的词牌…… 《入君怀·瑶台玉月》 凝玉三寸欺霜雪,朱艳可为美人撑。 莫道天公不作美,天公不美斩天公。 纤柔小笔落下,几女皆是满目艳羡,似是对晓怡的才情轻赞,又像对叶曦的些许羡慕。 毕竟月莲圣女本就是天香仙子,能有玉京行走留下曲述,日后同样是一段风华绝代的传唱。 只不过叶曦自己,却仿佛也很艳羡一般,盯着小姨留下的娟秀笔墨,撑着下颌轻笑出神,似是揣摩其中的悠长余韵。 …… 赵庆与晓怡神识勾连,远远欣赏着她们谱曲玩的尽兴,也不由感到十分畅快。 虽说……他不会谱曲,完全没什么兴趣。 但晓怡和清欢,却是极为通晓曲律的,和三位天香姑娘共谱悠闲,完全不显丝毫露怯。 “入君怀,有这个词牌吗?” 脑海中阴华轻荡,司禾惬意躺在宫阙绝巅,传来轻巧心念。 赵庆:…… 好像没有吧? 但是,以后就有了。 他轻笑之间,磅礴神识蔓延而出直抵方璎身边,在另一首尚未完善的曲谱上,同样也留下了曲述。 《入君怀·合香二十一局》 书剑,尽风流。 苦昼,短余欢。 风流寸暖,余欢寸香。 方璎见状笑眸轻抬:“这曲便称入君怀了,咱们改曲……先后应两述。” …… · 没过太久。 浩荡仙舟便已接连传渡,抵近了一望无际的夏氏族群。 夏语婵驾驭着仙舟不由放缓了速度。 同时,更有八位元婴修士,各自御舟而出迎接,左右随行共赴夏氏北巍峰。 这趟可不是什么随便走走了。 当真是血衣、天香、白玉,三脉行走做客中州古族。 只不过……白玉行走比他们先行一步,连夜就已经到了。 仙舟之上。 一处幽静而安宁的小阁中。 赵庆又把叶曦喊了过来,两人对坐闲话独处。 叶曦换了一身极为娇俏的雪绒衣,又现那副风情少女的轻松舒适,时而笑语美眸弯弯,像是与好友对坐喝茶。 准确来说…… 这还是赵庆第一次和叶曦对坐闲话。 只不过,得见少女此刻的风情愉悦,赵庆却只觉得有些距离,很难言明。 “你没发现我资质的变化吗?”他笑看少女忙碌冲茶,接过之后随口问道。 叶曦美眸轻弯微微点头,目光左右飘忽间,似是在斟酌应该坐在哪里。 眼看赵庆没有邀她临近,便惬意坐在了茶案对面,并未去贴身同坐。 “发现了。” 少女言简意赅,撑着侧颜笑望赵庆,稍加琢磨后又补充道:“师兄如今身负空明姿,与我一样了。” “而且……同为流云雀仙体,提振风根。” 嗯…… 赵庆随意颔首,轻抿一口香茗后回望少女:“什么时候发现的?当时怎么不问问?” 叶曦美眸中光波流转,轻笑摇动螓首:“没……” “赵师兄占有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 “想来是得到我的身体,就能得到我的天赋,不过师兄当时在与叶曦欢好,便没有问询……这应该是师兄的秘密。” 赵庆:? 他听着叶曦平静又轻松的笑语,不由神情精彩万分,稍稍倾身凑近好奇笑问:“你……不觉得,这是很奇异的事吗?” 对此,少女笑眸扑闪不语。 不过眼看赵庆也安静笑看自己,她沉默少许后才柔声笑道:“师兄是想与我分享秘密?” 赵庆探出神识感知飞舟之外的动静。 回望叶曦随口笑语:“分享也可以,但我更好奇……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而且……” “你换一件华美些的衣裙,打扮一下,我想欣赏。” 赵庆没有丝毫藏掖,直言叶曦如今这幅少女娇俏,他不是很喜欢,他想看更漂亮更有气质的美仙子。 叶曦闻言,笑眸不由有些古怪,像是挖苦好友一般甚至有些幽怨。 “好,师兄有想挑选的吗?” 她轻松开启了这殿中的封尘阵,将自己葱指上的储物戒,皓腕上的玉镯,一并摘下交给男子。 “没有,随便。” “不用喊师兄,随便聊聊天。” 赵庆稍稍检索了一下叶曦的储物戒,其中没有太多物件,都是最近买的法衣、符箓、丹草、香露…… 乃至璎珞、美玉、木香……还有堆积如山的灵石。 这些都是家里陪着一起买的,灵石自然也给了不少。 赵庆直接锁定了那枚天香忘情卷的玉简,将其取出后又把戒子抛回。 随手一捏,便将其化作了糜粉飘散:“这个不能修,我可不想我的女人把我忘了。” “不会修的,你放心。” 叶曦轻笑点头,依着赵庆的言语没再喊师兄。 且轻巧抬手……摘下了丸子髻上的璎珞,任由如瀑青丝披散开来。 继而寻了一处空荡位置,风情万种的坐在地上,微微屈身将美腿尽处的雪绒小靴褪下,丝织罗袜也被纤手卷动轻握,露出极美的白皙玉足。 就这么被赵庆看着,便如前日里卸甲一般。 娇俏的雪绒披风被素手轻解,继而整齐收叠,乃至贴身的绒衫……小衣亵裤…… 女子轻松褪去衣物,而又挑选华美星纱,对镜梳妆,如若身侧无人。 同时轻笑回应着赵庆的疑惑:“当时没想太多。” “本来就对你有情愫,能和你有一场云雨,已经是得偿所愿了。” “至于你是否是为了空明仙姿,才霸占我的身子,其实无关紧要。” “而且我相信你,你不会单单因为这些就要一个女人……” 女子穿好了小衣,轻拢纱衣对镜梳理发丝,笑语间美眸回望:“挺好的,姿体能对你有些用处,我自己也很满足高兴。” 赵庆打量叶曦此刻的风情曼妙,从自己的戒子里摸出了一枚角梳递送。 欣赏美人梳妆绾发的同时,轻笑揶揄道:“现在承认你心里有我了?” “嗯……” 叶曦笑吟吟对着妆镜画眉,温御嗓音稍稍拖延,直至一侧若烟黛眉被勾勒完美,才轻盈吐息低语闲话:“有啊。” “爱慕你,只是不好意思表露心迹,也从没爱上谁,你是对我很重要的男人,父亲之外的第二个。” 赵庆听闻此言,也不由心里舒服畅快。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但叶曦很平常很轻松的时候说出来,却又是另一种全然不同的感觉。 他在自己储物戒里翻找少许,取出了几瓶果香小酒。 继而起身踱步清洗茶盏,为俩人倒上了新酒。 ……这是除却柠妹外,第二个与他互为近友,互相生情的女人。 好巧不巧,都是天香。 赵庆倒酒之后,轻松入座距离叶曦更近一些,欣赏妆镜之中月莲圣女的绝美姿容。 随口跟好友闲话着:“听你说出来,竟还挺有成就感,是因为带你报了仇?” “有一些。”女子美眸荡漾,对镜自然也能看到自己身后的赵庆。 她含笑取出一片朱红的箓纸,粉唇稍噙,轻吻浅吮,瞬时晕染的朱唇更为其添了几分气质。 “其实情愫这些……很难表述。” “你很有魅力,像是初见之时面对九剑行走的从容,像是天香城里的纵横捭阖,像是对身边好友的照拂关切……” “又如对妻子道侣的爱与责任,如祯祥殿里的温和与坚定,说要带我离开去赴宴,或是看穿我的怯懦,或是交还我的命简,或是某些极为合拍的刹那……” “有些神秘,有带我报仇的感动,有我们之间约定的回味,也有些是因为你血衣行走的高贵与强大。” “人就是会爱慕,点点滴滴吧……我爱慕你,挺寻常的。” 女子轻松笑语,笑望妆镜与镜中的男子对视,却又突兀展露几分玩味:“我回味的约定……不是仙路。” “嗯……” 赵庆轻笑点头,当真能瞬间把握到叶曦的思绪。 骨女说的一点儿不错。 他俩就是看对眼儿了。 “仙路是交易,因为贪欲而生的交易。” “你我的约定是……在沙金秘境的杏舟上,你说自己运气不好,作为好友,我答应送你一道血衣传承,或许能变好很多。” “只是当时你前往叶氏蛰伏,不便交于你。” “直至离开了天香城……前不久才带你成为血衣弟子。” 眼看镜中的绝艳仙子,听着渐渐露出认同笑容。 赵庆不由话锋一转,无奈吐槽:“本来感觉柠儿就离家有些距离了,你倒好……” “你是我的道侣……竟然不帮着家里省钱?” 啊!? 叶曦瞬时神情一滞,似是有些茫然不解。 稍稍琢磨后才发现……是清早花费七千万灵石的事。 她不由莞尔一笑:“你们家是你们家,姝月和清欢晓怡,都是我很好的朋友。” “我就算了,就当是个炉鼎玩物吧。” “嗯……以后会帮你考虑这些的,先前没有意识到,怕擅自做主落了你的颜面,又不太想在不该出现的时候惹眼惹情……” 赵庆:??? 他直接忽略了叶曦的嘴硬。 反倒满目疑惑的笑问:“为何是以后?” 叶曦古怪回眸,清艳莞尔:“我可以为了你而改变,主动向师尊开口讨要任何,可血衣行走花出去的灵石……你不会觉得很没面子吗?” 呃…… 我从来不要面子。 赵庆心里跟司禾吐槽,七千万灵石能让你又花很久了…… 当然,这也只是闲话玩笑,如今家里倒真不缺这点灵石。 他和司禾暗自嘀咕。 不由突兀念起了另一个女人。 便轻笑递过果酒,随口笑问身前美人儿:“林潇潇,你知道是哪位吗?” 叶曦浅笑抿酒,神情显露几分思索。 沉默少许后,才坐在地上抬眸笑望男人,气若幽兰:“红柠师姐的……朋友?” “听大家说起过,但是受伤躲在小庭里,没能去见一面。” 赵庆笑意盎然,缓声吐露道:“是楚红柠父亲的红颜知己。” “但是柠儿父母逍遥远游,留下了潇潇照顾年幼小女……慢慢就和柠儿成为闺中好友了。” 他稍稍解释后,见到女子笑眸中的了然,当即玩味打趣:“你嘴这么硬,以后我们消失了,留下给我养子女?” ??? 叶曦不由满目古怪。 玉京行走会接连消失,这她倒是一清二楚。 但却又不太明白,赵庆的思绪为何这么跳脱? 稍稍回味后才轻盈一笑:“好啊,如果你能放心的话,我就在楚国司幽宗,替你照看子嗣了……视如己出。” “呵。” 赵庆玩味轻哼一声,摇头自笑:“但我不想丢下你。” “想带着你看看外面的世界,想让你以后满心满眼都是我……让你真正自认为是血衣行走的夫人……其实有些自私。” “甚至有一天。” 赵庆言辞稍顿,灼灼目光盯上叶曦:“道劫消失,山河靖平,若是真有这一天……” “阖家团圆享乐,我和姝月清欢膝下有了子女。” “你也得给我生一个。” “要你肚子里有我的种,给我的子女当母亲,双空明仙姿……如何?” 叶曦闻言不由心神震颤,美眸中的笑意缓缓收敛,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为心上人生儿育女,即便赵庆只是说说,这也是对她莫大的肯定。 但她却是还从未想过这些,不是知足不知足的问题,而是……梦里都没有的事情。 她不光没有考虑过给赵庆生儿育女,甚至没有想过拥有子嗣。 空明仙姿流云雀,终有踏足化神炼虚的一天……仙道永无尽头,儿女太过遥远。 眼看女子出神沉默,赵庆轻笑饮酒好奇问询:“在想什么?” 叶曦:…… 她风情绽颜一笑,没好气的跟好友玩笑:“在想你哄骗女人真有一套。” “在想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如果离开你,或是被你立刻丢下,我现在是什么样子?何去何从?” 哦? 赵庆满目新奇,竟还真有几分兴趣:“那到底是何去?何从?” “……还没想好,不太清楚。” 叶曦无奈笑语,轻盈起身整理纱衣,入座轻握酒盏与赵庆会心一笑,两盏碰撞在一起溅落晶莹汁液…… 赵庆一饮而尽,跟相熟已久的好妹妹轻松吐槽着:“可惜没能体验雨殿里的情爱玩物,本想着给清欢柠儿也挑挑选选。” “没有用在你身上更是可惜,家里很早就有合欢类属的丹液了,比较不入流……春风渡,清欢经常炼制。” 叶曦听着不由好笑,轻抿美酒小口小口的慢饮,跟赵庆一样饮尽之后才随手倒酒,玩笑轻语:“我没用过,你要相信我。” “不过雨殿里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到月莲宗的修行坊市里看看。” “如果你真想带红柠师姐和清欢逛逛,我可以陪着打听。” 赵庆剑眉一挑,微微倾身轻笑疑惑:“若是月莲所有的情爱玩物香露丹液,尽数用在月莲圣女的身上呢?” “……” 女子无奈浅笑点头,继而轻松柔和开口:“可以啊,我陪着你。” 似是觉得片刻言笑闲话,当真与赵庆亲密了更多。 她不由莞尔吐息,纤指轻抬理弄青丝,笑吟吟与赵庆对望:“不用这么关切我。” “我很清楚,自己是你的女人。” “莫说合欢爱露催情阵法,你甚至可以把我送给任何人,我都听你的。” “更甚至……” “把我送回月莲谷寻瑶峰,我去恳求师尊重新身领少宗,日后为你创造极大的利益和价值。” 赵庆闻言不由陷入了沉默。 把叶曦送给任何人? 那自己现在岂不是白忙活? 他举起酒盏再次与对方碰在一起,慢饮两口后笑叹:“其实你说的话,和清欢很像。” “我甚至想过,把你照顾调教成清欢那样,我很享受这种自私……得到你的一切。” “但实则眼下的相处,同样让人心悸而又轻松。” 赵庆大口饮尽,话锋一转疑惑笑问:“可为什么总感觉……咱们之间还有距离?” “有吗?” 叶曦笑眸扑闪,自己也有些疑惑。 她似也认真琢磨了一会,跟自己的道侣随口分析着:“就算我成了清欢那样,其实也是不同的,清欢是你一路携手而来的娘子……我又没有太多价值。” 眼看赵庆轻笑看着自己不说话。 叶曦轻笑挑动黛眉,风情绽放似是问赵庆还要不要倒酒,继续浅笑低语,随口闲话着。 “作为你的女人,我该陪你双修,为你当炉鼎,为你打理宗门,为你炼符炼器,为你作曲谱情,为你解忧排思。” “这些才是我应该为你做的,而不是带给你烦闷,更不是带给姝月和清欢不快,让你们为我担忧。” “所以想看我悲恸诉情哭泣,还是别了……” 赵庆听着,神情似是了然。 只是缓缓点头无奈轻笑,跟互相知心的好友诚挚吐露:“总觉得你落寞些的时候,感觉很触动……有很大的欲望。” “像是什么东西被洞穿了一样,现在就觉得距离稍远些,没办法得到你的所有。” 女子神情古怪,没好气回瞪了赵庆一眼:“我已经把能给的,都给你了。” “对你好的,你真正需要的。” “剩下自己留着的,只会惹你心烦,会消耗你的情绪和时间,只会让清欢真的吃味儿,我比她更扭曲。” 叶曦撑着下颌姿情绝艳,与心上人对视浅笑似是互相意会。 她心知,赵庆对她足够了解。 便话锋一转轻盈笑语:“咱们知心好友轻轻松松,有些距离总是好的。” “不过。” “当你有一天,觉得我对你不够忠贞……” “记得杀掉我,把我的心剜出来,看看里面是不是你。” “这是我作为你的女人,能为你带来的最后价值。” 赵庆听着心底一颤,只觉得心神都像是被叶曦的笑眸洞穿。 他骤然便收敛了温和笑容,盯着道侣低声凝重道:“别乱说话……陪我去床上,靠一会儿。” …… 第六百二十六章 老公…… 暮冬,寒风怒号。 苍茫飞雪,将苍穹作洪炉,溶万物为白银。 中圣州,夏氏。 绵延上千里的族群、山河、修坊……放眼望去,白皑皑的一片,时有飞舟御空远行,不知去处。 像是这样浩渺的仙族景象,整个玉京九十州,也唯有七处而已。 而此时的北巍峰绝巅,有一座神异莫名的奇物于风雪中静静屹立,其形似殿若堡,神韵莫测尤为不凡。 八位元婴驾驭灵舟,左右拱卫着天香行走的仙舟,缓缓落于北巍绝巅…… “贵客舟车劳顿,我等也歇歇……三仙崖,听召。” 仅是一句言笑过后,八人齐齐传渡消失。 转瞬间,这整个北巍峰,便只剩下了赵庆一行……清娆已经在奇堡之中等候了。 赵庆只是遥望少许,轻笑点了点头,继而便先行御风离开了飞舟,带大家一起入堡暂歇。 如同这般三位玉京行走入族做客,正常境况下,是不会有人前簇后拥前来迎接的。 准确的说……近百年来,除却南宫氏,皇甫氏,还从未有哪家有数脉玉京行走齐齐做客。 司禾美眸微凝一瞬,难得露出了几分赞叹与贪心…… 便心里暗自跟赵庆嘀咕:“碰上真东西了。” “之前见到的天衍图录、碎星宁夜买的小塔,只说是能容纳修士的异宝,但其实不能……这里才是真的自韵神异。” “入堡修行,事半功倍,清静超然。” “算是一个正经的修行小秘境,不过被炼虚手段炼成了这样。” 赵庆听着神色平静,实则心中也觉得很新奇期待。 他从小小楚国到了中州,本来就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路走一路看,偶尔见到真正的仙珍奇物也不算少了。 古堡形制奇异,威严的金青石门缓缓展开,似是在迎纳贵客进入。 姝月明眸灿灿扑闪不定,很好的隐藏了内心惊诧,跟柠妹并肩而行默默打量着。 步入其中。 入目所见便是一层又一层的青殿,却又于穹顶中心缓缓收拢,化作一道莫测符箓,映照镇封着整个古堡…… 赵庆见状,感受到自己的气血神识愈发活跃,不由心中暗叹绝妙。 但并未对这奇异古堡产生太多疑惑。 水岭之外更有他界,这玩意儿指不定是谁炼制的,甚至有可能是灵界那般法则天地的风格。 “师姐。” 赵庆抬眸望向某层青殿之外的冷艳女子,不由咧嘴一笑轻声呼唤。 骨女:…… “嗯……” 她也没再提昨夜的事,毕竟有诸多好友同行一起,总比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好。 赵庆这边还多是姑娘,也都亲近相熟。 没多久,一行人便把清娆又拉到了身边,围在古堡最低层的长案上暂时闲话…… 当然,主要是夏语婵和方璎言说,大家轻笑听着偶尔闲话两句。 方璎作为天香护道,自然是第一眼望向司禾。 眼看司禾分心打量着穹顶之上的符箓,甚至都已经把元神探出去琢磨了……便也就莞尔回眸望向红柠和赵庆。 “三日之后,夏氏于温华池设宴。” “每个祠系的实权大修,都会有人入宴,恭宴血衣、天香、白玉,三脉行走。” 赵庆听着不由跟姝月对视,相互之间传递眼神。 小姨也轻笑耳语传音:“你们去就是,方璎和叶曦会陪着我们,这种场合肯定不带家眷的。” “嗯……反正也就是去走走。” 赵庆温和应声,倒也没有任何疑惑。 心知夏氏已然给予了……整个玉京界最高规格的接待,堂堂古族每一祠的实权大修都会入宴,还真没什么带着家眷见见面的说法。 就算要带,也只适合带姝月自己。 如今也算全家都是天香行走了,一切有方璎办妥,根本不用操什么心。 “关乎司幽与夏氏在化外的事宜,已有三位化神女子专责此事,传讯玉在方璎这里,随时可以临近商议。” 方璎轻笑又道,直接将三道传讯玉,尽数抛给了小姨收着。 她如今算是摸清楚了,这个家里……小姨是万能的,迫不得已的时候,赵庆才会出面。 显而易见,夏氏对待三位行走姿态极低,设宴是设宴,议事是议事,完全分离开的。 似乎化外区区事宜,只是三位行走做客夏氏时,随意便可应允定下的小事。 夏语婵轻笑点头,继续讲述族中的安排。 “此处北巍峰,日后便更名三仙崖,禁足任何闲杂修士,三位行走可于此留下道统,日后到中州也可时常落脚暂歇。” 赵庆听着不由跟司禾嘀咕。 两人都是有些暗爽,这意思不就是直接把能把家按到夏氏?甚至把司幽宗的分支开到夏氏都行。 这般礼遇已是顶尖的尊贵了。 当然,若当真如此……夏氏近几代当权的族祠,和三位行走的利益也会有些牵扯。 “夏氏族群之内,所有的传承宫殿,对诸多贵客开放,万载书录任由取鉴……也可留下些许新异秘法,由夏氏自收珍藏。” 赵庆不由轻笑点头,这倒是小姨和清欢也都能随便逛,没什么太多的限制。 方璎轻缓笑语,稍稍停顿之后。 才继续又道:“语婵即将去往永宁香痕海,为谢两位行走日后照拂语婵,语婵也可以从族中带走些许骁楚后辈,夏氏血脉跟随一道……远赴永宁。” “近来还有年幼一辈的秘境试炼,大家若闲时觉得有趣,可以随行散心。” “此外,夏氏除却祖祠秘境外,大多数秘境也都可以随便走走。” “剩余便是夏家主与方氏聊得些琐碎了……” 赵庆听着听着。 不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有我什么事儿吗? 完全没有! 自己当血衣行走的时候,还觉得琐事繁多又这又那的。 可拿下了天香城后…… 说实话,天香护道能够作为天香权柄来使用,当真是一点儿都不夸张。 一整个无敌管家,好用的一批。 方璎更是一脚插在天香,一脚插在家里,一脚插在方氏,完全就是个超级处理器。 九剑行走的权柄,菩提行走的权柄……也没见得比天香护道者全面又好用。 大家凑一起没有太多闲话。 毕竟已经从揽星台到天香城,从天香城到曜华阙,又从耀华到蝶坪,从蝶坪到寻瑶殿…… 此刻,当场便四散入殿,各自休息或相处了。 骨女根本没带多搭理赵庆的,直接御风返回了三层自己的小殿。 方璎则是留在了第一层,寻了一处稍大的殿宇暂居。 叶曦轻松笑语后,也在第一层寻了小殿停留。 赵庆则是带着姝月晓怡和清欢,一股脑跑到了第二层…… 柠妹和司禾俨然也有各自的住处,不过眼下两个人却是凑一起,去往古堡最顶部欣赏珍宝了。 …… 二层最大的殿宇中,灵气磅礴而浓郁,却又显得清静非常,使人很容易宁心入定。 每到一处暂居,姝月自然是忙着铺设被褥,小姨也跟着擦拭干净一些。 “新娘子怎么样?好玩吗?” 没了柠妹和骨女她们在身边,姝月忙碌的同时,直接就跟赵庆聊起来了。 一家四口可当真是从丹霞,近二十年风雨沉浮,走到如今三仙崖的。 赵庆被清欢服侍着褪去了外衫,惬意靠在茶案边上轻笑:“还行,不算太好玩,她就是拧巴。” 小姨伏窗认真擦拭,随口轻挑着:“给她掰回来啊?夫君掰的开姑娘的腿……掰不开姑娘的心?” 言笑至此,却又突兀回眸诧异笑语:“怎么样才算新娘子好玩?我和清欢谁更好玩?” 啊!? 赵庆不由微微挑眉,这特么的还用说? 他直接拉过清欢入怀,轻笑点头道:“自然是夫人相处更舒适,小奴比不了分毫。” 清欢笑而不语,安静感受着主人的气血,用自己的命蝶在泥丸悄悄惹情。 “哼~反正都比我好玩……” 娇妻一听丈夫的回答,立马就显得没那么高兴了,悻悻轻啐着。 赵庆笑眸微滞,满是不解的跟姝月嘀咕:“咱不跟她们比好玩啊,咱跟她们比清纯……你看这俩小贱妾,每天满脑子都已经不在床上了。” 姝月闻言笑眸扑闪,当即会意娇柔轻笑:“懂了,夫君是嫌我每每只会在床上,离开了床便显得羞愤别扭……” 赵庆:? 还不等他开口,小姨柔声提起正事:“还是去陪她几天吧,最近别在家里了。” “我那时候就没有跟你相处太多,清欢倒是呆在丹堂跟你有个小家。” 赵庆收起玩笑心思。 细细琢磨少许,也同样提起正事:“我得回龙渊一趟,见一见楼主,苗剑的事还没述职。” “这边夜魂国秘境的情况,你和清欢看着问问就行,让方璎陪在身边跟着。” “……我可能会带柠儿一起去龙渊。” 赵庆随口言语着,对小姨清欢完全是一百个放心,毕竟夏氏这边也就打听点儿事。 如今小姨莫说独当一面了,完全就是血衣小行走,做什么都能撑得起来。 姝月闻言疑惑回眸:“三天入宴,回得来吗?” 赵庆眼看娇妻这幅稍显担忧的模样,不由暗觉好笑:“就算回不来,你跟着骨师姐入宴就是,谁还能说什么不成?” “嗯……” 姝月铺好了被褥,轻盈蹬去小鞋扑在软被上,懒散惬意道:“楚欣跟我传讯说了不少。” “我跟她一起算算司幽以后需要的资源账务,家里总不能不管,钱不能再这么花了……” 赵庆对此不由沉默。 钱不能乱花这件事,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呢?难道不是跟司禾聊聊? 小姨看赵庆只是笑着不应声,不由轻蔑剜了一眼:“夜魂国的消息,交给我和清欢吧。” “正巧我想去看看书,夏氏万载传承……姝月去吗?” 姝月螓首摇动,纤美玉腿踢踏,显然是一百个不愿意。 她是爱看书,但只是爱看故事书,对正经的经史典籍可没什么兴趣。 赵庆悠闲为清欢梳理着发丝,继而用新买的簪子帮小奴打理,随口轻笑提醒道:“在夏氏转转的话,让方璎跟着你,叶曦跟着你也行。” “呵!” “我还能走丢了?” 小姨没好气回怼,转而轻笑:“还是叫上曦儿吧,顺带问问骨师姐要不要一起走走。” 赵庆微微挑眉:“这就喊曦儿了?” 他随口言笑,继而又聊:“我还念着带叶曦陪姝月一起双修,双空明仙姿作炉鼎,境界追赶能够更快些。” “不要!” 娇妻闻言当场就是一个不愿意。 拧身回眸望向丈夫悻悻道:“太着急了些,完全把人家当炉鼎,真要心凉透了,以后哄都哄不好。” “……” 稍稍沉默后,她与晓怡对望,轻柔缓声道:“我和清欢境界低一些,但花些时间也差不多了。” “你带柠儿陪我双修吧,咱们三个或四个大被同眠都好,别这么快就折腾人家。” 赵庆闻言不由无奈,心说叶曦觉得自己体现不出价值,那才是真的难受到自闭啊…… 但却不想,怀中小奴柔和笑语,竟是直接把他的主人给背刺了。 清欢满目温柔道:“主人还没有尝过,清欢陪着就是,就要叶曦,奴儿和叶曦一起侍奉。” 赵庆:!? 好好好…… “那你白日里闲时陪陪曦儿?正巧她也天天抄经,你们可以随便闲聊?” 清欢窝在怀中,浅笑与主人对望,不由莞尔诉情:“主人只当叶曦的小殿是丹堂就好,不管她怎么样,奴儿都在那边等着……主人的蹂躏与照顾。” 清欢自然是拿捏主人一拿一个准儿,赵庆当即便被引诱的满心憧憬,顺着娘子的旖旎轻松言笑应好。 同时脑海中阴华轻荡。 司禾甚至没有传念,直接就是元神笼罩开口吐槽:“你们四个……是真不当人啊!” 姝月黛眉一挑,轻哼一声随口啐道:“是他们三个不当人。” …… …… 几经悠闲惬意放松。 赵庆才独自离开了家里这小殿。 抬眸望了一眼骨女那边紧闭的殿门,又看了看身侧柠妹的小殿,乃至叶曦在下层的居处……却是哪里都没有去。 他缓步轻松离开了这奇堡之内。 一时间唯有低沉的脚步声……在穹顶之下幽幽回荡着,宛若有节奏的沉闷钟鸣,又像是压抑至极的悠远鼓声。 奇堡之外霜雪皑皑,寒风簌簌。 有白发仙子驾驭暖阁温酒,似是不经意间临近一晃…… 赵庆便已是御风而上。 两人平静轻笑对望,默默温酒慢饮无声。 直至这天香行走驾驭的暖阁接连传渡,甚至都不知飞浮到了中州哪一处地界…… 暖阁之上却也并未有任何言谈,甚至两人都没有什么目光交流。 远空又见青山草木,已然是远离了那片风雪。 白发神女幽邃的美眸有些出神,不由安静回望来时风景,身后浩渺无边的山河大地……依旧是飞雪漫天苍茫一片。 赵庆同样在出神望着,也跟随司禾的心念偶尔私语。 不知飞浮了多远。 不知过去了多久。 只见远空已经有流云褪色,昏黄的晚霞遍撒大地…… 男人温柔起身,双臂环拥白发妖神,从身后将其紧紧拥在了怀中:“主人……你自由了。” 司禾黛眉轻舒浅笑,慵艳美眸似是轻颤。 继而螓首轻垂,柔和看着伏在腰间的温柔手掌,同样将自己的纤手按过:“老公……你也是。” 赵庆轻笑点头,随口提议:“走走散心?” 女子当即温柔浅应笑道:“好,你先走,我比你快。” “你先走,你比我远。” 赵庆笑语落下,转而又道:“我看看……离去的背影,我在主人身后了。” “嗯——” 天香行走没有丝毫迟疑,只是美眸深处尽显柔和,一步迈出……便已经消失在了绝美的晚霞尽处。 赵庆安静驻足,默默观望了许久。 直至夜幕再一次遮蔽了苍穹,璀璨的银河送来风雪。 他平静的目光才显露些许轻松笑意。 不由悠长吐息,舍弃了脚下的飞浮暖阁……自己也经由传渡阵,随意去往了一处城坊闲步。 …… 任谁都不会明白,两人所说的走走散心。 竟是……各自走走。 至于是不是各自散心,便没人能够清楚了。 第六百二十七章 风雪清静三仙崖 这一夜。 原本凑在一起轻松的几个女人,因为赵庆的暂离消失……也各自陷入了新的忙碌。 飞雪渐渐倾拢了三仙崖,巍峨古堡于寒风中安静屹立。 在这深冬寒夜里,天地间也只剩下呜咽不止的风啸声…… 但古堡之内却又暖的出奇。 二层家里的房间中,姝月并没有使用明昼阵与夜明珠,只是点燃了一支小烛安静燃烧着。 微弱的光亮对于这偌大房间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却又像是能带来更多温暖。 娇妻褪尽了华美柔软的绒裙,只穿了小衣亵裤躲在被窝里,趴在枕头上摆弄着手边的传讯玉和玉简,显得极为慵懒舒适。 而在她身边,还有一位女子轻笑靠坐在了床上,只是褪去了绣鞋,蜷着美足陪在身边看着。 不是小姨、不是柠妹……而是天香护道,方璎。 姝月自己躲在被窝里偷闲,虽说并不会有任何危险,但她这个天香护道也得临近守着才是。 “琼海州天香谷,每十年谷中试炼,约出八十位天香弟子,其下二十六国天香楼天香苑,零零散散也能有不少名额。” “玉玄州天香一脉,每年固定十二位天香修士,其余皆尽由凤鸣山把握名额。” “天香楼主要的收益,还是汇聚之后归于星辰,愈伤法门或是修行香露乃至琴曲,大都是各州自属的资源……” 姝月拖着香腮安静听着,此刻柔声轻笑道:“按夫君的话来说,天香收集资源虽然不如血衣,但消耗的成本更低?” 方璎显露无奈笑意,同样倾身伏在了姝月身边观望玉简:“嗯……大致可以这么说。” “除却娘娘手里的传承资源外。” “七州天香,每年也可以匀给司幽宗三十道名额。” “如果用不完的话,可以攒着……收集起来,等以后宗门长久发展会用到。” 攒着? 姝月闻言瞬时暗喜,不知道为什么……即便如今当真算是家大业大了。 可她还对积攒灵石、积攒财物……有着极为特殊的兴致。 姝月也就这点爱好。 爱攒钱,爱基建,爱看话本。 “九华、南泽、武安……八郡一起吃了吧,司幽可以从西南扩出去了,澜江也直接截入宗门。” “说不定以后弟子还能发现什么遗留秘境,或是往东海方向……稍稍探索化外也行,总是需要资源补充的,入不敷出可不行。” “凡俗汇于城池周边,化作散落的修行坊市?由仙朝代管……” 听着姝月的远大宏图,方璎也没有任何意外。 司幽宗宗主,可不是开玩笑的,必然是掌舵主心骨说一不二……只不过需要赵庆和晓怡帮着调整而已。 她思忖着轻语笑道:“那我给紫珠的程岳道友传讯,南泽可以换过来?” “还是沟通一下,将丹霞纳入司幽……” “九华的血神峰应是不用管了,本就是血衣的势力。” 姝月抿唇沉思少许,继而轻轻摇头:“我跟楚欣师姐商量一下,其实不太想要丹霞,夫君可以自己留下丹道传承……” 娇妻随口笑语像是犹豫,实则是觉得丹霞不怎么行,程岳根本不管事的,已经烂完了…… 宗门虽说是个极为消耗资源的事,但将宗门壮大传承下去……却也同样是个不断收集资源的庞然大物。 用赵庆的话来说,这是一笔长久账,更不用说还关乎着司禾的神道修行…… · 而在这房间下一层的某处小室中。 微弱的墨香混杂着清幽气息,使人忍不住微嗅沉醉。 叶曦朱唇轻抿,于窗前石案端坐,安安静静的抄录着经籍,纤手执笔书下娟秀小字。 “甘露降为长生药,蟾光终日,梦谒西华……” “雀阴动处天地合,知机忘象,饮月澄辉……” 是天香的合欢法门经籍。 她缓缓停笔,吐息暂歇的同时,抬眸轻笑盯着身侧清欢抄录的丹文,安安静静的不说话,只是看着。 清欢察觉到了身侧的目光,不由绛唇轻启,言辞平静而温柔:“累了吗?” 女子撑起了侧颜看着,柔声轻笑:“不累,本就是寻个清静,常清常净,常清静。” “年幼没有修行的时候,父亲就给我安排了每日每夜的课业,以至于如今都还是习惯。” “各派经传,琴棋书画,乃至炼器、炼玉、制符、炼丹、演阵、花草御兽……其实没什么用,都是知晓些很浅显的皮毛。” 清欢听着不由心思一动。 也稍稍停笔,她其实是在整理主人给的丹道精意,早年都是手书给她,后来便是神识玉简……如今,泥丸命蝶随时传音。 顾清欢意外笑问:“每夜……也有课业?” “有啊,服用养身的珍草,可以不用睡觉的。” 叶曦理所当然,柔声轻松道:“大约七日入眠三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可以用来完成课业。” 清欢:…… 她难得起了兴致,温柔低语闲话追问:“叶弘训前辈,平时很严肃凶厉吗?” 叶曦不由轻笑沉吟少许,似是在回忆斟酌。 但其实,有些事情已经记不清楚了,毕竟人已经死了十多年。 “是会严肃些,但我比较乖顺……其实还是夕母凶我罚我,他比较忙。” 女子轻声浅叹,莞尔好奇:“你在默书丹经?倒是从没见过。” “嗯……” 清欢觉得自己应该闲话说些什么,可思来想去,也没什么说的。 便轻笑随口讲述往事:“我修行以来的岁月,基本都跟着主人,早些时候都是自己抄自己诵……” “在一个叫揽仙镇的地方,主人和主母休息后,夜里自己追赶一会儿。” “嗯……我没有父母,姐姐倒是对我凶罚不少。” 清欢言辞稍顿,念起清辞便又念起了柳盼,不由莞尔低语浅笑:“我……成为主人药奴的时候,你还在家里抄书呢,小丫头。” 叶曦的确是个小丫头。 至少,比晓怡和姝月年岁更小一些。 家里按真正的寿数年纪来说,俨然是司禾最大,其次主人,而后柠儿比主人稍微小一些,继而才是她顾清欢……之后是晓怡,姝月最小。 叶曦听着黛眉一弯,无奈笑语自嘲:“都快三十岁的女人了,还小丫头……” 清欢不由莞尔摇头,却也没觉得有太大的落差。 她自己是三道下品灵根,水火木。 而身边女子,如今未满三十岁,却已经是筑基绝巅,空明姿流云雀,身领中州三十三仙宗少主,传闻甲子之年便有机会问鼎元婴。 甲子之年……放在楚国,连个内门弟子都还不容易混上呢。 这其中的差距…… 清欢浅笑吐露一二:“我被主人拥有的时候,二十二岁,跟你差不太多,才练气四层。” 叶曦安静听着,稍稍动作收起了书简,取出些许糕点放在两人身边笑语:“没什么区别的,如今不也筑基中期了?” “嗯……” 顾清欢笑眸微凝,突兀间话锋一转:“为什么不愿意把自己交给主人?” 嗯!? 女子黛眉轻蹙,满目疑惑的笑问:“谁?我吗?” “不是已经给赵师兄了?” 清欢纤手微蜷拢袖,近乎蛊惑的凑近小丫头:“我是说……把自己完全交付,欲望、仇恨、悲苦、爱恋。” “都给主人……会很轻松,很享受,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烦。” “我知道你能做到,做到和我一样,甚至比我更好……你什么都没有了。” 叶曦:??? 她本来听着还在细细回味,可听到和清欢一样的时候,突然就懂了。 只得无奈轻柔笑语:“你是师兄的娘子,都经过那么多风风雨雨了,我不可能和你一样的。” “而且……很自私,我是说你这样。” 叶曦很是羡慕清欢和赵庆的情爱,但她就是觉得清欢自私……怎么能把自己的烦闷,一股脑丢给道侣? “主人不嫌弃我自私。” 清欢浅笑轻语,继而随口吐露:“司禾说笑要欺负你,我也想和你一起被主人欺负,绝不是为了享受蹂躏你的旖旎。” “只是想你多卸下一些烦郁,而已。” ??? 叶曦笑吟吟的望着清欢,抿唇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两人安静对望少许后。 女子才很是认真的轻柔笑道:“我知道了,我会尝试感受熟悉这样的欲望。” “如果公子需要的话,我会……在双修的时候认真做好。” 清欢小口小口抿着糕点。 实则一点不怕叶曦会如何抢了她的位置,如果叶曦真能做到和她一样爱着主人,岂不是更好吗? 她轻柔疑惑道:“那平时呢?” 叶曦:…… 女子足足沉默了十数息。 才莞尔轻柔自语:“我心里有师兄,也已经给了所有。” “但还是安分守己的呆着吧……” “就算是取悦自己的心上人,也该是让他凭着自己的欲望,慢慢的改变我……他会享受的。” “赵师兄如果真的这样,我会尽量顺从些……” 清欢细细思量少许,继而轻柔点头,选择中断了原本的话题,起身浅笑道:“主人很温柔,我得去陪着主母了。” “对了……” 顾清欢似是想起了什么,拢袖回眸温婉一笑,像是提醒:“我以前也喊过赵师兄。” 叶曦笑眸瞬时变得古怪。 你也喊过赵师兄!? 女子仔细回味,不由满心温暖,也觉得挺有意思。 她自知没有拥有赵庆的资格,但也当真将对方当做道侣,已经是余生的所有了。 可不曾想,原本以为这是她和赵庆两个人的事……没想到竟然是她和这一家子的事! 真…… 不知为何。 叶曦心中轻松浅笑,却又觉得……真挺吓人的。 她便就这样,安静到了小室的角落里盘膝打坐,唇角还噙着浅显笑意。 时而念起赵庆对自己的占有和索取,时而念起以往同行说笑的日子,亦或是自己悲苦跪在他的脚下,乃至相拥之时的满腔爱意…… 但……人家有家,岁月静好,自己安稳呆着就是。 常清常静,常清静矣。 …… · 与此同时。 夏氏七祠,宗政堂。 繁杂林立的玉简籍架之间,两位女子轻缓迈步,像是好友于此间随心翻阅,偶尔闲话聊天。 “成为行走之前便是孤身一人,以至于如今白玉的师兄姐妹,显得跟我有些距离。” “水月那边倒是挺热闹,但人太多也有些拘谨,而且他有些……很功利的道侣,凑近我交流太多的话,不太舒服。” “我在这边走走,大多还是跟柠儿清欢叶曦同行,和赵庆关系倒也不算太大……” 小姨听着不时柔和点头,纤手之中捏着玉简,美眸似是细心打量,实则根本没能看进去分毫。 她轻笑回望白玉行走此刻的温柔神情,虽说骨女极为冷艳妖娆,但只要是个人……安静下来总会有温和的一面。 而且,骨女与他们相处,大多时候都还是能说笑或是温柔的。 “苏棠,是师姐这具身体真正的名字。” “夫君并非有意不说,只是好友玩闹而已。” “许是压着藏着,想等日后陪师姐共同寻觅……” 眼看小姨替赵庆开脱,骨女毫不在意的轻笑摇头,随口道:“没事。” “我就当没听见,还是等他有了心思自己说吧。” 小姨闻言心中微微一动。 突兀调笑传音耳语:“可没有任何探口风的意思,他那日里轻薄,师姐对他有怨言?” 清娆:? 这不就是探口风嘛? 你们真当我脑子不好用? 她也随口调笑反问:“你是想要我离的更近些,还是远一些,亦或以后称你一声姐姐?” 小姨莞尔回眸,不再与骨女对望。 随口传音轻语着:“我说了又不算,又不是我跟师姐如何如何。” “嗯……这倒是。” 清娆轻轻点头,也随手拿起一道玉简查看着,闲话私语道:“柠儿对赵庆就是笨些,我说她……她还觉得自己可聪明。” “每每都跟我长篇大论的。” 小姨听着心中古怪,其实柠儿就是很聪明啊。 但既然清娆说柠儿笨,那……她也不太好应声什么。 只是看清娆这幅很是自信的模样,总是有种莫名其妙的喜感。 好在小姨从不会妄自尊大,当即便柔声轻语问询:“师姐是觉得……?” “没觉得什么。” 骨女随口嘀咕了一句:“柠儿把你们男人看得很重,其实我根本不在乎,亲一下就亲一下呗,他喜欢亲尸体就让他亲。” “亲近些确实亲近些,好奇也有些。” “他要是有办法得到我,或者让我对他生出情爱,那就给他得了。” “生不出我也没办法……反正十二行走绑一起的,我也没什么熟人……” 小姨:…… 你这样,真的合适吗? 不过如果是从骨女的视角来看,柠儿……好像还真就显得没那么聪明。 人家根本无所谓啊! 小姨心中不由一动,满是古怪的传音轻笑:“师姐是对他更好奇吗?还是……对情爱欲望本身好奇?” 呃…… 骨女不由陷入了沉默。 这还真是问到点子上了,眼看晓怡似乎更能懂自己,她便也没有藏掖:“没有做过,也不懂情爱,确实有点好奇。” “赵庆就是个男朋友,偶尔言笑心里高兴也有点触动,至少对他不抵触,轻薄尝试也就半推半就了。” “吻一下还挺……” “嗯。” 清娆脸不红心不跳,除非被姝月当场抓奸,否则根本一点不羞。 不过小姨却是缓缓绷紧了娇躯。 满是诧异的回眸疑惑:“男……朋友?” “嗯。” “我朋友本就不多,真正亲近些的男子……也就小姬和赵庆光头,小姬其实不怎么靠谱,人也没意思。” 小姨细细思索,心中不由暗自松了口气。 原来是男子好友啊…… 她现在算是弄明白,清娆为什么会跟她闲话说这些了。 真就只是随便的闲话,根本不怕赵庆知道……人家无所谓的。 …… · 子夜。 夏氏云霄城。 一道杏黄小舟飘飘遥遥,楚红柠把玩着手中传讯玉,谁也没跟谁打招呼……独自经由传渡阵,离开了夏氏族群。 仅是在各个城坊之间,传渡数次之后。 杏黄小舟便已重新出现在了……碎星圣地,明川坊。 “我能找到你。” 传讯玉荡起灵蕴,将消息送出。 寒风掀起楚红柠飞扬的青丝,她却只觉得温暖有趣。 明明独自一人在各个城坊中来回奔走,竟还显得很是甜蜜…… 当她发现赵庆和司禾双双离去,并且不理自己回讯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赵庆的意思了。 且不由心中暗动猜测……说不定自己真能找到呢? 毕竟在楚国,赵庆可是找了她很久的。 虽说中州极为辽阔,但能去的地方……却比楚国还少。 “我已经到明川坊了。” 柠妹浅笑抿唇继续传讯:“你在什期师姐那边?还是在天香楼……?” “等我寻过去。” “总不能在颐和池苑吧?难道在明川坊寻瑶殿的孤梦池等我?” 眼看传讯玉毫无动静。 楚红柠也没有丝毫气馁不快。 她心中很是坚信,赵庆不给她回讯,分明就是要她自己找的意思! 杏黄小舟划破风雪,匆匆赶到了明川坊天香楼。 只可惜,依旧是一无所获。 没过太久。 小舟便又折返前往另一处……那座九层血衣商阙之外。 女子水涟涟的笑眸扑闪不定,斟酌少许后取出了另一道传讯玉:“什期师姐,夫君在你身边吗?” 很快的,唐什期回讯疑惑:“我眼下不在明川坊,赵师兄到了楼里?” 红柠见状不由沉默。 只得无奈降下小舟,挽袖迈步迎向血楼继续寻觅。 同时,她也感受到了那股隐约莫名的危机,只是身后之人法衣神妙,无法神识窥视容颜。 …… 而在她身后不远处。 一位金丹境的墨裳男子笑容阴翳,同样闲散迈步跟随而入。 ——就不紧不慢跟随在楚红柠丈许之外。 这是一位剑修,姓叶。 似是随时准备对红柠下手,但却始终在等待机会。 可惜的是。 这血衣楼中,修士实在太多了些。 时间一息一息的流逝着。 时间对于两个人来说,也似乎变得越来越紧张而宝贵。 直至抵达某处静谧的长廊…… “道友……” 一声娇柔妩媚的酥软笑唤传出,叶姓金丹似有一瞬恍惚。 正是此刻! 楚红柠周身灵力瞬涌,六欲迷梦魄加持魅惑,飞袖横荡骤然转身! 手中足以毁灭金丹肉身的斩血宝箓……也同时催发! 但也只是一瞬间…… 她便又主动收拢了灌注符箓的灵气。 与男人四目相对之下。 原本淡漠冰寒的玉颜,也渐渐变的缓和轻松,更甚至对着男人显露几分妩媚轻挑—— “是你啊……叶轻侯~” 面前之人,她倒是真有几分熟悉。 当年和赵庆晓怡一起,在冥殇尝试浮影幻法的时候,赵庆所幻化的男人嘛! 叶轻侯满目冰冷,沉默凝望女子数息……果真渐渐幻作了赵庆的容貌…… 且神色也变得温和轻松,将浅笑迎来的柠妹拥在了怀中逗弄:“你真敢回头啊?” 红柠满不在乎的对赵庆飞了个眉眼:“嘁!~你还能不考虑我的安危不成?” “我一猜就知道——你如果不是藏得很浅显,就是悄悄跟着我看笑话……” 赵庆也不听柠妹跟他说什么。 毕竟他真就在偷偷跟着,跟司禾一起传念闲聊的同时看乐子。 此刻只是嗅着道侣清幽的发香,在微烫的耳边轻笑低语:“想你了,带你去龙渊。” “哪里想我~?” 柠妹似是还有些羞恼,轻盈挣脱怀抱……葱指按上了男人唇瓣:“这里想?” 她笑吟吟的水眸像是能够说话一眼,轻飘飘扫向男人胸膛,纤手柔弱又点:“这里想?” “还是——” “这里想……?”女子容颜隐隐泛红,仰着螓首与赵庆对望,酥媚吐息惹人心荡的同时,纤手已是轻抚在袍带之下…… 赵庆感受着柠妹轻快又旖旎的笑语,主动承受着欲魄的影响。 直接便把柠妹,给按在了这血衣商楼的走廊之间,动弹不得! 四目相对,轻声低语:“都想,都要——现在。” 一瞬间! 红柠便已容颜羞红无比。 她神识慌忙扫过周遭,确定只有几个商楼的女修……暂时也不会经过这边后。 才伏在男人怀中,声若蚊虫轻语问询:“娘娘呢?可能会有血衣的师妹经过,清欢这样过吗……” 赵庆神情不由一滞,瞬息便已满心荡漾,被柠妹撩拨的欲望升腾不止。 他哪还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司禾自己游逛中州外海去了……清欢没有过。” 赵庆在柠妹耳边低语说着,下一刻便开启了封尘小阵遮蔽神识。 继而紧紧捧着柠妹滚烫的脸颊,极尽索取唇齿间的甘甜清冽。 两人炙热的鼻息喷吐交织,目光互相对望之间,便更显得有些急促。 “嗯——” 柠妹胸脯起伏,娇媚喘息匆匆挣脱。 涨红着容颜便盈盈倚跪,也不去与赵庆对视,只是纤手颤抖着轻解道侣袍带。 当微凉的纤手触及磅礴炙热之时,更是只觉自己的芳心都要颤悠悠荡出去了,满腔的羞愤与爱欲使得她遍体通红。 却也不敢浪费分毫时间,匆匆模糊吐字嘤咛轻哼:“嗯……柠儿为夫君吻舐就是。” “三十息……不能再多了。” 第六百二十八章 嘁!~没个正经! 明川坊。 夜色幽冷,寒风凌冽。 华美的血衣商阙之外,不时有飞舟来往错纵,熙熙攘攘。 一道飞舟自坊南飘摇而来,那驾驭小舟的女子,直接便由商阙第七层飞临而入…… 唐什期收到红柠的传讯,自是先行回来看看境况。 她心中很是困惑,赵师兄来了明川坊血衣楼……怎么不曾与自己传讯 “啪!”魏淘飞出近丈远,重重的落在草地上,溅起无数的泥土与草屑。 这两个摔倒在地下起不来身的男人与自己有深仇大恨,不共戴天,但在敌人眼中看来,自己与他二人显然是一伙,三人已成为一条绳上的蚱蜢,李灵月只好挺身而出,手持长剑挡在二人身前。 “四个时辰后穴道自解,你便乖乖在这躺着罢,不要胡乱叫救命,不然我回来可有你好受。”李逸航说完后倏地消失,钟鸣剑果然不敢叫救命,躺坐在山石之后静待穴道自解。 “素素,你出来得太久,难免会遭怀疑。准备一下,我会遣沉玄送你回去。”说罢,不给她反应的时间,拂袖转身,推门而去。 牧天思量了一下,离禁域的开启不足四年的时间,只有进入域院才有资格进入禁域,而进入域院必须得跨过内四院这一关。 牧天在心中暗忖,回想前后两次师傅的提醒,都是在他无法可想的情况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甚至不介意将自己置身于绝境之中。 寒冷好像一把把锋利的刀片,轻轻的、慢慢的切割着他的手臂和脸颊。 “之前对老薛那么说,是因为我们之间各自代表着自己的势力。而现在,你只代表你自己,而我也只代表我自己。”陈征想了想,还是决定将他的规矩跟陈宁讲清楚。 在天枢学院也这么长时间了,虽然不是哪里都去过,但天枢学院的这些山头,夜南山还是清楚的,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内务处所在的山峰。 黑暗中,人对时间的流逝会出现误判,音盏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但能从空间波动的振幅判断出目前是安全的。 话落就把人拉回来倒在床上,翻身压在她身上,一抬手床幔落了下来。他也不给展云歌反对的时间,一夜温存,春光无限。 “六十人,都是七级修为的。”展云舒道,这些人可都是南宫玄手里从来不外露的实力,每个家族当宝贝一样的七级灵修,南宫玄手里居然一派出来就是六十人,真正拥有这样实力的人应该不止这些。 就在这时,听雪苑方向忽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接着一股火龙冲天而起。 他们刚刚在车上的确得到了命令,里面的东西,可以随意损坏,最好全给砸了。 一晚上,周怡都在说醉话、梦话,时不时的掉眼泪,看得秦念心酸不已。 说起来爱德华威腾也是普林斯顿的教授,可因为课程问题,洛叶之前还没有近距离接触过这位教授,可也听过他的传奇事迹。 苏锦猛地回神,呵呵干笑了一声,“咚咚”脚步声响起,祝姨娘走了进来,打断了苏令年对于苏锦的不满。 “呵,又来一个送死的,这点程度,可不够看。”那修罗看着梧桐,眼神中满是轻蔑。 “常老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叶梦莹在旁边开口问道,她倒是知道夏天其实没什么事情,只是要陪她罢了。 第六百二十九章 弟子愿为师尊肝脑涂地 …… 无月之海,血星晦暗。 冰冷的汪洋深邃而磅礴,漆黑的夜色中唯有一颗血星熠熠生辉。 幽咽的寒风袭过此间,混杂着喧嚣不止的怒浪声回荡。 入目所见。 这缭乱的天地之间,有一只杏黄小舟飘飘摇摇,自长空之上坠入汪洋,随着喧豗而汹涌的惊涛剧烈荡漾…… 楚红柠如瀑青丝湿漉漉 其实云雪尧还有其他办法收拾倪继仁,但看到他对解红丹的暴行,她实在忍不住,想要给他来个痛的。 李清闲眼前世界逐渐模糊,刹那后,一黑一亮,回到天势宗宿舍之中。 杜仲直接颓然坐于地上,往日无比锐利的目光此时已经黯然失色。 证明了他的“清白”,但云雪尧和他之间,必定会愈发渐行渐远。 大夫人同样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她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大意了。 谈好事情,来根叔还记挂着心里的好奇,绕着圈,前后打量着这头“木牛流马”。 沈木绾看了一眼叶漫,突然笑了出来,她这是觉得得宠怀有身孕,所以想来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吧。 回到家中的东方朔尚未进入府中,便是看到了在门口恭然而立的常虞。 楚长风将追云雀放出,腾身跃了上去,同时出来的还有大眼和七爪。 伊贺家族的计划是很好,但能否成功这就很难说了,毕竟陈纪天,赵东阳,四爷都不会让他们轻易进来的,到时候势必会发动攻击,一场大战是无法避免的。 事实上,苏联的实际情况和姚忆的标准很接近,因为苏联不想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没有极端的贫富分化,没有乞丐,所有人的生活都有保障,所以,这苏联特使在运用人均国民收入的概念时,与国际通用标准是有一定误差的。 “不过底下的那一行字是什么意思呀”绿绮也跟着仔细地看了起来,然后在看到那一行她不认识的字体时便好奇地问道。 在衣裤的束缚脱离的那一刻,此刻不再受到任何束缚的秦天也是终于是可以尽情的发挥出自己惊人的战力了。 靖厚泯见雪灵一回屋聂辰就又变成了这副样子,张了张嘴差点没憋死,但是慑于聂辰的淫威之下,还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了聂辰。 一别半年多,即便是前些天回海陵的时候秦天也是不曾回家过,在想到两个老人独自过节的时刻,说实话此刻的秦天要说是没有些由衷的感怀那也是不可能的。 “里面的人在房间什么位置”看着老乡呜呜的叫唤,易阳一抬手,示意林一凡放开他。 金颜娇看着茗慎这般有恃无恐的模样,嘴角不屑的撇了老长,随后悄然递给如玉一个眼色,带着如玉的视线缓缓定格在茗慎的楠木垂花拔步床上。 她可是早就打听到了白凤兮卧病在床的消息,所以才会如此一说,因为她可舍不得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羞辱惠妃的机会的,谁叫自己刚进宫那会子,处处受她的羞辱和折磨呢 保守派的人听到后傻了眼,他们没想到自己给自己‘弄’了一个套,反而套住了自己。 可能她觉得,姑姑这样做才是对她最好的呢因为她没有选择欺骗自己,还是什么事都实话实说的。告诉了自己。 “娘娘,公子现在不在王府,殿下今早晨带公子出去了,还没有回来呢。”春雨如实禀报。 第六百三十章 道侣!? …… 无月之海。 晦暗幽邃的天幕无边无际。 寒风卷起漆青骇浪,像是在疯狂的追逐厮杀。 楚红柠便驾驭小舟在渊海之上等待着…… 时而不知想到了什么,水眸中流露几分促狭喜色,暗暗盘算着以后怎么捉弄或是陪伴郎君。 时而又望向极远处的巨浪,皓腕撑起侧颜趴在阑干上出神。 “什么下午还有检查不查了不查了,再查我就真有毛病了!”贺国兴吃了饭后,说什么也不肯再做检查了。 况且,即便是宝钗去了,也只是投亲,两人并无婚约,也就算不上家卷。 当终场结束的哨声响起之后,龙殊特没有和自己的队友返回客队的更衣室。 池塘前水磨石铺就的空地上打了一套太极,又回老宅陪着李烁吃过早点,张佑正打算去一趟申府,门子来报,山西总兵李如松来访。 “这是我在广场拉来的客人,刚刚他还给了我一个苹果呢”菲尔见母亲没事,又想起了怀里的苹果不由的又高兴起来。 方锦想要感应石,主要还是受独眼王他们的刺激,准备给自己家人准备一层额外的保险。只要遇到麻烦,他们偷偷捏碎感应石,方锦这边就能立即回援。这时候,敌人可能还在为他们成功封锁消息而沾沾自喜呢。 毕竟他们无论是实力、经验、还是教练的能力,都没办法和“乌鸡”相提并论。 至于贾府的那帮猪队友,以及这次把宝玉救回来,不过是他尽一份儿自己的责任而已。 旁边几个兵士也看清了牙牌上边雕刻的内容,登时如见鬼魅一般,面色苍白的跪了下去。 犹记得那年初见时他青涩的模样,眼中泛着惊艳与欣喜,脸上却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身体却很老实的坐到我身边。 那些姆拉克生活中熟悉的亲昵的人,依次出现,姆拉克无论是手脚还是心神,都在一次次杀戮中愈发麻木。 上午十点,华夏国防部召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宣布将在两天后于南海相关海域举行一场代号为“亮剑”的军演,为了保证安全,不允许任何船只靠近该海域。 在陈博士右边,祝仁恭静立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玻璃那边的肉球。 虽然恒星眼镜也能让他看见周围的世界,但是那毕竟是外物,跟用眼睛看世界是一种截然不同的体验,而且在使用的时候也有很多不方便之处。 “我像是会吝惜儿童乐园游戏币的爸爸么”骨傲天一转手送上了450点暗能量。 哐啷一声,监狱最外边的大门被拉开,一个惊慌失措的狱卒冲了出来。 “你们都给我停下!”却是焦螟娘娘从月光中落地,一双玉足不染尘埃。这个对手交给石青珊解决就可以了,不需要其他人插手。 而且太空环境本来就很恶劣,失重、真空、高低温交变以及高辐射宇宙射线,都会对人的生命造成极大威胁,用人工智能替代人类,似乎是一条可行之道。 目前所居住着的临时住所,而是直接住进了使馆附近的一个酒店之中,甚至没有回去那个刚刚才租下了不到一天的房子,一切仿佛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的平静。 “我说过,就算是假的,我也会当成真的,看着别人伤害你,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将臣认真的说道。 第六百三十一章 这和赐婚有什么区别? 血衣星辰。 蚀风崖。 杏色飞舟自传渡阵处突兀出现,化作了一抹璀璨流光,瞬息消失在那血色的风沙尽处…… 直至这般真正离开龙渊后。 红柠水眸间的笑意才渐渐敛去,稍显担忧的轻拥着赵庆柔声问询:“怎么两天才出来” 不会又受伤了吧…… 她朱唇轻抿,没有将心中的疑惑真正问出 上一次寂静是因为陈秋在这么多人面前,而且还是在汉庭酒店的公共场合一张卡片直接甩打在黄晓这个保安队长的脸上。 过了很久,李梁山回来了,只是与走的时候不同,从进门开始李梁山就一句话都没说,全程黑着脸,呼吸都很局促。 不过高鸿飞现在却不想躺在病床上,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必须坚守在岗位上,防止给那些想要减掉自己的人落下口实,何况党政办还有很多事情要自己做。 时间一长,连杨旭都跟着担心上了,一中这学习进度也太紧了,瞅瞅都把孩子给逼成什么样了,之前初三那会儿,就是这个状态,这怎么才高一,又这样了。 这是龙子奇解开别人封印的标准程序,修行近百年,不都这么干的吗可偏偏,他遇到的情况,让他始料未及。 也不知是神仙点化还是死去的自己在天有灵点化,秦潇抓起自己的椅子大喝一声跳上桌子,然后以某某某英雄舍身炸碉堡的姿势一手高举着椅子,突然凌空摔下,椅子被摔得粉碎。 或许有人会问高鸿飞,难道就不怕江凯把他的公务员身份给撸了 他心一凉,没来得及躲开,却见那刀被自己胸前的一股力量弹开,那面具人受了重创,他自己也赶紧趁此机会跑了。 冯乾没有躲避,所有的力量都用在控制血球攻击无限重生的阴兵,根本没有精力再去移动自己的身体。 大街上,一个个如同刘封在战场上看到的怪马,黑羊,人面狮,趴在地上贪婪的舔着刘封等人滴落的血液,人类的气味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毒瘾发作的瘾君子看到毒品一样无法克制自己。 回去的途中,高仁随口问了他一句“想不想做捉妖司的司主,想不想当龙庭的掌权者”,这更是让他欣喜若狂。 感觉什么东西撬开了我的嘴巴,然后空气开始变得稀薄,我挣扎的摇头。 “嘭!”的一声闷响,一个家伙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击轰到了脸上,紧跟着鲜血混合着牙齿飞出。 在二亮与金月携手杀掉两兄弟之后,雷伊提醒二人注意刘封和沈威龙的战斗。 尤其是盛唐天命,几乎是自汉以来最强,想要解决窃道者那不是很简单的事情么 李应龙迈步朝贵宾席走去,那里坐着校长、副校长,以及学校理事会的一些成员,他是作为这场比赛的赞助商出席的。 作战的标配是一把消音的手枪,配备三弹匣的子弹,一把碳素钢刀,使用得当可以击杀二级的敌人,还有几根能量棒和一些水。 高仁感受着她那诡异的力量,心有几分余悸,他知道,若是给拖入梦境深处,瞬息间就能体验无数梦境人生,每一重梦境,都会消磨意识,直到把自己化为行尸走肉,魂飞魄散。 如果选择敌对,胤礽的羽翼不丰,只要康熙不满,所有的一切,只要皇阿玛一句话就能丢得干干净净,更何况加上康熙身边有佟氏贵妃的枕头风,对自己不利因素很多。 第六百三十二章 长夜漫漫…… 嗒——嗒——嗒—— 平和的脚步声回荡幽寂古堡之内。 在这座形似塔殿异宝的内部,唯见每层步道最高处的扇窗,有清寒的月光洒落进来。 但凌冽呼啸的寒风,却丝毫不显杂乱,反而使得这堡内的脚步与私语更加清晰可闻…… 赵庆于叶曦的小室外停步,抬眸与晓怡目光交错,轻笑点了点头示意放心。 果然,就如那位老阿婆所言,这里的人都搬走了,是一条“死”弄堂。 也就在此时,我忽然发现,之前受到算命先生怪异长相的影响,再加上他大部分时间都低着头,我没有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喉咙并没有一点的震动,而颈部的皮肤非常的松弛的垂着,就是胡安北那天夜里在我家里的样子。 只见纳瓦加和贝莉雅的战斗突然就分出胜负,纳瓦加的巨斧连同他的手臂一起被斩落在了地上,鲜血倾撒了一地,显然贝莉雅的实力更胜一筹。 猜的没错,此刻,何君铄等人俨然又在商量着如何逼龙傲天现身这个问题了。 “该死!!!”嘉尔迪亚从自己所在的学生会办公室中苏醒了过来,用拳头狠狠的砸向了眼前的桌子。 年轻的军医姑娘激动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新兵蛋子,目光就如x光似的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扫描,势要将对方从上到下、里里面面都扫描清楚。 不过看张骊一副神伤的样子,这话暖暖怎么好和她说,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呢。 “我知道,这不是难得吗”李洁朝着我眨眼睛,却在下一秒越过我的头顶看向不远处,愣住了。 “当然,这是看在黑之剑姬大人的份上,我才愿意拿出这件武器,不过作为回报,我的委托任务请务必替我完成。”爱德华一脸严肃的说道。 另一边,桑桑天帝回了神庭本部,两人累积多年的创世生机跟灭世死气消耗一空,心里很不爽,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猎杀神虫时顺便缴获的神虫收藏不少,而且大多是生命结晶,既可以当药剂,也可以当能量石用。 刚才还趴在地上的吴德此时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见到杨辰要把欠条撕了,顿时急眼了,连忙开口阻止。 这些奴隶熬驯的时间并不长,除了一些倒霉蛋,大多数实力还算完整,只是陷入了虚弱状态。 因此,剧集的制作发布会放在了mbc电视台大楼的剧场之内,邀请了一众的媒体以及幸运粉丝入内。 李木柔见林悠悠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有些开始担心,今天的计划会不会成功了。 聊天间,出租车已经停到锦绣华庭大门口,隔着车窗,白杨已经看到椿欲晚的身影。 “就这点儿高度——”白杨后退了两步,助跑上前,双手直接扒在围墙上,脊背一挺已经翻了上去。 沈宁微一直都知道沈君砚是个谨慎的人,他这样一安排,让她觉得更安心了。 对于海外粉而言,那才叫做除了脸就是脸,所谓的品格、底线这种东西都不是很重要。 很多老板头脑一热加入到了这个行业,但是发现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之后连人带工作室一起卖掉。 如果这个时候我还能说自己是清醒的,还能说自己没有动心的话,那么我不是缺心眼,就是在撒谎。 进入营地之后,原本胤禛打算一路带着季萦心回营帐的,不想,刚刚踏入营地,便听到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 第六百三十三章 月莲圣女之死 晦暗的小殿中,清寒月色斑驳流淌。 窗外深冬的寒风呼啸不止。 叶曦没再枕着赵庆的臂弯,不过此刻朦胧的泪目中,却满是茫然。 ……假货 可自己变了吗 她大致明白赵庆的意思,当然也能感受到赵庆的温柔。 但她面对赵庆,的确会变成一个怯懦胆小的可怜虫……她没有任何办法。 这部影片是罗南-安德森购入,又是他一手策划了宣传营销,同时解决了宣发资金,要是真的成功的话,必然能消除使馆影业因为收购带来的人心浮动。 “嘿嘿,多大点儿事儿,你这丫头也知道客气了!”牛铁柱说着,大摇大摆向前方飞去。 同步上映的海外,反响甚至超过了北美,首个周末有近3500万美元进入票房账户。 看到自己徒弟被王刚踩在脚下,李贤中这个做师傅的心里肯定不好受。 没有刻意做任何举动,聂红袖螓首微含,低眸流盼间,魅惑众生。 “亲!你身材正好。”莎莎不理会某人的囧破大咧咧的来了一句。 他们看上去很幸福,那我呢我算是什么,何瑶瑶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 正吃着,罕古丽又出来了,这次她怀里抱着一大袋马奶酒,又跪坐在秦洛身旁,给他的碗里倒满,然后把碗凑到自己嘴边喝了一口,再羞涩的递给秦洛。 司空战内心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他感觉时间实在是太漫长了,每过去一分钟,他就感觉有人在他胸口敲击上一拳,好生难受。 完成了宗级的晋升,此时的度引变得更加狂妄,借着融力悬浮飞出洞外,出现在尹少明的视线之中。 杨浩对纸条的内容虽然惊讶,但是对于尚太监所流露出来的善意,也觉得诧异,不由联想到了皇帝身上。毕竟一个当红的大太监,对自己这样一个无爵位的秦王世子如此关照,确实有些非同寻常。 远处,云月看着自己施展的攻势,因为灵力消耗太多而有些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她自然是不担心自己会伤到师父,她可不认为这点威力的术法会对师父有威胁。 南无乡心道,这应该是第三件事,还有一件她一定要放在最后说,不知何事。 “重新开始什么意思”廖校长一脸疑惑地看了看陆奇,又转头看了看陆华。 系统没了声音,只见白光一闪,苏九手中的青冥剑就消失不见了,与此同时,乾坤戒内的枪尖碎片也是消失了。 贺若兰自觉打不过秦叔宝,看到其戒备的眼神,也不由心里犯嘀咕,生怕对方再来一次过肩摔。 能区别开来的,仅是玛尔帝国的军队有着整整齐齐的武装铠甲,而纽盖特与暮夜领导的革命军并无统一的着装,但他们均同为一类人,极受压迫,才奋起抵抗。 万一他说点什么,人家不高兴,直接跑到别的班去,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就这样,一道比一道更加猛烈的雷霆落下,李玉芸一次又一次的将其击溃。 “这个……我需要你们的武器,能够在宇宙太空作战的武器,还有你们帝国保存的全宇宙的宇宙坐标,越详细越好!”丁浩说道。 早知道刚才就不要顶嘴魔族了,谁知道自己不留余地的行为,如今是催命符。 吴悠连忙起身走到天魔族长身边,然而放她想抓住对方胳膊的时候,手却直接穿了过去。 第六百三十四章 长夜醒梦 隔绝于风雪之外的幽冷小殿中。 叶曦被赵庆欺按禁锢在墙壁上,通红的泪目涣散而暗淡,容颜扭曲着,失神却又直勾勾的望着赵庆,唤出颤抖了的言辞。 “父……” 轰隆—— 一瞬间! 赵庆气血激荡呼啸着,直灌头颅而上! 心底不由狠狠地战栗颤抖,又有着极为热切的悸动传彻! 韩副市长这事儿闹的满城风雨,现在正是反腐高峰期,谁敢趟这浑水 这天周中根据寻宝仪显示,大地之熊距离他只有几百米远,周中开始放慢脚步,用神识去寻找大地之熊的身影。 站起身,活动一下身体,浑身骨骼脆响,不仅发出了一声舒畅呻吟。 但当年变故横生,被腾蛇一族的人灭掉,没落,而金翅大鹏没了飞龙一脉的钳制,在当年绝对是无比猖狂,后来还是族长出手将它驱逐。 我们几个踩在这布满白色矿石的深坑底部,开始慢慢的朝着对面走过去。不过走了一会儿之后,我突然感觉有些不对,有些矿石非常坚硬,但是有些矿石却比较脆,我轻轻的踩在上边,请把它们给踩成了齑粉。 听到这话林璐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父亲还没回来,这股东大会怎么开 “你是不是因为秦惊鸿才讨厌秦家人的”云舒想起那次拍摄田园屋的时候,她有看直播。 而排名二和第三名的行政部和财务部也乐得喜笑颜开,显然对这样的成绩感到非常满意。 本来已经万事俱备,就差那古千秋自己找回家族,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但是,终究还是把怒气给压制了下来,只不过,他却执意要带着蓝若诗的尸体走。 另外此凝力之法虽是金身不灭决的初段。但现在是李休缘却无疑是他最后,最强的手段。 “没有想到,你这一次顿悟,竟然用了足足一万八千年的时间!”梦安娜感慨道。 留在衙门值班的衙役只有三四十人,见这么多人死命的向衙门里冲,又急又怕,也红了眼,不管三七二十一拔出随身的腰刀四处劈砍,而一早来衙门报道的差役也陆续加入了混战。 风亦寒冷哼一声,昊天神牌滴溜溜的转动起来,散发出一股滔天的威压,呼啸着飞向血魔。 “怎么,你就那么笃定我是前五”慢了一步赶来的君逸自然将锦绣的情绪尽收眼底,一时间不知是哭是笑。 蒋济这么一说,张祁没有应声,算是应允,可张祁不知道,他派出的令骑之所以没有回来,是因为巢湖北面的道路桥梁被大水冲毁。 “应该不会吧……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大王怎么看都像是祸害而不像好人……”柳若雪话是这么说,然后其脸上同样的焦急暴露了她的内心。 “你确定你没喝醉”她可是亲眼看到她灌了大半瓶啤酒,“顾长腿,这是几”楚心之伸出两根手指。 在商货行的后门处,许沫、彭城正和九门督司的昨夜当值右校徐永康低声交谈着。 可他心里有数,知道自己有多强,原本不想浪费钱,可如今材料漫天飞,没道理不收集,到时候只要找人帮自己打造一套牛皮装备就够了。 虎霸天伸个懒腰从他的怀里跳出来,还有点睡眼惺忪的样子:“本喵爷感觉到浓浓的水的气息,你到大海上了”他贪婪的吞吸大海海面下最精纯的水汽。 第六百三十四章 清醒梦 隔绝于风雪之外的幽冷小殿中。 叶曦被赵庆欺按禁锢在墙壁上,通红的泪目涣散而暗淡,容颜扭曲着,失神却又直勾勾的望着赵庆,唤出了颤抖的言辞。 “……” 轰隆—— 一瞬间! 赵庆气血激荡呼啸着,直灌头颅而上! 心底不由狠狠地战栗颤抖,又有着极为热切的悸动传彻! 前 天空之下,隐匿在密林山间的凶兽,在这股庞大的妖灵之气下纷纷趴伏,发出震颤般的嘶鸣。 趁着苏风逍安排族人转移时,稍作恢复损耗的灵力,自然是好的,所以在杨楼说出请求时,离央也没有什么异议,不过眼看苏风逍就要前边带路,离央看了一眼被丢在一边,引血光怪人过来的筑基境修士,开口问道。 同时,深渊中也不再有黑色雾气腾起,而困住离央他们的黑色雾气也转瞬散去。 不过出于之前何青川的叮嘱,离央自是没有放出灵识探查,白秋这次也没有作怪,两人跟着前面的何青川行走在这茫茫云雾中。 雾障里的光线很弱,隐约可以看到高台中央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汉子。 在随军工匠的配合下王兴新终于在两天后弄出了新式投石机,虽说不射程不是很远还有待改造,但足够把那不算很大的霹雳弹投掷到蛮人占据的城墙上去。 “我没有不舒服,就是想起了当初,妈要是像你这样开通,说不定梦裳就不会离家出走,要是她还活着”说到这里黄爱玲说不下去了,梦裳如果还活着,方柔有可能就不跟他们相认,或许嫁给连海平的是李梦裳,而不是方柔。 他身旁的人皆是有些不解,此时都是疑惑起来,却突然听到一阵响声,极为刺耳,随即又立刻消失。 正午,阳光初现,地上虽有水渍,映着阳光一点一点的闪亮;空气也是特别的好了。 也才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寻冥舟就遭遇到了危机,在灵猿的目光中,前方的河面上,不再是不起一丝波澜的平静景象,而是如同沸腾一般,无数的水珠飞溅而起。 贺静怡估计她是看到自己手上拿着英镑才这样问的,她点了点头。 如果江云瑶是明艳又高傲的蔷薇,那么江云舒则是清新淡然的白莲。 秦昊还真是傻帽,难不成陷入了爱河了就蠢了不过只是他陷入爱河而已,我家澜澜可不跟他浪的。 观察了一圈,见没有熟人,江云瑶便将之前说话的信物交给掌柜。 从那乌黑的云里不时有闪电向着上官瑾袭来,上官瑾虽然避开了,但身上不免有些地方擦过了那闪电,身上衣衫尽破,有些地方已经溢些许鲜血出来,受伤的地方有些焦黑。 这时,季凯瑞从外面进来了。他漠然地扫视众人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向二楼,他住过的房间。不一会儿,他提着一个行李箱从楼上下来了。 “如果没有咱们就偷偷溜回办公室,若是有咱们就直接进去断了她念想怎么样”崔闪闪觉得自己也是够了,为了她这个失忆的好闺蜜也是操碎了心。 唯殇转身不再看着那在一片火光中崩塌的宫殿一眼,声线冰寒地说道,而后想起来什么似的,唇角上扬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能否帮我个忙”白衣男子还未开口,江云瑶就抢先说道,声音有些冷。 第六百三十五章 胆小鬼 寒风幽冷,晨光熹微。 整个夏氏族群,绵延上千里,皆尽是银装素裹的一片。 而在夏氏霜翎谷之外…… 有极尽华美的天青玉殿飘摇而来,倒悬的珠翠被寒风吹拂飞扬,曼曼轻袖宛若流云,其上伫立轻笑的女子,更是风情绝艳,不可方物。 叶曦驾驭着香阁,与赵庆并肩而立,轻松低语闲话着,之前天香城里 刹那间宇宙演化,以楚枫为中心,周围数万光年之内的星空在刹那间崩解,尽归混沌。 “妈的,这到底怎么回事儿”玉墨染难受异常,但还得忍着,当肚子里的食物消化的差不多的时候,玉墨染不得不盘坐下来,全力运转功法,期望能够早些调理好体内的能量冲突。 “顾砚墨,你之前和你过的,如果你对我不好,我会带着孩子和顾羽逃跑的!”季柠道。 “你说的不错,这才不过证道堂的比试成绩,比武场那边的还没算进内呢,所以说,谁输谁赢,真是说不定。”修士甲揉了揉下巴。 这些细节对于演出都有很大的影响,尤其是对于她们这个新成立的“9+1”音乐社。 车辆拥挤,校园里游荡的学生,参加展览的游客,络绎不绝,摩肩擦踵。 其中,他们没有在冬至微博翻到图片,但有冬至的粉丝将微博截图。——冬至晒zero礼物时的机关盒上,正好有银杏叶的标记。 “这个任务为什么会奖励这么多生命值,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洛笒柚心里微微刺痛着,心神不宁。 握住手机的力道,亦在不经意间,缓缓收紧,手指被冷风吹得苍白。 程胜其实是懂的,他们这次过来也是为了找到陈俊杰在公司胡作非为的确凿证据,然后再全集团通告一遍,罢免他分公司总经理的职位,但现在却直接罢免。 尾随在后的三人躲在一个凸起山石的后面,看着奇洛往一座山顶上飞去,等到身影看不到后,他们才继续跟上去。 不过,他却是没有看见洛塔和帕什。但是他知道,主神必然在观战。 就这样,在赵恒十分娴熟的操作下,到了晚上十一点,赵恒终于制备好了一管装载有米替福星的碳纳米管。 如果只是如此,那么大家也只是羡慕而已,但是在外科科室中,所有在手术中接触过赵恒的外科医生,都知道赵恒的麻醉水平,确实是非常的高。 胡媛那雌性就是个骚的,莫寒辰和赯赪长相都不错,而且还是个有能力的,刚刚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胡媛看到。 陆嫣然笑着挥手,手上立即多了一个直径三十厘米的空竹碗,拿起勺子几勺子就把竹碗给打满了,平平的一碗,反手盖上盖子后。 “老宅那边一直都空着,年久失修已经不能住人了,但里面还有一些东西,姜杳,能不能给我一些时间,不要把老宅收回去”苏央恳求道。 他还没说话,枞阳就已经怒不可竭的从宝座上飞起一掌,冷月也不怕他,举起青龙偃月刀迎敌。 陈清有些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周倩是他的情人,他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攀上曾家的屌丝,去开除周倩呢 久经风雨的木头院门应声而开,李娟娟微笑的脸庞出现在了舒暖两姐弟的面前。 原来是所谓的为阮青着想,为了让阮青和赵旭云互相放过对方,所以就得杀了我 第六百三十六章 你还说你没揍她? 巳时。 暖阳映照着冰雪天地,散作晶莹宛若梦幻。 中州,碎星圣地。 偌大的传渡阵荡起涟漪,一道绯红华美的血玉仙舟,突兀由不知何处传渡而来。 骤然间。 碎星圣地最深处的穹殿之上,便有玄妙阵纹引动浓郁灵气,演化灵动至极的血色龙影,映照于天地之间,极尽浩渺与威严。 异象突 若不是他当年在一次外出游历时,碰巧在一个四级妖兽的肚子内发现了一颗上古时期的“分元丹”,让他省去了百余年的苦修。 逆雷珠倒是可以瞬发,凭借逆雷珠能够击杀筑基中期修士的威力,想来出其不意之下,定然能让墨蛟重伤。 第二天,林妙妙趁着课间期间把全班的人召集起来,来说着运动会开幕式的服装问题。 虽然对方是来求自己去他们学校的,但是作为学生的基本礼仪还是要有的。 水凌凌“喔”了一声,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用眼角余光盯着电视。 顾元芳心中一惊,转目四望,就见到隐隐约约有着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目中意味耐人寻味。 灵署长觉得自己已经很好脾气了,换上代署长在此,肯定不光要骂!还要揍一顿。 试炼场内,并不知道,皇帝竟在怀疑自己的某帝师,正在研究被破坏的阵法。 王鑫则怒瞪着程泽,不甘心的还想说什么,却被慌了手脚的妹妹往外拽。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神情淡漠的男人,此刻终于绷不住变了脸色,眸中倏地闪过一丝冷意。 石天闻言,自己都微微惊讶了一下,他觉得自己的名字属于很普通的那种了,估计他父母取名也没想到这层意思,没想到刀痕竟然这么有水平,一句话让石天的名字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其实天昱并不是什么防范都没有的,距离缙朝最近的城市,都被交代过在与缙朝人生意往来的时候,不许卖粮食。 为首这名年轻弟子一声令下,其他几人立马动身,沿着谷地那唯一一条道路,朝里面深入。 四人出了空间通道,双脚踩在地面上,都不禁松了口气,哪怕他们有融水珠,在湖里,他们也终究是不舒服。 一句话传出,震的整个外门内门瞬间寂静了足有数十息,接着掀起一股巨大热浪,震动、佩服、愤怒、不自量力等情绪充斥在外门内门弟子中。 不过,韩冬的体内战意磅礴,眉心深处,无数的剑意绽放,似乎越加的凝实起来。 李念惜想了一会儿,就把一些不必要一定带走的东西拿了出来,东家一点,西家一些的送了出去。 特别是风岩还是位拥有极大几率跻身内门青榜的天才弟子,这也意味着作为新晋弟子的妖刀凤九飞也拥有竞争内门青榜的实力。 本来是想和爱戴林说自己和谭木已经离婚的事情,可是看到她一脸疲倦与惆怅的模样,她想,不该再给爱戴林一个打击了。 这个建议,表面还真是光明正大、一石多鸟。而且,也确实可行。 洛天闻言却是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本想告诉两人,那是因为自己会炼制顶级的真元丹和凝元丹。但是又怕自己这本事暴露了,被很多人盯上。为了避免麻烦,洛天只能说了句保密,便开始转移起话题。 修士之所以只能抵挡雷劫,而不是在雷劫劈下时躲开。一则是因为这雷劫是拥有锁定修士的能力的。只要其他修士不主动帮忙,雷劫一般是不会劈向他们的。 第六百三十七章 这娘们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众人围坐闲言碎语,足足又等了半个时辰,司禾才身形闪逝传渡,姗姗来迟。 眼看着已经到了赴宴的时间。 大家便也没再闲话,当即兵分两路,各自结伴赴宴而去。 …… 寒冬腊月,千里冰封。 夏氏温华池外,有一道清雅玄阁飞浮而来。 赵庆轻揽着姝月柳腰,并肩而立私语闲话着家里的近 雷源心中冷笑,冷眼旁观秦翔那拙劣的表演,他又怎么会看不出那朱飞的言行根本就是受秦翔所指使。 抬头看着光幕中模糊的梨峰,他的眼神微微波动,闪过了一丝复杂之色。 怡和殿后堂,零星地分布着几株枫树,树下有人,着灰旧棉布衣袍的男子,手捧着一簇簇枫叶丢进红泥火炉,炉上置甑,甑内注水,一酒瓶置于其间,酒香四散,炊烟漠漠。 被中年男子目光扫过,秦翔俊逸的脸上突然出现慌乱之色,额头也止不住的流汗,而他这莫名其妙的反应则是看得众人一愣。 “好,我不哭。”我慌忙擦掉脸上的泪水,可是脸上的泪水越来越多,怎么也擦不干。 擦拭干净,手绢拿开,陈蒨的眼角眉稍舒缓开来,渐渐染上一层春水涟漪漾动的柔情。一看,我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了,心下警钟大作,这人怎么突然这么好心起来了,不会又在盘算什么阴谋吧 湖面上的冰碎成了一块一块,溅的到处都是。落在雪地上的梅花被翠竹上掉下的积雪全部掩埋,不见踪迹。 苏木一把拽住了它,动不动就拼命,你拼的过吗又不是九命猫,有九条命可以续。 这名服务员刚要说什么,组长从厕所里回来,看到是唐若云一行人,连忙笑着迎了上去。 前一刻她还不惜动用鲜血发动困天剑阵困锁雷源,后一刻就对雷源置之不理,仿若雷源不过是透明的空气一般。 他真的好想再要一个的,然后从她的怀孕期间一直到生育,再到孩子的出生,取名,成长………这些他一步都不想错过!这样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不是吗 为了速战速决,最近这几天,雨隐的进攻极为猛烈,再加上砂隐的配合。木叶只能被动的防守,等待反攻的机会。 林若溪与凌心梦看向那人影时,美目中带着一些恨意,不过她们最终也是冲着人影行了一礼。 老实说,死侍也不算完美,看看电影里那个脑袋混乱、说话颠三倒四的逗比,就知道融合了多种能力以后,他的精神也被影响到了。 它们体内的魔能都不足以压制死气了,因此使用了光愈的储存源泉。 “没什么,我们去前面等他们吧。”陈幸运说完便拉着安雨晴往前走,一直走到闻不到血腥味了才停下来。 两股极强的气势轰然对撞在一起,一边是汗液蒸发的蓝色蒸汽混合狂猛爆炸的查克拉,一边则由纯粹的雷电凝聚出来的雷网。 璀璨的剑光席卷出来,那种无可形容的锋利,就算是这些以特殊材质形成的蔓藤,都是被绞成了漫天碎末。 傅子睿听到陈幸运说的话,突然想起了她晚归那天的异样,怪不得那天自己在她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现在回想起来她那天反常的样子,明显就像是他第一次杀人后的样子。 薛千云的功力还在慕容千峰之上,只是慕容千峰占了手持大锏的便宜,而且薛千云年龄已大,精力不能持久,他自忖此战恐怕必败。 第六百三十八章 《相亲》 中州四圣地。 九剑、南仙、紫珠、碎星……各扎根于圣州南北西东。 而其中,南仙又尤为特殊。 乃是隐没于云雾深处的浩渺圣地,宛若超脱于玉京九十州之外的出尘仙境。 此刻寒冬暮日,晚霞脉脉。 更是将一望无际的云上仙阙,衬作了美不胜收的仙境画卷。 赤霞尽处时有仙鹤展翅高飞, “你求我没用,主要看徐海想让你有个什么样的结果,你不如求他吧如果他开心了,兴许会让你的狗命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乔如梦的话语像是冰刀一样寒冷犀利。 “王志,你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我。”林雪研沉默了一会,然后抬起头看着王志问道。 贝吉塔早就双眼放光的冲了上去,那身影才刚刚开口,贝吉塔就已经冲到了他的近前,用力一脚踢出,却是踢了个空,从那巨大身影的头部直接穿了过去。 刘隆挥了挥手,一脸无所谓“我又不是上断头台,只是举鼎而已,举不起又不会少块肉,姜大哥放心好了。”刘隆说完之后,跨步摇摆向鼎走去。 偏偏,琼尼豪森这个球就是打向了近角,而正在转身的迪亚拉反应却慢了一拍,等他再伸脚去拦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客厅落地窗外的花园,一人一杯热咖啡,徐霸王和徐斌对坐,一人抽着雪茄,一人抽着特供烟,没有话题开口,就这么一直沉默着,足足有十几分钟。 房间内,听到命令的天虎点点头,大踏步的向外走,这边还有人觉得是不是不太妥,徐斌已经迈步跟了出去。 “呃……”冷轩怔了怔,钟平是什么人,连他都要耗费数天时间才能熔炼,那他就更别想了。眼下,钟平的实力尚未恢复,他是指望不上了。想到这么金贵的宝贝却无法使用,他顿时有些丧气。 “子龙,翼德那去了。”关羽策马入城,见赵云从城墙上杀了下来,忙一拉马缰问道。 而在这里,他们看到了不少武者,人参精现世的消息传开,吸引了许多人前来。 他轻轻咬了咬下唇,似乎在下定决心,但最终还是没能开口,只是以一抹歉意的微笑回应了沐果川的期待。 显然,叶青云这一世这么早就差点死了,甚至还用了一张死而复生的特殊底牌。 就凭这个郡王妃只能感激婆婆,感激丈夫,对原配生的孩子也会照顾好。 归闲静只是客气推辞了一下,唐老太太硬是把银票塞到她手里,她拿上了。 “一俊遮百丑,他的英勇行为足以掩盖一切不足,仅凭这一点儿他就可以立功受奖。”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钦佩与赞赏。 不管他真傻还是假傻,这家伙目前好像很听她的话,让做什么做什么,甚至让他原地转三圈他都照做。 融合看雷龙之力的他,速度,力量,反应,全都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安倍晴明施展出来的各种阴阳术,已经奈何不了他,被他一一躲过,或者打碎。 当曹安贞在冰井务看到一叠厚厚的所谓罪状之时,他就知道麻烦大了。 那么这高速的施工进度无非就是牺牲质量换来的,那么这样的建筑建来有何用,如果要是在今后投入使用地时候发现出问题的话,那阳光村的声誉必将大打折扣。 不过呢,最终安培拓哉在精神爆发之后,竟然开始安静的坐在了地上,重重的喘着粗气,好像已经消耗掉了他极大的精力一般。 第六百三十九章 皆大欢喜吗这不是? 感受到女子突兀显露的淡漠幽冷。 赵庆不由心神一滞,但依旧面不改色轻松疑惑道:“盈姑娘” 曲盈儿冷眸微微闪烁,安静盯了赵庆两息,便又恢复了方才的从容神情。 只不过朱唇轻启间,言辞更多了几许质问与不解。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也可以与你各自相安,分离清修。” 她挣扎了一段时间,最后鼓起勇气悄悄拉开窗帘,并推开一点窗。借着极其微弱的路灯光芒,看见极其恶心而龌龊的一幕。 却不想还有这么一出!只是萧家太夫人亲自上门说明缘由,也只能庆幸婚事还未敲定,为了两家名声也就顺着做做样子。 那老板也是惊讶万分,刚才说了那么多,结果都被黄大仙听去了,这次恐怕是觉得自己大祸临头了。 更加绞尽脑汁地想说辞:“其实我只是想试试我们的床板结不结实”不行,太白痴了,或者装傻:“刚刚去天台练剑了。”一定会被精神体鄙视。 我用目光搜索了一下,也没见有什么东西。见他把伞收了,估计也没什么危险,我也把伞放下,点了根烟,问他是不是找到牙印了。 李沧雨摸了摸下巴,心想着怎么对付这种倔强的家伙才更有用呢温情攻势他似乎完全不领情的样子,看来是要狠一点了。 “陆鼎前辈,你这是在瞎说什么呢,您不会有事的,难道你忘记了刘川给我的丹方吗我已经破解了一味丹药,齐天丹!一旦炼成,将能延长您的寿命!你放心好了!这药材刘川绝对能够找到的!”无心道。 她手里抓着是那单只的翡翠耳坠,因是夫人赏得,难得的上品,她娘极喜欢,又生性炫耀每日戴着。 原本以为,徐晃只是普通的,昏迷过去,没有什么大碍的刘烨,当听到贾诩的判断后,他一脸怒容的,转过头,看了一眼刘备。 直到最后一只虫也被王崇阳劈死之后,王崇阳瞬间就感觉犹如时空穿越一般,瞬间又从无瑕仙子的意识里出来了。 秋玄一开口,一时间下面顿时静了下来,除了风声之外,再无其他的声响。就算是呼吸声,也在人们下意识的控制了起来,不敢大声呼气。如果不是能够看见下面有这么多人,完全看不出这里有人,一点声音都没有。 “过来坐下说吧,我知道你对我的映像并不好,但这不妨碍你吃点东西,我知道你一定很饿了。”马吉尔抬起手朝斯坦身边的椅子伸出手掌。 全场顿时沸腾了,特别是楚门的剧组那边,更是爆发了热烈的欢呼声。 “除非埃提耶什使用了某种禁忌的魔法,又或者他手里有着某种极其强大的法器,可以让他施放出超越自己法力的强大魔法。”奎艾抬起头看着弗恩认真的说到。 于是梦星辰一身金甲,长啸一声,便飞入了空中,一道冲天剑气挥砍向龙蟒大军中,一道玄袍人影挡住了这一剑,正是玄蟒。 “皇甫类,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你,你让我太失望了,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松儿,你从头到尾都不喜欢他,呜呜……”郁紫诺要疯了,精神极度崩溃,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始满嘴胡言乱语起来。 “说的轻巧,当时要不是多伊尔的骑兵冲进来救我们,我们绝对没办法逃出来。”一直没说话的瑞终于开口了。 第六百四十章 仙路定 …… 血衣星辰。 浩荡仙舟化作流光,于苍茫血穹之下飞掠而过。 高挑女子拢袖立于楼台之上,清眸平静望着……这与南仙星辰全然不同的荒寂天地。 南仙,便犹如一处不染烟火的缥缈仙境。 而血衣,却更像是死寂苍茫的修罗沙场。 “我们长居寿云山,盈姑娘留在山上清修较为合适,或者 “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王胖子朝前面看了看,却啥也没看见。 两个孩子用天真的童声质问全场,在旁主持人和几个工作人员一时无言起来。都被他们的问题震到了。 三奶奶吴氏娘家嫂子用心挑选来闪婆子一路不紧不慢,直走到九月中,才赶紧京城姜府。 是真的睡着,人来人往的大坪上,热闹喧天的寺庙就在一段台阶之上,他充耳不闻,头微微歪着,眉头微皱,仿佛还有一丝不为人知的忧愁在困扰着他。 肥猪房东说道,这让卢西安恨不得把这个家伙直接从楼上扔下去。 苏无恙浑然未觉,将他的上衣除掉,拧了毛巾替他擦拭后背没被纱布覆盖的地方,三两下擦好就要走,再一次被人拉住了手臂,轻轻一推,就被困在了墙体和男人之间。 我现在看到他都有一种沉重感,主要是他太信任甄蛮儿了,看到他就想起甄蛮儿那张丑陋的嘴脸,我浑身都不舒服。 而外界,夏阳的身躯也在喷涌着一缕又一缕的混沌之气,而在混沌雾气之中,还散发着璀璨夺目的仙光。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留在李益岚的身边,让短暂的甜蜜换取肝肠寸断。倒不如现在断的干干净净,以免到头来苦了自己。人总要对自己好一点的,她现在已经有了宝宝了,更要对自己好一些。 “寇先生,既然这么巧遇上了,我们干脆就一起去吃饭吧!”顾祎及时的打断了他即将要说出来的话,提出了去吃饭的要求。 要说顾祎还是没少遗传顾老爷子的基因的,俩人记仇的这茬还是一模一样的。 这是她自己的秘密,就连涂宝宝都不知道。她居然差点就对一个陌生人说了,徐雅然心里对楚离更加的忌惮了。 春梅正是先前被夏芊芊用花瓶砸的侍婢,春梅心中一肚子没处发听到春玲的命令心中一喜立即应答道“是”“咯咯”春梅把手捏的咯咯作响,笑着一步一步往夏芊芊逼近。 这就好比,你开着一架坦克去碾压一辆自行车,并且这辆自行车还是很烂的那种,结果碾过去自行车没事儿,坦克散架了,这种事情已经超乎人们的想象了,也难怪那个侍卫会如此失魂落魄。 “你们害死我娘,我就是要跟你们拼命!”他嘶吼着便扑到三人的身上,拼劲了全力厮打猛挠起来。 季安阳到沈心怡先是愣了一下。脸白了那么一瞬。带着不高兴。也带着意思怒气的。没想到这才没几天就又了一个蓝颜知己。还是一个比一个英俊潇洒的。这个有没有钱不知道。倒是更显得年轻了。有没有二十都不一定。 “顾祎,你现在很忙吗”她其实可以猜到一点点,应该不忙的。 药引已经给莫浅夏吃掉了,根本就没有,眼下要离开,没有药引很难走掉,莫冥的个性楚天扬还是有一定的了解,若不达到目的,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声音里透着颤音,张灵姝用尽了全身的勇气说出这句话。她一直觉得自己决心已定,但是真的对兄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还是止不住的紧张。在这一瞬间,她想起了远在清河的祖父。 第六百四十一章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红尘缘已尽! 成仙路上见! 见此情形,赵庆不由满心振奋期待,与司禾心念交替传彻间,更有一种如释重负,而又即将踏上征程的感触。 仙路! 六千六百昼夜,分列一十八年轮转。 其中有一部分岁月,将会离开玉京界! 这也就意味着,水岭注的封印,届时将正式向他们展开! 两 “走吧,回天空之城”张天说道,这一战对于张天来说感悟颇多,需要一定的会见来巩固。 阴夙的天锁链很棘手,防御的水泄不通,攻击也是非常强大,姜怀仁的九龙钟还没有靠近阴夙,便被抽飞。天锁链抽飞九龙钟,直射姜怀仁眉心。 在海下,太阳真火温暖的圣光穿透海水,照耀得整座宫殿闪闪发光。 飞宇的眼神,他看到了一抹飘忽,一般情况下,钟飞宇是不会出现这样飘忽的眼神的。 “是我。”青寇从树上轻盈地跳下,面带微笑,右手拿着的,是一把连发弩。 一轮巨大的血色圆月浮现出来,仿佛在天上捅出一个巨大的血洞。 这种种迹象结合到一起,才引起了秦照的怀疑,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最近在秦照的身边发生的时候实在是太多了,他也有些太过于敏感了。 当瞧见宁显山屁颠屁颠地跟在须发皆白的老先生身后大气儿不敢喘时,混迹天西镜中缘破碎世界实力不敢吹嘘眼力却贼亮的追翼弟兄,对白袍老先生的身份多多少少猜到些许。 “赵老板,大家都是一个圈的人,你就不用遮东藏西的了。”秦照有些不悦。 “这怎么可能”他们呆滞,眼中满是不信,姜怀仁一指不仅破了他们的剑网,更是将他们的长剑点碎。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用一根羽毛在你的心尖上不停地撩拨着一般地让人心醉又心慌。 我站在她的旁边,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认真地看着符箓,一双美眸时不时微动一下,自有一番国色天香,我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只觉得心跳有些加速,只好默念静心咒。 在空间宝石释放出的光芒的照射下,他一边思考,一边感受体内和自身精神力的变化。 “姑娘先不要管我是谁,我能先问问贵派宗主是谁,我可能与贵派宗主相识。”姬若华微微一笑,接着开口道。 “该死的外星生物,准备战斗……”魔族战将暴怒的大吼道。猛地抽出寒光四射的魔器战刀。 他们相信,超人不会做出背叛人类的事情,所以任由超人控制佐德。 洛倾城不以为然,尽管顺东风说得轻巧,可日月派确确实实损失了一名宗师高手,就算表面不敢对丐帮怎么样,可暗地里只怕玩不少阴的。 通过几天的接触,老渔夫终于答应白沐儿,在岛上装卸食材的时候,将一些藏着纸条的贝壳扔到海岛上。 魔气仿佛感应到了魔君的怒火,开始如海浪般翻涌起来,篁东和陵羲警觉的后退一步,全力将那些魔气挡住,不让它们靠近。 和天机门那些神棍一样那倒是要注意些,说不定是这次前往魔仙大陆的事情会不寻常。 记得刚进特种部队的时候,教官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一直让我记忆犹新,当你觉得敌人不会出现的时候,敌人就会出现。 在吉诺比利的带领下,马刺的替补在第二节疯狂追分,打的雷霆替补痛苦不已,要不是教练下了死命令,估计早就顶不住了。 第六百四十二章 逆天cosplay 只有咱们两个 赵庆满目古怪,心知项沁是误会了他的意思。 不过眼下也没有说笑打趣,直言回讯道:“仙路有了眉目,带项血子一位,考虑清楚后……到寿云山等我们。” 他眼看项沁没有立刻回讯,便也没有管顾等待。 转而向九十州血神峰传讯,安排各州第八血子补全的事宜。 虽然不明白,仙 楚国大军前来之时,也就是他撤退之ri,而当楚军一走,他又会率军再度登陆,令楚军焦头烂额。 赵地带着沫玄子,飞入林木之中,降落在其中一株七八丈粗细的橡树前。 以赵地的修为,自然无恙,他缓缓将卷轴全部展开,足有丈许长,二尺来宽。 “殿下,我确实没事儿。”王贤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伸手扯开外袍,露出里头一件软甲,又把软甲掀开,里头还有一件贴身的宝甲……这家伙知道自己是亡命之徒,所以保命工作向来毫不含糊。 对于这种唯利是图的人,冷牢宫很明白,要他们办事,就必须要先拿钱砸,这种人办事不是办不好,只是钱砸的不到位,如果你钱砸到位了,连自己老婆都有可能拱手相送。 见冷牢宫转醒,吴晓晨不住的轻唤,她想确定下自己的爱人此刻是不是已经恢复了正常。 所以,无论出于何种考虑。罗马人都不会坐视楚国顺利吞并波斯,他们一定会趁着楚军大战方休,军士疲惫之机。四十万大军动大举进攻。 “当年,我姐妹二人与前辈无冤无仇,为何下此毒手,将我姐妹二人抽魂炼魄,连轮回之道都不让我姐妹走下去!”幽兰少有的厉声质问,眼角滑落了几颗泪珠,但随即化为一缕缕淡淡的灰黑之气溃散。 赵地举起仙剑,在自己的手臂上轻轻一划,顿时便割开了一道寸许深的伤口,泛着金色光芒的鲜血,从其汩汩冒出。 盘蛇关失陷,五千jing兵丧尽,威不可挡的月莎公主也被楚军生擒,这震惊的消息,已令楼兰城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刚刚才收服过十二只兽魂,求改就不甘心一只只地收服兽魂,那样的效率实在低了。 若不是看林洛长得有点俊秀,倩狸才懒得搭理,她虽然表面看上去轻狂,可是真正认识她的人便知道,她可是比一般人保守的多,就算是让人碰一下都是要砍断人家手脚的凶狠辣椒。 江佳欣嘴里说着“不还意思说”,一开口噼里啪啦说个不停,那意思要是没人阻止她能说半天都不带歇口气。 景老板话音未落,卧室里的灯已经被人打开,他突然灯光刺激的双眼一时有些不适应于是不自觉眯须双眼。 他知道这位子爵对于任务失败的处罚,他的家族已经经不住任何的动荡,他想说点什么,但格雷完全不给他述说的机会。 “好!来,我们举杯,凌凡和凌欣两人因为有事回不来,不然我们一家人就都聚齐了。”凌鸿儒接着有些遗憾的说道。 “真的吗你觉得好,那以后我天天请你来这吃饭。”黄维法听了慕容婉清的回答很是高兴。 经过几天的运转,在青龙县政府大楼的三楼会议室里,由朱爱江主持召开的县委常委会议如期举行,所有常委全部出席。 程振义从青龙县委办公大楼出去后顺道去青龙县公安局的看守所探望了已经被拘留的老相好马玲,当程振义来到看守所后看着对面坐着的马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六百四十三章 嘴酸 …… 翌日傍晚。 永宁州外的磅礴汪洋之上。 血衣行走的浩渺仙舟,呼啸间划破寒风飞雪。 赵庆一行自血衣星辰借道传渡,由秦楚欣驾驭着仙舟,短短不过两日的光景,便已自中州临近了永宁。 血舟之上。 赵庆和清欢并肩缓行,两人与唐什期低语交流着宗门事物。 至于随侍青影化 况且对于姬云而言,姬归和姬平两人一开始的目标只是自己,姬皓的到来却恰好可以吸引一些仇恨。只要能够逼得姬皓与大家互拼,等到青阳殿其余的人过来,此地所有的妖丹都会属于青阳殿。 萧木指了一下,只见地下城有一个个巨大的机器人出现,身后的运输车内是他们很熟悉的营养液。 既然如此,李云霄也不再推辞,于是将自己所知的,尽可能详细的一一道来。 讲台上坐着的梅霞冰显然很清楚这一点,看着教室里心不在焉的孩子们,他决定做点什么。 巫咸身后众巫族高手,有十多尊圣祖,布置的巫神大阵远不是入口时巫族那些高手所比。 最近几,一直处于一种高强度的赶路或者逃亡躲避,根本没有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君无念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尽管每一次林楠都觉得自己会考满分,结果却是每一次都有各种粗心大意。 秘地的塔楼之内,虚幻的黑衣老人听到姬皓的话后,眼中陡然升起两道亮芒,对着姬皓拱了拱手,黑衣老人随手划去姬皓身前的光柱,转过身子一边引路一边轻声说道。 再往前,已经能够听到几分流水的声音了,绕过一个弯就能看到巨大的河流横贯落日森林向东方流去。 就算如此,弟子中还是不时有人传来凄厉的惨叫声,鲜血飘洒铸造了一团团美丽的红色血雾。 这样一来,虽然避免了直接得罪二人,但这突然冒出个“第三者”来,也让二人心头隐隐不爽,于是三老又是一轮新的撕逼。 嘘!温煦看到黄辅国又想说话,立马竖起了手指,等着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立马又仔细的听了起来。 局势太诡异了,什么可能都有,谁知道索拉家族的人是不是在演戏 “等下,什么情况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莫林好奇问道,他还是有些疑惑,他原本以为里面就只有彼德密莉莎四人,哪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在。 而甘天也在心里打定主意,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要展开了,这次,索性就任它展开罢。 将齐妈哄好,三人迈步走出湖月公馆,在距离湖月公馆约三百米的地方,找了两辆黄包车,三人打车去往沈阳最兴旺繁盛的兴平街。 枫凌目露寒芒,昂首望向一副居高临下姿态的寄生鬼,终于放开修为压制,任由气息疯狂攀升。 这就导致,宁熹光必须得换一身外出的衣服,不换不行了!! 为了让孩子们吃的开心好玩,温煦还特意用淀粉勾出了一些冰纹效果,这样每一个豆腐卷产出来时候,除了两面馋人的淡焦糖色之外,四周还挂着些许的冰纹。 张富见到这一幕,哪里还顾得上刚才的训斥,口中发出“哎哟哎哟”的呻吟声,一边手忙脚乱地拉着张大娃向沟边挪动,一边打算把大儿子从这冰窟窿里拯救出来。 临走前,若谷跟杨姐和何辉事无巨细的交代了一番,让他们务必照顾好怀夕,只要怀夕安然无恙,她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第六百四十四章 云山夜半 寒冬深夜。 凌冽的寒风拂动枯枝,暗淡的星辉洒落斑驳。 寿云山腰。 一座座华美庭居之间,光暗交错树影婆娑,在寒夜中显得静谧而朦胧。 而某处庭居的暗香闺阁之中。 正传出女子的灵动笑语……如同一汪涓涓细泉流淌着,嗓音轻柔到了极致。 犹似细腻轻柔的耳语,甚至都掩不过她纤足 第二年再去时,关家人面对她虽然微有责备,却并没有表现出如第一年那般很是激动悲愤的举动,脸上的表情冷冷淡淡,却没有很哀伤的模样。 鲜血滴落到了灭魂针上面,就像是海绵遇到了水一般立刻被全部吸收了进去。 “谁谁抢的这块玉佩是谁”君非凡行似疯癫,而后看见玉佩的杨昭武,也呆若木鸡。 逃避许翼有点哭笑不得,颜萧萧越说越激动,许翼心中暗暗对林墨说对不起。他背负着撬墙角的罪名,任重而道远。这怨不得我,你要怪就怪颜萧萧想象力丰富,他在心底暗暗说道,心里却有几分心虚。 阿尔法闻言脸色难看无比,他现在和彼尔盖茨争斗除了吃亏外,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就在王炎百无聊赖的数着天上路过的云彩的时候,突然眼前的天空一阵扭曲,一个身着白衣的青年出现在了眼前。 “我一直以为是子琛找人做的。”当她看到那无尽的万福卷之时,她是感动的,却是为了虞子琛,因为她不敢相信真的是百姓所为。 “什么什么原因怎么回事”清儿翻身爬起来坐靠在枕上,焦急的问道。 那一刻,泯术封印意识看不见的眼睛却像是看见世间最美的浪漫与壮烈。 可是孙晓晓教导的这首曲子,却连大致的意思,都无法表达出来。 只可惜,偏偏不知道夙宸从哪儿钻出来,竟然阻拦她前往一探究竟。 “威廉大师当初可能就是知道了血疗的后遗症,才会反对继续研究古神之血吧。”林泽心里想到。 林羽点了点头,接着冲厉振生打了个招呼,让厉振生先布置着场地,万一到了晌午他没有及时赶回来,便让厉振生和自己的老丈人一起先招呼着客人。 “你们有没有估计出,我们三个多月时间,行走多长距离”叶少青摸了摸下巴缓缓的说道。 林泽站起身,这倒影也消散,变成了原先鹅卵石的模样,像是一块块真正的石头一样,落到了湖底。 细长的黑影从树影中钻出,像蛇又像鱼,游动在光影间,不断的变大,它张开口,露出密密麻麻的尖锐的牙齿,向唐不甜的影子咬去。 哪怕对方先出手,但在他拳头还没有击中安诚之时,安诚就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空阔的地方,整整齐齐摆放着二十五块,半米多高的石砖,相互整齐队列摆放着。 于是。他化郁闷为力量,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不断用自己的圣光击溃路上的敌人。就算有些棘手的对手,但平均每局所用时间不会超过五十秒。 正当陈羽凡煽动着身后的堕落之翼飞下去查看的时候,突然间。自大海怪胃部的粘膜中此时竟然不断蜂拥而出无数的绿色液体。 包飞扬一边惊叹身材苗条无比的林曼青胸前竞然如此有料,一边迅速地转身逃了出去,浑然不顾自己的臀部给身后的林曼青看得个一清二楚。 第六百四十五章 冬已深,夜亦深 楚国西南。 乌云阴翳,不见月星。 偌大司幽宗环绕的寿云山上,凌冽的寒风卷起漫天残枝枯叶。 冬已深,夜亦深…… 桃柳宫苑之中,唯有飞瀑哗哗作响,于寒潭中激起水雾纷飞。 而宫阁月台之上。 秦楚欣身着素裙云裳,美眸出神打量着以后的新家,浅绾的道髻被狂风揉散,青丝乱舞飞扬 有那么夸张吗钟山有些埋怨地看了一眼大‘门’方向,这些年轻人追星也太疯狂了一些。其实钟山也才二十三岁。 即使是如此密集的雨势也无法将烈焰彻底浇熄,你抬头回望,隐约还能见到车子爆炸后燃起的烟雾。你不禁庆幸自己在最后一刻拼命爬出了车子,否则此时毫无疑问地,已经化作那里的一截焦炭。 最帅气的告白大概就是莫翊眼前的这一番话,或许这才是莫翊掩藏在风流下的最真实模样,敢说敢爱,一旦决定就绝不后悔。 前一刻还露出一副别人欠了他二五八万没有还的不爽表情,这一刻立刻笑开了花,沐青寒这个面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活跃了 穿好衣服的钟山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的样子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干什么的钟山准备去五老头家蹭顿晚饭,顺便自己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正好也接着学点东西,想到这里钟山的心里又不由自主闪过一道倩影。 “永不用孙家之人做事。”冉微淡声道,声音的狠厉却让同时商人的男子蹙眉。 挥手让白灰离开,路胜大步站起身,走进附近的密林,盘腿坐下。 这时完颜贞怡率先起身,右手中提着着一把剑将那大白蛇焦黑的的躯体划开,找了半天找了一块如同白水晶般的东西和一个白色乒乓球一样的东西。 村口的鱼塘就这么在一家人的适应期中建成了,只有那住人的房子还差些工程,差的工程便是内里装修的东西,那些便是一些细活儿,田恬要自己亲自来设计,所以才会慢了。 玉琉心中仿佛觉得疼得窒息,又似乎感觉不到任何,他只是静静笑着,并不言语。 朱天蓬对火极秘境毫无所知,如果有秘图在手,不仅能避开险境,事先做好预防措施,还能预测到异宝奇物之所在,有针对性地寻宝。 等到了山洞中后,萧天志才发现,这个山洞竟然是另有乾坤,连通了一个巨大地下溶洞。 金箍棒出一阵鸣响,掀起的罡风吹打在叶晨的脸上,当金箍棒距离他腰间还有三厘米时,忽然一道残影一掠而过,瞬间消失在原地。 经过盈丘提醒,老朱对鸣海神已有些猜疑,见他出现的时机如此巧妙,心中自然多出一份警惕。 兽医猎户,两人并肩回至马儿那里。猎户去把马腿,兽医取刀剥树皮。 “算是流放吧,张角给了我三千两百个士兵,叫我去凉州。”云霆说道。他看了面前的那几张脸,却在他们脸上,发现不了一点其他的表情,似乎凉州在哪里,他们也不想知道。 吴勇暴吼,一道轮回神印,如天刀一般斩出,将项昊演化的大浪从中劈开,并余威不减的杀向项昊。 天域学院,盛产强者的地方,它坐落在天域中央,它的占地面积极为广阔远远胜一般的巨型城池,一座巨型城池的面积,也只是它的五分之一,由此可见它的面积是多么辽阔。 第六百四十六章 君子之交淡如水 与此同时。 司幽城中灯火通明。 宽广的修坊长街之上,虽算不上行客纷乱,但也有不少弟子来来往往,比当年的丹霞夜色热闹了太多。 而天香楼西行百丈之外,通往血衣大街的转角处。 灯火朦胧,光影遮匿。 一座很小的玉器铺子,坐落于此。 不过那鎏金牌匾上,所书录的字迹,却又显得 好不容易得到了,更不可能交出来了,这也是提升实力的一次机会了,管你是蒙家还是天河星第三大家族。 “你们也不用太失望。”李博今天终于是把这几个年强人吊足了胃口。 “哼!一招都接不下来要不然咱们试试”林枫倒是有些不服气,这个位面能释放出来的攻击就那么大,自己真的连一招都接不下来吗 刘凝依依呀呀挣扎了半天,终究是抵不过刘扬这个急色狼,三两下便是被解除了武装,剥成了一具晶莹剔透的粉嫩娇娃。 被夹住的陈全本来满心欢喜,可此时彻底没了想法,一拳打死宗师,天城又有多少的高手挡得住这一拳的威力。 “猜的!”刘扬耸了耸肩,他可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自己的那块神奇玉佩似乎现在很容易感应到逼近他身旁的强大灵力场,俨然就是一个标准探测器。 两人均是幻影神,即便耿炎他是这个世界的执法队,但是再加上一个北影,北辰相信就算干不掉耿炎,也能重伤他。 忙活了一整天,北辰也有些累了,直接开始打坐,太宵莹冰虽然炼化了,但是跟他的契合度却跟天罚神雷一样只有一成,北辰这一天的消耗,可不比三人差多少。 但今天这一出,他们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个刘扬,非但是威胁很大,简直活生生的就是一把横在他们脖子上的利刃,随时都有可能干翻他们其中任何一个。 对白石原的姿态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让白石原提着的心也慢慢放下来。 方庆天看着一些白色等我粉末,随即便感觉到自己的头晕乎乎的。 “怎么又是你”清冷男声有点不悦,解闺璧抬眼瞅去,见说话的解四公子瞪大眼睛。 林奇的问题其实也很简单,他都被列入党组织的发展对象了,怎么团组织也来发展他呢 早已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白灵儿,听了张妈的话,配合的喵喵叫了一声。 林奇眉头一挑,余光扫过角落放置的另一叠二三环的法术卷轴,目盲/耳聋术、命令死灵、虚假生命、食尸鬼之触、恐吓术、幽灵手,仿佛在那个阶段开始,死灵术便走向了丰富。 云梓玥现在终于有幸见识到了那些个跟自己哥哥们套近乎的人的心情了,实在是五味杂陈。 车内,云月又忍不住对着林风的背影说了一声,她怕林风这个白痴又买错了牌子了。 李婉儿低头扒饭,看男人望着她若有所思的微微挑了挑眉,他今天怎有些怪怪的为此她特意夹了一些菜放进了他的碗里。 我的喉咙干涩疼痛异常,开不了口,于是依旧只能微笑着对他摇了摇头。 “我求求你,让我代替她好不好我真受不了这痛苦。”香香娜哀求着,她似乎觉得死亡对她来说是一种很好的解脱。 当下,陈辰点了点头,跟随三人一同离开飞行舱,来到了舰桥内。 不仅如此,更让陈羽凡感到惊喜的是,自己原本那92级的等级限制更是松动了起来。只不过,让陈羽凡无语的是,这个时候,陈羽凡竟然升级经验不够了。 第六百四十七章 千幻,无涯峰 …… 时间一晃,到了巳时。 漫天乌云渐渐散去,微暖的阳光洒落大地。 深冬的寒风里,裹挟着淡涩的柳木味道与泥土气息。 寿云山上的桃柳宫苑中,诸修汇聚一处,围绕寒潭惬意低语着。 项沁与蒲秀,清早便已先后到了楚国。 司禾也带着纤凝,自山下返回了家中。 除了将要前往 我也不知道刘雯她爸得了这病,知道的话也不会问刘翰了,我这样问是对她的不尊重,而且相比起来我的家庭状况貌似比她好了千百倍,至少我家现在不用借钱度日。 “你什么意思”林云闲一惊,连忙看向场中,只见王宇化作的金色利剑竟然被李卫东单手给制住了,而且丝毫不费力气。 但是,不服用的话,这高台之上的玄冥两位长老,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只有慕容安不再信任轻尘了,才会逐渐露出本性,或许这样,才能助轻尘今早看清慕容安的真实面目。 她是被水流冲下来的,双手不停地在空中挥舞,好像要抓住什么东西一下。 杨天调整好之后,回过头看穆炎,却发现后者是一脸笑嘻嘻的模样。 眼看毒针就要射到慕容萱身上了,最后关头,祈风寒剑一甩,挡住了毒针,救下了慕容萱。 话说的这么好听,全因她现在是诀王妃,傅烟儿就想跟她拉进关系了 夜洛在楼上对于何熠的行为很是不满,她们现在并不适合暴露行踪,但是何熠现在的举动肯定是会引起人的关注的。 这下子不但躺在她怀里,脸还贴在她饱满的胸前,这可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他都恨不得继续演下去,永远不剧终了。 这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夜里上山不太合适,再说黑灯瞎火的,想找那个啥镇山木恐怕费劲。 “芋儿,明天我们就能回家了,你开心吗”翟缙边收拾东西边问躺在沙发里吃话梅的兰郁。 我回到陈辉他们那里,跟他们用手一比划,我的意思是说,三只家里就在院里,让陈辉跟强顺在门口守着,我们跟傻牛从他们家后墙跳进院里,给它们来了突然袭击。 轰的一声巨响,随之一声惨叫传出,在惨叫的同时,一道人影从本无人的空中浮现而出,只是这道人影却十分狼狈,脸上的表情也很是疑惑痛苦。 林逸正在纠结着要不要把李涵喊过来,只是李涵要是从李家大院过来起码要四十分钟,等他来了说不定黄花菜都凉了。对方要是心狠一点不给面子,说不定连李涵也会吃亏。 卓远吹了声口哨的功夫,数字键就已经停了下来,第一排十一个格子里的数字,亮得简直刺瞎了卓远的氪金狗眼。 虽然明星看上去是光鲜亮丽的,可是通宵加班之类的,还是让叶锦岚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们秦家又不是养不起她,这个丫头何至于这么拼 老婆婆摇了摇头,似乎拿她这儿子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又叹了口气,不再说啥。壮汉这时候,对我的怨气消得也差不多了,冷瞥了我一眼,也不再说啥,擦擦额头上的汗,走到屋里放碗筷的地方,拿上一只碗筷,转身出去了。 张思源也没有去问陈十一到底是不是他的原因李振华才离开学校,他也不想知道李振华身后是什么人。反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他只想安心的在学校就好。 第六百四十八章 讲个鸡毛的规矩 面对离烟一脉如此境况。 众人神情精彩万分,或是无奈古怪,或是玩味揶揄。 齐齐凝望着离烟八行走等待。 毕竟天香行走,身边也才带了三位天香姑娘,红柠、叶曦、蒲秀…… 可离烟行走身边,竟然带了四位天香的师妹! “我竟有些难以分清,谁才是天香行走……” 光头暗暗传音跟姜虎 “二嫂,我没有那个意思,她才几岁,我怎么可能对她有别的想法”江止看着容兮防狼似的看着他,还说这些话,差点怒了。 夜枭看着仓婧消失的地方,很久,松了拽紧袖子的手,淡定的说了一句。 莫凡站在龙九儿面前,没有去抱他,也许他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担心她,不想让她受伤。 然而,等了许久,并未见房内有任何动静。她才不信她爹真没听见。她知晓,一定是故意避而不见。 白衣公子,庄明庭,异姓王庄王府的世子爷,此时已经迈进了雅楼的门口。 但现实是残酷的,只要任务不完成,她终究还是要和拉斐尔有交集。 更甚,她还敢强硬地对上古学院,斩杀了与那朱煜狼狈为奸的三个学子,却是放掉了另外一个学子,据说,那学子虽然与朱煜为伍,却也是被逼迫的,并没有杀掉伽凌学院的学子。 他也坦然了。那些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皇上吩咐的话,他们当然照办。他也不想与他们为难,更不想跟皇上再多纠缠。反正,口谕已经要到了,谅皇后也不敢怎么样。 他转身看了看四周,山路蜿蜒盘旋,青草、野花、树木,高高低低,幽幽的深谷显出骇人的清静和阴冷。离他不远处,悬崖上怪松搭棚,古藤蟠缠。峭壁下面有茂密的松、杉、柯、樟、桉等树木。 事实上也是如此,肖银剑念头才转到这里。那被叫做威斯的两翼天使。怎么会想到一向任人欺负的胡里特。忽然这样的强硬起来,几千年都没有等到任何一个飞升到天堂的人,胡里特已经成为了天堂的一个笑话。 两人进屋,许妍直回她的房间,叶凡紧随其后。佣人们都瞪大了眼睛,身为当事人的叶凡并不知道,许妍的房间即使是她哥哥许夕都难得一进。 郭晶一边听,一边惊讶地张大嘴巴,后来就非常非常同情,我看着她同情的表情,我就想哭,却硬生生地忍住了。 至于修行之人多半聚集在终南山华山等地,早年余清也深入山中想寻找高人,可是他却发现那些人连他都不如,更别说要比徐驰强上数倍的高人了。 体育部老生也是愣了好一会,这才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继续给新生们分组,组织大家测试。那周云脸色铁青,忽然拎起自己脱在一旁的衣裤,哼了一声也离开了。 “不错。就是他。你给我的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了他。”乌鸦说完,死盯着叶凡。这次是经久不息,叶凡再冷静也不由地有些惶恐起来。而乌鸦始终是面无表情,突然开始缓缓朝叶凡走近。 我侧着脸看着窗外,玻璃窗上印着我面无表情的脸,我知道那张脸的下面,有一个野兽正在冲破内心。 在所有人的目送中将华玉夜三人移动到直升飞机上,立刻送往医院。 惋惜的是,想要达到这今日棒,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见效的。虽然这一个多月来杨恩兢兢业业,但效果并不明显。 第六百四十九章 偶尔越界,可以接受 …… 不知不觉间,夜幕倾拢云海。 无涯峰顶的大雪坪上,荡漾起变幻万千的银河,美轮美奂,整个世界都显得神秘而朦胧。 此前听闻血衣行走之言。 众人依旧议论纷纷,却也暂时没有商讨出太多结果。 正如赵庆所说,虽然仙路之上究竟会遭遇什么,尚未可知。 但为玉京布道天下,这是可 她的脸色泛着潮红,身上、头发、都已经被打湿,可是眼神却冷静明亮的可怕。 而付晓彤,也真的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这样干脆、潇洒、不拖泥带水。 “还是不行,差了一些什么!”陈凡皱眉,感觉不怎么顺,同时有种心绪不宁之感,到底是什么他不清楚。 东野宫一也咬牙爆喝,手中太刀斜砍而出,将石壁一侧的空隙封死。 蒋佳宜低低一笑,嘴角勾起的弧度看起来很勉强,但是,好歹是朋友大喜的日子,也就只好这样子了,“想不到,你和陆远桥真的走到了最后。”蒋佳宜心底下复杂,最后酝酿了许久,也只能说出这番话雨来。 继续发誓,他们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盘镇宋城的心底,倒是感到了一丝丝的温暖,不管怎么样,有些话听起来还是很暖,心的,酸茨克坐车也不像这样的话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但有总比没有好。 那东西的防御能力,陈凡毫不怀疑,连它都扛不住的话,陈凡唯有一个躲字。 谁人不知,地球有着这么一位大魔头,干出了捅破天的大举动,杀得让三大霸主都抬不起头来。 徐琛不想多说,上去一拳头把肥胖男人打趴下,那人捂着流血的鼻子,畏畏缩缩地绕过徐琛跑了。 越是期望得到,就越是怕失掉,现在常月云就是这样,由于他很想得到那个神鼎,可是龙佩蓉出丹的时分,却有让他有一种失掉的感觉。 沐灵歌一双眼睛巴巴地看着煮的沸腾的肉粥,嘴馋咽了咽口水,“野人你这是什么动物的肉干,怎么下进粥里后味道如此香气扑鼻。”而且越闻肚子越饿。 “至少三只。”蒋术的眼睛尖,一下子看清楚阴暗的树叶堆中的场景。 所谓封建,并不是很多人想的“封建”,封建为封土、建国两个意思。 唐钰眉心一皱、心念一动,原本攻击的宋狐狸的蛛丝都收了回去。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抱过妈妈了,好像从十八岁之后,就没有这样抱过了。 “妈,我去一下就回来哈。”姜秀荷看着正收拾着自己东西的李梅香交代了一声。 “独自一人逃脱,绰绰有余,最多带上殿下,别的,妾身做不到。”史氏保守的说道。 陆续河边卖粥饼的也开始摆摊吆喝,蒸笼一起,热腾腾的雾气弥漫开,一下香味四溢,看得肚子咕噜作响。 留下重症监护室的医生和护士面面相觑,这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唐轶脸上有点为难,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来一枚钥匙,放在了慕筱夏的面前。 汤山刚要说话。老头子却转过身,躺下,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汤山知道再问什么也无益,慢慢转身离去。 尤其是nca大部分厨师都是黑哥们,众所周知,黑哥们虽然身体天赋绝佳,可自律性嘛就。。。 说到一半,她又想到她以前去找于甜的时候,于甜基本上也没时间陪她玩。 第六百五十章 明月无涯 夜风清寒,明月如镜。 无涯峰绝巅,淡云薄雾都仿若轻纱,缠绕于峭壁半遮半现。 由此仰首而望,唯见璀璨星辰与幽冷月色,俯身而望,天地便于此失去了界限。 万丈绝壁如同天穹之下的断刃,无情地划破苍穹,坠入云海。 “赵行走。” “咱们也相识这么多年了……此刻月色正好,不想尝尝我的 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夏天不再提这段,别的记者可不会放过崔康熙和张耀阳。崔康熙刚一露面,记者们就开始发问,都是关于中场休息时的洒水和全北球员换鞋的问题。 等到磁悬浮单纵列车冲出了庇护所天穹之后,陈霆之发现已经有几辆多炮塔坦克已经候侍在外了,外面同样是包裹着一层湛蓝的半透明幽光。 而钳制了五号人身自由的组织,虽然在零七与三号这些系统实验者看来都异常强大,可在零七身上的那位神秘的守护神面前,也就是弹指间可以毁灭的蝼蚁。 最中央的巨大梧桐树上,三只灵火雀旁若无人的梳理着自己的毛发,静静的欣赏着这片天空。 司春华是李辰麾下鬼物,知晓吞鬼秘术,她吞噬鬼物灵魂和鬼力,虽然隐患极大,但同时也是增强实力的方法之一。可是叶婵娟与司春华不同,她并不精通鬼道之术,更不知晓吞鬼秘术。 “不错,有了大易戟和造化宝船的增幅,我现在已经拥有了叫板彼岸的实力了。”陈霆之脚下生风将他托起,接着就以八十迈的速度朝着青牛观飞去,正是地煞七十二变的山字门里的御风。 几道冰晶刺中了阴影,然后无形的穿了过去,打在了地上,瞬间消失在了地面之上。 皇甫旭也不客气,跟着拿起一个咬了一口,酸甜中带有一丝无孔不入的舒畅,感觉和暴晒的天气中喝下一杯冰镇的可乐有的一拼。 就当林涛和语嫣想出去的时候,就听到石室外面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可是这古墓之中怎么会有打斗的声音呢 待营地之中安静下来后,众人手势交流,黎明之剑的法师让同伴尝试解除手环,无异样后又进行了一番探查表示这里四周笼罩着精神波动,而营地之中是安全的。 对于林娇娇的想法,于升荣还是很赞同的,他现在也没想搞别的副业,一个是没那么多精力,二个是你就算办了也可能办的没别的好,还不如踏踏实实的就干好这两样,再说马上就要春耕了,他根本没工夫管别的。 七人彼此之间也带有警惕,因此到底拿到了什么,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了。 柒轻巧地落在地上,甩甩爪子,像是很嫌弃上面沾到的杨九的血。 这探子做的是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去幼儿园看孩子,还好护禾大人没有想和少主争斗的意思,不然,自己这次怕是难以脱身。 下午放学,周茵茵缠着鹿瑶,非问她关于缝皮娃娃的事,没办法,鹿瑶只能把大概的由来给她讲了一遍。 “各就各位。”的声音响彻全场,前一秒还被各种嘈杂声响充斥着的体育场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正在京都的一栋酒店内,身穿t恤的男人正在盯着电脑屏幕沉思着。 马大梅摆摆手,眼神都没给她一个,杜春妮却如释重负,赶紧溜了。 水蓝宝珠乃是一件圣兵级别的法宝,但却是一把钥匙,开启深海龙墓的钥匙。 第六百五十一章 张瑾一:开门了? …… 直至卯时过半。 晨光熹微。 长空尽处,渐渐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小姨醉醺醺的酡红笑颜,也难得恢复了几分清醒认真。 但温柔与夫君无声对望一眼,却又主动脱离了怀抱,蜷起修长美腿安静倚坐在了身边。 赵庆温和含笑点头,便将娇妻扯入了怀中,托着妻子白皙的下颌,一起遥望天 此时,齐、孙、陈、朴四人已经见到了倭寇将军。虽然不是最高指挥官,但却是一位极其重要的人物。 ‘咔嚓’一声在王浩心中响起,他似乎感觉自己的心碎了,难道自己这是被妹妹给讨厌了吗 闻言,王浩将目光分别看向了矢泽妮可和星空凛,二者皆有些不敢直视他投过来的目光,流着细细的冷汗扭头望向了别处。 “对了。家属那边有什么别的安排吗就一直放在那里”我问到。 原本是他实力增长的助推器的峨眉剑盟,如今反倒是有点拖他后腿的感觉了。 众天兵你争我抢,纷纷挡在玉帝身前,一副甘愿赴死的壮烈样,甚至有人专门找菊花飞舞的地方,大叫着要玉帝老儿看他立了功。 一直杀到黄昏时分,屠夫的『药』水终于全部耗完,武士的传级装备和武器,屠夫累计爆出几件,其中每一件无情剑都可以用,可惜却没有成套同属『性』的传级装备。 “死了不是开玩笑吧!”徐锦鱼看着齐楚,心说你不救人也不至于杀人吧。这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而要融合卓越级武器,至少也得宗师级的生活职业境界,屠夫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萨利姆应了一声立即一边打一边猫着腰往他们那里靠了过去,“注意我们的侧面!”就在我说话的同时,在我们前进方向更远的地方突然响起了枪声。从位置上来看,估计是阿阚他们在开枪。 风铃生无可恋的躺在笑梓风灰蒙蒙的识海,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这事情似乎朝着大家想要的方向发展。夜若兮刚刚回来,却已然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了。 坚硬的酒瓶和脑袋相撞,哗啦一声,玻璃破碎,和水类似的酒水并着鲜红的血洒落一地。 “我知道你有钱,不屑这点。但你回国不久,还在京城积蓄势力,远火救不了近水。”时桑榆勾唇,朝江君臣挑眉。 纤儿一听“情郎”,眼角便又滑下一滴泪来,模糊不清地应了一声,便逃也似的朝自己的内屋跑去。 毕竟方温候是北蜀骠骑卫将军,有卫将军身份压着铁满堂定会有些忌惮。 这也是休息区为什么围绕着比赛台的原因,这样能保证着不会误伤到观众,而且这六大块休息区都有着一位守卫安全的神裔。 所以,姬玲珑的呻吟声也没有断过,反倒是越来越诱人,对于楚阳来说,这已经不易于是一场历练了。 “噼啪”楚阳手中涌现出恐怖的雷电,瞬间就带走了男子的生机,其元神更是还没来得及逃走,就被雷电绞为飞灰了。 午后的深林仿若被雨水冲刷过,清新的空气萦绕在树林,纷飞的树叶翩翩起舞,仿若逃入人间的精灵。 “没什么……”路双阳坐了起来,心想自己实在太没出息了,这张脸他已经看过好多遍了,为什么还是会失神呢 “都这时候了,还商量个什么?等脱险的时候再说!”云也是吃力地说。 第六百五十二章 铁链拴疯狗 “瑶台玉月” “凝玉三寸欺霜雪,朱艳可为美人撑。” “莫道天公不作美,天公不美斩天公……” 鲸鱼娘轻声念着,明眸有些出神,似是在思索品味。 此刻低语赞叹道:“很有意境啊……” “小赵写的” “怎么又是三寸又是美人的,感觉还有点儿涩涩的” 哼—— 神兽精魄已经开始透明,显然,照这样下去,精魄很可能就此消散,妖教也不可能看着到手精魄“飞走”,估计马上就会出手。 “我本来是要给婆婆送绿豆汤的,再不走,就凉了。”婉儿挣脱了连翘,然后匆匆地离开了。 “我很期待。”赵铭对着老婆婆挤出可爱的微笑,眼睛却是提溜的转动着。 茨木跟在几人后面,只要纱木佐在这里,他就不能把枪的事情告诉杨晓恺,况且现在藤原他们大概也已经发现了那批丢失的枪支,在这种时间点离开宾馆,就意味着必须放弃武器或者在这里暴露自己的身份。 说完,便是飞掠而起,冲着白光方向飞去,疾风如刀刮在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犹豫,转瞬便已经没入远方的黑暗之中。 就比如现在的叶拙,一个罪岛出身的罪民,天生就是垫底的资质,也就只能靠这样的法子与人争斗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她开始怀疑,这个钟暮山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这些珍奇之物,虽然有名称及产地环境,但却不易寻得,故此云羽也舍得开出大代价。 当最后一个兵马俑被砍成了碎片,战场上,还剩下了五万之数的商王军。 也不知裘雄是不是故意的,两个打着打着,随着他的后退,距离云萝慢慢变得远了些。 房门被重新推开,赵雅欣也刚从浴室里出来,湿漉漉地头发散落在脸颊两旁。 话刚落,房子就被埋在了一片废墟中,顿时烟雾四起,将视线笼罩。 不知不觉,她已经有些习惯和千星闹腾,现在想起,原来他们只是债务关系。 “云昊,你真好!”非常高兴地,她凑近李云昊,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范炎炎在丛林里四处搜寻着,林间的猎物很多,但他能打到的并不多,虽然他昨天在练习的时候能够精准的射靶心,但靶子是死的,猎物是活的,要想射可以移动的猎物可不是那么简单。 他们都看出了,千星竟然也有八重天战力,尤其刚刚那个关头还能杀他们的人,他们能做到吗心中真的没底。 然而,范炎炎现在根本没有车,也没钱租车,身边也没人能把车借给他,于是他又给绑匪回了一条短信。 这些章节提示,希望亲们看了之后,能够有所选择,毕竟太多章节,不是章章都想看的话,就选择来看吧。 太玄山林木自然听过,太玄山是方圆百万里之内,唯一的一个八星宗门。 “别墨迹了,我们本来就是穿越的,少说废话。”叶少阳不耐烦地摆手。 令我诧异的是,诸葛晴明浑身上下没丝毫伤痕,压根不像受伤的人。 可,就在我画完的时候,那马村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浑身一颤,紧接着,冷汗直冒,四肢开始抽搐,嘴角有白沫溢出来。 酒剑仙与风家老祖微微皱眉。却没有多说什么。虎烈等人则是焦急不已。 “阵破了自然由你,若是破不了……”静慧师太指了指身后的铁浮屠,边上有一盏莲鹤形状的方形香炉,中间c着一柱常燃香。 第六百五十三章 【消失的男人】 古树枝杈上。 那纤腿轻垂的明艳少女神情古怪。 细细思索品味之间,目光变得精彩而又新奇。 铁链拴疯狗……还真是。 理智与欲望的接触,再怎么说也该是小赵张扬肆意,谨一惟明克允。 可水岭一别。 她却只看到了谨一在疯狂撩拨,小赵却克制着两人。 这…… “抽象。 一旁的彩霞把脸抹到包包里面放着。话说,云玥的这个问题问得好二。 为了获得更强大的能源,她驱使手下降临逐渐变得温暖的大地,引导幸存的人类建设更多的通灵塔,督促他们繁衍后代,改善他们的生活环境,甚至开发了灵网,来源源不断搜集灵子能,并将这些能量用于对抗太空种。 “怎么一早上就皱眉,可是昨夜累着了”轩辕天越见容浅眉头轻锁,不由抬手抚了抚她的脸,笑着说道。 盛世和盛母还有自己的两个姐姐一起乘坐‘私’人飞机回的北京。 就在这时候,一道‘肉’眼可见的光芒突然从那片干扰区内拦腰而来,正指向驾驶舱,肖白竺倒‘抽’一口冷气,那种熟悉的光芒,分明和他的灵子光刀极为类似,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很清楚,继续这么耗下去,他们很可能会把整支队伍都赔进去。 “那么,帮我们画一张宣传画吧,一定要把金福顺那张比下去!”苏珊说。 目光不由得看向莫问,就见他已经收回了剑,带上麂皮手套,从剑尖上取下几枚暗器。 他今日来,是因为他已将翠儿给他的同心丸想办法让罗羽菱服下了,所以想来看看,这同心丸是否真的如翠儿所说一般如此神奇。 蒙特祖玛打开盒子,顿时喜不自胜笑道:“好东西,如果你境内还有的话一定要记得卖给我,价钱好商量。 好吧!少年果断的把帘子放下了,生怕别人看到自己和他是一路的。 不过妲雅还是很好心叫来了施法者给叶潇施展神术治疗,叶潇本来也就只掉了四分之一的血量顿时又被拉了回来。 林空雪这时就有一个念头,如果他会炼丹了,以后见到江秋歌,他还不得羡慕死 那些明白这个道理的人,又有哪一个不是在这修道的漫漫路上,已经苦苦熬炼了无数岁月此时,想要他们放弃所拥有的重新来过,这谈何容易又能有几人去做呢 嫘祖看着鸟儿们在头顶上飞来飞去,听着它们发出清脆而响亮的叫声,也是陶醉了。就听鸟儿们一个劲地叫着“桑树!桑树!”。 不久后,前方横亘着一座巨大的险峰,一片又一片灰雾冲起,将这片地界衬托地更加虚无缥缈,与其说是一处世外之地,在一般人眼中则更像是仙境,一只只仙鹤飞过雾霭,振翅鹤唳,发出极为动听的鸣唱。 而那柳寄晴也并不比她差,一袭淡蓝色长裙束腰而上,乌黑亮丽的秀发立冠而落,三色灵云周身弥漫,掩映在灵云下时隐时现的绝色面容,更是别有一番美致。 “不过,你还需要多加的练练,不然这根本就伤不了人。”白幽淡淡道。 关于将神秘商店搬到崔府的计划,崔琳欣然同意,并且当场做主叫来管家。 “你也说了,只是传言。”温阮阮将手上的纸擦干,不屑的挑眉看了她眼就准备往外走。 再一抬头,一盒针线静静的放在床头上,针的上面还带着黑色的血迹,他刚想仔细观察。一阵开门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立刻躲到床幔下。 第六百五十四章 我能理解,不会乱说。 …… 是夜。 寿云山上,桃柳宫苑。 飞瀑激荡喧嚣汹涌,寒潭倒映着皎洁月色。 但整个家中,却是冷冷清清。 偌大寝殿中安安静静,二层的书房小居陈置如旧,红柠的小房间里井井有条…… 乃至七层的修行大殿,以及六层秦楚欣的独居之处,还有寒潭之侧的静谧小木楼,都很静谧。 “公子,您也累了,兰儿姑娘给你解解闷,其实也挺好的!”郑大力又道。 上官倩倩的神色之中无比的难看,看着往日之中可以抱着自己任由自己撒娇的男人,此刻却是变得无比的陌生,好像以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宛如是在梦境之中一般。 夏流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出现的元婴修士,不应该是有三个的才对吗 就说夏流元婴巅峰修为,能击杀化神强者,力撼化神巅峰的龙阳。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想念起张一鸣那个痞里痞气的样子,虽然开始很不喜欢,但是现在却开始为他着迷了,或许这就是张一鸣的魅力所在吧。 董龙提刀在手,一步步走近,嘿嘿阴笑道:“姚兄弟不用急,我保证你们师徒全家同赴黄泉,只是你这没过门的妻子要晚些才能到。”只把姚静虎气的目呲欲裂。 侯雨也没有想到狼人竟然如此狡诈,他在措不及防之下,只能够连续后退以闪避狼人的攻击,只听到咔嚓一声,他的胸前还是被狼人的利爪划出了一道血痕。 来都来到这里了,如果连试试的胆量都没有,岂不是和咸鱼一般 因为他们感觉到全力的一击,力量甚至没有透体而下,仅仅凭借着肌肉的强度,孟凡海就将他们的力量给弹开了。 一道清脆的碰撞声响起,便见韩毅手中的狼牙棒,被这舌头给击飞了出去。 由此一来,也让叶青在心里,不得不暗暗提防着耶律元宜的城府跟心计,如此情况之下,耶律元宜依然还给自己留着后路,不愿意与金人撕破脸皮,足以想见,此人的城府心机得有多深沉隐忍。 “三叔,你怕什么,这不还有我嘛。你放心,操作是很简单的,不但怎么做我会具体告诉你,而且,还有人会协助你的。”胡铭晨继续打消胡建强的顾虑道。 要是等会连刷两个切角切出来了,他们就占据了非常大的优势,如果刷进去了他们也能贴进去。 第三个安全区也非常平静,scoom也没有选择冒险出机场,中国队这一边信息也收集的差不多,头上最高点的打靶卫星站有一支队伍,然后身后芬兰队他们也看到了。 却不是知道这个少年的真实情况,她恐怕真的会以为他是一个很有善心的男孩。 纳兰辰听得肩膀一抖,内心升腾起一种类似于绝望的情绪。但好在他的性子随了父亲,是个容易看开的人,没过多久,郁结的心情就散了。 云穆站在门外看着乔楚一步步走进铁门后面的院子里,等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了,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 庆王赵恺、崇国公赵师淳、叶衡等人,一边指使官吏安抚长安百姓的同时,一边急急忙忙出城,迎接突然回到长安的叶青等人。 直到碰上尚大夫人以后,母亲这一块的亲情,悄然而然的在心里慢慢的萌发出来。 潜艇主要是以德意志的为主,这帮家伙搞出来的潜艇还真不错,但是已经无法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了,而我们太平洋帝国的舰队,则是可以通过航空母舰,从空中打击很多的目标。 第六百五十五章 亲都亲了…… 本就是在商议诸多琐事。 故而殿中的酒宴,倒也算不得太过尽兴欢愉。 又有两位行走做客而来。 未至子时,夜宴便已早早散去。 叶曦与项沁,跟在楚欣身边,一道返回寿云山。 由这位离烟师姐带着浅浅闭关,去接受融汇离烟的神识传承。 柠妹和蒲秀,则是跟随方璎一道,去往永宁香痕海 “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声音很熟悉”慕容决皱了皱眉,淡淡的问道,没有回头。 “你来了。”上官云杰看着无心笑着说道,但是笑容中却隐藏着一丝愧疚。他知道无心一定赶了很远的路,也许生怕来晚了,而且今夜过去后的明天,又不知道有什么不知道的危险在等着他们,所以他愧疚。 不得不说面前的男人无论是身份,气质还是容貌外型和气势都是高人一等的。 “秦宗这老家伙,竟然不惜身死,也要灭杀了这罪土的王!”延家家主一顿。 正当东方云星想着自己是不是要动用东方家族的势力找一下白墨寒的下落之时,一条陌生的短信就发送了过来。 另外,在做这些锻炼的时候,王胜也不会忘记九字真言,只要灵气还能支撑,就会一次呼吸练习一个字,直到自己灵气枯竭,身体累的动也不想动。 连顾惜云自己都有瞬间的震惊,完全反应不过来,愣愣的望着面前打了她的顾祥。 一直和许褚在一起的邹振华却是气匆匆的走了,看到东方云星的脸,许褚有些的不好意思,朝着东方云星苦笑着打了一个招呼。 然后我就把手机给扔到了一边,打算就着困劲儿接着睡。紧接着,我的微信也响了起来。 无论是实力还是心机,也很都觉得神子很可怕,现在青天、金乌烈、子冥王都死了,魔血逃走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了。 “姐姐,没用了。”仙优胸部的伤口就在心脏位置,所以她觉得蝶灵就算有用也救不了她的。 “不错,你赢了,你弟弟的赏金就不用你出,就当本少帮你出了!”丁邪的笑容让人感觉有点高深莫测。 月虹的手一触到那无形的尘风之球立时发出一声惨叫,如遭蝎蛰般向后倒去。 一时间,整个房车里,除了热风拍打车窗的呼呼声,就只有沉闷的呼吸声,没人敢在这时候轻启话端。 寻易这次是彻底死心了,苏婉不但冰雪聪明,而且太了解他了,在严加提防之下,自己今天很难耍出什么花招来。 除了出门在外,尚未回归宗门的极少部分弟子,原本留守在茅山宗的上千弟子,幸存下来的已经不到三百人了。 对他而言,一千块一瓶的茅台,和这九百万一瓶的,估计也就一个味儿。 “什么!”红四顿时瞪大眼睛,然后连忙看向自己团长那边,这事情有点闹大了。 陈欣出谋划策说道,她是支持周全环球航行的;她知道这是周全的一个梦想,她不想周全留下一些遗憾。既然周全有这个能力、有这个梦想,就让他去尝试一下好了;再不疯狂一把,说不定以后就很难有机会了。 顾致秋稍微跟李明宇提了提这个想法,反正也要等到冬天的时候才会有机会。意料之中的被李明宇反对了,而且是斩钉截铁的反对。不仅是他,李家全家都不能够理解顾致秋这种不安分的心态。 林馨儿与楚老师来到之前预定好的包房,刘佩已经早早地等在那里。 双方的人形妖兽战到一起,正打得热火朝天,突然听到黑山老妖的怪笑声,我们立马回头看去,只见谷主被黑山老妖一掌震得倒飞出去,后退了十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极为平淡的语调,没有情绪波动的声音,却带来了一种似乎不可违抗的意志,竟然真的有一种要控制玄夜转身出去的力量。 林馨儿故意没有睁开眼睛,她听到脚步声在她床边停了下来,过了几秒后淬不及防地睁开了双眼,这时正好将楚老师的神色尽收眼底。 那么把倭国吞并后,还想这样就不可能了,毕竟以后就得要脸了。 自己的招数没有奏效,这是为什么,火焰君王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招数没有奏效,而且自己的能量还被吸收了,这怎么可能 突然邹墨衍松开了自己的手,他的手从衣服兜里面拿出了一个褐色的药瓶,我看着那药瓶,浑身开始莫名的紧绷起来,我用尽所有的力气推了邹墨衍一把,邹墨衍一个不稳,直接倒在了一边的椅子上面。 她知道楚离的窥天术层次极高,绝对有神机妙算之能,还是他化身赵大河时所得到的天心诀与窥天术,秘笈给她,她也练了练,可惜修炼困难,便没继续。 当年的景阳何是累世望族,门生、故旧、姻亲,势力盘根错节,在士林中一呼百应。何家人受了慢待,甚至不需自己出头,自有仰慕者仗义执言。 “这是哪里?”天空下意识低声呢喃,他要怎么才能离开这里,这可事岛一座!!这村里的人是怎么过活的?就算他恢复全部实力也不可能渡过大海,再说,目前在哪里都不知道,连个目标都没有,又何谈离开一说? 天残地缺飞速弹琴,琴音如刀,急速斩断三柄长枪后,油炸鬼已经持枪刺向面门。 杨勇呆呆地看了一眼那瓶毒药,突然笑了出来,笑声中透出一丝悲凉与沧桑,听得韩世谔的心中,也是一阵难过。 天空左右看了看后,竖起噤声的手势,冲着她招了招手,徐妍秀疑惑地凑过脑袋挪到天空的嘴边,随着他的话说出来,徐妍秀清澈的双眸瞪得越来越大!!!! 第六百五十六章 苏棠姑娘 …… 清晨。 宫城内苑的枯木枝杈上,寒霜覆满了银白的霜花,给天地笼上一抹清冷色泽。 冬已尽,春将至。 这岁末的清早,却依旧寒冷、而又宁静幽美。 赵庆身着锦衣,青袖飘飘,孤身踏着清寒的冬晨,临近了白玉行走的修行居处…… 他并未犹豫踟躇什么。 两位行走联袂而来做 早在三年前的那场车祸,我本来就该死的不是吗如果那个时候死的人是我,一切是不是也会变得不一样 “不去,告诉他让他自己做,我是修行的居士,不想理这些俗事”陆五对闯进来打扰他的暗夜没好气的说。 虽然她此时不归阴间,她大仇没有报,手拿契约,阴差不会她带回去。 大学时期林声的事并不算是导火线,却也让我更对与人相处感到畏惧。 艾巧巧并没有依她所言退出去,而是从容捧着盘子行至夜离殇身侧。 她看着他的眼睛,也强迫他看着她的眼睛,探究和希望在那双清眸中闪烁。 回到县城后,我也和了凡说一下我的想法,我觉得她的凡尘也许就是我和何幻珊的事,现在已经定下来了,我想他应该是了却凡尘了吧。 就在韩振汉要跟刘整怎么商量去贿赂贾似道,还能让贾似道觉得自己是有利用价值的时候,茶舍的楼下穿来了一阵吵杂的声音,虽然大宋从不禁宵,但是到了晚上不是在闹市区的话从来不会特别的吵闹。 艾巧巧却觉得这声师傅叫的极冷,就像带着冰碴,让人听着心里发寒。 他黑眸一亮,靠近过来在我唇上落了一吻,温温软软的,“果然是一点就透。”我脸上一红,幸而是在暗中也不会被瞧了去。 说罢,白君夜提刀,一步步走向杨曦,他言语轻松,举止相当自信,丝毫看不出他在经历方才那场战斗中,留下的丝毫负面状态。 叶寒艰难的从深坑里爬了起来,浑身冒着黑烟,看起来委实衰到了极致。 秦婉儿大吃一惊,心叫糟糕,赶紧奔过去,想拉住父亲,却拉了个空,秦爸已怒极扑出,一个长拳砸向萧扬。 二人着话赶路可是不慢,待得转过一个山脚前方却是出现了一队士卒,看样子乃是上党郡的郡国兵,有百人之多,簇拥着一个囚车,车内之人穿着囚服披头散发却是看不清岁数。 “嗞嗞……”束缚着穆山的血爪,以及来回涤荡的层层青光,在那只铄金慈悲的手掌下,如同冰雪消融,逐渐匿迹。 想到看到的被并非的废墟,陆不弃明白,鳕人族恐怕是被厉天灭族了,而艾尔玛估计是凶多吉少。 “音,你来了!”一声惊喜从浴室门口传来,却是洗完澡出来的萧扬所发。 “算好了吗,今天挣了多少钱”张氏用围裙擦着手,走进屋来问。 疾行着的身影骤停于半空之中,遥望远处,一只灵狐迅速冲来,其背上,林馨岚挥云见日,终于露出一丝喜色。 “又要升级了,马上就可以到幽魂境了,真不敢相信。再回到东洲,我非得好好教训一下先前欺负我的那个领军头头,他才羽魂境后期,当时牛逼哄哄的,恨得牙痒痒。”常铭回忆起了他在上界东洲的那一段辛酸往事。 按照海中霸主定下的规矩,代理人是不能染指经手交易的物品的,只能从中抽取不高的一定比例作为报酬,就算这样,由于量大持久的关系,代理权仍然是炙手可热。 第六百五十七章 杏林无花 皇城城郊,杏苑。 一望无际的杏林中,弥漫了一层轻薄的霜雾。 树梢上挂满了晶莹霜花,阳光透过稀疏的枝条,斑驳陆离洒在雪地上,仿若点点碎金。 凛冽的寒风在林中呼啸,不时有枯枝从高处摇曳飘落…… 一切显得安宁而又静谧。 仿佛时间都凝固在这冰清玉洁的世界里。 却又有三五结 出事后,沈若曦就一直呆在办公室不出来,何素云报警后害怕还会有人来找茬,她又有点担心沈若曦的安全,这才给吴明打了电话。 瑶若有所思,深深的看了一眼昊天,继而不再理会外界境况,将心神完全没入五彩神石打造的世界中,淬炼神念去了。 汤姆医师跟池西陵开着机甲,顶着能抗住星炮的空间结界珠四处作乱引开视线。 “不用,没喝多少,早些歇着便是了。”白振扬说完去了沐浴房。 身为海定区的警察局长,吴刚可不是什么闲人,可他依然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亲自陪着吴明来到了海定区看守所,动用他的关系为吴明行了一个方便。 桑桑抿了抿唇。不过并没有攻击反抗,因为精神力扫描看清了来人,宁王罗沫夏邑萧朗,都是熟人。 匕首洞穿他咽喉的瞬间,他的双眼眼眶突然爆出很短的橙红色光芒,他连哼都没哼一声,仰着头,橙红色的光芒只是短促的一闪,便恢复了常态,闭上了眼,身体像软瘫下来。 “去哪”望着浩子一脸神秘兮兮,却又笑而不语的模样,我感觉很是奇怪。 “哇,你不会是被男人给甩了吧。”听说梅子失恋,我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真长生者则不然。能踏入此境界者,距登仙飞举不过是一步之遥,不灭法体己成,刀兵水火不伤,又寿纪久长,内外之力均难损毁。故而上苍打下三千六百年之大劫数,鼓一切孽障业火,时时相逼,前后相迭。 蚊子,我很庄重地警告你,你这是在人身攻击,全过程我录了下来做为证供,怎么样一部保时捷『私』了算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风云龙天和风雪破狼一见到他,立刻虎躯大震,冲到了他的面前,伸出了自己的双手,颇为礼貌的竖起了中指。 傅校长这种作法极得乡亲们的心,因为在乡亲们的传统观念中,严师出高徒。 不过多罗也只想出这句话了,再不转移她的注意力,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疯事来,多罗相信如果不是身边有两头力魔的话,这莎莉说不定真会干出什么疯事,例如把自己怎么怎么了 “强子,你来看看这个。”我正在往前跟着孔三爷准备加速的时候,后面大头的话,让我生生停下脚步,走了回去。 也许是木能的畏俱、也许是对宗门祖师的虔诚、当然,更可能是重压之下精神错乱,湖对岸,幽习一声悲呼。当先软倒在地。阎截紧随其后,而阎夫人迟疑了一下,也跪了下去。 他抬眼看过去,或许是直视强光的缘故,澎湃的热量从眼中抵落胸口,当此热量积聚至顶峰,他双目赤红,胸口一股暴烈之气,在压迫到极点之后,迸裂而出,化为一声雷霆咆哮,震荡天地。 那三把刀抽出来之后,我们不敢再动了,生怕他们真正动手了。可是郑叔好像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竟然抬手就朝着为首的那个开了一枪。 第六百五十八章 赴海 …… 辰时将尽。 阳光变得温暖了不少。 踏远游郊而来的男女渐渐多了。 而在杏林深处,某棵参天枯木之下,赵庆和骨女席地而坐,也似那些公子小姐般惬意闲话起来。 略显草痕的雪地上,油纸包被随意撕的七零八落。 色泽金黄的酥糖,或是大块或是小块。缕缕勾连处薄如蝉翼,散发着诱 贺鎏阳挂了电话,又打了个电话,让林三海将准备好的资料发给张勇。那些资料里牵扯到的是高家隐藏的那部分势力人员的名单,至于账户,则是从铁路运输部门出来的。 毫无疑问。这正是冰精兽事先想好的。现在。三人是御空境七重天。一人是御空境二重天。冰精兽终于可以不用担心自己会掌控不了局势了。 听到没怀上结果的敖天霁,强烈坚决让李曼妮再为夏雪做一次检查。 林家大宅如期传出了消息。林修平主动退出家主之位。接替他的。是林显平。 陆为只向这些法宝瞟了一眼,目光便凝向三人,不出所料,这三人果然彼此依仗,只有为首那化气六层之人身上罩着中级防御法术,其余两人居然只用了最低级的下品防御。 敖云夕开始滔滔不绝地把她和许晋阳在婚礼上产生的分歧全部告诉敖天霁,自然也包括许晋阳对她的威胁。 林焰心一惊。没想到对方在和自己说话时。也在关注着石洞的动静。 铁牛砸出的一拳击打在狂血鬣狮的颈脖处。直接将对方击退近五米。而自己也被狂血鬣狮一抓划破了胸前衣服。在胸膛上留下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还好着绿雾只是防御,不会慑人法宝!”陆为心有余悸,见一击未能得手,陆为忙收剑回防。 罗德眉头紧皱,自从万教大会这么多场以来,血魂教可能是他们即将面对最强大的对手了。 “挑战者是排名第六的家族,”老管家一副公事公办的摸样,不卑不亢,确定了雷克斯的意见后,退了出去。 然而,未等艾利马修斯说完,又是三声闷响传荡而起,只见在冰三的冰雕两侧的其余三座代表神卫的冰雕齐齐炸裂,漫天的冰屑还拍击在两人的脸庞之上。 豪鹰要捏爆这两个家伙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只是因为想要弄清楚这两个家伙的赌博手法,才没有对他们下手。不过,自从赌场醒水后,这两个家伙的吃穿住行都在豪鹰兄弟的监视中。 刘雪梅道:“平哥说得是!”轻轻一句,把自己的目的给掩饰过去。 赤螯蝎王的难缠也超出了令狐宇的预料,剑阵运转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却迟迟无法将这妖兽斩灭,再这样耗下去,一旦有弟子元力不支,剑阵崩溃,恐怕还会有性命之忧。 “吃独食……”凯恩伯爵脑袋里不知怎么就冒出这三个字来了。这个奸细身上有大秘密,而安德鲁想要自己独吞。 毕竟这噬魂诀在上古时代都那么的牛逼,现在的那些隐世不出的强者若是知道自己手中有这么一本上古秘籍的话还不杀人夺宝 阿鲁迪巴冷冷地看着眼前渐渐消散的金芒,双眸微微眯起,嘴里沉声说道。 说到这,李云霄顿了顿,而听闻他这话,林云没有回答,见状,李云霄接着说道。 四笑楼作为临安城里最为出色的酒楼,午时还未到,里面便已座无虚席。 第六百五十九章 龙盘虎踞阻江流 翌日巳时。 琼海州北赴二十万里之外。 冰寒凄风中带着腥甜,无边无际的汪洋肆意喧嚣着。 放眼望去一片幽邃,冰痕浮生。 稀疏小岛或是浮屿散落天地间,一片苍茫而又荒凉的景象。 似乎就连灵气,都单薄稀缺的紧,根本不足以维系修士修行。 赵庆四人收起了行走仙舟。 改换寻 “你不用这么拘束,你救了漫漫,理应是我们雪家好生相待的客人。”琉月似乎看出了爱森脸上弥漫的些许不自然,温和的说道。 曹川喻立刻语气凌厉杀伐,故意让周围的将领都能看到他和祁仁的对峙。 龙在渊终于是有了反应,看向赢星瑶的时候,周身一股煞气,这一股煞气,让赢星瑶身边的祁太傅觉得一阵紧张提防龙在渊鱼死网破,隗拔厉和芈傲姬都是心惊的。 就在这时,洗漱过后换上衣衫的丫鬟还有仆人们一一来到了李仲宣的面前,等待李仲宣的吩咐。 即便冷春现在只是离开,没有死去,可再见到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城首此时的态度已经变得越发热情,就好像自己已经加入了楚氏集团成为了其中一员一样。 因为赵天相信自己的预感,曾经在西方的时候,不知道多少次自己的生命都是被这种预感所救。 蓝飞此刻心中大惊!为何自己会沉沦于彼岸花的迷蒙之境中!而且为何自己会看到那两道虚影!而他们一直在对自己喊着不要踏入星界又是何意 走得匆忙的白露并没有发现那个她印象极好的摊主立刻将所有的白色蝴蝶面具往后边的树上抛去。 眼看着距离东京城越来越近了,这个档口却有几匹马突然生了病,不能再拉车。 萧让则是发出一声冷哼:“井水不犯河水别说的这么好听,如果你们妖兽能够进入修界中的话,你们会对那些人族手下留情吗 我施展了雾隐术他看不到我,自然以为周围没人了,我微微一笑,雾隐术散去,身影顿时出现在了他面前,这武者刚想要惊恐的大叫,被我一手掐在了喉咙上刚要吐出的声音又憋了回去。 紫荆皇五官似刀刻般棱角分明,半开半阖的双眼带着洞察人心的犀利,明明那双眼没有任何表情,可却分明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令场百姓不由自主的生出些微的紧张,呼吸也急促了起来,这就是那专属于帝王的威仪。 张恨容虽然倍感压力,但是却并不慌乱,只见他冷哼一声,手一招,仙剑已经在握。接着但见一道蓝芒闪过,仙剑已经狠狠向着两个赵南凡横扫而去。 像他们这样的人,没说一句话,就一定要慎重,说不好什么时候就因为一句话,而给家族带来一个强劲的对手。 本来,今天天黑之前她是可以回去的,只要她回去了必然什么事都不会有,可突然出了点意外。 中年男子话说完以后,在场的尊者有些脸色难看至极,有些心中庆幸不已。毫无疑问,脸色难看的一定是没有能力对众人兑现承诺的人。而庆幸不已的人,则是多少认为自己还算有能力的那一帮人。 拳掌相交,萧让一连退却两个大步,双臂被震的酸麻无比,但是他脸上的神色却是变的狂热起来。 “可是什么……”睡梦中的人儿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抓着骆鹰的手臂迫切问道。 第六百六十章 道友,留步! 原本荒寂冷清的天门屿,风云骤变! 冰冷汪洋掀起了怒浪惊涛! 岛上修士神情骇然而疯狂,嘈杂慌乱间四散逃遁,乃至沉入大海隐匿无踪。 任谁也没有想到。 方才那一行四人中,竟然有两位元婴女子! 为首的男人,竟敢直接对天门屿之主出手! 要知道,那可是尘刹海十七位尊主齐聚,他 面条加荷包蛋是沈妈妈以前经常为两兄弟做的考试餐,以面条鸡蛋的造型来寓意“100分”的好兆头。从母亲去世后,沈皓已经好久没有再吃过这样的考试面了。 “为什么留着他,杀了他不妥啦!”九天在旁边冷冷的说到,显然对那名老者很不感冒。 天色大亮,秦宇和莫予淇起床,穿戴完毕,洗刷完毕,两人一起走出旅店。 苏子妍感觉命运很神奇,如果不是秦宇走错的房间,如果不是被秦宇捡到,她的生活将晦暗无比。 秦湘的话让四号桌鸦雀无声,众青年纷纷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秦宇和苏子妍,难道他们真的走在了秦州集团的前面 李隆基转头便注意到了她。看着妻子笑中含泪,李隆基只觉昔日回忆都涌入脑海,本就不甚喜悦的心情,愈发沉郁了几分。他只淡淡地冲王珺点了点头,便收回了目光。 我实在不明白,自己如此厌恶角色,为什么好要继续保存角色又是怎样的力量,在诱导自己不要放弃角色呢 楚峰和计和不由对视一眼,他们知道,既然金非宇宙神如此说,那肯定有非同寻常之处。 话音还未落,就听到一声声惨叫声,一道道身影从叶辰的身前直接飞了出去,周身三百六十度,完全没有任何的死角。 这一看,三大判官都直接被傻眼了,一个个都呆愣愣的,一副看到鬼的表情。 在林维看来,了解巫师世界的背景和一些秘辛,在最初的时候远比专业知识更加的重要。 这也是因为飞鸿太年轻了。如果你改变旧油,你怎么能管理什么如果你赢了,你就赢了。 的确也是在这个时候会需要去,怎么做也是不难看出他会去这么坚持的这么去完成。 项熊把项家子弟,一共五百八十余人,连带嗷嗷待哺的年幼男婴,聚集到宗祠之外。 玄音瞧着清让一身麻衣粗布倒是愣了一下,却立刻想起来的正事,“我来此地有两件事,见到你和意婵平安便少了一件,最重要的是夫人病情又加重了,大夫说撑不过一个月。”玄音说的夫人指的应该是虞子琛的生母邵氏。 五指紧紧握着磷桦木杖,手指臂膀上青筋暴起,垂着头忍耐着痛楚引动左臂术法后,一波接着一波蜂拥至孱弱识海的精神冲击在识海中砰然炸开。 长门便知这是在混沌之中身化混沌青莲帮助盘古洗涤净混沌之气的东梵道君。 桌面上放着的头颅尚流着新鲜的血,裘碧思手中用劣质的钢材制造的刀具上血在蔓延着,湿润雨中的土地。 按照出兵攻击黄巾军的迫切性,很显然,凤来县等县城,比大同县紧迫得多,再不出兵,怕黄巾军都要攻到凤来县了。 华硕一手背后一手提着长袍,他听底下的人来报了,虞子琛回来了。 若是以前,想必自己定会二话不说就应承下来,并在之后将所有麻烦丢给母亲或舅舅善后。 第六百六十一章 公子长歌 侍女…… 几位元婴眸光瞬时一凝,感受到那女子身上的锋锐气息,只觉莫名夸张而又神秘斐然。 区区一个筑基女人,面对他们这些元婴金丹,竟有底气显露如此冷漠锋锐的姿态! 有通晓妖族血脉者瞳孔骤然一缩,暗暗传音与几人分享所知:“蛟龙血脉……很纯正。” “当真是莫测海殿中走出的传人!” 而秦戈,也早在苏寒填写志愿时,跟她填了相同的学校,现在,也成功考了进去。 见一次就不免会想起“君顾”改名事件和冰冷墓碑入君家族谱的事情。 这一下,林萧第一次看到一向面不改色的的凤漓云表情有了一点变化。 “那也好!”马建军说着,看着吴一楠想说什么,似乎又不好意思开口。 他隐隐可以猜到,她之所以压制着自己的感情,不肯承认。必定是因为在预言之中,自己做了什么伤害到她了吧。 西门君梦芳心之中,虽然千般疑惑万般好奇,但孙宁这幅不愿多言的姿态,令她将好奇心生生按捺下去。 没有人看清楚那一耳光是怎么抽出去的,甚至没有人能反应过来,等到清脆的声音响起时,他已经抽结束了。 苏珉听着苏外公的声音,也不由想起那个场面,顿时两人心情都有些不太好。 现在,马建军带她出来开房,竟然让她买单,这让红丽华突然觉得自己好不值钱,如果是以往,红丽华转身就走。 这种人绝对是天才当中的天才,妖孽当中的妖孽,如此人物,竟然为了毁掉通天河,甘愿与之同归于尽,简直就是疯狂,如果没有天大的仇恨,一般人根本做不出这种疯狂的举动来。 没办法,这天劫持续的时间太长了,仅仅过去不到三分之一,罗修的肉身便已经受到了如此大的创伤,这让罗修心中明白,自己如果没有其他的手段,这次很可能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看来三角眼这一次是踢到了铁板之上,不过一些经常混迹在这里的老人却是眼中露出了同情之色。 之后林清泉便收到了牛芸他们一系列的传信符,大家伙都去闭关了,只除了身在膳房的林清泉,程四和阿力也去闭关了,她贡献出了二十颗聚灵丹,膳房里的师兄师姐们都非常好说话。 我坐在门口的秋千上,轻轻摇晃了起来,看着满天的星辰,余光却瞧着门那边。 然后右手竖掌,左手如同穿戴披风一般绕着脖子一转,一件由查克拉编制而成,镶刻着华丽装饰的的蓝金色袈裟凭空浮现,整齐的穿戴这丁次的身上。 不过张青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显得轻松惬意的很,与他对战的蛮圣则是憋了一肚子火。 人字号丹房由云碧海负责,也是这次招收药童的丹房,因为人字号丹房炼制的丹药大都是聚灵丹这类常用丹药,需求量十分大,是以,人字号丹房的工作量最大,且人数也最多。 流然被昆吾剑一剑穿心,心口处鲜血狂涌,眼中的厉芒迅速黯淡下去,鲜红的血沿着发着银白光的剑身缓缓的流了出来,她手中的天绝剑发出阵阵悲鸣,她的手却无力再握住它,任它掉落凡尘。 作为浑人一个,熊百泰自然毫无顾忌,随意的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就在王昊刚刚进入到屋里,正准备辛勤工作的时候,突然屋外传来苏云一阵焦急的叫喊声。 第六百六十二章 谁又是今夜的生还者 …… 天门屿。 无尽汪洋之间,微不足道的一处小岛。 亦是尘刹海最外围的第一道门户。 当日暮西沉。 整个岛屿被赤红的余晖笼罩,夕阳将海面染成了一片橘红。 冰寒凄冷的海风中扑面,裹挟着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天门屿北侧的高耸悬崖,深处的 只见那三千张纸片犹如脱膛的子弹,射入王昊身体,一颗接一颗。 “苏姑娘叫的是你,可没叫我们,你拉着我们做什么”郭威他们开着石斌的玩笑,散开去拾枯枝了。 “原本应让宋坚与国尉再叙几日,以缓离伤,但在下与春申君有约,天亮便启程前往楚国,宋坚今晚便留在这里,先生看如何”燕离歉然道。 “我只出一份绵薄之力,不博名声。”宋初一戴上斗笠,走出雅舍。 场面暂时又被布日固德弹压下去,他还是相当有威信的,只见他的卫队让开条路,王台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了旁边朵颜三卫的人,镇定如恒地向布日固德走去。 有三界主宰系统存在,齐天寿的修为若是用和大力黑熊精一样的时间精力才达到人仙境的话,那他真的可以去死了。 虽然后面还有一些现场的取证调查,但这也只是一个程序的问题了,并不需要再扣押人留下来等待结果。 绝天,斩天,只在一念之间。杀人,诛心,只在一瞬之时!老夫独创绝天式,已三十余载,此功原始自一套斩天刀法。 但是,眼下,最紧要的还是保存实力,打探杀虎帮的下落,千万不可冲动行事。杀虎帮在暗处,咱们在明处,又加上还有魔教在暗中挑拨,一切事情还需长远来看为妙。 在大劫来的时候,自然不可能关闭洞门一直潜修,这个大劫前所未有,连大罗都在劫难之中,你就算是像潜修估计麻烦都会找上来。而每成就一个大罗,同批参悟的就会遭到一定程度的反噬,所以李语璇才会这么会。 “米歇尔,看到你的老对手在面大展雄风,你不想说点怎么吗”:“一个挺着将军肚,戴着金丝眼镜年纪大概在50岁左右的男子说道,神情很是凝重。 “说你三脚猫功夫,你现在服了吗”茱莉提着拳头,扬起下巴,以胜利者的姿态,逼近他的脸庞问道。 在这秦岭的山上,又是在夜间,两个连日来疲惫不堪的人在这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能够走多远 一般修士,是很少使用本命法宝的,因为本命法宝与修士干系太大,一旦损伤连修士都会受伤。但是萧清封却恰恰相反,只要与人交手,他基本都会取出五行塔。 初选,人很多,所以今天的考察也比较简单。主要是当面观察参选者的形与音。 他们师徒三人下凡也是为了渡过天仙大劫,元阳宗在地仙界毕竟是大宗门,依靠元阳宗的气运,他们也更加容易渡过。 不过这些都是前世知道的一些故事,实际上四海龙王在三界内的地位很高,因为他们的修为都是金仙之境。在三界内都算大能人物了。 而另一方面,见到王灵羽发威的兴道山众修士,特别是兽令堡的人,都高兴的笑了起来。 此刻,一百个分身,遍布血神城各处,身上都散发着属于血海大世界独有的气息。他们有的随手打出一道神光,有的脚下流淌着隐晦的波动,还有的穿梭各个宫殿商铺附近。 第六百六十三章 宫主临尘 渐渐地。 赵庆仿若融化在了温柔细腻的云雾里。 神识被楚欣的元婴裹挟相助,心中的旖旎动荡竟不知不觉间平静了下来,只剩下清正无比的修行大道。 乃至感觉到自身已生的金丹三气,都变得凝练了些许,宛若吞饮朝霞月华得到滋养,褪去些许杂乱丹气。 神识更是愈发精进,在与楚欣共渡双修之际,竟能 我只能苦笑带过,怎么能提起连当事者都不记得的事情,说出来大概也没人会相信,只会惹人笑话。 赵皓点了一张千里眼符,抬头望去,一眼见到了第一艘大船的甲板上的宋江,急忙查询这厮的属性,发现其对自己的好感度达到了80,忠诚度达到了75,终于放心。 江湖之中,可不是谁在三花境的时候,就能前前后后斩杀四罡境,而且还斩杀了足足有半百之数。 电视里,郑可不负观众所望,他丰富的知识面,让任何难题在他面前不但能够答出,甚至还能够给出解释,丰富的知识储备,让电视机前的所有观众都惊呆了。 赵皓仔细查看了向能的属性,见得向能属性无异,知其并非假话,急忙和徐处仁一同劝慰之。 因为魏清绮眉心处隐约有一点火光似绽似收,这份律动和三十六丈之外的无形气墙的反弹和律动极为契合。 刚走进办公楼,就有一位身穿灰白色制服的护士过来询问,她好看的蓝眼睛里泛着一些没有灵气的光彩。 洛瑶微微皱眉,她不喜欢难图,所以尽管这一张七星图已经出来两年多了,洛瑶还是不愿意。 第一个月的工资她已经收到了,交税之后五千多块,对于洛瑶来说已经不少了,洛瑶想着自己大学的各种费用靠着这个兼职是足够的。 出了‘洞’口,林胜状若癫狂的直接破空而去,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跑到了哪里,他此时依旧是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那股钻心的疼痛,伤悲,让他无法自拔,大河的咆哮,一声声全部都是留在了林胜的心间。 “怎么可能,除了你们魔族,谁会知道我们用黑鸟来传递消息!”梅森脸上一红,有点恼羞成怒的对那个盗贼说道。 证券部经理摇头,眼中充满了迷茫,以吉布斯鲁世界第一金手指的能力,根本就不是这些普通高手能比拟的,他们当然发现不了动手的龙天集团。 “这对耳环对我真的很重要,就请您卖给我吧!不管多少钱都可以!”洁西卡这个时候充分的表现出肥羊的特质来,就等着这个肥胖的老板下倒宰割了。 吕秋实没有多在意,或许是各人的习惯不同又或者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吧。电影是喜剧片,坐在情侣包厢里的吕秋实看着张潘妮笑的前仰后翻的模样,心中高兴。 “千影分身斩!”三大特使同时使出自己最强的一招。几乎同一时间,其他两个长生级强者也动了。一张白骨幡显化开来,直接罩向风离。 一连九声如同玉珠落盘般的清脆声响起,这声音连成一片,却又清澈无比!一根箭矢,却出了九次弓弦嘣弹之声。 他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将那幽碧水润的玉镯缓缓套进她纤柔的手腕。 同时走到一名强盗身边把其背上的一个布袋取了下来,这些强盗并没有空间戒指这种高级的神物,所以他们的物品一般都是用一个布袋装着背在背上。 第六百六十四章 请以子弹礼貌招呼 …… 腥风催弄着怒浪,乌云遮蔽了月光。 而尘刹海之南的骸月岛,却仿若能够截断月华一般,散发着朦胧而又梦幻的荧幽光辉。 世有沧海奇物,月流冰。 骸月岛上,便拥有着极多的月流奇矿,每经月光淬灵而采,价值连城。 月华者,天地精粹。 金丹修行五气,便需汲取朝霞月华,化神修 倒数第二等,杀水妖战将数量3,可兑换奖励十元币加一百年份人参一两。 “宫里太医也看过,就是不见好。所以,还希望王爷您看在下官一片孝心的份上,行个方便。”穆风说。 毕竟是富商家宅,光是院子就好几个,大门有人把守,一般的刺客根本就进不去,进去也是被重重的机关所伤。 “左震我和你说话你听见了没”刘衍见他心思不宁地,忍不住厉声问道。 “别东拉西扯!我和南宫郁分手了!你的计谋得逞了!”豆子冲凤离怒喊。 谢灵摇摇头,和醉倒的男人说话,最没意思了,你说东,他们说的都是自己的酒量好的话题。 最后也是这种填鸭式教育,才让高薪请来的家教满意,从而留了下来。 说到专业,他是一等一的专注又认真。但私下里,看他干的这事儿就能知道,活脱脱一个缺心眼。 这宅子虽然破烂,可也算是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了,穹儿进了宅子后径直的进了最里面的华堂的位置。 通过墨月简单的描述,他也大概了解了墨月这一年来所经历的事情。 阳叶盛点了点头,一句话没坑,跟在石榴哥的身后,向外走去,直到来到一个废弃的土房子旁边,身边才没有人了。 后来那帮人打够了才把他放了,还说让他以后注意点,别再那么嘚瑟了,这次就是给他教训。 黑皮当时气得身子都发抖了,整个左脸都红了,但是不敢还手,不过看我的眼神有点凶,我也不怕他,就是扇就是扇,手都疼了,妈的。 轩辕子离一早便防范着她的,所以昨天晚上,独独只有她那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天亮的时候才听见风声,说是司徒凝被明轩帝亲手送上了路。 不需要自怨自艾的,人生在世,最重要的还是活下去吧。既然要活着,有时就需要记忆来让自己坚强,让前进的方向使自己迈开脚步。 “高子然,要不就放弃吧,总不能每次都找人过来帮忙吧,到最后,也不一定能获得优秀奖,我要是你……我早就……”王丽娟昂着头,高傲的看着我,说。 那几个没有收住手的人,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汗如雨下,却根本不敢自行解释。 煞气就是这样一种东西,霸道,无礼,用它的天性可以吸收所有的能量,可惜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还不够坚强,不足以抵挡它的吸收,最终都会消失不见,一切能生存的事物,都将消亡。 先不说黄金丝所的邀请函有多值钱,单单是那个钻石印章,就足以代表着一种权威了,而且还是金钱方面的权威。 阳叶盛掏出一根烟点上,抽了一口,烟头的烟灰就会山风给吹走了,烟头一明之后,再次形成的一点烟灰也被山风给吹走了。 慕云动了动鼻子,他用力的摇头,想要把视线从曦霜师姐的身上拉回来,可是还是依然忍不住的多看了曦霜一眼,仿佛曦霜师姐的身上有一种魅力,有一种总让人想这么看着她的魅力。 第六百六十五章 楚欣受邀…… 天海晦暗,不见晨星。 夜幕倾拢着汪洋,寒风呼啸卷起怒浪。 那幽粼粼的海,仿若是巨兽的鳞片一般,在乌云寒月下闪烁着冷酷光芒。 惊涛翻涌间发出沉闷的哗哗声,犹似什么可怖的渊兽嘶吼,于海底仰望着苍穹,预谋着侵吞这天地。 飞舟划破乌云,于冷月的注视下,疾驰而过——像是天地间唯一的生命 李殊慈看了看怡妃又看了看九皇子,道:“娘娘,都说表哥是旁支过继,如今我看着九皇子与表哥到是很相像呢。”李殊慈的神色澄明,没有一丝矫揉造作。 “好。”梦潇打着哈欠点头,景遥带着她往里客房走去,她伸着懒腰,这时间还早,大概是她昨天晚上回家就回的晚,所以早早的困劲就有些上头。 说实话,只是看一段影像,而且这影像并非什么功法传承,就是一般的舞蹈,一两黄金的价格实在是有些太高,不过这未央乐坊本就是一个销金窟,大多数消费可都是以灵石计算,算起来这一两黄金的价格,似乎也不算好贵。 我心中当然知道刘主任说的是事实,也不再犹豫,更是连救这名老夫子的心思都没有,拉起面色惨白的苏倩倩,便跟在刘主任的身后向隧道的远处跑开了。 船上那尊坐镇的脱胎换骨青年男子立刻就反应过来了,长啸一声,立刻抡起身旁的铁环大刀,踏出几步,身子立刻就落在了甲板之上,目光锐利,警惕地盯着四周水下。 “不知道。”和郑想的一样,这个刑警队长除了知道抓人,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而莫九卿也料想到,或许这个圣旨一传开了,这京城中,只怕有很多人都坐不住了。 以前在电视看过京剧之类的东西,可这是第一次在现实的生活中听到人唱戏,那感觉……有些妙不可言。 “没错,咱们人少势弱,既然如此,何必要与他们硬碰硬,咱们就挖一条地道将人偷出来!”李殊慈记得那口井通向外面的地道中,虽然已经没有了井水,但仍然是一片湿泞。若要挖开,想必也不会弄出太大的动静。 星辰道为了平息此事,擒拿霍空,进行处决,清理门户,这已经是最大的底线,谁也不能再得寸进尺,否则后果自负。 千紫桐挥舞着长剑,长剑周围出现道道白色的光环。千紫桐身体一晃之下带出一道残影,蓦然从原地消失不见,在极短的时间内身形如电般地出现在风凡身前。 “听话,只要一下就好了,你总不能老是活在过去吧。”萧晨轻声道,眼神变得非常的温柔。 “虚伪!”看着年轻人做作的样子,易阳感觉作呕,于是将头转向别处,不去看年轻人那张虚伪的面孔。 黑衣中年修士面‘色’凝重地迅速取出多块超阶晶‘玉’,一面从其内狂吸着真元,一面不要命地注入到身前巨鼎中。巨鼎骤然散发出浓郁的黑芒,迅速形成了一个黑‘色’光罩,将黑衣中年修士完全包绕在其内。 他们是修行人,这算是一个秘密,被人知道了,会对他们不利。自古以来,修行人都是隐藏起来的。不轻易见人。 狄云有些纳闷了,他自然也知道从喝茶的方式不能去指控李嘉他们,但是如果现在不去找他们,他能做什么呢 唐程一笑,手中神谕者之剑轻轻挥动,雷光闪现一个技能直接朝前面的云龙会玩家扔过去。 第六百六十六章 心卦蒙尘 …… 元婴女子的胴体是否更加白皙细腻,丰盈紧致 赵庆暂且没有窥尽。 秦楚欣依旧身披凌乱道袍。 清欢关好了窗阁,整理了温暖的床帐。 但想来……用不上了。 许是醉酒,许是心乱,那原本出尘清静的陆地神仙,已是容颜娇红美眸迷离。 虽说气息依旧平稳无比,但更像是在压 再看着冷月那得意的样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自己真是魔怔了才会想找她讨个公道。 “是,我们是萧阳公主的人,前些日子,也是我亲自来的溧阳侯府,只不过,我们谁也没有想到溧阳侯府的人会那等无耻,姑娘,还是带我们去见见羽暮公主把!”即玉心中难受,感觉闷得慌,就像是心被针刺了一样。 “就是字面意思,他们的藏身之处,一直都在北蛮祭和山。”寒烟尘见他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也平淡的拿起了筷子一边吃一边跟他说。 正街犹如绞肉机一般,唐军与叛军都在源源不绝地朝中间填人,一时不知有多少将士丧命此处,只见血肉横飞。叛军誓要抢入洛阳,而唐军不惜代价要将他们赶出城外。 可如今,要她拿着这些贴身衣服交给林宇浩,她竟无从下手,想来想去,她干脆合上皮箱,决定将整个皮箱拖到她的房间给林宇浩自己日挑选。 雏凤安安静静躺在李景珑掌心中,未曾睁开双眼,始终将头埋在翅膀下。 叶子峰想了想,就答应下来,毕竟自已还可以寻龙点穴、查砂问水,寻一处好的风水之地建校,自是百年大计。 “索罗斯席卷了整个东南亚,又夹第一次狙击香江时,摧枯拉朽的气势,要力挽狂澜,狙击那些国际炒家,也只有神了!”另一位投资顾问长叹一声。 我立即仰头,看着杯子里面的情况,玄彦不幸言中,我败北。玄彦说的芙蓉,原本是如此,因为这些茶叶的叶片已经萃集起来,看上去是非常好看的,是一瓣一瓣的芙蓉花。 吴雍佯装不知,径直上前,一一见过礼,看向地上的沈微萱,面色吃惊。 s1mple无奈只能退回油罐下,来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想办法和西瓜商量之后的进攻怎么打。 在他的脑海中,已经出现了vc在这些顶级的一线赛事和那些国际强队龙争虎斗的画面。 不管是与孩子的相处方式,孩子们对她的态度,还有更惊奇的是侄子的脸上居然有了笑容。 当她写出最满意的一个字,拽着他的袖子,粉面半仰,满眼喜悦时,他心里一震,逃也似的出了屋子。 她的眸子转向湖对岸下人手里的彩绸,心念一动,急忙朝恩荣院行去。 中年人只是看了黑衣人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随后那个黑衣人就像中邪了一样,开始围着一个凳子疯狂地转圈。 或许未来潘伟不会给楚涵什么帮助,可是他应该也不会害自己到哪里。 钟繇突然很想叫住郭援,但郭援已经转回身,抽鞭纵马,消失在道路的转弯处。 许褚点头答是,但还紧紧的盯着徐氏,只是轻声呼唤进来一个护卫,让他带人去追张机,还专门嘱咐一定不要多言。 田不悔睁眼便看见,一双雪白在缓缓下降,不知何时夏雨身上的比基尼已经消失不见。 张振威没有立即开口,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有件事,不是很确定,但还是要提醒你一下。 第六百六十七章 论道 …… 时临渡岁。 七夏正如其名。 这数万里深冬,并未显得如何寒冷,反倒是一片葱郁繁茂的山河。 飞舟渐渐放缓了速度…… 赵庆带着清欢和秦楚欣,惬意围坐于楼阁的月台之畔。 江映寒故意玩闹,像是一个侍酒的小婢般,恭敬托着美玉盘,送来了形制奇异的高脚杯…… 红酒的木 要知道,红花会虽然人数不多,总共也不过才百来人,但在楚州可是能与百里盟跟九大集团并存的存在。 被混沌珠和黑曼萝攻击到的妖怪,多数都会被吞噬掉妖力,妖力吞噬得少点儿的,大不了就是妖力跌落,还可以重新来过。 不过秦立还是马上进行第二次中级傀儡术,将另外四位海牛骑士以及他们的坐骑召唤过来,同时还夹杂了一头金丹一层的海龟骑士队长和九头筑基九层的海龟骑士。 虽说王邑率领的百万大军人数很多,但秦秀并没有考虑使用临时九足箭气,或许这个时候秦秀一弓射出,能够爆发出上万支弓箭。 呵呵。火狐从太医院一下子顺出来两根上好的人参,看样子,应该有一百多年了吧。或者是更长,要知道,东北的人参还没有开采。那里的资源应该是最多的。这样的话,火狐觉得自己一下子赚大了。这可是保命的。 “妖姬。”叶凌天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宣传册,嘴里同时吐出俩字。 李师师扭头看来,见嫖必应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的过来,顿时叹了口气。 京城大酒楼那可是京城的顶级大酒楼,不是眼下的醉霄楼可以相比的。 那可是在庆阳府首屈一指的人物,而且肖家的背景极深,似乎还与武者关系甚密。 共和军和宦官的合作,根本不是秘密,尽管宦官们一再保密,但是股票,债券市场的消息到处飞,加上新闻自由,当然是相对的,记者不能散布不利于共和军形象的言论。这样一来。这根本就不是秘密了。 吴笙媃发现,这次温侗跟她交流的时候,倒是没有以前那么磕巴了。 “不去皮岛,那我们就去觉华岛转转吧。”吴三桂唯独对于重真的目光有些心虚,然而心中对于他的这个爱好,却又那么的嗤之以鼻,那么的不以为然。 一声大吼,一头高大的丧尸,双眼通红的跳了起来,电浆团碰到它,立刻爆发,将方圆十五米的范围全部包裹了进去。 后背传来一阵剧痛,钱友京微微皱眉,抱着弩炮把手,奋力的跳起,离心力让他带着弩炮转了起来,并且瞄向了那头速度丧尸。 稚嫩少年王熙晨在姐姐怀里肆意哭着,随后进来的张也犹豫了一下,还是退了出去。 虽然嘴上说着这些,张也心里却在疯狂吐槽系统乱要价。客服拾月自然是留下了句【系统定价童叟无欺】后便装死沉默了,任由张也再怎么吐槽甚至咒骂,一句话都不回。 红光钻入脑海,刘玄只觉得一阵眩晕,眼前一黑,身体从空中坠落了下来,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显现了多种特性呢,原来是融合了其他生物的特性。基因药剂可以剥离不属于他自身的基因序列,不过怎么这么便宜,才3点变异点。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起来的一幕给冲击到了,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嘴巴也渐渐的张大了。 第六百六十八章 司禾:? …… 关于司禾的疑惑,赵庆并未如何在意。 反倒是更留意她回山海界的见闻,此刻分心借助心念,感受那些莫名暗淡的画面…… 雨师之地,唯有汪洋与断崖,云翳蔽空,暴雨如注。 山海传闻中的那位雨师妾,世间似乎再没有了她的痕迹。 小楼主一路同行,但修为超过了六界所限,无法出手,由司 郑天明淡笑,左手一把子弹融化,化为了一支铜色细箭,然后带着雷光闪烁而出。 “没事的,琪琪,邓叔不会有事,肯定是误会。”忽然我的心就砰砰的跳起来。 “再不动手就去死吧。”李牧没有给对方思考的时间,按着训练的动作一件砍向壮汉。 我一屁股跨坐在水塔肚皮上,水塔仰面躺在地上,手脚都被按住,水塔的兄弟一半跑了,一半跟他一样,都被压在地上。 别看这躯壳瘦弱,枕着还挺舒服,我不由自主的蠕动了几下,又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才安分下来。 此时此刻,坐在草地上的李青枫,也回想起昨天晕倒之前发生的事情,但为何一夜之间会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中来,却怎么也想不通。顿时,满是疑惑,胸中一阵烦闷。 “爸,你今天不但抽了烟,还想喝酒是吧不给,”刘雯认为她不阻止她爸抽烟就已经算是够宽容的了,现在还要喝酒这绝对是不容许的。 卓雄还有两根冷焰火,用在刀刃上的时候到了,打了一根拿在手里,这玩意能用两分钟左右,特点就是亮度范围相当广。 此时此刻,天魔珠内传出磅礴至极的魔息,与天魔吞噬血脉互相融合。 “喂,你该不会就这样子就走了吧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我拼命地对着这里的天空大声喊着,但是这一次是彻彻底底的没了回声。看着这里万籁俱寂的一切,我的心又卷起的不安。他是走了吗 “好好切菜,不要总看我的胸,切到手了,我可不负责。”苏沫沫突然道。 张扬嘴角微扯,最终在苏安白的‘淫威’下,他还是被迫服从了,开始一点点脱衣服。 要不然的话,眼下被五大金丹高手追的满世界乱窜的,可能就不是“不死邪鳄”虞春山,而是他纪寒了。 罗恩的瞳孔微微一眯,顿时明白过来眼前是怎么个情况,很显然这是要考验自己的实力。而那作为信物的卷轴,便是制造这个试炼空间的宝物。 “让一下,让一下,你们这些低年级的新生都排到后面去,反正你们也是没什么机会被选上的,让我们三年级的先上。”一个身穿一袭紫色皮甲的高瘦男子,从最后排一直挤到最前面道。 “嘭!”的一声,那鲜红的剑芒在刚一接触的时候便被李华年的双拳撕裂开来。 原本冯弘还以为她肯定愿意,结果她居然是第一个拒绝的,这反转让人很难接受。 “无心就是那人害得我家破人亡!”张三听到无心这个名字周身顿时升起一股杀意。 凤弥突然觉得心里弥漫上了一层恐惧,那是来自帝王无所不在的威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帝王不知情的可为什么这一次来传旨意的是黄大有 神血之中释放出来的气息实在太恐怖了,几乎是短短一息的时间,纪寒和罗茵茵就被这股玄奥、诡谲的气息冲进了识海,化作呼啸怒号的龙卷风,疯狂肆虐起来。 第六百六十九章 岁夜绘 …… 不知不觉间。 冷月如钩,夜幕遮天。 岭西的光阴,似尽数融于凌冽的寒风中,一道穿过崇山与旷野,渡往了青崖东海之外。 寿云山附近,飞舟纵横交错,早已不同于往日的冷清。 虽依旧抵不过每年惊蛰宴的热闹繁华,但参宴入宴者,却也全然不是这片永宁大地所能束缚的修士。 皇城 这张卷册上表面看上去虽然只是一门残缺的狻猊宝术,只不过其中暗藏着更强大的东西。 “咳,妈那您是有什么事吗”路娜不得不转移话题,她怕林教授直接就找开这个话题开始骂她。 更何况这次的事情,副部长早前已有吩咐,若是输了的话,就由他们精英部所有高层一起承担,不会让梁主任独自支付,这就让他更没压力了。 好比御兽宗正是魔兽大陆的一个大宗门,但它对门下弟子的要求甚严。 “伟大的光明之神,愿您的荣光撒向每个角落……这就是老师的礼物么,可老师在哪呢”索菲娅静静的看着这场光雨,眸子中先是惊喜,然后是落寞。 而在这个时候,官方一直保持着沉默,但有人却已经做出了迅速的对策。 矮油公众号推送耶!感觉好久没新住客了,还好不靠这个吃饭,不然都饿死了要。 等裴睿洗漱好回来,闵西里已经躺在床上侧身睡去,而床头柜上,竟然是他送的食梦貘。 “梅子这话我附议,娜娜你个辣鸡,我代表峡谷鄙视你!”步虞边说边用右手对路娜竖了个中指。 夏江傅整好程骁远的床铺后,刚巧见到程骁远盯着从古沉相手里夺过来的照片看着,嘴角的笑意着实明显,不由出了声。 毕竟不知道对方卖的是什么药,所以也不敢太贸然了,只能先让他走,这样对自己也是有很大的好处。 “不错!五柄合拢才有效果。在下也有一柄!”一位胖胖的老者也跃上高空,举起一柄蓝色短刀。 简鄂想要离间涵怡跟蛇人关系的时候,蛇人对涵怡表现出来的忠心让景川都有些震惊,莫说涵怡还是人类,跟蛇人族本就不共戴天,就算是人类和人类之间恐怕都未必能有这样的信任力。 “薛兰百夫长是上清圣境,我与你交手就要施展全力,否则将会输得更惨,而且就算我施展全力都碰不到你。”韩冰说道。 房间空空如也,已经没有了人住,只有淡淡的特殊香气,让刘安确信,这的确是白素素住的房间。 超级势力的年轻王者们相互称赞对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可是人们却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到了一种战意。同为超级势力的年轻王者,谁不骄傲谁会觉得自己弱于人 孙坚眼睛阴霾,心中恨不得此时徐荣最好破了宛城,煮了袁术才好,狗日的,居然不给我们发粮食,还得现在不停的欠刘宠人情。 “飞龙之体就有那么好吗值得你们所有人都像饿狗一样抢食你是这样,温铎是这样,那个蔡佳云也是这样,还有那个狗屁六爷也想抢,你们就这么想要这个破东西。”叶燕青怒吼着。 那位姓陈的炼阵师面色微变。区区弟子竟然称自己为老陈,切语言中充满质疑与训斥。不过,他瞬间变色,堆砌笑容。高清为嫡系弟子,将来成长起来,可能成为长老级人物。得罪不得。 第六百七十章 别宴 登高而观。 自可将整片宫苑尽收眼底。 不过也只有小姨、冷娴、周士正,位于飞瀑之上的崖边惬意俯瞰。 及此而下。 便是那嵌入崖壁的月台之上。 扬名天香城的红柠仙子,明艳水眸笑的动人,同身边两位女子轻语介绍着。 “他们很早以前,大致是甲辰年开始……” “就到长生坊 “你别过来别过来!”徐宣赞已然惊恐到缩作一团,丝毫不愿去听白卯奴这些所谓的解释。 这里是如此的祥和,这个远离尘世的静静海域中,一切都是那么的温柔,这里没有任何萧杀之意,宛若世外桃源一般。空气中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新气息,让人流连忘返,心旷神怡。 “嘿嘿,哪里哪里”陈诗诗也笑的开心,谁不愿听到别人说自己好呢,尤其是自己的男人在外面说自己怎么怎么好。 自己……近来一段时间真的是太紧张了吧!宇坤稳稳心绪,自嘲了一下。 墨无吟笑了一下手轻轻一按,两半地甲爆熊的尸体便化成了尘埃,雪灵和聂辰的眼中都闪过一次惊骇之色,墨无吟这才露出了一丝满意之色,手一挥,将疾风獠狼放了出来。 丁香已是很有眼力地退了出去,大殿里只余下帝后两人举杯相饮。 才子一听张成‘玉’这样说,他觉得想当年的那个张成‘玉’确实很有主意,现在的张成‘玉’也是一样。 轩辕笑早已见怪不怪,若是宁采儿随便挑一处打出五岳符,也会变成不祥之地。轩辕笑查探四周无人,便将燕银羽甲脱下,收进饕餮囊中。随便找了一处,便盘腿修炼起来。 易橦自然知道崩灵印的使用范围,当机立断,直接搜索现场,找寻轩辕笑踪迹。 待白凤兮洗漱完毕,青鸾捧着妆奁首饰过来,跪坐在炕边为她梳头,先用桂花油抹在一缕发丝上,在一嘬一嘬的盘起,不一会,就梳成了一个精致高耸的凌云髻。 我的父亲,还在职场中被欺压,我的哥哥,可能会被当成垫脚石,还有帝都的大火,金英姬的逼迫、隋吻夺走的一切……这一世太多谜团,我不想你们像真正的宋星一样离开我,我也不想再死一次。 然而,就在刚才,杨杰幡然醒悟,谁特么规定自己要选择这三货其中一个了 上位神话凤凰,这次,冒险者们敢拍着胸脯保证,如果米修斯还能有办法击退或者打败对方,他们就直接跪地认输。 现代,“黄老”描述的大唐双龙传世界的确牛逼的一塌糊涂,有破碎虚空这一境界,又有战神殿,魔龙这等仙府,亚龙钟。 米修斯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的环境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米修斯从踏进这里开始,就一直在觉得周围的魔力和空间产生某种动荡。 “轰隆!”一声,大道熔炉徒然浮现,悬在杨杰头顶,垂落一条条玄奥气体,有玄黄色,有混沌色,有黑白色,有五百色,炉身通体爆发璀璨夺目的光芒,吞噬着他体内游走的雷霆之力。 她自行扶起那方倒下的铜镜,看着镜中的自己的慢慢勾起了一抹冷笑。 说实话,徐宏这已经不是在碍于叶辰的面子,而是彻彻底底看上了叶天明,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今晚,他打算斗胆当一回别人的伯乐。 第六百七十一章 月台逐弈 弦月撩人,飞雪融入美酒。 此间喧嚣吵闹,乃至还有不少起哄声。 刘子敬扫望笑语也就罢了。 毕竟与赵庆相较莫逆,和婉秋一起出声笑言着,说赵庆到中州摘了月莲圣女这朵娇艳。 可柠妹得见两人同行,竟也嬉笑调戏。 “夫君!” “叶姑娘!” “来柠儿这边坐呀——” 她回来几天也没去找林正辉,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所以她拎了礼物去了商会在京里的行馆。 洛杉矶警察局办公大楼内,亚当穿着警服进入,当他踏入时,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拢了过来。这种时刻无论是万众瞩目还是议论纷纷都只能证明一件事,能吸引如此多目光的人是风云人物。 陈默在夜幕下避开沿途的天网监控。溜回别墅他走进卫生间将衣服脱下,这才膀处一个窟窿红彤彤的显得十分刺眼。 来人不用说都是赶回鸿蒙的陈默,他的鸿蒙种定位时空有定位点,当年他与忽悠二人分手便转悠到后山山洞离开,他当时也发现人跟踪,但是对方不过一个准圣级的修炼者。对他来讲根本算不得什么,他这才潜入山洞离开。 这有前有后、有铺垫有重磅炸弹的局在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谩骂声中成型,那时,围堵周末的记者成为了他扭转双刃剑调转刃芒的关键工具。 许愿大大方方,也不扭捏,接过话筒,灯光幽蓝四射中站到包间中央,手里还拿着包包,率性地围脖一扔,撩了下长发,灌下一杯酒润了润嗓子就开唱。 “希望如此!”柳如溪的好心情消失不见了,虽然相信了林风的话,可是刚刚的心情却是一点都没有了。 那边好像有丸子,不晓得是不是鱼蛋,视线一扫,看见巷口停着一辆车,车型高大suv,不太寻常。 房门被那个男人用右边肩膀撞开,他几乎是硬闯一样的冲了进来,午夜恶魔般出现在原本惬意的环境里。 说来林风回国之后也是没有去过酒吧这种地方,也不管了,就陪柳如溪去一趟。 叶徒深又捏着江漾的下巴左右移动,她就像是一只没有生命的布偶娃娃,随他摆弄。 “这是我突破神通时诞生的神通,等到许炎突破神通境,也必然会有反馈,到时我还会诞生神通。 “蛮力毕竟只是蛮力。到此为止吧!”颖姬冷哼声中,向曳戈紧接着。 “我要见王妈妈,烦请通告。”洛无笙寻死硬闯是没有必要了,以礼相待总是可以的,说罢,她还像模像样的作了个揖。 叹息一口气的李明雪,突然惊呼一声,随着李明雪目光望去,苏木便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向这边提剑冲来。 曹如嫣想着,说了这么多,爹该起身了吧我还对劫持一事而后怕不已,想静一静。 浮空艇的航行不需要燃料,只要不遇到风雨,甚至可以日夜兼程,挑选一个晴天出发还是很重要的。 再比如,大家都能看到一些游曳在天上的蜈蚣蜘蛛什么的,那么,你要是看不见,就是不正常。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开了,王月涵回来了。 身后的隐一和鸣枝禁不住对视了一眼,回头又看向一脸戏谑的帝隐,直呼奇怪。 如今确诊儿子的病情,他心情很沉重。哪有心思去跟一个年轻人计较。 第六百七十二章 小影符师! …… 时间一晃,三日之后。 闫传大地,明月府。 连绵起伏的雪山之间,一眼望不尽的城坊宫阙,便犹如一副苍茫古老的绘卷,静静镶嵌在苍穹之下。 一道道玄金飞锁横跨雪山之间,随处可见皆是幽坊深巷,异木参天,石痕斑驳……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五百余年前,有外州而来的奇女子横压 有了沈薇这个强援的加入,战场上的形式立刻倒了过来。西凉兵成片成片地倒下,还站着的西凉兵被杀破了胆,纷纷转头逃跑。 他王浩好歹也是金陵上流圈子里有名的角儿,结果李峰根本没把他当一回事,这让他感到很憋屈。 吴为点头说道:“那老先生请了。”说着走到一块平整的场地上,站定身体,等着长生侠。 如果真是这样,他可以毫不痛心的拿出几十把王者等级的武器出来,反正他的要塞可以挖掘矿石进行锻造,但是只要真的有足够的信息,他完全就可以去面对黑暗之王了。 当他有朝一日神骨大成出现在沈家的大门前时,“高贵”的沈家人,也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不过到后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张远航再击杀钢铁巨虫也无法获得经验值,只能无奈的摧毁了这一处怪异,拿走了这里出产的秘宝。 不像现在,浑身有劲,灵气充足,制作平安符对我来说已经没有问题。 但贺豪还不明白,渡鸦如此重视它,作为量变引质变的设备,一个催化器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大灵是引导矮人们摧毁卡金帝国的导师,是数十万矮人自我献祭,从血脉中引申出来的概念集合,它是矮人一族的底蕴,是抵抗其他各族的最强存在。 况且未来也从未听闻过有光明之王的存在,那么就只有两个可能。 但她懂得克制,先给林老太和林老汉夹了几块油汪汪的红烧五花肉,又给林卫国和林卫家夫妻两个一人夹了两块五花肉,这才一边安慰着林老太老两口和林卫国一边“不经意地”把五花肉和猪肝往嘴巴里塞,还说自己没胃口。 金依娜一派担忧的表情,假装不经意地把焦点往季雨悠身上引,这下别人想不注意到她都难。 楚泽这番挑衅之言,倒是彻底激起了那人的好胜心,他于混乱的战场之中向着楚泽缓步走近,眉目之中有着浓浓的战意掀起。 望着那无殇与魔族众人远去,司马昭的脸颊上缓缓浮现了一丝笑意,不过众人倒是有些不解了,特别是慕容家族族长,慕容熙。 但见这迎宾之处,归元门为首之人,一身青衣,双手指骨突起,宛如鹰爪一般,脑门上一对太阳穴也是高高鼓起,显然有着很深的修为。 而那天恰好是陆明宇得知她大姐生病的日子,难道是他暗中在帮他 久而久之,大家习惯了,也就只能放好自己的东西,尤其是食物,然后爱卫生爱干净,尽量减少给老鼠剩下食物的机会,从而老鼠便少了一些了。 一晃十五年过去了,宫城已经三十岁了,而萧颖也二十岁了,兄妹俩都成年了。 在凌端身旁还站着一位英气十足的男子,男子也算年轻,长着胡须,应该痴长不了他们二人几岁。 苍海真的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他从生命之树得到了消息是长瓜好吃,回瓜留种,他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么个留种法,直接圆瓜里一点果肉都没有,一肚子全都是黑黑的瓜籽。 第六百七十三章 《闯殿》 此日申时过半。 寒尽,令替,春已至。 按楚国那边来说,今晚便是真正的交岁之夜。 只不过,眼下大家都在中州。 莫说碎星圣地,即便是圣地外的诸多修坊中,也根本寻不见多少凡人,并没有太多年夜味儿。 但明川坊的池苑之中。 姝月依旧拉着清欢备下了汤圆饺子,这些早十多年家里的 我愣了愣,然后恍然大悟。100金币,最起码能换个好几万。用手拿那可是很容易掉的。 在一间巨大的房子里,一个年轻人舒舒服服地躺坐在软椅上,环顾了一下房间的四周,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浓厚几分。 周灿骂道:“这厮真是悍勇,都中了这些,还能冲的动。”说吧,一伸手,从旁边取过长弓,搭上雕翎箭,双臂用力,拉的满满,瞧个破绽,将手一放,那箭如飞而去,直奔秦成厚。 楚风看赵静到厨房去了半天了,也怕他对干不了,万一切刀手什么的就不好了,毕竟是在自己家里,楚风也向走去。 豆包子拉怪效率最高,召唤3个骷髅头,去个拉一只怪,天辰,神鹰,苏景摇也随后拉了一只怪,我,刘点点也顺利拉了一只。 看了看所以的技能有什么能逃出他们的攻击呢就在此时,魔龙战血公会的十几个玩家全部冲了过来。我一不留神,又被砍掉了500滴血。 一旁的卡特和莱斯,已经是目瞪口呆,主人把毁灭战士拿出来已经是足够让他们震惊,之后又拿出另外一架金刚战士,看样子主人身上还带有其它的金刚战士。 “哼!当年的仙体成帝,艳冠天下,世人称你为一代天帝,如今呢还能不能提起当年的剑”那名中年大帝说道。 钟凌羽听到她的惊叫赶紧跑了出来,看到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抓着那肿胀的脚踝一脸痛苦。 而罗平听到此处之时,明显的眉毛一挑,突然联想到了一些事情,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他搂紧了她,深情款款的注视着,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她的身体所散发出来的淡淡的体香,让他深深的陶醉: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倚枕钗横鬓乱。 似乎是想要完成这个愿望一样,托尔不安分的扭动着,渴求的眼神望向李察,李察嘴角翘了起来,满足了她的愿望。 不管是什么英雄,大家在solo局往往都是默认中路进行对线。 雨果担心的也就在这里,这样踢法其实特拉帕尼效率极差,不过他有什么办法,现在只能采取这样的策略,能够保平就行了。 韩宥本来一直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忽然想起什么,眉梢就这么跳了一下。 似乎知道自己的心声会被所有人听见,所以梅露可的脸在战斗中越来越红,劈出来的剑气也越来越疯狂。 这几种魔法,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任何学院都会在入学不到半年就传授给学生。就连一些农夫和商人都可以熟练运用,在所有魔法中也是垫底的低端魔法。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人”叶威最近几年发福了,所以很胖,说话反而更加的有气势了。 郝建和胖子说不愿意和疯子一个车,还是跟我和苏倩倩混比较好。 李殊慈看着安绮容变换的脸色,拉着她的胳膊往里走。一路上的话就没停过,把安绮容说的一愣一愣。 第六百七十三章 闯殿 此日申时过半。 寒尽,令替,春已至。 按楚国那边来说,今晚便是真正的交岁之夜。 只不过,眼下大家都在中州。 莫说碎星圣地,即便是圣地外的诸多修坊中,也根本寻不见多少凡人,并没有太多年夜味儿。 但明川坊的池苑之中。 姝月依旧拉着清欢备下了汤圆饺子,这些早十多年家里的 不过,也有一部分怀念赵总的员工心里在嘀咕,还不是胡总受不起狐狸精诱惑,要是他们不离婚,指不定风云网络公司那边的四大产品全部都是咱们网络的呢。咱们要是有那四个产品,上市股价还不得破发行价好几倍 就因为听到叶窈窕结婚的消息,父亲竟然高兴得都没看到自己一个大活人 李天畤飞奔冲上二楼,居高临下,他对‘旭风堂’有心里上的主动优势,而且他还有一种预感,裕兴的人如果没有被关押在二楼,那就很可能被转移了。 刘诗梦,国内声名显赫、在美食界中绝对首屈一指的庞大家族当前的当家人,国内知名的美食家、企业家,关键还是一位冰艳无双的美人,多少家财万贯的富豪、英俊无比的青年才俊都为之轻狂,却没人得到过她的芳心。 我想收回自己有些僵硬的手,却悲哀的发现,那玩意儿它颤颤巍巍的,就是不肯乖乖听话。 “火躲着他们走”林皓镇定下来,帮郝丽把说不出的话,接下去。 但是,略微有些遗憾的事情是,金牌大风的纯新人任贤齐没有花一丁点代价,就来到了搜索榜的第四位。 过了安检,莱斯队长便径直走向将军办公室,不慌不忙地按下门铃,并且很自然地进行身份验证。 在康子健绝望的叫声中,来不及减速的柯尼希塞尔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一般,直挺挺地朝着道路的栏杆撞了上去。 下午。张若风、马云腾这两位分列全班倒数第一第二的差生又逃课了。新来的班主任对此表示理解,他是知道内情的人,他坚定的认为这两位天才将时间放在学习上是一种浪费。 通过所有万象剑灵的认可,不容易,他没有迟疑,紧紧的抓住了青色剑令,一接触,一股炽热传遍全身,紧接着是寒冰冷意。 解天脸色微变,准备撤离拳头之时,突然感觉到一种莫大的力量从古清拳头传来,那力量出奇的大,一个不谨慎,身子直接被生生震退了几步。 没多久,他的实力提升到了毒王境界,手中的鬼芒运用的愈加成熟,每一次斩出,就有毒王强者受伤。 云主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带着这家伙走了,待你想起要我做什么事情了,可以跟月儿说一声,我一定不负承诺”。 本来黑压压一片换看热闹的人迅速向两边分开,在地虎的指挥下,乱糟糟的排成了十二列。 此刻,正有数百位恶鬼被关押在此处,他们穿着泳衣,哆哆嗦嗦的在远处排着队。 场外,顾清妍和唐方方都紧紧的盯着战局,两颗芳心为林尘担忧。 洪洞古印与死亡鬼印相差无几,只有不停的杀戮,才能够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或许我是该认真的思考一下,老催所说的八阴之体是否真实存在的了。 叶柔和往常一般,来到这座高级演武场修炼。她的实力惊人,短短的时间之内,就已经开辟了神海,进入了这个让人艳羡的境界。 第六百七十四章 楼主也在,请猎个痛快 ……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 夜幕渐渐倾拢。 寒风雪夜之间,整个明川坊灯影朦胧,不时有飞舟交错而过,美轮美奂。 颐和池苑。 姝月晓怡和清欢,已然是陪着娘亲备好了汤圆。 宽阔的冰湖游廊上,炉火凶凶烈烈,蒸煮间冒着腾腾雾气…… “庆呢司禾也没在” 冷娴双手 “只会更多……紫域域主,海域副域主,洞明域域主,佛门掌门还有两位太长老,幻仙域的域主,雷冥府主,都死了……其他知名的、不知名的仙修,不知道殒落了多少。”剑四神情沉重道。 “不行,这次的机会绝不能错过,得想个办法!”青年自语,片刻望着猎魔学院的方向,眼眸中闪过一丝厉色。 那是查尔斯先生的戒指没错,天呐,她竟然戴着象征查尔斯先生的物件。 “这里就是岭南呀,看着也没有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嘛。”六耳道。 因为没有打灯,只凭着月光无法仔细分辨泥土的颜色,姜似咬紧牙关一铲子接一铲子挖土,萦绕在鼻端的臭味越发浓烈。 当天空那两只遮天的巨大凤凰发出一声惊动九天的神禽之鸣后,下方大地上,无数古老的鸟类也瞬间被激活了体内的血脉一般,犹如无数繁星点点,在闪发着光亮,又如天空那无尽而浩瀚的星空,令人心生敬畏。 深不见底的双瞳,散发着令人不可捉摸的神秘流影,仿佛整个神魂都被卷了进去。 她应该推开他的,一双手抵在少年精壮的胸膛前,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噗通噗通传到她的掌心处。 白离在这着关键时刻,瞬间化身为凤凰,足足遮盖了三万余里大地,又在大地上传来一种古老神禽的鸣叫之声,化为了大地上那凄美的绝唱,因为凤凰在孤身奋战,在作困兽之斗和殊死搏杀。 君冯氏的房间里,君冯氏面带慈祥的躺在床上沉眠,唇角还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黑白妖和玉权子都是嘴巴慢慢的张开,然后合上,却彼此听不到任何声音。 林锋看着这里布置的非常高档,只是再高档的地方,配上不高档的人,看起来也是‘浪’费资源。 刘邦微笑的脸上换之一丝愧欠,连连点头,“一切交由丞相,丞相全权负责,朕不过问,协和百姓致力生产。”“臣遵旨。”萧何拱手受命。 逛街过后,成东林将李心雅和冬冬等人送回家,然后才和唐心等人一起回到了皇家一品的半山别墅中。 “儿臣告退,母后走好。”太子告退了吕后便随着舍人从容而去。 “请皇上以社稷为重,不可与匈奴较劲。”刘敬噗通一下子跪在地上,请求刘邦不要与匈奴较劲。 “璇儿长大了,知道惦记父皇了。”皇甫卓天满意地点了点头,很是欣慰的样子。 审食其闻此话,大惊而视郦商,自知自己从未向他提起此事,他如何晓得。遂酒醒大半,叫郦商往下说。 当有心人想要追查史蒂夫在哪的时候,当然不会错过飞机场这个常规的地点。更何况,那一辆私人飞机还如此正大光明停放在哪里。 “你怎么在这里等我”难道是事情比较严重陆白怕自己说错话,所以先来楼下提醒自己 远处的舞台上,明星正在演唱,这是帝国的艺术家在天堂港的慰问演出。 第六百七十五章 影小姐 …… 夜幕低垂,弯月隐于乌云深处。 苍茫大海上波涛汹涌,一阵阵凄厉冷冽的风啸,宛若恐怖巨兽的呼吸回荡。 白日里纵横飞掠的修士,渐渐归于各岛居所,而那些被奴役的海外散修,则有部分被拘禁带离,不知去往何处。 这原本荒寂缭乱的尘刹海,如今已是肃杀弥漫,压抑无比。 而天门屿残坊 我咽了咽口水,好nb,十分之一都有这实力太恐怖了,剑圣全状态的实力会有多强悍这我不从得知。 我坐在那里全身无力,双眼无神瞪着某处角落,他也没有多做停留拿起桌上的手机便从这里离开,只听见安静的房间传来一声关门声。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有些淡淡的温和,我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能够这样了解我,我记得每次下雨的时候,我总没有出门带伞的习惯,虽然隔天带了雨伞,第二天就算外面天空阴沉沉的,我能够不带就不带。 “哎呀,钟厚,你现在知名度很高嘛,都成了过街老鼠了。”婉秋调戏着说道。 就这样,王炎没日没夜地练习着王冲教给他的剑式剑法,虽然对于别人来说平淡于奇,可王炎却是练习得津津有味,百练不厌。这也让王冲觉得这孩子很让人放心。 ”好。”滚滚单子同意了。一转头又对乌云黑山说:“等哈慈把陷阱找出来,你带领士兵用土把陷阱填平了。 别人不知道,他柳飘尘挡了百年之久的佣兵,如何不知,憾地‘门’虽然名气不如烈炎‘门’等帮派,但是内里实力……深不可测。 天娇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可是慢慢的仔细看的话就可以从其脸神看到了惊讶的表情,而且且身上气息也有了一丝丝的变化,刚开始的时候这天娇身上的气息浓烈深厚,可观看了白骨图后慢慢的有一丝丝的收敛。 “无名你突破了”刑天静静的看着无名,眼中有炙热的战意,还有说不明的别样情绪。 一条胳膊被卸了下来,愣是没有发出一声,紧咬牙关,刘启天猜测里面定然冷汗直流。那人道:“什么也不要问我,我什么也不会说的。你们放弃吧。”那人的语气听上去很强硬,似乎死不认账。 “靠,少废话,老实交代,这种好东西在哪整的!我们怎么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地方能订这种枪”老二作为一个杀手,对于全世界的枪械制造业几乎是了如指掌,可是搜遍了自己的记忆也找不出一个符合的地方。 “就是!这种白痴就该拉出去枪毙了!简直是无耻!”周围几个流着口水的男生也是愤愤的喊着。 并不是坏人一定要死了才解气,才是理所应当。也不是无辜和善良的人,就一定能活得平安久远。 “为了我…他竟然敢跟陈家和蒋家作对…”宝宝在心中嘀咕着这句话,担忧的眼神投向了高翼。 回过神来的人们第一个反应便是拍手叫好。这八个大汉平时在这城中也算是一霸,修为有四五阶的样子,没人敢惹,就是霍尔那种角‘色’。然后就想到毕竟是死人了,马上有人去通知了官府。 第五步,周围的树木都在摇晃了,乌云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遮住了月亮,其中有淡淡的电芒‘乱’窜。 不过眼下卡罗似乎是不要对付了,骷髅头克莱斯被打走,看来他也不行了。 第六百七十六章 一点小意外 这是赵庆和顾清欢,追随血衣楼主侍奉的第一夜。 两人都接到了各自的新手任务。 顾清欢的任务,自是前往骸月岛帮小姐递送符箓,要交给某位夜魂国的黎唐前辈。 继而返回天门屿的家中,整理书房寝卧与院落。 ……看上去似乎不难。 而赵庆的任务。 则是跟随影小姐,前往她在烈鹰岛所 也是,宫家都已经被古族赶出去了,甚至这些年来,宫家人虽然知道自己也是古族一员,但却跟这里断了联系,也早就说明了宫家的态度。 经过亿万年的积累,这世上少有能够比极北之地更加纯净的水元素。 正在冲泡奶茶的克劳迪娅有些疑惑,抬头看了一眼正低着头的瓦里安,这一看之下她发觉不对,此刻瓦里安握着信件的手微微颤抖,棱角分明的左半边侧脸涨得通红,青筋和肌肉不受控制的跳跃着,明显他正处于暴怒状态。 张谦一怔,就看到赵浮生的眼神,随即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跟着孙倩走进了会所。 万归无掌心,纯白色的时沙塔运转,收敛着无上气息,一旦发动,就会天崩地裂,震撼宇穷。 邯三平虽然表面克制,心里却早就翻开了锅,他手底下发行了这么多年的电影,拿了这么多的奖项和票房,今天却是种完全不同的体验。 若是叶摇可的事情真的被这个男人供了出来,那自己真的就完蛋了。就凭自己祖母对叶摇可的那般宠爱,自己这辈子想怕永远都没有还生的余地了。 提尔近卫中,除了塔瓦德和伊芙瑞娜外,克劳迪娅还见到了提尔近卫的其它成员,比如杜瓦尔和加弗德。 赵浮生上辈子用了大半生的时间才知道,那些凡是标榜自己一贯正确指责别人彻底反面的人,其实自己就是个反面人物。 孟超和金麦基连忙再次敬礼道,不敢再胡思乱想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而后在胡警司的挥手示意下,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作为最常见的几种元素伤害之一,冰霜、火焰、雷电三种,外加毒素,方锦的空间戒指里都有防备。 他是不会跑的,更不会退后,不是因为他找到了曾经元首的霸气,而是因为赵安狐的两句话:知道我妹妹有多爱你知道你把我妹妹伤的有多深 尤其是当他看到安妮满脸笑意地朝着自己走来,心肝儿都在颤抖,仿佛要飞升似的。 这道漆黑的亮光,散发着和自己以及对面那两道身影完全不一样的气息。 虽然允许了对方近乎自杀的行为,但方锦想了想,到底还是有些不忍,随后又叮嘱了几句。以租借的名义,暂时给他换一身堪用的装备,撑过这一场战争再收回。其他能照顾的地方,在不违背规矩的地方也尽可能照顾一下。 随着六十四头风暴狮鹫从远处分列、转向,由对冲变为护送队形,救亡者公会的骑手们一起大喊起来。也不管这些中海使团的成员们怎么想,自顾自的夹着他们返程。 他观察了这么久,别的房屋都时不时的有弟子进进出出的,只有这间屋子,从来没有人进出过。 “我想学你易容的本事!”林炎深知自己若是想报仇,懂得如何伪装自己十分的重要。 周叶嘉大喜,以贺三爷的身份若是发话,给宁家八个胆子都不敢违背,否则这个世上接下来有没有宁家,还是两说。 第六百七十七章 上码头整点儿薯条 青影并未在烈鹰岛停留太久。 巡矿结束交代琐事之后,便留下赵庆守着,自己则返回了天门屿。 自始至终都是完全的主子小姐做派,没有丝毫的废话闲语。 对此,赵庆也没太在意。 毕竟他在意也没用……在龙渊之下,楼主还不是这幅冷漠平静的姿态 此刻。 骇浪喧嚣,灵气激躁。 所以,不光是别人不相信,就连江楚寒这么个后世人,也绝不可能相信这个荒唐的说法。 穆易辰盯看着她,面容虽还是憔悴,但眼睛特别明亮,他有点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沐雨晴这种生物,不娇贵,不耀眼,不温柔,不决断,跟她相处,却有一种怡然自得的舒适感。 连着点了三个“否”,古霆才消停,他可是知道是深深的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做人还是低调点好。 太后既然开了口,南正衍和名之曦也就不再多言,说了声“太后恕罪”就都坐了回去,不过是一个得意,一个气的胡子直抖罢了。 这是穆易辰今天第二次说不敢,声音清清淡淡,却触动人心里的柔软,让人心疼。 欧阳脸色一狠,没有去骑自己那辆拉风的哈雷摩托,直接出了山洞。 紧接着,欧阳又往前一冲,一把抓住一个维帮弟子的挥舞着砍刀的胳膊,拉过来挡住另外一个砍过来的砍刀。 至此之后,再也无人敢在大商城内的哪场拍卖场中杀人夺宝。当然,在拍卖场外的地方这种情况依旧不少见。 此时的伊曼极为狼狈,头发散乱的像一团草,脸蛋上有着微微的浮肿,衣服也皱巴巴的。一看见有人替她出头,顿时眼圈都红了。 秃头院长离得这么近怎么感觉不到,只觉的尾椎上一股股凉气嗖嗖的往上窜。 他早就对周氏死心了,这么多年,他应该早就还完了周氏养他的恩情,他们早就两不相欠了。 松岛与田中在见到周围鬼子兵被这阵乱枪打死了不少,迅速朝着两边屋子拐弯处的墙壁靠过去,以避免继续暴露在王四他们的射界内。 “你尽管试试。”王若瑜话音一落,解明已经拔剑站在了司空胜哲面前,杀气四溢地指着他,好像只要司空胜哲在靠近一步,他就立刻杀了他。 席简夜感觉到一阵侵略性的目光盯着她,她不由的微微皱了眉,朝着那目光看去。 他知道黑妞现在过去不可能救的了大黑,反而要送掉黑妞自己的性命,现在既然他们站在了同一阵线上,就不能看着黑妞自己白白送命而不管。 言言七犹豫了一下,在乔北期待的眼神下,她轻轻点了一下头。乔北一脸错愕。 眼看着要出宫了,成悦一直没找到想找的人,眼神渐渐焦急起来。 “冬至,去敲门。”苏沐月缓缓开口,也不多言,只是静静地站在台阶下,看着冬至去叩门。 其实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也没必要再顾忌什么了。什么都阻挡不不了他们在一起。 赵泽的仙帝劫根本就不似刚刚突破的一元仙帝、能够引动的劫数,其中混元刀道、剑道、斧纹、枪芒、风雷、时间空间、光明黑暗等十几种混元大道不一而足。 收回艾德鲁因圣剑,正义天使泰瑞尔正了正色,看着亚德里恩认真的说道。 如果有可能的话,找自来也或者鸣人要到妙木山的仙术修行方法,也是可以放在之后的计划里面。对于自然能量这个东西的了解越多,准备越是充分,日后的把握也就越大。 第六百七十八章 没挂硬开 …… 晨光熹微。 洒在深邃而苍茫无垠的大海上,映作了片片斑驳荧光。 一座小舟飘摇孤行。 赵庆驾驭灵舟带着清欢,在这乱海之间抵进着……至于原本的船主,自然是丢进了海里喂鱼。 两人耳边尽是隆隆不绝的诡异海动声,宛若传自渊海之下的低沉呓语。 寒风扑面,掀起两人发丝激荡乱 如果不是她说总这样不走路,欠缺锻炼身体会越来越差,相信直到现在她都不能踏实的站在地上。 我的个头,虽然远不如姚大猛那么凶狠,但相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稍微高上那么一点的了。 我们边吃‘肉’包子,边告诉牛有福,他尽可以放一万个心,对方绝对不会再来找第二遍事儿了。 这时,轩辕家主和其他几位掌‘门’人也都查探过,确实是没有叶灵汐的气息。 我之后在药店买了醒酒药吃完后,便拦了一辆车立即赶到警察局。 付博焦急之中,一把捂住顾莹灯的嘴,她挣扎两下后,人便被付博拖了下去。 他的一双手紧紧的圈着苏晚娘的腰,轻轻一提,就直接将人提到了自己的腿上坐着,因为是在马车的软塌上,所以苏晚娘的膝盖不得不贴在软塌上弯曲着。 杭一和辛娜这才分开,俩人红着脸相视一笑。雷傲也跟着他们傻乎乎地笑。陆华在客厅里看着这一幕,‘露’出会心的微笑。 于是,众人帮着祁道长一起忙活,将采来的新鲜‘药’材剁吧剁吧,切碎了扔锅里熬出两大碗的‘药’汁。 这一拳,几乎是宁恒的全部力量,不计生死,只想杀死眼前的仇人。 麻姑虽瘦弱且怯懦,但却更是需要靠着察言观色的本事过活的。她见此刻气氛已经被烘托得足够了,就不失时机地赶紧坐到红衣身边。两人互相抚着彼此的后背,到真有惹人怜惜之感。 “白凡先生,看样子你也没什么问题了。”刘晓菲看着白凡,用很认真的口气说道。 就这样,细川大军再次慢了下来,原先是慢走状态,现在干脆就是走一阵歇一阵了。 说道电磁脉冲,王浩的声音忍不住的一沉,电在这个世界太重要了。 平时人们在看到大海时,只会感慨对方的广阔和宏伟,但当在海上遭遇到暴风雨的时候,狂风大作,波涛汹涌,海浪滔天,人们才会对海洋心存畏惧,妄图征服海洋之人,最终都将会被埋葬其中,宇宙更是如此。 那些符法都是从钟诗悦哪里学来的青符,这种符是符神华宋离亲自弄出来的制作方法,比一般的符法强大了很多。 “本多氏次城!八代胜山城!”根据一国一城令的要求,由于本多忠胜的封地跨越了两郡,故给予保留两座城池的权利。 姑妈也不想看到白昼这么伤心难过,可是她说了很多话,根本就不管用,看着白昼没有反应的样子,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颓废的坐在白昼的身旁。 还是老问题,山谷地势起伏,要想达到最佳的风水状态,还需要花钱修整。越阳拍下高清照片,打算回去后再跟卫道生讨论细节。 莫桐只感觉手腕上有气流吹过,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动都不敢动。 颜父颜母虽然身体不好,可依旧等在手术室外面,叶岚知道这种情况,没有人愿意离开医院。 第六百七十九章 可不能乱摸 是夜。 琅福涯上人影重重,灯火繁华犹似闹市,丝毫不同于其他诸多岛屿。 赵庆便就恭恭敬敬的跟在青影身边。 陪她一起走逛这荒海间的修行市集。 清欢那边,显然是去杀人了,眼下楚欣也过来了琅福涯,安危自是不用担忧。 只是此地毕竟不同于其余矿岛,赵庆眼下难免遇到了些许另外的尴尬。 楚江一刀劈出,将眼前的北蛮士卒斩杀,但是顷刻之间,又有三个北蛮士卒冲了上来。 不过保险起见,楚江还是进入了点将台之中,召唤了九个弓箭手。 曾国藩羞、悔、恨、怒、恼、忿,再不顾身,跳江自戕,被幕僚李元度救起,退至罗泽南陆营。国藩卒意甚炽,屡欲孤身陷阵;泽南三番哭谏,方将亡事消弭。 楚江在所有人的高呼之中,一步步的踏上祭天台,走过九丈五尺高台,立于祭天台之巅。 “也许从那个神秘的古董瓷罐出现开始,就有人做了一场局。”清风微眯了眯黑白分明的眸子,尽管不想承认但所有的巧合摆在眼前,不得不做出最坏的判断。 等送走了龙明他们后,回到办公室,吴一涵便第一时间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在这林木之中,有生命剥夺,有被万木之狼控制的树之囚牢,只要陷入这万木之狼所制造的树林之中,恐怕来多少同等级,甚至即便是高一些等级的宠兽,也是来多少死多少吧 现在的她,急切的想要从面前的水鱼身上搜刮一点东西来填充自己的损失。 同时,喂养光系能量类资源‘光芒之种’,进化能量满足,开始进化!进化完毕之后,为精英级进化体:极光彩虹虫,而后续无法激活龙族力量,重新检测之后,无法拥有化龙进化潜力。 看着周围的变化,寒月尊者顿时收起了轻视之心,眼前的年轻武将,竟然真的拥有金仙巅峰的力量,已经是和自己同一个级别的存在了。 在守门人乱七八糟的各种猜想的时候,沈妙已等的不耐烦,直接一拳头把青竹派的大门打出了一个洞。 “姑娘,怎么样你没事吧”顾长恭刚问了两句,就被邢紫嫣反手擒拿住了。 两只鸡在他的浴缸的周围来回乱串,吴坤山依旧在浴池里垂死挣扎。 红拂那边虽然将陆一凡收为记名弟子,但如今她守口如瓶并未透露丝毫真实的想法,唯有机智如刘靖才能从蛛丝马迹里找到线索。 “我今天就是要打退你们来挽回我们这一队的局面和名声。”念枫举起板斧指着徐新晨大义凛然地说道。 顾长恭却转过头去,淡淡道:“你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说完,就要继续往前走。 当然,魏方并没有什么画画基础,这副武功秘籍的修炼图谱经过他的抄录,早已变形,各种修炼动作变得极其夸张。 忽然间,她眼前出现了一片水域,而她自己,置身在水域里面,那周围还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大黎国和龙昆国的边界,就是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河,天旱,水位下降,渡河就很容易了。 钱宏也不恼,笑着轻轻摇头,自认极好地表现出了胜者应该有的宽容大度。 孙放昨晚上遭人绑架,交了赎金,被丢到孙家大门后,少了一根手指。 嘉贵妃望着轿辇离去的方向,不动声色。隔了许久,她一甩衣袖,回赤棠苑去。 第六百八十章 小姐的靴子与报废的服务器 苍茫的汪洋之上,风月如旧。 那转瞬即逝的蜃楼海市,宛若渐渐融于寒风之中,无论肉眼还是神识,都再也寻不见任何踪迹。 仅持续了短短数十息的光景…… 于这亘古悠长的岁月中,便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但却在如今的尘刹海上,留下了无尽的喧嚣言语,四面八方皆有大修匆匆赶来—— 而某处 我悄悄地抹了一把汗,姑妈再晚一点抱我我就该问是谁过生日了。 这已经足够了,萧跃和廿年孤独已经有足够的时间开始下一轮的攻击。 次日清晨,薛冷玉总是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而展风颂往往会在她醒来后,将一夜所想整理的清清楚楚,供她选择。自己却已在吩咐了下人准备早点之后,又在外忙了起来。 “刑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韩百川没有任何的表示,上下打量了韩函片刻,沉声问道。 “对,今天不给我们个说法,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三个损友齐心疯狂地冲萧跃叫嚷道。 陈浩然不由地环顾四周一般,他有点无奈,现在这辆车中除了他还有司机就剩下那个老头子是男人了。 时,连日奔波造成的疲惫感便完全消失,甚至更有精神,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这里的气氛实在太过死寂,想要长久修炼,就得有饱受独孤的准备。 尽管它还是一条未成年的巨龙,但身长已经超过了二十多米,刻意散发的龙威影响到了方圆三百米距离的空间。 为了不遇见旧同学我来得比较早,省得到时候说起话来驴唇不对马嘴。 “火云、大嘴、银角、大头几个太坏了,尽然有好玩的不带我去,害我一人无聊死了。还是猪头你对我真好,真是想死你了。”金鹏说完靠到猪自怜身边,露出一副咋们是好朋友应该亲近亲近的样子。 以叶寒的年纪,这根本不大可能!唯一能够说得通的,便是他拥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方法,如果能够获取到这种方法,那么他云中天在有生之年,完全可以进入到一个全新领域。 若你一直都不出现,我的生活平淡却也充实,可你出现了,却又准备消失,那生活于我而言,再充实也是索然无味,所有的美好一定是和你有关的。 在林逸风看来,出租车司机对他来说只不过的一个路人而已,他完全没有必要去多费这些口舌。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前段时间因为找林龙,而闹得沸沸扬扬的华夏,此刻也逐渐平静下来,甚至被众人遗忘。 说完他也不容曲云薇再说拒绝的话,拿出另一个玉盒,看向苍太说道。 六道可挡炼气八九层修士法术一击的光幕,在这雷霆电蟒下简直脆弱的不堪一击,仅仅阻挡了一息的时间,这让四周观战台上众多的弟子是齐齐心惊,骇然不已。 顾名思义,瀑布从砂岩峰直流而下,落入深不见底的神农潭,就好像天上的银河,悬挂在天穹之巅。 战门到是清楚两家的一些恩怨,所以刘安超还是很容易的就接受了。 说真的,的确不如,林龙这个掌门除了周胖子四人就是孤家寡人,不过林龙脸皮厚。 苏军生知道激光手枪,每次只能打死三十几人,所以,只能开两枪,这些德国鬼子,做梦也没想到,会在梦中结束自己的性命。至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第六百八十一章 长按打开背包 悠长无尽的岁月中,总有些奇幻玄妙留下。 便如……虚天之境。 烛界开仙幻,蓬虚望死劫,九囚死生凰鸣至,值语入虚天。 当下的夏皇界,或许还在研究脑机接口。 距离意识上传云端,有着很长很长的路要走,甚至仅仅存在于幻想假设中。 可早在数万年前,那一次道劫临近之际。 便有无 刘诗雅现在已经对苏阳非常依赖,只要苏阳在她身边,她确实什么都不怕。因为她相信苏阳会解决任何困难,会保护好她。 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i,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像似有什么东西在草丛中走过,卫风立即紧张起来,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的哨位上,不敢随便动作。 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同时一愣,这是什么意思不死魔童看出了什么 “他的怨气是因为不能出世。你要是有办法让他当一回婴儿,他这怨气就消了。你有这法子吗”黄天愁乜着眼睛问道。 武藤幸田还没开枪,正要扣动扳机,坐在梅利右边的黑衣男人就用右手抓住了武藤幸田那握枪的手腕,并且在同一时间用力扭动武藤幸田的手腕转了90度。 塔米力对着苍井红冷笑道:“我们火山四兽来之前就跟你们的老板鹰眼说过了,你们帮我找到叶少,我们可以帮你们除掉他。 但是他没有想到,楚风不仅没有放弃挣扎,甚至还抽出了刀,甚至还想要再与他战下去。 “是。不过,我得先送老婆大人上车才是。”韩雪嘻嘻笑着,紧走几步过去把车门打开,让韩雪上了车,这才挥手与她告别。 所以,他们三茅宗的这些弟子根本没法靠近苏阳的身体,而且大多数人在不知不觉中就挨了苏阳的拳头,甚至连苏阳在哪里都没看到。 远远望去,黄山隐隐笼罩在一层层若有若无的斑阑云光中,陆永业知道是阵法发动的原因,一拉林清,两人放慢了飞行速度。 浪齐大声说道,但遗憾的是没有任何反应,纹章只是象征性的亮一下然后就熄灭了,真红魔龙似乎在闹别扭似的。于是下一秒他便结实的中了猩猩头的米迦逻一拳,浪齐的身影就如同漫画中出现的画面一样化作流星飞过天际。 李权看她那神情一阵头大,好吧,若是你不在我真会送她回去,不知道她家南州市这么多酒店到处是她家。 “还有这种好事,有没有我的份”听到这,杨朋顿时眼前一亮,一脸兴奋的看向白乐。 于是在宋紫楠拉上衣柜后走到卫生间门口准备顺带关上门出去时,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一持续的“嘟”声。 凯瑟琳不是一样想方设法的跟他结婚,并且这一次结婚他已经逃不掉。 “生化改造”这是孟凡冒出的第一个念头,难道说统战组织的人大部分都经过了生化改造吗 现在该怎么办,胸口多了这么一团东西,御器术还能正常施展吗 秦言从混沌中醒来,睁开眼看见了一片素白的天地。纱帐纠挽,帷幔铺盖,全是纯净的白色。 随后李权并没有回班上,发了条短消息给于晩萦说晚上晚会过去,他们两现在只要在课外基本上是形影不离着。于晩萦也发现她可以很好的适合这个角色,和他在一起很容易忘记双方之间的年龄的距离。 第六百八十二章 不告而取谓之滚 …… 宝殿玉台之上。 秦楚欣一身云纱孤身而立,周身有一道道泡影浮现。 其中有属于她自己的婴宝浮尘,那是她百年前自兰庆集得到的奇珍,炼作婴宝助力元婴之用。 也有灵宝冰宫,繁美飞舟,乃至各般神诀秘典。 除此之外,更有不少是她刚刚见过的泡影。 譬如天衍图录、森月台……她 “既然如此,那你今晚就陪我,我会考虑帮你拿回牡丹集团。”但是不待杜思萱回应,之前那个黑衣保镖就又走了过来。 静静地站着,望着外面的大雨倾盆,有一些丧尸出现了,在强酸雨里晃悠。 陈佳念倒是没多大惊讶,还挺淡定的,好像料到了他会这么做似的。 江礼则说了些场面话,江秋听不进去,顾东野则是一直一副好学生乖乖听课的样子。 工作中她都是严谨,一丝不苟的模样。带她出去应酬的时候,与客户谈笑也都是浮于表面。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也偶尔就是淡淡的莞尔一笑。这么一想,才发现,他还从未见过她笑得如此明媚娇艳。 看顾繁星落泪,夏晚榆更是心潮澎湃,激动不已,嘴唇颤抖着,竟说不出话来。 她摇了摇头,把坏情绪都甩走。随即又拿起电话,给冯姐打了过去。 edg众人在枯燥乏味的生活中,打完训练赛的时候,偶尔也看看这两位老朋友解说lpl视频,以此来满足自己精神生活上的空虚匮乏。 曹奕心中大笑着,笑顾贵妃居然在自己面前还装疯卖傻,若然他没有前一夜的惊险奇遇,还当真是与普天之下所有的黎民百姓一样,一概都以为堂堂天子九五之尊真的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刚一推开门来,只见今日响晴薄日,万里无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没有见到过这样好的天气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最先回过神的雅各布激动的抓住雅诺的胳膊问着。 "芊芊,大人在说话,你不要捣乱。"霍云峥开口喊了一声,示意她安静。 可她刚刚候在殿外,还是担心的不得了,就怕皇上对主子没分寸,不过,现在见自家主子好好的,也没有哪里不舒服,她提着的一颗心,才渐渐放到了肚子里。 马希奥诧异的看着老板,他有些无法理解这个麻瓜,自己明明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为什么要提醒自己呢 狠狠的一个脚底飞踹,将其一击打翻在地,他这一脚也是奇异,就如磁石吸铁,黏住了龙阳身体,将其紧紧的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在裁判的手挥下时,霍云峥首当其冲便一拳狠狠砸在龙祁的脸上,而且用势十分的猛,龙祁被打的急急的后退撞在防护栏上,鼻子上流下一抹血迹。 苍江水量丰沛,江面十分宽阔,被白茫茫晨雾笼罩着,看不清对岸风光。 秦纮赶来时凭着一股意气,现在看到谢知气就全泄了,他垂着手、低着头跟谢知进屋子,被酒熏过的脑子开始晕乎乎的,紧张的鼻尖都冒汗了,他这是第一次进谢知的闺房,却紧张的连眼珠子都不转一下。 不管是穿越成鲛人,还是穿越后被改造成鲛人,都改变不了他现在是鲛人的事实。 此人话音落下,他这一刀也斩落而至,竟与下面四刀画卷,连成一片。 从今往后,任是谁打扰她,她都不再分神,一定专心将鬼捉到袋子里再说。 第六百八十三章 化成灰也就二两 尘刹海上,隐约间起了风波。 数不清的修士间流传着低语,却又仿若各自期待筹备着什么。 “一夜之间,这乱海竟已变得如此危险” “不知道多少位元婴啊……想来夜魂国这会儿胆子都吓破了!” “多年未至尘刹海,不曾想竟比当年萧条了不少。” “眼下风起云涌,好在与矿掠无关,否则你我 偶尔,月紫云会停下来向他问路,而他除了老老实实的回答之外,居然想不到如何与月紫云攀谈,他的心里有太多疑问了,在桑拿房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又是如何脱险的呢 敏妃娘娘只是想再次确定,这个孩子是真的看淡了一切。必经那是十月怀胎的亲生娘亲。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时候,江燕却是比任何人同辈份的年轻人更加的冷淡和洒脱。 电视、报纸、网上都出现了关于她的黑料。这件事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比上次纪落萧抹黑她引起的风波还要大得多。 她费尽周折逃出精神病,不是为了死在这里,她要利用戚寒泽妻子的身份查出真相,她要复仇,她要拿出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果然当我找到投篮的节奏之后,以更轻松的投篮姿势出手的我已经可以很容易的就连续命中10多个接球三分投篮了,但是我并没有满足于自己的这点进步,我需要让自己的持球三分能力也得到提升才行。 “你说的是真的吗不管我要什么都可以”月紫云眼睛放光道。 他停下脚步去看,才发现,差点儿将他绊倒的居然是一位,躺在马路上的老爷爷。 徐威想了想后还是选择从后院里翻墙离开,毕竟从后院离开还是比较安全的。 “在这等着”罢也不等幻凌空反应就走了,好似多给她一句话都是耻辱。 只见沙丘背面,躺着十数具杂乱无章的尸体,以及三四辆被翻得乱七八糟的马车,殷红的鲜血流淌了一地,染红了黄沙。 话音落下,陆青阳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场中,手一推一样,乾坤针便化作漫天红芒,把天使们都保护了起来。 青竹势力的两个成员看着张扬这是要来真的,连忙抽出自己别在身上的刀。 秦寿回到浮空城,先跟后宫妃子们交代一声,让她们安心睡觉,不要担心自己。 “确实做了不可描述的事,具体谈得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天照回忆起被林沙弄出来的情形,还有让自己回去,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此刻距离游戏直播活动已经过去一周时间,在这么大的宣传力度以及游戏本身质量过硬的情况下,明日这款游戏的国内玩家已然突破千万,海外欧洲北美洲等地区,玩家也是前所未有的爆炸。 这个超能力挺厉害的,换作正常人中招很容易被干掉,你不知道他的具体位置,他却清清楚楚看着你,就好像欺负一个聋子、瞎子。等你反应过来,可能已经被他操控的丧尸杀死。 自从得到八九玄功和水之法则的传承之后,鹤熙一直处于对“修仙”十分好奇的状态。 秦岭可能存在帝王,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疑问,可当真正要面对的时候,谁又能不俱怕 “我没有……”陈静仪刚想开口解释自己并没有说用这种办法来检验合同的真假。 一条条穿山隧道被打通,一条条就近的道路被修出来,一条条环山公路被修出来。 第六百八十四章 等以后吧 落日熔金,暮云合壁。 赤红的晚霞洒在无尽大海上,似乎整个世界都遮上了一层朦胧轻纱。 眼下的尘刹海并不太平。 不过天门屿的屿坊长街上,却出奇的安宁而又静谧。 海风依旧呼啸,只不过春日渐暖,风沙中混杂的腥气便更重了一些,使人感觉粘稠又有些压抑。 某处清冷的丹铺石阁附近,不知 这紫雷魔头果然是好大的来头,那区区不值一提的水幻仙子跟了他竟然已经修炼到星空中期,俨然是三界第一的修为了。 摄影师对着他们不停地拍路,所有的宾客也拿出了照相机不停地拍照片儿,没有带相机的就用手机拍了起来。 杜副省长更加精明,胡斌一带着这个年轻人进来,他就知道一定是有求于他的。否则,单纯参加胡斌的婚礼,也不至于来得这么早,更加不至于还要到他家里来呀。 罗岚手中有九百多颗破灭龙泪,现在每颗恢复了大约八分之一的破灭龙力,目前相当于一百二十颗力量完整的破灭龙泪。 改革后的金马奖颁奖礼比原来推迟了一个多月,基本上影展是在11月中旬开始,到月底进行颁奖典礼。 “你以后就留在我身边,不用回司饎局了。”金城温柔地说道,声音很亲切好听。月娥忙跪倒在地板上磕头谢恩。 “好不好嘛,周叔叔。”左安安吊着周蓝萍的手腕不停地摇晃撒娇。 柳天静静躺在床,双目空洞的盯着天花板,许久,他挣扎的爬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旁边的人显然很佩服他的牛气,近侍们就没见过谁敢这样直接了断拒绝太平公主的任何要求的。就算薛崇训是皇帝,起先他不还是陪着好话么不过现在看来,他们母子俩几乎一个脾性。 随着修士越来越强,心也就越来越大,强者若是不知道自控,迟早会自我走向灭亡,这是纪凡深信不疑的。 棕兽人和红兽人、绿兽人存在物种上的亲缘关系,而棕兽人是父种,绿兽人的基因受到过及强烈的感染发生了变异,虽然身体素质下降了不少,但是在能量亲和上却是亲族之中的佼佼者。 这个时候她也只是双手合十默默地念着什么,但是没出声,眼皮都没抬,眼看着这是不打算掺乎了。 跟着一些修士从气流稀疏所在进入外殿,纪凡颇有些不适应之感。 伴随贾老道第一个起身用枪指向萧山,二楼的青帮黑衣弟子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便一拥而上将萧山和谢天包围了起来,黑洞洞的枪口又重现的对准萧山与谢天。 林宇沉下心闭上了眼睛,在忍受着一次次身体爆炸的煎熬中,他渐渐失去了意识,心中却越来越明。 进了安全区之后,李松准备找个房区安顿下来,毕竟这次的任务惩罚比较特别,还是打的稳妥一点比较好。 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在阳光的照射下似一个个巍峨的巨人,两排立交桥直升到天,错落有致的商店、商业步行街、居民楼……层层叠叠,巧夺天工,但不见人影;只看见售楼处门前彩旗飘飘,人头攒动,莺歌燕舞。 “把药喝了,你今天的任务完成了,以后你只要修习卷轴里的东西就可以了。去把未来带回宿舍吧吧。”凯利扔给了雷铭轩一瓶药剂。 诚然,那个时候,李松连十二块钱都腾不出来,他跟妹妹一起吃喝,十二块钱就能生活几天了,想想看来,那个时候的生活是真的苦,仿佛就在昨天一样。 第六百八十五章 【富贵险中求】 与此同时…… 烈鹰岛极北,三千里开外的深海之下。 原本平缓的海床地势渐低,砂石与珊瑚渐渐稀疏,只剩下一处幽冷漆黑的海底峡谷。 明月洒落的光辉渗入,化作极尽凄冷的幽暗荧光,也于此地渐渐扭曲消散…… 一处天然封闭神识的海窟中。 接连有修士驾驭水梭匆匆赶来,不断汇于此地商讨秘 眼见周围聚集的骨龙越来越多,王辰终于忍不住心中怒火。手中灵诀连连变化,顿时,那把屠龙刀竟是转眼间化为了一柄长长的大刀。 好在事情并没有往不好的方向发展,火灵睁开的双目十分呆滞,似乎只保留了某种本能,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火树银花。同一时间,火树银花也产生了某种反应,全身忍不住的舞动起来,似乎在招手一般。 下一刻,龙卷漩涡之中忽然金光暴闪,一条人影冲天而出,正是化成了三头六臂无上法身的火狮。 如果这样直接砸到地上,即使不死,他也得落得个全身骨头断裂的下场。 再次出现是在乐园之塔的上空,我们四人踩着魔法飞毯,感受着从身旁呼啸而过的风浪,明明才过了短短一晚的时间,却有种恍如隔世般的奇妙感觉。 “李武,住手!”中间男子见状大惊,连忙伸手去阻拦,他倒是并不担心李武会伤到李清,相反的,他害怕的是李清会借这个借口将李武解决掉。 王辰以前也一直很渴望有一天能够成为四大名堂的其中一员,只是他当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这四大名堂的堂主会一起来见自己。 “地级武学”王奎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般,此刻内心充满无数疑问。 “燕歌,你若敢射出手中箭,我与你必然不死不休。”马车之上传出了一个清冷的声音。 这时的冷然显然在留意她的上句话,难道面前的她清楚那场雨的发生那场雨的玄虚所以一等她说完,他就把问题抛了出去。 一手剑法颇为老辣,哪怕纵剑九天攻势再急,剑光再霸道,都能凭借手中飞剑,牢牢守住门户,不给纵剑九天一点可趁之机。 当时,他是看死了刘浩绝对不可能有多大的未来,是绝对的废物,这才和巴家联手毁婚的。 给沙必良带路的是博物馆的副馆长,名叫王大兴,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看起来很儒雅的样子。 确实没有什么好东西,最后唐逍勉强挑了一把短刀,没什么特别的,质地也很一般,因为上一世他近身搏击最擅长的就是使用短刀了,所以才顺手取了它。 “别白日做梦了。我倒是好奇的很,你究竟是怎么发现破绽的!”东方静茹美眸涌动着寒光,冷声喝道。 这就由不得他不信了,第六师团可是攻克南京城的皇军荣耀,如果说丰岛房太郎会因为推卸责任而欺骗他,神田正种和第六师团却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对了,那里有一条铜矿矿脉,把精钢士卒祭炼成青铜首领,需要大量的青铜,现在精钢士卒的骨骼已经置换成深海寒铁了,把外面置换成青铜,会进一步提升这件法器的战力。 沈静怡此时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再看向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简直是欲哭无泪。 望着卫辰冷峻的面孔和冷漠的眼神,雀灵儿心头感觉到了不安,甚至感觉到了威胁。 第六百八十六章 阿庆 及至夜深。 裹挟着腥甜的寒风呼啸。 似乎天地间的一切,都被这漆黑夜色与澎湃浪声所笼罩,缭乱的威压波动深不可测,使人凭空觉得孤冷空寒。 一道杏黄小舟,自天门屿屿坊腾空而起。 自是那丹铺的秦掌柜亲自御舟,带了丹师赵庆,临近青影道友的家中会面。 院落的禁制无声散去。 顾 她很聪明,只是以前一直呆在山庄里,没有接触过外人,所以能够保持着那一份纯真。直到遇到白夏。 董卓额头浮现一抹细密的冷汗,双眸在下方众人身上缓缓扫过,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打破僵局。他将目光转向右侧首位的李儒,眼中带着几分着急与求助之色。 却见一道曼妙的身影倒飞而来,徐铮吃力一跃而起,想接住晨曦,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两人对拼是如此的凶狠。 秦明闻言,脸上表情也是微愣,望着莫尘坦诚的神色,心中充满了愕然。 至于另一款是车载智能系统,也就是相当于打酱油的,重点完全不在其身上。 当宁枫关闭掉兑换商店之后,瞬间,一股头晕目眩的感觉就向着宁枫袭击过来。 蓝采看向他,李逍遥只觉得她的眼眸冰冷无情,毫无声息,这张熟悉的脸庞此刻只让他感到陌生。 不知道雾族少年要是听到宁枫这么说,会不会被气死。但是他只知道的是,宁枫一脸不情愿的看着自己,然后便直接冲了过来。看样子脸上还有一丝丝不屑的表情,这让雾族少年感觉很是受伤。 诸神想到这里,望向波塞冬的神色多了几分阴沉,看向天后赫拉的眼神,则再次多了几分恭顺。他们彼此对视一眼,缓缓向着莫尘三人而来。 只见六个倭寇各选了一个马圈,竟然同时蹲下,同时抓起那粪便就往口中塞。那闭眼咀嚼的神情落去众人眼中,引起一片干呕声。 “不客气!!挨了一刀,拿出来二十万,让我清楚的认识到,我自己是个什么玩应!!”张万河没啥表情的说道。 甚至本就是当地的公会高层,均在综武世界已建立了一定的人脉网络。 李靖一行五人化妆成波斯商人,牵着马匹若无其事地在街上到处溜达,偶尔遇到引车卖浆者流,便上前打招呼,聊个三言两语,想借机套出牙帐所在。 因为这片山谷被将臣布置了阵法,所以那铺天盖地的阴气才没有泄露出去。 忽的四周灯光熄灭,屋内四角腾起四颗夜明珠,幕布上的棋局再此刻更显出彩,美的让人惊叹。 守卫们散开,一部分留在房外守备,一部分排成两队,进入炼丹房。 “呼…既然如此,那我只好说实话实说了”晓媚突然白光一闪,修为瞬间暴增,身后突然冒出了六条狐尾,无风自动,飞舞在半空之中。 兰君临拿着卷轴,冷着脸走到石台中间,清了清嗓子,开始宣布第四场比赛规则。 有的用肩膀撞着瑞克,有的则是搂住了瑞克。好家伙。谁能想到,瑞克这都掌握了式神-玄武了。他们不讹了一顿大餐都对不起自己。嘿嘿。 “嘭”陈云备受着这种压迫脚下的擂台突然崩裂开来,两只脚陷了下去,没过脚面。 我敷衍了几句过后,接着又在那儿想个不停。可是张婷婷却使出了杀手锏,嗲声嗲气的拉着我撒娇,竭力想要逼我说出自己的心事。 第六百八十七章 阿庆——来书房。 子夜。 呼啸的海风冰寒刺骨。 放眼望去,依旧是苍茫而深邃的汪洋,静谧晦暗满是枯林的浮屿。 属于影符师的院落中,似寻常一般平静。 仿佛那九位筑基从未到过。 只是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不知从何处而来,显得有些浓郁。 书房静谧,明昼阵散发的光亮,映照着女子曼妙端坐的身影。 “学长,我厉害吧!”李诗诗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庚浩世,一副求表扬的表情。 内殿,男子穿着一身绛红长袍半躺在贵妃榻上,白皙的玉足踩在榻上,平添几分勾人意味。 “我车子刚才被炸了,如果不是让保安去开车,今天绝对被炸死。”我拿着电话,心里有些后怕的说道。 数十条水蟒进入了树人当中,一旦沾上身体便开始腐化,在水压之下变的不堪一击,给莫多和劳伦斯短暂的撕开了一条路出来。 “我也觉得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我们。”庚浩世附和道。 只见他突然翻滚了一下身体,两手成爪,抓向了一旁面色微白的扫把星。 “对,我义妹说的对,师太,那我们先去了。”恶风乐的拍马就要走。 两人刚一坐下,露易丝就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是她先问的,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才把那最后一招给破解的 张晓辉爸妈因为十年动乱时期,陷害了人,现在人家平反,把他们告了,两人都失去了工作。 可是这时,王雪睁开了双眼,她其实在林阳送她过来的时候醒了。 “什么”杨锐这下住嘴了,只见赢非忽地跳下马背,眼神已经变得锋锐如刀,望着一处荒草丛。 想来想去,halide还是想不出原因,他摇了摇头,不再去思考。不管怎样,对面这个卢锡安刚刚的一顿操作,都足够让他打起十二分精神来面对了。 “我……我考虑一下,另外我还要和医院商量一下,您也知道我是院里的金牌医生,并且签署了长期合同,不是我想走就能走的,要院里签字才行。”陈雪莉表现的一脸为难。 在萧澈心生疑惑之时,蛇雕正脸色深寒地盯着他。蛇雕此刻的情况倒是和萧澈有几分相似,黑色的鳞甲上存在着多处碎裂的痕迹,但也没有什么伤势,看来他们二人的交手又是不分轩轾。 所以,虽然依诺一直不待见他,但是他知道依诺对所有男生都这样,他还是觉得有机会的。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依诺竟然有男朋友了。 所以现在娱/乐城的生意是比以前差多了,不过还是有些人的,毕竟要想杜绝这些事还是挺困难的,需要长期不断的打击和监督。 莫清秋有些郁闷,总觉得今天早上唐墨辰有些怪怪的,就像一只胜利的大公鸡,得瑟的欠扁。 一说起这件战甲,杨锐就两眼放光了,但无情一个眼神扫过来,他登时又焉了,只管埋头吃东西。 可金蝉子是魔子转世,身上始终有魔影,就连第二禅还没修炼圆满。 “不用了,你好好攒着,作为我的后备力量。”还没到这份儿上,桑靓摇摇头,主要她想靠自己,所以也没有问妈妈要钱。 林雪此时脸色有些紧张,柳叶吊梢眉轻轻促动,丹红嘴唇忍不住微微开合,丰腴胸脯上下起伏,呼吸有些剧烈。 九重境,只有姬家鼻祖做到了,从此以后再无人达到,仿佛姬家鼻祖耗尽了姬家的气运一般。 第六百八十八章 懂了,被调教了 离开青影的书房之后。 赵庆立于清冷院落中出神少许,默默思索后才深深呼吸,冗长无声轻叹。 只觉此刻,心绪烦躁莫名,难以梳理。 青影好像是勾引了自己 但似乎并没有。 她抬起了高贵修长的双腿搭靠,仿若禁忌一般的雪绸美裤,在其气场身份加持之下,都能使得众生匍匐哀求。 便 连笑抽了张纸巾,垂首慢慢擦干净自己脚尖沾上的血迹,随手将纸扔到对方脸上,语气很和气也很平淡。 没有在这个时间里,如果说有什么是他可以再继续说下去的话,那只能是自己在这里做出一切可以挽救的事情了。 “知道了!叫伙计们都先过去吃饭吧!吃完再回来干活!”毛涴青说。 “木未子,这里我们谁也不认识,再说了,这是宫主呆的地方,我听说平常人外人想见宫主一面都难,你别把我们扔这呀,一起去吧!”伍十铃说。 毕竟覃夜在外面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了覃夜的气息,这也是覃夜不隐藏自己的原顾,而覃夜这么做也正是为了告诉他自己来了。 昨晚,他姐姐跟她谈了了一个时辰,姑姑跟他谈了一个时辰,他爷爷也跟他谈了一个时辰。 现在过来找茬,就是让君王愤怒,让广大人们也知道,这三殿下惹怒了君王,然后,君王不立太子也是有原因的。 二师弟华元鸿资质平平,但总喜欢摆弄,好像自己早已知晓了一切,但其实充其量也就一个马屁精。 开发之种变成觉醒之种后,所吸收的情绪之力会直接作用于觉醒之种,吸收情绪之力觉醒之种成长,而宿主的力量也会相应地成长。 我不想回去!”朱晨直接地道,头微微垂下,就靠向一旁朱七婆的怀抱。 四人联手一击,威势何等惊人,仿佛四方百里空间,被他们发出的真元攻击笼罩,四周正在激战的各大宗数万弟子,只觉真元激荡,劲风临身,压力倍增,惊呼声中,纷纷向四方飞掠。 与此同时,在空气之中还漂浮着淡淡的清香。这清香并不像灵童散发的奇香一样,让人闻之精神抖擞,而是给人一种昏昏入睡,浑身酸软无力的感觉。 刀胚长达一米,没有握柄,就是鬼头大刀的形制,前端宽大,后端细窄,银芒闪烁,仿佛水银制成,当雷电打在上面,可以看到无数火花四射。 不过在尝试着炼制高品灵丹时,一来这方面的灵药非常缺乏,二来他的修为境界未到,因此炼制起来,有些力不从心。只好暂时放弃。 有些道理解浅薄,可以舍弃;有些道发展潜力不大,也可舍弃;而一些道是核心所在,重要至极;一些道关键至极,不容忽视;还有些道,相互重叠。可以合并。 四人相继落地,身下的黑色灵鸟也发出了痛苦的悲鸣,四人直接昏了过去。 这种攻击秘术,目前为止,叶洛只使用过一次,那一次,叶洛将万剑仙庄的高层精英尽皆斩杀,一举荡平万剑仙庄,强势带走唐怜雪。 胜出的两宗,等于提前锁定了本届万宗大会前三的位置,只不过两宗能否进入最终决战,还要看“万剑宗”如何选择。 想到这里,妖子荩呼吸急促了几下,用尽力气将离冥推开了稍许,可离冥手上的力道却未放松分毫。 第六百八十九章 忆海窥仙 天门屿。 丑夜。 屿谷深处,那金碧辉煌的殿宇之间,虚空隐约开始扭曲震荡。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传渡迈步而来。 赵庆神情依旧平静如常,似乎并未被楼主的言辞影响分毫。 这些年接连境遇交错,他早已不是当年的小丹师,遇事也愈发宠辱不惊。 当然—— 小姐对他究竟是宠,亦 “哟,灯火阑珊,好久没联系了,最近可好。”先回复的是上街抓老鼠,那个熊人族瘦弱战士。 不过,在他看到我和赵秦一同下车之后,脸色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牧元伸手握住司马泓,眼睛则是不由打量了下眼前这位司马泓将军。 我不知道,她默默在心里念叨:爱上了妹妹喜欢的男人,我怎么会是一个好姐姐呢 蒋远周原本握住她手腕的手猛地一甩,许情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然后才感觉到手背痛的厉害。 车子重新返回,停下车之后,我就赶紧跑下了车,蒋晴晴神色痛楚的蹲在地上,捂住肚子,脸色苍白。 夜晚渐渐来临,我和肖艾去便利店又买了一些油盐这样的调味品。走出店门时,肖艾突然要我给于馨打个电话,让她也来一起吃晚饭。 牧元身上五种属性同时爆发,融合之下,竟好似一堆橘红色的火焰在身体表面燃烧开来。 今天是大年初一,听,就算是大白天,外面都有燃放烟火传来的声响。 “交手”韶华想起袁绯茉的之前一直待在边关,只不过她倒是没有听说过,北蛮还有这样的一位公主。 大地一震,二具庞大的魔躯直接砸入地底,砸出一个深坑,掀起大片的尘雾。 摩卡他们的确是没有多少钱,要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有买新的傀儡,不过雷山忽略了一个问题。 阿狸见陆风愿意带自己连忙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了欣喜的笑容。 “先打电话叫救护车吧,李坤的伤势不轻。”5班的体育老师说道。 而在一旁的摩多在看到陆风的神情之后。忽然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狡黠。 “你天下无敌”苏媛一边说话,一边绕过办公桌,王君赫也自然而然的转动转椅,面对着她。 “妈了个臀的!”就在安逸刚刚坐在座位上的时候,黄英豪突然大喊了出来。 “这败家娘们,才几天,就花了二两。”王阿菊火气又上来了,冲过去想打人。 林浩能考上理科状元,说明他智商并不会太低,可面对许馨馨,他明显感觉,即使自己有两个脑袋,也不够用。 林浩也喝了很多,没醉,但眼睛却越发明亮。感受着一双玉手在身体游走,性感的嘴唇在脖子上亲吻,一对丰满在胸前挤压,心中的邪火,忍不住的在上涌。 风逸哧哧几个瞬移高速辗转,接连跳至间接杀死刀锋武士那头怪物身前扬手挥落重拳。 “他应该自己都没有想好究竟要传给谁,他就是想看看我们会选谁!也许我的那两个哥哥,其中已经有人和北蜀的长老合作了。”明凌的眼中闪着精光说道。 唐峰将手中的子弹捏成粉末,看着眼前的余勇,眼中露出了噬人的光芒。 “古伊娜,古伊娜……你没事吧刚才吓死我了都。”古伊娜才刚退出比赛场地,达斯琪就挤过众人来到古伊娜身边,伸手在古伊娜身上摸摸,然后到处看看,然后对着古伊娜问道。 第六百九十章 来自青影的报复 …… 海夜漫长,冷月在浪花中破碎,汹涌激荡。 天门屿,幽晦庭院之中。 顾清欢整理好了床榻,默默将浴盆里的香汤泼去,继而收拾了一身干练着装,束起高高马尾…… 迟疑少许之后,终是一步迈出门房,踏着院中积水游廊,雷厉风行站在了书房之外。 “青影。” 清欢以往温柔的嗓音变 还有,这附近为什么一个亡魂的魂魄都没有,而天空中密布的乌云雷鸣,是否也和这阴间的开启有关 而这不正是因为九头地狱犬的现世,前世的我才以牺牲自己,换来阴阳两界的安宁吗 如阿尔卑斯山上最清凉纯净的清晨薄雾化作的露水,劈头盖脸地浇在他心底。 这些日子,林梦仙一直在石殿之内陪伴丈夫和公公,她两无所事事,就在石界中闲逛了起来。 月色皎洁,那一束束月光落在时药身上,穿过她的身体,就像是发着光。 俗话说,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灵宠,这句话果然没错。 躺在自己床上,我摸着那块挂在脖间白泽冰冷的白玉,因惦记着张大爷的事情,我心里又是感伤又是焦虑。 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段历史早已遗失在了茫茫岁月长河之中。 这一周里,不论是他们自己用魔镜搜寻,还是夏琪那边,都没有雅典娜的消息,让他十分难受。 灌木丛不远处,三头短尾信天鸦正在一颗上百丈高的树上惬意的舒睡,突然传来的声音将三头短尾信天鸦惊醒,很不舒服的嘶吼一声,振翅飞过上空,目标正是声音传来的方向。 “你打扫房间的时候掉出来的。”楚秋双指夹着那指南晃了晃,爽直地答道。 一名身披兽皮服饰,满脸横肉的男子拦在西边,他的双手拍了拍,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白云剑就对着他的面门一剑直刺,只见他右手的食指跟中指直接夹住了白云剑,右臂一扭,就将祁无悔连人带剑直接甩了出去。 起跳的他们弯着腿,穷凌身形一翻,身体滞空脚掌在上,甘索的脚掌和星则渊、甘索的脚掌接触,穷凌发力,将他们推上了天空。看着脚下密密麻麻的干尸怪物,星则渊和甘索不禁头皮发麻。 距离缩短之时,不速之客闯入,一声男声粗暴的打断这一切,安清晏猛的就往后撤。 而且重点是,自己的事业正面临重大危机,她的团队正在等她力挽狂澜。今天那姓赵的肯定是不能指望了,接下来必须加倍去拉投资才能弥补上缺口。 原来,他以为就算有詹台萍撑腰,想要成为四大圣地之一,也需要一场惨烈的战斗。 四周哗然声阵阵,眼前数数十个天剑城守卫聚集而来,看着如此一幕,王昊眉头一皱,面色冰冷。 “林大哥,乐盈姐,你们再看看排行榜右上角。”姚豆豆再次提醒道。 贡献就是功劳点,可以为大秦做事获得,也可以将自己的功法神通贡献给大秦换取贡献点。 “呵,你就别打岔了,奶奶是有事要做呢。”玛德琳笑着稍微把她往旁边推了一点。 凌烨将家里的大概情况介绍了一番,也没问她什么原因离家出走的。 坐在自家舅妈旁边的清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主要是两个看电视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讨论起来了,特别是放的镇魂,里面两主角一出来,清落和舅妈,两人就在疯狂的讨论着什么,让一旁的清沐很是无奈。 第六百九十一章 为何不敢看观音 此刻。 赵庆默默望着清倦女子的冷眸,一时竟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清欢又怎么惹你了 最让他恍惚莫名的是……什么凌辱什么浪叫,这是血衣楼主嘴里说出来的话 寻常游历走走剧本也就是了,可现在这个家里一共四人,谁不清楚谁的身份 赵庆心下难免旖旎顿生。 不过显然不会表露任 其实苏雪娘怎么想都无关紧要,关键的是薛湜母子怎么想对苏雪娘的处理方式,如今他无法妥善处理苏雪娘,将来她嫁入薛家,又如何指望日后的岁月,他能为她挡风遮雨,处理掉那些莺莺燕燕 说着老秦就把我拽了起来,准备带我出门,我拼命抓着沙发,挣脱老秦的利爪。 林风注意到这个讲话的人,年纪跟蒋青松相差不多,可模样却要比蒋青松年轻许多了,光是那一头仍然乌黑的头发,就足以秒杀同年龄的老人。 “怎么不敢放心吧,到时底我保证不会把你那两只大白免玩坏!”林风做出色眯的睛神,死死的盯着胡莉两峰,使出了激将法。 所以,现在三叔要是不帮着李不忘说话,甚至是踩一脚,那才是正常的。 “爸爸还在医院,不过你老是不去看他,他也会起疑心的。你出事,我还没有跟他说,我也不想让他担心。”苏正一边说着,一边抱着苏格往电梯口走去。 自打重生归来,三人所谋的都是同一桩事,能令何子岑深夜传唤,大约是寻到了些眉目。他随手扯过搭在床架上的衣衫,大步便往外迈去。 大切割术可是从永恒天国里流传出来,排名前一百的大道神通,楚晨怎么可能会呢 武二郎,鲁智深,呼延灼,刘唐,单廷圭,魏定国六人一起迎上翁奎,单廷圭,魏定国当先抢到,两只铁枪一起往翁奎搠去,翁奎急忙举刀来招架,却不提防后面刘唐赶上,猛的一刀砍断马腿,将自己颠了下来。 张昊天转过身,瞪大了眼睛,继续朝着别墅里面的方向看,像是要透过那些围墙,那些墙壁,看到里面是否有周莹莹一样。 只要那孙府尹查不出凶手,那凤沁羽就会被定为凶手而交到刑部去,到时候,光天辰的国法就会将凤沁羽斩首。 但旋即一想又有一丝顾虑,心道:“这明珠能够散发如此巨大的热量,其本身会不会赤热胜火呢,我的手能不能够拿得了它”但是在可与不可之间他还是决定试一试。 “有这些东西不早点拿出来,想坑死殿下么”因墨玖手上,咯咯哒很明显的就对凰轻挽抱有了敌意,翘着鸟尾巴,在她头上飞着,恨不得拉一泡鸟屎在她头上。 南叶自然不肯束手就擒,不顾手疼,拼命攀住窗扇,双脚更是乱踢乱弹,一时竟让如玉无法近身。 只用了一天时间,仓吉便造出了大号弩箭。这家伙的威力可是够大的,而且刚刚好可以使用为剑山族人特制的那些大羽箭。 看着心素抱着那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从后院离去,老鸨才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 凤云梦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当即兴奋的从床上起来,急急忙忙的去开门。 领主大人站在圈的内围,看见身边不断有人倒下,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 以这枚古木印章来镇|压两个废物,绝对会让他们死的渣都没有! 第六百九十二章 赵庆:我不是二手货 赵庆离开了书房。 安静凝望晦暗海夜几息后,又下意识的回眸,望了望直棂窗映出的曼妙倩影。 心中莫名有几分暖意流淌,仿若真的可以停下来歇歇了。 他毕竟不是什么少年人。 有些事情,一点就通。 青影说以爱徒待自己,这般存在显然没必要撒谎。 此刻细细想来,也的确如此。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又该怎么做,只能寻找个合适的机会将桃夭带回北国。 有人说大罗圣地有了陈青阳,今后将带领大罗圣地再度崛起,独领数百年的修行潮流。 “妾身知道,公子待妾身与婉晶如此优渥,全是因宠爱祝玉妍,爱屋及乌而已。 贾燕眼泪都痛出来了,她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她的同学会变成所谓的兽神,她不是只是会异能吗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九卿与她刚才在花园的相遇,应该算是初次见面。既然是第一次见,那她怎么会用那样一种充满了敌意和暴戾之气的目光看自己 一旦被它的味道吸引住,那么,这样的价格,在一些人眼中,也不算什么。 到时候外面的人怎么看她唐艺,那就不是他何秋风可以考虑的了。 而水千展所在的郡国,就在大罗圣地的山脚下,对于陈青阳的传言他可是没少听说。 门外,跟在厉北泽身边的黑衣人摘下了墨镜,露出来一张熟悉的脸。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可以打败易枫了,陆杰心里越来越兴奋,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跳上了比武场。 “两百……五!”李智觉得他的‘演技’虽然浮夸了点,但是还是挺有特色的,所以特意给他涨了五十块钱的日薪。 说罢,他开始细细指导我的手势,我却一句也听不进去,愣在原地,如遭雷击。 每当莫晓生带着海山同志的情报回来后,康定宇总是把莫晓生搂在怀里,像是老子对待儿子一样,两人那种亲昵的情景,李聪至今还记得。 “哼,你就这一点手段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真的是太弱了。”叶梦看着眼前振动着翅膀的古魔虫王,有些嘲笑的说道。 与此同时,震天的喊杀声袭来,那是西岐大军,将要冲破朝歌城,杀进皇城。 气喘吁吁地回到自己屋子里,月白方要去点灯,便被谢姝宁给阻了。 当莫晓生注意到有人住进隔壁房间监视他们,另一个带回一些寻找他的人时。莫晓生立刻和齐柏峰冯寒藏进床底。他猜想,来寻找他们的人,不会想到他们会藏在床底,应该以为他们已经转移了。 李天逸使劲的点点头说道:“当然有直接的关联,您可以认真的听我娓娓道来。 高手对决,不是街头混混乱捶,双方并没有一上来就死掐,而是都摆出了架势,环绕步走着,伺机寻找着对手的破绽,然后施加以暴力一击。 在这个空间里,对于时间是没有任何概念的。再次回到这样的状态,恐惧何止是加倍。李兵绝望的不停呼叫,可永远没有回声。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山谷中久久回荡,这是告慰亡灵们最美妙的音乐。 赵蕙非常喜欢在海边玩,她仿佛回到了童年时代,光着脚在海滩上拣贝壳,捉螃蟹。李振国一直陪着赵蕙在海滩上玩儿,直到傍晚大海退潮的时候,他们才上了岸,到街上的饭馆吃了晚饭,便回宾馆休息了。 第六百九十三章 七谏征君 什么什么 赵庆一时语塞无声。 转瞬收起那一抹侥幸。 青影说帮他研习天道残片,可他的天道残片是欲望啊…… 不过眼看小姐此刻的质疑淡漠,俨然不是要跟他探讨欲望的意思。 赵庆尴尬笑笑,轻声自语:“没什么……” 青影这才缓缓收回了冷视美眸。 继而盈盈起身步向书房之 “叶风好好的看一看,在场的诸位,哪一个不比你的年纪大,哪一个不比你有能力,甚至于我们都参与过当年的那一次战争! 这一端正神奇得很。弯腰坐着一开始很舒服,坐久了就腰肢酸痛,坐直了背轻轻贴着马车后壁,让整个筋骨都舒展开了,早起迷糊的困意也轻了许多。 怪不得师傅要将这里选做战场,原来是想让他在战斗之中继续感悟。 叶风哪里管他,又捡起一个更大的,看起来更值钱的,“哈哈,你用这样的手段请我?让我也撒撒气。”叶风心里乐道。 缓慢的脚步声从里面传来,燕天明一肚子火在看到古爷的模样后,尽数转为了错愕。 教官虽然身上也沾满了灰尘,显得灰头土脸,但他那双眼睛仍然冰冷,气息也仍然骇人,见此情景,面具男再也笑不出来,呆呆地看着那深色沉着,仿若天神的男人。 “没路了,我不行了,我跑不动了,姐,你到底要去哪呀我们是不是迷路了”到了断崖旁的边缘,二人没了去路,陈澈精疲力尽,一头雾水,想问的问题很多。 云舞嘴角微微勾勒,露出一抹弧度来,收买人心是件持久战,虽然他们现在表面不会反驳质疑她了,不过想要他们拿命去信任她,还是需要时间。 陈念的潜质好的可怕,这本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但他想起归墟之海那阴阳相隔的一幕,便有些迷惘。 她摊开手掌,一簇火焰在掌心跃起燃烧,耀熠着云舞那张绝美冷杀的脸。 凤月桐诧异的看了一眼白初灵,总觉得最近白初灵好像有些不太对对劲儿。 被市医院赶出来,结果阴差阳错到了h大深造,还被更好的医院给聘用了。 在院子四周,还有数十个皇宫派过来的修仙者,他们拿着一些涂抹着诡异花纹的旗子,不断朝着里面输送法力。 房门打开,她迅速走进去,要关门时,门沿被一双大掌猛然按住。 凤月桐实在是不敢想象,若是老王妃知道张浩和杨导师要对她做什么,不知道会不会气得要去找对方算账。 见识过凤月桐炼制出极品丹药的人肯定是相信凤月桐有那个实力。 不得不说,唐家给的筹码确实可以,而他之后需要做的,只不过是在某地的圣唐医院出现无法处理的疑难杂症的时候,前去援助一番。 顾正阳笑了笑,又教虎头认了几个字,见虎头已经困了,就把他放到了床上,自己则去处理今天带回来的工作。 “我说过了,我对你哥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他搞事,被开除,是他咎由自取,还轮不到你说什么原谅。 凤月桐依然熟睡,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身上的伤已经看不见了,脸色更是像红苹果一般。 一名幽灵战队强者,突然脱离下方的战圈出手阻拦,被大猿反手一枪刺中了对方的左胸。那人大叫一声向地面掉去。 不过经过这次后,他也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人类和行尸都有了领导者,他只能苟且的活在孤独中。 第六百九十四章 你让我很失望 原本静谧的庭院,此刻满是凌厉的破空声。 本就带着腥甜的海风,流转于院中更多了几许黏腻与温热。 秦楚欣陪在清欢身边,美眸安静凝望着,一时竟也分不清青影究竟是想做什么。 顾清欢抿唇无声,望着主人的满身血伤,望着那越发沉寂冰寒的目光,也没有去入局打搅任何。 此刻。 赵庆的肩上 到了最终大家竟然不得不沮丧的承认:或许除了紫微天帝和太微天帝这两个帝境八重天的老变态,其余人都不能奈何这个怪物级的帝兵。 乐之扬纵身欲上,忽见朱微身边站立一人,清秀明媚,笑意可掬,正是当日秦淮河上烧水斟茶的石姬。 心不在焉的柳雅晴,收起卡片,淡淡道:“都好了么再去给你买几双鞋子……”说着也不等井田丽子答应,便转身朝外走去。带着井田丽子,直奔鞋子卖场。 猛然间,一道刀光斩在长蛇之上,却是瞬间在长蛇的鳞片之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尖鸣之声,下一刻,只见刀光溃散开来,空中长蛇亦是在刀光的斩击之下,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 “呵呵,如果被你发现,那我们岂不是很菜”解宝诺说的话一点官方感觉都没有,反倒有点像普通人在聊天。 光速飞行中,虽然也能被人给攻击,但是相对来说,被攻击的几率要低的多了。 “自裁吧!”黑影斩杀老三后,剑尖指着大当家,淡淡说道。大当家刚施展战技,自身消耗颇大,一身战斗力不足巅峰时期五成。 现在惹了事,连接近神秘山谷的机会都没有了,他们肯定会穷追不舍的。 他的脸上,时而欢喜,时而悲伤,往事历历浮上心头,喜怒哀乐悲喜忧。 “不,我并非这样意思,只是那个孩子与宫主你实在太像了。”今天白天的时候,两艘船并驾齐驱,就连现在也是。对方船舱的窗户曾开启过一阵,他曾亲眼看到过一眼,真的太像了。 现在这个时候,其实她完全可以再用通讯器与现代取得联系,马上回去。可没有解开明郁这个结,她始终有些不甘心。既然那么久都已经呆了,也就不在乎再多呆些时日了。 “嫩妈老二,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人应该是刘水吧。”老九把嘴角流出的哈喇子猛的吸了回去,毕竟刘洋爷爷的名字实在太‘诱’人了。 我们四个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对着那胖警官点了下头就转身下楼去了。 “哼,幸好你功力不够!”布鲁纳看也不看,屈指一弹,便弹出一道宙光来。 “这是怎么回事”林殊然和康明辉对视一眼,前者眼里是迷惑,后者眼里是不解。 我有些失落,默默的关了短信,张落和佘南阳一块儿去,那陈姗姗应该也会去吧这算不算属于他们一家人的旅行 我和白禾禾的位置,是丘栩特意安排的贵宾席。在赛场起点和终点的正前方,也是靠近场地最近且能最清楚看到车手的位置。看台上已经坐满了人,我正奇怪这不过就是普通的俱乐部比赛,怎么会就坐满了 九大蛇首、萨曼,以及卫矛和决明子纷纷爆退,一连爆退了两百多米才停下。 对于郞刑天他还是比较在意的,毕竟唐士龙每天都来看望郞刑天,也许靠着郞刑天可以和唐士龙扯上一点的关系,对自己将来的仕途会有很大的好处。 第六百九十五章 总之,裤子不让脱 司幽城,玄机阁。 王姝月明眸剧颤,下意识起身凝望光影,神情显得有些苍白无措。 得见那倚伏女子扭曲惨淡的脸颊,那延断崩开的血襟,血淋淋的破碎脏腑,当真是彻底慌了心神。 比自己丈夫身上的血伤,都更加惊恐无措,一时茫然失语。 周晓怡也朱唇轻颤,清澈动人的瞳子紧缩,默默咬紧了银牙等待 再想到胡氏让准备酒菜,秦莞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然而见秦霜没说话,秦莞也没有多言,只是继续说起了旁的开解她一二。 这可不是一个堂堂海军上校应该有的负面情绪,赶紧把他从自己脑海里赶出去。 现在呢,听到豪尔赫-门德斯的话。所以,这怎么不让维克托心中泛起波澜。 挣脱束缚的那一霎,鬼王身形便出现在叶摇身前,一掌刺向叶摇的心脏。 第二日一早,秦莞是被擂动的军鼓声吵醒的,她猛地惊醒过来,定眸一看,身边的锦被之下果然已经空了,抬手摸了摸,暖意早已散去,她赶忙唤了白樱起身更衣。 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令得杨大鹏等人浑身冷汗淋漓,汗毛都止不住地一根根竖立而起。 萨拉丁笑了,即便他的身体破损不堪,但他夹杂着咳嗽的笑声,依然传遍了整个圣白之间。 要知道,在她的印象之中,七夜辰炎从来都是极为温和的存在,有时候就算是有人惹到他了,他也不会去不讲理和毛极为生气的去和对方怼起来。 桂木桂马两人抬头看向上空,目视着那已经大变样的结崎香织,神情都不由自主地变得凝重起来。 在他看来,就算是远野秋叶再怎么对志贵心存好感,但也不可能在整个远野家族和一个外族人之间做出这种决定。 白云暖便让真娘在兰庭之内好好侍奉母亲,不要让母亲再到梅香坞来探视哥哥,以免触景伤情。 那些人在看到苏木,不由的愣了一愣,但没有丝毫停留,踏着铁链,消失在目光尽头。 这门功夫,江湖上已经失传多年,很少有人能够认得出来,是故观战的武林人士虽然蹙眉,却不知道这门功夫的出处。 “好了,都别说了。现在是关键时刻,我们的敌人是龙战,千万不能敌人未至,阵营先倒,那还不如我们四个直接跳下深渊来的方便!”林寒在一旁做着和事老说道。 王丽枫被阳光晒得人都发了昏,忽觉头上一阴,一柄伞出现在了头顶。她眯着眼睛,好久才看清来人,竟是白云暖。 美中不足的是,她那只有五厘米的高跟鞋让她走得没个样子,要不内八字,要不外八字。 她坐起了身,靠在了床头,秀发垂过肩,勾勒出那惊心动魄的线条,她拿出手机,翻到了张云泽电话号码,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阴风卷动地面尘土,漫漫荒漠之上,鬼气森然之间,三道身影跨步向前,天空无日无月,地上无影无形,风沙湮没了这六行长长的脚印。 攻击修炼者的人,会有一种攻击比自己大很多的龙象本体的错觉,仿佛面对铜墙铁壁,十分艰难,无处下手。 令他匪夷所思的是,每早回到至幸堂,却总能见到同样一夜未睡的程延滨在堂前徘徊,心事重重。 一声狰狞的怒吼,随之,一柄似剑非剑、似棍非棍的古怪兵刃顺着漆黑魔柱拔地而起,自从九天云霄,贯穿虚空。 第六百九十六章 老女人怎么了? …… “玉” “什么玉” 当赵庆听到楚欣的转述之时,反应简直跟楚欣如出一辙,根本没能听明白其中的含义。 秦楚欣心中古怪,轻轻摇头莞尔:“我不清楚,她是这么说的,且还交代让你留意夜魂国的境况。” 赵庆:…… 他稍加思索,继而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由心 岳灵风得势不饶人。冲入到嵩山派众弟子之中,他的刀法招招都是克制嵩山剑法的招数,内力又远远高出这些人。转眼之间便砍瓜切菜般的杀了十几个嵩山派的二代弟子。在他的三尖两刃刀下竟无一合之敌。 “你这么走了,蝎子要是打算去报仇,你打算怎么办”肖遥走到了他的跟前问道。 然而郑先尚未开始动手,四周传来一声声的闷吼,眼瞅着两千多的灵兽兵一个接一个的被黏在他们不断挖掘的墙壁上,看上去就像是被捕蝇纸黏住的苍蝇一般,密密麻麻的在墙壁上挣扎不休嘶吼不断。 叶无为显然已经想了很长时间。一说便是半个时辰,都是叶家的规矩。想要成为豪门,弟子,长老。战力都不能少。这对叶家也是巨大的开销,但是为了叶家从新屹立在大陆上,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万青根本不用二人提醒,就已经十分清楚现在的状态了。不会再去招惹这两个变态的家伙,实力竟然都如此的强横,简直惊人。 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即便是原本就知道的赵莫,依然感觉到震撼。心中怒问苍天,此子为什么不是出生在赵家。 这境遇,看起来倒好像比三年前自己从青鱼岛上离开的时候,还更潦倒几分。 孟平想要为百战军正名,李彦超想要为卢龙军耀武,他李从璟日后坐镇幽云,要统率诸军,岂能不趁此机会立威于边地 不过天荒界主扪心自问,自己已经算是放低了姿态,但是人与人的想法都是不同的,你认为你能这么做已经很难得了,可在别人看来这根本就不算什么,所谓的感动了自己,就是这样的。 几乎与此同时,一圈无形的念力风暴,像谣言一样鼓荡扩散开来。 “因为就这样已经足够了,不需要斗铠。”摇了摇头,聂枫就对灞罅说到。 不过这样一来刘云飞加好奇能够战胜魅影的人到底是谁难道是月光提到的姐姐 感受到了六道光芒的恐怖,聂枫顿时就猛的一咬牙,实力上的差距,让聂枫根本就无法正面面对东皇厉锋的进攻,而这样的话,即使是去到天动仪的所在,恐怕来不及吸收天动仪的力量,自己就要被东皇厉锋所灭了。 其实辉煌中最最后一击的规定有些混乱,但不管怎么说,你拿到了倒数一血,好处肯定是大大的。 “法律,那要看对谁,对平民百姓可能管用,像何富贵这样的恐怕无效吧!刘警官是吧,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陈强笑道。 老流氓就这样不停的揣摩着自己的并不高明的用人之道,等着猪头们下课。 “你们这个百花谷是怎么弄出来的呀!也太雄伟了吧!45万亩的山地——有那么大吗”宋欣怡美丽的面孔都是疑问,向在百花谷大门口的保安问道。 看到一名玩家被那只魔化弓箭手箭箭都出现迟缓,陆林马上就看出问题来了,这只魔化弓箭手肯定有问题。 第六百九十七章 师与兽 赵庆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 什么就狐狸是自己讨要来的难道不是天香城后,曜华出面薅出来的 他回望女子,神情渐渐变得古怪轻松。 与之斟酌对望少许后,也随口调笑道:“那弟子若还想要师姐呢” 听此笑语。 青影美眸微不可查的闪烁,继而幽幽轻笑:“……你怕狐狸啊。” “其 吴海这才明白,赶紧捂住下身,往左右看了看可哪有什么遮挡的东西。 “是不是真的,让我试试不就好了。不过鉴于你们的态度恶劣,我并不想出手了。 阎云心中一动,一回忆才想起庞龙貌似说过他会操纵肌肉的能力,改变肌肉形态免不了牵动骨骼。 太史慈也说道:“大哥不要谦虚,我觉得就是。”他说这话的时候,可没有玩笑的意思,想起大哥为了自己舍生忘死的举动,眼角竟然微微思润了。 白玛低呼一声,毒蚀之主!原来爷爷的另一杖令牌是送给了这人。 尤海瞪大了眼睛努力分辨了一下,还是没有看出最后到底是什么字儿,猜测了一下大概是“回去等着吧”。 何勇又一次表演了一个大灌篮,全场几乎沸腾了,纷纷叫着何勇的名字。 当下便答应,吴老二还是先付了酒资,总共四百两银子,交给了晏氏,第二天直接过来拿酒。 说罢,她就要拿着礼盒转身上楼,没想到裴霜霜冲了过来,将盒子抢走了。 夏侯子衿看着她窘迫又不敢怒的模样大笑起来:“逗你的,未试过毒的东西怎么会呈到朕的面前来”他望着她笑,跟着吃完了一块芙蓉糕。 姜篱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一手化解,另一手的灵力拍到黑熊背上,大黑逐渐冷静下来。 “说什么呢”李林晓脸红了,就像夏如锦刚刚脸红那样,一戳就破的那种。 可能是风吹太久了,他脸上凉凉的,也有点软,隐隐间,又好像真的有一股火锅味。 说完这话,南宫景淮就率先下床,将身上的衣服穿好,又让人打水进来,二人好好清洗了一番。 当时他看了一眼天台上凉亭的柱子,脑子灵机一动,就想出了一招制服老爹的招数。 薄聪朝着屋角的那口箱子努了努嘴,孟晓梅便吩咐侍卫将箱子推开。 她原以为,只要期盼着桑千绯能够被皇上选中,期盼着她能够承幸,那么桑梓便能有机会接近皇上。可今日见了舒贵嫔,桑梓才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如梦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隐藏在这附近的林东心中一惊,他倒不知道这战舰之中居然有时间机器而且已经启动了,时间机器可是极为昂贵的东西,笼罩这么大范围的时间机器价值绝对比这一艘战舰还要贵得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我没想干什么,就是想找机会把这面子找回来,不能给王主任丢人不是。 可以说在米国红门,除了陈世杰老爷子这一脉之外,陈启明这一脉的实力是最强的。 “林师弟,我佛教弟子不能吃肉,你可是触犯戒律了,”一位面冠如玉的少年僧人脚踏虚空而来。 “待会你就明白了。”蒙奇无奈的苦笑两眼却是有着晶莹之物在眼眶闪烁。 真的有些奇怪,不赶紧离开,呆在这里笑个不停,难道说这个北村家族的人都有虐人的癖好吗 “翎阳兄,你知道自由神殿有多少这样的强者么”天狼盟盟主淡声道。 第六百九十八章 司禾早就说…… 没由来的,赵庆念起在庞以冬忆海中听闻的言语——只是此去遥遥,见姑娘姿容貌美,心生结交之意…… 或许那个散修对青影说这种话,并没有什么压力。 但他如今面对师尊如此直言,却仿若是突破打碎了什么禁忌。 而他也的确,被眼前女人所展现出的魄力征服,分明是自惭形秽,却又觉得不吐不快。 “ “吃饭吧。试试这个,很不错。”许烨霖说着,极其自然的从自己的碗中夹了菜放进她的碗里。 我确实怕那些照片,毁灭掉我这些年来辛辛苦苦隐瞒着,得以平静的生活。 我以为张明朗还在生气,赶紧迎上去,在他还在衣柜面前挑挑拣拣的时候,从后面抱住了他。 说完这句话,我转过身面对着周亚泽,看他还在默默地注视着我,一时之间,我们两人的表情都显得有点尴尬。 \t“是的,唐亮喜欢你,而且在几年前就开始追求你,你父母对他很满意,希望你们家和唐家通过联姻结成联盟,对吧”秦风这时候反而逐渐冷静下来,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该走的你也留不住。 宫婢太监们连大气都不敢喘,连连请罪告退。屋内只剩下天授帝与淡心,两人俱是沉默起来。 只不过,聂沛潇思来想去还是摸不明白,以他母妃与谢太夫人的关系而言,她何以会赞成这桩姻缘 在一片惊呼赞叹声中,偏殿主位后面的帷帐之中,有一双眼睛牢牢盯着四贞那淡青色的身影,一直没有挪开。 我不知道怎么说,最后忍着心碎艰难的回答了三个字:“不知道!”你这么不问她,偏偏提起我的伤心往事。 自从我和周亚泽谈恋爱,这个鬼丫头晚上可是很少再来骚扰我了,要知道以往她基本每天给我打一个电话的。 见此,胡岳就像和臧云雯他们商量好的那样,同意了他们的主动请缨,开始全军出击,向着蒙蒂希斯帝国的帝都杀去。 另外,他了解到的东西并不是只有蒙蒂希斯帝国和魏国的实力这一项。 “不用。”陆珏摇了摇头,现在哪里还有空余的思绪去想其他,因为他现在迫切想知道的是,几日前才收到周若水的信,信中并无半字透露,怎会毫无征兆的死去。 本来俊朗不凡,一身银衣段正纲,此刻狼狈之极,眼中充满了不甘于愤怒。 “这只是b计划,原本的计划是将岛国提前沉入海底。”慕珂说道。 “十三你这修为,大师兄也是服了。”刚刚进入了问虚五级不久的宫玄,正好能看到夜殇的修为。 这一个月以来,本来就无比繁华,堪称人族城池最顶尖的存在,大秦国的皇城变得愈的热闹了。 下,两两一队,再加上桥的空间,挡住那些狼人,让太阳国的狼人寸步难行。 “林格将军,要不我派三千人跟你一起去”骆生富忍不住说道。 “嘿嘿,没事,我给你报仇。”赵飞嘿嘿一笑,扔出一支矛刺中赵信之后,便丢了个夹子在脚下,变身成豹子,转而往野区里跳去。 “如此也好,希望董大当家的不要食言。到时我保荐,董大当家的最少也是个团长。”渡边一郎觉得董磊所说也有道理,于是就答应道。 大风皇没有理由不知道,像易征其这样的人,都是在逼入死境,没有退路之中绝处逢生的。他的顽强生命力就连极东帝国的皇族都害怕。说不出多少次让易征其一无所有,身败名裂。但转眼两三年易征其又能够成为一方霸主。 第六百九十九章 【吃瓜群众】 春日的暖阳洒落斑驳。 海风浮动树影摇曳,天门屿的这处庭院中,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待赵庆唤清欢备茶之时,楚欣也自琅福涯回来了。 妖庭,猷涂域,万锡殿主。 三人对这位修为犹在兰庆集之上的前辈,都有不浅的印象,曾在曜华阙见过。 而对于这位的出现,赵庆倒也不算太过意外。 这一个瞬间,如果有修士在巨血峰上看见这一幕的话,必然会被自己所见到的一切震惊的目瞪口呆。 这是实情,如果巴洛克厌恶痛恨他们的话,怎么会任由幻兽继续跟随他们谁都知道只有巴洛克能够创造出兽化铠,而幻兽们也只无条件服从幻兽之皇希伯来顿狼和巴洛克的命令。 不过此时面前的火海大部分已经清扫干净。所有的狼族和独眼巨人只要有意识地躲避陈星的紫色火焰。那么就可以安全的通过了。 “算是吧,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且如今那腐朽的中央四十六室已灭,以打败蓝染为契机,总队长完全可以做主让你们回归,不再顾忌你们的假面身份,甚至直接填补队长空缺也不是不可能。”卫宫士郎说道。 在神龙降落后,自然惊动了统治这里的老神王。当年的老神王受到神龙的召唤,立刻赶去与他见面。 “那都是一场误会……”冰封王座还试图解释什么,但是陈星根本不给他解释的空间和时间,直接就是一把紫炎火墙术就释放了过去,将冰封王座团团围住。 袁否在居巢屯田,局面大好,不仅仅刘勋压力山大,就是孙策也一样感觉到了沉甸甸的压力,因为随着袁否的仁义美名越来越响,庐江的民心、士心将会越来越倾向于袁氏,那么将来,孙氏要想取庐江也就难了。 紧接着,耀眼神光铺散开来,笼罩方圆五万里,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光罩,将这片区域笼罩封锁。 弓铉声还没有停止对面的男子就已经倒了下去,傲龙殿阵营中立即就乱了起来,雷霆也是扯出一抹笑容,直接将战弓收回包裹,转身就往大转弯深处跑去了。 草苗龟听到真嗣叫他后就立刻回过神,立刻跟上真嗣的步伐离开这个码头了,此时的草苗龟能感觉到真嗣身上那股要变强的信念,自己也要变强,将来和真嗣打败神代,无论吃多少苦,也要变强。 古人可不是无神论者,天族虽隐世一百来年,但在百姓心中的影响很深,天族与楼浩然的合作很深,与其让天族明面上为楼浩然所用,先下手为强这一步走的却是不错。 “嘭”的一声,闪光喷火龙直接就将喷火龙踩撞在地上,然后离开了喷火龙的后背,朝场地上空飞去,环绕着飞行着,似乎在炫耀着自己的强大。 看着兰溶月一副不自觉的模样,出自其他男人手的东西怎么能给他娘子用呢晏苍岚决定等下悄悄丢了,看着碍眼。 这时拉达的训练家有继续下令说,而拉达的愤怒之牙也把宝石海星的宝石咬碎了,宝石海星失去了战斗能力。 “属下不敢。”烈如火,行如风拿着炎舞的那根羽毛,喜悦的不得了。 别看她是坐在他的腿膝上,可她的头颅只到他的脖子部位,他上她下,这样子的体位是要怎么将灵泉渡给他 “她是为我而死,你无须道歉,事情既以发生,就由着这世间的因果循环,我相信,终有一日,她会为我在次翩翩起舞,我也会在为她吹奏那一曲摄魂。”姬晨对炎舞道。 第七百章 赵庆:那咋了?又如何? …… 海风拂面。 无垠碧色映着涟涟暖阳,青翠浮屿。 赵庆身上还带着挺重的血伤,目光扫过这一如既往的天门屿,默默靠在阁台的梁柱下,皱眉出神回味着什么。 他从灵戒里取出酒壶,时而仰头缓缓灌下一口。 幽碧色泽的酒液带着复杂的腥味入腹,口感极为酸涩辛辣,还混杂着若有若无的泥土气 或许,也正是谷梁渊的这种无私的精神,才能教出如此出色的徒弟的吧。 他在十个月时间,已经跻身一名亿万富豪,发达的速度堪称传奇。 香港的马会是公益性质的单位,所产生的盈利,基本上都是贡献给社会,真正做到‘慈善组织’的典范。 无论是大雪龙骑还是陷阵营,都是无法弥补的,也就是说没了,就彻底没了,不会再次出现。 然后不客气的直接将其收进空间裂痕中流放,任由罡风将其撕成碎片。 叶叙安一进入男客的席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这位丰神俊朗的国师身上。 虽然未能破得了孽龙甲的防,可巨力却将谷梁渊打得直接倒飞出去。 两腿止不住的发抖,不仅仅是索洛绝绝塔,就连索洛绝绝一也是这样。 “这么好的肉,可不能便宜了那个贱人!”把最好的肉都挑出来之后,剩下的都是一些骨头了,就连最好的鸡胸肉也被挑了出来。 所谓兵败如山倒,没有秩序的逃亡和有秩序的逃命是完全两个概念。 “韩康城!”说出了这个名字之后老管家得意洋洋的继续说着,似乎没有看到林一惊讶的表情。 她总最初对我有些惧意,到如今也能安稳的抱着我的手臂,将头蹭在我的臂弯里,抱得紧紧的,这是一种信任,一种依赖感的表现。 想到此,苏槿夕的嘴角忽然自嘲一笑,那笑一瞬即逝,顷刻间又化为了一抹温柔的明媚笑容。 张扬尴尬的站着,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无事可做的他目光却又不由自主的瞟向了许美琳的翘臀。许美琳此时是弯腰帮他清理裤子上的汤汁,美臀就翘了起来。 铠兽选了c,在大戟袭来之际它微微的调整了一下身姿,仅仅是这不到一厘米的距离让它成功避过了大戟的戟尖让整个戟头顺着它的面甲划过,而后大戟月牙刃那一边狠狠的撞到了他的肩甲上。 张扬被震惊得甚至都来不及阻拦,那种浑身舒爽的感觉便蔓延到了全身去。 以至于接下来的好几天,花嬷嬷都没在苏槿夕的面前绕面,有什么事情都是让绿篱去办。在院子里见着苏槿夕了,也是绕着走的。 林一掏出了一枚信号弹打了出去,这是撤退的信号。张医生他们看到了就会以最块的速度赶回来而战士们全都停下了手头的事情开始了收尾工作。 我又利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将房屋内还剩下的部分火液全部制作成了火弹,加上我热气球中的两百枚存货,我一共有了三百六十多枚火弹。 我回头去看她,就见严青这时候正扶着身边一棵大树继续往前走,因为没注意到脚下,差点被拌了个趔趄。 尹鹤悲从中来,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双手不停捶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就沉默着没有说话。 刚开始交手的时候,程咬金本来是打算使出那流云斧法,自己稳如泰山,然后借着交手的机会悄悄观摩对方的武技,看能否对自己有所启发。 擂台上面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究竟是慕希兰胜还是上官焰胜呢 叶枫闻言慌忙直起身子,待到脑袋脱离那温暖的肌肤之后,心头不免有些失落了起来。 美眸瞟了瞟面前的龙显,沐青明显能感觉到龙显身上那赫赫龙威,显然是生气了,龙显脾气本来就生硬冷酷的很,那王牧再这样一激,事情恐怕无法回头了。 如此顺利的就解决了将近一半的敌人,程咬金也禁不住喜上眉梢,看来爷爷的运气果然不是一般的强!将手里的军士放在地上,顺手在这具尸体上搜索了一下,摸出了几两散碎银子,程咬金装在怀里。 作为人工生命体,风良辰的一切都是永生组织给的,他也是被永生组织洗脑过的存在,自然觉得永生组织的“大义”毫无问题,其他与他类似的人工生命体还有很多,比如说偃舜英就是其中之一。 这家的房屋布局,正适合枪手埋伏。因为这房子高,又是四面有房子,埋伏在朝向院子这一边的屋面上,在外面的任何方位任何角度都发现不了他们。 ”这个,一言难尽,里面就只一张旧桌子,一个破碗,我们遇到焦螟了。”秦虎阳解释道。 一线黑的规矩,白天基本上没啥人出来,至于是什么原因,据说这个规矩自三百年前就流传下来,所以蓝蓉儿走在空荡的街道上顿时傻眼了。 如果郝云不来到这个世界,那恐怕真有可能会让他们郝家断绝血脉,就此绝种,甚至连祖祖辈辈积累下来的基业都会毁之一旦。 李知恩听到巧克力包装被拆开的声音,她回头看去,只见安生抱着巧克力的盒子,一块一块的吃着。 按理说,以朱可盈目前的咖位,还不至于在这种档次的酒店里下榻。这说明她的经纪团队很有实力,混娱乐圈,在某种程度上,经纪团队的实力甚至比明星自身的业务能力更重要。 第七百零一章 青影:哦?又如何? 我做什么 我不要脸,我没良心,我耍流氓啊! 还不够明显吗 赵庆心神悸动,只觉心脉都在不停的颤缩,像是周身气血都陷落无踪,随时会沉沦在无垠的幽邃黑暗。 ——害怕极了。 不过既然手都伸出去了,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我想接近小姐,尝试为小姐理气养络。” 眼看师 林中安静无比,古老的树木阴森黑暗,只有点点光滑从缝隙之间散落下来,迷雾笼罩,杀机陡现。 “对了,我一开始说的是什么来着”景姐姐立马中断这个话题。 这里可不讲究什么明星不明星,张大胡子的威严在那摆着,张劭临总导演又是德高望重的导演,拿过帝国艺术奖,各位分组导演都是国内的大拿,谁也别带着助理来拍戏,剧组有统一安排。 进入坊市后,抬头就能看到数条街道,纵横交错,但排列得整整齐齐,每一条大街看起来似乎都没什么太大区别。再仔细去看,才能察觉每条街道最前面的那家铺子所出售的货物不同、细节上的招牌摆设等不同。 这待遇自然是极为丰厚的,但谢禹既是一宗之主,又是玄光圆满的修士,相距通玄也只是一步之遥,自己的身家极为雄厚,供给金丹修士的好处再多,于他也不算什么。 “狐狸是怎样叫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要想不糊你就呼呼呼呼呼,没有谁比谁更贵,谁想更贵你就呼呼呼呼呼呼呼。”通俗易懂的歌词直白内敛的精神你说这改编妙吗 周泽楷直接是命令的口气,唐冰玉却没有反抗,坐在了床边,然后让周泽楷为她吹头发,感觉到对方的手在自己的发丝中穿梭,偶尔会触碰到自己的头皮,那种感觉真的是十分的奇妙,有一种触电的感觉,让唐冰玉脸色微红。 大姚可是关乎火箭队的钱袋子,天朝的大市场,实在是太诱人了,没看到现在的丰田中心已经全部被天朝的广告给占满了吗 周泽楷拉起唐冰玉,两人有礼貌的朝着那些鼓掌的观众们示意,在这个时候,所有的主场似乎都属于了他们,等走到了原本坐的餐桌那里,餐厅经理就走了上来。 这里的孩子都或多或少的被家里人欺骗过,韩家豪的家里人也曾经欺骗过韩家豪说来接他,可是后来呢 论坛骂声稍歇,黑子们又找到了新的乐子,一窝蜂挤去喷薄覆水在对战r码时的失误。 秦瑾琮惊恐之下,在心中再三告诫自己日后决不可再犯如此的错误。 林茶拉着秦陌殇出了病房,还没走到电梯口,背后响起了易俊磊意味深长的声音。 办公室中,苏无双看着通知满脸笑意,还好,那个贷款的钱发下来了,她就可以将这个项目给发展下去了,想到了什么细节之后立刻坐正身子看着电脑开始开启八爪鱼的状态。 她仰头盯着天花板,不知该怎么才能使自己不至于开心到掉泪。只好挡住眼睛狠狠点点头。 夏侯策的话顿时让柳心荷一阵心惊,只觉得面前一片灰暗,眼前一黑差点晕倒,看着夏侯策冷漠的脸庞,她不甘心。 娱乐大侦探这三条分析得到很多人的认可,并有不少大v转发起来,但更多的还是按兵不动,实在是有萧翊辰和夜莫星在,他们早就被打脸打怕了。 第七百零二章 我血衣一脉相承 短短不过数十息的光景。 这晦暗大殿便已是人满为患,且依旧有修士被不断传渡招至。 练气筑基比比皆是,且金丹都有两位。 任谁感受到那要命的磅礴威压,暗自抬眸看一眼上首两位大能,也都沉寂着不敢出声。 不过时有修士被传渡过来,俨然是极为惊恐,拥塞间人群却也显得有些杂乱。 赵庆剑 风辰逸整张脸都黑了下来……“这个主持人哪里请来的真丢脸!”他本就不喜欢太过高调,现在全礼堂都发出了这种声音,他觉得无比的恶心。 不过虽然他本来想说“送给你了”,但考虑到实际情况,最后还是很老实的道谢之后接过来揣进了兜里。 “那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阿成,把他给我赶走,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把他赶走都行!我不想在这里看见他的身影!”尹丽萍说完看也不看方尧一眼,转身想医院里走去! “不过现在我们先不要乔俊辉知道我们具体的计划,以免被廖颖知道。”方尧想得很周到。 一路上,并没有人阻拦马龙。想必蓝星公主已经吩咐下去了。可是刚走出没多远,马龙就见到了那辆银白‘色’的公主专用车,就停放在了前方。 “没事,帝俊和君柔生了,这种痛苦总算是挨过去了!”白逸摆了摆手,喘了一口气说道。 “你,你先跑吧……别,别管我了。”祁连傲天现在连说话都无比的费劲,急喘的气息以及不断流淌的汗水在印证着这个少年接近虚脱的身体。 从老人的话中,他不难看出老人的失望,虽然老人说话的神态很是从容,只是他知道老人的心里很失望,但他却不知道老人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听着老人的口音似乎也不是本地的口音,他知道了老人的企图。 能够令这可行的办法却是对丹田恢复感应,而那枚红果果然没有辜负古求所愿,竟然令古求对丹田有了感应。 “当初,是潘地亚王朝过于强大,摩尼速录强迫我答应的这门亲事……”这国王这时眼中有了泪花,悲愤地说道。 尸体保存得相对完好,甚至面部肌肉都没有塌陷萎缩,说是栩栩如生也不为过。 仅仅是在呼吸之间,夜三更与柳生丸一剑换一剑,金戈声乍起于林间。 苏杭提出的要求不但不过分,还很加分,通过味道来判断选出哪一杯是汾酒,能为活动制造出新的话题点。 那哪是红花,日头照耀下拢目细瞧,尤其是良椿手上,竟还有血迹流落。 她也不知道李菁菁是什么意思,想彰显魅力,还是打算进一步对陆之行下手。 何况治疗师的还不能调和所有人的精神力,这一碗肉,没有这种限制。 此时,他们个个遍体鳞伤,但都无暇顾及这些,呼吸急促,双手结印,合力对抗着一名异族的飞禽。 也就是说,真正的仙玉,可能并没有如四太太所说,交给途顺镖局。 话一讲完,打了鸡血一般狂奔出城,朝着那六人消失的方向而去。 “可是我担心你,我不想你有什么事情。”战斗就意味着风险,在战场上,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黄飞也是一样,他只是人,并不是神。 不过苏倩倩还是心情低落,于是郝建通过模仿胖子而逗笑了苏倩倩,我知道他们是在帮我,所以我们之间的兄弟感情更重了。 第七百零三章 我的冷艳师尊大小姐啊 …… 仅是半盏茶的光景不到。 原本拥塞嘈杂的海殿,便已是残碎不堪。 鲜血染红的暗流,混杂着泥沙翻腾不止,浓郁至极的腥甜融于渊海。 森白骨刺与血髓被冰冷的海水卷动着…… 除却赵庆和楚欣之外,此间唯一还存活的生命,便也只是那位唤作奚潇的美妇了。 不过女人眼下凄惨无比, “那两个包厢,是谁家的”龙天威有意无意的指了指那两伙黑衣人进去的包厢,问道。 战机加飞行,谁知道还没接近黑色大山智能系统就提示飞不过去。 亚龙伸出手掌,双眼在柳天人畜无害的面孔上扫视一番后,便尝试着将柳天唤醒。 在霸陵城外那些人压抑等待之中,一道剑吟声响起,剑吟声中霸陵城下的河浪沸腾起来地,如一条水龙般朝霸陵城头汹涌而去。 两个陌生人,就这样不知道彼此的名字和来历,却如同熟人一般的谈论着,不需要了解彼此,却能够分享彼此的谈话。 雪花纷纷扬扬,轻盈、安静的飘落着,落入泾河之中,融化、消失。 只是每天子时,他都要将剑拔出,以手拂剑,对剑静观,神心照剑,这是以气养剑,若不是样的话,剑上每梁上一丝杀气便会与剑本身产生隔阂,所以每天仍然要以自身灵气温养。 一次次的出生入死,一次次的拯救队友于危难之中,王凯在龙组的地位直线上升,军衔也升到了上尉级别。 不过面对着奈娅身形的迈来前行,那银月面色都是为之一愣,而后当奈娅离他不过一丈距离之时,那银色皮肤的面孔之下都是仿佛是有着另外一种颜色浮现。 哈哈大笑两声,顺手抄起一个酒杯,啪的一声摔在悦儿姑娘身边,清脆的响声,让众人都是随之看了过去,眉眼抽搐。 这个法相形成的时候,整个区域当中的灵气,都在这个法相的影响之下,变得凝实起来,开始有规律的流动。 “呃,谢谢毛老师夸奖,您果然独具慧眼,有眼光,有见地。”打蛇上棍,对于这位脾气暴躁的毛老师,叶言只能顺杆往上爬,马屁随口就来。 它们下意识地将灵气浓度的异常忽略了,因为这些入侵者本事就会引起灵气的异常波动,在入侵者的周围,灵气浓度异常实在是太常见了。 不过他一对凶狠的眼睛却是盯着周围的妖族,只要这些妖族给了他动手的理由,他立马将这些妖族弄死。 “妈,我回来了!”魅姐在外面喊了一声,然后打开后备箱同叶龙一起拿东西。 等到王也道长赶到,这些家伙彻底失去了战力,呈现在他面前的景象实在不让人恭维。 狂鼠和银狐看到毒蛇倒飞出去的身体,霎时间睁大了双眼!堪称眼若铜铃瑕疵欲裂!与此同时,两人口中更是同时传出了两道惊呼,声音之中充满了浓浓的愤怒与不可思议。 于志宁迂腐古板,偏生名气极大,李世民、李承乾这两位大唐王朝的一号、二号人物,任是奈何不得他。一听他的声音,都会觉得头大。 前面就有说过,这蓝天科技大厦共高22层,在整个蓝天路,再也没有另一栋大楼能出其右,其恢弘大气,非见者不能想象。 一时间人影乱飞,东城门这边数十五圣弟子,只要接触到雷虎那凝若实质的硕大虎拳,无不被巨大狂暴的力道弹飞出老远,在空中挣扎着,重重落地之后却一动不动再无声息,也不知是死是活。 宋保边拨开一处荆棘边前方带路,脸上没了最初见到时的嚣张跋扈,亦没有被祝思云带走时的惶恐,眼眶血红,恨意一览无余。 “四妹妹的婚期马上到了,陆家那处可来人了”秦蓁看着她道。 他的袖底,有一直匣子,这些年来,无论走到哪里,都随身携带。 卜旭有些遗憾,按照那处光芒的亮度和体积,里面的宝贝怕是也值一二十万。 “祖母还未过来呢。”沛瑛说着,不知为何,有些头晕,便说要下去歇息会。 “秦姐姐,你说,这云国怎得比大召还乌烟瘴气呢”墨毓凡摩挲着下颚,嘟囔道。 但现在夜南山丝毫不晃,有钱就有底气,现在身上两万多源石,如果不升级了的话,够他安安稳稳的活一年的了。 慕容剑羽给夜南山留下的蕴含着她剑道的人偶,这段时间,夜南山也时长拿出来研究研究。 跃上墙角树梢,顺着树干轻而易举落地,直奔杂物间,夜风拂过,雪色长袍衣袂飘飘,细碎刘海狂肆拍打俊脸,那抹玩世不恭敛去,无表情中透着戾气与残酷,仿佛先前出现的玩闹嬉笑只是幻影一般。 在她看来,眼前的秦蓁渐渐地已经到了她无法撼动的地步,她不过是想要试探一番罢了。 一旁的高廉也沉默了,我这个当爹的还在这呢,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吧。 萧楚河无奈扶额,平时父皇也挺严肃的,怎么一和若麟相处就犯浑呢 她一肚子不爽,看到有些家长一脸兴奋地在老师身边说个不停,什么这次的运动会举办的很有意义等等,听着就知道很假。 萧不凡看萧凡生直愣愣盯着前方,轻声叫唤一声,看着自己的父亲,心中落泪,如今的这副模样,怕是时日无多了。 而他不仅学习成绩好,又是篮球队队长,长得也不错,整日身边花团锦簇。 虽说不知道能不能回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但把穿越日常记录下来,也是令人骄傲的经历不是? 郑院长又去二楼留观室巡了一遍,刚好看到之前的截肢病人在适应“义肢”,看他们握着扶手一点点地行走,虽然慢却还算稳当。 “轰!”一声巨响震天动地,魔族圣地的建筑在萧凡生的剑招下轰然倒塌。烟尘四起,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进去。而在这烟尘之中,萧凡生的身影却愈发显得高大而冷酷。 这些人从县城往清河镇走,看来和杜老二猜想的差不多,大家都选择往北走。毕竟出了这等天灾,最能庇佑他们的就是天子了。 “大侠邱大哥,你没看错吧那个大胡子一副凶相,怎么可能是大侠”他内心还有一句话没说,要说是山贼、通缉犯什么的倒是有可能。 又又又一个卷末总结 又一卷结束啦! 最近焦虑有点犯了,脑袋懵懵的。 大致写到刚才的位置,觉得差不多了,也就重新修改了一些词句……直接截卷。 楼主的出场,肯定先是师尊。 (师尊写不好,怎么冲师逆徒呢) 不是。 我是说…… 师徒情,那不也是感情吗 那咋了! 临时写的总结,这书也写这么久了,就不废话了。 这卷大致都是在学习。 尝试各种期待感,或者各种节奏。 毕竟这书不怎么挣钱,总得学点以后挣钱的办法。 …… 故事很明显也进入后半段了。 大致展望。 就是副本升级开满支线,得去元婴浪了。 师尊的戏份,其实最近一直都在构思。 楼主的故事,显然跟赵庆的故事,司禾的故事,谨一的故事,应该是凑在一起的。 和整个玉京十二楼的故事,也是缠在一起的。 只需要等一个爆炸的地方。 各自都会先后出场,感情戏节奏戏全线拉爆,爱恨情仇生死交织,连带着整个世界线一起爆。 不过在这之前。 镜头依旧都还是老熟人。 下一卷过半篇幅,应该是十二楼团本,好在除了血衣天香,白玉和南仙也可以一起组队。 总之,十八年仙路,走走夏皇旅游,另外见见师姐。 …… 下一卷 ——《犯风尘》 倾身侍剑戟,捐命犯风尘。 感谢大家的陪伴和支持哈,最近状态不好,懵懵的。 …… 哦对。 忘了插一个g。 那个啥,下一卷哈,预计三十万字…… ///认真脸嘻嘻/// 第七百零五章 天泽 光阴似箭。 岁月一晃,便已是春去秋来。 萧瑟秋风卷动着干黄落叶,枯枝止不住的摇曳,地上的尘埃也随之飞荡。 世间大多都是如此寂寥。 便如紫陌涟阳、松山揽仙、亦或千幻无涯、圣州遥疆…… 不过永宁州的寿云山上,依旧还是郁郁葱葱的桃柳,像是初春。 而蛮荒骨州之地,那望不尽 作为一个杀手,伊丝塔用来纾解压力的方式,就是不停地和不同的男人上床。 大柱不懂,他也不敢去问,就又稀里糊涂的端起已经喝干的茶杯,放在嘴边喝了一口,这个时候才发现没水了,但他又不好意思去倒,只好有些尴尬的把茶杯放在了茶几上。 一切商谈妥当了,墨铭等人便被刘一斌留在刘府休息用餐,慢慢行事。 大洋浩二胆战心惊的走到冈田的面前,说话都有些颤抖了,虽然帮主很少打他,但不代表不打,今天他就预感到很危险。 秦澜雪用指腹轻轻摩擦薄刃上的镂空望月,那举止温柔的仿似在抚摸珍宝一般,只见他抬眸看向正含笑的看着自己的季君月,唇边卷起一抹醉人的温柔。 许莹莹的声音,依旧尽显担忧。同时,她也是有些无力,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劝动聂东,对于聂东,许莹莹现在已经很是了解了,聂东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许莹莹知道。 其实柳燕婷他们几个乾虎大师心中也是不愿意往前凑合的,这帮人十足的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绿‘色’的珠子在瞬间绽放出了淡然却清晰无比的光芒,一条细线从珠子里伸展出来,朝着城堡的某个角落里,飞了进去。 在职高学生的一片怪叫声中,那边的分卫朱俊州本来站得也比较靠外,在程飞抓到球之前就迅速往后场回防,并沿着弧线跑动,想在三分线外就截住程飞。 “表弟,若你为东吴之主,你还会称帝么”我不答孙登的话,却反问孙登道。 因此在听说其中的一些缘由后,花朝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奇葩男子一直是深感好奇。 明蓉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却是更紧的抱住他,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轻轻吻了吻他的肩背。 她说给他煮面,还主动问他吃饭了没有,看在这些份上,这一次,他暂且饶了她。 叶柯又笑,打从心底笑了出来,他的嘴角扬起最迷人的弧度,他伸手捂住辰辰的眼睛,然后迫不及待地吻住了她的唇,一亲芳泽。 “你那是活该,谁叫你偷看的。”云霓站出来说公道话,瞬间将陈况打击的体无完肤。 随即她就哗啦一声潜入水中,抱着护法台的柱子吸收起来,果然,能量就疯狂地汇聚到她的身上了,不一会,就比她五天吸收的还多了。 叶雨被拉着进去,她回头看了看赵云风,不争气的眼泪便流了下来,同床共枕了四年的丈夫,突然就成了前夫,突然就成了陌生人。旅游确实散了心,但心底的伤痛依然在,只要一触动,还是会痛。 只是两人都是一把年纪了,又精通医理,深谙情绪过激于身体不利的道理。是以发泄了一番,彼此劝说着住了哀哭,说起别后情形。 临近王府,里面黄色的灯火透射出来。淡淡的光线投在东方夜的侧脸上,将他衬得面如皎月。 “水漾,我不瞒你,我今天来,我是想找你谈谈的,关于晓晓的事。她离开申城挺长一段时间了,谁也没有联系,什么都不说。 第七百零六章 借宿獠鬼 渐渐低垂的夜幕,如沉寂的凶兽自天泽中抬头苏醒。 穆南寨部的山峦间,最后的一抹赤霞也被夜兽蚕食,在长空天河之间绘出了昏黄的渐变,宛如褪色古画中最后一抹浓彩。 山径蜿蜒而曲折,古朴的石灯逐渐亮起,映着一座宽阔而又静谧的祠院。 神识一扫而过,祠院深处那奇诡的黝青獠牙像,仿佛失落于岁月中的 又看到黎苡欢拿着一束花回来了,哼着歌儿在客厅里插花,贝琪再也坐不住了,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丝狐疑。 看着鲍勃和医务人员全都上了车,瑞恩将牛奶从保温箱里取了出来,递给了路厉成。 “你为什么不追她”黎烬问。他可不信修罗会那么好心地放茗雪离开。 白夫人又沉默了,白露如果单说事业上的成就,那真的是无可挑剔。 她听不清楚,但是这也足够她兴奋的了,这个男子昏迷了一个月什么反应都没有,这个时候说起了话来,这却是足够令她开心的了。 超越魔主的气息在天地间‘激’‘荡’,已经是半至尊的气息无疑。 他双手郑重的接过信一来,然后放进贴身的衣服里,向陆宇告辞。 那个送花男人的故事,或许就是叶子暄的故事,叶子暄呆在那里看,或许就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你在威胁我”苏郡格的目光有点凶狠,搁谁身上都受不了这样的处境。 “董卓、夏育等人这是哪里来的信心,居然敢主动来进攻我军,难道说他们有信心攻破我军的营垒吗”北宫伯玉倚着辕门,对周围亲信问道。 我当时是完全呆滞了,呆呆的伸出手,呆呆的说了句我没听错吧。 “你两也姓傅,这时候不是该听你家老头子的吗”何池好笑地问道。 北宫伯玉相信,只要用长枪手顶住正面,然后用弓弩手不断进行攒射,定能抵挡住敌军的进攻,等到敌军撤退时,再以骑兵进行追击,那么一场大胜就在眼前了。 杨枫知道的空间神通的消息也是一个绝地,而且是这些绝地里边最恐怖的几个之一了。 “事关林先生”李荣川本来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会议上的讲稿,听到跟林枫有关,马上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也知道这样做很难彻底瞒过天下人,但即便如此,至少也能延迟消息的传播,好让他能有足够的时间来应对可能发生的变故。 所以杨枫才感到震惊,原来杨家也是帝族。只是看样子现在已经没落了。 “所以,在这里养伤期间,就不要再想这些了,我也不想谈这些。”顾薇薇说道。 主持人的声音缓缓传出来,基本上已经是盖棺定论了,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个高傲冷漠的声音。 想到这里,觉得自己抓住了安其罗把柄的乔克林眼神更加危险起来。 可若是一名神通道境第三重,罡气境出手的话,就算是引气境全力逃生,也很难免除陨落的命运。 何洪明只是冷冷地看着程俊呈,没有回话。不是他不想,给这嚣张的程俊呈一个教训。 所以在讲到艾丽西亚的时候,克里斯蒂娜脸上闪过一丝恐惧的表情,不过并没有被在场的三人看到。 面对枫夜的高速攻击,刚从幻术中清醒过来的沙门,迅速的做出了最正确的应对。 但一想到阿特维尔精心设置的阴谋,以及城外的怪物,他又觉得把握不足。 第七百零七章 听说你不舍? 穆南族系最为神圣的黎神山上。 神秘大能赵庆,依旧很有兴致的逗弄着原始人…… 他大致看明白了。 这天泽境,其实是一处道劫前留下的化外荒境,远远比不了如意仙宗的遗迹。 唯一的不同之处便在于……这秘境中有凡灵存活,世世代代摸索修行,如今已自成一方天地。 不过这些,赵庆也没有意 两人仅仅只是一个鱼跃,便来到了通道处。不由分说,她就扛起离自己最近的冯灵灵,以及拎起一旁的杨野。 他继续去走另外的半个别墅,这也只是从玩家的视角来看,别墅里面还有很大的空间需要去了解。 莫兰没有说话,因为这听起来,就像是艾灵族故意驱使利齿盗龙去袭击亚龙部落一样。 叶伊只是微笑,收起手指尖的阴煞气:从阮明手里拿手机的时候,她顺便给他一点阴煞,打乱他的心防,让他不由自主地说出心里话。 老师的话让叶伊有些尴尬,不过显然有类似疑问的人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因为大家都或是低下了头或是面色愧疚。 瑟隆尼亚斯刚想要痛斥他蠢货,却看见“莫兰”有些焦急地喊道。 总一直放在安保部门闲着。而房产公司正需要大量的人手,无论是人事管理上还是市场关系上。”周彤说道。 看着韩金此刻的样子,院中的两人对视一眼,眼里全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吃到嘴里的桃子更加香甜可口。 此时,刘曹放出一支信号箭。箭矢直上云霄,在高空中爆发出绚丽烟花。 陈诺也没在意,也即点了点头:“也好,不过赵雪可能忙于营中之事,只怕一时半会儿你也未必能见到,你先去她帐中等着吧。”随即让帐外来人,带刘莹去赵雪那边。 他十年前到吕家拜师,吕家这种传统家族当然很排外,像他这么大年纪的徒弟,根本没打算收。何三非常坚持,不久之前,吕家就改变了主意。 “少爷,二十一个峰,里里外外,一共加起来,有三百三十五个天灵!”柯西向吴峰回报道。 剧烈的轰鸣声音响起来,不是白色夜叉攻击着元一念的声音,而是那落云斩,落空之后,直接激射向了后方,轰击到了那有些荒凉的地面,立刻出现一个巨大的大坑。 该聊的也聊了,肖扬没有再多呆,让张子健记得晚上和云渺渺一起过来吃饭,就离开了矿业公司。 最后,就在莫非记忆完全所有【炼金公式】和【炼金图】并初步排除无意义密码时,【镜盾】的本源空间就连哀鸣都没有一声,直接熔化在了幽色火焰之中。 “我当然是来找你的,至于你怎么在这里,还用问嘛,恐怕整个苗寨内,还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苗月华笑嘻嘻的说道,脸上似乎始终挂着这灿烂的笑容。 裴素素见到三无有些理屈穷词,得理不饶人的继续说道,直接完全无视那个笑意盎然的欢喜和尚。 只听他咆哮着,那只稚嫩的拳头,也是朝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旁的梦风,一拳轰去。 对他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赵楠非常的无语,不过也知道他确实对这些“琐事”没什么耐心,也只能看着他离开。 田刚强则将电话打给了包国强,包国强可能是少数几个知道包飞扬和赵家关系的人,不过因为赵家不愿意声张,包飞扬和孟爽的关系也没有明确,所以他也没有跟田刚强在内的其他人提及。 第七百零八章 秦前辈? “我带你一起,敢吗” 赵庆眼看青影神情认真,也渐渐凝神皱起了眉头。 他目光穿过熊熊祭火,与师尊满是锋锐炙热的美眸对望,一时有些怔然失神。 带自己一起做什么 去与十二楼五城那些至高无上的存在……会面议事! 关乎仙路,关乎道劫,关乎玉京,关乎九界。 让自己一个小 一想,这要是被陆念心撞见了,指不定要怎么往她身上栽赃,温棠瞬间断了要留下一探究竟的念想,再次往办公室里面留意了一眼迈开步伐朝电梯口走去。 “我就来这么一回,你还不认真招待我,请人吃饭!”我下手没轻没重的,他也不喊,只是紧紧的抱着我。 最后还是后头的娅茹看不下去了,她以前跟着海匪,偷鸡摸狗的事情也是干过的。只见她从头上拔了根银簪,仔细端详了那锁一阵后将银簪插了进去,鼓捣了一阵,只听“咔嗒”一声,锁应声而开。 矮个子:别的地方太疼了,倒是让他忽略了肚子疼呢,忘了,完全忘了他们喝的茶有问题。 梦醉无语,刚才还说事情全都交由御医施行,自己还没说什么,陛下倒是先沉不住气了。 “对了,有件事要对你说。”燕肃忽然想到今日过来的目的,肃了神色,低低地说。 刘婷有三个哥哥,两个弟弟,两个姐姐,一个妹妹,自从她嫁给傅国成之后,她那一家子全部靠着傅国成鸡犬升天。 见梦醉拿捏住自己的心思,燕王不禁心底有些发虚,毫无疑问,在这场两难的谈判中燕王已经落人下层,至于渊国更是早就被剔除出局。 他们这下是真的有些慌,他们也害怕梦醉真将事情捅大,祖辈好不容易才积攒下来声望绝对不能毁在他们手里。 她饶乔皓一命可不仅仅是因为对她的悲悯,相谈之下,她已然折服于乔皓面对险境时淡然自若的气度了。 这天宋折衣很激动,双手将李叹的衣襟抓得全是褶皱,李叹便肃着一张脸由他抓着,也不还口,也不还手,好像什么他都认,但他就是不改。 似乎是这样的流于表面让孔一娴觉得不够,她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主动迎上去想要更进一步,可常翊却在这种时刻松开了她。 孔一娴也知道自己这话难听了些,刚要道歉,常翊却蹲下来捡起那些箭枝。 她刚有这个念头,脑子就倏地一懵,短暂记忆迅速混乱,化着淡妆的精致脸蛋也变得有点呆。 我很不服气,自他不再是个傻瓜之后,我整日为他操劳,实是吃得不多,但是二皇子府里没有镜子,我也实是不知我穿上这身衣裳,到底像个怎么回事。 听到这,苏锦璃手一颤,手中的青瓷茶杯就那样滚到了地上成了碎片。 说完恨得林柯直咬牙,分明指桑骂槐!讽刺自己呢。但是林柯面色不改还在一旁赔着笑脸。 祁睿泽这才按了接听键,电话一接通,就传来了韩檀梦得意的笑声。 就是那个媒介,你们无意中打开的媒介,记住如果在这个世界死掉就永远回不去了 倘若杨任的境界不是准天人,此刻就已经入彀被擒了。不过,杨任此刻的境界是准天人,只凭一道准天人级别的圣旨,是无法将他擒拿的。 “旭东,我们的婚礼筹备了怎么样了”陵蓝奶声奶气的味道,语气极为诱惑,搞得杨旭东心里发荡。 第七百零九章 赵庆:正经吗? 天泽滔滔,涌向深夜。 穆南大地最为静谧的黎神山上,隐约间回荡着男女靡靡之音。 楚欣修行岁长,对这般欢好全然不似姑娘家避讳,反倒渐渐地会放纵展现自己的魅力。 她娇颜泛红媚眼如丝,曲折着纤足美腿搭在赵庆怀中,将自己皆尽交给夫君享用……痴痴张开的红唇颇有些意乱情迷的韵味。 丝丝缕缕 既能防止过度的泛滥,也能防止被这些兔子们所引来的大型食肉动物。 高丞相派出去搞乱的那些?个官员,全部罢官的罢官,抄家的抄家,该死的都死了。 突然被点名,陶婷惊慌地挺直腰背,扯开嘴角保持一个得体的微笑。 相反,曹慕雪的脾性他也清楚。不用问,定是曹慕雪先招惹她们。 “啪!”管贵妃一个箭步直接冲了上去,直接给了亲儿子一个巴掌。 一家酒廊开始了日常营业,建在了西子城湿地林中深处,非常幽静隐蔽。 “表兄离家多年,想必是对霍三叔不甚了解,他并非迂腐之人,我觉得这件事情归根结底,还是你的问题。”萧云灼看着他道。 过了许久,申公豹依旧没有从之前的慌乱中冷静下来,努力的组织着语言。 于是他鬼使神差的拿起床头的手机,然后熟练地找到了方天的微信。 在园区的最东门,这边有个垃圾回收站,虽然处理的很清爽没什么异味,但是员工还是下意识的绕开这个卫生间。 张志平的虚影脸上看起来有些疲惫,却又透露着一股止不住的兴奋,他双眼激动的盯着这团白光团,其内所有的奥秘都赤裸裸的展现在他眼前,终于解开了禁宝的神秘面纱。 十里外,叶尔森目光撇了撇身后,有着疤痕的面孔满是不屑和淡然。 自己这是来报仇的,现在仇还没有报,反倒是狠狠的遭受了一番羞辱。 是他们先前将自己禁锢住了,总以为御气受限,今日看完挑擂,他卡了很久的境阶都隐隐有松动的感觉。 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三点半了,这个时候日本的学校都放学了,学生们应该都在社团活动吧。 昏黄的灯光似乎打散了他精致的长相,然而在这迷蒙的夜色下,却更为惊艳。 剧烈的疼痛顿时令樱一脸『色』变得煞白,殷红的血『液』从嘴角不断溢出。 青玥察觉到众人对南长卿的不满,虽然不想理会,可却不能不管。 所以,唐曾在她身上摸索的时候,她就知道唐曾想做什么了,顿时羞得不敢抬头。 电话里的赵局听了徐冰的话,立刻大松了一口气,吩咐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只要他聚精会神的看,似乎世界就慢了一拍,动态视觉的能力非常神奇。 不过这话说出口后,她又后悔了,这应该是他安慰我的话吧!如果自己的病真的能治好,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奶奶又怎么会不帮自己给治好。 说着便不管李胜利和他身后那些惊讶的队员,径直向着门口走去。 甚至最后连冷月巨和路大神都被这事惊动了,待了解事情的真相后,就一起参与诸位大神的讨论。 闪电如此说道后,就伸手捧起厄赫丝到自己的肩膀上坐好,于是,他们一伙人就这样,向外界迈出第一步。但,大约行走一点时间,他们就察觉到异样,回过头确认,便看见,已经远离一段距离的村子,出现了奇妙的光景。 第七百一十章 咱不买了行吗? …… 赵庆曾经见过不少,出自骨州的白玉女修。 大多都是身着清凉丝织小衣,玲珑玉足间缠拢着细秀锁链,更妖艳者,容颜间也有异纹点缀至鹅颈。 便如清娆侧颜上的异纹,不过那是莲蛊又有不同。 骨州女子最惹眼的,则是那娇娆的纤柔楚腰,细秀锁链悬在肌肤上点缀,当真动人心魄…… 赵庆曾 正法寺的净通和尚同样不屑与鹤云宗的几人为伍,见天茗两人离去后,也不迟疑,跟了上去。 易承烽那边,似乎也得到了十七所的空中支援即将来到的信息,但是,他想撤出战斗,却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这荒狼族,恐怕也不好对付吧!”孙猴子有点担心说,虽然说他是为战斗而生,但是这个洪荒界里面,实力强大的存在太多了,孙猴子很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实力不足,不像在西游世界那样,能够呼风唤雨。 随着天茗将三位黑衣人先后击毙,黑衣甲所说的“七星剑阵”却是永远也施展不了了。 “妲己,你虽然不弱,但我有孔宣在,你以为你会是我们的对手吗?”如来佛祖又道。 沈临风倒也不怎么介意,见他不说话,便继续埋头吃起了碗里的面条。 “你们这里的人数不少,我可以给你们选择两条路,第一条,你们便是找个地方隐居,我可以将你们全部送走,让天庭也发现不了,你们可以在那里继续安居乐业……”朱启的话没说完,汝武已经阻止了朱启说下去了。 我拿出药粉,在他们的身上都倒了一些,这些药粉倒出来之后遇到空气就开始氧化,之后就有十分浓郁的药味传了出来。 孩子似乎有着一种天生的感染力,能够让人暂时忘却烦恼,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这一天,有铁蛋陪着,水颜夕过的异常开心。 “林大姐,来来来,你刚刚不是在念叨我们家苏予嘛,你瞧,这孩子忙到现在才来。”老妈半拽着把我拉到了她的面前。 她仔细听着,脸越来越红,本来下午低烧时的红色,更加上了不正常的嫣红。 “那你们是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呢?”虽然理解纪风所说的内容,但泪子的眼中依旧是充满着不舍。 “二位老哥哪里的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们来的正是时候。”龙岩连忙起身,邀请二人坐下。 曹家此次没有底线的行为,惹恼了梅宜轩,她必须给曹家一个教训,让他长长记性,别以为这个世道只有他们可以制定游戏规则。 唐金花示意我不要说话,然后端过一个碗,用汤匙从碗里舀出一种热乎乎的液体喂给我吃。这热乎乎的液体里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我很配合地喝着,同时脑子里也回想起了之前的情景,我这时忽然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三人真是有些崩溃了,不断出现的兔子让他们感觉重新回到了原点。 水颜夕静静的站在那里,白色的面纱之下,绝美的容颜却带着一股淡淡的微笑,若是有人看到了,绝对会大吃一惊,一向冰冷淡漠的水仙子竟然笑了,怎么可能? 老叟战斗经验丰富,眼见拿黄金凤没办法,就打起了黄金凤的主人红娘的主意。 冰冷的水潭里可比潭口宽阔无数倍,水潭底有无数的坑坑洼洼,坑里填满了果冻一样的东西,正是冰晶玉髓。 便怒气冲冲地上前就要打江月白的耳刮子,伸出的手却被轻而易举地捏住,使劲挣扎都不得动弹。 江月白紧紧地搂着和妃,轻轻摇晃着,生怕她闭上眼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 虞婉尘仿佛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她强忍着嘴角即将勾起的弧度。 溪光对宗门的印象还停留在他离开的时候,那时无论是溪铭还是溪尘,都还是他相亲相爱的好师弟,自然无法理解为何溪铭突然就不是掌门了。 那接下来,他必须给风清世和他的好虞妹子表演一手,什么才叫无可奈何。 好大的口气!三招!要知道柳长老好歹也是天境高手,即便谢星当真很强,三招之内,也不可能胜得过他。 李北辰躲在四周密闭,连帘子都用木头堵住的轿辇里,把江月白抱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身上。 有人熟知雷宗,瞥过他眉心的雷纹始终绽放出银色的光辉,格外警惕,这是处于蓄力状态。 这些地方,常年漂浮着厚厚的云雾层,而在云雾层的上方那一层,就会沾染许多尘埃。 忽然,走廊前方传来一阵低沉的响声,似乎是某种魔法生效时后引起的震动。卢卡向前走了几步,响声就应该在这附近,只是不好判断具体是从哪扇门后面传出来的。 要是朱乐天跟王鸽差不多大,王鸽几乎还会认定朱乐天是一时冲动,走了弯路,以为在道上混是什么正经行当职业,怀揣着古惑仔中一统江湖的梦想,其实那都是屁话。 “我又不是普通的果树,硬摘下来就会这样,和上次脱落的树枝一样。”多兰慢悠悠的回答。 “王掌柜,我们多年的老朋友了,你还不相信我么,放心,不该说的我们绝对守口如瓶。”毛川郑重保证道。 美好的心情瞬间消散,岳庭虽然自信,可是此时与林宇大战,身上受伤不轻,即使半个时辰后,也恢复不了多少。与秦静渊相战,他并没有太大的把握保住现在名次。 贾磊背靠着墙壁突然深提口气,把魔杖放回怀里,从背后的背包中抽出两把明显是精心准备好的木棒。 下了楼以后,张晨直接展开神识,挑选了两名灵魂和身体都是最强大的保安。 病人是在自己的眼前晕倒的,可是仅仅凭借这些症状,周华是没有办法判断病人情况的,他只知道,这个事儿绝对不只是缺氧那么简单。 在这几人之中,年纪和资格最大的癫青感觉到这话中有话,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他们在此时当然不敢有任何的大意的行为了,因为他们十分的清楚,在此时对于他们来说是十分的关键的。 第七百一十一章 你不满意吗? 巨石城的长街繁华无比。 这处贩卖王族衣饰的宽阔石殿中,不时便有身着异装的贵族出入。 但不管是男是女,都会不经意间留意那三位美貌动人的女子……似乎是某异族的姑娘。 “姑娘好眼光,这应甲御苏并非手制,而是郡爷自天泽冷江中寻捞而获,传闻来自天泽尽头……” 有衣着繁美的中年女人笑着迎 许云洁自觉地留在外面,常达林推着轮椅进了办公室,要打电话叫老婆送茶水过来,但被徐浩东拦住了。 “关上不就得了!多大点事儿!”另一个大大咧咧地伸手关上了宫门,继续在外面守着。 即便那些事情不是他做的,却也是因为他而引起的。所以她还是没有办法放下心中的芥蒂,和他好好的在一起。 方俊就住在这栋楼里的一楼,门就挨着楼梯口,他住的这个楼梯口门口任何杂物都没有!因为就算是有他也直接给人扔了,人家也知道这人不好惹尽量把东西挪到离他门口远一些。 如辰和魅影赶到交城附近时,正好碰上了前来接应的方锦龙。得知消息已经带到,且皇上委任的兵部郎中石有山已经拿着兵符调动了交城军去阻截孟钰,如辰微微放了些心。 “你觉得我们如今的对敌之策可有错处”鲁放一路走一路低声道。 曲南休听了,又是一阵心如刀割,不断后悔当初没有鼓起勇气表白,如果她跟了自己,也许物质上尚不富足,但自己一定会把她如珠如宝捧在掌心的。 “听说了吗皇帝成立了一个叫天机堂的机构。”怀王端坐在正中右手的太师椅上,面无表情。 “反正我也跑不过你,有什么滑头可耍的。”化影的口气带着些幽怨。 这么大的浪花,那海里面的东西应该比那边丰富吧,不知道能抓出什么来呢。 这里是主公起居的外间,临时充当了议事之所。云景道长怎么可能独自留下来连忙起身告辞。 当酆都的修罗又顶着一个比她身体还要大上许多的锅跑来的时候,莲忆已经在房门之外等了将近一天一夜。 “兰姐,吴哥,后面我们肯定还有机会再见的,杭州离苏州也不远的,到时候我就厚着老脸去看一下你们的那个大别墅咯。”老板娘笑着说道,态度上也是平和的多了。 是夜,弟子们如往常一样吹灯睡觉。实则是全副武装,各自进入指定位置,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就等着周边的那些“渔船”进入已经扎好的口袋。 等到沈瑜从南方那边查清楚沈宴之在南方的事情,出任务的佣兵队回到基地,那已经是阿夙离开队伍五天后的事情了,就算是他的车技刚刚学,烂到不行,那也已经离北方基地很远很远了。 激战了一天一夜,最后吐蕃大将军坌达延看到己方损失太重,最后咬着牙下达撤退的命令,虽说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依然还没有搜到这次的头号目标郑鹏。 不乏一些线下一点名气也没有品牌,就是通过天猫超市这特殊时期,做出了体量,之后也算是成了牌子。 高俊直接道出了他的来意,他一直认为是匈奴抓走了顾流曦,想要上战场,亲自去救他。 在学校里,做完了老师布置的所有作业,又将所有明天要学的课程预习完之后,古千逸开始觉得无聊了。 第七百一十二章 夜钓 此刻的尘刹海。 随着中州夏氏的几位化神亲临,各岛之间的祸乱也渐渐平息。 而在那盛产月流冰的骸月岛下,深邃沧海之中,神识难以探知的地方……有虚空裂隙蔓延鲸吞着汪洋。 与之相应的。 则是草木繁茂的天泽大地上,滔滔天河自长空倒灌,宛若神明的恩赐,奔行于这尘封寂寥的旧世。 存在 他很有默契的蹲下膝盖,双手握紧,战炼就一脚踩到了老猫的手上,窜上了大门,翻身进去了。 探出身体,罗杰同样把手放到王守朝鼻子之前,感受到果如芭迪所说的呼吸正常,罗杰心中大呼“变态”,嘴上却直呼“奇迹”。 而这命运就是如此,北方没有经历过南方的丧尸围堵,在末世这个大熔炉中,他们得天独厚的生存了下来,而命运终究会在某一天,补给这些人,让他们经历一番血洗的厮杀,才最终脱颖而出。 ‘咔’玉牌摔倒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然后又在巨大的反震之力下摔到了墙上,摔碎了一角。 “母亲……莫要说了……莫要说了!”韩舒芊泣不成声,她没有办法取舍,或是说连取舍的资格都没有。 闲着的时候苗然又看起了自己买下那块地,翻腾着空间里自己跟何建国的收藏,以前还想着找到惊天宝藏一定要展览出去,可到了这三千佛陀她不敢了。 之前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双生子上,忘记关注第二个孩子的性别。听花嬷嬷这样说,才反应过来,不但是双生子,还是龙凤胎。 “很多人都没结婚,有什么可奇怪的。”程旭不看她,径直开始收拾资料。 无论是最高武力的念帝,还是钱财方面,他毁灭念帝所经营的势力,已经几乎可以对抗剩下三个势力的总和了。 经由长离这么一说,遗物这个词就不再是一个限定的存在,而是一个广泛的概念,也由此那份亡母的遗物所带来的特殊意义也就此消散。 忽然,一架飞机低掠了过来,但机上的通信导航设备都坏掉了,试了几次才咬牙迫降了下来。 香凝看父亲的脸色没有变化,才放下心来,应该没在老爷面前说错话。 景安帝望向秦凤仪,忽然伸手抚住秦凤仪的发丝,轻声一叹,“是我没能成为你理想中的父亲。”秦凤仪这样的赤诚心性,他要求的也是一心一意为他着想的父母吧。很抱歉,秦凤仪有那样的母亲,他却不是那样的父亲。 有关秦凤仪身世的流言,眼下不论自王府还是自宫里,怕只有秦凤仪自己不晓得了。此时,那侍卫头领哪里还敢吃茶,一拱手道,“殿下平安回府,下官等就要回去复命了。”说完再行一礼,就带着手下离开了。 这一番到是让宣夫人面色缓和了些,里子面子都有了,也不用绷着了。 谢茂忙着天庭外挂的最后攻坚,衣飞石则负责掌总各项庶务,一边是修真宗门,一边是人类移民,新的法典刚刚颁行不久,整个社会的新秩序还未确立,正经是忙得一餐三吐哺。 人们这些赞美的话,大阳是听不懂啦,他拿着木头刀刷刷挥了两下,还一个劲儿的往阿泰那里瞧。 不要说几家银号,便是凤凰城的经销茶、丝、瓷三样的几大商贾闻信都过来送了重礼,给亲王殿下请安,里里外外的打听着港口的事。他们虽不是银号,但都是身家丰富的大商贾,很希望能为亲王殿下出力。 第七百一十三章 赵庆:……得狠狠报答 火泽睽! 赵庆闻言,心神转瞬清明,全神贯注体悟着鱼竿的颤动。 师尊如此用心的教,他自也是极为珍惜的学,勾搭之余显然还有正事。 天道残片带来的那些术法,近来也不断在手中变得完善……准确的说,只是更适合他使用了。 火泽睽一术,他很少动用。 但也曾凭此窥见过紫珠丹塔,破过龙渊 在姜恒刚踏入ss区的同一时刻,有一支队伍也在试图攻略这里。 比比东立即释放精神力,感知楼道里的动静,才发现,说话的,正是千寻疾的贴身护卫,在他面前的,是一位身穿红衣的中年人。 不仅仅是因为夏梦辰和叶凡之间在秀恩爱,似乎还因为什么别的。 曾几何时,她们不也是把陈轩当成局外人看待,况且许新年扮演者还是陈轩本人,看到陈轩落寞孤寂的身影出现在剧中,她们真的好心疼,好想冲进屏幕里抱抱他。 他们都知道,如果这四个家伙被释放,他们一走出院子的门,就会像寻欢作乐的野猪一样暴跳如雷。 杏儿缩在她旁边,对着一桌子佳肴也提不起胃口,眼神来回得在顾正泽和许平身上看。 但或许这一天经历的太多了,她回到迎客栈之后几乎是倒头就睡。 刘嬷嬷和杨梅对视了一眼,以为杨晚照不知道她们的打算,心里一时复杂难辨。尤其是刘嬷嬷,做诰命的心还没熄了。杨梅亦是,可她到底还年轻,有了转圜之地,她却是又犹豫了。 “又不是什么正经亲戚,见不见的也没甚要紧。”宋太太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楚云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辆前行的马车里,身下垫着柔软的毯子,身上穿的还是燕誉之系在她身上的蓝色披风。 “那就好。”慕北辰听见了这句话之后,脸上这才勉强的有了一点点的笑意。 阮烟罗被道破心事恼羞成怒,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嘴唇气得发抖。 宁维瑞怒声嘶吼着,那张原本来算俊俏的脸庞都变得扭曲狰狞起来。 陈夕坐在车上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不比回国,到处都有我们的高手,去达拉丝可能会非常的危险,慊故遣灰去好了。? 卢正业好像被泼了头冷水,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眼神恢复了几分清明。 倘若这辈子都要被她记恨但能换她活着,他毫无怨言,这是许多年前就已经做出的决定,然而此时易怀宇才不愿去回想那样的想法有多愚蠢,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皇上过奖。”司马荼兰耸耸肩,前些时间的病气已经看不见踪影,面颊上神采反而光艳许多。 和秦浩宁分开后,秦远航先是和缉毒大队长向阳碰了一次头,那也是他俩最后一次碰头。秦远航永远都忘不了向阳脸上的表情,有心疼,有信任,有担心,还有一丝怀疑。 “洋人”看到金发的雪丽丝,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没有再说话,身体升了起来,然后一道飞剑从他手里射了出来。 这段时间,他已经了解过,这李飞去年就是在轩辕奇的推荐下加入侦查大队的。 “呵,瑾瑜也就这么点耐心,真不知道李泰那个老头子怎么看上他的”凤诀看完手中的字条直接握在手中,瞬间字条灰飞烟灭。 过了许久,她想上洗手间,这才转过身来,看到了那个花篮,里面的鲜花很漂亮淡雅,她的目光停留在鲜花上面的千纸鹤上,一看就是出自沈墨非之手。 第七百一十四章 你是哄哄我吧? …… 日月忽纵,春秋代序。 转眼又是半月光景。 这天泽大地上,多出的四位来客,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只不过是穆南族系的黎神祠院中,不同于往日清静安宁。 关乎江水中偶尔出现的秘境裂隙。 赵庆如今已能隐约间,借助火泽睽窥探一二,即便无法清晰感知外界沧海中的迹象,却也 语妍先走到一辆马车前。叫车夫打开车门,她二话不说揭了帘子。 能够到以符修、术修、剑修来分的,特别是像现在这个时代,那都是真正的高手。通神阶段之前的,撑死也不过就是说专修什么罢了。 贞娘想想也是,倒是她着相了,随后挥手,带着人回了墨庄,罗九看着贞娘一行人进了墨庄,便摇了摇头,这丫头,心眼也不大呀。哈哈。 鄢枝拿到手里的时候,看着吊坠是非常漂亮的红翡,晶莹透亮,鲜红欲滴。 “南炎洲队的队员,你好,我是中洲队的成员陈巧君。”刚刚连接上,陈巧君那笑吟吟的声音就在刘珂尔脑海中响了起来。 太史擎拽着船头放下的绳索,看了看在他身上哭晕过去的吴茱儿,抿着嘴角将她揽入怀中,手臂发力扯动绳索,足蹬船侧,便带着她腾空而起,两下子就跃上了甲板。 席姓桐油商的宅子就在三山街西路口,陡门桥附近,紧临着下浮桥口。 无奈,她只好也熄了灯,去床上躺下了。寺院的床铺有点湿潮,被子更有一股奇怪的气味儿,显然是经常住人,但是许久没有拿出去晒太阳。 接到姚若愚的通知后,郑勉迅速召唤出了宇宙战舰,然后和俞婷一起进入到了战舰内部。 从今天起,风凌集团就是夏轩的产业了,他现在身上只剩下来了一元钱。 “抱歉,我真不知道会这样,我错了,希望你能原谅我!”白溜溜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惴惴不安过。 所以,任万荣咬着牙强忍伤口疼痛,甚至不惜让伤口因冲锋枪的后坐力重新破裂渗血,也要做出神乎其技的射击表演。 这一摔,连带将她的脑子也摔清醒了不少,倒地之后悠悠转醒,一双水眸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红衣男子,仿佛他方才做了多么不可饶恕之事。 “我现在不与你打,等我学了师父的本事,再来跟你打。”敖丙倒是没有被他激着应战。 “老师!学生以为带两万人足矣!何必带五万人如今鞑子根本无法对我大明用兵,即便可以,顶多也就三四万,我们据险而守,两万人足矣!”袁崇焕忍不住道。 秋狝乃盛会,自建成后便被冷落至今的凤栖山围场迎来了它有史以来最热闹的时刻。圣驾早两日便抵达了围场行帐,整个凤栖山人声鼎沸,热闹不已,放眼望去,满场青青白白的营帐,乍看,像一朵朵飘在草场上的云骨朵。 “陆兄,你们俩是直接返回朝阳宗,还是随我去一趟圣宗”送走羲太月,苏应又对陆冲宵和王青山问道。 至于季景西,他从头到尾不过懒懒应了一声,连个眼神都欠奉,虽是挪了位置,却还坐在杨缱身边,丝毫没打算再动一动。 自从白柏海入狱后,白明敏才得以睡个好觉。只是少时的遭遇到底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哪怕知道世上并非男人都如白柏海,可是她还是无法和男生接触,尤其是一些中年男性,都让她下意识的排斥。 第七百一十五章 一起玩儿啊 翌日清晨。 天妖州,芦丘南域。 萧瑟秋风卷动着枯败林木,微凉的薄雾笼罩着无垠山河。 时能见到威压繁盛的妖族圣山,亦或是漫山野兽奔逃厮逐。 秦楚欣驾驭着飞舟,自修远冰川借道,一路传渡而至。 此时华美飞舟之上,还铺满了未曾融尽的飞雪……与这盛秋山河格格不入。 赵庆虽说 黛瑾情急之下,只想向王爷说明,自己从不想帮着谢贵妃夺嫡,而是打算帮着世子。 没过多久,一个风神如玉的翩翩公子出现在丹药铺里面,一脸的迟疑和惊喜。 “武大姐,你最好注意你跟你老板说话的方式……”我坐到了事前给我留好的座位上,指着武媚喊道。 “大人,喝药了。”刘汝卿亲自将要端来。他自从来到邵府养伤后,就没有再离开过。虽然他的伤早就好了,可他依然留在邵府,想要照顾邵安。 只是,说来容易,自己一个王府的太夫人,若是想要再嫁,怎么可能呢 神秘老者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赏,但是他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我,随着他的一声冷哼,我感觉到身上的压力再次增长了数倍。此刻,我承受的压力就仿佛是一个地球这样的生命古星镇压在我的身上。 对第五长刀的强大我丝毫不怀疑,他的刀就算是我现在晋升到了化神第七阶,我也没有把握可以避开。但是我还是为他担心,因为他的对手是无影魔族。 “少爷!您最近办事都不带我了,我的心哇凉哇凉的。”阿吉苦着脸道。 “难道……不是吗”邵安说完后微微侧身,不经意的避开了晋王探究的眼神。 刘江涛就说了,你去见了他,一定把来意说清楚,把申大人的信给他,他就会回答你了,这件事情怎么处理,他自有主见,你不要多说话,他的手段我们一般人根本不知道。 董闰转忧为喜。王泰双眉一扬,适才的不如意尽皆云消雾散,志得意满之际,他匆匆向石青瞟了一眼。但见对方垂眉敛目,没有任何反应。 胡强想了想,带着不舍的神情答应了下来,刘鹏见这边没什么事了。也就告辞离开了这里,向村委走去,开始自己的一天工作。 跟他们比起来,秦天倒是轻松的很。不动不摇,犹如一杆标枪,着实吸引了不少教官们的注意。 石青眉头微蹙,有些犹豫,旋即定神,唤过左敬亭,道:“你带人把石启家眷押回去,审问一番,然后。。。”说道这里,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眼中尽是冰冷的寒光。 “是,白眼开!”雏田双手连续结印,突然大喝一声,双目变得狰狞起来。摆出一个柔拳的起手姿势。 虽然胡不为很想张口探探年轻人来此的目的,但胡不为没有开口,因为他深深的清楚此刻能少说则少说,没准会因为自己的多嘴而重新挑起年轻人心中的杀气,到时候,自己恐怕就必死无疑了。 邓超地脸上也舒展了开来,刚才他真怕胡强说个不字,于是邓超用力的拍了拍胡强的肩膀,两人对望了一会。不由的相视一笑。 琼克作势要远射,不过,他本来是抽向足球的脚型,却猛地一变化,变抽为捅,把足球捅了出去。 突然一片水花飞溅过来,打在他脸上,让他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睛。 第七百一十六章 凤皇司不寿 桃柳宫苑。 那半嵌于飞瀑崖壁的楼阁第七层。 白发少女随意摆弄着牌局,显得很是松弛随意。 如今家里的三人一兽,也只有赵庆接下来还去忙碌正事了。 姝月晓怡最近一直在家,也不用专程与谁道别,待到夫君归来便直赴仙路等待。 清欢一直跟在主人身边,过后也随家里一起去仙路,先前便只去 梁紫嫣伸手示意风离痕不要说话。然后指了指一旁的一大石头,暗示大家先躲至那边石头后面再说。 莫奈此刻也已经注意到了罗!莫奈,她最近受到了多福朗明哥的要求,多福朗明哥要她加入她的家族!于是莫奈也了解了一些多福朗明哥的实力。 隆隆马蹄声如雷传来,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前方那些被驱赶贼寇的凄惨呼救声。现在这些人越离越近,城下的四大寇已经能看见他们脸上的慌张和绝望。 在此之前,他其实是不怎么喜欢师妃暄的,只因他很看不惯师妃暄那种‘我现在是为国为民,你不听我的就是在误国误民’的强盗逻辑。 那些个式神,猛然洒向了天空,下一刻就是猛然之间狠狠的朝着血歌,桔梗冲了过去。 为什么自己的前世并没有告诉自己有关这一段的回忆难道说是连她自己也忘记了吗所以也忘记让自己知道了 所有的峰蜜们都疯狂了,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把所有的预售票哄抢一空。有些下手晚了的,甚至开出了十倍,二十倍的原价去买票,但是都买不到,根本没有人卖给他。 今天的这一期节目,高超连连,精彩无限,无论是坐在现场还是守候在电视频道之前,所有的观众激情一次次被点燃,所有人都感觉到兴奋至极。 见孙殿没有责怪她的异族身份,稻姬心中顿时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她按照学来的汉人礼节唱了个喏,然后起身走到王元姬身旁,学着她的样子侍立在孙殿身后。 虽然,玉帝的口气听起来很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味道,但不得不说玉帝的话确实加深了这些各界之王立刻动手的信念。 天色愈来愈黯,她依然在门前呆坐,只因她正在等着儿子们回家。 底下的人并不知道宋定波体内的变化,他们只知道,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宋定波便被那个新晋弟给制住了!他们甚至连真正的交手都没有过,因为根本没人听到任何碰撞声。 “乖乖,没想到还能找个公主给我踩背,力道再重点就更好了。”李夸父忍着痛做出一脸享受状说道。 “先生,北先生和冈村先生有要事想和您单独谈一会儿。”和白崇禧他们四人打了招呼后,孙月薰就凑到常瑞青跟前低声告知了北一辉和冈村宁次的来意。 “你们本身没有错,所以我不想和你们成为对敌。”李夸父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个特种兵,说道,说完转身朝着那辆黑sè的红旗轿车走去。 安田康夫前脚才走,山本五十六和石原莞尔后脚就奉召来到了赤坂离宫。 人们遇上乌鸦,总是避之则吉,缘于千百年来,它一直象徽恶运和凶兆。 “夸父哥,射天狼和男儿带吴钩是什么意思”刑天好奇的问道。 “好。”断浪已忙不迭一口赞同了!更已抢先为玉儿推动那辆摆卖的木头车,直朝天荫城的方向徐徐进发。 第七百一十七章 一整个儿逆徒 …… 九华之巅。 巍峨血殿深处。 庞振孟雪两位血子,早已在此迎接赵庆。 赵庆得见师兄师姐,也并未再叙旧,收敛了几分轻松心思,直言低语道:“我离开后,司幽宗这边,还依仗血神峰照拂了。” 庞振一身威严衮服蟒袍,只是轻叹笑了笑:“放心。” “近些年,你孟师姐会经常去家里 虽然待会可以让他进去待几年,但这顿打还是实打实的挨上了不是 听着青衣不怀好意的笑声,染画心下一滞,这痞子是不是在她屋子里做了手脚 怜蕊急忙出声:“好了,别这样,我帮你们便是。”怜蕊虽是不满,但也打心底同情她们,同为奴仆,为奴者的心酸和无奈,她自是知晓。 “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了,大家都休息下吧。你用手紧紧压住不要松手,十几分钟后应该就可以止住血。”秦天说道。 “狗曰的奶娘,把老子手机藏哪儿去了娘隔壁的别让老子逮住你,不然非把你手机塞你屁股里!”男人急得不行,没有手机,他就不能预订机票,飞不到美国,看不到莎莎。 “让他们见识一下吧,我们整个骨额一族的智慧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巫师也是信心满满的说道。 这样的谣言,在娱乐圈数不胜数,纪安蓉在这个圈子里都过了二十多年了,对于这样的事情,早就习以为常,早就淡定的跟什么一样。 雷光遍布天际,与柳霸施展的无敌霸王枪撞击在一起,一股无比狂暴的能量,陡然在天阳山顶上爆发。 就连黄烈也没有感觉到,这不经让我有些奇怪了,所以才决定去她们的寝室去看看。 再说,你跟猪的关系再好,又不是你亲儿子,咋还跟人家打起来了 “这东西第一次效果不错,以后最多当疗伤的来用,没有多大的用处的!”仙子姐姐见他心思,悠然笑道。 就在李逸即将触摸到那最关键的核心,却募然从空灵之境退了出来。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一只爪子猛地拍在他的额头上。 风玄雨俏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逸,她倒不一定非要参加人榜争夺战,只是人榜争夺战这么危险,她如今实力也不比李逸差多少,可以助李逸一臂之力,她自然不想放弃。 既然老朗是这么一个寡淡的人,一开始他又是为了什么要找张菲而张菲为什么突然逃走了老朗最后又为什么这么听张菲的话,被她的一封信就支使着要到北极去 然而,芙蓉的死状这么惨烈,沈泽这个时候也不敢掉以轻心了,他和容雅一起进了建章宫,正好看到还有两个太监正在抬另一个尸体,而这尸体不是别人,正是云瑶。 两个大汉面色变了变,但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卓天可以感觉到,这两人作了赴死的准备。 “今日见了凝蓝,我发现她对我们的敌意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消退,反而越演越烈。我这心里总有种隐隐的不安。”云瑶却没陆映泉这么乐观。 身后,姜夫人、姚夫人、柳夫人和韩夫人并肩而立,将太后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所有人心中都有同样一个念头,那就是对陆映泉的忌惮。 黑洞就好像是天穹被人打得塌陷进去,形成的一般,镶嵌在这天空之上,历经无数岁月,依旧存在。 第七百一十八章 我做梦了? 玉京九十州,云海主承之地——千幻,无涯峰。 此间晚霞氤氲,流云遮匿聚散不定。 时有浩瀚楼船纵横穿梭,亦或飞舟香阁急速掠空。 一望无际的山谷茂林被夕阳笼罩,蜿蜒盘旋的小径长阶,宛若书绘于大地之上的繁奥画作……尽是气势恢宏的仙家景象。 放眼望去,如梦似幻。 立于高耸入云的峰 从维斯的话里,江晨也明白了比鲁斯的为什么热衷于寻找超级赛亚人之神。 “佐德将军,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动”或许是同样如此认为,菲奥拉没有反驳的意思,平静的等待着佐德将军发布命令。 眼前这一位毕竟是位于诸神系顶端的存在,在没有为敌的情况,他还是需要保持一定的尊重的。 白亦凡的白子则是占据棋盘下方左右两侧的“四分之三位置”和“三三位置”。 一听到江疏影的话,赵莉莺就条件反射的放开了手,脸上闪过一抹绯hong。 赵凌风这一脚的凶狠势头,止步在半空,然后,贵宾室里响起一阵轻微的骨裂声。 总之这一天这些报社都在相互打探着消息,也在等待着明天的记者会。 “这是”艾尼路大睁着眼睛好奇地问道,艾尼路有种感觉,这东西对自己绝对很管用。 原来,在诸神领域当中,上位神是真的强大,缘分黑天狼这些下位神可以比拟的。 她蓦然懂了,蟒王方才是故意不叫灵力封血,是为了示弱让他们放松警惕。 阿普杜勒土王终于进入了微旅行餐厅,经过了凶丑的盘剥,他反而更加地看重这个店铺了,一只看门狗都那么牛逼,恐怕这里的厨子会更加地牛逼吧 出租车师傅赶超过白色本田crv,示意对方停下,然后驰过本田车,将车横在了马路的前面。 所以他这几年,也是不断的让人去收集武学,来充实星宇,想让星宇借助这些武学,给他推演出一条修炼之路来。 安全距离一米,还能听到电话那头在狂啸,不过怎么有点三d环绕的感觉李彧疑惑。 扫了一眼属性面板,我不禁心头微喜,居然没猜错的话,我的气血已经超过了二泉映月一截,他顶多只有2500的气血,而我的力量,足以问鼎天下了。 逸阳以前提供的资源是可以折算成真金白银,世界哪有白吃的午餐,而且还是再一再二。 一个月后,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冲天的浓烟升起,洪水一样的岩浆涌出,那千年不化的冰川开始从底层爆裂开来。 林雪直接钻进后座和姐姐林冰坐在了一起,王昊坐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开车的是林氏集团的老司机叫刘辰,是个四十多岁大叔级的人物。 而熊猫此时也是目光好奇的看着姬长风,一双漆黑圆溜溜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后,乖呼呼的站在了哪里,也不说话,只个看着面前的对局。 伊娜和白飞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虽然半年未见,有些想念了,但伊洁儿明显比两人更爱林枫。 那个声音是从哪儿来的,这是一个值得我深思的问题。我看了看面前的尸魃,总不能是他给我说话把要这是真的,这简直就是要出大事了。我深吸了一口气,思考这里面应该不是有什么大问题吧 “谢谢!”如获大赦的裁判慌不迭地连声道谢,忙去向所有的观众报告最终的赛果了。 第七百一十九章 仙幻殿中的薪柴 与此同时。 虚天,仙幻殿。 赵庆步入大殿的刹那,诸多繁杂思绪,便强行平复了下来。 尽量不作多念,不作多想,唯是跟在师尊身边,落后半步陪着。 他仿若又回到了二十年前。 自己在丹堂小有所成,修为孱弱之际,被程不疑带着去面见了程岳。 而如今。 那般莫名的期待未知, “格罗瑞冕下,我们难道还要继续退却吗我看除非我们退出光明神界,否则的话,黑暗神界的人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光yin主神赫特冷冷的说道。 曹宇也没有多说什么话,作为兰斯特的兄弟,他和许哲都相信兰斯特。 当夜星走进大厅,也是顿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林西凡看见夜星,第一感觉就是这个男人很漂亮,对,就是漂亮。 就算人家是大妖,他也不好张口就叫:“妖怪是谁”人家姑娘不老大的耳刮子‘抽’他。 顾筱北可没心思应付她们,开始时还心不在焉随口哼哈的答应,后来烦了,干脆不出声,甚至用手拨开眼前的众人,四处寻找她要找的人。 “对了师傅,您不是一直在外面吗,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梁栋道,他倒是很好奇水无痕回来要干什么。 不过今晚日次近距离的和北斗说话,倒是见识到她又不同的一面。 因为自己竟然完全感受不到这个家伙的实力,所以自己现在真的是完全不敢相信,这个家伙的实力究竟有多强大!“若你只是想要进去买一些东西的话,那就进去吧。”其中一个大汉说道,跟着盯着路飞扬。 “光明?守护”布莱特冷静的展开了防守。一道白色的光芒,挡在了他的面前,将熊熊燃烧的圣炎,全部抵挡了下来。 少阳很想躺在一个阴凉处美美的睡上一觉,可他又怕会错过擦鞋的主顾,他想喝水解渴却舍不得花一元钱去买一瓶矿泉水。 说着,他拔出了佩剑就向洛晨刺来,见状,另外两人好整以暇的在旁边观战,他们不认为“野人”一样的少年能够打败杨天赐,刚才那一巴掌,他们认为是偷袭所致。 直到,那胖厨子离开之后,楚右兮和华剑虎带着伏懿也随即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渔船,这场戏还有后续,明夕当然也要离开。 可就在我刚刚合眼的时候,半睡半醒之间,我似乎听到了附近有一阵阵的低吼声,吼声很低沉沙哑,也很怪异,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野兽的叫声。 “你就不怕,尹世家那些家伙不让尹俊枫知道这一件事”离幽道。 “去他们那边消费的客人,中毒了,几个局的全来了,还有一个副县长在现场。”情况很明朗,但对江华来说是很不利的。 李琦,没心没肺,就连走的时候,潇潇不跟着来,他都表现得无所谓。 我则趁着这个机会,朝着雷子那边慢慢地走了过去,打算乘这些日本鬼兵的隙,叫醒雷子赶紧走人。 “我骂你武大郎怎么了你本来就是个武大郎,说不定你还不如武大郎呢!”董军根本就没把潘强放在眼里。 难道就因为那些特等丹药?或者说是还有其他原因是他所不知道的? 一切都是宋夏的错,结婚证还在,只要宋夏没了,他们儿子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让宋夏出事,这绝对是现在最简单便捷的方法,也是唯一的方法。 第七百二十章 楼船入天镜,帐殿开云衢! 仙幻殿中。 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一如此前十七位仙神对坐无声。 不过眼下,却是坐在皇尊位置上的赵庆,独自沉默。 隐于烟云之中的梦主,观望无言。 “在我没有为难你之前——不允负我。” 师尊离去之前的轻柔话语,带着说不出的认真,使得赵庆思绪愈发迟缓,默默回味着。 不允 “你说你走遍了华夏国,都没查到韩杨的踪迹”和服男人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墓不可能是我的前世的,我前世的尸骨应该在断肠崖。这么说,这墓很可能是壁画中那个看不到脸的神秘人的,那个手持斩天剑的未必是我的前世,但却看的出,这两人不像是朋友。 届时,食用者大部分处于“无我”状态,任凭黑气控制和迷惑,有着些许的妖魔特征。 九尾狐早已笑的前俯后仰,弯下腰来放声大笑着。我不明白,我都要死了,她怎么还笑的这么开心,她不是喜欢我吗,难道她一直在骗我。 洪翰霖看着恶人先告状的杨浩轩,很无语的摇了摇头看着韩杨,他想知道韩杨怎么做。 “你知道你有多贱吗!”江浩喷火的眼神,一字一字的的对着手机,恨不得将手机那头的人碎尸万段一般。 楚梦瑶抱着霍去病,霍去病抱着楚梦瑶,俩人睡得都很香甜,从二人脸上的那几抹黑乎乎的油渍便能知道,他们昨天晚上一定为了坦克,奋斗到了很晚。 这墙和周围沿途走过来的墙面都不一样,而且上面还绘有着光耀帝国的标志,这……难道是要让我穿墙 吴雨桐一路哭着跑回了出租屋内,一头扑到床上,蒙着被子不停的抽泣着,心里一千遍一万遍的骂着该死的吴雨林。 从三长老手上传来的力度来看,他的实力似乎并不比我弱,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双手释放出魔爪,直直的抓向刚爬起来的馨儿。 带着些棕黄的长卷发侧搭在右肩上,有种迷人的魅力。精修的细眉,明月般的眼睛,鼻梁挺翘,口红涂的恰到好处,既不妖艳,又不黯淡,刚好能让把视线停留在她那性感的嘴唇上。 长空星宇倒也并不强求,有了布鲁克思这个线索,只要他不死,黄昏谷的秘密他迟早会得到。 万鬼啸本是当初天神赠予沈墨玉的一队死士,后来沈墨玉疯癫之后,天神便将万鬼啸送给了杀神叶迅,只是如今万鬼啸早已经被叶迅控制,成了叶迅的死士。 长空星宇这次却不再慌张,平静的扫筛入蛊摇筛扣盘。一连串动作,虽无花哨技巧,却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深吸一口气,苏扬将脑海中的漂浮念头统统的甩出脑海,随后拿出了丹炉。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发生打架斗殴事件,现在这些学生的情绪正处于爆发点,真打起来,搞不好会出大事。 紧接着,子弹刹那轰击在了赤焰龙人的身上,一个三千多的伤害值,也是缓缓从赤焰龙人的身上冒出。 谢谢你能看完这段视频,请拿起你的手机,给不在身边的父母打一个电话吧,这也算这首歌、这段视频的意义,谢谢。 帕尼挥斥方遒的潇洒看到杜佑家一愣一愣的,这还是那个蠢萌蠢萌的一笑傻傻的帕尼吗太帅了吧。泰妍虽然早就有些知道帕尼内在的性格,但是这么干练霸气的反差还是看到自己不要不要的,厉害了。 纵观棋局之人不少,虽然都很意外,不知齐御封为何此时这般行事,但事实就是事实,容不得他们不信。 测试结果表明测试结果表明测试结果表明测试结果表明测试结果表明测试结果表明测试结果表明。 心情很好的宫夕落带着皇后王紫烟和新晋良妃阮冰心走进垂拱殿,就听到玉华的污言秽语。 外围的观众席上,上万叶家年幼弟子,他们反应过来之后,原本呆滞的神情,迅速被激动的兴奋之色所取代。 所有人都施展出了自身最强的力量,轰向了那拳力纠缠的中心,再配上虚欠欠如今霸道蛮横的拳风,誓要一击将那守卫无极峰的疯子强者一举拿下。 他们弯腰,李艳阳就在用力,于是两人一直扭曲着腰身,最后直接跪倒在地。 随着沈农用自己的炁控制住这四根树枝,顿时四根树枝就像是被人拿住一样,悬浮在半空当中。 再一次没见到想见的人,宫夕落心中失落与委屈交织。情绪到达临界点后,终于爆发。 而其他几个宗门一看沐秋连蓝月宗都拒绝了,便也不好开口招揽了,只能暗叹一声灵丹门运气真好,而且心里也在暗暗笑话蓝月宗,谁不知道蓝月宗的弟子最高傲。 如果不计自己没感受到的水瑶仙子,里面应该有七位修真者,六位d级一位c级。 “陆远,出来见个面吧,毕竟过去的事情了,都已经过去了。而且你这次不是来明珠寻求合作的么难道做生意就是躲在家里面么”严伦一副好朋友的架势劝着说道。 李松想的到地,准提自然也想的到。准提见得李松祭出那混沌钟,心中便觉不妙,人比人,并没有气死人,可一比到宝贝,这李松便实在让人眼红着嫉妒了。 近600公里的公路路程,加上路况并不是很好,所以萧寒这一路走的还是比较辛苦的,等抵达了哈市的时候,车上和身上,已经满是尘土,没办法,伏尔加地密封终究是差了些。 可是见到秦露穿上了再石头乡当知青时穿的衣服,秦露的心迹已经表露无疑。赵政策就觉得有些难办了。 时间天地三界风起云涌,日月星辰齐出,雾雨雷电齐显,那些山川河流似也抬起头来观望!无论是神仙道佛,巫妖鬼魅,亦或是人兽禽鳞,蝼蚁昆虫,尽皆情不自禁的望着这把凿子便顶礼膜拜起来。 得亏慕芷柔和谷若灵不是周子媛那么八卦,所以,心里虽然有些意外,可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李雪儿趁着这当口,急忙走进了卫生间。 第七百二十一章 叫他先别死,听我说。 …… 翌日清晨。 赵庆一行所落脚的兴饶城中。 宽阔长街上渐渐起了叫卖声,车辕辘轳荡起风尘,商贾游子几多繁闹。 这兴饶城的秋晨,一片生机,安宁而祥和。 时有妇人言语闲话,聚于巷口拾掇着衣物。 三三两两窃窃私语间,神色精彩眉飞色舞:“江府来了仙人!” “仙人” 紧接着,强悍的魔灵力波动从其中爆发出来,一阵强烈的光线让夙炎顿时失去了视觉。 等到一众穿着军装的官员在大厅主席台就坐之后,温朵布少校作为主持人上前宣布最后十块暗标标王开始开标。 轰!顿时整个房间烟雾弥漫,隐约可以看见四个修长的身影耸立在其中。 “这个叫子母血玉!”风景看着我却是肯定语气,意思是还要明知故问吗 经过数天的修养,雷天体内的力量已经尽数恢复,那次狂龙紫电的施展直接将雷天的星辰之力消耗掉了三分之二。 但是燕傲男最痛心的还是龙一业表现。虽然他安排了王大帅来出面解决今天的事情,或者比他亲自来更合适,但是他怎么可以这样冷血呢知道自己的儿子在绑匪的手上,还能够那么无动于衷。 随后萧遥又带着老人去了趟银行办理好了转账的事情之后这也算银货两清了。等把老人送回了家之后,萧遥迫不及待的带这楚妤和蒋俊到市委招待所开了个房间。进了房间之后,他立刻把房门锁好。 六皇子看了圣旨后脸‘色’苍白,他看向皇后,皇后摇摇头示意他安静。 他也不想去注册什么专利什么的,这些东西现在在他看来都是浮云。 再次醒来时陈飞感到全身都好像散架了甩甩脑袋现这是一个黄沙盖眼的世界。一时都怀疑这是不是到了地球的沙漠里。 “怎么看你俩垂头丧气的模样,好像还没有搞定玛尼他们”陈飞讶道。 深秋时分,就要进入冬季,温暖的阳光就会让人觉得格外舒服享受。 “你先住手!娘的,你这样做只会加速我们死亡。”陈飞没好气道。 “臣下下伊贺守久长参见镇府公。”紧随市河藤若进入大广间的则是一个个头不高的武士。 “兽族谈判上次不是谈过了么,双方互不攻击。”夏岚疑惑的说道。 “返回萧村!”这是萧漠心中的第一个念头,不过他还是强行压下了这个念头。现在正在剿灭匪患,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这么巧我也精通御兽之术”他摸了摸胡子,一脸骄傲的瞅了一眼上方还在发抖的蛟龙。 当然,这些不是个例,因为就在这一刻,全球各地上亿在线的网络用户都打开了同一个网页,随后,进入了同一个直播间。 月华灵魂都是一颤,杏眼眯成了月牙,一旁的白如雪脸颊泛红,恨恨的瞪着崔斌。 两只骷髅眼窝中的灵活之火荡出刺目的红光,可怕的暗金怪物的气息瞬间释放开来,奇异的红光攀上它们手中的利刃,它们刹那间转过身,挥舞的利刃轻易割裂毛皮,将扑来的巨熊拦腰斩断。 仅仅是战斗这么一会儿,默尔曼就发现安珀等人和迈亚等人分开的情况。 要害频繁受创,超过一千五百万的生命力,此时只不过是变相加长他的痛苦时间。 因为自己残留在他脑海之中的精神火,凌宙天发现,这个家伙竟然没有被炸弹炸死,而是在自己队友的掩护下,逃了出去。 第七百二十二章 瓮中困兽 大约半个时辰的光景后。 白玉与翠鸳两脉,一行十人,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先后入了兴饶城。 两脉并未再驾驭行走仙舟,甚至都没有招摇同行。 反而是尽量不引起太多动静,默不作声的汇聚于城北山谷之中。 ……清娆,怕了。 这片山河,显然就不对劲。 诡异的出奇,充满未知,使得她 加上抽烟,网费电话费,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花销,通常不超过七百。 下方的敖浩瀚抬头,看见芈辰的手中,一个灵气漩涡迅速地增大着,化为了一个光球。 待他仔细看去,发现这条路线图经过了附近的那座影视城,他顿时恍然大悟。 这几日,若是不出意外,自己就在这天荡府的十几家青楼之间转悠了。 据系统分析,假如圣人知道了杨昱这个魂穿洪荒的不确定因素,肯定会过来,先把杨昱抓起来切片研究,然后抽筋剥皮挫骨扬灰,打散神魂后再用三昧真火煅烧。 可是这个时候,他不能直接出去,否则在她们船上的霍灵,就会有生命危险了。 霍灵那边又是五发齐射,这一次攻击的目标,显然是水寨的入口处,不过都落在里面了。 生在和平年代,成长于各方面被关怀下的普通人,面对突然间的生存环境的转变。那种情景对心灵上的震撼,根本不是喊几句高大上的口号就能解决问题的。 多宝真人让他不要怕,回想以前被自己吃掉的那些生灵,金蝉子怎么可能不怕 “你做梦去吧,那么高级的东西卡仪可驱动不来,那至少要一台超级智能卡械,而且能传送的距离也不会太远。”林墨翻了个白眼,随后召唤出一双鞋子。 任益均看着齐月桂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反而为难了,他能怎么处置她 “我怜香惜玉的时候你太放肆,不如给你点儿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来!”沈毅微微侧脸对我说,我这方向看去,只见他鼻梁高挺,眉骨微凸,周身散发着一股刚毅的气息,只是那申请,分明有心疼。 那三足蟾原本被炸断一腿,断裂处此刻竟然完美的复原,看不出半点伤口。它欢喜的在水里游来游去,时不时的昂着脖子冲着主人叫唤,这蟾蜍自从被带回来就没有这样高兴过。 当整段话念完了之后,花璇玑的脸已接近灰白,这,明明就是眼前之人在颠倒黑白,握住簪子的手狠狠一紧,难掩心中怒意直直想白焰刺了过去。 王诺只需要确定,他自己是认为研报不会对任立坤操作计划产生影响即可,所以对研报的内容,难免会要求尽善尽美,这个尽善尽美却是用来说服他自己的。 无奈之下的李牧只好找到林墨让他帮自己继续请假,就说身体还没恢复就好了,毕竟之前李牧就已经住院了。 “嘭嘭嘭。”然而轻歌的话并没有说完,就被一阵强烈的敲门声打断,一声要比一声虚弱,花璇玑心一惊,手中的筷子也不安的掉到了地上,轻歌连忙去将门打开。 椿儿被送走了,任瑶华让香芹去给任瑶英送朱砂,任瑶英看到香芹的时候脸色很难看,不过她除了静下心来画画什么也不能做。 不过好在巨龙一族的来头和身份过于骇人,即便是那等人物都被唬住了,没有第一时间彻查唐宇的真实身份。 大选如期举行,由于几大家族财团不遗余力的人力物力财力支持,渡边家族的候选人脱颖而出,横扫其他党派政客,如愿以偿的坐上了首相的位置。 她躲到两米开外,胸口高低起伏着,银牙紧咬,怒目圆睁,又无可奈何的瞪着穆辰东。 姜玉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种速度,简直是能让人羞愧的自杀。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那道泛着墨绿色光芒的门扉依旧扩散着层层涟漪,之前的一切动静,好似都没有发生。 老郑顿时疑惑了,感到一头雾水,这有什么好笑的他不解地问道。 “好!”李福迅速发出了求援信息,然后和徐元一起召唤出了各自的法器。 “谢公主!”胡轩一脸的兴奋和激动,慢慢的站了起来,手微微有些发抖。 唐宇顿了顿,他知道对方是在叫谁,可是面对龙渊塔内的诸多势力,云梦,是绝对不可出现乃至展示丝毫的。 不过这一次,由叶青提出,克里斯蒂应允的帝誓,却有着些许不同。 “天成,你准备去黄鹤真人的藏宝洞”白灵儿的声音从马天成的袖子口传来。 现在的f4别说是美作被除名了,怕是除了西门家的那位,其他两位,现如今也都是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了吧。 她要与玄奘成婚了么虽然是顶着别人的皮囊,但是骨子里还是她。 杨国忠迅速后退,同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那血雾一出现,立刻化成一只只巨大的黄蜂,向着双头龙飞去,试图阻止双头龙的冲击。这些魔蜂是杨国忠养的血炼昆虫,目的是拖延时间。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何萱刚刚在学生会站稳脚跟,她自然会给何萱留点面子,积累一点人气的,所以,绝对不会将事情做得太过分。 第七百二十三章 赵庆:难道不是应该……? 化神! 任赵庆如何都没有想到。 这仙路伊始,十二脉才刚刚会面,当头就是一个无力企及的大山压下…… 这方秘境外面,怎么会有化神的气息 即便他匆匆窥探手段不精,但借助气血模糊感知,大致威压还是能体悟几分的。 ……比楚欣强一些。 比司禾的真身弱一些。 不是化神是 还能够让低阶武者直接吞服,以强大的灵气在体内强行打通经脉。 卡夫卡的兔子:算算算,当然算。我们也知道,梦梦在备考法医的研究生了,准备得怎么样了,有信心吗 无法和物质空间中本体之内的本元进行沟通,这对于成方来说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障碍,苦思无解后,他开始寻找别的思路。 耳畔风声呼啸,感受着这副似曾相识的场景,吴讳大感世事玄奇。 至于许朝玺翻着手里许清幽刚递过来的检验报告,陷入了沉思,许久也没有开口,只是定定地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桔活动了一下自己在副本中的躯体,感受着体内那狂暴的力量,不禁露出了满意之色。 此刻,听到欧阳康盛的话,【烛龙】十四号终于明白了,明白了欧阳康盛为什么不惜背负骂名,也要以铁血手段镇压那些难民了。 这两样东西哪一样都不比嗜血珠和摄魂棒弱,再加上诛仙剑本来就被炼制过,他重新淬炼比较麻烦,而兽神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当然不可能配合了。 因此,这个世界的凡人国度皆在大力发展民生,鼓励国内的民众多多生子,以期望国内涌现出足够多的灵根孩童,获得来自仙宗的奖励。 而仔细想想,把米兰和赵梦悦摆一个被窝里时,那画面还真特么有点刺激。 因为我觉得就算这世界无论有多么的糟糕,起码还有一件事情是美好的,那就是自我欣赏。 当安荨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里面通报的这个消息,他只能忍着痛楚决定。 下一个瞬间,林焰恢复原形,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什么都不曾做过一般。 在叶家正在招待客人的叶天笑突然听到身旁仆人的报道,他脸色一变,立刻的朝着后堂走去,在后堂,作为叶家如今第一高手的老者叶弘就站在那里,看到叶天笑到来,他立刻恭敬的躬了躬身子。 梁紫嫣突然一个飞身,修长的手轻轻的拉开了面纱,顿时惊艳四座。 刘陆看到这条信息后,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然后见蜜蜜还没有下来的意思后,他走到了客厅一处柜子边,摸了一阵后,找出了一个金色的瓶子,里面是秦奋之前给拿过来的冬虫夏草。 拉姆达想要成为火箭队四天王的首脑,而席拉奴则是要成为火箭队第一的博士,就因为这毫无用处的虚名,两人阴险的家伙,才联盟建设了这个临时研究基地。 “去投胎吧。”唐三手一挥,张洋直接化作无数光点,随风飘散。 一时间,灵力大盛,战斗焦灼,外面围观的百姓屏着呼吸远远地不敢过于靠近。 儿子的声音把母亲的理智拉回来,花枝看了眼地窖里的床就想起曾经那地狱般的生活。 这下子不管是谁都被这几个字给震懵逼了,各大势力纷纷在第一时间派出亲信奔赴容氏拍卖行,打听消息,要是属实,不折手段,必须得一张拍卖日的请柬。 第七百二十四章 汹涌归于宁静 赵庆的提醒。 使得这山谷深处更显几分沉寂。 眼下的境况……实在是棘手啊。 外面有化神存在,不知来历,不知手段,不知是否察觉到了自己一行人的到来…… 更甚至,是男是女,是人是妖,都无法辨别! 而他们身处秘境之内,则犹如瓮中困兽。 筑基金丹在化神面前,脆弱的犹如一叠黄 星罗闻言不由一愣,可是细算一下两人相处地日子,却已经远远超出了之前约定的一个月之期。当下无声的一叹。星罗扬起笑脸点了点头。 “谢谢。”伊迪丝看向不远处的餐厅,“一起喝杯咖啡”虽是邀请,但话刚说完她就走向餐厅。亨利似乎不以为意,反而很高兴,点头应了声“好”,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众人一想到自家少则千百口、多则上万口的部属家眷,尽皆心急如焚,恨不得肋生双翅,马上赶了回去。 “叶总队您公务繁忙,请便。”男人移动着身体下床,拿起床头柜上的几个一次性杯子,朝病房一侧的开水器走去。 杨顶天此时也是拔出腰间大刀,这柄大刀呈红色,妖异,就似在血池中进化一般,隐隐感觉一股血煞之气扑面而来。 沈默当然不可能错过,尤其是看到了这株灵草的名字和功效之后。 比迪丽一个翻滚躲开思布比奇,再次靠到墙角处,好像一个受伤的野兽躬着身子。 神!禁典大成不过现在此刻沐清居然化身为了雨暮,实在是令叶青微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谁也没想到,杨总监为了逃跑,居然把所有人都出卖了,这让所有人又生气又无奈。 转首望,自己的兄弟在对方的注目下同自己一样面目僵硬、脸色苍白,高悦伸手握住叶子洛的手,在这里他们本就是纯精神体,又修炼得一样功法,很容易精神力迭加。 他真的觉得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唯一动手的机会,在洛阳城外,进了洛阳城后,不管谁要动手,都不可能可以如此大规模的动手。 看着傅羲的目光,李承风转过头去,左看看,右看看,清了清嗓子,仿佛一切与他无关一样。 咔的一声,卡入了雪地中后,秦涛端着狙击步枪再一次朝后方冲去。 公孙康仔细地查看了一下狼窝的情况后,现了一些从萧峰身上掉落的碎布片后,脸上挂着的愁容,总算是花开了。 项昊严肃的点头,能从无量仙国跨过葬仙地的禁止深渊出手,那必然是一个超级高手。 只可惜,对方千算万算,算漏了一点,萧峰三人的实力与背景根本就不是寻常人所能相比的。 即使是一些原本要抢夺项昊身上帝经的修士,此时亦忍不住浑身颤抖。 “怎么不是了她就是我亲姐姐,我叫李曼。”李曼没好气的说,同时有些不敢看项昊的眼睛,毕竟方才,项昊可是将她看了个‘精’光。 维和联军驻扎的城市,看到飞来的直升飞机后,顿时响起了警报同时下达了让萧峰等人将飞机停在城外的警告。 “难道还要关某再说一遍么”关羽见刘磐还在原地发懵,再次开口。 “学不仅可以得知,还可以让你拥有认识世界,改变世界的能力!”陈美慧化身哲人,对着啸天谆谆教导。 “我和老杜留下来架枪,黑嘉怡夏萝,烟雾一消失,你们就立刻开吉普车冲出去!一定要活下去!”姬少天下令道。 第七百二十五章 司禾:我有个好办法…… 不知不觉间。 漆黑夜幕遮掩而下,江府后院的灯影洒落斑驳。 赵庆惬意靠在了老槐树下,将娇妻身子按在怀中,手指穿过瀑发捣乱着,撩拨也安抚。 他心中很是清楚。 如今这家里的十人。 叶曦、蒲秀、项沁,各自都曾争锋过行走,破境金丹轻而易举。 晓怡资质很好如今境界不差什么,柠 如此说着,凌长空不禁莞尔一笑,之前田横便要与他平辈相称的,凌长空并没有答应,但现在看来,却还是逃不了平辈相称的命运。 许久,于晓杰一手拉起还在发呆的易紫烟,从山脚的石阶上步向峰顶的宫阙。 就在这危急时刻,耶律斜诊率后军赶到,他指挥强弩手万箭齐发,才强制压住了宋军的攻势,避免了辽军的大溃败。 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我沉淀学习了一段时间,出来就应该崛起了,可惜并没有。 ,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胖墩不好意思地看了两人一眼,扒拉几口饭,使劲地咽了下去,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缓和他的紧张。 除了给家里打了电话,若绯还给乔祎打了一通电话,乔祎在汉市上大专,已经是最后一年了,上完这个学期就要开始找工作了。 吴记者转过头来示意报像师ok,接着举起话筒对着摄像机说:“各位观众,我现在是在英雄的病床前,让我们现在来采访一下我们的英雄。”说着转过头去将话筒对准高远。 与此同时,地楼第九层上的姜山与龚月,也被楼下动静惊动,知道徐缺又回来了,目光早已扫下来。 瞥了几个没骨气的家伙一眼,李尘摇了摇头,就要带着林奕和林笑笑离开这里。 雷羽顿时大喜!这不就是另一个长生灵珠吗自从长生灵珠被雷羽注入奈美体内以后,就觉得自己的修炼进度越来越慢,甚至连以往的一半都不如,如今等于是又得到了一件可以帮助自己修炼的至宝,怎能叫他不欢喜 但是一服下数颗丹药之后,洛北却是根本没有任何的停留,马上抬起了头,目光聚集在了那两颗被他硬生生的拿摄下来的飞火上。 一声震天怒吼,他变回了烈焰狼魔,身体急速扩张,直接与头顶的岩洞和山脉抗衡。 黑玫瑰在血液之中迅速生长,变成了一株黑色的玫瑰花,随即那花盛开,释放出大量黑色花粉。 我吃一口馒头又啃一口鸭脖子,只觉得这就是生活,我所希望的生活,至少此刻的我是不孤独的。 “为了他,即便是死我也要前去寻找!”牛头的眼中充满了坚毅。 “那碎虚神弓是否真的存在,我们倒是谁都不知道,反正千年以来谁也没有见过。这千绝神阵绝神绝命倒是不假,凡事进去的人都没有能够生还而出的。”祝真宗点了点头,说道。 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就算是她对秦政有心思也好,能够搞垮其中的一个,对自己也是有好处的,莫不如就这样的跟赵皇后联合,暗中相助代王妃这样的思索着,眼神变得越发深邃。 狼魔刃自然是林世雄为自己打造的兵器,他又为秦明月、苗喵喵、楚菲菲、梅雪茹、阿布等人打造了一批黑暗金属制成的兵器。 “哪件事”整的费良言莫名其妙,自己还有需要保密的秘密吗 第七百二十六章 ……给我一点点。 夜色渐深。 褚良国,兴饶城外。 一道船舫沿湍流而下,朦胧灯影坠入江河,宛若一盏盏星火,在涟涟秋水中荡开。 五位女子渡江而行,避开了大多凡俗目光,也不妨碍她们神识横掠天地而过。 天香这边。 自是司禾带着四位姑娘。 叶曦、蒲秀、纤凝、项沁。 项沁本是血衣那边,不 艾香儿和柳云清她们两人在哪里呢花青衣在心头默默的念着,她们是否在江南呢 剑青正打算询问李天佑更多关于残星的消息,戒律堂的大门被打开,剑青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片灯火通明耀疼了卡蕾忒的两眼,殿内所有堂皇富丽的西欧式家居和摆件都散发着朦胧的金色光芒,格外精美绝伦。 太后开始厌倦,开始铁腕手段,所有的事情她都井井有条,但是从来都是严刑峻法,能够在她眼皮子底下活下来的人都是一样的有故事,昭太妃也不例外。 ‘花’青衣走回来的时候,艾香儿已经上完了香,外面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变的大了许多,已有鹅‘毛’飞雪之势。 “谢谢你,晓峰,让我回到皇宫。”一身鹅黄色衣裙紧裹着无茗完美的身躯,站在曾经她住的房间,身后是默默注视她的晓峰。 林媚娩接过茶,无意中划过上管紫苏的微凉的指尖,上管紫苏惊得立即缩下手指。 维东早已经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相信下一刻,李天佑的头颅肯定会被砍飞,因为他见过胡青平用这招斩下了东明谷长老张俊的头。 一般的凶兽智力都比较高,它们清楚李天佑是个重伤的武者,要是能把他吃了,他们可以数天内不吃不喝,这比吃掉更多的普通人都有用。所以就算冒着生命危险,它们都会攻击。 “万一他坐定了准备联合皇帝要对我们做什么怎么办”风伊洛的说法已经是很委婉的了。卿睿廷毕竟和她不相熟,她也没必要和他相熟。但是重点在于卿睿凡。 二人喘着大气,空气里都是荷尔蒙的气息,虞兮这个当事人都觉得场面太香艳,更何况董秀枝。 当然这只是那一家三口,胡艳艳并不知道她现在的这个二姐在家里是什么样的情况。 陈风深感满意,使用此卡之后,他只觉得自己肚子里感觉热热的,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异常感觉。 在大明本土开启工业化大幕之后,随着一座座厂房拔地而起,原本的城池也就显得局促许多了。 而在三四百英尺的距离上,坦克炮就成为了消灭骑兵和步兵的重武器,再近就是机枪的收割范围了。 程逍直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握起拳头,想到刚刚看到的画面,毫不犹豫的挥了上去。 或许终有一天,他们便也会如庆慕阳那般,奴颜卑膝地投入到他脉之中为仆为婢,以此获取极为可怜的些许修炼资源与庇护也未可知。 世德宫外有人高声传话,话音到一个宫人耳内,再传给另一个宫人,一层层传进厅内来。 后来遇到了慕恬妤,他就被套上了魅惑光环,以至于不管慕恬妤将他当成工具一般,也一样会满心都是她。 一股莫大的气势从他们身上散开,就连寿山那些人,被这股气势笼罩,都有些心悸。 苍云学府已经是稳稳地将倒数第一握在手中不知道多少年,许多人从出生到老死都没有看见苍云学府摆脱倒数第一的命运。 第七百二十七章 仙路的一日 …… 整整一夜,江府后院尽是妩媚笙歌回荡。 待到翌日晌午。 秋日少有的暖阳,穿透枯枝洒落明艳光斑,映的人们懒散发困。 那居卧之外,隔绝声色的小禁制,才被小姨挥手撤去。 其间江府的小姐,带着侍女来过一次。 但没能见到赵庆一行任何人的踪迹后,便又恭敬离开了。 … 警车载着比利的笑声扬长而去,王者甚至没有闲心和水间月和佐藤美和子打招呼。 这时,凝澄的眼中一片炽热,像是对这“火帘驹”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朱万良跪下领命,随后起身向外走去。而在屋子里的眉头紧皱的熊廷弼并没有看见这个前来请命、为朝廷分忧的朱万良离去时那阴谋得逞的面容。 “行,那我去看一看,我只能尽力,谁知道竞拍价格会怎样。”徐方没把话说太满。 沈阳城的一座府邸,总兵官朱万良看着手中的信面露微笑,只是这笑容却让人心中生寒。看过之后随手就扔到了火炉之中,站起身来便走出了房门。 “那好,现在演习一下,先和我们亲嘴。”杨艳红和霍金娜就不怀好意的走了过来。 “坏少爷,人家都这样了,你还说风凉话呢。”坐在车座上的魏湘儿来回的扭动着身子。 而后各位旗主又亲率各部人马,攻占了五百多个屯堡,抚顺全境宣告沦陷。 他们拿着自己的衣服出来的时候,慢慢的逛着,突然梁天和东方茹云被一个高级衣服专卖店里面的衣服给吸引住了。 从二人刚才说话时流露出的熟悉和情意便能看出二人的关系极好,所有的期待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再度看向百里红妆时,内心已经止不住的嫉妒。 尹少冲的父亲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便从医生手里接过那些单据,去交钱了。 身后的上官玉,见此神情凝重,这人的气势一看就是个厉害角色。 “这是‘永眠的安魂曲’,卑微的生命,就让它的音乐,为你送行吧,这是神的旨意,不可违背!”金伦加优雅地说着。 林颜夕听了却沉默了下来,因为她也不敢肯定,毕竟这次不同以往,她没办法保证什么,更不想将这份不敢确定的保证出说口来骗自己的亲人,即便这是善意的谎言。 红杏得了徐若瑾的硬性命令,自当会把梁芳茹在侯夫人别院的时传出去。 “路斯比的话你必须要听。”看出她的渴望,他不苟同的蹙起眉,知道她不相信预言,认为是鬼神之说,但是路斯比的确有这个能力,只不过甚少有人知道,既然他说了,就不会有错,现在她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通常,雪龙草配合着练体武技使用,如此一来,修炼者的身体力量便能够大大增强。 别看他在噬灵矿混的颇为不错,但只有他知道在这般情况下的自己有多绝望。 不管叶浩参不参加鉴兽大赛,郭家的面子都能挣回来。如果叶浩不参加,那自己就直接出手杀了叶浩,一个外来人不给自己这个面子,那就是打兽王城的脸,他相信宋城主不会阻拦。 琼恩回头看了看阿尔萨斯的尸体,的确,场面有些惨不忍睹,但是阿尔萨斯肯定是死透了。 “咦你脸色怎么这么红感冒了”苏叶留意到王可的表情变化,不明所以的说道。 第七百二十八章 七国盛世 日月一晃。 便已是仙路开启大半个月了。 不过对于这漫漫仙路来说,十数个昼夜似乎也不算什么。 晚秋,晚阳。 风愈寒,草渐黄。 江府后院开始有枯叶漫天飞舞。 天香一脉,还未曾走遍褚良国,便又回到了家中。 而赵庆,也开始持握鸳玉,频繁与诸脉传讯。 这一天。 这个结果是云姑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让她料不到的是,神情发生变化的却不是墨朗月,却是她最为陌生的丁未寒。 任问仇大喝一声,单掌迎上。“砰”地一声,双掌一交,那黑衣人“腾腾腾”连退三大步,忽然借势转身,向着林中深处疾奔而去。 广成子等人正在犹豫之时,耳边突然响起这声吼声,不由得全身巨震,一个个连连倒退了数步,眼中的斗志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没问题,这很简单的。”龙五不在意的说道,对她来说这还真不是一个事。 “看你还不死。”东方狂看到英俊身上的青色消失,本来以为自己这一脚已经把他才死了,得意地说道。 墨朗月飞身上前,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云姑。一旁的陆云也是一身的血迹,脸上更是挂了彩,但他的精神头却比云姑好些,只不过看到墨朗月后,却是一脸讪讪然。 “暂时还没有定,等定下来了再正式邀请师母和老师来和喜酒。”司徒浩宇直接道,程凌芝俏脸红红。 班老头摇了摇头,道:“恰恰相反,这个标记我有点印象,不过记的不太清楚了,但是我想盖先生一定认识。”说着班老头就将那片布条递给盖聂。 “别客气,我本就是为你们服务的。你们莫要看我老迈,其实我是个服务员。”那老婆婆道。 当罗诚走进自己办公室的时候,房兰申第一时间就向罗诚伸出了双臂,很是热情的和歌坛天王拥抱了一下。如果旁人看了这样的情景,肯定以为两人是多年的老朋友,许久未见才会如此的热情。 最终,被判天雷劈身,永除仙名,再不得入道修仙,来生便只能轮入牲畜道,连人都做不得。 易美娇跟前的颜妈妈早就让人预备好了热水,乐瑶在说的时候,她就带着玉簪和珍珠去端水了,现在刚好进屋。 几个势力单薄的奴仆并不能阻止愤怒工人阶级的涌入,如同泄洪的水闸被瞬间的冲破,巴黎民众冲进了修剪整齐的草坪,才是一场疯狂的闹剧。 结果,话还没说出口,那金色长绳便似有了生命一般卷上了琳儿的身体,她一个躲闪不及就着了道,跟着化回了人形直直坠落下来,掉到地上发出了“咚”的一声巨响。 “老河的事情现在总算平息了一些,看来他也有些精疲力尽的,很多时候,爱,是一种支撑!你也没有这样的感觉”邵宇轩问我。 林乾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却是冷笑不语。说实话,他并不关心这些村民的死活,尽管他们是李如冰的亲人,但是这些人将李如冰送到了这地狱犬的嘴边,却只是为了让他们能够更好的生存。 林乾的剑气在此时却已经压了过去。他的剑气极为纯粹,就好像是一道琉璃一般,充满了一种极为神圣的韵律。 “嘿嘿,就在通道口。我们可是很需要钱的人。”能哥尴尬的笑了笑说道。 第七百二十九章 那对劲吗? 没太久,偌大辽阔的柏山居中。 玉京诸脉也似七国寻常修士,与这边山河的修士错落共同入宴。 只是因先后有两位筑基老祖到来,场中渐渐变得安静了太多,几乎没有修士再多加闲话任何。 不说在这秘境山河,即便是玉京九十州内。 筑基修士对于练气,显然也是极具压迫力。 尤其是众修亲眼得见 在3万英尺的高空中,陈渤默默地退出了只有他能登入的秘密邮箱,一番思索之后还是决定先把这些资料放在一边,洛杉矶已经近在咫尺。 南加利福尼亚大学,通常被称为南加州大学,是美国西海岸最古老的顶尖私立研究型大学,世界着名高等学府,校址就位于洛杉矶。 等到事情听完后,清风宗长老的脸色就变得难看无比,有愤怒,也有恐惧。 邢鹰等人回到大部队,跟随着队伍一起进入了其他区域,开始搜查陆九德躲藏的位置。 你这消息也太不及时了,但陈渤也知道他是有兴师问罪的意思,毕竟是别人家的地盘,怎么也得给个面子不是。 这是很明显的诱饵,然而明显过头的诱饵在敌人看来也有着一定可能性,所以他们不会放过这个可能性。 这个透着种种神秘的少年,在一众长老供奉心中的地位又提高了许多。 “就,就在那边,狗,狗妖和鸡精已经被他抓住了。”虎妖紧张的说道。 回到拿波城后,周天赐便对外宣布闭关修炼,这让不少人都心里一松。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拿波府府主掌管拿波府府兵,而府兵中的统领,都是特尔西斯提拔起来的。如果周天赐真要收权,他们一个都逃不了。 “你还知道先天演卦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你身上果然充满了变数,即便是我,也看不透你的将来。 没错,现在的自己想要钱有钱,那怕更多她都有,可是底蕴上的差别也不是一时半儿能拉上的。 “当然不是!”秦扬大急,沙千寻咬着红唇,美眸忧喜参半,想必这会芳心一定跳的很厉害吧。 此刻,这五个飞僵都被蔷莺石化了身体,只留下脑袋的地方勉强能够说一说话,显然是已经失去了反抗之力。 什么精神世界的崩塌,这挺正常的,看到了他过了半载时光,依然坚信自己的想法。 就算血道人可以,可那冥鬼王若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又该怎么办 “你干什么!”冯大宝推着轮椅出来,当看到那位华服男子掀起衣摆,正要在台阶上撒尿,不禁怒火中烧,眼睛都红了。 劲爆的消息还不止这些,名不见经传的“保护伞”军火公司火了,对于北域异形威胁的公布,公网抽签,最终被抽到的坦卡特帝国在全人类面前露了个脸。 自己该怎么做老帮主之死,他要告诉师傅穆凌峰,看看他什么主意。 在说现在自己手里的钱也够自己以后的开支,也不用过得像上辈子那样惨。 这种几率说实话,几乎不存在,可鉴于086号选手秦扬的表现高于场内诸多选手一筹,就连几位评委对待此事也显得谨慎起来,他们都不敢当场质问秦扬。而是看白晓晨如何反击秦扬。 至于司徒狄则是完全为了老萧头安危考虑,他竟然亲自带领一支黑骑军护卫在霄城边界之外。一旦老萧头在霄城内有任何不测发生,他们便会直接对霄城发起攻击,营救老萧头脱困。 他拔出插在地上的金尖巨剑,残留着强烈神圣力量的划痕像警告线一样,让怪物们无法跨越。 “三个玉海户口,一个本地户口,这……”除了李享外,其余三人目前全是玉海市户籍。 游子诗举起枪,击毙了严晶。严晶的头盔开始冒烟,只好对着对讲机的另一头说了一句“靠你们了”,然后在教官的语音催促下悻悻的走向了阵亡区,卸下了装备。 “怎么样,你还想打我来呀,你试试看……”曹主任的嘴脸很恶心的,挡着自己的儿子的,欺进游子诗的身前来,戳戳指指的。 陈枫的九大秘旋中,原本就有一个吞噬秘旋。不过,平日里因为诸天星月珠的存在,陈枫对它的开发并不大。如今,陈枫体味不到诸天星月珠的奥妙,却可以在这个秘旋上探求原因。 江凯然对此却是嗤之以鼻,倒不是说他瞧不起校防大队这个职位,相反他更愿意用自己这一身力量为同学们做一些有益的事情。但是因为大枪神系统的生死相逼,又不得不让他抽出更多时间去练习枪法。 好强的火焰兽!看到此时此刻的火焰兽,第二命也不有着惊讶起来。毕竟能够进化成如此气势的火焰兽,也是十分罕见的。 这把【格林提斯的肉叉】可是杀死迪亚波罗的虚影才爆出来的武器,意义非凡,唐泽在刚刚的碰撞中受了点伤,额头流出红血,滴在刀身上,心头突然涌出一股澎湃的怒火。 第七百三十章 姬梦:??? 对于此刻的诡异寂静。 云锦国君则含笑捋须,从容望着一众修士的疑惑,显得不急不躁,胸有成竹。 仿若对自家老祖留下的传承,极为自信一般。 他当然自信。 诸多玉京修士也很自信。 毕竟他口中的家传功法秘法,实则是玉京十二楼的传承。 可眼下一众七国修士却不相信……甚至根本没 以它们的灵智,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由石头和烂泥组成的人形生物,会这么恐怖。 吃过早饭,欧阳哲远拿出一包香菜种,我们一起把种子壳敲碎之后,洒到了土里。 魏同光有谋略和胆识,倘若还有一身武艺在手,只会是楚景天的心腹之患。 还没等姜璃上前查看情况,就看见一道耀目的冰蓝色光芒从一堆燃烧的火焰当中迅猛的冲了出来,那庞大的气势,仿佛要将九重界塔的天都冲破了一般。 沈茉听到这句话后害羞的不知道怎么办,一直头缩在厉安谨的怀里。听着厉安谨一直在偷偷的笑。沈茉立刻推开了厉安谨,翻了一个身子,把头埋在被子里不愿意出来。 “在这次战斗结束以后,我会放你出来的。但现在这个时候还是希望你能在推进城里好好待着。”战国看着甚平开口道。 闻言,不仅仅是华烨,整个大厅中所有人都充满惊喜以及希冀的看向姜璃。 随风飘荡的幌子的穗尾,将阴影投进了窗子内,在宋强他们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的影子。 除此之外,还有转基因棉花种子,以及一系列的种子、农药、化肥进口合同。 “苏演,我们两个老家伙都斗到了这把岁数了,也是时候该见个分晓了!今日,就是你苏氏宗族,亡族灭种之日!”魏嚣见各大势力均被自己震慑住,这才冷笑一声,目光转向苏演,森然开口道。 随着鬼门的出现,每一次,华夏的某几个城市都会出现流星般光芒,造成巨大的破坏。 雪儿看着墨痕耐心的解释着她目前和马逸宸之间复杂的一些关系。 因为青莲神龙掌握的本命真火,乃是青莲神火。而自从青莲神龙成为了剑飞扬第二魂灵之后,那一股青莲神火,自然也就被剑飞扬相应的继承了一些。 凌冰涵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连口水还没来得及喝,梓琼就急匆匆的从殿外进来。 乔治左挑右挑选了一件看起来就非常昂贵的礼服,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他有着一种迷之自信,这个酒会里没有比他更帅气的男人了。 “哪又有什么关系不是还有我吗”叶天苦笑,笑容里却流露出一丝自信。 欧阳清竹目光惊变,顺目看去,顿时看到了脸上布满着阳光笑容的剑飞扬。 “你也别让那些营救队的白费力气了,十分钟神仙也找不到!”此时,林弘已经到了癫狂的地步。 易云晟与他是至亲至爱的兄弟,这些年也是对孔彦西多番照顾,可不管如何,孔彦西知道有的事该让,有些不该让,易云晟此番插手已经是越界。 比如他认为这个球没出界,裁判认为出界了,球员可以提出“鹰眼挑战”。 安梓沐对此深以为然,想到自己喜欢的男人如此优秀,脸上露出些许骄傲。 但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居然也敢说出直接开战的话来,那不是在打他的脸么 没想到这个老刑警办事那么犀利,眼睛也那么毒!本以为拐个弯就能蒙混过去的,没想到话题又被他绕回来了。 第七百三十一章 赵老爷自便 云锦国。 晚秋的柏山之中。 不知何时升起了云雾,附近的天色也灰蒙蒙的,仿若会有一场急来的暴风雨。 枯叶在林间飘落,发出沙沙的响声,衬的这片山峦更加安静。 山风凛冽,卷起地上的枯叶,裹挟着潮湿泥土独有的气息…… 依旧是那片偌大山居。 只不过再没有了七国的修士嘈杂,唯 原本满满一屋子人,一下子也走了个光,何佩儿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再醒来夏子昂跟夏子恩又拎着水果篮跟玩具过来看她跟夏祯。 体积越大的变异龙虾,身体外壳就越坚硬,大体积的龙虾,必须在东岸边上解决,否则引入变异森林,会破坏里面的变异树木。 乔芷萱先出场,这些人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自然认为乔芷萱身上的是真货。 萧羽让战将们负责准备,未来大战肯定少不了,这是要跟巫门战将死磕,需要最顶级的武力支持。监察司一直都有自己的武力,只不过这次并没有都调过来,现在要对巫将开战,自然需要调用。 相较于苏一航的淡定,云执事更加关注乘客那头,确切的说是在意福运一家人的动静,而素加,却担心贵客是不是已经在里头遭遇了不测,譬如自杀,譬如饿死,譬如伤重不治,不管是哪一种猜测,都是直奔死亡。 落嫣没察觉到他的动作,不过得到他的肯定,她就开心得不得了。 此话一出,喝着茶的凤殊当场失态,咳嗽不停,将水全都喷了出去,君庭也是虎眼一瞪,却不是瞪即墨,而是瞪君睿。 有消息灵通的倒是听说过京城那边的养生酒,可是离着那么远,是不是一款还两说。 “沈氏,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大闹崇德殿,你可知罪”傅琛强忍着笑意,眼前的人脱簪待罪,倒是与往日有所不同。 一个三阶兽人,竟然敢自称本王这估计是他们听到过最大的笑话了。 罗乷脸上的神情无比精彩,先是怀疑,再是恼怒,最后,变化为了恍然大悟。 “钟老太太,谢谢你跟我说这些。”秦天看着钟灵,道:“以后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我现在是真的不能去接受美嘉她们的爱。 昏黄的油灯下,李婆子寒着一张脸坐在靠靠椅上,李老汉坐在边上的一张椅上,李二方氏等人坐在一边,月娇苍白着一张脸站在李婆子的面前,见到月娥那眼睛一亮,嘴角翘了翘,随后又垂下了。 “放轻松,我没有任何恶意,相反我是来帮你的。”叶开缓缓从大树后走了出来,看着卡鲁伊笑道。 他若不顾一切的确可以击杀杨凡,但必然要被刀疤脸重伤甚至当场击杀。 “左右贤王亲自带兵,分别驰援两郡,援军马上就会到了。”擦擦科尔终于是将最后的一点机密都说了出来。 金色的剑插在神殿碎落下来的一块巨大的岩石上,现实宝石的光芒依然闪动着,无穷尽的能量理所当然不可能被消耗殆尽。 连万城脸部的腐蚀还在继续,他的面部已经露出部分骨头。模样恐怖不已,即便是以梁薪那颗强大的内心来说看到连万城那副形象也是内心发麻。 “你是……”田阿婆顿住了,虽然此人鼻青脸肿的面目难分,但声音却是熟悉的,田阿婆此时脸上挂着不敢置信的表情,一步一步的往屋里走,走到申大人面前,申大人此刻是一脸青紫,但眼中却有着激动的表情。 很多人吃惊,有人知道阿里的身份,乃是刘剑锋的妻子,后来陨落了,这其中似乎牵扯到了一段恩怨情仇,或者这是双方结怨的原因。 洛风在一旁看着夜紫菡的情况有些担心,正想要开口说话,却接收到了来自云九川警告的目光。 这家伙什么情况貌似还没对他做些什么吧,这就“幡然悔悟”了 诸子百家会在秦国东征的途中被通天挨个清除,这似乎已经成为定局。 所以这些生物只能待在阴暗潮湿的墙角和砖头底下,不发出一丁点声响,怕招惹来自人们的灭顶之灾。 早在罗天融合系统之前,系统便为罗天安排好了接下来晋级所需要的一切。 而到时候如果革命军可以真心臣服,那罗宾自己也会得到一份功劳,那保下克尔拉的机会就大了许多。 庄爸爸和庄妈妈瞬间就被吸引走了视线,然后凑上前去东看西看,尤其是庄爸爸一看就是停不下来,然后直接融入在了里面开始指手画脚起来。 “爸爸……”况复生拉着况天佑的手摇了一下,将况天佑那要搬走的话堵了回去。 赵莉影每翻炒一次,丛林家族的所有人,脸上就是一次痛苦的煎熬。 况且,认识阎王这么长的时间,他们两人的关系不说有多好,但是也没有什么直接的矛盾和冲突,所以没有必要做这样的事情。 经过几个月的建造,这里的构架已经初具规模,一个个高耸的楼盘耸立。 “那好吧,姐夫,你什么时候有空,到学校里来一趟。”林诗儿轻笑道。 第七百三十二章 不,是雨没停。 云锦国西南。 柏山附近,一连数日都是连绵阴雨。 天色时常灰蒙蒙的,深秋的寒风裹挟着冷雨,使人不寒而栗。 整座柏山都被幻阵遮掩着,不显分毫异常。 秋雨、湿林,不见人烟。 似是老国君宴邀仙客之后,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只是在柏山之外,却已然暗流汹涌。 如今修行界 他细心地研究了一下,愕然发现,那些火能根本就不是减少了,而是被半路拦截了,无法到达虚焱所在的位置,结果才会变成这样子。 忽而手机响起,睁眼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不过在回家的路上她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因为现在星耀城里无论是谁都跑到了街道外面,议论纷纷,想要一睹神灵的风采。 所以经过了一系列周密的计划,做了一个万全的准备,然后又以自己为诱饵,设立的这个陷阱。 满怀着坚定的信念,他迫不及待地想在这个地方找个安静的角落开始他的研究。 “让我好好想想!”秦翎托着下巴,做出了思考的模样,一只手却是轻轻敲动着那些连着他的身体,同时又连着一个气泡的银线,发出了一种很奇妙的震动。 “你后一句话真多余。”尹孝冷哼一声,同是接过贺豪递给他的老式狙击步枪和一包子弹。 围着卧室转了一圈,林炎这才将手从墙壁上拿下来,拍了拍自己双手上面的灰尘。 只是在不能将事情全盘托出的情况下,他死活解释,白香儿都认定了他就是那个打败她的人。 那个曾经真挚的爱情摆在自己面前,却没有珍惜,现在却有些后悔了吗 木木凛闻言双眉一挑,缓缓从摇椅上站起了身来,不知为什么,听到手下转述,aq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一副就该如此表情。 “正是,此处是圣魂脚下,谁要是敢不守承诺,就相当于是同圣魂学院作对!”,裴菲菲唯恐赫连诺食言,还刻意强调了一句。 见了这幅情状,孔北星脸上慢慢有了喜色,而已经缓过劲儿来的孔谦则是满面狰狞地盯着晨夕不放。 做完这个决定之后的左使微微叹了一口气,看来他已经是不准备出手制止妖刀了。 “叮呤当啷……叮呤当啷……”清脆的铃铛声有节奏地响起,由远及近,如此特别的声音引得人们纷纷朝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入眼的是一片火红,以及一张温润如玉,双眼带笑的俊颜。 岳隆天见状心中不禁更奇怪了,立刻也骑着摩托车跟了上去,一直跟在孙虹瑛的车子后面,一边还要关注李氏兄弟车子的走向。 “目前不知道,估计是的。”牧牧一撇嘴,在他心目中也从来没有过自己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那样的。 叶羽看着麒麟吃惊冒火的样子只想笑,但还是低声道:“师傅,老怪师傅没打我,是我突破了。”叶羽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个家伙居然知道我”,赫连诺被陆遥的话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认为,被这么一个阴狠的人记在心里,似乎不是什么太好的事。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被外面那些纸人给摄了魂,如果她的主魂不及时归位的话,她马上就死了。”我照着九岁的话和丰成两个又说了一遍。 楚寒点了点头,说道“成,我马上就过去。”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随后想了一会,给秦霜发了一条短信,让她来这边接他,这件事毕竟秦霜已经全程参与了,现在也只能让她来了。 第七百三十二章 不,是雨没停。 云锦国西南。 柏山附近,一连数日都是连绵阴雨。 天色时常灰蒙蒙的,深秋的寒风裹挟着冷雨,使人不寒而栗。 整座柏山都被幻阵遮掩着,不显分毫异常。 秋雨、湿林,不见人烟。 似是老国君宴邀仙客之后,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只是在柏山之外,却已然暗流汹涌。 如今修行界 启蛮看见了那老头,老头也看见了启蛮,一时间俩人遥遥对视,谁都没再说话。良久,四下里一直静悄悄的,最后只听见血鹰一阵呻吟,随后是一连串咕咕噜噜好几声。 那人把馒头夺走,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启蛮一个劲地劝他慢点,他也不听。 “路上遇到两个扎手的点子回来晚了。”牛哥对于对方的质问很是心虚的回道。 其实她很想回过头看看沈轻鸿此时的样子,却又有些担心,生怕看到什么不好的画面。 一把军刺被米国壮汉手上用得得心应手,挑,刺,切,戳,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被众人围观依旧面不改色。 “谢谢你了卡璞?蝶蝶。”庭树摸了摸七夕青鸟的头,和七夕青鸟一起感谢起卡璞?蝶蝶。 公园里有一座八角亭,柳陌陌走了一会儿就累了,坐在上面休息。 “香茹明天早晨就到春江市机场,你有时间的话,能和德叔一起去接一下么毕竟你在的话,林叔叔比较放心一点。”林哲瀚淡淡的说道。 “那这就得看你怎么运作这件事喽!”苏醒重新给自己点了支烟,刚要拉开架势,一旁的沈素樱忽然将桌子上所有的茶盏都堆到了他面前。 他们的马匹在旁边的山坡下,枪手在这个角度打不到。但是他们现在被压制在这里,连去骑马的机会也没有了。 陈磐可没有在水里面活动的能力,所以这避水诀一直都在运转。此时赵磊一示意,立刻轻轻的跟他飘了出去。 介绍2:若融合本血脉,可大幅度提升肉身强度,并会随机从其中获得数量不等两只远古龙凰的种族能力,并可与斗帝血脉相互融合,诞生全新的高等血脉。 看到自己身上这套白色的休闲装后,她忽然想起了那晚和保宝第一次相遇的场景,那时候有一点搞笑。 事实并非如此,聪明的打野喜欢走三截草丛,因为这个位置更容易接近目标,只需要对兵线熟悉掌控,从三截草丛gank的成功率其实非常高。 印国人为美利坚人和华夏人准备的欢迎晚宴分两个部分。前面众人在吃了点东西后,就开始端着酒杯四处聊天。这其实才是晚宴真正的目的所在。 梓杨一怔,随即也明白过来了,以刀疤金这种脑子,只能干点粗活,真正的幕后黑手是黎天明。 “大王,近卫军虽然骁勇,可是毕竟人数上太过悬殊……”蒲俊不无担忧地劝慰。 众弟子面面相觊,他们心里都清楚,五年后,这里不会剩下太多人,只要熬过这一关,他们的胜算就很大了。 此物长约一尺过半,通体暗金,似是铜铁材质,然而明显放置经年的它,表面上却没有任何锈迹。 几分钟过去,工作人员透过喇叭提醒房间里的人,要想离开婴儿房就要解开密室的谜团,寻找出口,不然游戏就到此结束,会有工作人员带我们离开鬼屋。 “你在干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官谨出现在了我的身边,我竟然没有一点感觉。 第七百三十三章 夜雨琉璃色 …… 三日后的深夜。 夜雨如瀑,寒风刺骨。 如同幽渊冷狱般的乌云,重重积压在柏山之上。 隐约间雷声隆隆,电光划破天际,将水染天地映的惨白。 冷雨坠向山河,砸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乌云中垂下的水帘,将整个世界包围。 雨水冲刷着泥浆,山涧江流纷纷暴涨,枯树在狂风中折断 颜素很想回答她的问题,然而就连颜素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更别说告诉她了,而另外一个灵魂很显然也不准备回答余遥儿的话,相反,她转过脸来直接对颜素说道。 楚玉说的斩钉截铁,目光坚定,这样也给了其他人不少信心,虽楚玉现在心里也有些打鼓,但是他不能慌,更不能表现出来,否则会出大事。 九天动说完,那炉子也是开始缓缓的升空,之后便是有着无尽的能量波荡开来,温鱼婉还有那杨勋也是在此处护法。 古清尘顿时感觉到了脊背之上有着很多的冷汗开始往外冒,因为这天元玉佩的秘密他可是没有往外说过,除了一些知根知底的人外。 那一道攻击,助杨昊打破刚刚一直束缚他身体的黑色元气,杨昊终于重新获得了身体完整的控制权。 “魑魅鬼火”,突然古清尘体内的九天动一口魑魅鬼火吐出,与那乌贼王的漆黑墨水想撞,发出一阵腐蚀之声,一股股恶臭之味漫天飘散。 于是,他就吃手想帮他将这天路走的更加的平坦,不过,这也引起了人族内的其他人的惊慌。 很多人都知道,未来的大夏国真正的统治者是凌霄派和沈羽,而不是皇室叶家,叶家只是沈羽的代表。 刘智铭刚想说话,被张赟伸手给捂住了嘴巴,要说他屁事多呢,什么事都要插两嘴。 楼下仍旧是客满盈门,楼上被叫来的大夫和药铺医馆的掌柜们却是对于这场邀约完全摸不着头脑。 “靖宇哥,我和薇婷都没有车,就坐下你的车吧。”姚馨儿也在一旁应和道。 “没听说过这倒也正常,我们公司处在天子脚下,们巴掌大的地方自然不知道。”臧总冷笑道。 乔逸之所以能记住杜欣蕊,不过是看在这丫头和苏妤初有几分的相似,而且在剧组也勤勤恳恳,脚踏实地。 就在落青云即将刺中唐七的时候,一声轻飘飘的声音传进秦一的耳中。 苏月白要是知道是因为这个非要呕死,当初她想着电视剧里面走完了都要销毁痕迹的,怎么到了他们这销毁痕迹反而变成证据了。 之前被袭击破坏的一塌糊涂的别墅,经过这些日子的修葺终于修复完好,工程队那边打电话让秦飞验收一下,他们才好确认工作完成。 苏木好不容易才把院子打整好,栽了些灵草灵药,在这里打,伤到人不怕,可要伤到了花花草草怎么办所以,四人去了学校里的训练场开练。 不说这个时代奉行的纲常问题,就冲言陌泽的身份和他这张妩媚阴柔、迷倒众生的脸,都不容许白浅凝这么众目睽睽的靠近。 这几乎就是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现在被周伯显问出来,不由齐齐点头。姜还是老的辣,能够执掌周家在偏向张亮而得罪房俊之后却依旧能成为市舶使开业的座上客,的确是不简单。 对于现在这个时代,科技还是有点落后的,很多事情都很麻烦,就比如,神奇宝贝球传送装置还没有研发,要想交换神奇宝贝就很麻烦。 被人当怪物一样的看,刘大熊还能接受,但是被人用火热的眼神盯着,这就让刘大熊感觉很别扭。 顾槿神色猛变,此时此刻的菱禾正是背着寒冰蛇。若是对方这个时候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原本两只实力差不多,结果没有想到一两个回合,不,或者是连碰撞都没有就结束了。 “公主你这样的样子要是被圣上知道,奴婢就真的活不下去了。”红菱抬起头像是放弃了挣扎了一样大喊。 前世,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高琳茏,高靖生从未亏待过。她想,要是她生产的时候,父亲还在,那个男人肯定不敢那么对她,高琳茏也不敢。 孟舒婷这一次什么都抛开了,就为了对付高琳华,高家人,还能那么淡定的回京师么 “猴子!”突兀传来一大嗓门,众人皆下意识看过去,只见落地后的顾曳一个鲤鱼打挺,爬起,狂奔,且奔跑中探手拔出插在地上的光头佬青尺。 比乡试的时间更长,这一次,一直等到傍晚,方仲永才进了号房。 “我是觉得,他们突然之间来找你赛车,势必有点不可思仪担心……”阿强眉间染着一层担心,楚天南的身体状况本来就不好,再加比赛这么剧烈的运动,尤其是昨天一夜他未合眼,他真的担心他的身体承受不了。 很明显,这是一档爸爸和孩子一起参加的亲子类节目。最近这种节目在天庭很火。柒柒看过妈妈带孩子版的。据说收视率稳排天庭前三。 直播间里,打赏的金币雨洒落的声音连续不断、络绎不绝,久久都没有停歇。 怀疑到林夕的脑子都有屁,毕竟她还是个孩子哇,四大原谅里面的,你要是怀疑她那你还是人吗 “呜……”雪球叫了一声从燕倾的肩头跳了下来,窜到马车里,扑到苏茵怀中缩成一团,眼睛溜溜的看着原氏与老太太。 第七百三十四章 赵庆:我错了? 无需任何多思多想。 只是与叶曦传音笑语间,赵庆便已很是清楚,自己的金丹异变应与空明之姿有关。 空明仙姿,身融天地而亲灵。 这琉璃丸乃是道海灵气所蕴化,日后汲取灵气显然会更胜往昔。 实际上。 赵庆并没有真正体悟过如此超绝的仙姿。 他也算在修士最为重要的养气蕴灵阶段, 不一会儿,若离便带着玉萧子三人来到了普渡的禅房里。普渡已经泡好了茶,正在等着他们。 现在这个情况简直就是一反常态,张绍宇在公司里远远没有张绍宁的口碑要好,但是突然这样也没准是张绍宁让他进行的改变。 姜维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就被那几人冲上来抱手的抱手,抱腰的抱腰,手上兵器也被强行抢下来了。 “我只是跟她说,要是需要帮忙,就打电话给我,仅此而已。”查理布曼说的十分轻描淡写,他根本就没有提及,他已经帮她处理了好几个不规矩的客人了。 至于徐安国母亲那边,刘英早早的就为老人家端过去了,并且还专门送了一碗汤。 事情已经发展成为了现在这个熊样子,他们还在乎什么,没有什么好在乎的了。 更不是什么神树化身,十尾的正体,忍界创世之神,查克拉之祖,拥有白眼、写轮眼、轮回眼三大瞳术,擅长使用血继网罗共杀灰骨、黄泉比良坡的强者。 山里野兽奇多,如果换做是在二十几年前,那些野兽飞禽,仅仅是他们部族的食物罢了。 只见妮莎手中的赤红扁圆石头突然碎裂,红色迅速的褪去!但是一条颜色极深的红色丝线直接就钻入了于皓的眉心,一没而入。 “就是大司马说的,这次出来,汉中的人马都归我调配!不信,你去问他”魏延也拿葛良出来压人。 “我们不会就这么走到河里去吧。”尤拉尼亚轻声向前面的弗雷泽问道。 虽说殷亦航知道楚诗语每天都和殷亦轩在一起,除了问问他们都聊些什么,也不多加干涉,毕竟还有奶奶坐镇。 两人秉烛长谈至深夜,莫念聪方才意犹未尽地起身告辞。他许诺待他查明安瑞祺提出的可疑之处后,定会立即前来告知于他。 但要是遇到邪异青年那种星君境五六阶强者,保命都难,更别说是离星王境只差一步的星君境九阶存在了。 每一拳落下,徐华整个身体如同被巨锤轮了一下,骨头都要碎裂开来。 “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弟弟呀,所以他的婚姻大事,我怎么能够不全程参与那!”他微笑的对她说道。 因此面对李璟以身为矢,电射扑来的一击,赤羽星君选择一横长剑,硬架上了那锋锐的龙角。 曹操和王匡率军一路追上,杀得李肃、赵岑、胡轸三人大败而归,丢盔弃甲往汜水关撤去,更是在进关之际,胡轸被曹操手下大将夏侯惇刺死。 一名汉军被鲜卑人砍中了肋部,那鲜卑人一声狞笑,准备抽到再战其他人,而这时,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弯刀竟然抽不回来了。 “若想要害我的是人,我自然是不怕,但……祺哥哥……我怕的是……是段明这个冤死鬼!”宁雪说完后,害怕得立刻扑到安瑞祺怀中,将脸深埋在他胸前,久久都不敢动弹分毫。 离开酒店,她拖着酸痛的身子,迈着无力的脚步,慢慢走在雨里,任天空洒下的雨滴打湿她的衣服和头发。 第七百三十五章 你看你……又急 此刻,夜雨之间。 白玉一脉的山居上,冷艳女子美眸瞬凝,不知不觉间蹙起了黛眉。 清娆: 她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赵庆怎么又不求自己了 不打算再让自己帮忙了 虽说她当真很想拍死赵庆,但一码归一码,眼下其实也想帮忙一二。 这家伙十多年前,在楚国九华苗冢,便 阴阳家修炼残系成功之人,本就少,而选择星传承之人就更为罕见,自然这其中是不包括辰系和云系的。虽然日月星均为五系之根本,但是星系的难易程度却不下与辰云二系。 说真话,的确有点踌躇,是进那飞船里面去看看,还是冒险进去这深不可见的裂缝底部,去找老李头二十多年前走过的一条艰险生路。 “另置房舍”闻言,我冷然笑道:“说来说去,原来公子还是打算把我费蕊儿‘金屋藏娇’。”呵呵,呵呵,呵呵呵……一股悲凉和着怒气自心底涌起,化成不可遏制的笑声冲口而出。 “是!我们是最棒的!”梦之队的选手纷纷说道,都显得非常激动。 我闻言抬眼看向柴荣,朝他感激地笑笑,他竟似不知情般转身走向溪边,自顾自专心的洗起手来。 竞技台上,一个矮个子的人类正在高声欢呼,顿时整个竞技场都沸腾了。 闫蓉蓉说着说着,神情竟然显出一种近乎病态的亢奋来,卓芷筠在本来就冷的潮湿空气中不禁打了个寒噤,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却说不出口。 而这个药园的隔壁,就是卢琪辛等人被传送的大厅。这个大厅其实也是众人进来的入口处。 月神等人相视一眼都是轻轻点了点头,显然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 因此这有如见鬼了一样恐怖情形,未多时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城内。 “没有的事,丫头,以后别乱说,我跟你也不熟,现在还不是一样帮你别忘了我的身份,我是医生。”叶无天解释道。 朝着如君扑过来的曹无用,身上暴露着残忍的气息和无尽的杀气,所以如君必须要反击,她如果再不反击,那么等待如君的只有死亡。 等他这里把证据集结齐全了,派人送去了京城,纠察总队见了确凿的证据,正巧流程也走到了他们纠察队这里,他们也就可以直接宣判了。 如今,死国的未来究竟是什么,天者异常的渴望知晓这个秘密,为此他甚至愿意付出一切,天者松开了地者搀扶的手,他缓缓走上前张开了自己的双臂准备动用来自神界的镇魂之术。 这一刻我浑身的毛孔都长大了,因为老谢刚才明明跟我说过,使者已经对我现在的所作所为很不满了,要不是他们上个礼拜在忙的话,现在我很有可能已经被使者杀了。 亚服王者的情歌独唱尚且如此,其他观众就更不要多说了,自是各种惊呼。 陈澜刚刚不过是随口一提,此时不防有人借此扯上了阳宁侯府,心中一动的她立时打量了一番周遭其他人。觉察到不少人只怕都如周泰同所说,没资格抑或根本没办法在汤山那边拥有一座别院,她立时就品出了弦外之音。 而华夏的武者和修炼者早在数千年前就在丝稠之路和后来的海上丝稠之路与西方的黑暗界还有教庭有过碰撞,双方打生打死谁都没有占到便宜。 而撇开王绮芳离家的事实,她说的话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她郑三娘受太太委托,掌管内院,却偏偏出现今天这种场面,还又那么巧的被王绮芳撞见,那么便是她这个内管家的失职,被主母责骂也是活该。 四周其余队员听了这话,不由得嘿嘿怪笑,这一队人中,各肤色的人都有,他们来自世界各地,每一个放出去,都是杀手之王。 这并没有吓到凌正道,沈慕然会对自己开枪,打死凌正道都不信。 如果不是了解凌正道都在迪隆干了些什么,沈云迟都有些怀疑,这凌正道是不是个脑子一热就不管不顾的二愣子,这摆明了就是找死。 “哎~你这”之前还牙尖嘴利的吴大龙,见徐芳这副态度,却是一副没有办法的模样。 许颂已经做出了决定,不管凌正道同意不同意,这件事必须要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做,哪怕这个侄子会记恨自己。 “多少次我问你昨天是谁单枪匹马冲破你的三重防线的”飞雪瞪眼质问道。 噗…混沌兽差点气吐血,还能不能好好交流下去,还没有林枫靠谱。 时间还没有到,凌正道也没有打算去找谁联络下感情,毕竟他谁都不认识。更何况今天,他还要去见一位很重要的人。 灵气与远古战场中远古法则气息掺和而成产生的诡异邪气,远古法则如同天网降,整个远古战场再次被笼罩,诡异的气氛瞬间降临,压抑无比。 月寒飞雪首当其冲,细剑挥动间,无数的虚影利剑横空而出,利剑迅影穿梭刺击而入,每一把锐利的利剑都死死的钉在boss的身上,带起一个个十分可观的伤害。 锦衣卫大批调度,就是为了能彻底清剿天衣教余孽,而后可以拿全部的力量对付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春风得意宫”逆党。 大牛总是比赵福昕话多,其实赵福昕比大牛还着急想知道这些,毕竟李大爷说的话是他们之前从未听说过的东西。 似乎作了一个遥远的梦,梦里交替着郭梓琳和秦逍的身影,恍惚中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那声音真是好听,可仔细一听,不是喊她,而是在喊郭梓琳。 “他的人,不用那么客气。”璃雾昕懒洋洋地对华谢笑了笑,“我去歇会,到时候叫我。”说罢转身回了房。 第七百三十六章 血炼丹七 雷雨交加,天地间嘈杂一片。 繁奥大阵之外。 光头目光时而撇一眼骨女,时而又望向阵中的境况:“他们在干什么” 姬梦:…… 据说是一点私事。 但究竟是什么私事,就很难讲。 姜虎目光灼灼,宁夜皱起了眉,皇甫鸣与杨霄对视间也满是疑惑,一众行走俨然都在猜测什么。 赵 【灵花】:一株普通的花朵,吸收天地灵气与日月精华,得到了蜕变,是食草灵兽最喜爱的食物,也是灵蜂,灵蝶采蜜的目标。 剑气虽然落到了它的身上,可是并没有给皮糙肉厚的它造成太大伤害。 整个阿比西尼亚帝国历史在东非的干预下面目全非,约翰尼斯四世结束了本国的内乱,并且在塔纳湖畔建设了新的政治中心。 裴璇玑目光闪烁,难道这家伙的师父还能看穿自己没有杀心不成 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朝臣官员的任免章程就不能让他一直留在这里,若是王爷亲自开口就不同了,杨夫人看到了希望,话里话外都是讨好,离开的时候还说家中几味上好的补药要给颜沐安送来。 这个周凉川他不是没让人调查过,可是他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根本查不到任何过去的资料。 这个真的比较西式,毕竟,勇者,魔王还有帝国,更有魔法师骑士等等,一看就是西方的。 卡卡西,永远不要因为别人的否定和指责就去放弃自己本该坚持的信念,更不要因为事后遭遇诋毁和谩骂就去后悔自己曾经认为正确的决定。 沐如风转头看向了屋内,只见那个壁炉内的火焰早已经膨胀了起来,且燃烧的速度大大的提升了。 在他拿到这份情报的时候,云隐的使节距离木叶村已经只剩下两天,距离二尾人柱力换人也只剩下不到两周。 庚龙本来还不想走,不过听到雪昭的话语后,想起刚刚那两个九级修为的家伙后,庚龙点点头,表示同意雪昭的安排。 一旁婉儿也是被这个价格吓了一跳,她眼力非凡,看的出这三张符箓的奇特之处,想买回去研究一番,没想到竟然这么贵。 到了这个时候,另外两家拿下喜羊羊与灰太狼播放版权的电视台也坐不住了。 修行之初,以筑基,筑基者淬炼九层肉身,一二三层炼皮膜,四五六层炼骨骼,七八层炼筋韧,九层圆满之后,筑基完成,届时,肉身脱胎换骨,刀枪不入,力大无穷。 林天落至圣台,望着早已昏迷过去的南宫月,而后抱起他,御风离去。 一向觉得自卑的沈婉静,被封墨琛这么一夸,忽然间不怎么自卑了。 一接触到他的目光,鬼眼立刻做贼心虚地转开头去,装模作样地操作手中的便携电脑。 他从没有受过任何挫折,他是天之骄子,是连自己的亲哥哥都嫉妒不已的言格,父母口中最是溺爱的格格。 土罐一眼看到宝箱的底部,好像是还有什么东西,他便提醒庚龙道。 道路很通畅,希尔挂掉布鲁斯的最后一通电话后,不到二十分钟便来到了那个废弃的造船厂。 琬琰没有说话,细细的观察起三皇子呆滞的神情,还有他的脉象。 “哈哈!来不及了!”墨道一边大喝着一边按动手中天机伞的机关。 “母后不必担心!有弘道在,弘道必定会想办法对付那什么墨王,为飞雪妹妹报仇!”凉弘道咬着牙,连微微扭曲的道。 第七百三十七章 赵庆:卧擦,你赶紧闭嘴! 大雨如注,滂沱倾泻。 密布的乌云宛若映在夜穹的暗渊,雷声轰隆隆地回荡,仿佛是天神在怒吼。 电闪划破苍穹,如银蛇狂舞,将沉闷的雨夜切割成片。 而光华飞速变幻的血色大阵中,入定修行的赵庆,周身威压愈发强盛。 弥散天地的血雾缓缓收敛,裹挟着磅礴药性,似是呼吸一般尽归血络之间…… 自入冬过后,令人发寒的不止是天气,还有越发分崩离析,混乱的时局。 所以这次段青美偷偷给傲然峰提供未沾染邪气的邪宝所变的“法宝”,属性即便凶残了点,也并不违规。 这时候,连身后的陈夫人与曹夫人也绷不住了。偷偷扶着腰,不断朝世子妃打量。 暗自掂量着,周大人既是恭敬守在门外,春英绿芙也没在七姑娘跟前。总不能是七姑娘一人留在屋里收拾包袱。如此一想,立时恍然。 “什么!”力丸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了一跳,一时愣住了。 “大人,你以为乖崖先生为什么要释道之学融于儒家呢?”常晋不答反问。 达成了目标的赞齐收敛了力量,冲三人展示着自己的成果,累得气喘吁吁。 此间辛秘她虽一知半解,却明白这样的家世,怎可能没有血淋淋的内宅争斗 忙碌了三天摆平了孙家的事情。但是老夫人心里郁郁难安,为了自己贴补出去的银子,也为了娘家的侄儿不争气。想着今天是请安的日子,能见到自己的乖孙子心里才高兴了一些。 原来不是定云宗爱偷袭的弟子多,而是来来回回都是这个苟嫣,还真是有缘。 那就是先前产生过一丝细微的愿意加入剑指天下的想法彻底都没了。 这一仗打的实在太漂亮了,仅仅俘虏就抓到了四千多,怪不得一向持重的司令员会如此的兴奋。尽管此时其他方向的战报,还没有最终的出来。但仅看硚口战场取得的战果,谁也不能否认这是一场空前的胜仗。 但是日军指挥官很安静,安静的让人感觉很反常,例如指挥部外那几辆车从侦察兵进城侦察开始到现在那几辆车就没有动过地方,有一辆车的轮胎都干瘪了,也没有人去修理。 “我知道你是在套我的话,不过,不妨告诉你,现在的我,不是噬天的对手。你,也不是!”龙魔淡然一笑,脸上没有任何的波动。 既然是长官的吩咐,井田一郎当然不敢违背。他刚要转身去布置。街道上再次传来的汽车的轰鸣声,等车停下来了之后,车上下来的人正是宋景天。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看不到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了。”擂台外门的众人开始议论起来,并且急切的询问身边的灰衣长老,发现在场的几位灰衣长老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 “你们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铁羽苍鹰看着其他瘴毒兽,冷冷的说道。 左桑冷哼了一声,说:许建,就算姚明有错,也不至于打这么狠吧 楚洛儿正在孤绝山苦修魔功,四年之后,她艺成下山,发现自己已然身殒,不知能不能承受这个打击。 廖凡这次回来可真的是囊中羞涩,更不可能舔着脸问黄老爷子借钱。 郭骁回过神来,发现郑梦儿竟然已经不再挣扎了,而是伏在他的腿上,哭泣了起来。 上次他逃离乌尔神大星团的时候,乌尔神一直都没有发现他藏身的位置,这会儿对方自然也不会知道他竟然悄悄地回来了。 第七百三十八章 只是需要复活币罢了 冷雨绵绵,沿着亭台飞檐低落,发出滴答杂乱声响。 宁夜与姬梦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幽幽望向赵庆之时,眼底皆是带着震撼诧异,而又无法言语的复杂。 赵庆很显然身负泼天的机缘。 青龙入命的特殊,不言而喻。 可任他们做梦也万万无法想象,赵庆竟能够改换增益自身资质! 这何其恐怖 眼看在背后的天宇之界,有什么力量劈开这混沌的黑暗,化作冲天剑气,风雷而至。 “我只是想看看,咦,对了,青连还在船上么”听着外面的声音,她判断,现在应该还在船上。 置身在禁地空间,云浩和辛愿都十分的震惊,因为这里的灵力,真是太强了,只呼吸一下,都感觉灵气如潮水一般涌动。 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最后一个也从雷电林中蹒跚的走了出来,待他归位后,六位队长一一点到,汇报给总队长,总队长大踏步上前将统计数据报给裘罗。 一道,两道,三道。轻轻的划过三下,就有三道伤口增加。而且,看到海龙自己身上多了五条伤口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的时候,炼就已经发现了,解体圣母在行进的过程中也是无法被对方发现的。 石头村二十年前遭遇灭顶之灾,方圆十里早已下沉,好像盆地一样,遥遥无尽。 李洪武东躲西藏五百年,这期间自然也听到了康氓昂的传闻,真假先不忙着去分辨,联系不上阿鲁巴才是大事。 而夏虎此时心中却忽然一凛,想到夏铮竟然如此执着的走入万剑冢深处,莫非和自己的目的一样,想要从万剑冢之中寻找一把神剑带出。 林星辰眯起眼睛,一闪身,就悄悄的在后面跟了上去,不过是土遁术的一种,隐藏在墙壁和金属之间了。 王朝阳也不确定在西藏高原的极端环境下电子仪器会不会出问题,所以还是随身携带了纸质地图。 韩当扬刀纵马,见凉州兵皆不敢上前的怯懦模样大笑不已,更是将凌厉的目光投向阵中桥上凉州兵团团保护下的胡轸,提着长刀上举,做出威胁十足的动作。 “这个……必须通过人工重新确定目标,才能重新锁定。”卫年有些尴尬的说到。 原因就在于夜辰等人出现后,毒岛伢子和椎名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点点头,同时举起手在月见璃兔和九十九朔夜僵硬的表情中喊出了认输的话语。 “怎么了良仙人”看到良平那紧张而又显得有点着急的情绪,顾剑不解的问道。 那一晚上,具体做了什么也不记得了,过程似乎很享受,但是醒来之后,感觉整具身体都被掏空了一般,当时别连走路了,就连说话都困难。 “不过只是切磋了一下,对方受了点伤,这可算不上麻烦。”贺郑露出微笑。 “老师,我和雪儿姐早就认识了,她是你叫来的”这回倒轮到陈易感到奇怪了,陈雪儿和孔学儒根本就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怎么这两人看起来倒是颇为熟悉的样子。 这一刻,无论是英雄联盟官方论坛,还是民间论坛,一时间热闹非凡,众多玩家参与了猜测:这次世界区英雄联盟官方又要搞什么大新闻 “来人,把尸体全都运往夜灵场。”孔镜在议事厅中,对着新进来的一批兵士命令道。 几位老总坐下后,66续续又走进来了华总亲自邀请的老总,都已经到齐了,只是成天老总和华谊王老哥之间还是不对眼,这圈里的人都知道。 第七百三十九章 你追我干什么? 柏山之下,云锦国宫城。 阴云密布的天空像是厚重帷幕,压的这座巨城喘不过气来。 冰冷的雨水如天河泻下,哗啦啦拍打在玄瓦琉璃间,发出连绵不绝的响声……天地嘈杂。 朱红的宫墙在这暴雨中显得孤冷,一道道威严宫门紧闭,赤金铜环映着雨中黯淡的光芒。 长靴落下溅起飞泥,禁军的脚步显得有些杂 “那就好,装好给我,我让人给姜大郎送过去,托他转呈姜娘娘就是了。”五皇子不怎么在意的说道,李恬忙吩咐下去,和五皇子一前一后出了上房,落后半步,沿着抄手游廊往外走。 而此时,吴军已经连续对江陵城发动了三天多的连续进攻,伤亡惨重,收效甚微。 修炼方面的大门好像再次打开一扇,黄炎就这么一个周天一个周天地静修着火斗气。他的火斗气在此专注凝练而空灵的状态,周天运行得有条不紊,并且在每个周天最后都慢慢在腹中凝神归元,隐隐已然有结出火丹的状态。 红颜在月容肩头依偎了片许,红颜双眼依稀,却又起身谓月容道:“好好休息吧,我守在你身边!”月容含笑点头,安心地睡去。红颜攲床一侧,守在月容床头,看他入睡,自为其守夜,不许旁人打扰。 “”听到萧无敌这么一喝,萧震山二人不由得就是怒视了对方一眼后,就是不再开口。 “来的正好,我在这里把他们都给解决掉,为威力凯伦他们报仇”听到猴子这话,但见山猫就是一怔,随即就是通过后视镜看到林萧等人的出现,不由得就是恨得咬牙格格响,随即就是沉声道。 杨鱼看着云玲艳眨了两下眼睛:“夫人,不听你言都是我的错,下次定明记教训。”杨鱼发誓一般向云玲艳道来。 现在突然看到面前堆满珍馐佳肴,虽然竭力想保持国主的威严,动作不紧不慢。但是不停的筷子却是掩盖不了他的食欲。 姬狨略显苍老的脸庞之上,流露出茫然,未来如何,他根本难以预料。 “踏踏”在金毛强挂断电话没多久,但见六指就是缓步走了过来,而看到六指走来,但见金毛强就是一脸赔笑,随即就是打开包厢门,让六指走了进去,而自己也随之跟了进去。 “这便是碣石”五日之后,跨越惊涛骇浪的东海,三足金乌号进入风浪稍微平静一些的渤海。看着越来越近的碣石港,熊悍妫景等人一脸的迷糊。 “可不是嘛,我刚接到项王的命令时,我还不相信呢,宋部长点我的胳膊我才反应我过来,西夏那帮蛮子我早都想揍他们了,可逮着机会了。”任鹏飞一拍大腿开心的说道。 大姚还是太嫩,内斯特洛维奇又来得太晚,和尼克斯队其它人的默契度不够,大本和大博太矮。相对来讲,加内特确实是全队最能限制大卫罗宾逊的人。 果然如同李正浩所说的,来的这些人还真不是满虏。光从衣服样式来看,便能确定是大明的百姓。 另一边,楚轩、重楼、辰战……独孤败天、冥河老祖、镇元大仙,此时也纷纷结束了战斗,打扫完了战场,全部原路返回了吞元帝庭的皇城,太元城。 “放!”仍不满意的若敖独行令旗再挥,炮卒再度开炮。一炮之后再也不见楚卒出来,若敖独行还要挥旗时,几名伤卒和楚军的尸体也被秦卒传了出来。 第七百四十章 我对得起柠妹吗!? 缭乱大阵之外,风雨嘈杂。 赵庆带着骨女散漫迈步,随意讲述起了曲盈儿。 “这些说来话长,大抵上是与师姐议下了……共同分享天道残片的事。” “她与我尝试接触,我则将得到的符箓精意,抄送一份赠予她。” “原本我们之间还有姻缘牵扯,不过年前就已经作废了。” 赵庆三言两语讲述的同 “我要闭关,没有一年半载出不来,这段时辰,你要管理好花城。”花梦吃力地说。 “干什么干什么男人远远就看见了这边的情况,边喊边走过来。 夏碧瑶目不转睛地看着局面,是危局,却不是死局,但若一招错,则全盘皆输,手执棋,不敢轻易落。 妈的,这货是要找事!吊眼皮想,我得先对策了,要不死都不知道咋回事。 别看白结巴话多,吃肉的速度一点都不闲着,他就有这本事,一嘴两用,仿佛天生。 齐鸣同样挥动了手中的晶莹的柳条,这一次他依旧只有一道剑气,但是威力确实倍增。 夜,是一个令人冷静思考的夜晚。在这个夜晚,也许有许许多多的人因白天的事实所困惑,而此时此刻,却可以让人抛去一切的杂念,静下心来,好好的想想要怎样去解决。 岑可欣敷衍地安慰了蒋意唯几句,说好话她不擅长,只能让蒋意唯现在的心情好起来,不显得虚情假意,她其实很想大声告诉蒋意唯,其实她们是情敌,她对韩司佑感情一点都不比她少。 但是现在大唐有无极帝君眷顾,身为紫微天帝的太子,他麾下的“四宫二十八宿卫”总不至于会是空壳子吧 齐长生看到两人就明白对方的目的了,其中一人就是之前对齐长生出言不逊的年轻修士,另一人则是在议事厅内对齐长生出手的那个高大中年长老。 现在段子变成了活生生的现实,陈扬却笑不出来了,反而感觉很悲哀,为摊上了孙雪梅这么一个虚荣到没有底线的准丈母娘感到悲哀。万幸的是,苏伊娜虽然是孙雪梅身上掉下来的肉,但主要遗传的还是苏胜利的性格。 “你说的是新开的那家吧。”陈学青听说新开了一家马场,正打算哪天去溜溜。 “你拿到多少”毛毛屏息凝神,紧抿的嘴唇透露出她此刻的紧张心情。 不然等灰烬军团回返,他们不但再也没有机会攻破这座铜墙铁壁的城市,而且等待着他们的还将会是灰烬联盟疯狂的报复。 “我是特骨铮铮的汉子,不能用可爱一词。”顾寒声绝对是钢铁直男。 唐欢也沉得住气,沉默而安静的跟她对视,眼睛里仿佛还带着些许的温暖。 修建沙海隧道,除了能让汜叶国联通南宛罭内陆之外,还能起到一个出其不备偷袭禺中国大后方的战略作用。 “那我呢”石石顺势指向自己,大有一副你们若不吐出个好词,我一定不依不饶的架势。 再好的事情,也经不起一个拖字,更何况是不好的事情。这也是贺鎏阳的想法,所以他下车进了军部大门后,就在警卫处等林三海。 “海峰同志刚完成了调研我建议让他继续挑起重担负责与沈氏集团保持联络及时汇报最新的进展情况。”林锦鸿笑道。 “靖宇,咱们可以依靠自己的双手一起挣钱,一起创业,只要咱们努力,什么都会有的。”李菲菲激动的说道,根据她多年的经验,当男人说这话的时候,就证明有戏。 第七百四十一章 小夫人的铺子 随着天地间,缭乱阵光呼啸不断。 山雨也似更急了。 朦胧模糊的雨幕之间,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紧紧贴合依偎,宛若在相拥取暖,分离不能。 赵庆居高临下拥着娇躯,周身气血激荡灼热,大手横揽骨女柳腰,在其唇边与颈间留下太多痕迹。 而骨女则显得有些迟缓呆滞,足尖微微踮起身子时而轻颤挣扎,仿若 凌宙天双指飞动,他要在极短的时间打出一段指令代码,因为旁边龙宏宇还在看着呢,凌宙天也不好使用精神力。 要将这一点点势力安插进大赤之中官员的家中,需要几年一年,两年,三年想来是决计不够的,十年、二十年那陆廉贞又是在什么时候策划这一切的呢 其实凌宙天入侵卫星,跟基站明面上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别忘记了。 自己不在家的时候,没有一个中间纽带,很有可能一切将会变得不可控制。他觉得很难受。 和陈枫来到禅房前,灰衣老僧并没有邀请陈枫进去,而是站在花前,久久凝视着一朵将要绽放的花蕾。灰衣老僧并不高,还有点佝偻,脸上也布满皱纹,但是凝视鲜花的时候,漆黑的眼睛却犹如孩童的眼睛一般单纯而明亮。 他们已经占领了三十多个世界,还有二十个微型世界成功发现正在攻占,形势一片大好,但此时却不得不撤退了,等联盟的高端战力抵达的话,死得就是他们了。 ——想来是陆廉贞将那监视之人杀了个干净,所她才能一段清净的日子。而此时她亦是心中在万幸着,这郝连城钰好在不知道自己有两个孩子,否则这孩子的性命,便怕是会作为威胁自己的筹码了。 这还没接战呢,一千人就都开始逃跑了,只要溃败局面形成,想做什么都晚了,就算是发现面对的敌人只是虚张声势,根本没有那么多人,也不能阻止溃败的局面,因为这一逃士气就全无了,没人会转头回去对抗敌人。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对方虽然来势汹汹,却无杀气,也无伤人意思。若只是损失一些钱财不伤人性命的话,想来靖榕也是不会出手的。 就在二人剑拔弩张之时,守墓人从虚空落下,挡在二人之间,他一挥手,强大的道法气势将二人同时逼回数步。 本来裴诗茵受伤了,他也不忍心一见面的就责备她,可是她这次也太不像话了吧,受伤又怎么样了,受伤也得打个电话回家报平安吧,弄得他们翻天履地般的找了她半个月。 非常感谢这位大大的支持,蘑菇向再无耻的求点收藏和花花,拜谢各位大大。 “我去忙活了。”他这么说道。不过姐姐却没有理会他。这也让他有种如释重负的心情,一溜烟就跑了。 “这个一定。”宋志走在前面带路,清溪为了让自己能有一些安全感一直紧跟在鲍罗身旁。 “消灭血妖?你们是驱魔人有着专业的武器,而我们呢,我们的武器对他们根本就没有丝毫作用。和你们一起战斗只不过是送死而已。”公孙回绝道。 “咳……咳,那啥,你们继续,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还有一些事,就不打扰你们了哈,祝你们早生贵子哈,我走了,拜拜!”在懵逼过后,龙跃也是极速放应过来,说完了这句话,撒开腿就要跑。 庞统惊讶地咧开了嘴。可是虎云说这番话是有自己的理由的。这一点庞统不会看错。这个男人早晚要坐上族长的位置,他可不想接手一个烂摊子。可是现在他老父健在,他又能做什么呢 “王爷,宫里出大事了……”清岫压低着嗓音,就说了这半句。余下的,似乎想让云翼自己品味。又或者,也有让照水品味的意思。 石岳安全归来,说明黑鱼已经退走了,斗鱼双眼充满了血丝,身上散发出凛冽地杀气。 毕竟,三年的冷漠以待,不仅仅是让以宁得了情绪病,甚至也是她人生中最伤的。 第二天醒来,谢清歌像没事人一样,依旧和大家打了招呼,无月痕几次想要开口问他,都被他不咸不淡的饶了过去,看他也没什么事,这事就这么扣下了。 吴诗诗好不容易让乐正辰陪她来参加晚会,而且今天还这么美,她绝对不会让乐正辰离开。 凭借她现如今的身份,无论北辰国谁人登基,都对她毫无一丝影响。 “我又不是林栋那个傻子,不过说的也是,你是没见过那场面,恨不得把你当再生父母了。 说着,就从宫玙洁的身上脱落了下来,张着手,一脸神气的,让雷霆抱他。 “好,那也只能这样了,我就亲自去人界一遭。阿婆倒是真的可以帮忙,我一晃都好久没见。”虚能拍了拍脑袋,被大法门一提醒,就想起来了这个老朋友。 摄像大哥一边转发抽奖微博,一边情不自禁的感慨。这个时候耳麦里面又传来了同伴惊讶的声音。 而若虐一支军队或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虐掉他们的自信心。 律师话音一落,蒂斯就适时流下了一滴眼泪,陪审团的表情立刻就软化了。 南宫羽看有人来,自行出面应对,不让周鸾劳累,周鸾坐在位置上,面上虽擦了粉,却挡不住她越来越白的脸,还有渐渐只剩胭脂颜色的红唇。 郁闷的心秋明知道:道门的法术在此界不灵,也就是发泄发泄心里的怨气,口念法诀,随手对半空中打出一道诛杀邪灵的基础符箓。 胡邪和白焰刚刚出了红尘客栈,一个黑影从天而降,白焰下意识地去抽刀。 公子墨淡笑着摸了摸苏瑾的脑袋道“去吧”苏瑾点了点头,提着母鸡和鸭子进入厨房忙开了。 一路上,梵雪依都漠然的走着,其实她心中疑惑并没有因为众人的出现而减去半分,反而更多。 第七百四十二章 通往元婴的拦路虎 ……三日之后。 云锦皇城的宣阳大街上。 那最是扎眼繁华的数层衣铺,挂起了崭新的鎏金匾额——琼宝阙。 雨幕依旧。 淅淅沥沥冲洗着金玉奇匾,仿若其上龙飞凤舞的字迹也在流淌着,使人望之难以移开目光。 不少商贾官贵,都明白这家商楼换了东家。 可却无一人知晓,这琼宝阙到底是 听到姜龙的话,王国夏当即乐了,像姜龙这种有本事的人,不怕他麻烦,就怕不让他们麻烦。 不过老者一个上前直接走到男子身前,一手拿过盒子,直接放着他的面打开。 他们现在还能稳稳地把心放在肚子里,主要是因为星际海盗的活动区域距离这里很远,他们还有时间强大自身。 秦焱再次朝墨烟走来,晴天已经提前准备了好几瓶水和毛巾,放在墨烟旁边,没等他开口,墨烟就从善如流的拿给他。 今晚混进来打工,是这位领班帮忙说服经理,她才能留下,与人为善与己为善。 詹姆斯两手交错碰撞着骨爪,发出金铁相交般的刺耳声响,看了眼黑豹,笑了笑。 经过一个柜子时,柜门突然往外打开,一个披着白布的身影扑了出来。 虽然只是简短的一句话,但是段奇瑞听到之后就已经知道了姜龙的态度。 成长不是将旁人走过的路,经过的事,听听看看就能化为己有的,不是自己觉到悟到的东西,别人给你也接不住。 “果然是成了医仙,什么都有优待了。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杨羽很郁闷,本来他以为自己的名气已经够大了,面子也够大了,但是和唐薇一边,这根本没法比么。 中年人想训斥几句,但想了想,最终还没开口,只是有些不高兴。 妖尊们不清楚控魂类武技,唐焱更查不出缘由,尝试着沟通血魂树,借用雪白树叶来孕养唐琼,结果并没有得到回应。 对于这三起事件,胖子本来的第一感觉是,或许是因为最近上线高峰期导致的。 不过这一次好一点点,至少还给她留了两条纱巾遮住最关键的部位,只是这样聊胜于无的东西,让她十分无奈。 说着,她右手一张,顿时发出了一道五彩的霞光。一朵美丽的玫瑰花,立刻平空出现在柯亚的身前。柯亚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却只见眼前一片耀眼,马上,他就失去了意识。 “怎么不算什么夜哥哥是个十分认真的人,天底下就没有一个男人比他更负责了……所以,夜哥哥跟你结婚,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其中一定有个原因是因为他喜欢你!”童婉姚很认真的说道。 “切。”中年人决然道,显然是铁了心,想要破釜沉舟了。这一刀下去,估计石头内部的情况也一目了然,不是生,就是死。 熊贸懊悔之余,也颇有几分不自然,不过瞬间就恢复了正常。毕竟对于一个专业经营风水法器的商人来说,购买五帝钱起了捡漏的心思,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不需要惭愧。 “基恩大人!”安伯有些紧张,昨天的惩罚让他够受的。加上不知道缇娜有没有跟贾正金说清楚,所以忐忑不安。 搬到他那里这件事情我早上就想好了,现在还不是时间,我们之间还需要更多地了解,可是这一刻,我该怎么回答他 王林右手抬起向前虚空一抓,轰然间,这尊古魔尸体直接飞起,落在了王林身前,被他的右手按在了其身。 第七百四十三章 你怎么还在? 永宁州,寿云山。 晨光熹微,晚秋的薄雾遍拢桃柳。 飞瀑哗哗作响,其中夹杂着清辞与冷娴偶尔的笑语。 而宫阁的第七层,家中灵气最是浓郁的闭关修行之地。 那以往清静出尘的秦宫主,此刻却轻轻抿起了朱唇,美眸微眯着略显迷离。 她气息不似往常打坐平稳,纤指轻蜷着有些颤抖…… 射入潭中的冰渣直接将一片片水面冻成冰块,可见四溅的冰锥中蕴含了多强的灵力。 眼下在仪卫司的官军大约有六百多人,还有一百多人,是被仪宾乌景和新招进来的。这些人来的时间不长,花名册是单独一本,这次发饷,并没有他们的份。 风无痕可不像他们想的那么多!他身体一震,在空中留下几个虚影之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看着一旁明显已经被用光的一瓶强力粘合胶,八云墨掀翻了心中的茶几。 月光下,也有一些武者选择了在院落里交流着,聊天着。但他们的面色都不轻松,甚至可以说是凝重和复杂无比。 胖子二话不说,抡起手里的砍刀,一刀扑到近前的一头狼的半边狼脸,随即后退过来。 黑暗的空间中,辽阔无尽的雷海盘踞天际,一眼望去,看不见尽头,雷海翻涌,巨大的黑神雷犹如怒龙一般的咆哮着,惊雷之声,令得空间为之颤抖,天地之威,可怕之极。 对于这离魂岛的武决,众人早就有所知晓,只是微微一怔,目光却是烁烁的看着不断凝实的人影。 这柄弓,弓稍是他用自己杀死的一名异域魔族强者的角打造而成,弓把就是用苍宇玄冰铁锻造的,并且为此还消耗了他很多很多的雷魂之火,用以锻造和铸形。 萧玉不想萧林做人皇,可是,他知道萧林野心很大,有做人皇的心思,故而,在明王提起让萧林做人皇的时候,他担心这事会伤害到他们父子之间本就不十分不算深厚的感情,就没有拒绝。 炙焰会希望我为了他一人挑起一场席卷整个世界的大规模战争吗会愿意看到我满手鲜血的丑陋模样吗我们两个踩在无数人的尸体上,建立的幸福能够心安理得吗午夜梦回,我就不会听到那些无辜死难者的哭泣吗 以比邻新罗、渤海的辽郡、海州等东海沿州,并安东都护府新归化的二十多州,及诸多军城镇戍,置安东道,治辽城。 现在,海中妖兽之中除了那条海龙之外,还有三条海龙蛇也有天人境的修为。 主大6幽冥神殿降下神迹的那一刹那古堡上空的信仰潮流凭地扩大了数倍分身双目微动终于醒过来了。 “帝姬殿下切勿说这些话,属下着实惶恐。”这名暗卫算是看着柳子璇长大的,也算是为数不多了解她成长路程的人,她会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 历数飘渺殿上下,像是杨幼薇这样喜欢插手管“闲事”的弟子,还真是凤毛麟角。 三人共同举杯。在|些站在那里的官员们异样的眼神中每人喝了一口。然后马晓辉他们告辞而去。 “这个……”西门听雪什么话也没有说,如果他让他去死,他会不会去死这是一个问题。 据说他们的活动很有成果,乃至关于这以“清风明月”为号的传说盛行一时,所谓清风,意为“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据说取走性命也是一样的悄无声息,无所不至。 第七百四十四章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 凤皇山居之间。 入宴者众。 除却几脉行走之外,也有不少相熟的各脉修士,于此汇聚观礼。 只不过,罕有人知晓的是…… 眼下那四位畅快对饮,豪气干云的师兄,私下里却是嘀咕传音着见不得人的东西。 赵庆端着酒杯,直接神识传音,同时向姜虎、杨霄、水月……一道问询。 且言辞直白 毕竟易魁洛如今统治这些地区的根基还不深,对城市里面的事情尚且可以略知一二,对于农村,那就基本上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事情的全然状况了,在这种情形之下,易魁洛想要发现他们也很困难。 顾盼当真看看手表,她平常都是七点起来,没想到现在已经十点了,她好笑的看着手表,她居然还以为现在才七点,也怪不得洛西西现在会坐在这了。 正是这一层关系,使得左氏商会在泽莹星一再失败,也没有被卢氏超级商会放弃,反而还会不时提点一番。 “如果说是生活,你确实很关心我,也很疼我,可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感觉不安,说白了就是你的好,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我也不怕韩茹雪看哥们笑话,说到底,韩茹雪似乎也知道一些事,只是程度我不确定罢了。 洛灵雪眼中泪光闪烁,看着这个絮絮叨叨的中年人,他就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啰嗦但满满的都是爱。 真是可惜,如果能够腾出一段时间,或许就能把资料都彻底吃透了。 郑佩儿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可以逼的老郑动手打她,甚至把厉伟逼怒。 因为这种念能导器防具,不但有效防御虫人们的念能攻击,而且还能让念能师们的实力大幅提升。 顾爸爸看到这个情况更是急红了眼,他直接趴在了地上,将地上的钞票全部揽在怀里,像个伸出手脚和头的大乌龟,模样极其滑稽。 不错。其他的三位主编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夏秋,看夏秋把他们都叫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 起初王乐水用蹩脚的谎言,故意一下子被老管家识破是买到的人。 花妖皱起眉头,立即拿起笛子吹响一曲尖锐刺耳的曲子,笛声从牧草飘向了南岛原市。 但随即,他就自我安慰起来。大庭广众之下,能有什么危险难道这方天还敢当街杀人吗至于过了今天,方天想要利用权势报复自己的话,那就再好不过。 面对陈柏霖这样的举动,江疏影自然是感激,但是跟赵谦相比,陈柏霖所做的这些并没有让江疏影有更多的感觉。 她们之前连酒店都找不到,不是太贵就是太差,而热巴和赵谦居然早就已经住进了总统套房。 但是他们却不得不静下心来好好的面对现在的困境,一昧的抱怨并不能为她们解决任何问题。 惊喜的声音而起,反应过来的阿鲁迪巴赶紧应声,几乎没有迟疑就是将艾俄洛斯放入了水晶棺之中。 见夏秋从水中露出了脑袋,知道夏秋赢了,众人心中都是一阵高兴。 之前还有人怀疑他,但是现在赵谦又创作出一首同样动听的曲子,到现在还有谁会怀疑他 而且甚至连反应都来不及做出,轮回殿那边蓄势已久的攻击便如同潮水般的奔涌而来,而这个时候沙翁却凭着他敏锐的危险意识几乎第一时间跳出战圈,虽然未能逃脱轮回金光的笼罩,但亦没有处于风暴的中心。 第七百四十五章 小偷 …… 一晃数日。 连绵不绝的瀑雨,似将整片山河都重新洗礼。 浑浊的山洪汹涌激荡,自柏山之上奔流而下,喧嚣着灌入大江。 赵庆和晓怡成双入对。 每日往返山下家中,到血衣山居观礼金丹,或是到其余各脉做客,偶尔司禾也会闲步过来,一起看看境况。 至于赵庆的浊精修行之事,则是 其实这些事情,要是仔细想想,基本上这些事情,都是付茜在剧组中的行为。 靳言走后,我独自一人坐在包厢里,我拿起电话打给刑风,问刑风要了沈紫嫣的电话号码,之后拨通了她的电话。 吃瓜网友们才不是什么专业人士,会愿意把这个视频拆分一下先看看是不是真的还是合成的,吃瓜网友们最在意的就是有瓜能吃。 “看来我猜对了。辞云是个讲义气有情义的男人,不过有时候他的思想有很多阴暗的角落,也有些偏激,千万别被他洗脑。”许牧深翻动着,然后给我看了一张照片。 在这件事情上面,在霍氏集团没有实权的她,暂时无法决定,只能先搁置到一边。 聂凡又不放心的吩咐了几句,才挂掉电话。心情大好,喜滋滋的去买高级食品去了。 天赐他们叫了一个车直接来到了机场。换好登机牌做完一切工作时,已经是9点半了,三人急忙的登上了飞机,就这样,三人回到了sh。 那公子笑了,便朝离江边不远的一处酒栈走去,宫千竹连忙跟上。 然而,当他们刚刚来到医院门口,苏禹的电话就来了,告知他们白祺在半路逃走了。 她突然想起,附近有一个地方,有一块大石头,底下空了一块,刚好能蹲着藏进去。 俩人从祭台上走下来,移步向敞开的大门走出,眼中顿时露出惊诧的表情,一片汪洋的血海映入眼帘。 我和老马听完了九局的话后,都点了点头,不过这神算子要蒙塔干什么呢 我不知道老马的哀求到底有用没有用,不过我真的希望何舒凡可以高抬贵手。 徐萌萌望着乔鸯的睡颜,内心的内疚越来越多,她只希望能等乔鸯醒过来亲口跟她说一句对不起。 她并不是想要陪着他去,只是想要借他的权势去参加酒会,为了别人。 他脸色一冷,瞬间前后之人离他远远的,一股寒意不由得从脚底冒到头顶。 灵药采集是十分浪费时间的一件事情,独孤凌难得安静的跟随莫澜,他现在觉得自己好没用,竟然一路上跟着莫澜采集灵药,帮不了她什么忙,还要让莫澜保护着不背灵兽偷袭。 主持人和其他工作人员当然知道,聂霜景三改规则的后果有多严重,此时听到东方玉卿的话,心里好一阵后怕。 墨辰并没有很奇怪,她又最顶级的资质、最逆天的血脉加上神凰圣体,自然突破境界很简单。 “喂,哪位”罗寒正躺在床上看电视,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而且还是柳运的电话号码。 夏柒七自认为自己不是那种将美色看成是红颜枯骨的和尚尼姑,所以在看到龙越辰帅气的侧脸时,心里也是狠狠地悸动了一把。 陈逸在东钥岛上呆了半个月后,感觉身体有恢复了不少,也待不住了,继续准备旅行。 不老城在东域是个特殊的城池,整座城归属于叶家。虽属于东域,却接壤中域,地理位置与环境都极佳。 第七百四十六章 你真开了!? 随着一声声雷鸣传彻。 十数道傀儡化作流光,牵动各处阵眼交错变幻。 柏山之上鼓荡的灵气,也开始愈发紧促。 那阵中红衣女子的身上,有一股浓郁威压缓缓荡开…… 周晓怡神色清冷,内视己身。 在青龙血典的牵引之下。 那磅礴凝实的千日道基,都如同寸寸皲裂,裹挟着周遭浩瀚如海的 吴熙虽然是东京城的新贵,很多人都是惹不起的,但是,也上过战场,见过人血,不是几把刀子晃在眼前就吓的喝不进去酒的主。 青玉堂罗罗见状,也变换了手段,不在短兵搏杀,枪兵接替了刀斧手,用长枪无差别的穿刺,效果斐然。 见自己的心思被刘汝卿一语道破,邵安无奈的摇摇头,只得端起碗继续吃饭了。其实刘汝卿说的也对,他身在颍州,鞭长莫及,操心也是瞎操心了。然而他心底的那股不安,却愈演愈烈,挥之不去。 这些她早就想到了,可是那又如何,尽管心痛,但她都会好好守着他的。 在俊俏男子看来,判断陈天三人可能是天剑国派来的奸细,他如果提供情报给百战城,这或许只值几百源石,甚至可能连几十都没有。而对陈天三人来说,这事就值钱多了,毕竟关乎自己的身家性命,一千源石微不足道。 士燮服软,交出了土地,南海郡的世家大族自问谁敢与士家比,也乖乖将土地交了。周瑜一纸命令,令南海各县丈量土地,分给百姓。周瑜现在的声望如日中天,各县县令谁敢来触霉头,全都亲自上阵,顺利把土地分配好。 那么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减少这种事情的发生概率,如果人人都有事情可做,就算是有造反的需要,他们也没有那个时间。 两只手搭在史东肩膀,然后便不停地下摸,手法熟练的很,紧接着,一张嘴便贴了上去。 “陛下操劳国事,岂是臣这样的无用之人可比。只是陛下,这储位……”肃王爷看着皇上实在是虚弱的紧,只想要他赶紧把最重要的事情说定。 贺丘的亲卫已经围了上来,田博志武艺算不上高强,在贺丘亲卫的围攻下被拖住了脚步,不光是他,四海帮跟巨虎帮的战斗已经僵持起来,只是四海帮杀的兴起,并未注意。 东方云阳朝着海船的前方看去,远处连绵的海岸线已经出现视野中,那就正是王之岛。 那些痕迹当然也会随着时间消散,但相对于人在天地间留下的痕迹而言,却是能存在更久。 在金光暴起的同时,秦一白被吸扯得飞速而行的身体竟然奇迹般的停顿了下来,随后缓缓后移,竟然脱离了那张庞然巨口的边缘。 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的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她的样子显得很痛苦。 山顶冷风如刀,他用尽全力拼命睁开双目,正见山下人影绰绰,两方对峙。 结束与夜鸠的交流,东方云阳当天下午还去了一趟忍者联盟总部。 可似乎在第一天就被林初给察觉了,这段时间任凭她如何引诱,对方始终不上钩。而高中的学习压力毕竟还是太大了一些,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让她和童谣单独相处去刺激她。 下边两个下王早知自己无法幸免,可一听众生圣王说出不杀他们之语时几乎是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后便是一阵狂喜,叩头拜谢不止。 第七百四十七章 以后可怎么办呐! …… 直至雷霆渐熄,天威消退。 浩瀚玄奥的连携大阵,不再变幻…… 阵中女子才缓缓起身,对各脉师兄师姐道谢。 继而轻盈飞掠雨幕,同红柠叶曦一道,返回了血衣山居。 “是璇玑瞳,也能够内视忆海,有所助力定下了识神……” 晓怡曼妙的倩影还未落下,便已柔和与赵庆传音,迅速分 细长眼眸深处闪过几分失望的黯淡,纳兰君尧原本有心想邀对方去二楼喝杯清茶,没想到,又被拒绝了。 “在下说的千真万确,如果两位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如今我情报已经带到,算是完成了我们大人交给我的任务了。”倪风道。 另外,杨谦棋的腰伤已经开始好转,但身体素质仍旧孱弱得很。或许明天得让洛霜过来帮外公把把脉,瞧瞧能否也拟定出调养生息的中药方子。 此时已经天黑,城门已闭出不了城不然宁修真不想冒着风险在江陵城中多停留一夜。 所有人也是到这时候才意识到,原来马斯切拉诺又是红叛军出来的球员。 江萧刚刚利用自己强大的空间法则与落宝金钱之力断开造化碑与玄心造化的联系,正收走造化碑封闭气息,这玄心造化就已经出手。 虽然丢了球,但是科佩尔到底也是经历过风浪的,还沉得住气,坐在教练席上,频频跟助手交流,显然是在商量着要怎么限制红叛军。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后便离开了,向着另一栋房屋走去。 而除了路上的行人外,他们此次大规模的行走也引起了此地主人胡家的注意,派了好几名好手紧跟在他们后面,怕他们闹事。 郑刚令微皱眉头,李日知讲的是歪理,如果外甥是个成年人,那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可李日知还是一个孩子,总不能和他说一些功名利禄的话,这就比较为难了。 想法统一自然提升凝聚力,各自龟缩密室闭眼打坐,无聊混了五年,市面上凌霞星云图再次泛滥,故伎重演又捂进去一位倒霉蛋。 寒潭虽不大,却是极深,底部呈现蓝黑色,而且还冒着丝丝屡屡的寒气,陆羽明显感觉到寒潭里的水元素灵气特别浓郁,是修炼水属性功法的绝佳好场所。 落阳、天眼焚天、龙家功法,叶浩川有很多手段可以将中年男子搞死。 秋玄这一招是“一石二鸟”,朗旗格不仅对慕容兰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对拓跋杰也有了不一样的看法,他决定阻止拓跋杰迎娶慕容兰做王妃。 妈了个壁,老子饶你们一条生路,你们非但没对自己感恩戴德,竟然还想打起自己与水木兰主意。 嘴里说着讨厌,但是她却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叶浩川的怀抱,依旧死死的抱着,像是怕叶浩川再次离开一样。 听完东方前辈的话,众人也是有些答应了一声,不过有些人听到东方前辈的后面话语,不由得有些尴尬的神情闪过。 这个可怜的家伙,在突破神主境之后,便觉得自己可以纵横天下了。 最软的部位中招,巨体凶妖身子一歪半跪在地,再想回斧拿回主动为时已晚。 句容西确实是把自己抱下来了,后来好像北辰凉就来了,他的身体很凉,而她热的不得了,拼命的往他身上磨。 如果说亡灵一族是以令人绝望的数量优势成为地底世界最强种族之一,那么黑暗精灵能够成为地底世界最强种族,就在于黑暗精灵相对开明,愿意与地表世界进行贸易往来,换取到地底世界稀缺的资源后再转手。 诺曼的人震惊,蝎子人是他们制造出来的没错,可是那也要借助道具才行,采样来自于一颗外星陨石,里面存活着外星的基因,用它来塑造的身体非常的强大,而实验到现在,也只有麦克的身体可以容纳的了他们的存在。 一股巨大的冲击暴风骤然自空气中爆发而出,激荡的飓风冲击瞬间便将周围那熊熊燃烧着的火焰熄灭。 这种情况极不正常,如果按照段卫国所说,选择避战的坏处极大,根本得不偿失,只要是脑子没坏掉,都知道要如何选择。 林暮觉得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这名长老实力不弱,达到了天人境三重后期巅峰,比之今天上午的陈长老,实力强了太多,不过在林暮眼中看来,还是差了一些火候,他想要对付这个长老,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国王鲁弗斯陛下的经历,心中无比的感慨,在游历之后回家,在与有一位友人的谈话之中,感慨之间将那一场经历讲述了出来。 虽然由于世界法则不同,单纯的气血武道无法在这个世界上完整的复制,但毕竟气血是以血液为根基延伸出来的修炼方法,只要有血液,改造一番,适应本土世界的力量体系,未尝不是一种新的力量体系。 徐阶渊把匕首扔到几十米外,急忙上前查看穆雪婷的伤势,发现穆雪婷白皙的脖颈划出一条鲜红的血口。 也不知道是孩子在母体里带走了母亲的精气神,还是生下来成长路上把母亲给迅速折腾老了。 第七百四十八章 喜雨 世间灰蒙蒙的一片。 这天地依旧阴雨连绵。 院中笔挺的老树,已是光秃秃的一片,折断的枝杈随着院中积水淌动……哗哗的雨声掩过了一切动静。 房檐下的青岩,也被连日的阴雨砸出了裂痕。 万籁蛰匿,唯剩下满院风雨,滴滴冰冷自窗扇缝隙扑来。 “我最喜欢下雨,曦儿呢” 西厢的隔 先祖得知此事后,让傅友德把五位开国大能的灵魂封印在了五种器物之内,并藏于此地。 她看了眼还滞在一旁的管家,手里明显攥着一把钥匙,分明是要将她锁在木屋里。 龙明心点了点头,反正他是只史莱姆。只要能吃的就可以了,反正自己又是毒不死的。 白色光茫从承一凡的后肩发起,顺着手臂流了出去,像一圆形的光团,光团最后出了体外,漂浮在石桌的上面两三秒后便没入了玉笛之中。玉笛稍稍的颤动了一下,就停止了,像之前一样一动不动的趟在那里。 聂天抬头看了他一眼,相比暴跳如雷的石海来说,聂天则是一副平静自若。 他们虽然跟那片赤色云海相距了那么遥远的距离,可是都感受到此间空气中的温度,似乎在忽然间变得炽热起来。 拓跋蕊一直在抵抗池沌魔种的侵入,让池沌每一次觉得要植入时,一道血色剑气便将魔种切成两半。 金兰兰看着高云亮和叶飞飞如此亲昵的动作,心里也生了不少醋意。 因为昨天飞出北方之地的地界,导致附近根本没有酒馆饭馆,不仅是虚灵饿着肚子将天也同样饿着肚子。 聂天还在思绪之中,而那由圆月之中释放出来的气息,已经临近聂天,来到了聂天的面前。 偷袭最爽了,两个守卫瞬间被我干掉,躺在地上不断抽搐,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怎么了怎么不挑一个不喜欢我的花朵们吗”扎拉克对着另一位确确实实是处男的人说道,他就是布鲁金。 莫凌扬点头,陆子晰没注意到他眼眸中翻滚着同样的痛楚与绝望。 望着李狗娃离去的背影,刘丽萍眉头皱了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戴广孟”周潮听了心下一惊可是仔细看看戴广孟和自己记忆中戴广孟又不一样。 大长老等人见阿黎占据了神仙‘洞’都很是吃惊,心想这妖孩也忒狠了,这不是段他们金仙人一脉的香火嘛。 这一刻,我看清楚了,原本怪石嶙峋的这一片地方,几乎所有的大石头都已经被人打碎了。漫山遍野的人,无数的挖掘机正在工作。 “为什么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念及我对你的恩惠吗”阿西娜有些急了,大声的质问道。 骆红娟的父亲说,这个道人是个云游的道士,法名叫詹暖。在骆红娟的爷爷还在世的时候,就在骆红娟的爷爷搞房子的前一个月住在骆红娟爷爷家。他对这个石像很是念念不忘,骆红娟的爷爷就问他这石像有什么特别之处。 “水。”安洛初轻轻出声,眼皮太重,光线又太刺眼,在黑暗中沉睡许久的她睁不开眼睛。 因为国家对“全民运动”的大力宣传和推广,近几年来,体育运动已经成为人民大众日常生活中的一项休闲娱乐活动,人民大众对于体育赛事的关注热情也相应的有所提高。 二人顿时如临大敌,刚才对方的攻击如此诡异,威力颇大,不知道这次的究竟如何,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第七百四十九章 男人甚至无法共情自己 东厢另一居。 门窗紧闭,被褥干净整洁。 妆镜映照的微弱光亮,折在女子白皙的侧颜上……光影晦暗横斜。 洛纤凝细心勾勒好黛眉,取出一片口脂噙着唇间,低垂螓首理弄着发丝…… 耳边则是有两道神识交错。 “清欢都快半个时辰了。” “咱们还出门吗” ……这是项沁的无奈 唯一的好东西还是慕容灵使用的武器,也不知道是运气不好还是什么,就是没有发现更好的东西。 在灰暗的颜色中,啾啾没有再看到柳天的身影,他的身影在黑暗中像是消失了。不知为何,今夜格外的黑,天空中没有半点夜光,所有的景色都像是回到了远古的黑暗时期。 这时有人看到了虚灵,立即朝她飞遁而来。大妖眼前一阵模糊,一团青中透着黑气的光韵在虚灵前面的空地上散去,那几个从霸陵城中出现的人已经显出身来。 “虽不认识,但闻名久矣,如果今天晚上他还能活下来的话,你倒是可能带他们去那里,试试他能不能救得了你。”风雨亭主人手中捏着一个白色的棋子看了一眼颜洛娘及她身后不动的师兄师姐。 “呵呵,你们当然不知,天地间除了自那次天河浩劫之中遗留下来的门派,又有还有谁知道他们的来历呢。”广寒宫主平日里极为威严,众弟子就连天河浩劫都不知道是什么,却不敢随意的开口问道。 这么看来应该还有什么地方通向地面,不然是不可能抓到这么多生物的。 然而,他气息还未定,绿剑再次袭击而来,无数柄长剑犹如实质化的一般,不断攻击楚天羽的要害。 暗自点了点头,看来情况都一切顺利,冰凌可以想象他们经历的事情,毕竟这里满是雪花的模样一看就是之前经历过武力喷薄的事情。 最后,燕凝霜一指黑衣修士,虽然闭着口,但身体内却传出了斩字。 若风玩得这一手,完全是将地球上的一些政治体系给照搬了过来,不过若风也只懂得一个大概的框架,具体的细节,那也只能靠将来他们自己摸索了。 王安的神识再次被吸引进了神秘的幻境里,冰天雪地,法则之力翻滚,有位佳人,倾城倾国,笑语嫣然。 在他们离开之后,悬浮在空中的萧若离,在也压制不住体内涌动的气血,身形一晃,瞬间吐出一口鲜血,身上强悍的气势一泻千里,摇摇欲坠,脸色苍白。 被叫来的这些人大多都是长老,就算有年轻弟子,也是神庭年轻一代中的翘楚。 其实他也不想说的,可惜斯内普的黑魔标记都被他无意中给洗了,斯内普回食死徒阵营是回不去,只能废物利用,刺激一下老伏。 所幸张厨师长的手艺确实不错,至少哈利吃到现在,还没有什么中毒迹象。 之前一直没有什么明显进展的六品莲台诀,此刻却出奇的顺利,几乎可以说是如有神助,周围的灵气源源不断的被叶秋吸纳到了身体之中,并且凝聚成形。 “林毅,你相信我,我对孤狼佣兵团的忠心,我只是觉得那个陈玄武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一时之间还没有接受他的身份转换……”琳达一脸焦急的看向林毅,显然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局势几经逆转,现在又被神庭所控制。可是神庭八人身上却承受着无穷无尽的压力,仿佛就要被压垮。 第七百五十章 你快跟我回山海了…… 一晃夜深。 寒风夹杂着冷雨如旧。 皇城各处街道上,再难见到匆匆行人。 而宣阳大街的小院西厢中。 却还是莺声燕语,比此前更显几分热闹。 偌大夜明珠配合着阵法,将房间映照的如同白昼。 司禾原本的如瀑白发,已是染洗成了青墨色泽。 这般乌发本该十分寻常,可落在司禾身 此时踏进,只觉一股冰冷的气息迎面扑来,冷色调的房间,与他的性情十分相似。 刚开始杨广的确相信裴虔通说得外面只是失火的话,毕竟底下人虽然有瞒他的,可还没人敢当面扯这样的谎。 她们披头散发,双眼通红发肿,脸颊上布满泪痕,身上有着许多的伤痕,浑身上下皆是被血液给浸染。 菊野在叹气,打到这个地步,菊野不得不为路德的韧性和应变能力折服。 事实上,方源感受过三眼族散发出的那种血腥气,那确实是野兽的气息。 在事情发生之后,他没有联系神奥联盟里的人,而是找到了路德和希罗娜,说明了现在遇到的状况。 不过和山下那具腐烂的尸体想比,这具尸体保存的很完好,只是被冻僵了,脸上惊恐的表情栩栩如生。 凤王很享受这种随意的感觉,直接把栖岛当做了自己的大号行宫,一天换一个地休息。 不过,他们也是赞达尔伊科奇的学生,既然老师能够为卡兹提克报仇,如果有一天他们也遭遇不幸,老师也会同样为他们报仇。 “当然是真的。”袁燕倏见她的样子,知道自己只好再次牺牲一下色相了。 我们的袁大师打量着这位年轻人不那么入眼的脸庞和依然挺拔的身材,回想起了自己曾经听到过的只言片语。 看着静静地躺在箱子里的充气娃娃,刘怀民的脸瞬间涨成了紫红色,你说你寄充气娃娃也就算了,你为什么要寄一个已经充好气的娃娃 “你石人一族的神通倒是不错!玄奘被紧箍咒压制了体内神力,如今又被石人一族的本源冻结,日后若无外力相助,其永世不得见天日!”张百仁笑看着石人王。 再看到走在前面,一脸装逼模样的路晗后……他眯起双眼,瞳孔中毫不客气的释放出冰冷的光芒……如同一头即将将人给撕碎的老虎一般。 让李云飞有些担心的是,从那怪物身上感受到了一些混沌之力,这个情况就有点不妙了。 “守护者兄弟,用胜利之矛来对付泰坦!”火神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李云飞的意识中,那把带着闪电的长矛也向李云飞抛了过来,一把抓住武器后,突然有种掌握了整个世界的怪异感觉。 不知为何,白亦的心头也觉得暖暖的,大概这样的弥雅更可爱吧 修行之人虽然清心寡欲,但自己已至阳神,成道亦不过时间问题。人活的岁月越长久,便会越加觉得空虚、无聊,甚至于活够了自杀。 夜幕悄然降临,云鄢一人呆在营帐之中,看着帐中的烛火随着这夜风飘摇,她慢慢的抬手,拿着旁边的木片拨弄着灯芯,她嘴角微扬,今天的夜,还真是静。 这种事情怕是不太好,直接面对想要杀掉自己的人,很有可能会被对方得手。 老者冲着来人挥挥手,然后说道:“这里没什么事情,你们都退下吧,对了,把那个跳湖的捞起来,丢出去,以后这里不许他来这里了。”语气很平淡,但是却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第七百五十一章 她怎么打呼噜啊? …… 房门被小姨白皙的纤手推开。 风雨扑入了温暖的小居。 叶曦笑吟吟跟在身侧,刚进房间美眸扫过床上两位行走,便开始留意四下,想要寻个位置入座。 却不想赵庆拥着司禾,对她轻挑笑唤道:“小娘子过来,不说要陪为夫” 小姨也笑眸促狭,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她的翘臀:“找什么到床 柳莞转过头去,漂亮的眼睛有些凄楚地看着不远处的风景,她撑着透明的伞,在雨中这副赢弱的模样莫名让人多了几分心疼。 当骸骨守卫的生命值跌破1000大关时,他的耳边想起了系统提示声。 韩奕骞那冷如寒冰的脸,也瞬间贴到了林汐瑶的脸上,在她都还内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冰冷的宛如冰刀的唇已经压了下来,是比刚刚更加暴虐的凌虐。 “什么叫做别人的家里,这是温心的家里的,在我的看来,温心比起某些已经被男人迷得七荤八素的人要好得多。”温柔还不客气的说道。 守护雕像的逻辑智能对于冲锋的理解程度还停留在直线运动的概念中,不会转弯,也不会把冲锋当作加跑使用。 病房内,林墨晗和娄潇潇在说着悄悄话,也不知道说到了什么话题,看到萧阳走进来之后,脸色都有些潮红。 懒得在和她说话,郁少寒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抬脚朝停在不远处的车走去。 “呵呵,是吗可是你们知道的不一定是真相。”叶婧衣淡然一笑。 然而,太子不知道在为什么事情烦忧,直接让人把自己打了出去。 刘振国无奈的耸了耸肩,“好吧,这个世界太疯狂了,你们年轻人现在玩的这么刺激,我可受不了,我还是回去休息吧。”说完掉头就回去了。 当日,伍樊对付红眼狼杰克,显示出无与伦比的能力,而且是个天才黑客,但只要暗地里给他使个绊子,绝对让他难过。 袁秋会说:如果这个世界很好,我为什么要早婚早育如果这个世界很糟,我为什么还要早婚早育 副总在公司混得潇洒自如,他也不想被开除。他在年会上,表态:我选对团队了,一路有人帮,有人教,有人带,想不成功都难。 肖琳说:像你远疱厨,畏烹饪,才不挑三拣四,眼不见为净,方吃得香甜。 谢和熙说:好老师要找好学生,好学生想找好老师,好上加好,共育一流人才。 苍狼王正全速赶来,没有见到这一幕,只是他心中有些兴奋,可以将黄晓天斩杀。 接下来的几天,由于春滋泉水,雷暴已经痊愈了。王成壁也已经可以自己下地了,只有王民,喝了之后似乎没有什么动静。 苏三甲见突然跳出来一个年轻人拆穿了自己的话,他面露悻悻之色,有些不敢言语。 一年以后,月璃成功了,已经学成归来,成为了世界顶尖的武术大师,学业也步步高升。 金鸡西坠,玉兔东升。大山里没有事,晚上练功结束后,猴子早早就睡下了。 没想到的是,柳芸儿突然反过身子,凑近胡大发,直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吃你行吗”看着胡大发已经惊惧的神色,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谁动手,我和他拼命!”男孩子猛地从车上跳了下来,一把推开面前的一个保安,瞪着保安,尽力的表现出自己的凶悍。 第七百五十二章 【思路清晰】 一晃半个月的光景。 柏山附近的阴雨,渐渐停歇。 可随之而来的,却又是隆冬的呼啸寒风。 秋雨伴冬,大雪将至。 这一年的云锦国,似与往常全无区别。 只不过是……雨季有些绵长,小国君有些懒政。 可这些,与大多数为生机奔走的凡俗,关系并不算大。 皇都的宣阳大街上,新 唐羽奕心中有些窃喜,要是鬼叔能出手,那么,易凌应该就能死啦死啦的了吧 不然你们以为为什么现在圣斗士赶路都用自己走的真当用音速超音速满世界的跑是一件好玩的事情能节约体力不知道节约还不是因为穷的。 他之前拍摄的电影,剪辑还未完成,耽搁了一段时间之后,自然需要他回到好莱坞继续未完的工作。事实上这一次的剪辑任务很重,对陈学谦格外如此。 我不知道他睡着没睡着,便从他的怀里钻出来,我光着脚下地,脚掌刚刚踩到地面,我双腿无力的就跌了下去。 司环宇抿着唇,接着一阵枪声响起,空包弹哒哒哒哒打出一连串,信号弹一声接一声。 那时候,他们门派中,就已经有一个金丹中期强者,五个金丹初期强者了。 陈学谦此时才发现,自己居然对自己的这部动漫到底进展到什么阶段一无所知。 “当然不会,所以我打算请他吃饭”唐羽奕想到自己的一箭双雕之策,颇为自豪地说道。 我说我也很好,哥哥,以前我看不开的,放不下的,现在都明了了。 神音压抑着胸口呼之欲出的恐惧感,颤抖的瞳孔,死死盯着那团渐渐逼近的风雪。 看到蒋晴晴手上的伤,我火气也有些大,就问勾毛说有啥冲我来,对蒋老师发火算个啥。 我们的瞳孔瞬间张大,在她的胸口,一把长剑从后方贯穿,而剑的主人,正是基尔达斯。 听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我随手呼出了系统附带的浏览器,查询了一些。 走到其中一扇门前,陈默菡伸出手想要按门铃,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伸过来,轻轻的扣住了她的手腕。 “客人看你也是个豪爽的人,四百块拿去吧。”象人战士笑眯眯的说道。 “吾乃天界众神之首宙斯!聆听你的呼唤,八翼大天使!去拯救他吧!”天空中传出一阵威严的声音。 去年一道前往云南时,他还没觉得自己对四贞的感情有多深厚,纵然想娶她,也无非是因为父母之命,因为她长得那样秀美清丽,是个男子都会爱慕。 陆黔与李亦杰离开原府,两人心情同样的半忧半喜。唯独李亦杰是出于真情流露,而陆黔则精于掩饰,故意装出一副极有信心的样子,这就更刺激了李亦杰。 程嘉华道:“我的腿……”刚说了三字,也即停口。以他与生俱来的高傲心性,便是到了生死关头,仍不愿向人摇尾乞怜。 “居然炼制如此邪恶的武器,当真是万死难恕!若不杀了你!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死在你的手中!遭受残忍的折磨!”韩狼寒声说道,体内元力滚动,就要出手。 杨氏哭哭啼啼嚷嚷着自己冤枉,林老三儿子沉默不语,一句话不说。 苏奇就明显感觉到他们身上都有污染、也就是黑雾的力量,实力明显上升了一两个档次。 楚风的心底咯噔了一下,旋即是无尽的怒火自胸腔里产生,他直接冷眼看着前方的仆役,直接将怒气挥洒在他们的身上。 第七百五十三章 王法千传 随着项沁的笑语落下。 这偌大宝阙之中,气氛一时显得尤为诡异沉闷。 面前老妪神情僵滞,持握着蛇杖的手,紧了又紧,松了又松…… 终是无奈苦笑低叹摇头:“前辈好意,老身心领了。” “只可惜……身无灵石。” 几十颗灵石她倒是有,不过眼下也不好言说了。 动辄过千灵石的仙珍丹 虽然我进过y间,也曾经跟牛头马面吹吹牛过,但我可不想进去那诡异的地方了。 这多亏了大黑鱼在放完招之后及时护住了我,让我仅仅是受到了一点点冲击,没有受到其它伤害。 看到乐意瞪他,赶紧咽了口口水改口道:“瓜型脸,鼻子有些高,不像是我们这边的人,嘴唇也很厚,很性感的那种。 妮奴他们本身就开着隐形装置,平民跟叛军是看不到不他们的,还以为大白天的撞到了鬼,立刻便哭爹喊娘的叫了起来,一边叫,一边连贯带爬的往楼梯间冲。 含糊的把这事儿打发过去,我爸简单收拾一下,就下楼遛鸡去了。 而且,剑帝所收藏的法宝,每一件,都是十分高级,远远比一般的神灵法宝更高。 若不是自己得昙云大师慨赠心莲,身怀佛门伏魔神功,说不定已经受了重伤。 叶少看看时间才九点多,离十二点黄婷的人离开还有不短时间,觉得去跟苏素见个面也好。这个老姐现在还真像个亲姐姐一样关心着自己,自己怎么能对人家不理不睬的。 刀疤脸也跟着哈哈大笑,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对着我做了一个请看牌的手势。 只是,苏阳每次看到梅利,都没有往别的方面想,更没幻想过和白玉亲密接触甚至上床之类的事情。 静静地看着那个脸上胭脂水粉抹了一层,长发罗裙、耳坠轻曳的高大身影,商慕晴心中说不出来的感觉。 君阳的双瞳,再次变成了黑白两种颜色,而君阳的身后,也是有着太极阴阳图浮现出来。 是在驶出丁字路口时的险遇,他本是打算降速转弯,怎料正要换挡,忽然一辆乳白色跑车嗖地从面前横穿而过。 长长走廊,云梦雪漫无目的的往前走,路过分叉一道走廊,一阵冷风吹过,突然降温的环境让云梦雪打了一个冷颤,双手抱紧了手臂哆嗦了下。 罗浩辰带着嘲讽奚落的话,让云梦雪身上不禁一阵阵的颤栗,她倒宁愿罗浩辰一直坏到底,也别总是这样阴阳怪气让她打从心底里感到反胃。 这番话说完,罗浩辰转身离开了房间,回味着他刚才的态度,云梦雪感觉像是在做梦。 茶桌右侧,于龙翔神态怡然地坐在那里,右手伸出,轻轻拿起茶壶,细细地斟了三杯茶,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浓郁的茶香。 契尔夫惨叫出声,但是,话还没说完,契尔夫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然而就在这两个帝国都在提心吊胆的时候,神行者的先行部队已经开始对斑麒下手了。先锋队是由老头子带领的特别行动队,不过并不包括萧雨思和陆融,因为他们还有其他秘密任务。 只见血魔狂笑道:“我也不是无情的人,你不是要他们吗,我给你就是!”只见血魔大手一挥,压在王莲花几人身上的禁制全部散开,然后他右手一推,四人就被推飞到另一边南刀坞九境高手的旁边。 第七百五十四章 血衣楼第一家黑店 随着司禾的笑语落下。 一时间,这偌大御书房中再没了声息。 唯有窗外的凌冽寒风,疯狂呜咽着,枯木也像是张牙舞爪…… 眼下任谁都清楚。 瑶儿和赵庆的猜测,大抵上是没错的。 既然水岭注中曾有记载,这碑颂与紫珠有关。 而碑颂的内容…… 传胎光,匿真灵! 命木轮 “废话你给我少说,另一半系统在哪里”紫凌天浑身乌黑禁忌能量涌动,蔓延至了长枪上,冷声道。 水仙还想着麻辣烫的事儿,脸有些发烫,腿就没张开过,所以,野菜反倒大部分是由浅浅加工的。 王泽看着羊枯和刘忻不乐意的表情顿时乐了,后世人都知道这块土地的富庶,恨不得生为澳洲民,但是这片土地在最开始发现的时候,却是以贫瘠荒凉而着称。 当然,莉姆那个白银时代就莫名地可以和蛇魔将军肛正面的家伙就不提了,这种绝对算得上百年难遇开挂奇迹的特例一定不能较真。我们必须知道,所有把特例当成论据的家伙都是逗逼。 无论如何,对方的目的达到了,两个被警方盯上的超级脑互相残杀,完成了一次绝妙的清洗。 之前屈服,是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现在江天出现了,当然不会再甘心认贼作父。 机甲战士和铠甲将军生死对决的先例不是没有,但机甲战士无一胜历。 有些人回到了南部,有些人却留在了北部,而这些事情,则据说是南部的那些人传出。 光和城跟以往的风雷城一样,经济萧条民生惨淡,没有什么欢声笑语,只有黑瘦黑瘦的平民百姓。 独孤永业心中感慨,哪怕是经历了那么惨烈的失败,这些跟随了自己多年的亲卫也依然没有改变对自己的恭敬态度,只是对王勇一方的三齐叛贼这个称呼,以后怕是要改改了。 这样的实力,竟然敢直接来到他面前,还口出狂言,让鸠科子气得暴跳如雷。 这可把上官杰弄得脸色有些不好看了,看着上官杰这样,我心中自然高兴,要是把这家伙气死了,没准我还要买鲜花来庆祝庆祝。 托大的后果就是直接被童战震出了客栈,而这一幕引的在座的人都是欢呼,听见有人欢呼之后他朝着客栈瞪了一眼,然后狞笑着看着童战。 叶少听明白,吴顺说了这么多,就是赌博赌输了,欠了人家赌场不少钱,没钱还,被人家追杀了。 “吴明,明天咱们就行动,我亲自陪你走一趟,钱家总能给我一点面子吧!”杜以萱忽然说道。 望望位于中间的战机机身上发出的红色光罩和机尾上所绘的那颗硕大金星,郑霸笑了,他要等待的人终于出现。 原子反应炉便开始吸收外界能量,并改变其分子排列方式,将其转化为与紫府玄罡近似的能量,然后又将转化后的能量,源源不断注入到紫府玄罡中。 “闪雷术”对着那名战士抛了一个闪雷术之后,林帆直接一个闪身,避开了那名骑士的长枪,随即,地裂术再次发动,大片地刺之下,那名弓箭手终于血量见底倒下了。 对于那把青龙法杖,林帆可是喜欢的很,尤其是青龙法杖上面附带的那个技能,更是使得林帆不得不重视。 昨天晚上,他与叶少一起摸到了洼地区驻扎的军营里附近,仔细侦察了一番。基本打探到帐篷中的虚实,可他却没注意到,也没想到区会这么违反常规地把指挥部设到了疑兵阵中。 卿卿瘦弱的身躯猛抖一下,面色苍白了几分,下意识地端起碗低头喝了一口,眼泪终于顺着睫毛滴了出来。 然后这件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萧龙趁着他们在阵法之中逐渐恢复的时候,来到了他那一次感受到诡异气息的地方。 此时的中环驻港部队军营很平静,门口的警卫也只有一名,大门敞开了一半,以利进出车辆什么的。 观望了下四周没有行人也没有巡逻的士兵,石惊天也顾不了许多。从楼顶跳下,双手一搭楼层的栏杆,借力凌空跃起,双脚稳稳的落在了街道的中央。 凶手软软的瘫坐在地上,砍刀掉落发出了脆响,后脑迸溅出的鲜血染红了黑色的车窗。 而紧接着这篇报道,不少的网络大v们也开始对这次事件,你这篇网络报道为基础,展开了评论和抨击,而抨击的对象恰恰是江城市公安局。 赵扬的攻击如期而至,完全的将易枫笼罩住,霸道毁灭的力量弥散开来,演武场的地面都是被破坏的碎石飞溅。 因为当她第一眼看到照片上的那个年轻人的时候,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张傻愣愣的脸。 在面试人员看来,就算叶梦能打败那些来面试的人员,也绝不可能做到不毁坏建筑,就这一条就足以让他知难而退了。 万剑山脉中奇峰林立,绵延数百里之远,山峰多是高窄,形如万剑指天,所以得名叫万剑山脉。 “所有人都知道,自从大少爷夜夜住在东厢房以后,西厢房的苏若瑶耐不住寂寞无聊,每晚都有不明身份的男子进出西厢房。大家都说苏若瑶可真有本事,怀着孩子还要去招惹野男人。”彩霞嘻嘻地笑。 视频的背景,常羽和金向亚很熟悉,一眼就看出来,是在超能学院。 “去他妈的,司青龙那老不死说的!这是对人类高尚的繁殖体系来说是莫大的侮辱!”曳戈恨恨道。 “大娘,我从来就不愿与你争什么,所以没有输赢一说。只是你逼得延仲无处藏身了,延仲为了保护妻儿平安,做了令你不开心的事。”程延仲说道这些很不愿提起的事,就一带而过。 “大家好,我叫徐仁广,希望大家能多多关照。”徐仁广今天为了给王月涵一个好的印象,特地打扮了一番,而且他老板也解除了对他的经济限制,所以手头上相当宽裕,昨晚那辆保时捷卡宴,也是他两天前才买的新车。 第七百五十五章 只不过是更糟了而已 …… 初冬的柏山,寒风凌冽。 随处可见皆是毁于雷霆的枯木,以及残碎于泥污中的山岩。 赵庆和骨女联袂而行,沿着小径去往白玉山居。 如今的两人,虽说近乎相倚漫步,但俨然没再闲笑牵扯什么,神情皆是有些凝重。 毕竟眼下形势实在严峻。 “你怎么还需要时间” “曲师姐 前面这五页只是说了如何成图,后面还有两大页详细述说了如何把这些分布图启动,相当于心法一样,这个倒是不难,关键是成图这里有些抽象。 击杀掉初级领主雨露草后,奖励立马到位,让方大锤等人也开心不已。 “歼星艇驾驶这个肯定刺激,我明天就要开始学习驾驶歼星艇!”夏天兴说道,他知道歼星艇就是飞船上的战斗机。 蓝衣人有些迟疑,看了侠医圣心片刻,又看看颤抖的沈冰洁与秦昊,沉思了一会后,最终悻悻退去。 后来她生下八皇子,本是高兴之事,但婴儿受孕中影响,身体羸弱,虽精心养着,但还是在几个月后死了。 梦天机一声大喝,随即拂尘一扬,开始施展无上神通,神窥天机之术。 不累到自己的精神极限,永远不会自己还有多少潜力是可以挖掘的。 天空之中原来架构出来的能量供应线,现在挤出来一头奇形怪状,丑陋异常的章鱼类怪兽。 “不要提她。”颇有些怒气的声音传来。他已经极力不让自己去想她了,现在的他已经够烦了。 儿子到各大医院检查过,说得了什么病的都有,开了五花八门的药,把儿子吃怕了药还没能治好的毛病。 “大表哥,人交给你了,可不许‘欺负’她喔!否则我会找你算帐的。”方维珍的‘欺负’两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的,说完后才放车子离开。 大家寒暄了片刻,陆浩进来告诉大家有客到,陆浩权高位重,今天却变成了叶子峰的知客,可叶子峰并不觉得自己很有面子,只是觉得大家随便吃个饭而已,都这么夸张。 “血脉之力,张爷爷我拥有呀,你教给我好了。”凤雪儿眨了眨眼道。 云轻轻也看到他的眼神,把冷月抱得更紧了,瞪回他,眼里有着防备;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月姐姐。 欧阳弃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两眼放光的看着她为自己挑衣服时,那认真的模样。 “好了,天气也不晚了,早些睡觉吧!对了,宇浩刚才有来过电话,说他明天下午接你一起回江城。”储天行又道。 “爸、妈,我请求你们,不要轻易去打扰她们,我以儿子的身份慎重的提醒您们。”方维南冷冷地望着正像一头暴狮般的父亲,无比心痛地丢下话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没错,想必您也调查过,当年他的左手不仅严重骨裂,而且还伤及筋脉,脸上更是撞得面目全非。”江旭缓缓说道。 “你林姨呢,一早说她昨晚也在沙发上睡着了,所以任由你在宇浩的床边趴了一个晚上,瞧瞧你,怎么也没以把你给冻感冒”叶梅恨铁不成钢地数落着储凝。 “你们也还知道厂里需要你们真正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去哪里了”吴华的问话,让一干人等羞愧难当,他们的确不应该丢下宝丽去投奔万福的。 “荣县独立,朝廷必定会派湖北新军入川镇压,如此定会造成武昌兵力空虚,革命党人的机会来了,武昌起义如果胜利,全国必纷纷响应,大清朝的末日到了”陈宁回应道。 第七百五十六章 你们干什么去了? 柏山的傍晚。 寒风凌冽,呜呜咽咽的呼啸着。 白玉山居的小亭中。 五人又是闲话少许后,赵庆便揽着曦儿纤腰,起身笑道:“我带曦儿山上走走,你们聊。” 蒲秀见状,眸子闪过了然笑意。 哪还不明白他俩去做什么 骨女更是心知肚明,毕竟赵庆和叶圣女在寻瑶殿的时候,她同样也在, 萧落无力地坐倒在地上,不知不觉,他浑身都是冷汗,将衣服全浸湿了。 “还知道我是你父亲!你知道你犯了什么大错吗!”豪尔的父亲骂道。 “我不管你把我当成什么,总之我是离不开你了,以后你要好好的陪陪我!!”林晓倩尝过李狗娃的好处后,哪里还能克制住心中的骚/动。 不过,这阵压力也不过是存在了短短一瞬间,下一刻,便是一道人影挡在二人面前。 “爷爷,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什么是神之大陆呀”一个妙年的青年看着自己的爷爷问道。 秘法催动过多,让紫雀也是元气大伤,虽然是纯灵之体,不过却也是需要一段时间回复的。 “把肉串和啤酒的钱给这个老板结了,不然你休想离开!”李洪寒着脸说道。 朱老爷忽然松开了手,不知为何。邵夫人立刻倒在了地上,趁这个空档,当然是想一跑了之,但是现在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你为何说话要如此桀骜,不知给死者留下点尊严”朱易又急了,这急性格真是透露得淋漓尽致,事事都不让。 这话要是从别的修士嘴中说出来,白袍青年也许会当玩笑一笑而过,但从林雨口中说出,他竟有种深信不疑之感。 闰城主听他如此说道,哈哈一笑暗道自家糊涂,同时也自松一口气,终于不用让这个神出鬼没的麦道友走出府门,因为暗地还有很是隐晦的困阵布设在府邸之内,是用以防止有人强闯出去的,只是他和汀大人谁都没说而已。 她正了正神色,正想着要怎么劝她喝下去的时候,便听到她问了起来。 林雨突然好似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嘴里不断重复“稀饭,稀饭……”两字。 之前的藏宝地图也好,“钥匙”法宝也好,都完全失效,那个秘境隔绝天机,从里面关闭之后,再没有人能找到。 从一些异族口中得知,这次绝域通道开启,刚一个月时间,他们也刚进来不久。 师生二人来到典藏馆的大门口,迎面一名身穿灰袍的白发老人迎面走来。 没想到守道皇庭居然跟白骨夫人联手,真的斩杀了血冥老祖那么一位超脱强者。 如果说有哪个地方最能反映现在布里卡的形势,恐怕就是这里了。 面对这些强大的死界亡灵,李江只是淡淡一笑,或许在这之前他还真得愁怎么去应付它们,也许得使用吞噬妖莲甚至于动用在南疆天山派学习的天剑之道。 待问心把脑海的思绪捋一捋,这才把一枚四方形的传音符从植物戒指取出来。 和黑龙一起创建黑龙堂的还有沪海的三兄弟,那是结义的异性兄弟,个性乖张,有着诗、酒、花的怪癖,所以江湖上人称毒龙三怪。 罗青阳一仰脖把杯中的酸梅汁一饮而尽,满头大汗的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疯狂过。他的脑海中,还在不停回味着刚才那一幕幕暴力的画面!那种令人血脉喷涌的感觉真的是回味无穷。 第七百五十七章 这玩意儿不是人越少越好吗? …… 随着赵庆不断讲述如今的境况。 这房间中也变得愈发安静,气氛有些难言的沉闷。 毕竟这与先前的猜测,全然天差地别。 面对一位化神祸祖,便已经是让人绞尽脑汁心神不宁了。 可那祸祖还承修了药王的法道,甚至有可能坐拥一处九玄殿的遗迹,底蕴深厚的无法想象。 尤其听闻赵庆 军姬柳眉微蹙,身影瞬间原地消失出现在高空,同时就是一梭子弹击中黑色弗格尔,但却只溅起一缕波澜,连漆都没蹭掉。 李辰被咸味呛得泪流满面,蹲下来伸手挖了挖喉咙,把那吞入腹部的盐分全部都给吐了出来。 感应到十几股魔力飞速靠近,阿喀琉斯面色一变,当即道,而阿福考虑了一下,扛起奥利奥,坐上了战车,战车旋即化作一道绿光消失在天际。 八神狂看见了后,双手不断的交叉格挡,化解了艾斯的连续性脚部攻击。 十几分钟后,原本懒洋洋坐在看台上的观众们,突然都骚动了起来,跟着,便响起了一阵阵的掌声和欢呼声。 迈特凯骨骼崩碎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蓝染物右众的耳中看着远处一脸狰狞的迈特凯蓝染惚右介沉声说道。 看到即使杀了一位同格的弑神者,也依然轻描淡写的夏言,她不禁产生了些许的颓废感。 比如夏季奥运会的游泳项目,就是分项最多的一个大项目,底下还有竞技游泳、花样游泳、水球、跳水和公开水域游泳五个分项。 声落,顿时,一股诡异的力量从凌霄眼中散发而出,邪恶!妖异!有种让人心神震荡,为之一慑之感。 然而,夏言的话,并没有打破的大厅里的沉寂,而是反而让气氛一下子变得僵硬了起来。 “沉央!别再装模作样了!”陌言歌抬起手中的剑,狠狠用尽全力的向沉央砍去。 话音未落,一把利剑刺穿他的胸膛,剑锋上还挂着鲜血,啪塔啪塔的滴落在了太和殿的红毯之上,融进了一片热烈的红色之中。 她至今还记得自己与沈七夜在香河大酒店的那十几晚,他就像是一根木头似的,而且有好几次,王嫣儿明显觉得沈七夜有了身体反应,他还能活活忍着,她才不信爱丽丝能从林初雪手上抢走沈七夜。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但是死亡的那一刻他们还是会有痛苦的,谁愿意莫名其妙地死上一次 “这”柳寒情一时间无言以对,他也不知道二人究竟是不是一人,不能凭借自己好恶定人心。 之前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一些普通的高阶修士,被皇室派来的裁判,却不想,这位裁判的来头如此之大。 这个时候也不是顾及对方秘密的时候了,火烧眉毛了,哪还顾得了这么多,再机密的东西继续藏着的话,等阿克蒙德真的搞定世界树的话那就真的成了无人可知的东西了。 当然!她们还是把更多的目光看向金属怪物!生怕金属怪物就像对付杀漠罗一样,突然之间对她们开火。 虚拟屏幕上面,一道道应力波扩散,非常清晰的显示在屏幕上面,就像是充满了死水的水潭里面,落入了一枚石子。 他内心又不知不觉的想起来到聚轩城时产生的迷茫和疑问,深吸一口气,跟着王世倾十五人来到了一处练功的院落。 一阵长久的沉默,在无风的夜色里静静淌过,那车厢上布满流苏彩线的湘绣帘帷,好一似无波无澜的缤纷湖面。 只见车厢内凌乱无比,纱衣碎布扔了一地,空气里充斥着浓郁的欢爱气息。 这货还真以为武玄明会好心帮他,忙拿出一只破手机开始翻腾着号码,当他一脸惊喜地抬起头打算张口报号的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刚刚做完这一切,黑衣修士耳畔便传来无数”哧哧哧哧......”的响声,最外层由灵符化成的防御护罩发出了一阵剧烈的颤动,尽管随着冰锥的消失,这张护罩仍然完好无损,但其内真元却消耗巨大。 这时候,“呜哇呜哇”的警笛声也在酒吧酒吧外面响了起来。很可能是有哪个‘观众’报警了。 可是,川岛英子的消息让他有点惊讶,他不知道谁会对冈村葵香动了心思,而且就算要把冈村葵香弄醒也需要很高深的功力。 黑衣老者在施展了十几次冰锥术后,体内真元几乎耗尽,风凡尽管安然无恙,但二十几个相当于人类圆满期修为级别修士的戾鬼魂被灭杀了。 “等等,诺诺的衣物还有护照在不在”皮韦伦转身要走的时候凌烈突然回过神问道。 “遵命!”家奴立刻应下,外出寻找喧闹者,不一会便带着茗玉和一个嬷嬷走了进来。 三足鸠当然是万万不会与龙鲤拼老命的,如果它抵不住这条龙鲤,那它早就会抽身而去了,更何况它现在占尽上风,怎么会甘心为龙鲤陪葬 “我也想继续装着的,然后在一旁看着你白家的大戏,但是没办法,有人潜入来杀我”,何啸耸耸肩说道。 第七百五十八章 养见灵身九臂 一晃又是三日。 琼宝阙中时而琴音袅袅,时而莺声燕语,亦或安静平息。 姝月全然像是闭关了一样,连日来根本都没有走动什么。 除却借助新宝配合香露曲律,不断调理经络灵气,便是歇一歇待在床上,和夫君柠儿叶曦说说话。 但毕竟受资质狭限,最近修行下来,虽说修为增进了不少,也依旧距筑基后期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熬过一段时间之后,痛楚渐渐消逝,体内元婴处,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弥散开开,吸引着各处经脉、穴道处上的神力。 条件反射般将手腕扭过来的时候,一只大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然后轻轻松松地将他提了起来。 玉仙儿、接引仙子秀眉紧蹙,面色大惊,望着抱头跌坐金云之上的金羿,何以一听见自家主人的名字,便这般模样。 “道友既然安然而归,是否已经解决了大鹏之患”莫阳走到天生面前,率先问道。 “是谁不想活了竟然敢伤我儿子!”毒王嚷着,也不管清枫的阻拦硬是闯进了屋子。 不过,就在这时,却看迎面一道气息瞬间而至,出现在了乌兰卓雅面前,正是百里登风。 此时此刻,老者已经彻底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甚至已经忘记了木黎部落中还有几十万可调集的军队。 百里登风闻言,眼神里闪过一丝轻蔑和不屑,旋即轻轻挥了挥手,动作悠闲自如,便如同平时驱赶蝇虫一般,可下一秒,只听对面一声惨叫,接着竟是连人带虎直接被百里登风扇飞了出去,瞬间没了声音。 格兰手中提着一袋东西,缓缓推开白岩那吱吱作响的院门,走了进去。 躺在深坑当中的安玄空还剩下一些清醒,他很愤怒,也很不甘,不甘心输给一个之前完全看不起的对手。 这是此前他元神识海深处,以这一滴五色仙血焚烧,磨灭掉了道尊那一道眸光痕迹。 可他实在是不能明白,为何他真心对待的,却要如此欺骗利用他的信任 如果说谢今朝方才的话是说动纪安阳的敲门砖,那么沈燃的这道圣旨就犹如燎原之火,将纪安阳最后一丝犹豫烧的干干净净。 那青年公子虽然行动不便,但人如皓玉,清冷似月,即使是漫不经心的表情里也有说不出的动人风华。 “你”的所做所为呢哎。苦叹之气经由其口不禁徐徐吐出,似乎这样就能将其心中的郁结给一齐抒发出去一般。 “大哥,我也有这个想法,咱们干脆找个安定的地方隐居起来吧,不要再去铤而走险玩命了,找个安全地方过几年祥和安乐的日子死了也值个呀。”刘羽作答。 这话就是暗指他有不轨之心了,沈建清就算真有这个想法,也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直说。 “如果你是想引起我的注意,那你成功了!”顾凡身旁的董知雨满脸的痛心。 阳光洒在水面上,荡开粼粼的波纹,仿佛两只白鹤不停吞咽的口水。 这里的遗迹叫做“水晶宫”或许只是名字相同,至于是不是传说中龙王的居所谁也不知道。 她要去一趟药店,要不然一旦回到扎拉公主家里,她肯定又没得出门。 “本宫当然是在这里等着你,等着亲手结束你的性命!”乔雨璐狰狞着面容,怨毒的怒吼。 “听说你会些简单的自保功夫,应该是锻炼过的,怎地还如此易累,甚至不如我身边的丫头。”淡淡的笑意从他的眼中划过,他稍微喘了两口气后对着我道。 第七百五十九章 你干什么!? 赵庆和杨霄的交流落下。 一时间。 山居之中,满是哗然。 养见灵身九臂……将人尸养炼为九肢兽形,摘去其中精粹入药! 眼下莫说四位紫珠修士如何胆颤。 即便常与巫蛊手段打交道的白玉几位,都罕见感觉到阵阵恶寒。 不过赵庆和姜虎,以及骨女,三人都没显得太过凝重。 毕 可是手伸了出去,朱和贵并没有接过来,讪讪的笑了笑把手收回来,对姜晴晴说:“走吧!”说完便大步的向门外走去,姜晴晴赶忙跟在身后。 南风仙山的山脚下,白色华服面带狐狸面具的男子渐渐的隐于夜色之中,就像是一阵风吹过,好似从没有出现过一般。 高远也知道,可是他能做什么呢,像秀莲这样的人在榕城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总不能个个都帮吧。 泽言拧起的双眉更加的深刻,却并未看他一眼,始终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轻皱的眉头,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 “我,我没事先出去了。”季子璃最受不了他的戏弄,她现在的颜面比三年前薄多了,禁不起他这样逗弄。 转身来到另一幅上联前,扫了一眼兀自在空中熠熠发光的“故城秋荒屏栏树枯荣”九个金子,才低头就看到杜淳的下联“庭前春幽挟草巷重茵”。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老白泽的劝说,饕餮和穷奇便都惊讶的看到老白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都是相交数千年的交情,这点相互间的了解还是有的,每当白泽面沉如水的时候,那便真的是摊上大事了。 她将手放于身后掩了掩抬头看了一眼锦煜的肩膀说道,“师兄先回房,我去拿了药和纱布就来。”,说着,她就跑到了偏屋。 韩乐又是用力一狞,这个佛教徒的另一条手臂,也被强行扭断,变成了麻瓜状,鲜血横流。 要明白,在这种特殊行业中,年份上了百年的药材,那都是价值千金的,每克的交易价起码一两万。 在破胆怒吼的作用之下,绿皮队长势在必得的一击,即是擦着军官的脸颊一滑而过,顿时在军官的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而想要提升进入战斗状态速度,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除了原本的天赋之外,便需要在各种恶劣的环境之下压榨自己的潜力,循序渐进的方法虽然有利于实力的提升,但是却会在无意之中减缓进入战斗状态的速度。 乔布斯兴奋万分,立马将沃兹尼亚克叫了过来,随后将李则天告诉他的办法说了出来。 天亮了,陈子昂和孙悟空向主人家告辞,然后便来到了孙悟空口中的鹰愁涧。 “什么都没有,居然问我喝什么你装什么逼。”张平仄看着手里的罐装啤酒,面无表情的说道。 但,恰恰就是这种不被看好的直销模式,让戴尔公司在短短几年时间,一飞冲天,成为了与ibm、苹果、hp、康柏等计算机相媲美的计算机厂商。 江宁沉默了,他反复的考虑思索,很明显贼船上了。想要在回头,可就难了。索性不去想这些事,目前对他而言,还言之过早。过多的去想未来的事情,就是自己吓唬自己。 阿尔忒弥斯的速度绝对是不如自己的,但是战斗的触觉实在是太可怕了,不愧是亚马逊战士,天生的战斗种族,每每拳头攻击来临之际,总以自身最短,最优的处理方式和林立硬拼,拼得一个不相上下的假象。 听到暗塔克的发言,唐泽眉头一挑,倒是没有想到暗塔克会有这种能力。 来人是唐玄的师弟,原七星门的莫太冲,而胖秘者则是万秘门的冯天。 接着一个虚空阴影呈现在鬼仆上空,他表情大喜,急忙撤掉血精,纵身钻进了暗识界。 虽然t-1000很想冲进去,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毕竟身份暴露了就不好了,凌宙天早就交代他了,不要在人的面前暴露自己是机器人的身份。 当然,中间是允许出错的。万一出错,还有机会补救。只需要占据下一个关键数字格即可!最重要的是,第47号格子一定不能丢。 又过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苏雨歆终于出现在了食堂的大门口,只不过一起来出现的还有几人。 不想臣服又想靠对方抵御生死危险,哪有那么好的事情,等属下超凡死的差不多了,还不是得臣服。 路卡利欧却是毫不在意的说道,他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跟人说过这个名字,如果不是白羽凌这次询问,早已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名字,恐怕会彻底被遗忘清除。 江寒始终没有办法把它们给粘合起来,现在说不定是个很好的时机。 经过他的实验,这平台还是比较结实的。而且,平台与平台间的跨度也不大,他只要认真一些,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一念及此,他心中的不忿稍减,遂即向赤睛虎那里跳去。 这种五心坐姿,虽然看起来很简单,但与平时的坐姿没什么不同。但事实上,这个动作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坐姿,用鲁轩独特的秘法,这个简单的坐姿,还有一个洗身养骨的作用。 鬼帝却同样对这一幕视若不见一般,反而相当和颜悦色与我打招呼,态度甚至隐隐透着讨好。 他迳自的最下面一层,完全不顾及粗暴的闪雷,一步走了进去,任由足以让高阶斗气战士灰飞烟灭的闪电劈打在自己的身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正中的巨大眼瞳。 宴起明你喜欢海苏就是喜欢,不喜欢直接说就好了,干嘛这么优柔寡断的 半个时辰后,甬道中的两人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向着外面昏暗的光芒走去。 第七百六十章 赵庆:师姐也想尝尝? 足足两个多时辰的调养。 直至微暖的阳光渐渐暗淡。 这不大的房间中,都是静默无比,气氛显得滞涩而沉闷。 赵庆与小姨并肩而立。 安静望着床边的忙碌…… 清欢给骨女打下手,两人小心翼翼的将那颗琉璃金丹,化作一枚世间精纯至极的仙珍蛊药。 渡炼给叶曦归复经络,重新连携修为。 春草想起她去新疆旅游时,看到的那些专门制作葡萄干的屋子,现在建一个也不现实,再说现在这建筑水平,她也不知道这要怎么建。 “阴逐!你趁着父亲养伤不能外出,竟然偷偷放烛阴猎人进入苦荫城!今天,我就替父亲将你送入旋风天坑里!”其中一个长角的王道。 苏南摇摇头,真有些受不了这疯妮子。又削好一个请田笑吃,然后才自己削了一个吃起来。 她,明明知道撒谎不好,然而,此刻,她这个大人又不得不撒一个善意的谎言。 所有修仙者都知道芰尚和渲墨的关系,所有修仙者都听到芰尚当众驳斥了元尾。这其中的纠葛,或许能从芰尚声音中听出一些痕迹。 兴奋之后的牧惜尘精神可就没那么好了,他突然缓身蹲了下去。身体像是被掏空一般,空虚得难受,我,这是怎么了 “还有你的伤也不轻,先让我帮你处理一下。”同事医门中人,自然这个李峰医术也不会太低,但是看到他如此惨状,还是忍不住关心一下。 马萌萌无奈了。抬脚就向苏南脚面踩去。必须发泄一下。只可惜苏南没有给她机会。躲了开去。没招。干脆不理他。转身进了屋。 “好吧,那我就去试试吧。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和姐姐说说工作的事情,能不能不用每天来上班,我的意思是,我希望有更多自己的时间,如果工作量大,我可以在家里完成。报酬适当减少也没有关系的。”苏南想了想,说道。 人魂又叫命魂,人的生命由命魂住胎而产生。命魂住胎之后,将能量分布于人体中脉的七个脉轮之上而形成人的七魄。因此,魄为人的肉身所独有,人死之后,七魄随之消散,而命魂也自离去,生命即以此告终。 也就在秦烈的剑影,渐渐追在吕炎天不足百丈之地时,此人身旁几位灵境修士,也马上反应过来。 大手一挥,鱼人街的环境已经开始变化,街道开始扭曲,边沿周围的土山开始移动,马上就会把鱼人街搅成废墟。 直到回到村中看见依然在村子里绕圈跑着的黑娃和大牛,又在院子里看见正在那慢跑的王新兴,面色有些沉重的刘老二才露出一丝笑颜。 没几日,白五爷的采石场、赌坊和青楼等害人的勾当一一被官府查封,作为功绩便宜了张全青。而其他无害的镖局,饭馆等则被柳辰阳更名,作为柳家产业继续经营。少了一个恶霸多了些安全,泾阳上下无一不对此拍手叫好。 忽然想起美男,宛缨急忙四周看去,“呀!对了!杨成柳”宛缨四处张望,一回头发现他缩在墙角一脸惊恐,吓得说不出话来。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确实,对他们拍卖行来说,放弃一点佣金,收获一些好声誉,怎么看都是赚了。牟斌的金腰牌,也能给拍卖行带来一定的新客户,那都是隐形的利润。 他们只是出来消遣一下喝喝酒,没想着艳遇什么的。要不然,他们这么早来酒吧干什么很多酒吧,都是午夜才真正开始热闹的。 第七百六十一章 当我也是小丫头啊? 不知不觉间。 日暮西沉。 骨女并未在琼宝阙停留太久。 只是与赵庆晓怡和项沁,聊过眼下仙路的境况后,便抽身离去返回了柏山。 赵庆与晓怡,自也联袂回到了小院。 “曦儿经络内伤不轻,清欢还在陪她调理。” “你过去吧,我带带姝月的修行。” 赵庆神识传音,示意小姨照顾 方辉收回心思,得到一个强力的技能虽然很兴奋,但是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她才走到洞口,就听见里面传出来“哄”的一声,山洞随着炸开,无数的碎石迎面冲来。 为了计都的事情,所有的崽崽都在动物园里,外面连个看守的也没有。 旺财不是人类,完全不懂得社交恐惧是啥,甚至有点社交牛逼症的感觉。 两个凶兽似乎是实力都差不多,经过一番激烈交锋,最后谁也没占到对方的便宜,随即拉开距离,彼此处于对峙状态,从风帅的角度看去,两头妖兽的身上都出现几处伤口,身上已经沾染上了鲜血。 石猴又干回了老本行,一手拿水果吃,另一手指了指摆在桌子上的牌子。 它身形像熊一样,毛发是黑色的,身后有一双巨大的翅膀,抬头就可以看到两根长长的獠牙。 “七皇子?”千覃见白悠盯着他,不出声,似乎在发呆,出声提醒道。 既然罗家是托子,自然是想将热闹弄得越大,上百万块的灵石,全都堆在后院。 最后,林矢仅仅在经过林辰的一瞬间,扭头看了林沫儿一眼,便缓缓的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马上就到”一个完美到极致的男人蹲在他腿边为他修理着另一只手的指甲。 龙千寻心中明白,这长老说相助自然是假,只要到时不落井下石就好了。 “冯老,我能够再次出现也是经历了九死一生才回来的,不过这样说明晚辈我可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不过我不死那日后就有人要死咯。”龙千寻说完这句话散发出一丝寒意。 可是她现在已经成了一个穷光蛋,再也不能在旁人面前得瑟显摆,若是她去参加聚会的话,只怕最后受刺激的人会变成她,而她也会成为那么多人的笑柄。 要说石这家伙的‘骚’包也是与生俱来的,平时看起来‘挺’野蛮的人,来到句芒部落的时候也着实‘浪’了一次又一次的,简直就是大海里开摩托,‘浪’得冒烟了。 酒 过三巡,菜过五味,等大家都撑得躺在座位上捋肚子剔牙的时候,钟山开始说话了“好了咱也吃饱了,下面就是这次会面的主要内容,请同志们集中精神,看我,看我”说着还做了一个虚抓的手势,把大家的眼神吸引过来。 “恐怕有些难。”冉微苦笑,她真是会替自己找麻烦的事儿,可她如果不查一查的话,她真的不放心慧娘,害怕这是别人的恶作剧。 毕竟最起码,她已经把消息传了出去,自己的爹爹定然会有准备。 又笑闹了一会,两人就撇下钟山跑去吃早餐了,钟山也乐得清闲。 “我只是有话要跟你说,你怕什么?”老癞头笑道,却不准备放苏思涵离开。 张家勇猛然一拍脑袋,这才发现了导致这起事件的一个根本原因,那就是自己的一个习惯!张家勇每次买完饭坐的都是同一张桌子同一个座位,这才导致了张苟仁他们的有机可乘。 第七百六十二章 九息!惊神! 云海的仙路进退两难。 渐渐地日子一晃,便又是三个月的光景。 众人已经到这秘境中,将近半年了。 不知不觉间,冬去春来。 柏山上的冻泥消融,草木纷纷抽出了翠绿的嫩芽。 而原本汇聚在山上的玉京修士,如今也大多不见了踪影,各自散去。 唯剩下众天香姑娘,时而汇聚过来,助力一 下一刻,又是绿色光圈一闪,端着托盘的阿莫拉再次出现在泳池边。 上清天尊哪听这套,立时做了法,只见一片红雾笼罩了最高的权力。最高的权力似乎有所准备,光芒立时大增,红雾在耀眼的光芒下渐渐没了生气,慢慢地消失了。 “哎,我跟你一样今天不愿意起床。罢了,罢了,我还是出来吧。”子墨一脸晦暗地出现。 金子轩坐在地上,也是傻了,看着自己的家族一处处陷入火海中,也是目光呆滞,甚至有些生无可恋的感觉了。 姜万成在倒飞而出的时候,口水都被打出来了,而且两颗门牙,直接跳出来,落在韩菲的面前。 没等他们开口,叶铮连忙苦笑着解释了起来:“别紧张,这些都是我的护卫……没什么恶意的。”叶铮说到“护卫”两个字的时候,语气非常的古怪。 更令江风吃惊的是,亮出他的魂戒,但见魂戒开始闪耀刺目的光芒,五光十色,格外的艳丽。 众人看向陈明,只觉得陈明的胜券在握,根本不在乎他们投靠不投靠。 实际上,培养一只天帷巨兽需要的代价,也确实比战士更为高昂。 “最后感谢大家的到来,谢谢你们”徐平安说完后到旁边一鞠躬,在众人的掌声当中离开了。 胖子左手一松,把壮汉给平放在桌上,大剑抽动间,横在了他的咽喉处,胖子只稍轻轻一动,就会让这位脑满肠肥的饭店老板身体分家。 “你们干什么呢?为什么不走了?周兵呢,给我过来,前边怎么回事”?一个长的愣头愣脑的大个子军官走了过来,一脸怒气的朝着前方拥挤的队伍大声的吼道。 此时,他心头正回顾着这一个赛季切尔西的征程,以及他自己所获得的一切。 “这么晚了,你怎么去了黒蜂的基地?是不是他们的主人邀请你吃晚宴?”林天笑问道。 不能当做常规武器来使用,不过却可以拿来作为扭转战局的底牌。 赵公明抢刀在手之后,连仔细观看都没有,就 急速的退回到了阵中自已的方位,继续运转大阵积攒着大阵的威势。 一声尖锐的鸣镝声响起,圆阵那些长枪兵左手持枪,右手举着全身盾,护住自己和身边的火铳兵,在他们头顶,一片乌云正滚滚落下。 切尔西当然不会满足于就一球领先,他们还在不断追寻着进球的机会。 等开完会,毛家屯乱哄哄的就动员了起来,杨波先去看了看干粮的制作,无非就是把米炒熟,肉干煮熟后暴晒,反正毛家屯别的没有,就是盐多,随便扔几块进去腌着,保存十天半个月不是难事。 精湛的天巫步,在他的眼中没有任何作用,完全就变成了一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得身法。 场中,几名造气境初期的武者先是震撼,而后变得恭敬起来,连声向木叶鞠躬行礼,和之前的高调相比,完全就是另外一番模样。 阿修罗眼角瞄到战鬼冲来,嘴角『露』出『奸』诈的笑容,身为八部天龙的战斗员,他又岂是那种只会无脑攻击的人?所以当战鬼还没来得及一拳打出,他的刀就已经隐秘的从下方刺向战鬼。 第七百六十三章 药人甲二七 …… 九玄仙域…… 即便仅仅是刹那间的感知,赵庆却也已是心中了然。 这秘境之外的天地,分分明明! 正是南宫瑶口中的九玄仙域,九玄殿! 无需再有任何商议争论。 如若忽视那些扭曲的异状,只看遮天蔽日的玄木仙宫…… 当今天下除却中圣州外,罕有如此浩瀚恢弘的仙家盛景 但是变异狗这次竟然出奇的没有逃跑,其实就算逃跑,它也跑不掉。啸天没有载李逸,速度可是和它一样的,哪里逃的了? 杨波的到来,还是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毕竟几天前的比武,杨波一招击败叶覃,这样的大事,轰动整个洞天。 李雨想了想道,我致力于修真之道,还是不想加入什么其他会员制组织,因为我怕受约束,本来在一个排名第一的大派中,就有门规约束,如果再加入会员组织,受约束就更多了,我没有这么多时间来应付。 萧飞会怕他吗?只见萧飞的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容,轻轻的摇摆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就直接多了过去,紧接着又是一巴掌打在了墨镜男的脸上。 墨丹青脸上惊异不断,好在牧场没有因此塌陷下去,但是他们身后搭建好的木筏却是被震散了,而且随着水流流向塘里。 感觉上,宋英才这一脚的威力,不比公路上那些压路机逊色多少。 李逸前面的这些情况,后面跟着的三兄弟并看不到。他们跟近了也怕被发现,所以只能跟在李逸他们走过留下的痕迹。 只可惜,夏新一脸的平静,让他完全看不出表情,这让他有点不能接受,他其实还等着看夏新吃瘪的表情的。 不愧是萧飞,见多识广,这个时候还能保持镇定,也是一般人的话,在看到这些疙瘩的时候,可能就已经吓跑了。 “到后面去领馒头。”为了晚上的派对能够办的完美,梁飞给他们提供上晚餐。 了大美杜莎,其余的全都重新闭上了眼睛,而风无情来时的路,早已消失不见。 风无情身后的船队,在亡灵潮水中,如同一片孤舟,苦苦的支撑!而水底,又有着水族的生灵,不知何故,疯狂的冲击着船底,以然有几只战船被击穿船底,沉没在众人的视线中。 他一声断喝,双爪同时抓出,爪风膨胀,现出一对百丈之巨的龙爪之形。 “林总,您看,是不是也该分一点给我,毕竟我也出了不少力。”谁会嫌钱少, 姜怀仁虽然不是很看重钱,但也不会放弃。 突然像想起来什么,老张不由自主的朝宛缨瞄了一眼瞬间收回。仅仅只一瞬间却被柳辰阳捕捉到,顺着老张的目光,柳辰阳再次看向那个他一直很在意的瘦弱男子。 罗格跨步走上台,他的两位保镖也跟了过去。看到罗格的身边跟上两人,那位助手隐隐有丝丝的不悦。 这时候,姜怀仁他们和白泽他们会合,他们还没有找到林战他们。 但是现在,因为两人给叶修推荐病人的事情,他们的心中都对两人产生了怨气和怨言,他们都觉得两人的这种做法是很不公平的。 这些双头蝙蝠扇动着双翼,吱吱怪叫着,如同一个个飞翼幽灵般直朝着绿衣少年的所在飞了过去。 结印过半却被打断,从而暴退数十丈外的魔门重阳哪里肯放其遁去。平稳地落在满目狼藉的荒野之上,他随手扯掉黑袍,迎风扬甩而出。 第七百六十四章 事不宜迟—— 是夜。 一切都静悄悄的。 褚良国奉城的偌大国寺之中,唯有春夜的鸟雀叽喳。 琉璃玉瓦铺就的香堂内冷冷清清。 一身素衣的皮无妄,便安静站在某座金塑之下,平静望着殿外的鸟雀追逐。 而他负在身后的手心,却是持着一道独特玉简。 ……其上是菩提本脉弟子的消息。 没有人知 “也是很少看咱们杳姐这么安静的给大家打招呼呢。”刘家一调侃道。 三牛,你直接攀爬大槐,接触乐业,所有植物惊悚汇集过来的消息全部汇总给乐业。 自从与叶凡重归于好,她起床的时间是越来越晚。明明昨晚都没开会,还是睡到了上午九点。 因为浩宗境一重的天骄修士就已经能硬撼浩宗境九重巅峰的普通修士。 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这场比赛上,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够做的事情。 半个月后,陆长风的御风术研习成功!这是一种神秘莫测的法术,它能让修行者驾驭风的力量,随心所欲地飞翔于天际之间。 董淑珍走进柜台,发现柜台下面放着一个鬼币箱子,里面全是鬼币。 “去吧!”德泽至尊大喝一声,双手的椭圆形光波带着刺耳的尖锐声,向着景明轩极速奔去。 梁木气不过,开始在网上联系营销号,发了一些余杳莫须有的黑料。 玉燕国这些年越发强盛壮大,靠的究竟是什么,只有与瑧王打过交道才会明白。柳景武连这些都未深谙透彻,还以为靠太子就能使柳家光耀门楣,不是笑话是什么? 面并没有什么,只是关于一辈的一些事情,皇甫西爵瞳孔微微收紧,将件夹又合了起来。 梁二郎知道她有心结,不喜欢窦二娘,只能慢慢来,劝窦二娘要对马氏表现好点。 直到他不久前苏醒过来,他都呆在不死火山,神魂记忆中,都是无尽的南明离火。 “我今晚要睡在你这边。”和她培养一下感情,不能让她结婚的时候对她的丈夫都不了解。 甚至可以说,如果是在其它学校,像芥川慈郎这种无时无刻都在睡觉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进入网球部这样的体育类社团。 说着,使出一招亢龙有悔,却只用了不足一成的力道到掌上,但攻击态势不弱,速度不慢,猛的打向掌柜。 “茵茵,是我错了。”傅景词被乔若茵抱着,原本的千言万语都卡在了喉 咙里,最后只说出了这一句话,伸手紧紧地回抱着她,极其温柔地在她的脸颊上印上一吻。 一听苏婉的问题,旁边的几个同学也都看了过来,上学期他们一开始正式上课也是来了一场测试的。 “除了茵茵以外,你们其他人如果遇到那个地阶初期的人,过一两招直接认输就好了,我们还有其他场次可以打,不必要和实力太强的人死磕,让自己这一队的人受损。”冰凌子继续转头对着其他几个参赛的弟子开口道。 听到了这里,德钦吉塔的脸色更加铁青了,他的鼻子被德钦秀夫一拳头打出血的那一天再到现在不多不少正好是十四天,所以他的父亲果然是想要他去死吗? 苏可可这时也没有预料到,自己口口声声所说的原则,会因他而荡然无存。 伤口的皮肉翻开着,模糊的血肉里不断往外淌着血,破碎的裤腿便沾黏在那伤口上。 第七百六十五章 猎物 九玄仙域。 庾株殿,西三谷。 月色晦暗,长夜不见星辰。 灯影昏黄,流淌着污血的大地上,到处都是阴沉与血腥。 烈烈法旗在寒风中鼓荡,压下了那恐惧与哀嚎组成的挽歌。 每一个生命都在挣扎,每一个灵魂都在逃离。 ……终于。 一道裂隙于夜色中蔓延开来。 无声无息 “那你让我开的这些灯,都是照在地上装的反光玻璃镜片上和墙上装的那些碎玻璃上,是不是有什么作用?”乐意还是还明白为什么叶少这时候要让她开这些灯。 天生体内的五行之精,是藏于五脏之内,大师当日只是察看他体内经脉,倒不曾留意他体内还有五行之精。 那第二个被刺中的倒霉鬼其实并未伤及要害,但他脸上当即浮现出一层黯淡的黑气,眼球突兀地凸出来,张大嘴想要说点什么,但在“嗬”的一声干涩喉音之后就气绝而亡。 就这样,雷战和杨艳来到了客栈,客栈的老板在看到了杨艳的时候,脸上先是流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接着就亲自出马,接待他们。 他正在猜测,只见一骑白马从敌方阵中缓缓而出,马上人一袭白衫,面如冠玉,说不出的潇洒风liu,不是蒋子兴又是哪个? 石屋之中无岁月,作为准鬼魂的我也忘记了什么是睡眠。我一直在努力学习和强记着他们教给我的东西,不知道过了多久,弭寒戎回来了。 这个动物以前雷战还真的是没有见过,自然也是不知道叫做什么名字了,只不过看到这个壮汉把这个看上去有几百公斤重的动物尸体扛着,但是还是健步如飞的走着,心里面就暗暗地赞叹这个壮汉的力气可真的是太大了。 江遥忽然抬头,望向对面粗竹竿上迎风招展的一条旗幡,驻足不前。 一阵阵的咆哮声不绝于耳,这些人神级高手还有那些鬼手海盗团的大军变化的怪物在不断的咆哮着。 “铭哥哥可不止这点本事,我们还是专心应对这些畜生吧,挺到他击败卡跋元,我们也就脱离危险了。”丘师儿香汗味出,不断挥舞手中的素袖。 大个子眉头皱的更深了,眼睛里精光闪闪,嘴角紧紧的闭合,好像正在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似的。 冰晶幻术诀,云羽曾经在奇功法堂中见到过,当时那位修士也曾经言说,此功法也法是冰晶宫的镇宗功法。 所以,就算是婉儿再刻意隐藏,自己 的不寻常的地方,还是有所暴露。 长得虽然俊朗不凡,但看上去眉宇间流露出玩世不恭,一看就知道是花花公子,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邓刚之子,邓少本人。 “不知道那道屏障怎么样了。”杨晓恺离开黑塔的范围,立刻联系着纱木佐的黑曜。 第一使君发话,众弟子便立刻开始四散搜寻。过了一会儿,终于有弟子在不远处,发现了风雪夜的那座新坟。 这是一个披风,这件披风没有随着时间而风化,依然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有两种颜色,里面是红色,外面是黑色,散发的两种光芒叠加在一起,显得很诡异。 相视一眼,两人脸上还是掩饰不了内心的情骇。原来这个世界除了鬼怪,还有僵尸这种怪物存活。 顿时,强大的音波席卷四周,两边山峰上的岩石,直接被震得开裂。 第七百六十六章 《徐徐图之》 半晌之后。 一缕暖阳洒落天地,映着茫茫六万里的仙木穹宫。 而赵庆依旧是一身青墨法袍,腰悬锦玉,浩瀚的金丹修为不遮不掩。 身边更是跟随着一位女子。 容貌平平,但气质幽冷妖异,侧颜之上诡异印痕浮生。 看不出任何修为……却又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 这自是骨女随意捡了一具旧 “大哥,我能感应到老七的气息,不过已经……”橙狼拥有无以伦比的嗅觉,三人还未驻足,就已经有所感应。 有着齐彦墨的陪伴,在他的带领下,去过很多美好的地方,心情放松了很多,她开始会放肆的大笑,会时不时调侃齐彦墨,而那个名叫‘秦慕宸’的男人慢慢的开始淡出她的思维,淡出她的世界。 钟点阿姨再次准备了两副碗筷,秦穆澈一副很不情愿模样走了过来。 乐乐仔细的想了想,似乎爹地妈咪都没有生病,不需要吃药的,但是看这个药的痕迹,明显是刚刚掉下来没多久,外面的糖衣很明显没有化开。 “秋蝶,无需照顾我!坚持住!”江东一声大吼,今日无论如何不能放过乾疆,眼见着三支箭矢飞来,江东急忙拔出木牌,直接对着三支箭矢拍了过去。 “侦察到大量机械信号,建议:立刻撤离。”辅助机那机械的声音响起。 想必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笼罩在过去老射手玩家心中的那层阴影才会逐渐消失吧,但即便如此李玟依旧还是一个不可逾越的怪物,一个在英雄联盟历史上射手位置之中建立下无上功勋留下了无数后者无法追赶足迹的真正天才。 凭现在的实力,要去抢先天灵根,根本不现实,还是不要抱有太多期望。 赛季之初,特里和亦阳去纹了一个奥布莱恩杯在手臂上。那时候,人们都觉得这两个家伙疯了。但现在,这个纹身的意义却无比重大。 模糊的意识中我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那双黄色的眼,如星光般温柔。 山田轻声说道,既然那位大人这么看重安云樱子,那就更不能让她受伤了。 听到雷云的话,石部长不由的眼角一抽,轻轻咳嗽一声,拍着他的肩膀劝道。 于是在走了一段路程之后,秦俊熙他的眼前就再次出现了无数的黄金。 瓢泼大雨,终于倾盆而下,“哗哗”雨声,节奏密集,像泉水流动之音空谷传响,落入人耳中,使人身心渐感宁静。 这个时候房 间的门被推了开,齐瑜走了进来,赵三爷马上反应过来了,对齐瑜感激的说道。 它见许久没有这片林子中的虎王的气息,料想是否虎王发生意外身亡了,如果身亡它就可以占领这片林子,以后就有更多的狩猎地。 齐瑜的注意力并没有在他们身上,对于这些胆都被吓裂的的,就算他一点力气也没有倒在地上,体内也不敢上去,齐瑜走到郑学清面前。 无奈之下,林鑫就被带到了肖林的面前。肖林也是第一次遇到一个真正的聪明人,饶有兴致地和他聊了起来。 趁此机会,九头古妖的九个脑袋都齐刷刷向着至高黑蛇冲杀了过去,每一个脑袋都喷涌出数十道神通之术,九个脑袋更是有数百道之多,密密麻麻涌现出来,争先恐后向着至高黑蛇那庞大的身躯轰杀而来。 吴辰心里冷笑,只要他过来,李旭就肯定会找他的麻烦。赵星恒却不提醒他,分明是故意的。 第七百六十七章 外面很危险 随着神秘公子的轻挑笑语传出。 一时间。 这古朴大殿中针落可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气氛也骤然降到了冰点! 你们宗主呢!? 不在吗? 这究竟是何等滔天的气焰! 又是哪里来的底气? 竟是全然不将诸长老放在眼里! 大长老神情凝重至极,微微眯眼盯着那神秘少主… 忽地,此时这青色宝塔忽然震动不已,似乎塔中之人在豁力要冲出。 还有他们既然可以轻松的解决大家,但是都没有对大家动手,那么他们肯定也不想与大家战斗,毕竟即便是胜利,那难免会有伤亡的。 这一幕也让饮墨彻底吃惊了,战局不知不觉居然发生了这么大转变,在他彻底魔化之前,冯坤还明显不是何云间的对手,可现在何云间彻底魔化了,实力增强了,却敌不过这冯坤了,说起来也真是奇怪。 “没有关系吗?那我跟那那老头说你与我什么关系都没有,拿你做交换条件,放我离开,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呢?”君莫离一脸坏笑,那原本病态的俊俏的脸上蒙上了苍白之色,让人又恨又怜。 “现在的是先头部队!没有多少的魔兽的!等到了后面的时候,那些魔兽的数量才会多的!”纳兰智宸再次说道。 林悠然根本不想趟这浑水,但是她想起林成月的悲戚,想起今日林叶和沈若的行为,以她的性子,不管怎么说,她都要给她们一个教训。 梁浩躺着,看着天花板,就知道今夜,会是一个美妙的,三人夜晚。 苏州最大的珠宝店,眼前的珠宝首饰,琳琅满目,林悠然看得目不暇接,金银光辉灿灿,对于林悠然这种财迷来说,巴不得全部收入囊中。 果然,魅轻离唇角微微掀起,待看到石桌上还未来的及擦去的字,眸间一滞,待看到了他脚下的一箱琵琶果,笑道。 他如今的境界已经是一个单体宇宙级之下的最强存在,掌握了主宇宙里至高无上的时空以及意识法则,体内更有着一个宇宙三成的能量。 回宋家的路上,我给丫丫打了电话,告诉她妈已经出来了,让她不用担心。丫丫哭着说她知道了。 这些亡命之徒也是凶姓大发,许多人垂死挣扎之际,手撕嘴咬都想从肖辰身上扯下一块肉来,他们早已经豁出去了。 宋城神情阴鸷,慢吞吞地晃了晃手腕,朝听到动静跑过来的保安抬了抬手。 撒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运了几次力,脸都胀得通红,重斧都是纹丝不动,即斩不下去,也收不回来。 有仙草在,冥胎不用十月之后出成,他可以一天顶一月的成长,而且出生之后绝对不会噬母体。 “帮她?如果想要帮她,就不会拒绝她的求助了。”杜若紧抿着唇,不悦的说,她生气陆五还会问她这样的问题。 古羲就坐在床上神情慵懒以对,而他上半身光裸着只穿了一条长裤,身后那床铺不用说也乱作一堆。是人走进来都能误会我跟他怎么了,在他目光扫来时我别转过头却也并没移步。 高园一脚踹完,条件反射一般的整理好了裙摆袍服之后,又把拽着韩振汉的手摆回了刚刚韩振汉拉着自己的姿势,含着下巴,乖巧的看着韩振汉。 我抬眼打量了一下丫丫,她身上穿着一件新衣服,特别漂亮的毛衣裙,再看看我妈,一身的旧衣服。 第七百六十八章 岂不是功亏一篑? 依眼下的境况。 赵庆自然没有叫司禾出来。 毕竟司禾还得在秘境里坐镇,而且两人心念相通,一人在内一人在外,尤为方便。 连小姬都还躲在这药宗下界的药谷里。 如今外面局势不明,他和骨女纯粹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随时都准备着跑路…… 飞舟穿行于长空之上。 并未行过太久。 那中年汉子便收回钱囊,谁知袁慎却还不走,侧颈遥望前方,然后再顿顿的看了眼少商,这才拱手告辞。 语调十分优雅的一句话,‘两月’两个字咬的重重,颇有几分切齿之意。 宫里头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姑都有这么多面孔,以后的路真的如家里所说一马平川?这一刻,她们三个都沉下了心,只觉得日子艰难起来。 圣人云, 食不言寝不语。这句话程家的绝大多数成员必是不同意的, 至少程母和程老爹就做不到,往往吃着说着就要争执起来,而且争执的理由多是令人无语。 在瓦格斯走后,派恩从传送厅的过道中走了出来,佯装自己是偶然见到了茉德拉。 “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好消息,你先听哪个?”奥蕾莉亚汇报任务说道。 本来那鬼没有实体,项云黩打不着他,现在他附身在张峰身上,项云黩可不客气,几拳揍得“张峰”连连后退。 所以,除了原斗战王国区域现在搞的跟个飞地似得,就连自由公国的地盘此时也纳入了万里长城的保护。 科林身前的火焰似乎有神识一般,它感受到了科林主动送死的动作,分散的焰苗瞬间汇聚到一起,朝着科林的胸膛刺去。 老贝壳也没想到,当初用来困住魔龙的阵,现在会用来困另一条龙。 躲到一个壁橱中,肖银剑全神运转那神秘心法,借着刚才受到的猛烈打击,迅速提升功力。 现在的关键就是打赢这一仗,而打赢这一仗的关键,就在于这十来天之内能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眼前的这个马师能不能提供好的消息,就成了重中之重。 而这对他们来说很容易,因为在唐舟看来,李世民不可能就此放过武媚娘,而救武媚娘的那些人也不太可能只救她一次,只要守株待兔,一定能够找到那些人的行踪,进而调查出他们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马车里的长孙无忌听闻程咬金也在,心下顿时一喜,他觉得,程咬金找唐舟肯定也是为了这事,以程咬金的脾气,他要不拦 着,唐舟铁定被打。 看到这里,我总算明白了,季老师存不存在我不知道,可是张楚跟李秀总在找机会见面,仿佛就如张轩说得那样,他们天生一对,缘分使然。 而且,盐的价格本来就不低,普通百姓家吃盐都是很少的,他们不缺,也有些买不起。 妈妈笑咪咪地摸摸李秀的头,随后转身从沙发上拿了一个袋子,打开,李秀愣了一下,随即眼眶红红地又抱了一下妈妈的腰,妈妈直说她腻歪腻歪的。 出了大楼肖银剑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看看左右无人立时腾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转眼间就射入了自己的房间。 柯尧眼道:“这样吧,让我们随你们一起去你们家看看。如果真的象你们所说,我们再考虑买不买。 吴启尊向后一靠,转过椅子面对着落地窗,今天的天气实在是不错,窗外的蓝天映衬着丝丝缕缕的云彩实在是让人心旷神怡,感觉自己的心胸也似乎宽阔了许多。 黄源下意识的看向了风冰,可是却突然发现风冰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环顾四周,竟然都没有风冰的踪影。 “咦”这时来人看到了秦风丢在地上的东西,那东西显得非常古朴,却透‘露’出丝丝神秘,正是那个这几天被秦风视若珍宝的头盔。 宋明庭却是没有再跟他废话的意思,剑光一闪便结果了他的性命。 陆少曦来到营地,项超已带着几个队长在门口等着,将他直接迎入到营地里的一个帐篷中。 “四个时辰后穴道自解,你便乖乖在这躺着罢,不要胡乱叫救命,不然我回来可有你好受。”李逸航说完后倏地消失,钟鸣剑果然不敢叫救命,躺坐在山石之后静待穴道自解。 迎春眉头轻皱,心却提了起来,她真不知道王奶娘到底做了什么。 这一击能量鹰爪恐怖无比,就算是普通的元婴初期也抵挡不下来。 张静空表演完之后是下面的选手,但是这个看起来就平平常常了。一段藏族舞蹈,虽然优美但是欢呼声却是若不可闻。 且先不提箸儿如何,却说梁四夫人被顾筝的强势给气坏了,决定主动出击搓一搓顾筝的锐气,几经思忖后认为萧语柔能够成为她的助力,便使人将她请了过来。 “双方已经在拼命了,斗法波动已然逼近金仙六层。”龙图老道再次开口。 那个用苍茫断剑斩下黑暗,斩下苍茫的光,他的名字是光,也只有这样的力量,才可以驱逐黑暗,也不可能照亮黑暗。 “所 谓水中月镜中花可望而不可即,房锦兄这水中捞月莫非有什么玄妙之处”。 林棕没有问一旦阵法被破会出什么事,因为这些事情都已经心知肚明了,这名自称暗的强者在被封印的时候就已经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了,等他出来的结果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了吧。 “老师,我们杀了二十个强盗,完成了你的任务。”盖娅看了一眼蕾欧娜然后对木梓飞说道。 那金色的光芒之中有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安静地在那里笑着,而在那老人身后的那片光芒之中,渐渐露出了一个男子的背影,那男子身着一件淡黄色的袍子,袍子上还有红色和蓝色的纹路,如此华丽。 纯正人族能修炼出气血之力的只有已经被湮灭在历史中的战者,而战者的覆灭却是各方势力一致的决定,天知道一旦林亮所修炼的是战者的功法这件事暴露出去后,会给林亮带来多大的麻烦。 “现在天城是不是揭不开锅了?”面对有些暴怒趋势的孙有为,信天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再次反问道。 “是时候决战了,成败在此一举。”齐吉尔在心中暗道。然后他就强提了一口气,一口心头血被他吐在了手中的长剑上,然后他的其实再次暴涨,这种气势比之最开始还要强上好多倍。 第七百六十九章 祸祖,魏元 未过片刻。 秘境中的泸江之畔。 便已是一众玉京行走极速飞掠而至。 叶曦与红柠跟随王姝月,也接到小姨的传讯,自琼宝阙赶来。 眼下的境况之急切,容不得众人再有任何商议的余地。 小姨自然明白事情的轻重,却也不用多说任何,只于家中安抚……夫君有虚天退路,眼下安危无忧。 但 俊杰一早联络袁刚,要求进入天都山庄,袁刚得知俊杰要一人前来,心里还充满了担忧,毕竟在天都山庄的这次会议,凤鸣秋的人占了绝对的优势,如果凤鸣秋发难,他还真很难保得住俊杰。 “师祖?不是主人吗?”道士第一次觉得有些无力,密室中的可能是位妖族老祖。 大千世界,红尘滚滚,时过境迁之后,依旧留于心底的,唯有红颜知己。 “你是——?”俊杰一怔,乘在黄毛高速的机车上,听不出电话那头是谁的声音,伸手拍拍黄毛的肩头,让他骑慢一点。 “你这是做什么!”凤凤压着他的话音大声哭喊,显然是把瑾煜当下这负气的玩味当了真、起了害怕。 云开雾散,但那浓厚的乌云并没有因此消失,反而像是被人从背后操纵一般的,出现了规则的棱角。然后逐渐叠成了一层层阶梯似得形状。 四太太心思也很剔透,虽然揣摸着这位二太太的来意,但毕竟不好把人家晾在外边儿,就打发人请了她进来。 日记写得很潦草,我费了好大得劲才算是看明白了,心中却像是堵了团什么东西一般,喘不过气来,大步走进那间屋子,我看着昏迷中的老孙,站了很久。 他们这些年都无法翻身,虽然控制着庄主,却不能光明正大,现在的落凤山庄虽然成了附属国,却是能将权利直接握在手里,再好不过了。 “尹家?你不可以回去!”临枫一听到这两个字,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且果断的阻拦了下来。 无论是四个竞争者还是弗里曼特尔媒体,都十分意外,所有的谋略都不再有效。不得不说,这个最简单的谈判方式,却是最有效的。 听大家诉说感受,秦逸慢慢吃菜,脑海中,却是在想着他的白酒计划。 韩风很容易就查到了孙乐的帐号,然后在认证列表上搜索了一下,却意外地发现,他此刻正好在上网。原本还以为要等一等,却没想到孙乐竟然没上自习。 “不怎么样,等我大哥那边完事了,你和你的朋友们 就自由了。至于现在,乖乖地跟我在这看戏吧。”那个卫哥嗤笑地欣赏着朱志军那越来越难看地脸色。 李绩欣慰的看了卫螭一眼,点点头出去了。李绩刚出去一会儿,李家的子孙们就来了,争相慰问老太太,哄得老太太挺开心,高高兴兴地喝完粥,说了会儿话才休息去了。 所以仅仅是一上午,面对这些虚伪的投机者嘴脸,秦逸就很不耐烦了,暗中嘱咐莱恩透出消息,若是采购方给出更优惠价格,秦氏牧业将不再限制配额需求量。 它的攻击简单、暴力,一支又一支尖刺般的管状物,不停地向两人站立的方向刺去,刺空之后又迅速地收回体内。 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赢得这次竞标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所以韩风开始让海盗给自己讲解他搜集到的有关资料。 “对了,到点了,去食堂吃饭吧,我听说了今天是免费的哈”孙海一脸贼笑的说道。 “秋!”熟悉的声音终于让夏含秋脸上的平静表情裂了,转头看去,对上伏莹莹愤怒的眼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有一句话叫“梅隆拉响汽笛,胡佛敲起钟。华尔街发出信号,美国往地狱里冲!” 可见梅隆家族对美国的影响力。 严冰又怎么会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再次将对叶凡施展过的招式重演,飞身而起“乒乓”数脚,落地时又倒了三个。 此去石堡城,不用出函谷关,经中原北上。长安有一条官道直通陇西之地,不过,这条路要经过灞桥。往东没走多久,就来到了灞桥。 “够了!不要再说了!”钱不收回头一声厉喝,阎妙手吓了一跳,赶紧闭嘴,退后两步。 纽约这个城市不愧是世界大都市,处处都是一栋栋直插云霄的大楼,路上行驶着的豪车一辆接一辆的,而罗斯切尔德家族就有不少产业都集中在这儿,所以这儿也是罗斯切尔德家族的大本营。 要知道这种搅局的事只能暗中做,给人认出来那就不妙了,中年人的身份给揭破,不由得脸红过目,万分吃惊的看着公子哥,惊疑不定。 当年受过皇封的名门望族,如今只剩孙九爷这最后一人,而且还过继给了外姓。他拿佝偻的背影,在封家诸位祖先的灵前更显得苍凉,我也不得不感叹世事变移,兴衰难料。 现在,雨下得很大,要说有人来偷袭,不太可能。不过,陈晚荣的警惕性很高,绝对不会有任何松懈。 “那这样有没有用。”叶苹的语气突然一变,叶凡只觉得冷风掠过,脖子上一凉。叶 苹倚在了自己身边,举起的右手伸在自己颈前。叶凡放眼一瞅,桌上水果盘中原本有柄水果刀的,现在已经不见了。 “精锐部队”擒下金熊奖,“标准流程”问鼎评委会大奖,“血色将至”赢得最佳导演银熊奖之余,还拿到了杰出艺术成就银熊奖。换而言之,“血色将至”还是最大的热门,也算是大赢家之一。 因为希里克的伤势和不断与锁神境抗争着的火焰,实在太过显眼,以至于他们都忽略了修特里里和两个神像的存在。 第七百七十章 七长老 魏元! 断浪州出身!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几乎是一瞬间。 远在浩渺无尽沧海外的永宁州,白发少女当即美眸瞬凝,元神横掠整个寿云山面见方璎。 “断浪州,魏元。” “大致一千五百年,至两千五百年前。” “自翠鸳那边找他。” …… 与此同时。 九 此刻的酒疯老人也是彻底的放弃了抵抗,手中的长剑也是无力的垂下,他此刻却是能够明白,如今霜青劫所使用的这招也完全不是自己所能够招架的,所以也是只能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等等,你什么时候说了!?”染姝还没搞清楚状况,她刚刚是不是漏听了? 将云杰的意识主体全部占据。而后,他催动云杰的灵魂体开始主动融合第一具灵魂体。 石墨言被搀扶着像石斩龙道谢,他伤的不轻,尤其是灵气消耗,精神有些萎靡。 这种失败的后果,有可能从此我就只能止步在半步大师的境界。就算是成功闯过大师宴也只能是半步大师。这是我绝对不能够接受的。 “废物,穿云脚!”罗老毫不客气的一脚飞出,却在云杰呆滞的脸前停住。 王大山再次看了看我。眼前的人的确没有什么高人形象只是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人。不过,周启可是他的得力干将。被骗的可能几乎没有。周启的坚持无疑让王大山也开始慎重起来。 “那个,倪歌昨天晚上你这里没发生什么吧!”表哥一脚油门,将车开出了竹林这才试探的问道。 江枫见白水蓝一直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便猜到了白水蓝的目的。她应该是想等夏龙回来再定夺,也就是说,她现在不会杀了江枫。 冰兰翻身上马,临走前转身对前来送行的众人说:“各位,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冰兰一定不负众望,请留步。”说完,拍了拍飞马的脖子,说了声“走”,苏慕跟在她后面,两匹马飞奔而去。 王浩明顿时无语。看着阿丽那一副审问犯人一样的模样,心下琢磨着,就你那张嘴,估计想要胡斌不知道,都不太可能。 于雷又变的暴戾起来,冲进红月的房间,准备进行第n次施暴。。对于这种每天都能发生的情况,十六夜早已经见惯不怪,无聊的蜷缩到床头,兀自看向窗外的黑暗。 如果吕俊青判断没有错误的话,那这些人还真的有可能带有秘 密任务,而且他们应该不属于东德正规部队,而是“史塔西”的人。 王浩明说着从地面上捡起两只空的啤酒瓶放到了桌面上,双眼死死地盯着崔伟,看对方是什么反应。 说到最后,仙儿的眼角终于滑下两行清泪,被她自己粗鲁的抹掉。 这是最关键的时候,另边的几片鸡血尚无法确定开出鸡血石的大需要这头的侧面加以确认。倘若切割机越早切到血,就证明鸡血石也越大。 两人在办公室聊了很多,李辰答应好好考虑,奥普森用手指比划了个三天的手势,并要求不得透露任何有关布灵顿的消息,李辰答应了。 “我们的人参加了么?”李辰抖抖手中的报纸,皱了皱眉头,问对面的李德。 繁杂的声音夹杂着阵痛猛地袭来,乔宋蓦地尖叫出声,阵痛的感觉一下一下比万箭穿心都要来的疼痛,她身下的医用床单已经浸湿。 第七百七十一章 药王法渡 庾株殿,西三谷。 夜色晦暗而阴沉,自上界滴落的血雨,在满是狼藉的药谷间潺潺流淌着。 灯影昏黄,随处可见的怪物依旧嘶鸣不止,天地动荡之间更显疯狂。 烈烈法旗在寒风中鼓荡,压下了那恐惧与哀嚎组成的挽歌。 幻宝遮掩的石廊之中。 司禾与赵庆迅速交流,美眸微凝一瞬回眸道:“咱们先 “鞭子不会有问题的,我去不去也就无所谓了!”周铭颇有自信的说道。 夏坤点了点头,这时安然妈妈忙完了事,正准备坐下吃饭,林安然就提出了想去探望爸爸的想法。 不过就算是林凡强横无比,可以抗衡天梯境五重天的强者,但是对方还有着一位天梯境六重天巅峰的强者坐镇。 月球上,缓缓的进入了夜长。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平静,然而似乎后面又隐藏了什么。远处,月球的北面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叫声,周坤回头看了一眼徐苏愉,忍不住笑了一笑。 但是苏越哲就像是没有注意到秦晟行的注意一样,先是焦急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冲到洗手间打开门,到处观望,就像还在找什么人一样,直到没有看见自己要找的人,他才正色地冲到秦晟行面前,脸色不善地看着他。 “把李少校请过来。”周坤进一步凑近侍者以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其实他也不想,可是为了突破,他催动火之篇的幅度过大,所以导致吸收地火能量的速度瞬间提高一大截,而锻体池里的地火能量则是跟着暴动起来。 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望着她憔悴的面容,大概猜到她可能梦见了不好的画面。 一位位大罗金仙进入凌霄大殿中,度厄真人来的时候,跨过金云,入眼的是数百位大罗金仙境界妖圣。 家人遭难以后,根本无力报仇。让他们更懂得,有一身好武功的重要性。 只是没想到这丫头竟然会溜到自己房间来了,看来她是担心自己跟她姐姐谈崩了吧。 比赛刚刚开始,凌霄舰队就要损失一艘重要的战舰,接下来的战斗将会变的极为艰难。而三千本流樱却没有停手的打算,在确认定远号已经失去作战能力后,三千本流樱把下一个目标对准了刚子的海鲸号。 在各地举行的表演大赛,都有两个表演项目。首先是主题表演,像是装饰与走台、制作波伏蕾等各种形式进行时间竞赛;第二个是所有大会的共有项目自由表演,充分活用精灵的能力,跟训练家一起在舞 台上表演,展现羁绊。 李若芸还是不死心,转头朝李坏水看了一眼,但见他带着那个金刚法相正朝着那些被围困的终南山弟子跑去,短时间是回不来了,旋即,她几步就走到了那封魂罐的旁边,一把将它抱在了手中。 炮天明试着塞进口中却被提示:食用后在凌云窟内不能消化……这意思代表死了就暴绝不客气,包括冰心决估计也是同一产品。要用这宝贝还是要活着出去才行。 这时勾魂眼双爪虚探,以奇怪的韵律波动几下,音波蝠的身上突然紫气一冒,中了剧毒。 随着那物的显身,泥沙翻滚更是厉害,跟着就看一条长长的铁链从泥沙中被牵了出来,荡起无数沙土,这铁链的一段困在龙蛔蛟的尾巴上,另一端则是系在某株珊瑚丛中,手臂粗细晶莹无比,也不知是什么打造而成的。 第七百七十二章 没点儿正事! 这一夜,药宗各处尤为狼藉动荡。 即便先前的杀阵并未伤及药宗根本,可各处各殿的丹师与弟子,也已然是惶惶不安四方奔走。 而那新的七长老,所暂居仙鸢邰附近。 却显得尤为安静,诡异的安静,似全然与外界隔断了关联。 一晃三个时辰过去。 长空尽处渐渐吐露一抹鱼肚白,带着血腥味的微凉 不少后来到此的人,惊的浑身都是鸡皮疙瘩,感觉心底在发寒,心惊肉跳。 罗昭远知道这是他不要说话的意思,并没有开口询问,只用征询的目光望着辰琳琳。 有闻言的旁观者开始非常愤怒地斥责中年男子毫无人性,这种时候居然还在营销自己,简直是禽兽败类,但中年男子根本不为所动。 吕光强忍住心中笑意,唇角上翘,凝声道:“你有何主意?能借助到外面的元气?”他旁敲侧击,向通灵宝玉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抬手,周豹便一个跟头倒了下去,接着像是一个水桶一般,咚咚咚咚咚的滚下了台阶,一百多级的台阶,他足足滚了三十几秒,伴随着咔咔咔骨头磕碎的声音,众人听的都感觉疼。 话题有些伤感,也有些无奈,不过陆涛如今兜里可有钱,也有很多的法子挣钱,自然没有这样的想法。 除此之外,施玉宸身边没有监视者也让他觉得奇怪,在附近找过了,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人。 “拭目以待……”周懿阴森的眼神透露出几分狡黠的目光,不过却让人看着心里极为舒坦。 注目望去,豪车如龙,延绵无尽,几乎望不到尽头,因为一整条街都被占满了。 李永乐挂了电话之后,就在他想要联系克洛斯的时候,电话铃声响起。 这牢房跟飞仙城的守护大阵的阵法相连,因为陈锋的实力太强了,所以皇甫兮倩也不敢把他关进去那些普通的牢房里面,只有把他关在这里,百灵凤才会放心。 她身材火辣,胸前双峰呼之欲出,红唇妖娆,媚眼朦胧,她所经过地方,男人都为之回头驻留。 “不是不是,你说我的身躯,有了一星界主的品阶,那不就……”秦力说着说着就被震撼到了。 光明的力量既然用不了,那还有什么办法照明呢?陈锋想了一会儿的,突然想到了火来。 除非解约,或者是她承受器主与魂器之间的违约疼痛,成为别人的魂器,也就是野魂。 “这样下去,张飞马上就要输了!”一向淡定蔡紫阳也开始着急。 “是!”麾下众将不得不听令,意气用事并不能改变什么!他们只能含泪让开。 虽然这个顾维从表面上看上去,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但是陈锋却不这么认为,因为这个顾维的身上,隐藏着一股狠劲,他那眼神十分的犀利,在看人的时候,能够直指内心,绝对不是那种人畜无害的人。 李清风看着前面的玄机老人,淡淡说道:你的一拳已经过去了,没有把我打败,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裴芩全程没有睁眼,她要是撑开眼,这个禽兽肯定再来一次,她今儿个就可以死在他身下了。 哪怕就是昔日全盛时期的他,面对这两大好处时,也是垂涎三丈。结果,如此惊人传承赫然集聚于一人之身。 “不错,象我儿子,我有你这样的儿子,就算是死了,也没有遗憾了。”此时的皇天突然咧嘴开心的笑了起来。 第七百七十三章 骨女:你这仙路不对吧? 距药宗阵乱过去两日。 如今宗中诸多弟子丹师,对那位新的七长老,也渐渐有些不少传言。 有言说其出身无上,底蕴深厚的。 有传言那女侍是一位元婴的。 更甚至还有不少风言风语,说顾长歌图谋整个药宗的。 却唯独没有人知晓……万锡殿,到底是个什么势力。 更没有任何人知道。 此时的杨聪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这一句话在嬴政心中刻下了一个深深的印记。 虽然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是叶天涯最终还是决定将事情给说清楚,看着自己夫人从一开始就一直落泪的样子,叶天涯实在不敢将开口的事情让给自己的夫人来做,生怕她把事情给搞砸了。 “婢妾冒昧前来,扰了侧妃姐姐的清静,只是有些话,藏在心里……一直想寻个机会,与您细说了。”涟漪脸上多出几分神秘。 两人的对话,早已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无数道目光早就盯上了杨一峰和冷月、徐如云。 一间考究的厢房内,熏香和墨香交汇在一起,麻痹着人的嗅觉。几盆植物摆设娉娉婷婷、绿意盎然,迷惑着季节。 眼睛有点湿润,杨凡努力不让他流出来,不然师父的威严就没有了。 对于凌梦再次出现在江南市对于叶天来说虽然惊讶却并不意外,而此人却是打进组织“破晓“的关键人物,他当然是要去会一会的。 “我们允许有这样顽固不化的败类存在,他们是在我们舍弃的范围,如果他们是畜生,那我们不和他们打交道,我就不相信天下乌鸦一般黑!”何曼姿目光炯炯的说道。 昨天沈梦晴听了杨凡的吩咐,联系了曾经帮阿里设计总部的bnnj,结果那边一听是华国这边的科技公司要设计自己的总部大楼,无比的重视,第一时间派出了自己的主设计师。 何曼姿不好意思的从张晓虎的怀里挣脱出来,怔怔的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纵然张广才老成持重,也忍不住呵呵直笑,周明这些年对他下的哪一个命令,不是只吃肉不吐骨头? 萨尔阿波罗知道无忧兄很强。强得有些超乎想象,根本没把握复制到他。不过在拜勒岗朝他使眼sè后,心中的胜算顿时提高很多。 “你随时待命!一有任务,我会立刻通知你!”屈爽说了一句,将车开往了市医院方向,车里回荡着轻柔的音乐声,她的双眸是那么的精彩有神。 不是说碰不上飞禽类灵 兽,而是一般的飞禽类灵兽一看到铁羽鹰这个架势就远远避开了,想追都没得追。所以此刻林烟等人寻找了好一段时间,依然是一无所获。 “很好,他果然没看错人!请坐吧!”高沙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邀请珂薇儿和徳蜜斯坐下,并亲自为她们倒上茶。 天凡和魔宫圣子皆无比震惊,这种魔物他们也只是在古籍中看到过的,原以为只是一些无聊之人杜撰出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有,此刻真实看到了。 打了几场后叶华觉得系统分配速度太慢,于是自己开了个房间,故意起了个很嚣张很欠扁的名字吸引对手。这种方法很成功,各种3人组合源源不断的进房挑战,然后被电锯和腐液虐杀一番,最后留下点口水黯然离去。 对方如此,天凡也自然不会托大,且几人毕竟也算是长辈,当年和人族的先祖也曾经合作过。 第七百七十四章 算你一个活人 日月如窗间过马。 一晃又是五天。 这些日子里,赵庆带着骨女近乎逛遍了药宗。 除却时常到下界药谷挑挑拣拣时,无人跟随之外。 大多时候那位大长老,都会恰巧出现相邀同行,俨然是在防备着什么。 可即便如此。 赵庆依旧是借着通幽术的神异,在药宗各处都留下了神识印记。 想到回家,面对的一切,觉得莫名凄凉,“为什么自己,自己还是淋雨回家的,没人关心,也没人说我舒服问题。”徐玉闷在心里纳闷,苦恼。 他们看到,七级武王全力斩下的一刀,竟然被那只乌鸦伸出的翅膀轻轻松松的挡住了。 尼娅放大卫星图,把楚亦锦一行几人的照片和详细资料传到易的手机里,出声问道。 要知道,命星是南宫秋柔的师父藏起来,而叶无尘却刚好碰到她,最后并救了她,才有现在的好结果。 诸如有一味灵药,名叫“流玉髓”,很难获得,乃是玉液将成而未成玉种的宝物,具有液体的属性,又具有玉石的细腻,炼制造化天丹,需要流玉髓洗涤灵药,淘洗药散。 就算男人闭着眼,但身上那股子清贵冷峻的气质依旧逼人,五官单拿出来也就属于中上等,但组合起来偏偏好看到不行,连绯城吧咂着嘴,对着男人的一张俊脸细细研究。 门口是时珏,左手端着两层饭盒,右手拎着两只水壶正费力的敲连绯城的房门。连绯城替他拎过水壶减轻重量,还意犹未尽的伸了个懒腰,觉得神清气爽多了。 “踏…踏…踏…”威尔德刚好扣好纽扣,转头看了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迈步朝克蕾儿走来。 “郡主没事吧?”还是墨霜筠的声音把她从那一片竹海中拉了回来。 在众人各执一词下,庄雅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怎么的压力,在总目睽睽下,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时不时抹着眼泪。 “对,据我所知,当年战争持续了五年,影子医生一直没有露面,不排除在研究解药的可能,也就是说,可能五年都没有研究出解药……”另一个教授道。 就在叶枫与王语嫣窃窃私语之际,众人的话题却不知不觉便绕到了他的身上。 不论是己方的万通天、红莲、夏擎枫,还是敌方的大和咲人、云天澜,无不点了点头。 关羽让不远处的护卫拿过来几个水袋,递给刘天浩一个,自己一个,仰头就是咕噜灌下。 话到最后,万思思却是眼泛涟光刁蛮气儿全无,一副憋屈可怜走投无路的模样。 原本以为商量完之后叶璟珩就可以走了。谁知这男人竟然直接大摇大摆的在她家坐下。硬是在她这蹭了一顿饭。 欧言表面上,嘻嘻哈哈,可实际上,在心里也为于忧捏了一把汗。 经过阿福这么一番话,刘天浩终于了解了经过,不过却是感到十分没面子,这老丈人怎么这么不厚道呢? 因为这个团队战中并没有治疗道具的原因,基本被打一点血就少一点血,所以双方都躲在掩体后面不敢轻举妄动,就这样死磕下去。谁也不敢冲出掩体之外,谁冲出去就会被打成马蜂窝。 不管怎么样,有一点毋庸置疑。那是为她准备的!顾筱筠瞳孔骤然放大。心跳因为紧张和害怕而加速。呼吸都有些不顺畅,额角隐隐冒着冷汗。 第七百七十五章 哪有什么小偷!? …… 是夜。 药宗深处,鸢邰重地冷冷清清。 赵庆和骨女的出行,并未引起任何人的留意。 毕竟他这七长老,近来时常便逛逛药宗。 至于去下界挑选兵人的事,穆敬修更是不会在意分毫。 可殊不知—— 如今冷清的鸢邰木殿之中。 却已是全然没有了药宗的女子丹师,更没有 制造芯片的关键设备叫做光刻机,一直被老外垄断,全世界只有荷兰日本少数几个国家可以制造,一台光刻机价值上亿美元,也就是七八亿人民币。 老张夫妻俩也走了,张怜儿也走了,张可儿很自觉,呃呃,很不自觉,反正大咧咧的没有走。 “杨学长,别乱说。”徐天浩明显没想到这男人会这么说,眼睛里顿时流露出一丝急躁。 而那非常手段之中,最为保险,最能让他们的目的达到的手段,就是唐天死。 陈溪的长剑猛然是化为了一柄长达几十丈的巨大光剑,猛地斩落而下,划过空间,那空间之上都是被压迫出了几道深深的裂缝。 此时两名解说的沉默,反而更加让人感受到了这一波团战的震撼。 “二十万,的确很不错了。”刘路远颇为诧异,这个成绩可比魔域好得多。 陈溪自然是明白这少年话语之中的意思,他微微一笑,脚下轻轻一跃,身体弹起来,随后,身体之中的灵力从背后涌出,在其身后凝聚成了一对翅膀。 等真正见到那泉水所在的地方,陈溪彻底的是感觉有些疯狂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梦寐以求的法则力量在这里竟然有着怎么多,多到让陈溪开始怀疑人生。 可是看到已经入魔的马咆哮,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打算。显然,对方打算是让入魔后的马咆哮和他们进行自相残杀。 他知道孙丽华的心思,可他真的做不到,他已经伤害了她,就不能再给她幻想,因为什么事情都有必须遵守的规则,当她签下协议的那时起,就应该明了今生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瑾修自然没错过她看好戏的表情,无奈一笑,牵着思慕慢悠悠的跟着走了进去。 面对如此重担,莫羽也不敢夸下其词,只能是尽力而为,毕竟这件事情,无数先辈倾尽了毕生,都无法解决,那他又什么能耐,能够超越先辈解决此事呢? 轮到安排工作的时候江流犯了难,江五的武力不错,人也算聪明,但好像没什么特长。 醒来的瞬间,江流猛的从地上站起,有些疑惑的看着空荡荡的四周。 贺言喻看看妈妈,想了想,还是解释一下的好,虽然知道妈妈是在开玩笑,但自己什么都不说,总归不太好。 “进来吧,流程都走完了。”魏老叹了口气,和他们一起退到了一边,把地方留给死者的家属。 “那你们二十八星宿神兽为什么会成为法宝之灵。”莫羽好奇问道。“我们本来只是上古神兽,因天命与罗盘里星宿图所对应,故受鸿钧道祖点化,舍去肉身转化为星灵之身,以此来应对天道浩劫。”轸水蚓回应道。 聂武心里对冯志江有些同情,不过除了同情之外,又有些期待,期待冯志江的下场会是怎么样。 寂静而有些诡异,曲流香早已醒来,要不是李璇突然搂住自己,她早起身离开了。 舞台上空一声炸开的声音,彩带从天上飞落下来,落在每一个出演者头上,身上。 第七百七十六章 【先天机缘圣体】 我试试? 杨霄留意着赵庆和骨女的神情。 心知这古阙的开启,全然与丹药体悟没有任何关系。 毕竟赵庆的见识与丹术,不见得弱于他这紫珠行走。 不过此刻稍稍沉吟之后。 依旧是凝重点头,上前一步,将手掌搭在了阙门之上! 锃—— 霎时间,这古殿之中华光大作,激荡起漫天尘 沈九爷是上海滩赫赫有名的人物,他名下的生意也遍布上海滩。所以,麻烦常常找上门,每天还不带重样的。 不得不说,秦凤仪简直是深谙政治术语,他这一句,便引得人浮想翩翩,觉着大约是大行皇帝默许。如果大行皇帝有立镇南王之意,或者,依大行皇帝先前对镇南王的偏爱,突然之间昏头,允南夷自炼兵甲,倒也不是不可能。 渡边有纪子端着红酒,为红月斟上了一杯美酒。但红月坐在桌旁没动,大眼睛一直盯着有纪子笑。笑的有纪子心里直发毛,手一抖将酒瓶摔碎在地板上。。 之后,跟着车队一路往定海城走去,本来激动的心情已然平静,只剩下蓄势待发,希望这一次能做成,哪怕少赚一些,能摸到门路,就算是个好的开端。 接下来有好几个钟头的车程,叶楚怕自己会闲得发慌,待会要是能在叶嘉柔身上找个乐子,也不至于太无聊。 陆三少的朋友不多,沈九爷算是最亲密的一个。如果陆三少肯帮自己说话, 那儿子就有救了。 严曼曼向来把叶楚当做她最强劲的对手,叶楚家世长相都是一流,不过比起她来,当然是不能比的。 所有人都很努力,他努力想求得她的原谅,爹和娘努力想让她得到幸福,她其实也在努力。 刘易斯他们制定的帮助莎拉的策略很简单,拍绯闻照片,而李辰在结合对西德尼公司的认知——这是一家技术底蕴极其深厚的飞机制造企业,有着不错的收购价值。 烟雨并未着急离开,静等了一会儿,果然听闻墙外之人离开的脚步声。 瑶柔要在暗处,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这是维克思考了一晚上的结果。 那头距离刘乐最近的帝境巅峰妖植还对着刘乐喷了一口,真想把刘乐吹死。 “医生,我爱人究竟什么情况,您千万要告诉我。”男人看向方寒。 就是这个一个皱眉,任亚军的心跳就开始加速了,他没想到田县长竟然也在会诊室,早知道就不进来了。 “既是世间少有的俊才,为何子浩看不上眼?为何郡主不喜欢?”楚皇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其中蕴含的怒气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原本方寒也只是为了完成系统任务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可是说着说着他自己也被感染了,情绪也被带动起来了。 温时域轻哼一声,果然还是宋一曦好,不仅人可爱,声音还好听。 坐最外面的宁生,不由的轻叹一声,她这个姐姐的脾气可真够犟了!放着豪门生活不过,偏偏要和一个乡巴佬混在一起。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舒妙瞳红着一双眼,死死地瞪着乔夜星,厉声质问。 飞剑激射在南海寒蚕丝编制而成的密网上,网子的中间部分被顶的凹陷进去,险些刺入刘元的胸口。后者强提一口气,终于止住飞剑的去势,进而双手一挥,借着寒蚕丝的柔劲将其反弹回去。 第七百七十七章 意外 九妙体! 承道! 这所谓幽君留下的传承,果真是指定了三种体质入内! 首当其冲的,便是顾清欢的九妙药体,极为适合继承九玄殿的药师法度。 其次。 便是吴岚的芷阳魄。 想来不管是吴岚还是清欢,都可以轻松打开这古阙传承。 至于最后一道体质,称之为仙萍姿。 倒是 言许刚想说不用那么麻烦,话还未说出口,黎裴远就从门边拿了一把伞出去了。 专心的将巧克力粉均匀的撒上,一抬头就对上男人深邃带着笑意的目光。 其中所发生的一切青衣都不知道,戏腔在他的声音里成为了让人震颤的乐曲。 几人将此刻处于周身的各自御兽尽数召回御兽袋里,然后全部进入飞机中,随着驾驶座上的司空宝操控,飞机借力升空,随即便是往着对面飞去。 继而,无穷无尽的可怕火舌竟从有若深渊的山窟中蔓延而出,色呈乌红,像是未干的血,竟将漫天风雨冲散一空,其内蕴含可怕火劲,众人霎时如置身火海。 柒柒把手上的盒子丢到了青衣的身旁,催促着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说罢,扶着墙面,忍者腿间的不适,一步步的离开房间,走下楼。 明明昨天还只是一个连初级道都没有上过的姑娘,没有想到今天便仿若脱胎换骨,变成了经验熟手。 “没,没什么。”头一回有男人给她买这种东西,还这么大刺刺的,两人一起。她真的是感觉十分不好意思。 “我与妖娆很多年前就是朋友。只是很多年未曾见面。”依靠着门口的荆舞淡淡解释道。 就在胡生手忙脚乱的时候,秦奋已经走到了火红色法拉利旁边,轻轻地将车门子打开,然后低头看着车内坐着的胡生。 按理说应该不会这么容易的,毕竟王雪兰的老爹都已经想要乡亲们团结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可是都没有做到,至少证明这事儿对于王大树来说并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找到了机关所在,启动了机关,却没办法关上。”孙潜也想不出来到底怎么回事,只能将心中猜测的想法说出来。 李鹤三人还没分辨出声音的来源物,就透过大门看到外边的空地上开来一辆链球车。 所以别看是个干亲,该花的钱可是一样都不少,说不定比那亲爹娘花的都要多。 所 以这一次,他忽然这样认真并且深情的对待王雪兰了,王雪兰一时之间还真的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呢。 上官海棠按住了要爬起来的归海一刀,悄悄的走到门后,拔出了手中的剑,只要来人一推开门她就砍下去。 也许在这‘野马’之中还有一部分,并不是那样龌龊的人,他们是实在不得以才落草为寇的。 葛展鹏并没有阻止玄机,那些门中弟子葛展鹏并不在意,死了也就死了,低阶弟子而已,门中多得是。 这裹素的初冬,夜里寒烈刺骨,天际阴霾,忽而一点火光在漫天白雪里冉冉汹涌。 冷斯城定定的站在浴室门口看了几眼,没有进去,而是转身——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把里面的事后药通通倒了出来,装上他今天开的叶酸。 这个庆功宴是专为电影节准备的,不管谁得了奖,最后来这里的人也都是星光熠熠,大多也都是公众人物,甚至是来自各国的知名人物。 第七百七十八章 抢他丫的! 赵庆话音落下。 大家皆是神情瞬滞,难免有些无言以对。 藏……肯定是藏不住了。 过不了多久便会被察觉。 眼下在药宗境况大变之前,他们也只能汲取最大的利益。 不过清欢听了主人的问询。 却是凤眸之中隐隐显露犹豫,柔声低语道:“气卷已经汲取完善。” “……还是多留些 “请问李兄入睡否”欧阳澈显然也是被陡然叫起来的,此事严肃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朦胧的睡意。 武松看着潘金莲那迷人的笑容,充满情意的双眼,想不到原来浪漫其实就那么简单,在生活中不经意的一点,便是了,根本不需要刻意去营造。 “嫂子,现在都晚上八点多了,你确定现在出门吗”余明辉看了一眼我们,平静的问。 我感觉我的呼吸早已经紊乱成一片了,夏浩宇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知不知道万一输了会怎么样他知不知道,这么玩下去会怎么样他怎么可以这么淡定自若呢 “怎么可能!”广元面色狂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根混沌神矛,乃是凝聚了他一身功力,他自问,就算是对上独孤败天,也能一战,然而,自己的得意神通,却被一根手指挡住了。 “你说的对!他是一个孩子!可是他的母亲不是!”听到了顾玲儿的话,龙鳞飞突然睁开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看到娘亲生气了,周樱非但没有愧疚之意,反而冲着娘亲做了一个鬼脸。 伊娃不失时机的打开了外卖的袋子,顿时,屋内充满了各种食物的香味。 为今之计,只能见机行事,只是心里面的焦灼感越来越强烈,想着夏浩宇那边的情况我们一点都不了解,不安的感觉让我的手心冒出了细汗。 朱砂神采奕奕的眨巴了下眼睛,然后猛的霍然站身而起,昂首挺立之间,已经将眼前一望无际的雪景尽览无余,他肆无忌惮的任由精神力量窥伺而出,直接笼罩向周边方圆几乎上百里的距离。 刘雪峰金刀开路,刚闯到前面,更大的冰块就等着他了。猝不及防,金刀几乎震飞。西门无双紧随其后,也差点被砸。前路受阻,路口又封死,完全是死路一条。 比赛第二十六分钟,香川真司中路直塞球找自家中锋范佩西,不想的直塞球没有被范佩西拿到,反而被利物浦中后卫贝纳蒂亚看准机会突然上抢,在范佩西接球之前把球抢断了下来。 卡拉格最后还是没有脱离担任解说员的轨迹,天空电视台找上了卡拉格,刚刚开始只是兼职解说员,但后来卡拉格的解说越来越多人喜欢,天空电视台就建议卡拉格全职担任解说员。 连氏摇摇头,紧紧将林姝搂在怀里,什么都不说,在林姝看不到的地方,那眼泪却是啪嗒啪嗒落了才下来。 不过片刻,一位面色肃然,眉角处两条深深的法令纹尽显威严的玄服老者淡然走来。老者来到刘维消失的地方,左手一抚,仿似有星光被抓起,老者眉头一皱。 屠夫和之前与寒枪猎人战斗刚开始时候的保守不同,一开始,屠夫就动用了非凡的战力。 当时,要不是自己实力强大,早已命丧鬼猴之手了吧,哪还有其后的虚与委蛇。 管家也很懂事,将两人引到后院凉亭,奉上茶水离开,给兄弟二人谈心谈事创造出一个安宁的环境。 第七百七十九章 照单全收! 赵庆一行。 五位行走,连同清欢和叶曦。 并未再有任何犹豫。 自药师一脉的幽兰殿离去后,便借着幻法继续佯装二长老,直奔下一处殿阙而去。 眼下唯一能争取的。 也只剩这魏元发觉之前,最后的一点时间差了。 至于何处留有九玄遗泽 倒是不需要再如何寻觅。 但凡周 高飞愣住了:“什么情况”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高飞抬脚朝前面走去,拐了几个弯,就看到前面有两帮人正在打斗,一帮人穿着蓝色衣服,另一帮人穿着红色衣服,两帮人打的不可开交。 现在是破阵的紧咬关头,端木红无暇分心,所以暗暗决定,等破掉阵法以后,把白纸要过来查看一下,看看白纸是什么样的宝物。 医生告诉他们,一会病人推出来后,让他们跟着一位助理医师及一名护士去话放射科和b超室做检查,等检查完毕后,再回到急诊室。 赵皓还将负面体所待的区域划分成数个层次,分别是一到三层,一层最低,三层最高。 他想要让主身创造的世界规则,应用到波罗斯身上,然后将这个世界的意志施加到波罗斯身上。 灵猫冲着高飞龇牙咧嘴的吼叫,样子很是凶悍,看得出来,灵猫很不喜欢高飞,估计它还记仇吧,记恨高飞用烤鱼欺骗它,并且打晕它。 送礼嘛,你不能大张旗鼓的送给别人。但是你不送还不行。别看今天几人很豪爽,但是该拿的都不会放过。 “今晚哪里也不去,到我家里去,咱们爷儿俩好好喝几杯。”赖长清道。 真有万头猪场诞生的话,那他这个畜牧局的局长也有可能动一动位置了。 对很多人来说,来这里参加拍卖会,其实不仅仅是买东西,还是一种体验,也是一种社交,据说不少人专门来这里参加拍卖会,就是为了认识各种人,因为能得到邀请函入场的,通常都是非富即贵。 “广成子道兄,佛祖命我等前来相助于你们,有什么我们能做的尽管吩咐!”观世音菩萨的性格比较务实,没有像弥勒佛三人那般忙着叙旧,反正她之前也和广成子打过交道了。 先前他不清楚乾坤塔的特性,现在一样,知道仙祖战阵在,但对仙祖战阵的一些具体情况就不是很清楚了。 说着,她又钻进了郝仁的怀里。心上人光着身子在他怀里蹭,这可是极度的诱惑,郝仁哪受得了这个,立即又把寒烟压在身下。 南区这边的地域有些复杂,街道狭窄,类似于城中村结构,四通八达。 晁勇也射了一百多箭出去,他用的也不是铁箭,而是缴获的西夏的白羽箭,神臂弩因为机关限制只能使用特制的箭矢,晁勇的霸王弓却是去掉了所有机关,任何箭矢都能使用。百步之内,无论是铁甲还是皮甲都会被轻易射穿。 “那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不被他们抽走力量”脸色阴沉地考虑了半晌,如来佛祖还是被神秘的声音给说动了,或者更确切的说是被他心底里执念给说动了,向着神秘声音问询道。 手下马屁更是雨点般送上,吹捧的葛家豪极为开心,一行人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一声长啸而出,震得飞瀑水花乱溅,惊得满峡谷的鸟雀扑腾腾的乱飞。 伍德早就带着部队做好了出击的准备,在伍德的身后,是运输各种物资的运输队。 第七百八十章 眼下最奇怪的地方 …… 卯时将尽。 第一缕阳光洒落,破开了幽邃长夜。 赤红色的朝霞穿透薄雾,也似夕阳。 药宗之外。 约三万里之遥的苍凉碎岳间。 一道虚空裂隙,缓缓自氤氲的晨雾中出现…… 且不断蔓延开来,无声无息延续着,像是天地间未曾愈合的伤痕。 两位女子率先自其中步出。 冷月英的核手环被宋钰特意扩大了触发范围,只要不离开凤凰城就不会受到核辐射攻击。 幸运的是,黄子怡显然很坚持投资的决心,还没走,而且还主动找到涂镇长。 “住手!”易风冷一声厉喝,背后的十三柄飞剑同时飞了出去,瞬间摆下一座剑阵将六人全部围在了中间。 需要在这段时间内,通过刷铁甲犀牛将剩下的60%的经验填满,成功升到9级。 此人筑基四重的实力,脚风犀利,踢的位置又直袭关节特别刁钻,勾猪哪里承受得住,立刻就往后倒去。接着他只感觉自己的两只胳膊被往后一扳,几乎差点扳断。咔擦两声,一副冰凉的仙人镣已经把自己的两手紧紧卡住。 “计划布置的再好,终归百密一疏!”赵有恭见赵构风轻云淡地笑了笑,没有接话,故而又继续说道。 现在花费如此多的金币去买这件傲殒剑,估计每隔几天就要换了。 先是被权万纪察觉,权万纪骂他乱臣贼子,被他斩了祭旗,而本官一直在暗处,这才有命逃了回来,消息已经无法隐瞒,也只能趁此机会反了!”郑善果道。 不过,当看到那些光点直找各宗的修真者时,她们不禁喜极而泣。 虽然说,父债子还,但是她都和她爸,断绝联系这么多年,凭什么要为不知道,多少年前才见过一次面的老爸担责 “以前的时候,咱们不是经常遇见藏尸洞”三胖子一脸委屈无辜的表情看着我,呆呆的说道。 他本来还想着去看看安蓝的,可让毕海青这么一墨迹,时间已经有点不够了。 “行了梁伯,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淡淡的说完这话后,云轩继续将目光投向了夜空,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你怎么确定他们是被人害死的”明明心中也有了思量,阮志南偏要故意询问原因。 当然他们会用火烧制热水,可只能用来饮用,或者简单的处理伤口。因为没有那么大的容器,所以估计一辈子都不可能享受到,泡在热水中,舒适的感觉。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韩若冰却猜测到了,带翡翠的原石,都让唐洛给买走了。 听到唐洛的话,孟雷精神一振,眼睛深处闪过一丝光芒,教父么 心中虽做了决定,还是觉得烦闷不已,此时未到酉时,日头还猛,马车上虽置了冰块,空气仍然又闷又稀薄,让人有些烦躁不安。 头忽然再次的刺痛起来,龙飞语甚至来不及挣扎,就再次的陷入了黑暗里。 幸福成衣店的后院里,秦柳氏和大伙儿正在用晚饭,聊起陈仁善被关进大牢的事儿。 穆又薇点头,有些气馁地道:“我知道。”本来她还想着趁着这个机会让自己的姐姐离开主子呢。 云清让凝聚起了神识,释放出一分天道之力,将这六界牢牢的笼罩住。 除了此法,还能如何这娄戎之人都是饮用这寒湖之水,原本两军交战他也不曾想过用投毒的方法,但是白以深被擒,他们拒不放人,还将来访使者杀害,不得已,他本是想过此法,却还是觉得行不通。 “希尔菲德!”随着塔巴莎一声轻唤,树林上空猛然扑出一条蓝龙,仰首就给了水中那个半透明的身影一记巨大的火柱攻击。 有她们寝室钥匙还得了,这下不是随时都可以来吗想做什么都可以,想想就一身冷汗。 “唉……就只你惯会说嘴的……”状似不喜的指了孟含玉一下,老夫人的脸上却终于浮现了一抹笑意。 说来也是和该出事。这一天,因着梁家刚收回铺子商队,人心有些不稳,梁步海父子俩早出晚归,一家一家的安慰各处账房掌柜的。 来不及做出反抗,在苏家众人的惊呼声中,苏镇南只有回首将自己的长枪往身后一挡。 只见那人自信起身,双臂舒展,好似运动会上搏得头彩的运动员,员工们的浪潮般的鼓掌窒息式的欢呼声中,记者们一拥而上,那人面对提问一一沉稳自信地解答,他是谁 谁知道事情,居然就演变成了现在这样。这可让自己如何是好呢 圣子的下落牵动着多方势力的神经,甚至直接影响到了许多人的生死存亡,人族承担不起。 “木头”剑圣疑惑了一下,突然一个黑影从他的头上掠过,啪的一声,木纹从天而降,对着剑圣就是一拳。 “召回箭头。”木纹急忙喊道,叮,由于召唤物被控制无法召回。 “你刚才说什么我的战斗方式粗暴我等级那么低,速度这么慢,能打赢就不错了。”木纹说道。 “你听好!我时间不多……”对方还没说完,电话里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唦唦”声,就像是信号受到了干扰发出的杂音。 极致之冰的冰封术的确恐怖,半个擂台的空气都被冻结,极至的寒冷侵袭,连整个竞技场的气温都下降了许多。 第七百八十一章 杀了,大长老有事? 过不太久。 叶曦便明了破寿之法的妙处所在。 她纤手轻握玉简,香露所至之下,胴体都早已滚烫无比。 此刻一双妩媚迷离笑眸,望着红柠师姐被夫君欺弄的靡靡之姿,只觉情欲更重几分。 “妾身准备好了。” “这便与夫君同享巫药蓬罗。” 女子风情笑语,媚意动人。 赵庆自也没 “这里,算不上我的家。”凌秒动作一顿,他低落地说,“我想,以后我只有一个家,就是我和苏煜阳的家。”凌秒把视线转向苏煜阳,苏煜阳正好抬头看向他,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明天吧。我让高勤准备一下。”秦方白做了决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起身去了公司。 不得不说,秦方白的外形真的无可挑剔。和郑扬比起来,虽风格不一样,却一样的出类拔萃。她想默默走开的功夫,秦方白挂了电话,微侧身就看见了她。 言离和纪林熙的婚礼在老家举办,言离很多事都不方便自己去办,所以准备工作基本都交给了苏煜阳和凌秒,现在风纪回来了,苏煜阳可以交掉不少事情呢。 不到一分钟,王凯就来到了实验室,看着大门洞开,王凯的感觉就不是很好,一路上王凯已经见到了几具实验员的尸体,来到了主实验室,这里已经狼藉一片,王凯看到了倒在地上,身上染血的赵海伦。 等到黛西把自己说的东西说完,会议室里响起了掌声,以后安布雷拉公司就要进入黛西约翰逊时代了,期待外界的反映。 我发出一声怒吼,顺手抓起了手边的一块石头,狠狠的砸了过去,面具男措手不及,正好被砸在脸上,鬼脸面具一下子就碎了,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很是吓人。 斯凯也有这种想法,毕竟人都是有懒惰基因,正因为懒惰才会有了科技的发展,科技就是为了帮人类懒惰。 山羊胡没再出现,被称作辉哥的男人穿一身西装,头发朝后梳着,抹得油光发亮。和山羊胡留在这里看守她们的人做过交接之后,率先踏入了客厅。 地龙这几天忙忙碌碌的几乎没有时间归家,当地龙回到家里,将汽车在院内停放好之后,便直接去了探春的房间,看到屋里没有光线,便知道他们已经熟睡了。 十余辆警车在前,后面跟着一串儿贴着狂野车贴的越野车,又有十余辆奥迪a4紧随越野车其后。 “欧耶!”看着手机在桌子上震颤,海大富难掩兴奋之情,情不自禁地挥了一下拳头。 柚子有一瞬间的迷茫,刚才不是说要说迷茫的吗怎么忽然就变成弟弟妹妹的事情了 自从她得了国际刺绣大赛的总冠军,国内的刺绣行业也是飞速发展,各个地区的绣师也全部都在大幅度的增加,本来这次的比赛,他们拟定的名额只有一百位,可是实在是分散不开,只能把名额增加一倍到两百位。 景老说的很直白,同时,却也将景洛辰与景欢的矛盾,默默给隐藏。 这一击较之前比起来可以说是更加具有威势,很多人见到这一击也是骇然,他们才知道之前江虚尘根本就没尽全力。 展拓刚加了一块肥羊肉,听见宋星的疑问,立马把兜里一张字条找出来。 灰土这时也是把手掌放在了迪达拉的肩膀上,用自己的查克拉来打乱迪达拉所中的幻术。 第七百八十二章 魏元!你敢! …… 药宗。 书鸿殿中。 四位长老安静入座。 二长老、三长老、五长老,皆是盯着穆敬修保持沉默,气氛显得尤为怪异而凝重。 而穆敬修则手持传讯阵符,一双眸子中隐现几分谨慎疑惑。 此刻缓缓抬起了头。 接连扫过二长老和三长老,平静低语道:“顾长歌,把许婕杀了。” 裴无妄暗中点点头,这才对嘛,要和长乐学习胡搅蛮缠,不要自证,要推锅。 即便此行没有结果,但这是赵师傅的执念,若不能了却,恐怕死都难以瞑目。 迟拓的身子逐渐变得僵硬,安也倒是没有继续逗弄他,而是伸出纤纤玉指,将他被扯乱的领带扶正。 矿车轰隆隆地向着隧道深处驶去,除了两人隔热服头盔里指示灯发出的微弱光线,周围尽是一片漆黑。在矿车的摇晃下,就像漆黑夜空中的两盏孔明灯。 同时,他的身躯再度三百六十五度旋转,旋转之际,他手中的甩棍直接截向摇光的下盘,右脚更是在甩动之际,犹如神龙摆尾,以后脚跟狠狠朝摇光的身躯砸去。 说完之后,陈飞宇便不再等待十分钟后马尔斯的回答。他们提前就约定过,完成测试通讯以后,没有特殊情况,都要保持无线电静默,以免因为通讯频率过高而被侦测。 安也与迟寒州一同走出店门,迟寒州走在外侧,将安也护在里面,两人对于姜语的事情又进行了一番交流。 李世民刚刚坐下,拿起中华上下五千年,萧然和李丽质就进来了。 “我一开始也考虑过立刻启动长征9号生产,用长征9号这种近地运载能力超过150吨的大火箭,我们面临的很多棘手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他随手拿起一锭银子扔在崔媛怀里,将琉璃瓶放里面,然后合上盖子。 眼下卡车离村子很近了,也引起了在田地里劳作的村民的注意。众人放下手里的活计,惊慌失措地跑向村子。 不过下一秒,玄澈依然不给丁九溪说话和反应的机会,直接上马将她给带上来就策马奔腾了起来!向着眼前的这个城市。 “连个名字都不敢告诉,一个字怂,两个字真怂!”康桥嬉笑着,吊眼瞅她。 见对方也开枪了,胡野慌忙找地方隐蔽。这可不是在电影里,主角面对枪林弹雨都能安然无恙。只要被打中一枪就可能会没命,胡野当然不会冒险。 那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考验,玲也说不准,因为这样的考验对于她来说,其实也是很严峻的一个话题。 突然,她猛地坐起身吐了一大口鲜血,张仁就在她的身边坐着,看着她这样,吓得不轻,她重重的倒了下去。 康桥一听,心里禁不住也乐起来。也是,早该让曹叔过来换胎的!居然没想起这个办法!他心里虽然承认了周清爽的看法,可表面上依然很不服输。 穆国明的脸上一瞬间就被笑容替代,仿佛刚才一点都没有因为两人的争执声而变的不开心。 “至于朔被剔除接班人名单,因为身世的原因被董事会全部拒绝成为沫氏集团接班人,我也没有办法改变,无能为力,不能守着当时和凌欢的约定了。”沫天的话语中多了几分无奈,牵动着人的情绪。 “谢守护者!”说完之后南宫破晓他们一个个都站了起来,看着南宫天,一个个都非常的激动,要知道守护者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可是却没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可以见到守护者,这绝对是天大的荣耀。 第七百八十三章 ——念起那些疯魔的怪物 与此同时。 九玄遗域之外,茫茫沧海不知尽处。 晨曦洒落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化作丝丝缕缕的涟漪随波而去。 而长空流云之间。 却是有十一道浩瀚仙舟,被云海楼船的幻禁遮掩。 连绵横亘天地之间,威压浩荡宛若征军。 玉京诸脉依旧在紧锣密鼓的修行。 众人来到沧海的当日。 躺在棺椁当中的卡修斯眼皮底下的眼珠子不断乱窜,似乎随时可能从昏迷当中清醒一样。 所以,沐珍不同意,她今天就算见到了江医生,也无法将他带去给温叔做手术。 现场大部分人都是认识周翊的,也知道他最近遇到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所以更能体会到他这四句五言诗中,所表达出的那种无奈与孤独。 呦呦因为惯性从她怀里飞了出去,好死不死地砸在蓝眼雪怪的眼睛上。 虽然箫辰的剑风把岩石中的热炎消散,但还不至于把如此庞大的岩石击碎。 看着乐呵呵开黑的蒋究他们三个,周翊也没去打扰他们,免得这三个坑我拉着自己坐牢。 当异形成为他们的一部分——或者反过来的时候,他们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从此也将以附庸的身份存活下去。 许是听到了开门动静,盛觉知望了过来,可屋子里太黑,温意时看不清他的表情。 好在她手里的联邦币不少,都是在星际矿场里换来的,但这一百万花掉了,也所剩无几了。 “你放心,我不会私吞的。”李贤赫看着眼前瞪着大眼睛的李贤瑞保证到。 李峰虽然处于下风,但以幻境作为掩护,与对方依旧周旋,又是激战了三十多招,并没有出现败像。 刘云轩对剑气的把握恰到好处,就在剑气的威力难以控制的刹那,他做出了攻击,这也是他最巅峰的一剑。 天真的变了,不只是头上的主人变了,而是处理公务的方式变了。 其实,曹克这个时候可没有闲着,他的注意力可都在自己的脑海之中,因为同杰西卡一样,曹克的脑海里,也有一个声音在同曹克讨论着一些什么,这个声音,当然就是麒麟火了。 王正兴暗自吃了一惊,来不及多想,立即施展防御功法,身子周围绽放了一圈光壳,混元天成,硬抗了对方的绝命三刀。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非常强力的攻击技能,仅次于“分身斩”半颗星的技能评价已经足以说明这个技能的强大。有了它,封逆能够动用的底牌又多了一张,再也不需要每次都使用“分身斩”来扭转战局。 他从军多年,也养成了不苟言笑的习惯,生气倒是不生气,就是表现有点瘆人,盯着那个老画师,从怀拎出一袋钱来,“哗啦”一放。 这两人的灵器,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让杜子平看上眼的了,不过,这两人一人都有一柄上品灵剑,到是令他颇感意外。 这一剑落下,光芒大盛,只听得“咔嚓”之声大起,九柄飞刀竟然有四口被飞剑一斩两断,灵气尽柜,化为凡铁。剩下的五口飞刀,也刹那间灵光黯淡,哀鸣声不断,受损着实不轻。 “总舵主言重了!我等加入红花会是为了驱除鞑虏,恢复汉人江山,贫道若有一日能看到鞑子滚回东北就心满意足了!”,陆菲青连忙分辨道,以示自己绝无野望。 第七百八十四章 无力回天 “哈哈哈!” “诸长老不急,咱们这边走。” “看看穆敬修到底窃取了什么。” 魏元朗笑而应。 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 说着,便转身迈步,径直前往这书鸿殿的深处。 而几位长老,自然是起身跟随,甚至目光中隐隐带着少许振奋。 大长老死了! 而九玄留下的遗泽,宗主 “咦圈刷回来了,咱们这里是安全区。”夏青莲很是惊喜的嚷嚷着。 李秀林、李云被调侃自己的终身大事,早已一脸羞红,相互一拉手,直朝外逃去。 我有你没有,我就比你有面子,到时候拿出这东西来就能让你羞愧的无地自容。 郭占强看清两人,原来是村里的地主侯聚财和他的狗腿子,脸色变的极差,这不是打自己的脸么,自己刚刚说着村里替鬼子办事,忠心鬼子的人不多,话音还没落,这到好,直接送上门了两个汉奸。 这话李沐依稀记得,李世民曾经在那年元日之夜,通宵奏对中也问过自己。 唐皓眼睛睁得老大,用力挠挠头,拼命的回想昨晚的事情,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李沐可以拖,他相当于开国皇帝,手中掌握着长安城中数十万军队。 吉普车爆炸,刚好和身前的大石头形成了v型掩体,唐皓躲在其中,安全的一批。 毕竟在方旭看来,对方已经是没有多少利用价值了,既然是没有利用价值了的话。 还是说,她就算去死,也一定要救下那只神机龙就因为神机龙是她的契约兽人类不都是狡猾奸诈无情无义的生物吗契约兽不是都被人类当做肉盾驱使的吗她为何不一样 萧墨寒看着她和凤瑾的身影,俊眉紧蹙,捂着胸口转身,拿着手机打通电话。 那姑娘眼里透出来的迟疑,清楚的落到他眼里,上官钰即沉默下去,随后心里一叹,正要站起身,只是刚刚逃开的招财猫却在这时往他身边悄悄蹭了过来。 白筱扫了眼他手上树枝串着的肉串,再看向他,怀疑他被人调了个包。 见到如此改善,阿禩也欣慰了不少,便赏赐了焦医正金银无数,还扬言,若能彻底治好郭络罗氏病,便赏他黄金千两。 在方若华声音刚一响起时,狐苏就毫不犹豫地听话松开了手,任由自己和刘宾继续下坠。 苏麦春看着两人偷偷摸摸的样子,想起刚才的情景,他觉得不对劲。 裂天魔皇刚想下意识的接一句“总不可能是本皇的儿子吧”,一想到自己年轻时候的那些风流韵事,突然一顿。 其实,她继承了白家针术的时候,就注定没办法再轻易的说“不行”。 “过奖过奖。”唐芦儿干巴巴地回了一句,就转头看着这长得不像话的走廊,再看那边夜色中灯火辉煌错落有致的亭台楼宇,心里感叹,这白月主城也不知顶副城几个,大得让人有些恐慌。 要有人以这个年纪到b级,早就闻名联邦,受到各大势力招揽,不可能籍籍无名到他听都没听过。 这个兽人战士疑惑地看了看自己,他手臂上有一道浅浅的伤口,但是已经愈合了,其他地方没有任何的不适,相反他现在没有了曾经那种狂躁不安的感觉,就好像是心灵的阴霾被一场暴雨冲刷干净了。 不过,之后她的性情变得更为冷峻孤傲,后来她又多了一个冷美人的名声。 第七百八十五章 火中栗 沉寂压抑的古殿之中。 龟裂的玉璧折射着微光,在古朴廊柱上投下扭曲暗影。 赵庆神情凝重至极,径直步向那处偏殿所在。 而身后剩余的四位长老齐齐注视,目光中隐现期待与疑惑,隐隐不解这七长老的突兀传音,是什么意思。 不过眼下。 赵庆显然是没机会跟他们解释了。 反正解释了也 此等辉煌战绩,就算是他们眼中的神子,也做不到,这不得不让他们瞠目咋舌。 苏雨眸无数次的祈祷,希望面前的百草园残图能出现奇迹,但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切依旧是静悄悄的,苏雨眸的希望也一次次的落空了。 千万年来,地球上已经不曾再走出一位圣人,混沌净土却是足足有百圣。 马哲看周渺渺盯着自己,带着警告的意味,只好感谢。覃晓璇很开心马哲有人送回去,笑着对阿虎表示感谢。 神姬的实力,深不可测,一举一动之间,蕴含着恐怖的力量,陈腾根本就不是神姬的对手,被打得节节败退,落入下风。 那些妖王面面相觑后,立马开始去攻击那些石柱,只见石柱开始抖动,显然这十一妖王力量太霸道了。 “你说对了,只要她愿意,我有什么不乐意的”姜玉轩想当然地说道。 那些人不解,从九重星来的人要做什么,于是他们把一位管事叫来,只见这个管事嘴边有一颗痣,不仅如此,脸上还有很多刮擦,看似诡异。 接下来,张天石也不敢耍花招,果然乖乖带着唐明,来到龙虎山顶,也就是他当初遇见菩提老祖的地方。 马哲笑道:“阿姨你们去过的地方好多我都没去过。”他原来是一个穷学生,没什么钱,后来有钱了又忙得要死,就算是gk的热门景点都没去过几个地方。 所以微笑打算暂时不领,攒上两年,等她打算去外星了再一次性领出来。 “重伤重伤也要叫他出来,我要让他给我交代!”辉夜井怒道,连续两次遭盟友背弃,使他对宇智波的怒火甚至比敌人更强烈。 估计陈安还留有后手,因为他自从得了渐冻症之后,就明白了很多的道理。 如果精通地面关节技,还可以尝试卸掉对方的手脚关节,使之脱臼,丧失抵抗力。 林凡抬眼朝四周看去,这才发现这里的树木、屋子、山川……竟然全都是糖果建造而成。 而黎万年在青市拥有庆坤大酒店,庆坤房产,庆坤超市等等,要人有人,要地有地。 据他得到的情报,漩涡周旋只有特别中忍实力,而自己是特别上忍,又是偷袭,肯定能轻松杀死他才对。 谭胜宇:难怪,那天吃饭我就提了一嘴宋凉茶的事情,凡哥就走了,原来是给佳欣姐准备凉茶配方了。 对面的陈安一听他这种语气,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旁边的陆景看见之后就捂住额头。 严格来说,陈庆之不擅武艺,弓马不熟,历史上的战绩也有些水分。 岳隆天这才知道李家的地图是怎么来的,这时不禁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岳胜龙,他应该不是四大家族中的人,怎么会有其中一份地图呢 一声雷霆大响传来,‘玉’虚子虎口发麻,手掌间血流滚滚,再看昆莲神剑剑身摇曳,方才一剑的力道可想有多霸道。 甲子号擂台上,近乎杀到了疯狂,两把神剑每一次‘交’锋,都爆发出一阵阵惊天轰鸣,贯穿虚空,震动擂台,如今整个擂台都塌陷了不少,一簇簇水‘花’从裂缝中飞溅出来。 第七百八十六章 石中玉 宛若炼狱般的九玄遗鼎之中。 赤红穹顶之下,紫青色泽的灼魂之焰流转。 坠落的一缕缕灵蕴威压,都似是化作了赤晶,裹挟着那两道沉沦的元婴炼化。 穆敬修面如死灰。 婴身开始寸寸龟裂,世间至臻的元婴真元,时而迸出细小的金芒…… 他要死了。 魂飞魄散。 可即便是此时,他 时间不等人,罗有方已经乔装好了,闫晓天也没再迟疑,立即带上大家赶往镇魂街。 唐总,也就是那个大腹便便的男子。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看了一眼苦大师。见苦大师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唐总这才开口。 “先来一壶碧螺春,然后送些精致的点心上来。”荆蓝说着,递了一块碎银子过去。 “大家排好队,一会一人一颗脱胎丹,等到身体强壮之后,立刻服用此丹,增强自身实力。”何如初这时候,对着八百多名士兵说道。 不过让林夜意外的是,即便如此,玄冰宫宫主也硬生生将自己的修为,提升到了真元境。 这狂雷闪电的天气还走高处,加上他们几个身上都带着兵器,这是找劈还是找劈呢 几名跟在男子身侧的富豪,一直用崇拜的目光仰望着此人,神态充满了敬畏。 他没有任何掩饰,整个街道上,都听见了这平淡中带着无穷霸气的声音。 不过天地有规则,超过了这个世界的力量,就必须要飞升神界,否则力量就会被世界法则压制,只能发挥出神魂境的实力。 他们转念一想,按照这鬼脸对诛神盟的态度,真的有可能斩杀数位诛神盟长老和高手。 众人都知道蓝渊和蓝灵儿的感情深厚,却不知道,他几乎是蓝灵儿所有的支撑。 就在梅霜在检讨她的罪过的时候,萧洛的眼眸一直落在梅霜瓷白的面上,深邃如海。 紫阳老祖被赤明和厚土两人死死的纠缠住,难以腾出手来,而金澄,却在这时候找到了方辰的踪迹。 “我们接到上级通知,说医院有不法分子,所以特来查看,”个子有点高的警察嚣张的说。 伊曼未说话,她就算是脑子不够用,但是城显这个表情告诉她,城显并不像林姐所说的那样。 管他的,既然被我刘枫看见了,嘿嘿,我就要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楼的茶座中,蓝灵儿男装打扮,听着众人叙述昨晚那对兄妹一夜之间消失不见,有人说是江湖组织‘魅’捉了他们,也有人说他们原本就是神仙幻化,甚至还有更加离奇的传言。 刘平凡最先反应过来,将目光投向门外,脸上露出了惊愕与温馨的笑容。 身体骤然一僵,一股冰冷的凶煞之气从刀疤青年身上骤然席卷而出。这一刻,他差点暴走。 几日前,他踏于狼背之上,一身雪白锦衣翩若谪仙,今日,他一身正红色锦服,展示灼灼逼人的惊艳,令众人无不惊叹。 易大月右手猛地聚集了一股光明的魔力,伴随着易大月的“天堂之拳”的大吼,一道光束比直的朝着西索射了过去。 终于。那些天地戾气越来越淡。直至消散不见。而那片血雾又是慢慢地凝聚成形。最后依然还是那一滴后土祖巫精血。只不过此时地精血再不复那殷红地颜色。而是上面隐隐地透着黑色。让人一望之下便觉得晕眩地黑色。 第七百八十七章 笼兽斗 与此同时。 书鸿仙宫的深处。 万载玄玉开始震荡不止,龟裂的玉璧折射着微光,在古朴廊柱上投下摇曳阴影。 此间气氛极为压抑沉闷。 三位长老神情渐渐开始惊疑,直勾勾盯着那处偏殿所在。 眼下。 也只剩下了三长老、五长老、六长老。 这两位元婴,一位金丹了。 “外 而什么才是展示一个国家的窗口,那就是慈善,记得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的时候,开幕式和闭幕式球童里面都有一位坐轮椅的球童,这就是别出心裁的安排。 佟贵妃面对这个结果却是一脸疯了的表情,若是昭妃死了她被禁足也就算了,可是昭妃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安然地逃过一劫,皇上为何不要处罚于她,难道他已经忘了佟家是他的母家,她是他的表妹了吗 “你们做得很好,以后若是再遇到相似的事情,尽管先记下,打听清楚,格格我有赏。”云汐说完,挥手示意绿袖给两人一人五百个大钱和一包点心。 简单的说了一下这边的事情,还有表达歉意之后,周石就挂断了和吕贺夫人的电话。有些事情或者猜测是不能随意泄露的,吕夫人没有在星河资本任职,保密是必须的。 “这很简单,他被你的诚意打动了!”魏鹤听了周石的疑惑,淡定的说。 500米就成了中韩单项较量最后一块高地了,而这块金牌的争夺显然会更加激烈。 ——难怪这个魔法阵有两个效果,看来那个蒙面人说得没有错,那些怪物真的都不过是失败品而已。他们人体炼金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制造那些战斗力过人但缺少智慧的人形怪物,而是为了制造能量源。 既然艾利亚知道,那蕾莉亚就没必要再多说什么了,知道别人跟在身后而不采取行动,或许,艾利亚心中有其他的想法。 西连西亚的将军被伊萨克的将军问的呆了,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是个正常人,怕都是做出和自己一样的选择,你是要被一个波及不好,命丧黄泉呢,还是安安稳稳的大环境呢 怎么办叶飞满心踟蹰,要知道国安科技的敌人能量很大,既然他们出手了,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一招而已,也许,还有无数后手等着呢。 一拳之间,两人全身都是气流滚滚,双拳相接处,溢出的气浪将两人的头发吹得邪魔般四散。 就像一般人看到某种古董,不自觉的就仰慕起来,这就是人类本能的反应。 如果给秦浩时间想的话,秦浩未必就想不出办法解决眼前这破事,可偏偏李孝慈一点时间都不给。 随即又生怕再出什么是非,还是先去把身上洗刷一下才行。不想还好,一想就觉得身上还残留着一股似腥似咸的淫靡味道,也不知道是谁的液体 刘伟摘下了几株花草,回到营地,启动阴阳神眼,开始仔细分析花草组成的结构成分。 我立刻被这阵敲门声吵醒,想着今天周石英给我和老道说的闹鬼的事情,脑门儿一下子流下了冷汗。 这事很神奇,很蹊跷,他准备找雷睿好好问一问,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准备了一下,安哲坐车来到了见面的地点,佐佐木对这次合作显然是用足了诚意,订的餐厅是高档的地方不说,还一直在门口等着。 第七百八十八章 斩血海 此刻的遗鼎之内。 紫青色泽的灼魂烈炎开始蜕变,渐渐失去了那位祸祖的掌控,化作氤氲流光归复鼎壁之中。 炼狱中坠落的一缕缕灵蕴威压,伴随着凝作赤晶的元婴真元,同样缓缓沉寂下来。 浩渺玄奥的炉中丹阵,也宛若被拆解一般,有条不紊的散去了炉中束缚。 而那九曜封印遮掩所在。 孤立于 “放心啦,后天比试的时候我一定派你上场,然后你要是输了我一定把你逐出师门”无名看着君陌说道。 梁周说话间就向金豆儿扑了过来,金豆儿想要回避,却被梁周抱了个满怀。 无名这一次的目的地并不是太玄门,乃是摇光圣地,毕竟摇光是狠人传承,其中自然有无名所需要的功法。 等着两妖商量完毕,柳真全根本没心思留在这里听和他们聊天,约定下时间,正想匆匆离去,眼光瞥见那丐头还在门口等候,不知道怎么生出一丝狂暴,径直走了过去,一甩头将丐头的脑袋打成了西瓜,吓得边上鼠精一颤。 记分员是按着生产队长这边提供的工作内容来记分,一般头天晚上生产队长安排好上工内容,记分员就记录下来了,再根据当天情况,只要不出现逃工,一般都不会更改。 听到林强这样的话,叶林怒不可遏,被风神秀侮辱也就算了,还要被你这个风神秀的马仔侮辱。 林织羽被她噎得脸色有些苍白,走到她面前,然后伸出手,将她身上的千金绳给松了。 “起来吧”随着无名的话,华云飞赶到一股柔和的力量,将自己拖了起来。 南淮瑾左思右想,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个隐藏的事情,寻常人不知,可影响整个大宋朝的势力。 “这!”李智武关心则乱,梁周固然重要,可一旦引发民变会对他威信会造成很大的打击,若有心人趁机作乱,后果不堪设想。 皇太子才回到青铜大门前的平台,便听到枯红颜这句叹息,脸色顿时一沉。 “佐助,你真的这么绝情吗”后方的香磷,浮现这样的想法…可更无可救药的是:她竟然还是无法离开对方。 并且将火神像也拿出来,这个神像是在北平紫金城的时候做好的,准备将青龙山那个换下来,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两条胳膊的时候还打不过杨铭呢,现在只剩下一条胳膊了,更是和杨铭相差甚远。 这张脸不断的蠕动着,脸上的表情总是在细微的变化,就像是被孕育在娘胎中的婴儿一样,似乎总是做一些下意识的动作和表情。 独孤天一打开箱子,威严蛟龙头立马就抬头,双眼有些发光,但是恶蛟龙头却是表情不变。 不管杨铭在心里怎么愤怒,该面对的还必须面对,现在算一下,在北平那里大概有着将近五十万人,这就占据了将近一半的数目了,在看到牛奔之后,杨铭才想到了那数量庞大的妖族。 司奇感觉有些疑惑,但是却什么都没问,因为在初恋歌舞厅作为服务员,太过多事的话,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抱歉缇亚,看来又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敖兴风带着歉意的说道,每天陪伴缇亚的时间并不多,每日总会有各种各样繁复的事务出现,而且还都是些需要敖兴风亲自过目、解决的问题。 不过,随着王渣杀入金军军阵,他们终于出现了一定规模的慌乱了。 第七百八十九章 九玄血祸 书鸿仙宫。 血色浓雾在穹殿之下疯狂翻涌,宛若这整座遗阙都在剧烈喘息。 遍布裂隙的玉璧染尽了血色,像是一片片凄冷的古镜,映照着这冷寂阴沉的宫阙。 血雾之中。 磅礴的元神威压滔天而起。 一位虚幻若神的苍苍老者,冰冷着容颜,死死盯着顾长歌消失的地方…… 他难以置信! “嘿嘿,大人过奖了。”吴峰直接忽略了肖天傲的话语,对着两名兽将大人再行礼感谢道。 与此同时,整个赛场一片安静,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封逆,就像在看一个地底下冒出来的妖孽。 袁洪和父母一起走来,如今道心圆满境界再次进入一个全新的天地,早已是洗尽铅华,蜕变的如同琉璃美玉,贴近自然融入天地之中。 这也是纪氏的痛,本该雄姿英发,睥睨天下的强者,却中途夭折,实在令人唏嘘,如今先祖未死,还有一丝生机,顿时让纪氏又看到了希望。 张仪谋就曾表示过,国产大片单凭国内市场很难盈利,因此寻求海外市场无可避免。 “呵呵!中华武术博大精深,各路大师都是不愿意显摆的隐士高人。”炮大有回答。 “传令还我河山,让他出营作战不许在磨洋工,让他无论如何把大有的扬州军托在中牟!有一点差池,我为他试问!”董卓并没有忘记河南中牟还有炮大有的三万人马。 四色虎头带着虎啸,滚滚而去,强大的气息直接压着那些灵兽不敢动一分。 他们知道正古十族收藏的宝贝多,但万万没想到会多到这种地步。 “怎么,不用先去林董那里汇报吗”陈欣怡回过神来,对车子的前进路线有些诧异,疑惑地望向身旁的男子。 但是她发现和赵谦拍照好像每一张都好满意,每一张都不舍得删掉。 现在御天却发出邀请,归属御天的麾下。就算御天比他们强,但是他们强者的傲气,也不想做出这种选择。 她承认自己现在好像有那么一点得意,自己拥有着其他人羡慕无比的东西。 “真是的,姐姐大人,居然在风纪委的面前光明正大的说自己要去做坏事呢。”黑子有些哭笑的摇了摇头。 这虽然说是一个房间,但是它却无比庞大,除了boss所在的高台之外,整个房间都是一片空旷之地没有一点物品。 那一种恐怖,哪怕仅仅只是视觉上的面对都感觉到一种难以想象的心悸。 运转自身之王朝和天地大势结合,化为不灭之躯体!此法,正是‘皇朝不灭天诀’炼体篇。 这些五彩长流,正是先天五行之气,其中一些金光,更是一些功德。这是补天的功德,其中大部分被孙悟空获得,余下的一丝功德则是隐藏在这些碎片之中。 “喂,余浩然,来学校了吗你,我找你有点事儿。”刘星听见刘蓉这么说,立刻给余浩然打电话,恨不得想要马上给刘蓉送出去。 对于西莉卡的急切,以及那突然觉醒的吃货属性,亚丝娜无奈的摇摇头开口说道。 但是关押李云绝的这间牢房内却只有他一人,而且周围还有两个狱卒在门外把守,看来对李云绝是非常的重视。 因为那样不单单是会让玄刃觉得没有安全感,而且刚让他觉得一切都失去了正常,玄刃会非常不适应做出非常偏激的事情。 也绝不会这么不堪一击,除非他已经练成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绝世神功。 一记响亮的耳光。左护法被韩林这一巴掌抽的偏过了头。所有人都没想到韩林会扇左护法的嘴巴。这简直是在践踏对方的尊严。 本来楚风的意思是把他们全部都给杀了,只是那样的话又过于的血腥,所以楚风只是利用魔神领域吸取了他们大部分的力量,让他们不至于死去,但是也不能再起任何的变故。 楚风轻吻吕婉红唇,知道吕婉已经不再抗拒,架住了她的双腿,奋力一挺,吕婉忍不住娇哼一声。 我越想越觉得有些迷糊,但此刻又来不急好好的整理思绪,索性只能咬了咬牙,心想先去前面看看再说。 “哇,王副市长的演讲太精彩了,用精采绝伦这个词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吕大钰由衷的说道。 马丹丹一瘸一拐的从教学楼里走出来,正想着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就听前方传来一声大叫。 翌日,一大早,吟欢便是起身来。先得到的消息便是太后要找她去安宁宫中去。 一旁的甄大吊开口解释了起来:“这宋老板,家里当时是国内最有钱几人之一,又是独子,当官不能经商,所以把家里钱财全部折现了,留下的钱财。 但看到大将军手中还留了两张,那特殊的两张自然一眼就知道是谁人府上送来的。 银清北脸上露出一抹残酷,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似乎是再缅怀大黑。 “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说,那我就要先告辞了!”唐夜没打算在零身上,继续浪费时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酒宴上,墨羽发现九鬼王陆逊始终强颜欢笑,但却难掩他极度隐藏的悲伤神色。 重型铠甲穿着在身上,唐夜除了刚开始,有些不太习惯外,等熟悉了之后,行走起来丝毫不觉得费劲,而且也丝毫感觉不到,铠甲的重量,会压在自己身上。 林一龙现在也习惯了闵月华的沉默,只是很意外她竟然大胆地坐到张浩的身边,要不是见她还是死鱼脸都以为要偷吃张浩的豆腐。 第七百九十章 药人遗事 谁! 顾长歌! 听此一语,老者神情豁然剧震,难以言语的惊恐铺满了眼眸,瞳光都紧紧缩聚,惶惶不安。 准确的说……应该是血衣行走,赵庆。 尘封一千五百年的九玄遗阙之中。 阴暗、冷寂。 带着岁月气息的尘泥,似是混杂着云海的幻术散开。 竟是接连有身影……自这古阙 苏万知道jr-史密斯不是个“垃圾话高手”,但他也没想到这家伙口才这么烂。跟拉里-伯德之间,起码差了一个迈克尔-乔丹。不过管他呢,起码目的达成了。 一曲结束,曲老先生仍然沉醉在,琴曲中描绘的意境中无法自拔。 秦怀道闻言,点了点头,同时给了自家安澜姐姐一个放心的眼神。 反正无邪又打不过他!要是换做哑巴张,他可不敢嘲笑的这么明显。 “叔叔,你可千万不能这样说,这都是你自己努力劳动换来的,不用说谢谢。”秦向海笑了一下。 “就这么下呀”张优搓了搓手,张启灵睨了他一眼,总感觉这家伙有点不太安分,想了想用两根手指敲敲他的头。 “不好,看上面的那道绿光,是蝰蛇吧,蓬蒿有危险!”面色大惊的薛继跃和孟波俩人一阵狂奔,他们很是焦急地守在周蓬蒿落地的位置。 也难怪林若曦瘦成这样,人心里憋着一件事,总会愁的吃不下饭。 我以为是长明灯油失效了,刚从怀里拿出瓶子,哪知道手一抖,瓶子掉地上,灯油全洒了。 他回想起二哥他们看他怪异的眼神,终于知道他们那种眼神是从何而来的了。 迟华虽然心里清楚,既然踏上了这条争霸之路,身旁的战友总会有人不断的倒下去,但当秦雨柔陨落的噩耗传来时,迟华依然无法接受。 迟华愣住了,随即转为狂喜,路子牛觉醒的能力竟然也跟吴志刚一样。 “老子说要你一只手,就要一只手,永远不会改变。”秦少天捂着肚子恶狠狠的说。 “来不及了,别墅内级别最低的都是个师长,等请示汇报黄瓜菜都凉了。”这名跟踪者关键时刻再也顾不上什么命令了,直接一个救援信号弹射向了空中。 第二日,勾诛带着慕容清、缪其中和白猫,硬着头皮往回春院来。 塔身之上,多了一个六角魔身,只看一眼,唐锋的心神差点被吸了进去。 莫轻语紧咬着唇角,眼泪在黑夜里并不明显,手里握着一柄匕首,却一点没有上前的意思。 洛山一脸憨厚的抓了抓后脑勺,似乎到了此刻,也还有点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此刻什么气也散了,如今她才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排斥男人,不然不会有反应。 他的声音渐渐地变得若有若无,成了喉咙里一些毫无意义的吐气的滋滋声。 点了点颔首,其实也没有什么理由,星则渊就是觉得有些不好。他心里有一杆称,总是把自己看的很轻,把别人看的很重,他很害怕欠别人什么,因为他怕还不清。 好几个跑的靠前的百姓吭都没吭一声,就向前掼在了地上,有猩红的血液在身下流出,血腥味在空气中散开。 后面排队打卡的其他员工不知道情况,纷纷七嘴八舌的叫骂催促。 说话间,蒙面大汉紧握开山刀,连斩下三人人头。鲜血飞溅,断肢横飞,恰似一副精彩绝伦的地狱画绢。 第七百九十一章 姝月:我就知道! 天地荒凉。 暮色自嶙峋的山脊漫下。 一眼望不尽的残碎峰岳之间,晚风掠过乱石喑哑呜咽,卷起几片沾着霜屑的枯黄。 早已腐朽折毁的仙木倾压,蔓延开来的虬劲古枝,犹如横亘在大地上的龙蛇。 十道浩荡仙舟威压无尽,齐齐封锁着这片山河,数十位修士安静等待,神情凝重至极,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卡尔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好像还给自己标上了这样的人设,顿时有些作茧自缚的感觉。 火琰是的,火棪分身,火琰看着镜姬呃呃怜爱,放弃了aa监狱的寒冰冻结。 坩埚钳,酒精灯,玻璃试管,砝码天平。曲颈瓶,烧杯,试管架。琳琅满目的试验台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仪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凌乱的化学实验室一般。 修罗永恒,“我在尝试降低神法精灵球的权力”一瞬间蓝色精灵球瞬间化为青红色,这也预示着精灵球的阶级掉入仙品级。 那些人的别有用心,费心费力挖出这些事情,还真是告诉了他一些不知情的东西。他们给熙晨所看的资料,并非全部属实,但是真正的事实,他还不想让熙晨知道。 不管是银鱼还是那像妖兽的灵植,都全部被众人抓捕在一起,然后被南宫云遥转移进了地球空间内。 乔浩子仍旧不理乔金斗,反正不管乔金斗和他说什么,他就是不吱声。 说话间门外又是一阵喧哗,却是陈英英到了,她的随从给她找了辆马车,一路驾车狂奔而来,只比成自在晚了一点点。 “并且,……不止一次!”郑琛珩这是又给老爷子扔下了一磅重弹,郑熙晨在他身侧也紧张着他的话语,但是他并不恐惧和逃避,反而心中因为他的话语感到甜蜜。 我们差不多把阴魂都扫荡一空了。就算有几个漏网之鱼,估计也是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任由姬雅释放着自己的威压,也不敢再来靠近。我看到时间差不多了,就直接跟着姬雅一起,朝下面潜了过去。 随着莫丢斯随手丢过来一瓶什么东西,独狼伸手接住,放眼前一看,还真就让独狼也吃了一惊。 唐云心头也是一惊,不过他没有多少同圣战士战斗的经验,想的也就没那么多。 对方能一击令他们六人同时出现神识刺痛的感觉,虽有可能只是用了什么特殊神通,但能在千里之外发现他们的行踪,且不让他们发觉,就足以证明此人修为远胜他们。 “等一下!”焦富没想到我居然直接就朝剑林走去,顿时一怔,随即,忍不住喊住了我。 冲霄而上的太阳神力,被宏大无边的“掌中世界”所笼罩,“掌中世界”在合拢,一层又一层的神光洒落,太阳神教众人的神力如春雪融化,被尽数消融。 赵晟一边放松心态,一边运转“因果莲胎”,看下今天是不是“下矿”的皇道吉日。 “你挺大岁数说话干净点,就你这逼样的,有钱也不给你!”杨世卓也来气了。 朱清云的话才刚刚说到一半,我看到他的表情却是突然凝滞住了,双目的瞳心一动不动,就好像被冰冻了一般。 不对,我应该主动一点,趁着他还没发动攻击的时候进攻!我想到了这一点,立刻就开始动作起来。我提枪就朝云先生刺了过去。 在场众人纷纷望向赵云,难怪此人敢跟穿越者硬干,原来人家真有这种底气。 第七百九十二章 新州之始 听闻赵庆果断而又带着调笑的传音。 姝月顿时明眸一瞪。 不由腻在怀中狠狠剜了夫君一眼,篝火将那愤愤动人的俏脸映的通红,海风掀起瀑发飘香。 回望娇妻满是鄙夷的注视。 赵庆自是打个哈哈,权当开玩笑了。 这就是女人! 分明不是你先开玩笑的 怎么为夫接话,你还一副想 话还是这样子说话,严语数别的都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因为心态上的变化,神情上的变化却仿佛给了更多的温柔的感觉。 都城各大名车俱乐部的车友们得知兰博基尼金甲上了环城高速,一个个又撵了出去。 当然了,有的人可能就需要问了,为什么玩家们进入骑士与巫师的世界可以直接用『链接』职权,而进入新的世界就不可以了 薛以脉听此,这才突然想起来,吴婶的做法是提前将烤箱预热,这样才有助于蛋挞烤熟。 彼此有了了解,所以也就没有了防范、做作,说话也就直接了起来。 江近月迟疑了片刻,抬起自己的手看着,指尖上先前泄洪般的灵流已经消失了,但心口盘绕的灵气依然是乱的。 龙飞答应留下黄芸,又收张圆圆做徒弟、干儿子,叶晨是一百二十个放心。 推动剧情可以,但不要让一个角色推动完剧情后,便被遗忘,便失去了价值,从而给出了一个根本就是烂掉的结局。 “炒…饭”薛以脉表情复杂的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最终还是将自己的质疑咽在肚子里。 上当了!这些人猛然反应,但已经晚了,就见刀光飞影流云飞花般一晃,再待定睛一看那些黑衣人已经全部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瞪着前方,一秒钟后轰然倒地。 趁着梅老还在,她要真有啥危险,提前暴露,梅老还能给她挡一挡。 圣主,那个一身黑袍的男人,像阴影中的猫头鹰,静静的凝视着前方。他的面纱遮挡住了大部分面容,只留下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睛,仿佛能透视一切。 “我不嘛!我就要看看!我今天非看不可,要不你俩去吃吧,我留下来看,”林娉娉倔强道。 向来惜才的他明白,如海蓝这般有天赋却出生一般的歌手,在龙国娱乐圈混出头有多难。 他进入酒楼后,大堂经理带着他去包厢,确认一些事宜后,又开始参观整个酒楼。 身体滋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她陡然睁眼,一张绝美冷冽的面容撞入她的视线。 比如有人酷爱大肠,有人绝对不吃;有人喜欢火锅里烫脑花,有人看到脑花就感觉到浑身不自在。 漫天飞舞的霰弹铁砂,苏十八部被压制的头也抬不起来,狼狈不堪。 于是语气立刻温和起来,鼓励和安慰了洛轻烟好几句,劝她别气馁啥的。 “腿……我腿怎么……”李阳的话还没说完,他便后知后觉的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随后立马低头朝自己的腿望着。 根本无需那么多的阴谋诡计,出手间,山崩地裂,直接从黄泉路攻杀即可。 “拿给大舅妈的礼品都拿出来了吗”张解兰也没有非要去宋清颜的房间做什么的想法,但是如果真的没有拿的话还是要过去取一下的。 作为一族大祭司,玄魅不仅拥有傲人的身段,同时也拥有出色领导力,敏锐的目光察觉到了艾伦二人的异样。 第七百九十三章 非得偷感这么重吗? 时光一晃,便是三日过去。 苍凉冷寂的九玄大地,除却药宗之外,依旧是那般荒芜。 似是祸祖魏元的陨落,对于这片山河并没有什么影响。 药宗的弟子丹师,汇于各处秘境之中,即便窃窃私语,也对那高高在上的长老宗主所知不多。 只是惊疑畏惧着那出现的浩荡仙舟,思量之间满是惶恐不安。 但 陆子槐“哼”了一声,心里却想你哪里我没见过还怕我看到吗!虽然那是在前世的事情了。 对于这种帮助自己的人来说,她最好的就是报答对方,两不相欠,心里会舒坦。 林风也是很久没有见过李婉的母亲了,不过印象中,林风对于李婉的母亲还是清晰的,这是个很要强同时也很美丽的阿姨。 做完这一切之后,孙荣明总算安分了一些,而江浔也到了时间和一家人一起回去。 于是,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就这样一路回到了公司,一路上都没再说一句话。 目前为止,除了元薛和他的副官以及研究院的院长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江浔的身份,所以只要除了这几人,那么联邦就没有人再知道委托者的身份。 容雨斩钉截铁的一番话深深触动季相思的心,她的心弦发出微弱的声响,那道铜墙铁壁般的防御产生了裂缝。 只要对方在见到他后放量李婉,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只要国安的人包围着梵蒂冈的人,一阵狂轰乱炸就行了。 青尧回到床头,看着伊牧毫无城府的睡颜,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兴许是天生默契,在这种危急关头,风澈几乎没有多想便做出了这种与之前楚离同样的决定,论保命能力,几人之中自然是徐秋最为欠缺了——总不能让她来殿后吧 丹夏猛然睁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北夜灏。“你什么意思”“公主那话什么意思。本王这话便是什么意思。”北夜灏负手,一步步踱进房间。随后姿势优雅的落坐在桌边。闲适的用手肘支着脑袋。浅笑的与丹夏对视。 “别着急,让我替你想想办法,有了,你这么办……”秦彩霞眼睛滴溜一转便想出了一个主意,打了一个响指,赶紧把嘴巴贴到曹芳梅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番。 有点坑爹的是,鱼婆婆在论坛上发的提名帖子我并不知道,在最后几分钟我还在给自己不断盖章,争取入围。 肖妮扭过身去,背对着苏方城,无论如何她是不敢面对他了,他几次拉她手臂,她都出了死力不转身,他细细一想,也是耳根发烫,同时也是后悔自己没有把握机会多品味一下她的柔软和美好。 张雅婷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可没过多久她就把嘴松开了。她叫起来像哼哼,从嗓子里憋出来的,在郭少阳的操纵下忽高忽低,上下起伏,飘飘欲仙。 从目前来看,这个侯志高还是很随和很好相处的,肖妮道了谢,便下楼开始一天的工作。 哎哟,也不对,没谁规定乡下妹子就一定会做家务,没准人家在家的时候是宝贝疙瘩,十指不沾阳春水呢 管兵注视着这个眼神犀利的人,古铜色的皮肤,刚毅的脸庞,健硕的身躯,头上扎了一条布带,身上发达的肌肉将衬衣撑起,显得那件衬衣十分的拥挤。 中年人忙点头,我让他坐下,他才坐下,语气恭敬地向我询问各种情况,当他听到我们停车买药这个细节的时候,他把眼镜扶了扶。 “哎呦我去!吓老子一跳!”老孙身子往边上躲去,生怕江离会伤了他。 “什么!你为什么要骗我!”一楼的法式自助餐厅内,司寇莫拽住边畅的领子狠狠问道,右手则是攥紧了拳头,一个不对就要打下去的样子。 早在他刚被带回央胥宫不久,和清默渐渐熟悉之时,他就从旁人口中得她修的是无情道了。 陈景目光移动,将这个空荡的大殿看了个遍之后,发现了唯一特殊之处便是殿中央有一根大玉柱,大玉柱顶着大殿的主梁,这座殿像是处于青华宫的中心,所以主梁延伸开来竟是如蛛网一样的连通着整个青华宫。 沈韵韵凑了过来,看看电话来的时间,顿时俏脸也不由得刷的红了,原来这时间正好是自己和陆彦大战的时候,那怎么能够听到 楚天羽一出招,就来了一记霸王拳,拳头力道凶猛,犹如猛虎下山,威力惊人。 至于网上流传的战马,游戏之中相似的魔兽多不胜数,那只是和麒麟马长得像的角魔马也说不定。反正老九对于印帝国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口否认,绝对不会承认半点。 而外界,不欲嬲却是一动不动,步千怀力掌以至。极具杀伤的一击势要分金断玉。幻境刚刚被破解,而不欲嬲入眼的,便是那威势无双的一击。 刚才是一时着急并没有想到什么不妥,现在想起来只想打自己一巴掌。 如果在不出现,等沙琳冥让舰队把母舰包围,估计就要被歼星级武器一起摧毁了,歼星级武器是能够击杀至尊强者的,前提是能打到。 陈雪和高武两人纷纷点了点头,他们迅速的去做着陆彦吩咐下来的事情,他走到办公桌旁直接拔断了网线,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石子猛一回头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他就看了一眼,没有看清楚什么,就见一只比船楼还大的眼睛从后往前掠过。 其实只要不出什么大事,亚淳也不会在意南疏的真正性格是什么样的。 第七百九十四章 血衣白玉的日后传承 …… 九玄大地上。 清晨的薄雾渐渐散去。 缕缕温暖的阳光洒落,映着一片荒凉古旧残碎山庄。 如今这临近六境秘地的山庄,已然是被碎星的大阵笼罩,那曾被魏元封印的秘境出口,也早已贯通。 这光景,六道秘境入口之处。 不时有玉京修士的飞舟进进出出,大多是三五好友同行,探寻着 陆宸阳完全是因为之前张萍如让他和乔以朵离婚他不同意,所以现在被张萍如知道是乔以朵主动提出了离婚,担心张萍如骂他没出息,而乔以朵的表情相对来说就更加精彩了。 忽然,远处的钟塔上,午时的铜钟响了起来,当,当,当……一声声宛如天赖一般。 她原本以为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大概又会是那张绝世的容颜。 韩俊熙现在什么也不顾了,伸手一拉,就把吴亦双给拉进来怀里。紧接着他的嘴就对上了吴亦双的嘴,他的大手也把吴亦双的腰肢越搂越紧。 没有他在身边,连耍帅装大瓣儿蒜,都好像少了一个观众。当时蛮爽的,事情一过,就觉得好没意思。 玄少瞻不置可否,青罗衣也不再多说,就送两人出去了。之后接连几天,青罗衣始终殷勤备至,有问必答,他让她离开,就听命离开,极其的顺从。 苗壮一直盯着大门口呢,见英子进屋没多久褚晓宇便骑着车子走了,心里的气才消散了些。 苏曼没有想到男人会跟她做自我介绍,略微惊讶一下,复尔抬眸看向男人,典型的意大利帅哥,五官立体,皮肤很白,以至于额头上那条不是很明显的疤痕显得很突兀,但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 苏曼隐忍着心中的酸涩,墨镜下的双眸早已布满了泪水,若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身体在隐隐地颤抖。 董艺拉着贾如夏走到了韩俊熙的身边,他们准备把空间让给韩俊熙。 那人的本意乃是告知魏梦槐孰是孰非,本想着听了玄清派的名号,便也该明白了。不想,却叫魏梦槐会错了意。 他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内容,白若若见他目光凝聚,脸上再无笑意。 实际上云韶是很不愿意相信魏谦游的认路水平,可惜她在这方面也强不了多少,让魏谦游指路,好歹走错了她还能抱怨一番。 眼看着仅剩的战甲就要能量耗尽,进入休眠状态,秦宇心中越发的焦急。 谷云哲奋力的将陆吾拉起,但是陆吾并不会任其摆布,两腿在地上乱蹬乱刨,没有半刻停歇。如此状态,根本无法让巫相和巫凡施法。而且,陆吾皮坚骨硬,任凭谷云哲重拳猛击,依然不会进入昏厥之态。 “我做的第一个荷包,是你的。”谢御幺说完,起身下了床。摸着自己的外衣,从兜里拿了两个荷包出来,转身复坐到了他的身旁。 在总决赛历史上的第一个40分三双诞生之后,陈潇又创造了一个总决赛的记录。 “这样吧,设置一个惩罚,如果你猜错了就去烧热水怎么样”她笑嘻嘻的,就像是随口一提。 在人跟前停了下来,然而见人单手捂着腹部哀嚎,那指缝间有着清晰可见的鲜红,嘴角猛地一抽。 直至三天后,族长统计出得票结果,将要宣布“部落勇士”到底是谁 “我和我妈争辩,我说你活的很辛苦,一直一来都过得不好。她就哭,说她也过得不好,说我只关心你,不关心她,说我是不孝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他很抱歉的看着我。 第七百九十五章 机不可失 巳时。 笼罩山谷幽林的薄雾渐渐散去,细碎的金芒穿透了云层,将山脊裁成深浅不一的缎带。 然而正在这幽旷清寂的深林之间。 却是隐约间有不同寻常的声响回荡着。 白玉行走的嗓音,以往时常带着少许冷意,可如今却是多了几分内敛的轻吟。 断断续续,又时而高亢。 其间还夹杂着顾清 阎天子自然是能够知道这事情的,也正是知道了,所以他才主动出现,没有任何的犹豫。 而像丹嫣晨、庄岩、关凌达、苏天鸣兄妹等几个实力明显高出其他丹师一筹的几人,自然面色平静,对于自己的成绩没有丝毫的担心。 到了她们这个境界,越是迅速地分出胜负,里边的差距就越是玄妙。 那妖圣见刘迁从背后偷袭过来,刺透了他的心口,但那又如何,只能说明这刘迁的宝贝更多,连妖族大圣的身躯,都挡不住那恐怖冷月长刀的侵袭。 王宗毅又对王城、汤雅薇两人使了个脸色,汤雅薇这才跟在岔岔不平的王城身后走了出去。 “后撤。”金翅大鹏一族的高手刚喊出声来,那个之前出手的家伙就被一股炙热的火焰包裹煅烧成灰烬。 刘迁到了这里之后,寻了个山崖,在其上,运用强大力量,硬生生掏出一个大‘洞’来,这才走进去,找出蒲团来,盘膝而坐。 原来这苍茫大山并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种荒芜,还是有很多人的。 李少凡当时去寻找结盟的时候也是心情格外的忐忑的,一旦人族不答应自己的要求怎么办呢,可是结果让他很高兴,人族就是等着自己呢,李少凡很高兴,有了强悍力量的加入,李少凡心里的紧绷的神经算是放下了。 这里是无尽佛国的边缘,几乎与佛国相通,身后更是有参天菩提树,所有的景象都是那么的不凡。 哪怕心情不好,晚饭吃得多晚,散步依旧不会停止。张权牵着张月的手,走进了夜色中。张勤坐在灯火前,静静地等待,一如往常,又有些不同。 “六王爷,承让了……”圣父得意的笑道,然后右掌再聚功力,对着已倒在地上的上官弘烈飞扑过去。 我皱皱眉,这人在在武道上的修为与眼光不怎么样,但权术玩得还真是厉害,几句话就将我们贬低得十分罪恶,几乎就是谋反之罪了,这番话要是放到金銮大殿上,俞千磐少不得要为我废上好大劲才能翻身。 房间内的画面被摄像头传送到了监视屏幕上,不过那个服务生打扮的男子似乎对凯特琳等人的状态并不关心,他的目光一直盯着2107房间的那块监视屏。 那人在心中自我安慰了一番,张开嘴又想再说什么时,立刻就被从地下深处传来的剧烈动荡所掀倒在地。 青木藤也没在意这语气的中不善,现在哪管的了这些,先活下来再说,继续说道。 丁靖析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这么多年过去自己见识了很多人,但唯独第一次看到,像少年这样的人。 不得不说,云天成的口才确实是好到极点,他就是一个天生的演讲家,一套话下来,可以让得原本有些畏缩的族人,全部心生战意。 众人闻言,纷纷退后。颜夕架起了炮台,老庄藏匿于云层之中,雷光愈发的凝练。张月和兔子没有躲,只是往后拉开了距离。“兔子,我需要一支军队。大概,百来人就可以了。”张月说道。 第七百九十六章 白玉的滋味真不错啊 是夜。 天地冷寂,漆黑一片。 那药宗之外的荒寂山河间。 某位祸祖曾经闭关的残存山庄附近,正有六道秘境出口气机流转,沉浮不定。 在原本药宗弟子的带领之下,一个一个凡俗生灵,正拖家带口的自其中离开。 他们或是一家人三五结伴,或是同乡的百姓携行。 堆积如山的行李几乎将老 说着,穆云直接把那张纸拿了出来,动作轻柔无比,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王康听后,心里一阵激动,但是随即又在心里给自己一个耳光,告诫自己不要想多,看清自己,找准定位,做自己该做能做的事情。 说话间两人已经大战了一刻钟了,还没有感悟的剑意的黄裕被压制的很厉害,要不是他修为还不错,早已死在对方的弯刀与镰刀之下。 这次家宴主要是答谢唐明对穆紫馨的照顾,所有能够参加的都是穆家的嫡系,并没有其他人外人。 捂着嘴过了差不过半分钟,刘艳看到陆枫竟然去亲吻那广告牌,顿时瞪大眼睛而后大喊起来。 而这之前,她们将有幸目睹圣子大人进入圣池,铸就古巫圣体的完全体。 “宝国公鸿运高照,气势冲天,想来即便对上冥河老祖,也不会吃什么亏,不过冥河老祖终究是太虚境高手,与山河社稷图融为一体话,威压直逼祖境,却是棘手之极。”杨戬忧心忡忡地自言自语。 秦风纵目四顾,约略估计,敌人至少还有数百精兵。而此时,风向突变,浓烟稍微偏离了原先的轨迹,高句丽守军发现了秦风的存在,十数人举着刀枪剑戟向他杀来。 目光如利剑,洞穿一切,仿佛要把猴子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刺探个通透彻底。 蓦然,她睁开了晶莹的双眸,朝吕一心看了一眼,接着站了起来,走了过来。 就在苏子墨几人走动的期间,耳畔依稀传来一阵熟悉而陌生的歌声。 “放心吧林哥,灭沙家,我必帮你,说到做到。”开了一句玩笑之后,袁星脸色一正,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伍佰脸‘色’一横,第二次点亮隐身技能,第一次他用的是消失,这一次他使用了隐身。 然而直到现在,陈景都没有半点精神不振的感觉。这也是他抓紧时间祭炼囚龙井的原因,虽然囚龙井能为他所用,但那也还只是浅层的一部分。 最强的近乎武幻境的实力,但是最低者有只比自己强一点,这个时候要是柳天面对后者还需要超强的武力催动黑炎龙甲的话,显然是很吃亏的,但是现在柳天就算不错,不过催动黑炎龙甲对他还是有很大的负荷。 在周天出现在舞台上的时候,顿时议论纷纷,有点惊讶主办方的能力。 至于其他围观的游客,见到有一位戴着口罩的年轻人走了过去,皆是一愣,忍不住说道。 剩下众人沉默着,纷纷上马,跟上了他。龙云天双手在轮椅扶手上一拍,身子腾空而起,稳稳的落在了一匹马的马背上,一抖缰绳,跟了上去,蹄声渐远,终至不闻。 因为现在柳天成了黑炎龙族的一员,耐萨希手下的实力强大就等于他的实力强大,而这,则是柳天最需要的。 片刻之后,涂峰进入房间,当他看到楚天羽之后,脸上也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陈光年目光转动,被他点名的各家家主,均是作为人证,面色沉重地点头。 第七百九十七章 楚红柠!你给我死啊! 翌日清晨。 褚良国,大国寺。 烟火缭绕的禅院中,微凉的薄雾映着朝霞。 分散太多时日的玉京诸脉,终于再一次汇聚于此……六十位修士,一个都不少。 只不过,紫珠一脉俨然是五颗命珠,被姜虎丢在了香台之上,也算参与了。 “明年寒露……还有大半年的光景。” “如此来看,咱们还 他们说的不错,一般的龙国部队装备的防空武器确实很少,一支纯步兵,几百人的部队,一般也不会装备高射炮。 这一次林逸自我的挑战,他已然打算好给林逸添点堵,最好能让林逸感受一下失败的滋味。 会试唱榜是从后往前唱的,听这名次,看来今年会试的录榜人数不到三百了。 而此时的华夏人民,也已经被林逸和黄雨婷拿下的这个奥运会首金给点情绪。 “可不是我想打你,刚才去老太太那儿,我就特地挑了这么根细的,老太太还拿眼睛瞅我呢……”苏显义一边噼里啪啦乱打,一往他身上瞄。 直到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洒进来,我才终于又打了个哈欠。 王若云走后,安澜想去洗手间,她关掉电脑,起身,离开椅子,直接出门了。 到时候和祖父还有里正商量一下,直接去京城。这样她就能早一点见到玉郎,当他的正室。 白羽已经完全把自己当做华夏部落的人了,这会儿说话,自然是华夏部落怎么牛逼怎么说。 在边上看着他的鼠神见到鱼神如此,也明白鱼神是自己想明白了。 林雯的眼睛红了起来,她在高速地计算着,如何摆脱现在的困境,如果解救掉海青子。 最终,又因为太过血腥,对稳定大局不利,所以市委宣传部给了批示:不曝光,也不封锁。 “大爷,您还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您放心,我全都会做,绝对不打折扣!”杨锦全的老板堆着讨好的笑容,在那低眉顺眼地说道。 一阵略带沧桑的声音外加电子般的音响陡然响起,宣告了他的身份。 这时,张玲玲无意间看到了摄像头的位置,这个位置本极其隐蔽,一般人发现不了,但张玲玲是这方面的好手,看一下房间的结构布局,就大致能推测出在哪里安装摄像头视野才会最为宽广。 鲍红紧绷着脸,一张嘴就是好几个问题,还将个“副”字,咬得紧紧的,不过言语间,却是满满的关切和担忧。 邵家老爷子仿佛一夜之间老了百岁,意志消沉地坐在那里,一个劲地抽着闷烟。 不过也没什么,好像从一开始就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暗中监视我的势力呢,如果某一天有人告诉我,当初我从荆江中爬上来时,他就在旁边观察,那也没什么可吃惊的。 没有留意王鹏的动作,只是听到王鹏答应,要以工作的方式解决问题后,撒懋的神色,终于松了一些,面上带起了微笑。 他声音冰冷彻骨,一个个字眼从牙齿缝里迸出来,整个房间的温度似乎都在直线下降,强大精神感染力下,一旁的夏希颜下意识都打了个哆嗦。 苏南根本不在意别人是怎么想的。反正这个题目既然已经决定了要一打三,那么总归要长挥一下吧。 晚上,我叫外卖吃,看着外面的天一点点变黑,我心里有点失落,我想,叶寒声估计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离家出走了吧 第七百九十八章 打家里了! 三日之后。 药宗的巍峨后山之上。 一座古朴殿宇之中,袅袅琴律若清泉流响。 叶曦神色认真,引动天香曲律秘法,助力赵庆和姝月夫妻共修,追正金丹。 她这边安静凝望着坐而抚琴。 清欢则温柔陪在姝月身边,轻握着主母的微颤纤手,以自身药体底蕴帮着化解一二真元。 赵庆如今九品元 比如这次,临水乡就分到了五百个日本姑娘,按上面的要求,是给下面五个屯堡,每屯一百个姑娘。 吃过饭,萧凌风便拖着韩子墨柏子衿到了河边,看着那闪闪点点的萤火虫,一边发出惊叹一边流口水。 没多久他们两个就被禁卫军抓住,禀报了皇上,直接送进慎刑司审理。 被阿诺神父带到裴冷翠之后,在教堂住了几日,吃的虽然好了一些,但是,教堂的饭菜……喵喵只能叹口气。 刘钧坐在上首,手里拿着一支玻璃杯,轻轻的摇晃着杯中的猩红酒液,面带着微笑。 现在刘侨主动的以患病安养为由。请辞归乡,这自然是皇帝乐于看到的。他自己退下了,却给儿子的仕途留下了极通畅的道路。 火性的可以建造暖棚,水性的可以制成水源,陈州的难题可以迎刃而解。 只是,西泽尔是断然不说那人是谁,以殿下现在的水平,也不可能套出来,想了想,便算了。 梓锦已经颠地五脏六腑移了位,面色惨白毫无相像的挂在座椅上。 只是北斗从来都不是会吃亏的人,况且让他免费为他人服务,这根本就不可能。 过了一会儿,白娘娘回来了,她冷着一张俏脸,手里还提溜着一条蛇。 眨眼间,火焰便是轰在了止水的身上,炽热的高温将他整个人完全包裹。 麦场上已经有人在劳动了,李龙原本想去看看,不过想想麻袋里的肉,就算了。 一个彪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兴初刚回头,沙包大的拳头就轰到了自己脸上。 眼看生还在望,陈兴初的情绪却越来越低沉,甚至有些不安起来。 第二次破防奖励强化了唐琳的蓝银领域,模拟伪装能力多了一种伪装身材相貌的能力。 因此,在这一瞬间,除了查克拉之外,就连长门体内为数不多的生命之力,亦是被调动了起来。 检查结果出来,盛妈交给护士照顾,颜楚带着盛夏来到于副主任的诊室。 当初她不过是起了歹念想要陷害大姐姐两句,就被清欢公主掌嘴三十,如今世子爷的头一个孩子没了,还是她姨娘杀的,想也知道结果,因此真是又气又恨,全然不知该如何办了 一个又一个绝地恐怖不朽生物,就这样接连陆续强行加入到他们的交谈当中。 孙伤楼被伤得极重,张敬轩自己动不得,方丈道士又不肯主动援手,干着急没办法。他心中对这面如仙子心如蛇蝎的雷凤儿恨之入骨,又怎么肯轻易的放过她。 “放心,一时三刻死不了人,我这‘销魂穿肠散’不疼上七七四十九天再烂穿肠,那就算质量问题,我保证再赔你一颗。”张敬轩这时接了口,让米偶平不由得恨的是牙根痒痒,可是现在中了他的毒,不由人不低头。 “不行,我觉得谭松和谭海是被指使的,为了找出幕后指使人,所以我决定暂时扣留秦峰!”花冷冰反对着,不知道要打什么主意。 诸人目光微微凝固,之前他们已经见识了赵凡的强大,然而,天仁宗这两人的实力似乎比之前那些出手之人更加的强大。 拱门之后,除了那名老者,没人再再去过,江枫猜测,那拱门之内,估计就是禁地了,一般来此地的修士,只能在外面广场看看。 那时候我心想,反正运送冰川雪尸的三十万已经到账了,拿来请格尔巴也足够了,大不了我们辛苦一趟,只当是交了个朋友。 刚才,青峰根本就没有上台,就是一直在等着明羽出动,明羽上什么战台,他就上什么战台,之前明羽的种种狂妄做派就已经让青峰感到相当之不爽,而最后明羽嚣张的话语,更是直接将青峰激怒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听着陆长风看似淡漠,但实际上饱含着恨意的话语,林锋的心中升起一股寒意,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碰我兄弟的人,天王老子也不行。”胖子一声大吼,韩龙儿于大皇子三人大打出手,以二敌三,毫不畏惧。 最后关头,天井突然停了下来,他的拳头,距离慕容凌云的头不过一寸半的距离。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逐渐减少的数字,财政赤字四个大字在李英俊脑海中闪来闪去。不管怎么省吃俭用,眼看就要河干海枯了,而后面花钱的地方还不知道要有多少。 天上的蝙蝠已觅食归巢,明月西移被挡在树梢,繁星依旧,只是观星的人皆没有了心情。 “可恶!”c罗此时的心中有些郁闷,这场比赛布莱克本踢得有一些别扭,国际米兰控制球的踢法令c罗也很不适应,因为他并不喜欢一直在做无球跑动。 李英俊挂了手机,一边哼着他自己都听不出来难听好听的歌,往家走。 高露瞬间从面露狰狞经过了一个怪异莫名的中间态转换到了满脸陪笑。 “邬、邬师兄”叶青篱这有些磕磕绊绊的声音一出口,她自己就先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葫芦有一个最大的功效,可以运用灵力引出葫芦中的水来攻击,只是这攻击力并不高,倒是可以打个措手不及,即便是这样,这东西也可以列入灵器的范围了。 不难想象,长此以往下去,此地将变成一片火山频繁暴发的危险地域。 饮尽的茶杯轻放竹床上,露一抹柔柔微笑,笑看眼前这位细心的美人儿。 寿春城南,守城军帅营之外,一将军面露愁容,昂首仰视远方。虎目显露着凶光,隐有怒火中烧。今夜他本想去坊子听一曲琵琶,奈何天宫不作美,一注华光惊现,毁人大好兴致。 第七百九十九章 骨女:不能和之前一样…… …… 夜晚的劲风自耳边呜咽。 稀疏月影有些清冷,洒落在交错纵横的仙枝间。 药宗的仙鸢邰深处,一道小舟自后山飘摇而来。 赵庆一身墨袍,神色从容带着玩味笑意,大手已是不经意间,揽上了女子素衫之下的蛮腰。 而白玉行走却似没有任何感知,依旧亭亭玉立神色安静。 ……她只是抬 “拜托,这是我的房间,你不可能打算以后就住在我的房间吧”苏辰像是看怪物一般的看向幽冥天后。 彦海恭谨的告退,最后表示如果有新的消息他会立刻来通知叶林以后,就离开了。 狗子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甚至连自己的未婚妻梅子都给杀了,他也算是死有余辜了,马缨丹虽然心里还是有点难过,但她也没把这事儿都怪在我的头上。 那妖兽眼见现在已经躲不开了,铜铃般的双眼中凶光大‘露’,双‘腿’在地上猛地一蹬,两只前爪也向着妖龙的爪子迎去。 仗已经打不下去了,克林顿其实心知肚明,再强逼着黄金团和河湾人们去和艾格硬碰硬,他们就该割下自己的脑袋去投敌了。 “大猛子,你说熊哥会怎么处理摸进来的那个条子”开车的人觉得无聊,看了眼后视镜就和大猛子聊了起来。 随着空间裂隙完全打开,一个老人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老人骨瘦如柴,肤色惨白,弱不禁风,可是如此庞大的魔法能量就是来源于这样的一个老人。老人旁若无人得从空间裂隙中走了出来,随后裂隙关闭。 男人带着几人来到宿舍,由于宿舍门只能从里面插上插销,所以男人准备敲门,可他刚敲了一下,门就开了。 “陈硕,我给过你尊敬,但是你却不知好歹。”贺啸威在打趴陈硕的六个手下之后没有立马对陈硕和苏辰动手。 他才猛然惊觉,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武者,云家的那些不过是渣渣而已。 “姐夫给我的改口费是不是太少了”刘馨阳的堂妹咬牙切齿的说。 另外一个长相干瘦的大妈跟着抱打不平,双手叉腰,满嘴唾沫,一副要掀摊的模样。 听到武莺莺的话,林乐雨拿起手机打开朋友圈,发现朋友圈第一个动态就是武莺莺发的。 放下手机,李超将目光放在电脑的那个巨大宝藏上面,这些东西都是花多少钱都不一定能弄到的,要是没有妹子的帮助,指不定要花不少时间一个一个地方去“借”,而且也不一定有这么齐全,这下好了,这个月有事情干了。 “估计不会有这么一天了!”叶擎望着头上蓝天白云,对列慕白讽刺的说道。 好不容易熬到十二点了,鬼王东是在忍不住啦,走过去摁响了门铃。 那自己提早暴露身份就是得不偿失了,况且中大陆星家的星辰之镜叶擎还没有进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如星战所说自己是神主的第十代星辰殿传承者,还是自己只拥有星辰血脉而已。 “统领,方才那支箭是从那个方向射过来的。”一个士兵轻声对着统领示意着利箭射来的方向,眼神中带着几分杀意。 “你,你,你……”售票员更是气得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一个劲的指着陈可欣,一脸便秘的模样,她刚才摔了一跤不说,因为今天偏离了线路的原因,回去公司还不知道怎么罚款。 “骁儿……骁儿……”三姨娘连喊了两人声都没见他停下脚步,她愤愤的看了周姨娘和萧希微一眼,最后还是朝钱骁追了过去。 但是,对于我的话,安琪儿显然丝毫不领情,眼神中透露着浓浓的杀气,瞪着我。 想到这,云轩慢步走到石台边沿,目光柔和的看了澹台婉儿一眼,而后微微俯下身,嘴唇轻轻印上了那道轻薄红唇。 他好歹是帝都嵇家家主,普通人眼中的绝顶大人物,总不能在这么多学生面前说出他真正的目的吧 能被关进史密斯家族禁地之中的炎黄仙修者,如果没有超然于世的实力可能被关进这里吗 安琪儿二话不说,朝着三胖子的脑袋就是一枪,“砰”的一声巨响,枪声响彻山谷,吓得我浑身一哆嗦。 “正确。”龙刺说完,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速降点让出来,意思相当明显。 王磊看着跟个孩子似的父亲,呆了呆,他还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失态。 “搞的就是高手,我去会会他。”虽说天下场子一般黑,但既然拿不出什么证据,首席荷官自然也不好强行驱赶,这样的事要是传出去肯定会沦为别人的话柄。 所谓的九野军,其实也是大宣朝的百姓,赵大均出于怜惜,只斩杀了九野军中的将领及核心士兵,很多人都没有动。 脑中展开的微型at力场,彻底封闭了这一区域。这一瞬间,真嗣只觉得眼前一黑,意识有涣散的趋势,却凭着顽强的意志挺了下来。 “皇上,臣妾已经为皇上诞下几个皇嗣了,现在再次有了身孕,必是碍了某些人的眼睛。可是,臣妾对皇上一心一意,断没有旁的事情,请皇上明鉴!”贺德妃这样说道,泪盈于睫。 范剑对于孙丰照的表现还算满意,要是未能激起一丝孙丰照的斗性,他又何来机会对付姬从良。范剑这些年表面上表现得很是敬畏姬从良,但他深知自己知道姬从良的事太多,最终姬从良是不会放过他的。 “咳,大家坐好,听从执士大人的安排!”任务主管看到鸣人当场升级,这可是等于打了执士大人的脸,于是连忙打圆场把话题引到了任务上面。 现在,只要他一个念头,就能够以毁灭部分大脑为代价,彻底终结luca这个恐怖的脑中存在。 第八百章 ……是说的那位吗?? …… 日夜不息。 血衣行走与白玉行走的闭关大事,一晃便是七天过去。 那仙鸢邰深处的木殿,渐渐开始有浓郁的死气流转。 连带着周遭交错的木枝,都变得愈发腐朽,整片仙鸢邰都有隐隐崩毁之势。 只不过。 其中时常有女子高亢的轻鸣回荡,使得路过之人心猿意马,难以避免的猜测嘀咕 莫六自幼在莫家长大,知道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但今天这种场景,他从来没有想过。 秦意可还吃到了陆天泽大力推荐的鱼,据说是大西洋的特产,身份不菲。但是这个鱼肉的肉质是真的嫩,而且真的一点腥味儿也没有,稍稍用醋调味,还能吃出淡淡的回甘,真的是太好吃了。 冷擎轩出了冷宅后却一直也没走等在了外面,虽然他此时很生简晴宁的气,但他又不忍扔下她,知道她肯定会直接出冷宅,这里又离公车站很远。 “王平耀被劫走之人,恐怕要问他们两个了。”李嬷嬷话音一落,两枚银针飞向了门外的莫不语和莫六。 而那大鼎虽然会对黑暗邪恶力量有加强效果,但它的攻势也不是无法抵挡的,只要不让它引起体内邪恶力量的动荡,用普通灵宝抵挡的话,还是能够抵挡一二的。 武当山诸位长老感受到神仙境外的异样齐齐赶来,却见所有人族修士皆安然无恙回来,自然是大过喜望。 话音刚落,下一秒便见冷擎轩居然真的给简晴宁夹了菜放入了她的碗中,这着实让杨晴雪心中一惊。说实话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冷擎轩会给简晴宁夹菜,之前冷擎轩有多讨厌简晴宁她是知道的。 见到许成晟从风蚀阵出来,张锏竭力站起,正欲上前搏命。但尉无衍和苏一宁却是突然出现在了风蚀阵外,两人发现张锏和许成晟不见了,怕出什么意外,赶紧过来风蚀阵这侧,刚到就发现张锏准备对许成晟动手。 第二套礼服露背装,露得非常多,弯个腰估计都能看到尾椎骨了。而且衣服料子非常柔软,做的是那种贴合身材的款饰,曲线毕l,身材不好的的人恐怕都穿不了。 章绝除掉了这一队锦帆军后,他也不再急于进攻皖口。而是命全军原地休整,接下来他所要做的事情,就是钉在这里。 路过林漪身边的时候,她的余光不善地瞥了林漪一眼,随后也不向潘氏行礼,直接就坐在了椅子上。 土墙又薄又矮,它们都没用异能,全凭蛮力,就直接将土墙推倒。 撕裂的吼声,段坤直接拿着匕首朝邬又锋的脖子上扎去,而邬又锋却在此刻突然暴起,手上的火球眼看就要砸在段坤身上,却被一层薄膜挡住。 偌大的打击之下,他再也承受不住,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了一大口血。 他愣愣地看了眼自己的尾巴,轻轻甩了甩后,转头看向钱鹏,指着自己的尾巴,一脸的不可思议。 她的话音刚落,外面搜捕的动静愈发清晰了起来,像是离此处越来越近了。 再然后,无人问津的各处景点,忽然有不少人过去打卡求偶遇,当然,这很难遇到,只有少数一些人恰好跟凌染逛的是同一个景点,获得了合照和签名的机会。 她不知道的是,因为这个决定,潜藏在身体深处的那缕幽魂又开始蠢蠢欲动。 第八百零一章 清欢:这对吗? 清晨。 霞光破晓,刺破云层,像是千万根金针穿透雾霭。 山河之间,有盘旋山阶连绵宛若巨龙。 自晦暗辽阔的药谷,径直通往那曾经的药宗上界。 只不过山阶尽处,那威压浩荡的灵碑之上,却是上书——司幽丹脉。 司幽宗! 丹师法渡一脉! 而这丹脉方圆两万里,连绵起伏的碎岳 无病连忙点头,潜入水中,定月笑笑,穿着衣服坐进了水桶中,水波荡荡,红艳的花瓣起起伏伏。 王龙象早就想回家一趟了,脸上却不显山露水,故作艰难地神情,实在是很有迷惑性,即便谢云烟也有些捉摸不定。 韩琛虽然现在还不会飞雷神之术,但这并不影响他先用四代目火影的这种苦无练练手。 从日记来猜测的话,他应该是支仓冬夜的友人之一,姓氏好像是什么城本。嘛,姑且就叫他“眼镜”好了。 思虑孔有德的一生,李长寿面上平静,心底里却是止不住的翻江倒海。 她继续慢条斯理的说,令人感到惋惜的是,即使是锻物院,到了当代已经没有能够铸造刀姫的刀匠了。 俗话说的好,长痛不如短痛!眼前困局先应付过去,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 太阴分身“罗德里格斯”的不死者体质,犹如一发恐惧术,震慑住所有猎犬和看门狗,超凡装备自然斗篷的伪装色连显影沙都没辙,更别说普通人的眼睛。 这一切的源头正是九幽黑暗深处的魔神驳王,佛门道反之一,象征圆满、循环、无漏之理。 空的加藤鹰之手刚刚准备触碰到韦一,两个韦一好像都感受到了恶意的到来,身体都不约而同的冒出了一层金色的神圣光芒,把化身为怪蜀黍的空狠狠的弹开。 而极少一部分草木精华则转化成纯粹的木系真元,流窜于经脉之中,疏通经脉、穴窍。 他脑海中四周的景色全部褪去,只剩下了前面将要被他射击的目标。 老者嗜茶,但能进入这间茶室,坐在老者面前陪他喝茶的人普天之下并没有几个。 因为,阿布中佐的心中清楚,他们大日本帝国皇军,已经占领了南京城。 鬼荒峰已经存在无数年,当年无人敢踏入,到处都是空间乱流,最近千余年,才稍微好了点。 “前辈厚爱,晚辈心领了,只是晚辈参加五院招生之前,心中已经有了心仪的学院,还请前辈不要见怪。”聂天微微躬身,淡淡一笑回应。 青灵敷衍了几句,将问题重新抛还给浩倡,问他有什么看法。浩倡自是滔滔不绝地分析起来,一派豪情壮志。 于是,在洛天等了大约20多分钟之后,终于把总老板给等来了。 这还不算,这家伙的胖手,紧张的潮乎乎的,弄的郑毅太难受了。 然后只需要很短的时间,数万将士就能填平大地上的这道陷坑并追上溃逃的敌人,把他们全歼。 由于距离太近,巨狼根本来不及躲避便被金乌缚灵网罩了个结结实实,细细的金色丝线密密麻麻地捆在躯体表面,越收越紧。 然而,只有一些极少数的人才知道,除了盘古开天功德,洪荒之上却还是存在着另外一股先天功德,那便是,青莲遗泽。 格林的花言巧语,机智灵敏,是受了严重刺激的莱莎和受到惊吓的劳勃艾林所需要的。 第八百零二章 对案 夜幕渐渐遮掩了天地,一轮弯月悬于夜空。 司幽丹脉。 距离书鸿宫不远处的大殿之内,人声鼎沸热闹无比,推杯换盏间嘈杂尽欢。 俨然是作为大长老的纤凝,为永宁远道而来的诸多道友,设下了相聚的宴席。 一道血玉小舟划过夜空。 月光在舟身流转如血髓,与殿内的通明灯火辉映摇曳。 就跟前的东西先不说,谁能想到,这历史上竟然还是喜给他正名了的。 她像是已经枯萎的花朵终于被雨水浇灌,瞬间充满了活力,脸上也由伤心转换为欣喜,第一时间抓起手机。 她的第二步计划也很简单,就是放出一个视频,配上一句话:说打人谁是真的打人 “除了这套中品法器,我再加五百灵石。”黄曦山似乎对此阵法势在必得。 在卢元正等人谢过魏忠贤之后,老朱看着秦遥忍不住摩擦起来了手掌来了。 等一切处理妥当后,才拿起手机,见电话是苏挽打来的,忙接通放到耳边。 一直到陆柏庭的手机响了起来,明显的,叶栗感觉的到陆柏庭情绪的激动,这是很长时间来,叶栗第一次看见陆柏庭这样的激动情绪。 秦铭跟随廖掌柜上了楼,环顾着巨大宽敞的包间,古色古香,装饰雅致高档。 跟沈苗苗关系好的齐泽白雪彤赖盛恩是一点意见都没有,至于苏祯祯那几人……就是有意见也得憋着。 可秦铭踏入此岛的第一步,先是抓起一把灵土观察了一番,随后就有几十种,适合在这种气候和土壤中生长的二阶灵植,瞬间出现在他脑海当中。 “都是地皮而已。”舒淑拿出电话,想了想,还是先拨给了老板。 箭为出,丁不二已经感到头皮一阵发麻,这代表着这支箭确实能对他的生命造成威胁,当即不敢大意,全力以赴。 一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血神达那边也有些不稳,这也让血水元素变得有些不稳定起来。 作为一名修真者,闭关修炼几个月,乃家常便饭般的事,修为越高深,闭关的时间越长,那些金丹期元婴期的修者,闭关几年,甚至几十年也不出奇。 在尼克斯队首球找到了斯塔德迈尔之后,骑士队在首次进攻,也理所当然的交给了袁夙,此时在袁夙身后防守的,正是意大利人加里纳利。 “会不会苻洪的目标还是安阳”张沐风冷不防的字旁边说了一句。 在剑匣开启的刹那,青莲剑射出万千剑气,直冲天蚩和祸后而去,天蚩挺身向前,一掌拍出抹灭剑气。 没有人伸手扶起摔倒的同学,反而一双又一双鞋子踏过他们的身体,将他们一次又一次地踩倒、践踏。 既不像两个大叔那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又不像那娃娃脸,颜值爆表气质冷冽,引人注目。 “啧……”卢卡申科发出了一声和遇到同类问题的人几乎相同的反应:一声喟叹。 如今玄魔两门都可说未能成功走出理想的完美治世之道,不免将因为神的接连诞生引发祸患。着他日后对此需心里有些准备思谋应对才好。 只因为,这半边玉佩,是慕夫人应得的!他明白,慕夫人泉下有知,也会高兴此半边玉佩能与她陪葬,但,此刻的应雄为何偏不明其母心意为何会——一反常态 谁金远有些不爽,拿起来一看,一个陌生的号码,不管!金远扔掉了手机。 第八百零三章 司禾:嗯嗯,都在的…… 姝月迷离醉态引发的起哄。 足足过了盏茶光景才渐渐平息。 不过柠儿的婚事,俨然要以后定在楚国楚氏的,近来却也提不上日程。 更何况,楚红柠是什么人 与其说楚国的天香仙子,倒不如说寿云山上出了个妖女。 她根本就不想着跟赵庆成婚,如今这般道侣便是完美,闲暇轻松闹着就是。 特优生部,在校园的最深处,位于普通教学班级的后面,它属于独立一样,普通学员根本没办法靠近,南宫羽辰走了近十分钟,才总算赶到。 第六军团机甲队伍战场处,一头杜郎魔猿竟然冲破防御,朝着后方向西之门狂奔而来。 “那些人,刚刚也是这么说的,但结果,死的是他们。”江天辰指了指那几名倒在血泊中的黑衣人,戏谑的笑道。 “你想让熔岩凝固以后当成牢笼这可得弄厚一点。”西娅说着又招来更多的熔岩。 “没问题,我们可以达成长期合作关系,你供我仙丹妙药,我就当你的免费的司机,带你装b带你飞!”幽冥王座随口说道。 但在这时,前方突然赶来三道身影,为首那人黑色短发正是拓跋林,他一看到此时的情景,顿时大怒,直接取出机甲,冲上了去。 说完,收起溃风双刃,取出冰蓝之弓,对空爆射,那九支一米多长的箭矢,泛着淡蓝之光,牢牢的插在南宫羽辰周围,像是将他暂时护住一样。 当然,如果这个彩虹岛距离土族很近的话,那么土族也就不会那么的穷困潦倒了。 “无极师兄,我看你就不要隐瞒了吧!”江翟琦一语激起千层浪。 毕竟现在已经过五个村庄有感染的情况,医院还发布了,发热的人必须强制去做检查,防止有感染没有及时治疗,导致致命。 她自死眠教事后,便回到了白鹿泽修行,之后的事情,知道的不多。 这是陆修跟塔莉垭同时出手,封锁了周围的地面。这使得四只螳螂身体之露出了一半。宛如某种艺术品一般,被定在了地面上。上百只海克斯步枪,以及能量武器,疯狂的朝着被短暂束缚的虚空掠夺者开火。 宏基没有想到这一茬,后悔当时建房子的时候没有多想一点,没有像那些财主那样多建一两个院子,就算有人进来了,也不会摩擦的这么多。 她一下又一下地踹在他腰腹和大腿上,有点疼、但又没那么疼。乔宁还是有分寸的。 这七个姑娘各个角色,要说他不动邪念是不可能的,但奈何陈晨大哥在身边,他自知是轮不到自己的。 他自然是认得祝靖言的,知道他是赫赫有名的大律师,交际圈更是广泛。 可能是因为这些年他经历过太多的事,就愈发喜欢像她这样简单的人。 她虽这么想,不过,也没忘了请夏颖离开,她走到门前,将会议室的门打开。 “但是我绝对不允许我的子民,不带武器靠近诺克萨斯人。那是对他们生命的不负责。”瑟庄妮跟瓦尔起了争执。不过瓦尔似乎早有预料。 现在的赵祯可是不敢再带宫里的侍卫的,虽然他相信他的侍卫大部分都是忠心的,但是也很难保证赵允让会买通一些侍卫,而这个时候又不能大张旗鼓的搞排查,,所有只有把所有的人都冷藏不用了。 一路之上,曹景休还是没有一丝丝的害怕,那闲情逸致的就好像是去郊游似的。 而躲在火球中心的赤炎金猊兽,却被这一剑活生生的劈成了两半。 李昀辉顺着侯爵说的,抬头往上面看了一下。当李昀辉看到那颗珠子的时候,珠子立马释放出一道强光,向着李昀辉就照了过来。 扶桑日本姜德眨了眨眼睛,他可没听说日本还是棉花的产地的,这宋代的棉花不是印度来的吗怎么听起来,这日本的棉花还比印度的要更加好了 一击被踢飞,激起烈焰狂狮熊熊怒火,泛着狰狞可怖的血色瞳孔,终於在找到目标后,矫健的猎豹一般,带起一阵枯叶飘飞,身躯上赤红灵力涌动不息,对着武浩轰然撞去。 几轮冲击之后,海族开始退去,一批接着一批的,只留下无数的海兽尸体。 道景真人则带着天幕峰的弟子,负责维护整座防御大阵,灵石的填充,禁制的修补,以及向着各个方位,传递着最新的战况。 陆惊鸿的身影也显露出来,他口中鲜血狂奔,倒飞了出去,身上的气息已经变得奄奄一息。 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告诉我出了什么事,但是从他们阴霾的表情中,我能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长安侯见下人姗姗来迟,更是怒不可遏的呵斥下人,让他们把陈季凡拉开。 又找出一盒能量弹,唐冰凝看了看,就收在自己怀里。随即她再摘下唐俊凯背后的狙击枪,甩到自己肩上,这才作罢,转身离开。 说话之间,啪的一下,就看到一个玉质的雕花碗筷落在了桌子上。 此时被她质问,我反而清醒了不少,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也不打算认怂。 仔细看的话应该不难发现,那个洞口传来的光芒也不是光线直接的投影下来,而是那个洞口是一个深深的瓶颈一般的出口。那么光亮应该是洞口处上的石头反射出来,不然那光亮也不会那么的微弱。 下一秒,虚空之中出现一个扭曲的漩涡,漩涡内,一个个气息强横的人造人从中走出。 而实际上韩振汉就是关心则乱,顺子的状况只是看上去很惨,实际上伤的并不是特别的重,伤口都是在后背和胳膊的上面,而且伤口也不是特别的深,不是什么致命伤。 罗勇经此一战,身上也带着不轻的伤势,巨龙龟没有心机,暴躁易怒,可实力在海族巨龙龟中绝对属于一流的。 林初搬家,她去温居,跟郑云彤也是避开这些人过去的时间。毕竟跟他们不认识,也没什么好聊的,双方都不自在,她跟郑云彤干脆就主动避嫌。 第八百零四章 骨女:红柠去哪了? …… 不过太久。 司幽丹脉深处。 修整后的书鸿殿中,便已是玉京三脉坐而会谈。 只不过血衣行走不在。 由永宁第六血子,孟雪代为入座,陪在小姨身边。 司禾显得惬意轻松,半揽着叶曦的柳腰相倚而坐,全然也是个甩手掌柜的模样。 方璎和顾清欢同处一案,两人时而忙着端茶倒 别的不说,凭空多出不止一倍的陆地面积什么的,就是个超级大的惊喜了吧!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现在,他的透视眼即便不借助隐形望远镜片也能看到五六十米的距离,如果佩戴上隐形望远镜,便可以打到一百米左右的可视距离。 没多久,勤务兵把两碗粥买来了,谭敬廷把陆昱霖从床上扶起,把粥碗端起来,舀了一勺子,放在嘴边吹一吹,然后要喂给陆昱霖吃。 “鸣儿要听奶奶的话,不可以太调皮,要按时吃饭,睡觉,懂了么”陆轶翔眼里满是浓浓的宠爱。 “黑市,这是在挖社会主义墙脚呀,你怎么能干这种事呢!”周母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咪,她的声音发颤,嘴唇发白,抓住唐柠的胳膊,惶恐地看着唐柠。 现在的万元户还很新鲜,至少这青州镇上的万元户一只手是数的过来的,贝思甜居然能够面对这种诱惑而不动心 “我的傻儿子,你知不知道你被人利用了……”格蓝迪尼痛心疾首。 “不可能!我不相信,他怎么会不来看我“一开始,林莞尔对冷赫城有所怀疑,不敢确认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心里很清楚,冷赫城有多么的在乎她,自己出了事,他怎么可能跑去忙别的事情 朱弘达继续在屋子里寻找猎物,他走进里间,发现何三坐在马桶上,脑袋耷拉着,朱弘达用手探了探何三的鼻息,已经断气了。而婷婷却了无踪影。 “九哥,那以后你要把你的一切都交给这个孩子吗”林宛若好奇的问。 “老妖婆你有没有搞错,为什么好好踢我下水了。”风林仿佛被人强奸一样的喊着,由于在水中反被水惯入口中,拼命的呼吸着。 那婆姨见了李世民手中的几块碎银,只是随意的瞅了一眼,接着又尖叫起来“我们虽然穷,却不需要你这臭钱,我男人被你打成这般模样,你必须要诚恳的道歉,否则休想走人!”说着拽着李世民的袖管嘤嘤的哭起来。 “咱们还是跑吧。”我看了看周围说道,我可没有信心只有这么少的人就去和那个妖硬碰硬。 安、定、团、结这四大家族虽然高手众多,然而比起程咬金手底下的这八百多忠心的武道高手来,却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趁着消息还没有流传出去,程咬金赶紧点齐人手,朝着泰山上的盘古墓杀去。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孟海波身子猛然一颤,随即慢慢回身望去。 说白了,他们本质上还是农民,他们已经习惯了忍耐,只要有一口饭吃,他们也会咬着牙做“顺民”,这就是萧平仲底气的来源。 对手千万不要拿钱、拿权、拿武力来压秦天,秦天不会在乎这些,只要觉得该教训某人了,那么无论这人什么身份什么背景,秦天都会教训,不会让心堵着。 如果只是普通朋友,能够如此信任,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也许,胡大发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呢花姐心中热血翻腾,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但是想到自己的破落身世,一桶冰水兜头浇下,从头冷澈到脚底。 第八百零五章 紫珠楼主之邀 …… 光阴一晃,昼夜飞驰。 大致到了次年初春,玉京天地下的无数散修小族,也都皆尽知道了天地格局的变化。 玉京,第九十一州! 唤作九玄! 因新州之地,涉及更多的机会和资源。 一时间,各州都有散修渡海而出,沿着自幻雨阁那般势力拿到的指引,奔赴沧海而去。 这其中, 勇气这个东西,真的就是一鼓作气,再而衰,顾筱北咬住了嘴‘唇’,她甚至感觉到了嘴里有了血腥味,慢慢的,她退到了这个华丽的世界之外,里面,金碧辉煌,衣香鬓影,默契温馨,外面,静寂无声,清冷孤寂。 柳梦璃心念一动,身形晃动之间一下子分化出三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幻象,这些可不只是能看不能用的幻象,而是具备神通法力的幻象,能施展出柳梦璃本体的一切神通。 “哈哈!你们难道不相信吗我骗你们也没有什么好处的。”鳄鱼头看到了对方的表情,哈哈一笑,摆着手说道。 厉昊南在听到这个趁虚而入时,自然是有些不高兴的。要知道,厉昊南是什么人,这半生几乎都是在骄傲中度过的,他现在却要趁吴闯制造出来的虚而接近顾筱北,他的骄傲受到了挑战。 最后几句话,他是模仿者某种机械音说的,听着有些像是变形金刚的配音,所以,澹台明月和金发美人都笑了。 “对于革命军而言,这些劫粮的队伍就是属于暗,他们是属于明,劫粮的时间等等都是由帝国军决定的,而负责运送粮草的革命军只能被动防守,很麻烦,随时有可能会在他们疲惫,分散精神的时候帝国军才出击劫粮。 现在双反的距离就只有一百多米,但是奇特的是双方都没有发生很大的冲突,依旧是保持一前一后往前走的状态。 枪声响起,这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一枪,然后千米外的一艘摩托艇就直接爆炸了,他射击的不是人。 “砰!”梁栋整个身体瞬间爆开,火焰能量肆虐,爆开的血‘肉’没有一丝遗漏全部被融合火焰焚烧殆尽。 “那个瘟神又联系过我,想要撮合你和‘玉’城主,我拒绝了。”麻星曜想起西‘门’上次的那个电话。再次说道。 不过米嘉也只是猜测,两头猪并不能说明什么,也许只是凑巧。要真正研究,起码得养个几千头,然后挑选出宅猪来。 “利用姑奶奶的东西提升力量太可笑了。”顾影赶忙追上,并分出心思告诉宋宇在家里等着。 卫襄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恰好看到尉迟嘉那张如同精雕细琢之后的美玉,恍如神仙一般的容颜。 第二日骑马的回返开报,说是甘凤池里出城往翡翠山方向去了,以后便跟丢了,不知所踪。 顾影睁开惺忪的眸子,便看到一张担忧的脸,动了动身子,有点僵硬。本该不应该感觉到寒冷,此时却觉得这周围的温度有点刺骨。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要休息吗”洛千羽问,毕竟这还是师爹,等会儿没照顾好,师父说不定会生气。 马山齐突然觉得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冲向他的身体,逼得他连连后退,他拼死想要顶住,可是他的力量却完全无法对抗。 这样的汤水普通人是舍不得喝的,胡姐诚意这么大,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剧组工作人员也就不好意思再对苏瑾歌摆脸色。 第八百零六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 晦夜不见月,血星照幽海。 冰冷的汪洋汹涌肆意,巨浪席卷之间,世间回荡的尽是隆隆浪啸。 “无月海,潜龙渊……” 赵庆自血星蚀风崖传渡而来,入海之前不由暗念回味。 他当年初见龙渊之时。 何曾想过,这所谓的潜龙之渊,还真是潜龙之地啊…… 不是将血子比作了潜龙 奎尔萨拉刚要催动陆行鸟向奎岛方向前进,但在此时却有一个龙鹰骑士向他飞来。 即便如此,这段路程也是实打实的长途跋涉,因此物资宁滥勿缺。食物、衣物、应急的药物,在几人能承受的范围之内,都准备到了最全最多。 心也开始暗暗欢喜,遇到这样的情况却并不多,但他首先发现,否则鸡是别人,这么好的产品,他今天必须接受,不能便宜别人。 ‘轰’!随着一声爆炸,艺术烟花飞上了天空。联盟开始了对血精灵海湾哨站的突袭,空军和海军同时发起了进攻。 可现在这个时候,这件事情究竟该怎么解释他完全不明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去继续。 墨凌御强迫着自己要冷静下来,沉默了一会儿以后,他轻叹一口气,的确,他是没什么借口再让夏安芷留在墨家了。 “哈哈哈!你们这些杂鱼,这下知道伟大的罗宁的厉害了吧!”罗宁释放了奥爆术之后,看着到底不起的加尔鲁什三人,嚣张的大笑着。 夏喵喵觉得做这些事情,当然会好好的去遵守,就算程蝶舞不这么说,他们也会把事情做好。 云栋上下打量了宋宝一眼,普通学生身上穿着的一般都是t恤和牛仔裤,而这个宋宝,一身上下无不名牌,而且鞋子还是限量版,有钱都未必能抢到,想必出身不错。但就是不知道家里究竟是不是真的做那肮脏的勾当。 墨凌御想得咬牙切齿,吩咐李瑶打电话确认一下喵喵是否在幼儿园。 所有人还没有从之前的战斗中回过神来,还在脑海中浮现着刚才那流星火雨的场景,这样美的如同烟花一般的战斗方式是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至于枪击事件,江翌早就把弹头捡走了,警察来了也没用,什么都查不到。 但魔物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仿佛是有这源源不断的魔物从远方奔袭而来,一时间战场便陷入了胶着。 就在徐阳成功潜入悔过院后的一会儿,那面糖镜表面落了许多贪吃的飞虫,镜面变得乌黑,不折射出一份亮点,也不再会被人发现它的存在。 周建军五十多岁,黑白两道都有大量人脉的黑帮大佬,在京海的时候他高高在上,被人左一句大哥右一句老板的叫着,日子过的舒坦的很。 就这样一直过了半个时辰,这边守的是没有一点问题,兽人根本无法攀上城墙,也无法攻破大门,守的也是越来越轻松起来,因为兽人的攻击也开始缓和了下来。 接着又跟石头买了简单的服装,然后又到后勤处领取了空白卷轴便回到了宿舍。 第二天一早,张天起来告别了灵羽,便离开了灵府回到了天羽城中,回首看向关着的灵府大门,顿时心生感叹,如此闹市中竟然有这样一片灵地隐藏其中,人族底蕴当真是了不得,不知道魔法之都又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惊喜。 言言说着,还放声大哭了起来,秦照看到她这昂着,也是愣了一下,然后也是反应了过来,自己的手机被绅士踩碎了,根本就联系不上,所以言言担心也很正常,不过秦照没想到言言的情绪会这么激动。 “薛叔,麻烦你给我烧一盆水,要一大盆。”江翌看向了薛洋,开口道。 本欲立即去寻回宓姝,却伤重难愈,反反复复折腾了大半年,才下得了床。 它全身的毛雪白雪白的,闪着健康的光泽!既好看又可爱。就是个头太大,冲击过猛之下云茉雨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波仔伸出大舌头,舔着云茉雨的手心,一副开心极了的样子。 谁料,普智和尚之修为他错估太多,就算他以七尾蜈蚣这种天下奇毒先行暗算,仍是不敌这老僧,被击成重伤远遁而走。 仙阙下的老人绝不是一般的普通老人,这是柳毅第一次与之见面就确定的事,但是这个老人到底如何他却说不上来。 喝云茉雨自嘲一笑,正想跟成哥摊牌呢,来点勇气也好她真喝了。 终于在大家的期待中,城堡内响起了音乐声,伴随着震天的鼓声,城堡吊桥缓缓落下,大门开启欢迎等待多时的人们进入城堡里去。 毕竟,如果连生命都没有了,那还谈什么暴露不暴露的。而且,龙腾现在觉得兄弟比起游龙身法的秘密还要重要多了。 虽是挑了平日里往外运送杂物废料的宫门出去,可出宫门时,守卫依然将他们拦下检查。 大殿内守卫死伤惨重,殿外却被重重的围了起来,林池和刘佑赶到时,觉得十分怪异,这围着大点的守卫,不是班将军的,自然也不是消魂宗的。 在柳毅想来,就算自己什么都不说,但是破除星盟那么大一个阴谋,保住了临仙学院的安宁,不说其他的,一个远古传承没跑了吧,居然只是十五万玉码,连换一个传承的三分之一都不够。 男篮世界杯获得的关注不多,不过对于孙大黑来说却是一项十分重要的赛事,在这个世界性的大赛中,孙大黑能够代表祖国出战,绝对是一件十分光荣的事情。 周帝松了一口气,只要有理由便好,至于镇西王,他根本保护不了。 马刺对阵火箭的比赛中,2:1领先的情况下,在火箭的主场,马刺又偷走了一场胜利,将大比分拉升到了3:1的地步,拿下赛点的马刺,凭借他们稳如狗的球队特性,火箭已经凶多吉少了。 就算是将龙怨引往它处,可龙怨还是存在的,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祸害人罢了。 看着这么激动的大舅哥,罗一升也有点发蒙,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儿,就把他给得罪成这样,不过,他也是见过世面的,马上站起来温和的把永盛表哥安抚坐下。 而红薯其实也能勉强算上一种水果,而且相较于水果而言,红薯也具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它的保质期更长。 第八百零七章 天下薪柴 渊海之下,暗流激荡! 龙躯坠落激起了绵延千里浑浊渊啸! 鲜血染红的泥沙翻腾不止,一抹极为腥甜的气息融于冰冷的浑浊中。 赵庆撑开了神识之术,为师尊那湿漉漉的仙躯避水。 此刻满怀忐忑茫然,将血衣楼主的绰约娇躯横抱在怀,近乎整个人都有些木讷了…… 这般变故,任谁能反应的过来! 古雪瑶身边,兮兮的显化了出来,和古雪瑶对立着,两人的黑发飞舞着,几十米长,看起来都非常的恐怖。 古雪瑶沉思了片刻,道:“如果你大张旗鼓的离开,会不会姜晓画、苏语妍等人会出现一些变故、凶险,继续耽误你的时间和能力去治疗 “灿道哥,回去我们得想办法搅和朴永吉了吧!得找点事做!”黄恒对我说。 电话是检察院副院长兼反贪局局长打来的,王科长这次行动就是他下的命令。 “哥哥,你好些了吗”芈夜的眼眶红红的,想来应该是背着我们哭过了,她对能哥的感情特殊,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肯定是我们之中最痛苦的一个。 虽然最近招聘了大批人手,但是还有三个新项目已经开始了,她现在唯恐人手不足的好不好 琳儿先是一愣,跟着一双嘴角下撇,慢慢咧开了双唇,跟着就是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并扑坐在床上,狠狠的抱住了我,一个劲儿的猛哭了起来。 乐瑶将闫掌柜送回他们的住处后,这才有时间思考今天发生的事情,这些官差说是来找茬的,可对她的态度也没有多恶劣,甚至算起来还挺好的,这是怎么回事。 看看人家天王罗诚,如果不是从国外挖来的团队出了大力,在专辑宣传上面一帆风顺的话,一个华夏人的专辑想在美国拿到第二 当看到何飞根本无视自己的大喊以及在看到伽椰子还差不到5米就会爬到何飞的身旁后,程樱在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终于朝着何飞跑去。 百里御一进去,眼前,丘黎正在跟一个身形修长长相美的不可思议的男子切磋,丘衍则是正在认真地翻看一本秘籍,身边也堆了一大堆史籍典藏。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藏经塔内的样子。 那股不朽不灭的古老气息也被黑影带走,一切都仿佛恢复了平静。 “没关系的,本来就是我的不对,只要你不扣我工资就好。”王婷说道。 咆哮声冲散滚滚黑云,直袭李言的后方。李言充耳不闻,继续向着前方冲去,待到完全看不到三尊顶级大帝的身影后,才松了一口气。 “是,大人,从我梅州返回的这批人,其实都带了不少前三期的梅州报出去,不过他们大部分都还没有到家,梅州报的知名度还没有传开,等他们到了,应该就是我们梅州报大量朝外界发行的时机到了。”邵猛说道。 “怎么样,老夫也不弱吧。”老者嘿嘿的笑了起来,笑声中颇为得意。他只是一个最普通的黑熊,现在跟火烈鸟这种天地奇物打起来竟然能够占据一丝的上风,这如何能让他不高兴。 这里亦是一片在宇宙中漂浮的大陆,只不过上空并不是星河,而是黑压压的乌云气体,看不见一丝光亮。四周刮着一股股寒冷的阴风,发出呜呜的诡异啸声,像是一把把刀子划破空气而尖锐,又像是未名的鬼怪在嘶嚎。 “我没事,吕枫你是不是会精神攻击”薛子怡看了看身上,对着他问道。 叶良辰越看越心惊,因为,叶良辰听说过的,大多数的漫天,在这个地方,竟然都有一座坟墓。 望着眼前漫天的黄沙,楚风不由的生出一股百战还生的豪气,感叹道。 正当孙中山为北上交通发愁的时候,收到了日本邀他去商洽中日合作的电报。于是,孙中山决定乘永丰舰先到上海,然后转乘日本商船“上海丸”号绕道东京,与日本政界洽谈后再乘日船经天津进京。 “我的不行,我是男的,必须是你的”,我有点着急的语气让她把脸又转了回来。 高敏宗说道:“其实榆林那里如果能把茶叶商路引来,事情好做得多,至少现在我们有几百匹马,倒时也能换来一些,此外,我还能弄些油品、宣纸来买,这些在京城都是畅销货。但是是否够百万之数”其实高敏宗也没谱。 “洪爷爷,都说中了,您看是不是……”,我眼睛望着他手里的两支没有名字的香烟,他低头一看。 毕竟,最近这段时间,秦卉香也是和顾诗曼有些接触,而且和顾诗曼的感情,也是不错了。 如此,大概消停了有十多天之后,墨衡主动要求说要带我去妖界走一圈。 “哎呦……您看,灰大爷,我这两天事实在是太多了,给忙忘了不是,您上车,上车”,说着我急忙下车给他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肖天想想也是,叶掌门这一次,是闭关冲击元婴境,花费的时间长也是很正常的。 “说话你得讲点证据,你哪个眼珠子看见是我剪的你的煞车线了,你可别血口喷人”,大爷的他倒来劲了,义正言辞地用脏不啦叽的手指着我。 老头心中在想,恐怕只有让杨老爷子亲自回来,才能对付此人吧 塔央瞬息明白了之前关在铁笼里供表演下赌注的那个黑猩猩是从哪儿弄到的。 唐风是什么人?修真者,一个修炼神龙一族强者创下的龙神诀的修真者!体内的龙力岂是一条中阶龙族可以比拟的?!他生气而发出的龙吟声,那龙威将是何其的震撼? 庄风至少还想着有下一次这样的放纵烂醉,或许是庆功的时候;而孟袁华呢,她似乎看不到还有庆功的那一天;或者说,就算是有庆功的那一天,可今天这帮人又能有几个能活到那时候呢 楚琏叹了口气,将嘴里美味的牛‘肉’干咽下,依依不舍的看了眼自己的荷包,最后还是将荷包收了起来。 龙月儿武艺虽练得‘精’熟,可没半点对阵的经验。须知临敌不‘乱’的镇静是要经过多次的弃生奔死才能磨练出来,没有哪个天生。龙月儿虽贵为皇家的公主,却也不能例外。 第八百零八章 帝君~~~!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深藏于海谷之下的飞舟寝殿中。 气氛也愈发祥和平静。 唯有床头回荡着男子不断地讲述。 “……遗泽中有些仙珍,也有些七品虚丹。” “清欢得以承下九玄道统,完善了九妙药体,等五气修养得当,便能追求元婴。” “至于那魏元,本是断浪州的一个小丹童……被穆 蒲厉好不容易,让楚风答应回宗,这些宗派的长老们,却在这里一个个牛b哄哄。给他添堵。想要再次把楚风气走。 余诗洋但是一连淡定,关于在庆祝晚会上宣布韩菁菁即将发布新歌这件事情,秋婉君之前就跟商量过,也就是说早在这之前他就已经知道这个消息,眼下的他自然没有什么意外的。 “挥个屁!多挥几次我的棺材本都砸进去了!”老刘头气呼呼的说。 叶青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阳台的外面,正在飞剑之上,衣袂飘飘,宛如一个绝世剑仙。 “噗”的一声,狼陷入积雪之中,砸出一个深深的雪坑,狼仰首看天,灰色阴霾,雪花簌簌。 推敲出来的这个想法,实在太过于惊世骇俗,就连牛保田自己都难以置信。 “那么我们分开行动!”贝蒂说道,她不是很愿意和浩克在一起行动,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浩克有了比较明显的独立意识,但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她的杀父仇人。而且现在意见相左,分开最好。 话音未落,忽听一声咆哮,叶秋对面的古树倒了一片,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夜色之中。 锁上门不是怕表面痞坏、内里君子的二哥会偷看她,是她防止自己会忍不住想要抱他,亲近他。 他一直都是在一种挣扎的状态,似乎是想要想过来,又像是要抓住什么人。 管承望着数百步外忙碌的盐民们,与一筐一筐的海盐大乐,看样子至少有三百石的海盐,差不多是一日的熬盐量了。这三百石海盐,一石八百钱,卖与渤海的话,将又是二十四金入手矣。 这几天,盐城府尹的工作都交给了罗雪晨,而桑锦月开始研究起另一件事来。 如今朝庭未乱,董卓的狂态还有所保留,有吕布与黄忠同行,一个董卓并不在话下。只是何白是想要天下大乱起来,唯有大乱之后才可以大治。董卓乃祸乱之源,却不可此时除掉他。 于鱼手一抖,包子便咕噜噜的从她手指上掉了下来,她赶忙捡了回来,尴尬的拿在手里,抬起头看向洛南初。 赵祗云厉声呵斥,陆成萱这才恍然惊觉的瞥了一眼,可脚步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噗通——”像是什么滚落在地,身后的侍卫双手紧抓着长刀,刀尖的鲜血在黑暗中滴落在地面上的。 杜兰特人高马大,灵活度不逊后卫,一个变向就过掉杨少侠,风驰电掣杀到内线,迎面就是展慕斯。 刘虞闻讯大喜,在第二日一早,就领着大军前来。更派人先行一步,到先锋大营之中,擢升何白为别部司马一职。 苏迷怎能让他轻易得逞,勾唇邪肆轻笑,赫然挣开他的束缚,扭身离开他的怀抱。 五日后,各县的贼情终于上报至太原郡兵大营,何白与众将再次进行军议。作为行军参谋的付邢坐于何白左下首,左右两侧各坐有三人,其中便有新至的马氏族兵统领李平。 第八百零九章 张瑾一:? 两日之后的清晨。 浩荡碎星圣地。 几脉主殿的上空,突兀间有繁杂异象齐齐化生,引得无数圣地内外的修士遥望侧目。 只看圣地中那几多异相,便能知晓是有行走到了……而且不少。 “中州血子试炼在即,这是哪位行走归来” “天香的司禾仙子” “也有凤皇的异象……” “ 只不过,如今她的身后竟然跟着一个npc,这个npc大部分玩家都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 长乐公主已经在驸马死去的一个月以后上吊自尽了,她,叫宁静,徐铮的妻子。 傀儡没有情感与痛觉,是不会有任何感觉的,在他眼里,这条又黑又大的巨蛇,只是他需要杀死的目标。 陈夕微微一愣,以为徐铮在骂自己是母猪,正要发怒,忽然想起了扬州城在陈府自己找的借口事,脸色窘迫不已,又好气又好笑。 即便是当时古风还活着的时候,那个时代当中的炼药师也同样不被看重。 那些被选中的人一个个脸色都笑开花了,像他们说的那样,大胡儿郎不怕死,就怕苟且偷生。 不少人都成就了仙君甚至仙王果位,仙蛟一族的天骄也是成功归来,而且晋升的乃是人仙道果。 许久的沉默之后,叶逐生仰躺在雪地上,望着夜空中的繁星,眼中满是思索之色。 她不是学金融的,能帮父亲的东西有限,如果能听到父亲的意见,哪怕她是孤军作战,她也能安心一些。 李逍遥语气淡漠,没有一丝人气,但在场几人听了之后,却是浑身胆寒。尤其是菲勒先生,他绝对相信李逍遥有这个实力。 “李艺,停下,别追了。”林可儿回过神的时候,李艺已经跑了五十多米了。 司藤枫一时哑口无言,不错,她说的很对,他真的能放弃仇恨吗不可能。夏侯渊,夏侯杰,那对该死的父子,即使五马分尸也不足以消去他心里的怒火。 在所有人都以为完美配备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时候,土豆也是豆通过内部消息知道了两放对上的局面。 “苏前辈认识火莲前辈”丰玉看得不禁有些痴了,这么俊意的男子任谁都会有所动容的。 游戏上,玩家可以隐藏自己的名字,只有被其他玩家选定目标的时候才能看到名字,囧十四被杀的突然,根本没有机会去选定杀他的目标人物,不过回头翻翻战斗消息还是可以看到是谁动手的。 “哼!”罗依依冷哼一声,也不示弱的来个回旋踢,愣是把已经跃起的雨给从半空踢了下来。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定格,只见玉霞奋不顾身的冲上来,紧紧的抱住夏侯杰,挡在他的身前,刀子无情的滑下一抹决然的弧度。蓦然间,玉霞瞪大了双眸,感受到身上剧烈的疼痛正在一点一点的侵蚀着她的身心。 安平王、广陵王,正如聂元生所说,一个是嫡长子,一个是嫡次子,论宗法地位,哪一个都比身为嫡幼子的姬深更有为储的资格。 说此,雪娇的眉头还是不觉的蹙起,美貌给她带来的永远都是束缚,而真正的自由却是她一直以来都渴望的。 “太心急了,很高的等级你知道我修炼了多少年吗”无极的话语中有些笑意。 后者见状立刻上前,帮助对方挡住尼古拉后没有下顺,而是在罚球线附近为其牵扯进攻空间,让对方有充足的空间冲击内线。 第八百一十章 好师弟和好师姐 …… 翠鸳禁地。 通天彻地的玉璧将灭世余劫,封印在了天地之外。 那玄奥浩瀚的水岭注,渐渐开始产生了神异波动。 足足七个时辰过去。 终于……一道身影周身湿透,乱发披肩死死绷着嘴,狼狈穿行玉璧归来。 赵庆三人得见这般,当即目光隐晦交错。皆是提起了心神。 一个男子 “多少”虽然黄继东不想卖,但他非常想知道能让宁晨惊掉大牙的海贼旗有多珍贵。 戴笠来电可就简单多了,聊聊几句话,先是祝贺,后是要美式自动武器,连数量都写得清清楚楚。 除了顾诚之外,其他几个评委嘉宾,包括权宝雅在内,听得都是眉头微微一皱。 这个所谓的妥当,在许仙看来,不过就是人员交接完成,而在宰父扬看来,则是彻底确定许仙对龙潭和钱塘还有南直隶带的影响力。 出于道义来说,二长老本来是不想以多欺少的。可无奈,形式所迫,根本不容他多做它想。 这些变化,再加上蛰龙九局刚刚打出来的名声和各国对蛰龙九局的重视,全都表明,如今的蛰龙九局,如今已经全方位的向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变化着。 随即,剑太虚轻轻一抖身子,那身上冰晶便四散而去,而那些原本受伤的地方已然恢复如初。 我是一个相信未来科技拯救世界的人,所以我就不准备去学习那些如何把自己妥协为避免“风林火山型坑”的写手了,一个有想法的人,不该为一项两三年内就会被淘汰的技能花时间。 陈飞很满意,毕竟他是一师之长,如果他的话有人反对,那他这师长算是到头了,或许这一言堂不对,但陈飞不管,他要的就是一言堂。 先是人类修行者们在实力达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一波封神大战,就消灭了足有七八成的仙魔两道的修士,此后修行界更是在九重天上所发现的天界之中建立的天庭数次被毁之后,终于有一些修士发现了一个可怕的规律。 惠子咬了咬牙,故作镇静的吸了一口气,语气依旧带着微颤,看着黑夜中照在路面的灯光,泪渍隐隐闪烁。 随着钟馗额上出现豆大的汗珠,他身上的金炎越来越弱,外貌也褪去神光,隐隐变回了钟帅帅的样子。 2号那没有说服力的圆场让不少巫师面面相觑,不过看到不一会儿后厄尔真的安静了下来,估摸着厄尔也是强弩之末。 “白子画吗”徐爸爸低声说了一句,随即就沉默下来,似乎在回想以前的事。 近旁的夏擎枫、万通天、洛月晨等人亦是露出大惑不解的神色,因为刚才赛乃姆被浜田凉子下令扔进岩浆湖惨死删档的情形,乃是众目所见。 而这时,望云峰周围虚空中燕家所有人,听了冷无剑等人欣喜叫喊,他们知道了上空来人就是李辰。 因为虞清雅的到来,当初的四大校花之一,潘婷婷被挤出了这个荣誉之列,虽然有着第五校花的美誉,但是她却将之视为耻辱。 不过这次晃动却不是先前被外力攻击的情形,而更像是某种机械启动时的共振声响。 墨大夫隐约感到自己摸到了脉络,只是有一层纱始终揭不开,可能缺少了某个关窍。 “想要我的命,没那么容易!给我过来!”桑若猛地一吸,将烧灼着他的噩梦化身的魔鬼火焰,全部吸纳到了自己的体内。 第八百一十一章 水岭归客,交心旧友 …… “什么时候结婴的” “差不多有半年了,云海仙路上,九玄遗留的机缘很多。” “司禾呢” “化身去了玉华城,真身正在来中州的路上……之后去九玄坐镇,拉扯司幽的香火。” “灵界那边怎么样,找到天道残片了” “怎么会这东西几千年也不漏一个,死等的活儿。” 忽然,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酒店的副经理匆匆从楼上赶来。 而一开始它仅仅只露出了边缘一角,洞穴也远没有现在这么宽敞。它实际上更像是个被海水侵蚀出来的“狗洞”,人想钻进去只能跪着爬行。变成如今这模样完全是靠人力一点一点开凿、清理出来的。 剑客也在奇怪,虽然他在江湖上的名声大一些,也素有侠义之名,但这慧芳和尚一向鲁莽,并不太听话。 而这种诅咒,是烙印在多洛蒂娅的身体和灵魂中的,无论发生了什么,做了什么,永远无法摆脱。 这种力量,或许可以让这个大块头在某种程度上使用类似秘术的能力。 修罗圣剑与那石柱撞击在了一起,石柱直接被斩碎开来,碎石也是不间断的滚落下来。 “你什么时候又和我儿子勾搭上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不要脸!当年你怎么答应我的!”季母狠狠地问苏音。 梦殿之主并不啰嗦,与几十年前相比,其人越发显得神秘莫测,这时见得众人目光聚集过来,一抬手,雾气涌动,如梦境演变,勾勒出诸多星空星域星辰之景,显现出诸天万界之剪影。 “不早了,明天一早我还要去拘留所和霍先生把我弟弟保释出来,你也早点睡吧。”苏音把冰块给季之寒,起身就要离开。 现如今精灵罗杰毁灭,难道说象征着什么将会席卷整个精灵族的灾难 所有人都是一副盛装打扮,言谈举止,处处透着上层社会的范儿。 “你好,波风上忍!”宇智波鼬虽然很“笨拙”但是却很有礼貌,对着波风水门行了一礼。 但对方显然只为压制他,瞄准的并非他的脑袋,连串子弹只打得他周围的墙体石屑飞溅。 琅琊轻微转了转头,令猰貐完全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却是有一点湿润滑过了猰貐的衣裳,慢慢地终究泛滥开来,湿透了一大片。猰貐先是一愣,又含笑扭过了头去,望着黑幕下的华灯初上,慢慢阖上了双眼。 “你还好吗”他用双手捧起依谣的脸,极尽温柔的呵护着。害怕自己一松手,她就会摔碎一般。 冰叶收了字据,把银子给了王奶娘,然后二人又闲话了几句,冰叶说姜姨娘那里还要有人伺候着,就走了。 陆少曦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自己倒有些看走眼了,想不到这个蒙哥居然有炼体一重的实力。 “呼!”夹着劲风的钢铁巨拳眼看就要打在陆少曦身上,衣衫早被汗水湿透的陆少曦如灵猫般一矮身,左手已粘住了猎鹰的铁拳,借力一带,将猎鹰带得脚步踉跄,猎鹰回身又是一脚,同样被陆少曦粘住卸掉了劲力。 迎春听着,知道是孙绍祖的姨父大人急了,派人来催迎春。听着司竹的话,迎春堪是欢喜,这院子里就要有个司竹这样的丫头,来震震这府里及府外的妖魔鬼怪。 被志村阳这么一说,波风水门便是一阵尴尬,其实他之前的确没有说实话,这让不怎么习惯在朋友面前撒谎的水门更是一阵纠结。 第八百一十二章 谁踹了我一脚? …… 一晃夜深。 中圣州,紫珠圣地。 大地之上伫立着浩荡紫玉炉,宛若山岳之脊,无尽的玉锁没入各大城池的灵脉之中。 时有紫珠的飞舟横掠星夜之下。 赵庆和张姐,接回骨女和鲸鱼娘后,直接便来了圣地这边。 至于那些行走入渊之事。 赵庆和张瑾一则是转告了魏珞,由那位刚 与此同时,谢凄寥手中的泣歌剑散发极为刺目的光芒,如同太阳在燃烧闪耀。 结果,张皓一行人又被狸猫武士们的一波反扑,给直接轰出了城堡,有四五名太湖分部的倒霉鬼还见了血,其中最惨的那个,被一枚布朗运动的火绳枪流弹咬了一口屁股,这人品都能去买彩票了。 不由的他目中有愧疚闪过,看了看宗门残败的模样,缓缓的低下了头。 靳海每天都是住在摊位搭的棚子里,每天自己做饭洗衣服,这姑娘看靳海一个男人自己做家务,就时常帮助靳海。 “张所,那让我当便衣的用意不是查清方寸镇的治安隐患,而是查这些村民的死亡原因”事情全在龙阳的思考范围之内,但是他要得到所长的确认。 打定主意之后,龙阳似以前一样,走山野道路,穿山林草地,只等夜幕降临,再探究竟。 徐所长离开的第二天中午,龙阳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白雾由内而外似乎逐渐变的稀薄。看来任何阵法都是有时限的,到了一定的时间,阵法就会慢慢失效。 冻得瑟瑟发抖的黄晨一进村,村民都非常奇怪的看着他,仿佛是见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此时已经又冻又饿的黄晨完全没注意到村民的眼神,就算注意到,以他的性格也不会去管那么多。 一从天军总部出发,夜天寻就将日月神殿的速度维持在一息千里,宗常他们本以为夜天寻只是想对他们展示下日月神殿的极限速度,但没想到,夜天寻根本就没有减速的意思,竟是始终保持不变。 他环视四周,这洞天之中,果然有着大量的奴隶!目光所及,所有人都精神不振,如同行尸走肉般,在他们的眼神之中,完全看不到一丝希望。 临别时,叶子峰无以为报,就将大师院中的几盆花木挪动了一下位置,大师见,眼睛一亮,看向叶子峰的眼神瞬间变的炽热。 说毕,玉藻云转身,与鬼王一同离开旧宅。夕阳西下,鸿俊立于门前,身形拖着长长的黑影,投在废弃的厅堂地上。远方明堂金翅大鹏鸟鸣叫响过三声,便即止息,洪流般的妖兽经过大门外,纷纷涌向明堂。 郑氏亦要和妯娌们一道,清点核对器物单子,顺便给族中各房分发银两米布。 “那就好,这段时间真是波折不断,差点就给音乐社那个高宇给整垮了。”韩笑山面前,吴华向来是敢言敢说的。 可笑他还一直以为大恶人是假扮成自己,故意去杀害玄苦大师来冤枉自己的。 凯杨看了看佳瑜,嘴角勾勒出弯弯的笑容,虽然很迷人,但迷人的前提下好像潜藏着些许阴森森的感觉。 众人纷纷的看向宋子默,只觉天空划过一道雷都没那么惊悚。 一言不合两人便动起了手,没想到一向自认武功高超的田伯光,居然被轻易击败,三招两式之后,就被不戒大师踩在了脚底下,动弹不得。 第八百一十三章 紫珠楼主:你想要……? 殿中漆黑一片。 脚步声间错不断,时而交谈之间,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响。 殷鸿显然也听到了这奇怪动静。 甚至更听到了,啵儿……的一声。 嘬什么呢 他满心无语,甚至感觉到了耻辱,这千魂殿里,是让你们做些事的! 紫珠七行走早已满心愤愤。 但却根本不敢回头,万一看 “咦,乐乐,你胖了。”我趁机捏了捏乐乐的脸蛋,装模作样地说道。 “他们说你这里有蝈蝈,给我蝈蝈!”方少爷朝身后空空一指,所谓的他们,清让只看到花花草草。这个方士杰论年纪比清让还大了两岁,可说话奶声奶气像个五六岁的孩子一般。 金仙中期与金仙初期虽然只差一个阶级,但其力量与速度绝对是几何倍数的差距!一个金仙中期绝对能秒杀一百个金仙初期!这就是第四步阶级差距的巨大表现。 “是我糊涂,你如今在外面身着便服,的确不该如此。”清让笑着替他解释,想着阿旭与上次相见又长大长高了不少,每每见他总有见自己弟弟的亲切感。 奇奇已经失踪半个多月了,这期间她让人出去找过,但了无音讯。 他逃无可逃,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去阻挡,众人看着他面前突然出现一道微光,那是用内力筑起来的巨大的盾,让人震憾不已。 而且在现在长门会为了现在的这种挑战和改变的时候,会去怎样做到这些事情,这也是有必要考虑到的情况。 泪水再一次模糊了她的视线,这一次,她没有阻止,任它像决堤的洪水,肆意地流淌着。 “这个骨汤很营养并且很清淡,萧萧你应该会喜欢。”姜越体贴地说道。 “光衍,你这是过河拆桥。还有,你居然骗我来跟你妈吃饭,这么坑朋友,真的好吗”穆风抗议道。 “说清楚。”雅各布有些惊讶,但仍然没有放松对罗宾汉的警戒。 可惜,厄云却并不知道,在自己醒来的那一刻,魔月就已经发现了,因为魔月一直关注着厄云。 “也就是说没有这个身份,我就会有很多麻烦”周石其实也知道,这样的官方身份代表着被纳入体制,是自己人。什么跨省通缉,抓捕之类的事情虽然不能完全避免,但是真要找茬,起码要把这些身份给去掉。 两团无形的气团碰撞在一起,将空气灵气等统统逼开,眼花缭乱的风刃四散,带着穿金裂石的力道击穿虚空,轰入大地。 罗大庆有些为难,他们俩已经退婚,现在又走到一起,他怕李家人误会。 天机子修炼命运法则,可是知道本源功法源于先天至强灵宝,而这些灵宝总共有十件,但本源功法却只有八本,本就不正常。但是厄云明明是剑婴,说明修炼的肯定是剑典,这么说来还修炼了其他的本源功法 然而,没过几天,企鹅和neople公司的冲突爆发了,这一波跌宕起伏的精彩剧情也出现在大众的眼前。现实远比电视精彩,这就是国内企业的商业竞争。虽然具体的详情还没有公布,但是时光游戏显然赢得了未来。 镜子绽出金光,浮在半空中,镜面投射出镜像,像多媒体影片一样放大投影在眼前。 随即厄云脸色剧变,因为厄云自己的神识只能看到万米之内的东西,再远就什么都探查不到。 第八百一十四章 你上我这儿,许愿来了!? 大殿之中。 烟云缭绕荡开,悬铃清脆作响。 那每一声婉转的铃动,仿佛都在映射着男人的一缕心绪,继而交织汇作嘈杂韵律……被女子精准把握。 此刻。 赵庆俨然也已经发现了,这满殿的铃铛都很敏感。 可即便已是宁心静气,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却也根本压不住太多…… 他 一直处于超能力状态俞璟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也猜不透赫连柯的意图所在。 南宫璃脸上,衣服上都是血迹,他也不去擦,迅速的收剑入鞘,拔腿去追受了惊的马匹。 “世曼,有话你就说,这都是亲戚门边儿上的事,但说无妨。”杨夫人笑眯眯的,高世娟不免翻了个大白眼,平日怎么没见杨夫人对自己有这般笑脸呢。 天边一抹金黄,许久没路露过脸的太阳,今天竟然奇迹般的出现了。 “我可以答应了将九霄缙雷剑的修炼法决给你,但你会遵守承诺么”天兰心反问。 苦逼的一公司人都要没日没夜的加班,若不是他是副总,恐怕也难逃一劫。 这粗俗不堪的话说出来不由心气尽解,高世曼自己被自己逗得哈哈大笑,院子里的下人们不由也抿嘴偷笑。 “哼,你还好意思问,如果不是你们闯了进来,再过两百年我绝对可以成就飞尸,到时候我的实力就可以和斗魁一决上下,现在勉强能够和尸魁差不多吧,不过一般的红眼还不是我的对手。”方羽仙生气地说道。 脑海里不禁响起那天她和崔闪闪的聊天,崔闪闪说他会喜欢她这又可能吗 也许是真的气晕了,白浅也没有注意意大利面已经被吃过,拿起来噼里啪啦的就吃了起来。 水木兵曹立即按起电键:“虎!虎!虎!”电波立即飞向230海里开外的特遣舰队,飞向还在日本本土的联合舰队,飞向日本大本营。 这元阳壶即能释放火焰又能收纳火焰,虽然威力暂时不是很强,但在某种情况下的确是很好用。 “嘴哥,您不需要夸我!今天我们怂,没办法只能您要多少咱给多少!但是你怕不怕有一天我们起来了会连本带利的都还给您!”冯霍用大嘴刚才半死不活的腔调冷冷的看向大嘴问道。 陆峰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声音如此熟悉,分明就是王妃。可听王妃刚才所言,为何会错认金逸辰,是她的夫君。 范朝晖骑术了得,任那马两只前蹄立起,他自坐在马上岿然不动,只四处张望,寻找那笑声的来路。 “阿跑,放下枪吧!都是自己兄弟!”豹爷淡淡的看了眼三角眼满脸横肉的青年随意说道。 南宫组的人们由于思想上相对求稳,于是在退后了一百米之后,又再向着后方退了五十米,而就在他们陆续后退的时候,天空也随之出现了异样。 然而,讨论的内容是一面倒的不看好他,赵玄的六感经过血脉两次加成已经非常的高了,哪能听不到他们说什么,被气了嘴都歪了。 王岳山回头看了方心平一眼,忍住了想说的话,重又气鼓鼓的、老老实实的躺回了地面上。 政葛一边说话,一边解裤腰指了指两个靠近窗户抽烟的少年跟我介绍。 宫俊也看了看自己,我还好啦,没有她那样变成一个黑种人一样漆黑。 齐锐当然知道此人,和王天木,陈恭澍,沈醉合称为戴笠手下四大金刚,而且此人可没少杀爱国人士和名人。 第八百一十五章 赵庆斗胆,还望楼主垂青! 一晃三日。 挂满悬铃的仙殿之中,丹云袅袅,异香馥郁。 紫珠楼主倩影隐于缭绕丹云之中,纤手随意结印,摆弄着身前的琉璃小鼎。 将赵庆此前提及的诸多丹药,直接以一炉分而炼化。 同时言辞清冷,缓缓诉述着九玄殿的传承。 “丹者,天地之枢,药者,阴阳之衡。” “你手中应有《九 送走了颖宝她们,曹平总算可以全心投入工作了,刚好宋雪那边找综艺节目好像也有点问题,他也准备回公司看看。 “江哥,竹影的身体刚才就有了一些变化,只是那时候情况危急,她身体变化也不大,我没来得及给你说……”李雨欣的语气里有一丝自责。 此时已经是日落西沉,温度开始下降,天空变得灰蒙蒙的,厚重的云层像是要压下来砸在那片建筑物上,让那片镇子显得有些阴暗,如同蛰伏的一头凶兽。 但现在,辰御天却用香粉所沾的位置巧妙的推翻了他方才的那个推论。 即使给人印象极深的中年男子,也在促使众人明悟之后,融入到新的阵营之中,举止言谈全部恢复正常状态。唯一与众人有所差别的是,他的双目竟冲着门口之处不停扫动。 静,不知为何,近乎所有人都在此刻彻底闭住极难合拢的大口。随即便把一切心神都交给面前这两辆巨型客车。仿佛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感到安心。 “正因为我自己略懂医术,我才了解自己的毒,没法子挽救了,只剩下一年不到的光阴留给我好好珍惜。”宾神医固执地回答,坚持说着自己无药可救的消极话语。 回到房间,木日青这个闲不下的主又开始摆弄她的找到的花草和拍到的照片,她去了极光区,照片里的景十分绚丽。 灯光聚焦,掌声响起,特约嘉宾张欣怡淡定自如,微笑致意,等待着主持人发问。 现在中众人听见突然有办法了,眼睛里都放着亮光,这个时候应该他们可以在黑暗之中看见彼此的眼睛。像黑夜的繁星一样。 “好柔的剑法!”郭宽虽然和步千怀有些不合,但是也失口叫出,毕竟如此交击并不是时常能见到的。 北门出现了封建王朝难得一见的一幕,将士们在呼喊着他们的皇帝万岁,大周的皇帝在喊着他的子民万岁。 所以,让楚云湄念着恩情,她就会乖乖的,不给你惹事这条路根本走不通。 而其他人听到百里飘雪的话后,更是一个个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货币的直接兑换说明了什么说明了逍遥帝国的实力,以及底蕴!这对于其他人来说,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随便你吧,你要是能够回去的话,我就让你回去。”鬼魂一脸戏谑地看着他。 他皱着眉头,手指捏着酒杯,放在鼻间轻嗅,耳朵则是听着席间还没醉倒的大臣聊天。 可这等待的滋味却并不好受,因为她实在是拿捏不准,在久藏的秘密被揭露之后,他是否还会留她一命。 赵元宁却早已吓得呆滞,只稍那么一点,那支羽箭擦过的就不仅仅只是发丝了。 如果对方不强大还好说,万一对方很强,且很危险,随意放出来,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因此麻烦你告诉我们卖给你石碑的人住在什么地方我们只寻找墓地,没有其他别的意思。”许云天微笑地道。 第八百一十六章 敏感的铃铛 紫珠星辰。 烟云缥缈,千里鎏金,仿若仙境。 长空尽处有汹涌丹劫间错不断,声势浩荡,一片混沌。 赵庆出了楼主仙殿之后。 第一时间便是驾驭上了飞舟,满怀振奋的找了个偏僻方向……御风寻找传渡阵离开。 紫珠楼主的道兵啊! 现在想来都还有些不太真实,跟特么做梦一样。 “咦,是华师兄的住所,出了什么事么”不少人都被这一声炸响而惊动,察觉到神力的波动传递,不少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只是没人敢说这些族人为什么这么傻,蛊跟降头可以来的无声无息,此刻的他们甚至一丝清风吹过,都像闭住呼吸,生怕那是蛊或降头。 感受着林轩的目光,吉米拉面上又是闪过一片羞涩,接下来有些愤然的说道。 随着风儿飘荡的幽香,月峰大殿内的脚步声轻轻,两个靓丽的身影出现在宋游前方。 一道金光从岩石顶端喷射而出,打在天空上,然后像烟火一般爆开,形成点点金光,缓缓落下,金光到处,景色立刻转变。 楚毅双眼微微一眯,却是没有丝毫的要躲避的架势,仍有那股声波浪潮席卷而来,淹没了身躯。 叶狂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将他的手仅仅的吸在铭碑上,他无法挪开,就在这一刻,他神魂被吸出,没入了铭碑中。 她竖起耳朵慢慢的听着,的确,音乐声,喧闹声不断,这声音就在四周响起,令他再度怀疑,宴会应该是在地下室了。 因为他跟这个星辰门门主没有什么生死仇恨,没必要凭的你死我活。 拳印表面,镌刻着一道道复杂而又晦涩的铭纹,一种强大的镇压之力席卷出来,在这镇压之力之下,仿佛连那虚空,都是在颤抖、在哀鸣。 “那倒不用了!”路净苦笑说道,姨夫势利眼是势利眼一些,只是有时候说话让人感觉有种揍他一顿的冲动。 反正是有人摘了雪肤莲出来,不仅玄天有,晋禹也有,其他国家知道雪肤莲的人,也有。 那天被他救上来时迷糊中看到他在呼喊自己时,那张紧张的脸。她知道,这个男人对这个柳飘忆有恩,没有他当时及时的救起,那么现在的柳飘忆也就不纯在了。 突然间,他失声讽笑,笑自己。自己上门求亲,她竟然一丝反应都没有。 只能说咱们陆大人洁身自好,为了刚好的营造干净肃然的环境,他一上任就把府上的人全都换成男人。 说到父亲,叶雪绵心绪郁伤,神色黯然的点头。当年她是怎样看着父亲死的,若不是朝廷官僚太过残忍,她的父亲又怎会死。 即便柚子是个孩子,也是听出了路净在撒谎。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过山车缓缓发动了,柚子赶紧闭上了眼睛,大宝好奇的左顾右盼丝毫不惧。 说完姐姐直接拉着我走了过去,让我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店员看到客人来了,也是亲切的问候起来,接着开始打量着姐姐的身材,向姐姐推荐适合的衣物,我则坐在旁边的软椅上,看着眼前完全不一样的姐姐。 京内的事儿,修麟炀已是不大想管,只听闻太傅推举了不过十岁的十六皇子继位,当然,其身后还有‘先皇’做教导。 华夏,乃至包括整个地球,闹鬼的现象从来没有消停过。在某些的新闻软件上闹鬼的消息比比皆是。 第八百一十七章 张瑾一:那不看,没兴趣。 …… 当赵庆和殷鸿一道,返回圣地到浩然峰参宴时。 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宫殿之中玉案错落,其乐融融,气氛祥和。 赵庆迈步而入。 打眼一看。 就见到上首那浓眉大眼的男人,正滴溜溜饱含深意的盯着自己。 圣地的几脉长老,也齐齐望了过来。 这般境况。 赵 “真是让陈雷兄破费了。。”沐毅笑着说道,毕竟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这陈家确实是太客气了,当然了,他也是知道陈家是看重他的实力以及潜力才对自己这般的,不然的话,自己还享受不到这种待遇。 进入飞碟,龙刺看到里面是一个五十多平米的空间,一排显示器牢固地固定在操控台上,虽然和超级战舰的全光影操控没法比,但以他们手里所拥有的材料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不用了,没人惹我生气,你就不要管我了。。”听到金云的话,金雅并不想把自己的事情说给哥哥听,而是让他不用管自己了。 “叶越选手拿出了铁螯龙虾,而真嗣选手再次拿出巨钳螳螂。”解说员道。 “三殿下,给我一个理由。你派人在我身边保护我,送我贡品里上等的补药,还总是在夜里偷偷来我房里……我的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是吗”温玉蔻眼睛里盛满了月光,潋滟美艳,但又很不真实。 周炎点点头后,便把目光投向高台之上的周堉贤,对着他微微一笑。 “娘娘有何吩咐。”男子低着头,心中打鼓,他对自己的装扮还挺自信的,难道暴露了 然而随着月翼的手印变幻,在他的身体四周那些火焰就像是吃了兴奋剂一般,熊熊的燃烧了起来,不仅如此,天地之间的原力更是疯狂的向着他汇聚,最后在月翼的身体四周停住。 温玉蔻惨叫一声,猛地坐起,紧紧按住右眼,亵衣被冷汗浸湿,贴在身上。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喘着气,冷冽的空气进入身体,与怒火和怨气交织在一起,撞击着,缠绕着。好痛,窒息,无法言说。 “长老,图中所绘,若白闻所未闻。”漆黑的眸子中闪烁着光芒,敬佩倾慕之意尽显。 否则系统不会让自己闲着没事去缓和超梦和梦幻的关系,还让它们一起出战抵挡阿尔宙斯。 当父亲把她的手放到了楚临的手时,穆暖曦眼眶蓦地开始热了起来。 那男子听了之后,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的确,能够做到这般的人,太少了。 凌回暖只以为他是跟自己一样,需要缓一缓,所以也没有抗议,只顺从地靠在他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跟她的一样逐渐归于平缓。 但是,正是因为这样一些平常他看惯了的举动,才让现在的他心惊肉跳。 向梵生病,这件事在亲戚们来拜年的时候被知道,今年欧阳家没有去无忧岛,所以初三的时候,凌家一家来欧阳家拜年了。 下一刻两人便置身在一个昏暗的空间之中,对上了俞竑鍚那微微有些焦急的神情。 “不太好。”季流年大略的把事情说了一遍,顾城在那边失笑,这么电视剧的事情,顾微然居然做的出来。 或许她们会碰到一些幸存的人类,大家一起组成居住地,努力的生活下去。 米雪儿错愕的放开林萧,刚有些平息的气息再次混乱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两只硕大的大白兔跟着不断的上下浮动。 第八百一十八章 赵庆:看看我的? …… 夜幕遮天,群星璀璨。 碎星圣地之外的明川坊,依旧灯火通明。 几多修士结伴同行,时有飞舟横掠长空,一片仙坊盛况。 偌大颐和池苑中,依旧冷冷清清。 唯有那春水尽处的小木楼里,时而有低语轻笑传出。 ……司禾与张瑾一,一起去了碎星圣地。 赵庆并未同行,而是留在 秦尊本来还想继续向市长伍怀岳数落郑为民的不是,突然听见他爸有意大声发问,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有点多,赶紧闭了嘴,退到一旁。 炮光如激射的流星,两支星际舰队正在互相攻击着。而一艘艘联邦战舰,在敌人的炮火中被摧毁,一位位战舰中的强者,顷刻间灰飞烟灭。 魏泽龙和李云正又商量了一阵,开始安排热气球到达之后的事情,魏泽龙让李云正负责保护热气球和热气球母舰,下午四点,一艘热气球母舰赶到上海港,热气球部队指挥官亲自到魏泽龙的指挥部,面见魏泽龙。 “哼!好大的口气!”霜月闪身出现,面对蓝桀羽,霜母转世与生俱来的尊贵即便在冷怒之时也显露的淋漓尽致,一股强横无匹的气息乍现。 叶星来星辰大陆,才三个多月,又是第一次来主族,在主族他绝大多数时间都在修炼,所以有关狩猎比赛叶星还是首次从叶云娟口中听到。 时隔半月,慕容天再度走出平房。比起半月之前,慕容天的气息强大了十倍不止,竟已从灵仙晋升到了洞仙。倒是眉宇间那种张狂跋扈收敛了不少,反而多出了以往没有的些许稳重气息。 外面房门打开了,我怕范云婷继续发出声来,急忙一步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另一只手食指竖起,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刚下了几级楼梯,想想还是不对。我那一脚这么狠,要是踢破了肝脏怎么办虽然她十分可恨,但我也没想过要真去伤害她。但看她那痛苦的表情,似乎……真的很痛,我要不要帮她打个急救电话 万太虚向来看不起凌虚仙宗,把凌虚仙宗当成奴仆,这种固执得根深蒂固念头,在他来到仙界以后真正感受到万华仙宗的强大,就更加偏执了。 凡是愿意接受兼并的,都会受到很高的礼遇,尤其是灵气丹的使用,丹宗有的是灵气丹。那些不肯接受兼并的,就一律诛杀,斩草除根,在高压政策之下,倒是很少不愿意兼并的。 哈哈,张武定这做渔翁的,可是来晚了些……王延兴和孟咸相视一笑,下令迎敌。 里皮现在可还是意大利国家队的主教练,而亲手是在06年的时候将意大利带上世界巅峰的他,现在可是帅位稳固。 罗二的人和马华部落的人汇合在了一起,直接向着希尔部落这边赶来,一行人浩浩荡荡,场面十分浩大。 星辰科技的易搜是占据了整个网络搜索市场百分之四十以上的份额了,现在因为是和千度进行竞争的缘故,对于盗版方面的打击是让易搜有些束手束脚。 村里的干部可不同乡里的干部有工资约束着,对付他们,大多都要讲究方策略。 这也不少了!就算每艘船上装五石货物,几十艘船,那也要以百石计了。 这下,该张武定发愣了,还能这样打家劫舍的勾当,张武定干得多了,抢人占地的事干了也不知道多少。 如今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也渐渐开始长大了,他的亲人也都纷纷离世,要么被人类杀死,要么寿元走到了尽头。 战斗刚一开始,海军炮艇就集中火力轰击清军炮艇,护卫舰轰击城墙。 长眉当然不能让蜀山这么简单就亡了。连忙飞身而起。一道白光从长眉的手中射出,撞向那个漂浮在空中的血影人。 当踏出春秋城的那一刻,老头儿瞥了一眼叶枫,又看了看皇宫的方向,那里站着一道倩影正看着这边。 凉国公死后,他就袭爵,可本来就不属于他的东西,要了是累赘。 香伯跟了少施氏七八年,这些年少施氏对他也挺看重的,所以他心里还是觉得这么做不太地道,站在那里吭哧吭哧一直犹豫不决。 李云飞连忙稳住真元,慢慢的输出,一点点的将真气注入灵脉的断裂处,李云飞一边缓慢的将真气注入灵脉之中,一边慢慢的恢复着真气。虽然注入的真气比恢复的真气要多。但是,这样可以让李云飞多坚持一段时间。 降落在月球之后,高斯和卡欧斯奥特曼都没有立即开始战斗,而是转过身看着彼此。 薛世攀反应过来跑下台阶,拦腰将人翻过来拢在怀中,这一低头心肝一跳,这人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看眼睛像是睡着了,可再看鼻孔以下,连着嘴到下巴,全是血。 忽而叱了一声,秦川心中不知是何情绪,也不再管叶秋奇说什么,转身回到了屋中。倒在床上,本欲睡去,却又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萧影一竿即起,便瞅准了上方水流稍缓之地,将要落水之时,又一竿点下,立时又即蹿高。如此这般,也就四五竿下去,人已站在岸边。 前面拍卖的几样物品,都是玄法、秘术、灵器等物,叶洛身上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东西,因此也就没怎么关注。 百里优容现在最希望的是,自己和“莲花四老”联手,能够顶住荒族仙王的攻击,坚持到援手赶来。 散打!武警部队中每一个学员的必修课。所有专业技能里的重中之重。相对其它的训练科目来说,散打还算是最人性化的,没有风吹日晒,没有枪林弹雨。但是对技能要求确是极高。因为这是一项最贴近实战的训练。 第八百一十九章 金钟罩铁布衫??? 密闭昏暗的禁室之中。 血玉封锁的清泽小铃散发着流光,映的墙壁上青红交织,说不出是神奇还是诡异…… 气氛有些奇怪。 张瑾一的大床很软。 三人或是侧躺,或是趴着,或是坐靠凑近……身体陷在柔软的大床上,认真观摩着紫珠楼主的道兵。 平和绵密的鼻息交织,带着若有若无的暗香。 其实他知道自己明明在乎,但是很多事情算说清楚,他也不会相信自己,尤其是看到他对自己如此狠心的模样,心里很难过。 齐才半开了一个玩笑,不过露丝却明白了过来,她捂嘴轻笑,白了他一眼。 在接下去半个月时间里,这场发生在暗中的战争开始不断蔓升级。 不过出乎她的意料,梁龙在确定信息之后,并没有惊乱失态,反而迅速冷静了下来。 看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报道,莫雨柔在宿舍里哭了好几天,她只是不想让自己的生活受到打扰而已,这有什么错吗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苏亦瑶眼神之中闪过一丝不解,自己来就是希望她能够做人的,他总不能够因为这种事情而给自己带来负担的。 一个个至尊天才开始劝说,大家同是至尊天才,他们不想看到迷千寻这般自甘堕落,凭白辱没了他们至尊天才的名头。 那盆开水已经被端来,里面已经铺满了楚枫所列出的草药,此刻的开水慢慢变得浑浊,一阵阵难闻的中药味飘散在大厅之上,使得许多人捂住了鼻子。 他这一翻牌,侯三和陈茂材两人全凑了过来,看清楚他到底是什么牌,好让自己心里面有一个底儿。 只是有一点让他难以安心。皇甫晟真的会放过慕梨潇吗他不惜用这样的谎言骗慕梨潇回来,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呢 传令者回答没发生事情,只是洪州战事迟迟没有结束,大王不安,召唤亲军回归镇守内城。 一次失败并不意味着什么,林渊做了无数次的兼职,虽然没有走出自闭,但是从中也习得了一个技能,那就是不怕失败。 她弹琴似乎弹得不错,不知道她能不能把我哼出来的旋律写下来或者弹出来。 军中的出头机遇,没那么容易获得,除非遇上赏识的贵人,或者成为猛将悍卒,例如童山。 “不辛苦不成,军力若是放任,易遭背叛,使得扶风不得不倚重孙媳辅佐。”林清雪轻语,韦老夫人点头。 骆团也是董昌旧部,进入内城一番劝说,许诺去往杭州能够余生富户。 驾驶座里专心开车的大炮都因为突然传出的瘦猴子的声音而分心转头往后座里瞟了一眼。 空气中的氛围一瞬间变得奇怪起来,回过神的李玥就注意到沈泽的视线。 屠九道:“你可想好了再说,要是我派去的人查到的跟你说的不对,公堂之上胡言乱语,我立时就把你拖出去砍了!”屠九本就生的凶神恶煞,这砍头在别人说来是吓人,他这一声暴喝险些把魂儿都给吓没了。 掌柜苦笑点头,他没了私下收留的权力,年龄老了,城外的后代抵制收容。 见到一队商人被士兵拦住,双方正在争论,安德烈走到近前问道。 贝利亚的脸色无比阴沉,之前和雷杰多相遇时的情况再次浮现在眼前,看着邪魂贝利亚的样子,似乎的确比他想的要麻烦的多。 第八百二十章 这里面还有师姐的事!? 昏暗的禁室之中。 司禾与张瑾一屏息静气,面面相觑。 气氛怪的出奇。 分明赵庆一直在自说自话,三人谁也没明白楼主叮叮铛铛的说了啥…… 但这铃铛,竟还真就发生了变化。 就像是原先内敛的神异被释放,得到了紫珠楼主的默许与认可。 就是说……紫珠楼主,这么大方吗 赵 “是写好了。”特缇施如履薄冰地说道,生怕刘范一个不高兴,就又要派兵把他拉出辕门外枭首示众。 “谢谢郭少!您真是大人有大量!”苏远行在一旁道谢,苏白也跟着道谢。 郭念菲自然看得出凌雪儿是生气了,于是把她从车里拽出来,两人站在车外。郭念菲要比凌雪儿高了十公分,但是穿上高更鞋的凌雪儿就和郭念菲差不许多了,本来就是一米七多的身高。 “你既然想可以,你就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侯月的眼神便的暗淡,从他的瞳孔里赵行天可以看出侯月的一丝丝阴冷。 “臣附议!”卢植早就和刘焉串通好了,见此良机,也适时站了出来。 “你不配。”良慕牵过析木殿下的手,留下背影,和一望无际的深渊。 “喏!主公只需故意放走杨秋的汉族士兵,然后再着力打击羌族和氐族士兵,故意也放回十几个羌族氐族士兵,让他们逃回陇西即可!”田丰云淡风轻地道。 就这样白鲨王无路可走,只好投奔百兽魔王而去,海豚将军和鲸鲨将军顺利的混进百兽山开始了计划已久的侦查行动,为赤海龙王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 一番惊险,让夏天的脸色红白不定,格肸燕不愧是经过大风浪的人,她的神情并没有太大变化,不过,对于齐冷寒和沈杖天的出手相助打心底还是非常感谢的,她开口说道:“谢谢!”只这么简单二字便表达了她的真诚之意。 郭念菲带着一脸的唇印去修车了,而且郭念菲自己完全没注意,修车的时候店员看到后也是想笑不看笑硬生生的憋着。 但是最后因为明白这从中的过程是以为因为有其他人在作梗,于是也并没有特地的找过郭家来讨取一个说话。 大切斩刀势上面,带着极致的锋利与切割,对于任何东西都是一刀两断,天地间,那刀势一往无前,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它的去路。 陈玄奇走到用餐的大堂中,有几个弟子正在忙碌地端着饭菜,现在宗门内的弟子比较多,他们这些负责内勤的人每天都忙得不行,一般这种弟子的修为资质都不是很高,但每个月宗门还会给他们一些银两作为酬劳。 这副模样,苏甜看的格外欣慰,孺子可教也。只是,封程并没搭理拂柳。 “你的意思是我们就此告别了”陈玄奇听出来辩机和尚的离别之意。 这个组织中没有太大的规则制度,其中又包括了无数山门宗派,他们向这个组织表示臣服,并接受调遣。 “还有这种驳论,你个老道嘴巴里也不知道哪句真话,哪句是假话。”陈玄奇看着安云生吸一口香味,喝一口酒的样子,十分好笑。 白黎在唐玥撒出迷香之后立时甩了绳子捆住来人,她倒是想躲,可惜白黎,风铃,元清一起甩了三根绳子,躲了两处,却没逃掉白黎手中的。 想了许久,她还是决定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云恬,正好司沛宁也在。 第八百二十一章 鲸鱼娘:我是外人呗? 清晨的禅院中。 原本活络的气氛,渐渐变得沉闷起来。 张瑾一眼底满是疑惑与思索,低声讲述着些许旧事。 “当年长生剑下的十五剑境,被九剑圣地以炼虚手段带走之后。” “苗剑和沈俗,也被师尊交易给九剑楼了。” “当时你也应该知道,我抓了庞振一个壮丁去护送的……” 对此。 林慕阳杀完此人,左手持剑,身形没有丝毫停顿,一步闪过,来到唐钰身前,将唐钰拽到了自己身边。 “这……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如果二位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我,我一定会二位解决。”负责人笑着保证。 孟林一口鲜血吐出,人就像是炮弹一样飞了出去,直接装穿了好几个墙壁在停留下来。 竟然是一大批足有一万多人的军队,及时赶来支援!这批军队每人都身穿红色披风,背后是一个瞩目的『唐』字。 墨爷爷看到里面的东西的时候,也是一阵唏嘘,他和白爷爷是一起长起来的,白爷爷的很多事情他都是知道的,当然也明白这第九尾对于白爷爷的意义。 姿态笑容和当初那个在酒会的,无比懦弱的姑娘相差甚远,微微一笑。 “轮回吞噬!把这些该死的入侵者全部吞噬进吾之地狱吧!”钟馗狰狞的声音继续怒喊道。 夏儿慢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看着窗外,感觉昨天的一切都像是梦一样。如果真的只是梦该多好,但这世上没有如果。 也正是因为如此,刚才沐辰那样看着她,她才没有生气,就连她以前面对云山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恐怖的感觉。 身高大概两米往上,魁梧的身材倒不显得臃肿,反而和他类似,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东西,和他一样,全都是单独的个体行动在宇宙之中。 陈奇身躯不断破碎,众人惊呼,但是古神一族和陈奇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这是古神一族修炼必然要经历的锻炼,他们古神一族的强大身躯,就是这般锻造而成。 “你丫的先给我闭嘴,你自己找找看,有没有可以用来攀爬的地方,我们现在正在想办法救你呢,如果真不行的话,那你干脆自杀直接回皇城算了。”欧阳绝捡起一枚石子,猛地扔进了凹洞里,随后朝洞口大声的喊道。 但大祖以上的强者,战力实在是太可怕了,大祖强者出手,可以封印天地空间,如此一来,韩云连瞬移都施展不出来。 “咳咳,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了。”梼杌晃了晃脑袋,捂着胸口,满眼之中,尽带着阵阵的杀机。 “咚!”然后重重的落在地上,看江雨那幅萎靡的样子,就知道他收到了不轻的伤势,而方启虽然在被江雨攻击的时候收到了一丝伤,但是那些不过是皮外伤,根本不碍事的。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庞风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公子哥,然后说了一句。 “如果能把他们一个个的引出来,我们的胜算应该会大上一些,不过看样子这三个家伙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的让我们个个击破的。”七杀环抱着双臂,思索了片刻之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韩云冷喝一声,一股玄妙的力量,再次汇集,这股力量,仿佛来自于远古的圣墟,虚空被撕裂,一股股力量,让众多的妖兽。 中,独留刘博在客厅之中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根香烟深吸了起来。 第八百二十二章 玄潭踟躇,天衍再起 天香。 玄心潭禁地。 朦胧仙雾缭绕,澄澈幽池之中映着两道曼妙倩影。 姝月明眸中满是新奇期待,却也带着十足的谨慎,与红柠挽手轻语:“要……脱光吗” “诶呀,肯定呀。” “你内衬的法衣不方便,毕竟是塑姿炼体,你是不知道……中州天香那些小蹄子天天凑一起沐浴的。” 柠妹 王胖子还愣在门口,估计还没反应过来,毕竟我的到来确实很意外,连我自己也感觉意外。 早上依然没有给林音吃食,大力法王自顾自的吃完早点,又封住林音手足腰三处穴道,然后丢进了车里。大力法王驾车,林音躺在车厢中,依然不能动弹,也不知要往哪里去。 所以说,此战的关键在于,如何避开西瓯主力,寻找出王庭所在。 封常清以前来过洛阳数次,见如今灾民遍地,屋舍不全,战火临城,不由重重叹了一下息。入了洛阳城,发现洛阳留守早已弃官逃跑,空留分司衙门,里面一片凌乱。 良久,刘病已缓缓轻柔道:“终于,我们之间不必隔着旁人了。”为了这一天,思了念了多久,无尽感慨。 分魂术的厉害之处在于分离出来的一缕灵魂跟完整的灵魂是没有区别的,甚至还可以不断去投胎。 “呵呵呵,林先生杀我圣教多人,圣教上下却愿以德报怨,收留于你,林先生又何必执迷不悟呢”说话的是光明法王,本身猥琐,却作出一副慈眉善目模样。 说到这里,罗曼婷突然停住了话语,她想起之前那人并非眼前之人,而是张墨,想到这里不禁贝齿轻咬,生出了满腔恨意。 董氏一边听,一边打量王彦,还特意拉开王彦的外衣查看,确认没有伤痕,这才送了口气。 到了傍晚天擦黑,屋内也未点灯,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公西夫人一直不见人影,也不知是不是在做饭做菜。过不多久,公西良的两个儿子一起呼喝着回到家中。 “打中了。”丝莉娜见敌人倒下,立刻扔下枪跑向被银色结晶包裹着的沐枫夜。 虽然炼制这个阵盘,所需要材料,如果折合成顶阶宝器,可以炼制出十余件,但这些代价,云羽还是轻易承受的。 “呵呵,林长老说的哪里话,四绝宗,天都寺可都有带青年高手来,不过我想这次的会武一定会很热闹的!”郇长老手缕胡须笑道。 因为,他一直坚信,安分守己的自己,一定不会招来这样的天意,他早就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有人在从中作梗。 血不断地从千惠的身上渗出,她走过的路,已经彻底变成一条血路。 “哼,真是我的好岳父呢!”夏志龙毕竟还是年轻气少了许多,忍不住冷哼了一下。 远眺竹林,根本看不到其他人的所在。陈锋也乐得安宁,正好可以清净修行。 只见轩辕辉煌突然停下了手,然后双手合十,横在胸前。突然之间,金身巨人怒吼一声,一股强大的气劲从他的身上爆发出来,气劲直接将陈锋震飞出去。 等我们从古墓出来,到神殿后,神殿台阶边上的蝇蛊已经全部不见了,想必是等的不耐烦所以飞走了吧。 直到夕阳西下,傍晚时分,胖子还是留了下来,餐桌上燕子爸端上最后一道菜,拿起酒杯,敬了我和胖子,我都还没来的急喝时,燕子已经来到餐桌前。 第八百二十三章 天衍圣女,天衍成谜 …… 时间一晃。 足足二十四个时辰过去。 玄心潭外。 血衣五行走的仙舟沉浮。 血舟的大殿之中,一行两脉还在汇聚闲话着,如今仙路各脉的境况。 九剑仙路虽说还有一些时日。 不过眼下,诸脉也都如同先前那般,聚在九剑圣地交流了。 好巧不巧。 和近两年前一 林姨娘和殷青黎脸色难看了许多,再无法维持先前的得意,偏又不能开口阻止,不然叫人看了笑话。 墨儿看到姜皖后十分惊讶,有些不可思议地捂住了嘴巴。姜皖点点头向她询问夏雅涵的情况。 白薇静等了半柱香的时间,约摸着二皇子才刚吃下的药已经开始起效,这才开始尝试着将周围的几根银针一根一根的拔掉,伤口处便是往外流出了一些浓郁的黑血。 凌子墨眼前的场景顿时虚化起来,各种陌生的人物景象出现在眼前。就好像来到一条繁华的大街,再看向前方韩炎已经是消失的不见踪影。 刚才血液涌出,马寒就已经觉得虚弱两分,此刻见到邪道人就要再次吸收,心知如果再任由其吞噬,自己今日只怕就要死于非命了。 殷青筠端端坐在马车内,但心中委实一阵翻江倒海,手心里的濡湿擦了一遍又一遍,半点都不平静。 但是具体说了什么,她又都不记得了,甚至连那人长什么模样也没有任何印象。 林瑶本来不想这么早收拾姜皖,但是姜皖如此不识时务,竟然还敢为夏雅涵出头,来顶撞自己,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姜皖的心微微刺痛,罢了罢了,如今倒是取个名字都能想到陆之行,前几日倒还算忙着,这几日倒是彻底空闲下来了。 林姨娘原本听说顾雁婉来了,陈氏又不在,这才跑了来坐在主位上装起了当家夫人的架子,如今殷青筠来了,她这面子上就挂不住了,磨磨蹭蹭地起了身,才对着殷青筠缓缓蹲了下身子行了礼。 五人看到万名暗魔大军都愣住了,天主这家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愣完后脸都绿了,下意识的往后退,直到我出现在他身边,他才停下。 但就是这种原始的热核武器,却是对星球进行打击的最有效武器,尤其是有大气的星球,雪界星是有大气的,环境非常接近三战前的地球。 这个职业极其强大,玄术这两个字翻译成现代话,那就是魔术的意思,在药王这里就是真实的魔术,能救人命的魔术。 因为,皇者境不仅需要强大的天赋,同时还需要很长时间的沉淀。 黑鸦裂天营造的气氛实在太恐怖震撼了,我咽了口口水,深吸一口气,手捏冰火琥珀,剑上火光大盛,亮光为我壮了不少胆。 我明白他们找我的真正原因了,他们不想担责,也担不了责,想让我来直接拍板,顺便给我交一个底。 韩冰刚干掉这个僵怪,就看到刚才那个僵怪已经从通道那边走过来了,而且不止一个,总共有三个。 他们都得庆幸,因为这三大家族的人之中没有他们各自家族的人,要不然他们真的不知道,杨奇回古树城之后他们的家族会发生什么,他们也不敢想象,杨家会对他们的家族做什么。 “那就是说,你答应让我骑咯”桃忒试探着抚摸着鸟背上的羽毛,然后抬腿跨了上去。 “不和你玩了。”蒋辰冷哼一声,将徐梦琪放入时光天戒之内,瞬间一股强大的血气迸发而出,将蒋星直接震飞出去。 中午的时候,程婵娟手提着粉色的保温壶,无视别人的目光,大摇大摆上了顶楼。 因为在天帝城活动的他家族的人。转告了一条消息。让他现在就回潇水城。结束在天帝城的历练。 下一刻,一发超音速飞行的旋转子弹,携带着巨大的声响,“噗”的一声,直接从石磊的脑门射了进去。 陈风记得想要到馆内健身,必须要先加入浙大的健身会,成为会员的先决条件就是每年必须缴纳1万元的会费。 阿维在那头点上了一只烟道!毕竟我听见了打火机的“啪嗒”的声音。 说着,宋灵灵打开车门,发动马达,轻车熟路的倒了出来,然后在路上停了下来,朝二人比了比上车的手势。 “你好,我叫李浩,认识你很高兴。”男生自认为很有风度的笑了笑,原来是来交朋友的。 “好了哈,不要再闹了,衣服我都放起来了有什么需要拿的你们自己去拿吧!”我说着不再去看苏朵朵的眼神,如果说眼神可以吃人,苏朵朵现在已经把我吃了好几回了。 听我这么一说,毛毛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根本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屌丝这两个字的含义。 “不行,约好了的事情怎么可能取消。”高岗心里一颤,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可是这里是他高岗的天下,董建既然带着两千万来了,高岗有怎么可能让他走的了呢 “胡说,我只吃你倒的醋。”本来就是故意逗她,顾军说完,笑着将人横抱而起,径直进了卧室。 至于天葬台,一般都设立在寺庙山顶位置。因为藏民多流行天葬,认为可以借此机会,升入极乐世界。因此割肉饲鹰,也被视作在尘世间,最后一次布施。所谓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即为此意。 第八百二十四章 曲海惊变,弥天至宝 血衣仙舟急速飞驰于长空之上。 依先前的打算,继续赶赴曜华星阙。 而仙舟之内的议殿之中。 却是安静针落可闻。 此间气氛尤为沉闷,更带着难明的诡异与惶恐。 眼下。 任谁还能不清楚,这当真是出他妈的大事儿了! 原本认知中的玉京星阙,仿佛都突兀化成了一片迷雾,又自眼 看了看秦义一脸淡然,肖龙轩向所有人点头示意,众人做出一副草木皆兵模样,这里似乎隐藏着一种很大的危机。 刘乐宝本想再敲敲黑锅的,让方旭多表演一会,多赚些碎银和铜板的。 纪晓兰便没再说什么,拄着龙牙宝刀,跨步向芦苇荡中走去。她走了里许,钻进岛内一处洞内,沿着洞里石板,走了长长的十来米之后,便见里面金碧辉煌,灯火通明。 九天动也是一笑,然后直接便是操纵着这漫天的威压的魑魅鬼火对着三人而去。 何娟与李御坤同样有此猜想,于是,俩人便低下头,目光专注的看了看,又摇了摇头。 云易作为落云联邦的使臣,级别上比其他星球的来使要高上不少,他现在和当初艾米丽在古博帝国差不多,也有一套独立的别墅。 四皇子静静地在暗处盯着这一切。等到六皇子将太子算计死之后,悲痛欲绝的看着手下朝臣的那些证据,陪着皇上一同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 方旭借双掌一推,掀开了被子,大口大口咯血,大口大口喘息,缓缓睁开眼睛。 妖……是什么人类的敌人吃人的怪物也许是吧,之前张月遇到的妖都是沾染上鲜血,但是张月从未真正意义上地杀过妖。 “后退!全都退出来,别在烟雾里瞎转悠了。”雷和李嘉豪这时候也赶了过来,对着烟雾里慌乱的众人大喊道。 他现在的身份是宋国的皇帝,有两个红颜知己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更让猴子心惊肉跳的是,他突然感觉有只手搭在他的左肩膀上,虽然看不到那只手,但是被搭肩膀的感觉却是真实的存在,甚至对方还故意在他的左肩膀上拍了三下。 莫羽从远处看着那座山峰说:不错,这座山峰很符合我的要求李天堆莫羽说:莫兄,咱们先去上面看看吧莫羽他们来到了这座山峰的上面,看到了破破烂烂的大殿和院子。 薛昊不理两人劝阻,大步走向发飙中的赤炎金睛兽,还暴露出自己的位置。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麻烦了,因为这样很难找到花香的源头在哪里。 方城已经找来不少道上的亲信,决定关键时刻,玩阴的也要把薛昊弄死。 薛昊意味深长地望着他,能让冯天山这样的道门高手,都束手无策。 “伪装工具都在身上,伪装衣在房间里没拿出来。”黄云飞回答道。 想要挖通十米长的三合土修建的墙壁,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黎明时分,卫平醒来,出二边殿到稍远的地方跑步,吵醒别人不好,但也不敢跑得太远,神族太凶残,不给他们任何把自己掳走的机会。 到达深渊口,抬头向深渊之上一望,灵魂收割风暴离得相当之远。 吃完饭之后,周继国看付磊还赖在他大姐周围乱转,干脆和大姐说了一声,拉着付磊就走。 房间内,慕容林致与慕容林钰的对话仍在继续,一个问题花样百出,一个回答非常详细。 第八百二十五章 我见到了,你们和她 那一瞬间。 王姝月只觉神魂被无形丝线骤然牵引。 眼前混沌一片模糊不清,仿若身陷万古幽邃的寂静。 当灵觉与五感归复之时。 周遭环境却已是全然不同! 脚下已非仙舟玉砖,身边更没有了夫君和清欢…… 姝月银牙轻咬,眯起了明眸四处打量。 这种感觉,她其实并不陌生。 由于这些怪物是人形,只有进食和感染时才会变回怪物。短期内,很少有人发现。 “奏君,你是我见过的能把这种事情解释的最清奇的人。”凛花学姐愣了有那么一分钟的时间,这才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沧海界并不平静,在碧瑶宗管辖之地的彩铃镇上,一则恐慌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迅速往外扩大。 幸好科技的发展,已经使得这些蛮力基本无用武之地,身体素质再好,也挡不住一个炮弹的威力。 来来回回忙活一天,实际的工作过程相当短暂,而pv总长只有30秒,可以说她也就是为了喘两口气来到京都。 这次竟然是因为直播霍顿的治疗过程,带动了一大批海外的观众。 频繁的参加试音会、一次又一次的得不到回应,所有的努力都石沉大海,这才是新人声优应该经历到的过程,无所前辈是这样分享他们的经验的,所以花泽香菜觉得现在的自己……太不符合套路了。 牛征峰他们引力引擎实验室,已经把引力引擎的组装程序发给我。 那么真的可能就像表姨说的,二人的差距在于成绩了,既然这样,那她就要再优秀一点,一定要赶超暮以静。 害怕的慕北,见到他举起手掌那刻,还以为他要扇她耳光,不自觉的闭上眼睛,微微偏过头去。 威胁得逞,慕非池半侧着身子看着她,幽沉的眸底弥漫着潋滟柔光。 两人往哪里一坐,无形中一股雄厚气息扑面而来,在这股气息下,即便炼体九重巅峰武者都不能比拟,赫然都达到了气海境一元天修为。 听到这边出了事,龙烨便一路跑着返回,生怕他们真出了什么事。 如果霄雄空真的关心王玲母子二人的话,也不会这么多年不管不问,让他母子二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身份地位连霄家一个仆人都不如的境地。 “雪姐,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黎夏天看出了雪姐想要说什么。 唐国强没有大碍,唐家人才算松口气,大家各自忙着,没有人注意到乔夏,此时的她显得格外多余。 而此时的谭木,也是顾不得那么多了,脱了身上的衣服之后,便压着她的身子。 “夏天,你对我的误解还停留在酒会上”商浩深深地凝着黎夏天。 只见毒液开始疯狂扩散,顺着衣服蔓延起来,所过之处全部腐蚀烂掉。 黛玉皱了皱眉头,原本她并不想这么早直接挑明,怕黄季云会驳斥她,但想了想话赶话的已经说到这儿了,便也不再隐瞒。黛玉望着黄季云,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此刻武郡王妃是当真怒了,脸色铁青的盯着黛玉,承恩伯莫安与伯夫人更是还看好戏似得望向黛玉。莫安也不得不承认,这圣上亲封的县主,果然好颜色,眼中更显不屑。 严皓微微垂眸,也从袖笼里抓出一把松子,一颗颗剥开,放到手心里。 杜芷萱嘴角抽了抽,不由得回想起在和电视剧里出现过的那种“哪怕没病,也要开些吃了没什么好处,却也没什么坏处的药”的油滑御医来。 第八百二十六章 偷题九剑仙路 一晃。 两日之后。 中圣州,九剑圣地。 由天外斜插而来的巍峨古剑之上,仙坪无垠,殿宇林立,飞瀑犹如自九天之上,倒悬而来。 天香八行走的仙舟,凌驾于流云之上。 呼啸临近了这片天地。 仙舟之上十一位修士,自是汇聚九剑仙路而来。 赵庆司禾带着血衣天香两脉,秦楚欣陪 万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赵家竟然一点儿不着急上火,反而还敢在对面哈哈大笑 大部分网友的情绪十分容易被煽动,而视频中时淼坠落的姿态又充满了一种悲剧的美感,只是看着都从内心油然而生一种悲怆的感觉。 张峰也知道孙总背过棋谱,走了七个回合之后,忽然变招,开始下散手棋,一个特立独行的进兵,吓了周围人一跳。 话音刚落,倒地的那几个家伙纷纷忍着身体被穿孔的剧痛,跪着爬到她跟前。 拍卖会场的气氛,瞬间拉到了一个高度,其余的人都没什么心思看物品,只顾着看热闹。 陆逍遥知道,九爷是这九街口的太上皇,所有玉石店老板都听他的。 其中,地狱贯手五遁五行颠倒大剑是耗能最大的术,消耗近一半的查克拉中,就有3/4是为了实验这一招的威能而消耗。 甚至有部分乐子玩家,似乎觉得感染病毒很好玩,反正只是游戏……他们主动走进黄色雾气或者任由尸魔怪攻击自己,让自己变成尸魔怪。 现在场上龙魂城玩家还有35名,听风城那边因为狂沙暴时的损伤,现在只剩下28名了。 得知阳如丹到了之后,安如烈便是带着城主府的人还有杨不凡,雷鸣等本土的大势力的人们前来拜见阳如丹。 “砰!”终于,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那早已是布满裂缝的封印,终于是砰的一声,陡然爆炸开来,一股极其强横的风暴自那封印之处席卷开来,仿佛一场飓风般扫向众人。 但体验到了莫琰大师这个阵之后,她好像有点相信了……至少这个世界上真有这么神奇的事物。 尤其是自走棋的棋子冲出去战斗,杨冲更是忽然想到了曾经接触过的强大物品,殖装。 导弹爆炸了,即使隔着几千米,也能够感受到来自水下几千米处的冲击,海洋变得咆哮,海军联合编队在大西洋中飘摇。 然而,当杜子良得意忘形地说完这话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叔叔神情有些阴沉铁青,之后就听到云雾里有声音传了出来。 科塔是知道洪浩的智慧的,赶忙问道:“准吗”就连一直吃东西的间时守听到了洪浩的话都重新抬起了头,准备听一听洪浩的分析。 见没有丧尸,众人心下疑惑,又有种狼来了的受骗之感,纷纷质问起吴秀莲。 然而,拥有空间天赋的人,那完全是随机的事件,就算是灵洲四大宗门也无法人为控制着空间天赋的出现。 “连生道友,我要施法封闭饿鬼道,还望你替我护法!”佛不渡将拂尘一横,手结施食咒,一圈圈光明佛光散出,分别念动真言,举行施食仪式。 台下的外门十大弟子中的叶无痕,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道凝重的声音。 杜荷此时伸手拉着眼前李承乾的胳膊,指着远处正在休息整备的士兵的位置。 为了弥补铠甲合体的时间短暂,双手装备着『裂地爪』的祖越,打起来可是超狠的。 大卫才不怕她当电灯泡,要是真有耐心就这么耗,不信她能坚持得住。 长此以往,他们可就要把华国中医越发薄弱,汉方医和韩医的名声越来越大,未来或许就没有中医,只剩下汉方医和韩医了。 都看到了如此超前的技术,要是不能够掌握在自己的手里,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就算能够挡得住自己的拳头,那还挡得住自己拳头里附加的暗劲吗 武才人此时感觉自己在李承乾的面前就是无所遁形的,此时居然就那么直视李承乾的眼睛。 上面写的是关于发现土豆,并且要将土豆推广至全国的奏折,而且上面还标注了此事要李承乾来办,而且特别写了他有大功劳。而且是功不可没。 “不要担心,好好歇息几日就没事。”寝殿里,贺兰萱温柔的摸着君玳凝的长发。 他挂了电话后再也无心工作,所有的心思都被那份错乱的亲子鉴定给扰乱了。 她看着顾心童一路走来,最终和靳辰东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还有阳阳这么可爱的儿子,她也好像谈恋爱结婚生孩子。 别说九十九块,就是九百九十万也未必能买到千年前的古玉佛珠手串,仅是它的历史就不止这价。 “原来你还记得,我以为你都忘记了!”洛黎晚没想到,南宫宸竟然还记得。 玥淼转身,看到前面有一个宽大的软榻,上面坐着一个身穿青衣的男子。 钟离三少爷的师父听言见状,暗中生恼,冷笑道:“即是如此,那便动手吧!”话音一落,运气拔剑迎了上去。 第八百二十七章 骨女:哦?你能为我做什么? …… 待从苗剑口中得知,九剑仙路有可能出现的境况后。 赵庆和姝月与他寒暄了一些近况。 便使得这位苗剑师弟……被迫主动告辞离去。 赵庆借口刚到圣地,还要和南宫骨女一起,去往诸脉汇聚之地,同各位行走见面。 苗剑自然不适合跟随…… 倒也不是赵庆不想多留贵客。 只是 谁知道,一年的时间,那八个皇子全都死了,皇位,自然就落在了慕锦铭的身上。 忽然间,慕锦尘松开了沈言的手,他一直以来被当做招牌的冰山脸,此时,已经开始泛起微微的红色。 后也不休息,直接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皇家法院,见到了等在这的夏朝宗。 “哎呀,琳琳,你就放心吧!那坏人只有他欺负被人,他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张玉菱笑着安慰道。 其实前些日子那个帖子的事,墨戟岩多多少少已经猜出了一点什么。 夏新拍了拍祝晓萱的肩膀,示意她在雨势转大之前,赶紧回去,自己没事的。 我看着怀里熟睡的张萱萱,不忍心把她叫醒,她的皮肤白里透红,显然是被滋润过之后,呈现的一种状态,她的睫毛很长,嘴角轻轻上扬。 这里的家长,非富即贵,不是有钱,就是有权,男人有钱就变坏,还真是一点不假。 我们再不忍心再这里呆下去,走出宏关集团的时候,我们几个在大街上疯狂的嘶吼着,发泄着内心的悲痛和愤怒。 第二天早上,当我醒过来的时候,董秋水已经起床了,她正在厨房忙活,看样子精神很不错,她调节情绪的能力很强,这一点我自叹不如。 不会的,因为清理本地世家豪强,乃至于之后的打击海贼,本就是熊岩想要做的。 听她这么一问,一直还愣在原地的两人顿时回归神来,由里鹿美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了,手臂在空中忽然摇摆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以穆卡的眼力,本应该洞悉一切,更不必与莫辰啰嗦,但他现在却偏偏多此一举,这倒是让莫辰有了一些想法。 因为带着对秦梦雪的保证,胡志兴表现得很克制,连专业上的话题也不肯深入讨论。 独角,它有很多,用很多中的一根,换取它唯一的生命,这个买卖并不亏。 本来想找机会转入聊胎记或纹身之类的,但觉得还是太突兀了,过一两天也不迟。 他凭借着这么多年对王宫的熟悉,又有先前国丈留给他的银钱收买认识的人,帮他蒙混过关,终于一路混了进来。 大辉气结,没想到居然会有人这样跟他说话,要是对方是异能协会的同僚也就算了,毕竟他在协会里的地位可不算高,但如果是其他组织的人那就只能说明对方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挑衅他们日本最大组织的威严。 如果不知道,通常也只有两种情况:第一,不是正常的男人;第二,从未想过这一方面。 武尊仰视着中年人,眼神中忽然有了神采,是一种敬意,发自内心。 “清儿,你就不能听点话吗你这是想将爹气死吗”褚母边责备,边帮褚父拍着背顺气。 只是没想到,这时间长了,一来二去,冯婷婷竟然对刘民生产生了好感,而刘民生对冯婷婷也一样如此。 他们只是隐身,并不代表就已经不存在了,若是别人撞上来,还是实打实的。 “不是说饿了吗怎么变得这般老实了”帝九胤说道,一手怀抱着沐云轻,另一只手却是用汤勺将粥送到沐云轻的嘴边。 洛亦承睁开眼睛,掐灭手里的香烟,然后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点亮看时间。 “行了行,我知道了,别像个老妈子一样。”姬无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而且看她那花痴的样子,怕是刚才根本没有听清楚沈千越的身份吧。 先前他询问过那些药材的来源,既然功法和药材都是千手观音留下来的。 帝墨玄只需要稍稍挥个袖子,便能将曹黔给碎尸万段,渣儿都不剩。 夜清落毫不怀疑,若是此时,噬焰扇的银丝,并没有束缚住白媚的话。 这人好生英挺,直可说是气宇非凡,他腰上悬了只长剑,身穿一袭宝蓝色的长衫,却是一名贵公子。 方才这场大战只打得天地变色,四座皆惊,众人见灵定如此神奇武功,尚且败在此人手下,哪还有人自不量力,上前讨战 至于洪达开的那面黑色巨盾,早就化为了无数碎片飞向了那些围观者,并早早地被他们挡了下来。 虽然这只是李夸父从玉兔戒的空间里感受到的场景,但他能分明的感觉到这血海为何咆哮,它有着一个明确的目标,正是百花仙子所依赖的神器定魂珠。 而且圣光城作为北域第一大城。齐胜光手下的副城主也是最多的。足足有二十人之多。 这块石材称青色,表面坑坑洼洼,隐隐有青色的光芒从石块内部透出,蕴含着极为浓郁的元力波动。 希特勒和墨索里尼对视一眼。两人一左一右挽着常瑞青的臂肘,拉着他穿过一扇通往阳台的门,走到阳台上,然后又合上了房门。 而此时的李夸父已经骑着他那破旧的自行车来到了诱惑酒,今天是他第一次正式上班的日子。 罗斯托克的翻译毫无疑问是一位语言方面的专家,非但日常语言的翻译,便是一些汽车行业方面专业词汇也毫无问题,但面对“一将终成万骨枯”这么一句话,这位翻译毫无疑问的抓瞎了。 第八百二十八章 试试不亏…… “九剑五脉倒是真厉害,这么快就弄到了天衍遗迹的东西,这才没两三天……” “换了寻常势力,根本连传渡往返都来不及。” “嗯,其实不算什么。” “当年他们一行在楚国,九剑圣地也是第一时间,就收回了如意宗的遗迹。” “从水岭震荡到圣地的炼虚出手,前后也没多久日子。” 通往居坊 还有他们身后因为关心五宝也跟过来的龙威和李明诚,此时都是一脸惊愕。 领头的千寿郎他们都认识,只是相互点头致意后,便将注意力集中到后面的炭治郎等人身上。 他们这些势力之人,同境界一战没人胜的了代云峰,便想要叶秋上。 洛河公园的一块玄冰蓝银上,居然不知何时被人留下了一道巨大掌印,厚重深沉,密布裂纹,比萧凤天留下的掌印还要深厚3公分之多。 在南荒大陆,功法武技总共被分为五个等级,分别是黄阶,玄阶,地阶,天阶以及圣阶。 这就是典型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简单来说就是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相信和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 王萧轻吸口气,见到两人逃离,也迅速离开此地,钻入一个无人巷子,掏出神秘古籍,观看起来。 “既如此,那便不打扰了。”白发麻衣老者说着,便准备转身离开。 那尊邪灵在他的血管中左冲右突,不断发出凄厉惨叫,居然转眼间便被蒸发开来,被王萧当做杂质,从毛孔中统统排了出来。 姚安馨到是没有多想,她并不觉得姚大夫人会害她,为了攀附权贵而弃她于不顾。 你见情况不对,大长老一边急问如何,一边掌贴其背欲导入真气。 郭念菲看着大叔抽烟的样子,不是那种飘飘然的感觉,而是一种“忧愁~”别人的抽的是烟,而他抽的则是寂寞。 听了刘范大胆的话语,底下的属下们也没有表露出一点点惊讶。因为刘范早就和他们开诚布公,把话都说开了。再加上所有人都痛恨腐朽残暴的雒阳朝廷,所以属下们根本不以为然。 那个男人,是她如今唯一的依靠,虽然是她用了些手段得到的,因此还害了姐姐性命。 当然,荣夕并没有如愿逃脱。被东澜景追了回来后,她的日子就更加的不好过了。 “简单!按照我们凉州人的规矩,你得和我打一架!打得过,我才承认你是男儿身!”马云鹭骄傲地笑道。 浮士德眼中闪出一丝诧异,将红色大伞插在一旁,双手扛住肩上的安妮黛安娜,将她轻轻放在了草地上。 为了保证出征,刘范决定征召三十万役夫,调动几十万头牛马,为大军运输粮草。为了保证五月时粮食的收割,役夫主要征召刚刚进入凉州的青壮年男子;调动的牛马,也主要调动不产粮的羌地的牛马。 方才还是受制于人的一方,眼下却角色对换,受制于人的人摇身一变成了控局的一方,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叶玄在最后一刻及时释放出玄武阵笼罩全身,这才挡住了恐怖的爆炸力。 只说神明灵的强大与神异之处,牵扯了许多门派的“耻辱”败绩,来衬托神明灵。 而顾明曦则对着林笙嘿嘿一笑,同时眨了眨眼,示意她就是故意的。 第二天,当风正豪来到天下会总部,自己的办公室内,就看到了放在办公桌上的一份报告。 第八百二十九章 张瑾一:摆呗,你摆我也摆。 九剑五脉的鸿信居中。 赵庆一行兜兜转转,挑挑拣拣,身边始终有圣地长老跟随介绍着。 且这会儿家里满心的鬼主意。 赵庆和姝月小姨,心照不宣的疯狂攫取着遗迹价值。 但南宫瑶和项沁甚至骨女几人,都还不明白赵庆在慢悠悠逛个什么。 她们也偶尔取过杂物古宝,认真挑选低语商议起来。 这个墓里的尸体少说也要上千了,阴兵我倒是没有遇到过,不过我们曾在一张羊皮图上看到过鬼影,那就是阴兵了。到这时我才明白,石台周围为什么如此空旷了,原来就是为了召集这里的阴灵。 只一个照面、就被北觉踢飞了一个,没拆上几招又将一个打倒了。 而他头顶之上的江山画卷武魂,也是瞬间浮现而出,道道星环流转,三股力量彼此环绕,形成一道璀璨的虹光,朝着对手疾射而出。 无数的傀儡和灵兽被烧成灰烬,大殿崩塌,化作齑粉。就在这一刻,各门派修士们纷纷拿出最强法宝护身,那些法宝不够强的修士,则是同一时刻捏碎了遮掩玉简,回到了人间界。 馆里的姑娘早已得到了吩咐,他一来,就被领着到了叶含的房间。 “不杀你,必是我冥水宗无穷祸患,今日你命该绝于我手!”玄武之器显出,鬼罗汉的力量陡然暴涨,柳元宿的长剑一时再也无法动弹,半条胳膊也像是被铁箍一般牢牢捏住。 “都什么时候了,我哪有心情开玩笑!”因为太急,阿燕的眼圈都是一红,将早晨的情况讲了一遍。 说着,便起身随着仆人走了出去,步子却是不温不火,不紧不慢的,仿佛天塌下来也不能引得他动容分毫。 裂雪轻哼一声,冷然收了剑,随即身形一闪就消匿在了月光之中。 林以熏冷哼一声,没再说话,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很冷,一会后,转身回了家。 “这天都之内,想对付展隆杰的人不只有我一个。能对付他的人也不知有我一个。”风霆解释道。 陈丽芬点了点头,在劳明华的身边坐了下来。朱大勇在劳明华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劳明华点了点头,朱大勇往舞厅外走去。 想到这里,兰雨洋定定地坐着,头也不敢回,心里盘算着怎么应对赵炳南过去。 一个修长火辣的身影从岩洞中飞出来,远远的就能感觉到那股难以抑制的兴奋。 那第一个跟着跳下的人,被呼出去八百米开外,然后急速坠入桥下的江里。 蒋悦心里有火,但也知道今天的结果都怪自己平时不勤修炼,更没有听父亲的话,非要偷偷跟来。 两百万,对于一个运输部的部长来说,十年才能挣够两百万,也的确是很让人动心的价格了。 这一轮交锋,很明显,有钱的杨清月占据了上风,让周围的人看得惊愕不已。 她到了公司,办好了入职手续之后,人事部的人给她介绍了下公司,就把她交给了一个不错的设计师,让对方带她。 “父亲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可惜她好像不太喜欢,还是继续用着她母亲给的姓名。”沈月阳淡淡地回答。 锻炼,锻炼自身的实力,或者说是pk技巧,在战圈之中,不乏出现狂人,除了自己等有数的几个高手之外,对于其余的人物也不能够大意。毕竟,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冒出一个强悍无比的对手。 第八百三十章 劫前凰声动 一晃月余。 天衍遗迹的风波渐渐平息了下来。 除却几宗几族尚且逗留琼海州,原先大多数汇聚的势力已然散去。 那沸腾的千里曲海,渐渐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似与昔年并无任何不同。 却也无人真正能够知晓,各大宗族的前辈,在天衍的遗迹中,是否发现了什么,带走了什么…… 中圣州。 正要伸手去端那热饮子,方才还嬉笑着的白婕妤突然脸色煞白起来,腹痛来得猛烈,她忙捂着肚子,一脸的痛苦。 先帝逝世时间是东明34年,字条时间是7年前,那时沈惜词还未出生。 经过他的一番探查,就看到山林中有尸体抬着轿子行走,经过他之前的记忆查找,这不正是侯卿嘛,现在想来,他还没有与另外几人创立玄冥教。 江尘都感受到自己的骨头在震动了,可他还是死咬牙关,绝不松口。 他感觉在这么下去,他绝对会精神崩溃,成为一个没有丝毫自主意识的行尸走肉。 十六听到凤夕若不再追问,当即心里一喜,连忙抬起眸子道谢,却在看到对方的眼神时,微微一怔。 他定要让她心甘情愿的接受自己,直到最后受不住,也要哭着接受他的热情。 而廖晶晶,则是侧卧在一旁,一脸委屈嫉妒的看着自己的姐姐收割爱情的战果。 那眸光森冷得仿若寒冬腊月的夜,漆黑无垠处处皆险,被目光笼罩之人犹如置身悬崖峭壁边,只需她一念一动,便是万劫不复。 虽然现代的医疗很发达,就算开颅也不一定会死,但开颅手术也不是随便能做的。 不一样的是,雪萌刚想松开手,但是却发现,西陵璟的手猛然捉住了自己,从水里捞了出来。 走出外头,雪萌将地图打开来,上面赫然的呈现出三个字:鼢鼠峰。 想来,必然是当中有所误会,萧然也不知怎么回答,只得沉默不语。 萧然丝毫不理会她,脚在空中临空一点,人就如同炮弹一般弹射而去,从她头顶一掠而过。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过去,虽然叶晓媚也知道,飞机有误点的可能,可是她总感觉今天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整个心里都不踏实。 见她始终低头不语,黎彦直起腰将安悠然的身子反转过来,看到她突然黯淡的神色,心中一动便己明白她心中所念。非但没有如她般忧形于色,反而美眸中闪动着一丝顽皮和窃喜。 蛇宝、羞宝、元宝、狸子、嘟嘟一一显露,狼宝与雪喵也跑了出来,坐在雪萌的肩膀上。 方成摸了摸下巴,似乎心有所悟,是杀死生物才能获取元能么,怪不得这几个月符号都没有变化。 “时间不早了,要不要大家一起吃点东西之后,回家了。”扬着自己手中的钱包,看着那一行人,仿佛自己才是当家作主的人。 中央区是一个绿色地带,随处可见一棵棵奇异树木而且这些树木,似乎有着聚集宇宙粒子、净化空气质量的功效。 金菊街是杭州市中心的一条繁华路段,徐队长下了车,稍微整了整衣装,向着面前的咖啡厅内走去。咖啡厅内,播放着20世纪末的一首老曲子,轻柔舒缓,让每个进来的人,都忍不住爱上这个安宁的下午。 众将士面面相觑,看楚欢的目光更加钦佩,只是那同情之色也更加的浓郁。 第八百三十一章 赵庆:如意宗主?不熟! …… 赵庆意识有些昏沉。 那逐月剑消散之际,他只觉自己的一身修为,都像是被定格在了荒芜时光中。 是元婴,便是元婴,不可进,不可退。 眼前愈发荒芜变幻的世界,便犹如一场幻梦笼罩而来。 这天地仿佛瞬间化成了布袋,将他整个人,完完整整的给兜了进去! 这般感受。 赵 南宫丑能博得神驼子他们的友情,所付出的代价是何等惨痛,只怕也不是别人能想像得到的。 冯君来到现场的时候,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不过也不算大,射灯能照出百米开外。 “欢迎回来。”于凤琴和何丽在顶楼等着大家,见到林启华就是一个热情的拥抱。 可惜的是,也许这一次丧尸化的太过彻底,新手引导奥莉安娜真的被吓坏了,无论他如何努力,矗立于精神通道彼端的大门依旧处于关闭状态,将他与那个世界彻底隔绝。 要知道这些锦衣卫只用亮出他们的身份,那就是不给钱他们也得给这些上官完成这项任务,况且人家作为皇帝的亲军并没有仗势欺人,而是开出了这样的高价呢这可比当地官府的那些人强多了。 而且她还是克罗诺斯教廷的大主教,不过也可以想到,那个所谓的弗拉米葛教皇,恐怕一直都是尼娅手中的一个傀儡。 那部队队长也是个暴脾气,虽然那两位士兵做得确实不对,可他阻止属下的举止也未免太霸道了吧。 他身子突然掠起,向那张摆满了点心的桌子扑了过去。十指箕张,弯曲如鹰爪,用的居然是鹰爪功中一招极厉害的“飞鹰捕兔”。 一团巨大的星云出现在上空,周围点缀着繁星点点,把现场变成了一个美丽的繁星满天的夜空。 这把宝剑剑背非常厚、在一侧剑脊上镶嵌着五颗五色宝石、剑长三尺三、剑柄宽且平直,整把宝剑给人的感觉就是堂堂皇皇,霸气十足。 安荨上车之后就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她,在听到简清的话之后,苦涩一笑。 作者君:最近在修改稿子,可能更新的速度慢一点,还请大家见谅。。 不一会,陆展博从房间出来了,此时的陆展博满嘴都是胡子渣渣,没有修剪,眼眶还是黑黑的,而且头发还有点蓬乱,看样子是很久没有出过房间了。 当下玄清和虚空都明白!他们遇到了不得了的人,或者说难缠的问题来了。 祁夜这是在给安荨宽心,她也知道也许有着这个可能,但事情总是要一个抉择。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终于,场中忽然出现了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便是场中的震动全部停了下来。 可是,想一想成是非再怎么说也是不败顽童古三通的弟子,而且古三通还把自己四十年的内力全部的给了成是非,再加上这几年的时间,玄清都有督促成是非修炼,所以成是非毕竟高于他们至少两三个阶段。 那白色的浊液……被妖怪们喜欢的据说拥有美好疗效提升妖力和美容的代表了纯洁的东西。 白光闪过,笨笨鱼瞬间钻入水中。而就在它进入水中的一瞬间,代表着进化的白光出现在水池中央,而笨笨鱼则在这光芒中形态大变,身形迅速扩大了好几十倍,变成了一个身长大约十来米的长条形生物。 第八百三十二章 师尊不争气啊! 一晃三日。 苍茫大海之上,赵庆带着叶曦兜兜转转。 不断借助于过往的飞舟,调整着方向探索天地。 好在有劫后的方位应对,两人把控去往妖庭的方向,尤为轻松。 起点是九玄殿的分支嘛。 很显然是在化外西南,也就是尘刹海的南方。 而其间途经劫后的宫阳海…… 依翠鸳记载, “夏悠同学果然是个妹控呢……”加藤惠的眼神更加尖锐,让人如芒在背。 通常来说,能让客户去家里吃饭是象征着一种信任,郝俊有些庆幸把香思鸟鲜花店作为自己的首选目标了,没想到家大业大的老板这么好交往!以后有了可以在鲜花店销售的好东西,这里绝对是第一选择。 字母男的架势很明显不是自己扑倒的,郝俊转头向后看,只见王百侯的手里面抓着他的手机和钱包,笑嘻嘻的看着他。 唇角不着痕迹地勾起一抹邪恶的弧度,他故意有点落后于她的速度,让她半拖着他跑。 其实叶英凡现在也自学了一些英语,可是法语的话,还真不会说,也不会听。 “后天是梦三国hn地区的大学生联赛,ly商大也打进了决赛。我身为商大的电竞社社长,也就跟过来了咯。”夏佳说道。 这里有着那么多的药材,还有着人马,他们想做一些事情都可以的。 “嗞啦”一声,一道巨大的电光青弧从仲陵的手掌心里激射出来,直接冲击在杨烈抛跌在地的身体上。 此剑才一拿出来,就只见青紫色长剑之上,雷光跳动,“嗞嗞”出声。 听到韩土这话,顾启脚下一个踉跄,身为筑基期的他竟然差点摔倒在地。 “十成。”欧阳震信心满满道,上次败给左军,对于他而言无疑是受了极大的侮辱,这些天他勤奋苦修,用了特殊的方法终于晋级了玄级,以自己的玄级实力对付黄级巅峰的左军那绝对是一边倒的碾压。 世界等级限制给了人类喘息的机会,可即便如此,深渊的入侵依旧难以抵挡。 此刻姜青青正目光呆滞的坐在大门口,见来人是左军,吓的她赶忙站起身。 缓缓睁开眼睛,余良轻吐出一口浊气,一边仔细体会肉身晋升带来的益处,心中却还是难免有些后怕。 赵英脸色不禁有些凝重的竖指成剑,指尖上带着淡淡的剑光,似乎想要再次将其斩断。只是在将要出手之际却又神色微变,眼中起了一丝杀意。 听父亲问起,林碧霄就知道瞒不下去了,当然她也没打算继续再瞒,而是用极其风轻云淡的语速将那天在咖啡厅的事说了一遍。 “那学生就此告辞了,还望师叔珍重。”李青楫首一礼缓步退出,老人则是微笑着摆手作别。 “请问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莜子清勉强撑起自己的身体说道。 “你知道当时我内心有多震撼吗”即使这事已经发生了,但是现在胖子的眼神中依旧是有着那么些许的怀疑。 雷承基等人乃是纯正的修炼者,和刘宗周那样的机甲部队驾驶员是完全不同的。 阿宅还有机会继续挑战,而光明兽,却是在很久很久之前,便已经没有了成为世界之主的可能。 “这就好啦”江二郎狐疑的看着这几个奇形怪状的竹根,不知道它与几个行首比赛,有什么牵连,于是问道。 第八百三十三章 太虚天留下的痕迹 翌日清晨。 赵庆带着叶曦,已是离开了宫阳域。 立于妖庭的天妖玄舟之上,经由猷涂域,前往万神阙。 所谓妖庭猷涂域。 赵庆其实不算陌生,就是劫后化外的猷涂万锡殿嘛,他跟随师尊在化外,亲眼见过那位自称怜音的万锡殿主。 自己也冒充过万锡殿少主。 呃……准确的说,不算冒充。 李耀东和张绍南也同样兴奋,刚才那一番操作,就是为了试探出敌人的能力,目前看来,他的机械双臂应该是主要防御,而身体则会软化跟糖果一样,要想打败他,得想办法击破他的手臂防御,然后用火系符咒炙烤他的身体。 天穹之上,云层无端出现,汇聚成九重纯白世界,烈日在其中绽放光芒。 路嘉沉默,假如赫尔莱薇的猜测正确,国王就是要绕过神之考验,但他现在还没开始呢,着急想把海瑟琳娜捉回去,说明仪式没有海瑟琳娜无法进行。 掌心里释放出灵气,灵气旋风扫过枭切的尸身,又一个储物袋到手。 现在看来,壮郑伦应该是替身,除非郑伦疯了,用真身去偷项链,替身躲在安全地带狙击。 这可是司礼监才能指派人手的位子,难道所说的主人背后便是司礼监 但想到这练形术不知道被盛宏教给了多少人,自己也算不上独占。 经理几欲抓狂,厨师虽然地位尊崇,但仅仅指哪些有星级的正式厨师。 这事儿左右不过是几家商贾看四海酒楼生意好,眼红了,想要分一杯羹。 赫尔莱薇锁定了整片山谷,将路嘉等人标记,不受她的攻击影响。 何岳峰这下听懂了。尼玛,5个单位就是5万块钱,你怎么不去抢 如果是大规模的调动军队,就凭那些缺乏训练的部队,恐怕现在都还没将军队集结起来,一想到此,血魂便庆幸不已。 韩东扔下一句话,四处寻找老外的身影。钱包能不能找到关键就在这个龙套身上。 我不信她以前就是这个样子,不然她这么去ktv了,能不能走动不说,岂不把嫖客吓个好歹的 林楠一边往自己的咖啡里面加糖一边斜着眼看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秦帧。 韩东看向谢思琪,她仍是那副沉默不语事不关己的死样子。韩东只好替她拿主意,“去看看”。 “叼你老母high”,尉迟台长听完孟科长的汇报,愤怒地丢了一句广式国骂。他不知道是针对韩东还是孟灿。孟科长头压得更低了,连跟老板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只不过现在的样子却有些惨兮兮的,她的嘴上被封了一个黄色的宽胶带,双手更是被捆绑到了身后。 甚至钱瑞还亲自带白乐游览北斗星宫,也连带着将北斗星宫中一些天才弟子的情况介绍了一下,话里话外的,都透出一种引诱白乐拜入北斗星宫的意味来。 之前帮着白乐,仅仅只是因为白乐还有利用价值,如今一旦结束,便不会再有人多瞧白乐一眼。 尽管论坛之上闹得欢腾,可是游戏之中却依然战火连天。印帝国迫使内部压力,开始从边疆调集军队回防,而华夏也抓住机会,开始展开迅猛的攻击,根本不给印帝国一丝喘息的机会。 华子易摇了摇头没有再追问下去,像他的家世背景,别说是现在武林没落的年代了,就是放在武术昌盛的时候,这习武之人在他眼中也是没有什么地位的。 第八百三十四章 青君 翌日。 猷涂域万锡殿。 浩荡真元交织成通天的光柱,山河间可见巨妖显化本体游弋,蛟龙盘踞山峦,玄龟驮岛浮海。 妖主行宫,秩序森严。 赵庆两人,已是与司禾她们汇聚。 此刻一行五人,寻索摸进了妖主行宫,漫步穿梭间,如观岁月长卷。 金碧辉煌的妖殿之中,曼妙侍女莺声燕语着。 “可是,这么大数目的支票需要若顿大人亲自签写才有用的。”那个助理开始脑袋发狠,喊出了高价,现在要他负责签名,他就不敢了。 柳静岳在放下了手机之后心中非常的得意,得到了慕老爷子的帮助,也就是说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她可以了解到慕北辰和温心的一些条件,到时候她就可以根据慕老爷子给他提供的这些信息,然后去勾引慕北辰,打击温心。 “你知道我做不到!”楚天佑不能相信这样的话会从洛琪口中说出,他有些赌气的回敬她。 萧青闭上眼睛,慢慢的跟着心走,手下的动作不停,感受着这一刻的感觉,流畅的琴声侵泄而出,不假思索的,萧青都有些诧异今天怎么这么顺畅。 说完了这些话之后,富兰克林的母亲便顺手拿起了自己的包包,而后离开了这里。 像轩辕傲初这样的人,没什么本事,却自以为了不起,身在皇宫只染了一身的骄奢之气,他也就只能靠衣装装装贵族样子了。 黑暗圣殿和光明圣殿都在那座光暗城,虽然同属于华云界,但是却因为同属于三殿,一直拼命在华云界的几大头目面前争宠。 他一切做的那么顺其自然,洛琪甚至都来不及拒绝手指就被他温热的口腔所包裹。 “为什么都已经冲进去了却又不去见见她”韩奕陌上前一步拦住她问道。 见林汐瑶真的生气林珊珊怕被赶走又连忙讪讪的笑了笑,“我开玩笑的,你也别生气,你不想介绍就算了。”大不了她自己想办法。 乌黑的长发披散肩头,垂落到腰间,玄色华衣罩身,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浮现邪魅笑容。 保密就是不能瞎说咯,至于竞争模式,好吧,蒋游明白了第一有奖励!意外的收获,他还以为就每个月四千块钱工资呢!难道和跑男一样,有黄金顿时,蒋游眼珠子都青了。他正好缺钱。 虽然知道仲母的提醒别有深意,但不得不说,却真的能帮助唐萱解决困境。 她这么好脾气的说话,其他人倒有点不好意思再继续了,都闭了嘴。 半个月后,一个长命锁模样的器胎成型,林易不再锤炼,直接收了起来,就此离开了火域。 这事蒋游是决不能接受的,就好像现实的吃拿卡要,一旦成为风气,顺风的好日子也就到头。 蒋游不动声色的往后退退,你要是一拉我,得了哥们今天火气旺。 夜幕中的旧都,半城寂静,亦有半城热闹,随风飘来的曲调与京中全然不同,另有一股味道。 明澜不知道,蒋家败落之后,那些平常看起来道貌岸然的老爷也会沦落到用迷药害人的地步,蒋大老爷经常往静心庵跑,二姑奶奶想就此摆脱他,那是痴心妄想,见大太太穿戴不俗,头上金簪,手腕有玉镯,就起了歪心思。 尚缨听后完全愣住了,当时为了让自己的孩子正常的生活,她自生下了他就将他体内的魅灵藏了起来。他怎么会知道。 第八百三十五章 跨服对线 帝阙之中。 仙阶漫漫。 赵庆三人拾阶而上,试探过后也从容了不少,更泛起各般古怪心思。 清欢都很想多看看,青影和四万年前的帝君,到底有什么区别。 赵庆得见师尊全然不同的气场,怎能不靠近这千万古一帝 司禾当然也不愿放过,这细查小骚龙的机会。 三人如同漫步岁月长阶,临 13的全身都瞬间被冷汗浸透,仿佛掉进了冰窟窿一般,一种不祥的预感缠上心头。 长泽都皱起眉头,这确实是个问题,十七次净化,他们都没有主动负责净化。 所谓贵族,说穿了就是在吃喝玩乐上比普通人要来得专业,毕竟一代创业,二代守成,三代往后如果没有败落下去的话,自然而然地都会在这方面积累有很多心得,用一句现代流行的话来讲,就是逼格比较高。 当然,阿雅肯定也在做着同样的事,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洛明同样牢记着她的付出,并且每一次都提醒自己,获得的这些帮助并不是天经地义,而是出自二人的友情。 能像他一样,知道巢穴有这么一个半成熟期,刚好容易被发现却又没有危险的时候的人,在这十几个郡中说不定一个都没有。 “不能怪你。”沈沉鱼紧紧地咬住嘴唇,极力的压制着内心的悲恸。 三代火影没有结印破解,而是在中幻术第一时间通过爆发身上那恐怖的查克拉量来冲开幻术。 邢杰哼着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的曲调,兴致勃勃的踩着厚厚的积雪向着通道的尽头不断的进发,对于他这种突然而来的兴致,不论是娜塔莎还是教宗都感到了莫名其妙。 事实上只有洛明和格兰蒂二人知道,这些苍炎的八成以上都回到了洛明的体内,然后化为了斗气和生命力。 恶来伸手一点,缠绕在自己身上,不断朝着神魂内没入的气息转移到了这金身上。 兄弟们从加入生肖门开始,来到凶猿堂,就早就想到了有一天,门派可能会派给我们非常艰巨的事情,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就在此刻,楚晨直接从树上掠下,四级宝剑闪烁间,绽放出一道道森然的剑气,掠过了十几个弟子的咽喉。 若不是有林风的帮助,她现在可能就要蹲监狱,又或者是被黑衣人带走,后果不堪设想。 等到自己踏入到了十品神境,成为圣神级别,彻底融合了传承神域之后,那星辰古珠也是会将自身道法彻底恢复,达到巅峰程度。 当下二人将这碎片给击碎了,而在碎片爆裂之后,那兽吼自然而然的便是释放了出来。 此刻,院落内排成两队,一队排的老长,而另一队却相反,只有几十人不到,这引起了欧阳天的好奇。 按照常理来说,楚光远交代三年段那么些年,班级学生的成绩都名列前茅的,这资质储备来教导四年段的学生绝对是绰绰有余。 刘山的实力在刀疤帮可是相当于刀圣的左膀右臂,如果直接把他狠狠的除掉,再对付刀疤帮也就轻松了些。 由于开关的位置距离大门口大概有十米左右的距离,周秉然不能立马就将开关放下来,他必须等大门再打开一点。 客厅里的氛围一下子冷到了极致,没人敢在沈毅发火的时候说话,只有墙上的西洋钟一摆一摆地响着。 所以,要早一些适应,早一些长大,早一些成长起来,以免白白浪费了他的才能。 第八百三十六章 补天渡厄,天衍传承 翌日深夜。 苍茫曲海上空。 星河璀璨,瑰丽万千,渺渺星轨若登仙长阶。 赵庆司禾带着清欢,赶到了这片属于天衍的疆土…… ——是一片海。 “化海了……” “天衍圣地沉了……” 赵庆见到那深邃汪洋下的冰山,不由剑眸瞬凝,思绪万千。 司禾与清欢也双双显露意外 然而过了一会儿,他却又停了下来,皱眉沉思了片刻,换了手印,再度念诵起来。渐渐的明达法王身前的虚空中有涟漪当起,仿佛水面波纹一般。 昆尼塔!这是这位半兽人统领的名字,至于实力也只在传说阶而已,虽然在强血半兽人中,这已是属于非常高的等阶,但在李然和弗顿玛尔强者如云的大军之中,这却也算不了什么。 像是那个世界除了人类外。还有矮人与霜巨人两种智慧生物。这样的事情风飞扬就很是清楚。而且他还知道。霜巨人是那个世界最早的统治者。而矮人与人类结盟。一起将霜巨人的推翻的。 “慢着!”这个时候乐舍必须介入了,原本想着利诱龙风对付钱鹤声,没想到居然能演变成拯救龙风。 罗天华心头闪过一丝不对劲的念头,不过却想不起哪里不对劲,只好真的乖乖跟上艾丽莎。 “原来如此!想不到他们竟然是强盗,早知这样,我们就不会给他们指路了!”凌道子恍然道。 只见雨雾之中,在电光的照耀下,显现出一副画面来,那情景便如激光投射的水幕电影一样,任那风雨如何飘摇,在水雾中显现的影象,都丝毫不受影响,画面稳定,便如在看电视一般。 劳尔制止护卫跟随,独自策马来到了自军阵前,他清清嗓子,轻咳声就在这片大地上空响起。 虽然看不到对方的神情,但是赵信现在放佛看穿了对方的面具,直击对方的虚伪的嘴脸。 妹扣临死前技能转好,想用q击飞抗塔的人,结果艾克大招转好,一手两极反转直接击碎牛头美梦,老老实实变成牛肉吧。 曹县令早已悄悄溜掉,牛会长更是气的不行,弄的他不阻止怕落不是,阻止又怕落更大的不是,观众们听的那么入神,他要是上台截断,恐怕会长这把交椅就坐到头了。 如今这片地杂草和土豆植株混合而生,这些土豆植株长得也不茂盛,一看便觉是野生的。 叶灵姝歧视轻蔑的眼神,顿时就将他惹火了,哪里还顾得此刻还在演戏,自然是火药味十足的呛回去。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亚索风要空时,艾克一个e刚好被风吹到,恰好此时亚索升级。 “你若再胡说,别怪我不客气!”叶枫忍无可忍,拔剑示意,脸上已是愠色。 北芙的眼睛重的抬不起来,长长的睫羽上挂着几滴沉重的泪珠,眨了几下,终是晃晃悠悠地跌落了下来,视线顿时变得模糊起来。 而且每次变化手段还不同,直接用硬实力对线强行打爆对手,对手变得猥琐后,我就开始卖破绽勾引。 发现他还活着,沈知瑶想了想,从空间中,将月牙给她的止血药拿出来。 洛凡耐心等了一会q技能cd,平a收掉残血近战兵,身上光束一晃,判断w容易被拉掉,二级秒学e,正义冲拳直奔瑞兹而去。 “我问的是这个吗”蓝麟风脸一黑,画个月牙,都能唱包公了。 第八百三十七章 被斩断的传承 …… 此时,天色渐亮。 晨光熹微。 如意山。 浩荡仙家修行之地,山势如剑指苍穹,峰顶缭绕七彩云烟,仿若被朝霞以巨笔泼墨挥毫,勾勒出纵横交错的剑痕沟壑。 圣山绝巅,正有数位炼虚大能汇聚磋商,周遭环绕着被拘来的十四座剑碑。 这其中或老或青,男男女女,围坐低话着封剑之事 下一刻,世界停止,外界带来的伤害降低,自愈速度提升千百倍。 王富贵的身体直接被震飞了出去,龙浩天则满脸鬼笑地看着狼狈的王富贵。 他手中的眼球转了一圈,发现越来越多的眼睛盯了过来,如果处理不好的话,今晚怕是难以脱身了,毕竟他正处在“人身人海”之中。 张墨如果趁机偷袭,很有可能被刘备反将一军,最终的结果甚至会完全反转。 他们脸上依然带着公式化的微笑,木着脸抱着团,毫无犹豫地扑入了火焰中,打算用血肉之躯扑灭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 环顾四周后,张墨发觉他所处的环境是一处较为明亮的卧室,推开窗子便可看到外面有两只白鹤在悠闲的吃东西。 原本一直冷静沉稳的希尔,破天荒的骂了出来,让她旁边一直处理事务的其他特工都愣住了。 但随着乱世到来,天台山这个佛门盛地也变得萧条,一路走来,就见许多曾经香火冲天的寺庙,禅院大门紧闭。 黑山军和袁绍纠缠不清,张墨暂时还不想和袁绍起直接冲突,所以也只能忍着。 当然,前提是夜间,若是白日晴天,以钟七目前功行,元神一出,立马被太阳晒成飞灰。 郭大可对着观望的弟子们大声说了一句之后,朝着鲁长老他们就冲了过去。 “他是操作的上次没有注意,这次你们都盯着的,说说吧”一个老者这时问了一句。 外面的人都疯了,他们见人就咬,血迹喷溅到白色的墙壁上,异常刺眼。 两人借着从窗户透过的月光吃了一些东西,司晨还细心的清点了一下她们的食物。 掌门和大长老这时也是同样发现了到来的一个长老,也是满脸疑问。 老王这边突然请辞让管家觉得很诧异,都做了大半辈子了,怎么说走就走 外界的光芒迫不及待的涌入,终年不见日光的地底在这一刻重获光明。 吃的正欢的人并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人禀报给了苏辞。 没有让两人多等,新的支援命令再一次到来,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奈。 李弋将现在用不到的仪器都收进空间,就像是来进货的一样,将这几件实验室的仪器全部存入空间。 师爷年岁已高,已经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每每半夜睡梦正酣,却因为自己呼吸不上来而被惊醒,这样的痛苦实在折磨人。 “现在你们按照自己的组别和排名去寻找对应的农舍,因为是借住在别人家,所以你们尽量不要动静太大,以免打扰到人家。”柴漫说道。 虽然视频里说了何杰抄袭陆晏翔曲子,但是还有大部分脑残粉不相信,一口咬定是陆晏翔抄袭何杰的。 王桢点点头说道:“去吧。”自己却看向了桌面上的那幅画,目光似深情又似怀念。 羽甜脸上的笑,被这样冻了一下,有种热脸贴到冷屁股的感觉,没办法羽甜一直是这样热情的人。 第八百三十八章 赵庆:给你抵押了,嘻嘻。 半个时辰过后。 冰层深处的星辉大殿,繁奥无尽的星图开始扭曲,似要消散。 而赵庆五人,俨然已完成了记录核对。 分工之下,足以确保离开仙路后,能将整个大殿的传承秘纹,尝试重现。 不过赵庆依旧是带着姝月,清欢,小姨。 四人先行一步。 暂离了逐渐扭曲,几尽崩塌的殿宇。 当了叛徒,出卖自己兄弟的人,这样的人,不管是有什么样的借口和理由,都不可饶恕。 凌奕哲看到沫凌欢时,眼中是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脸上的冷漠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双唇微微勾起,你还是那么美,美得让人无法呼吸,无法接受你身上散发的光彩。 其实许阳的话也是相对,同样是在说,自己也要经过几天的考虑想想要不要拜师!陆方当然同意许阳的想法。 陈凌很清楚的记得她的名字,刘诗雅,如诗般美好的名字,只不过是人如其名,还是名如其人,无法分出泾渭罢了。 就在云天扬的气势,即将要达到巅峰之时,鱼和尚却是冷然一笑。他那变得漆黑的身躯,以及化魔之后丑陋到了极致的五官,在这一刻,竟是显现的极为恐怖。 芳华原本要离去的脚步停住,父母,好像是很久都没有听到的词语了。 忽然,远处一块牌子上的数字瞬间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令他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现在已经不用去证明谁输谁赢了,方长此时坐在地上,嘴里一直嘟囔着,“为什么?他是怎么做到的,妖法?”其实本人也有些魔症。许阳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这人也是自己师叔的门人。 至于,那金色骸骨,也是大有来头。乃是一种用邪术制作出来的骨头,对于尤其是白蛟这种,已经开发过灵智的灵兽,有着极大的好处。 “嘿嘿嘿!你还不知道咱老大的那个得形,昨天我回来的时候他的屋子里不是有情况吗!”说着还猥琐的冲许阳挤挤眉毛。 他虽然不通兵法,却好歹领兵征战过,自然能看出双方士卒的差距。 所有人都安静了,不管是输家还是赢家,大家都沉默着,一眼不眨盯着场上的蓝方队员们。 但这个时候讲这个没用,他也察觉出危机来了,也顾不上醉不醉酒的,连滚带爬到了驾驶位想赶紧把车开走,不想屁股还没坐稳呢,车门就被人拉开,紧跟着王总就被人一把薅下车了。 其他的不算,光是身上衣服看着就价值不菲,这僧人更是气息悠长,显然是有修为在身的。 他也不希望她能拿名次,能完整地跑下来就不错了,当然,跑不下来也没关系。 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就是有了逆反心理,就是不想往前走,不光不想往前走,他还想回头呢。 而当李烟然看到了对方那胸前巨型的物体,加上那绝美的脸蛋,还有那长长的玉足,每一样都能碾压自己,她一时感到了深深的危机感。 谢锦云故意说着激怒顾辰彦的话,如果他是前世那个不可一世的顾辰彦,一定忍受不了这屈辱。 他有试图想过反抗,但身为至尊他却被一击秒杀了,最终他也被迫刻下了魔纹,只不过他还有着自己的意识。 看着皇甫夜的苦涩笑容,可是他的脸颊明明那么的年轻,年轻的就像25岁的青年男人。 第八百三十九章 骨女:这是正事!正事要紧! 及至夜深。 血衣天香两脉汇聚后,便渐渐安静了下来。 也像是孤零零的游魂般,凝望审视着劫前大能封剑锻碑的场面。 同当年整个如意仙宗的天骄才俊,共参十四剑造化。 冷月高悬。 十四座通天剑碑仿若迎风暴涨,已是裹挟着天地真元凌空流转。 碑体迸发的寒芒与星河交相辉映。 叶佩竹的身体一直以来就很畏寒,这大冬天的,她只想窝在暖和的屋里,是压根不想出去的。 “s级从不接单,也很少出手,他们难道都是吃老本为生?”我问朱颜。 陆离心性再好,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时间已过,他不得不放弃了,不然免不了的要和那老头大战一场。 这个没了爹没了娘,还要照顾弟弟的家伙,似乎以后都不用自己操心了。 她也只能被秋韵抱着,闻着空气中飘着的饭菜香味,疯狂流哈喇子。 随着洛纤凝带来了不少长生剑派的法诀玉简,整个司幽宗也开始步入正轨了。 她知道大皇子并非普通的世家公子,尽管常年待在皇陵,但谢少恒最强劲的对手,谢瑜绝对榜上有名,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坦诚相待。 本次会议很严肃也很严厉,给台下坐着的广大领导干部施加了压力,也让他们认清了形势,为他们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做指出了方向。 “三分熟,可是要怎么还原呢?”我有点想笑,但眼下如此严肃的话题,又有点不太合适,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笑出来。 沈鸿愿意将自己接进府里,不过是因为当年母亲和他的苟且之事闹得很大,不得不才将自己养在府上,说是养,饿不死就行。 “没事,有我养着你,这样不是挺好?!”聂震宇很满足于这样,因为他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军哥没搭理他,然后从他身边儿蹲下,对着他身上一阵乱摸,弄了一会儿,军哥就从他身上拿出了一张身份证,笑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据说,这枚血芝是由真正的血汇集而成的,可治气血不足、元亏之症。 魏无双微微一笑,将右手举起,同时将内力运至手掌。众人看见他的右掌上冒出了一大团闪烁的电光,同时还发出轻微的噼啪之声。 他最不能听的就是别人说自己和徐魏是不可能的。旋紧暴怒。聚集一道光打向王破。 我看着猪哥那样儿,彻底地失望了,啥问题都能给他整出一个猪氏法则了,跟他讲话,绝对伤神。 要多欠打就多欠打,以前他在kvt卖套套,一些地痞流氓他没少接触,自然而然的也沾染了一些气息,此刻学习起来,那是有摸有样的,跟真的似的。 魔兽指挥官心痛至极。由于他不能肯定对方有多少埋伏,所以便吹起了魔音哨子,下令撤退,暂避锋芒。 猪哥板着脸,用手撑着下吧,装出一副福尔摩斯的样,牛b哄哄的说道。 但现在倒好,以为是平民校花的范雨欣不再是平民,而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这瞬间打碎了很多人的梦想。 解决三国世界危机后郑宸派了一些机器人到灵树种植的地方,要是自己没能在灵树果子成熟的时候回来就由他们从新种植,之后带着郭嘉他们进入昊天仙界。 “天兵战团所有人都要进入,皓月战团也是,剩余的六千人,从七大集团军和隐刺部队挑选,战力不一定要很高,但是生存能力一定要强。”沈凡让刘威通知下去。 第八百四十章 嘻嘻,你们不是在体悟剑碑? 此夜。 如意山内外轰鸣震荡,凌厉的剑意汇聚惊天白芒。 无数修士汇聚圣山。 下至筑基金丹,上至元婴化神,乃至十四位剑主,数位即将寿尽的长老大能…… 皆是观摩参悟着那封剑入碑,留下传承的壮举。 准确的说……不算观摩,更像是朝圣一般。 近来世间流言极多。 无回海大 宋铭法力全速流转,身体正要瞬移而动,正在此时,白发龙口中声波阵阵,竟然封锁了四周空间的能量令宋铭的计划落空。 十九年,也就是六千九百三十五个日日夜夜,四十一万六千一百分钟,两千四百九十六万六千秒。 “没事,长林。”林若男抬眼给了李长林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她的心里其实还是蛮有数的。 “不行,我得赶紧离开,这里已经不安全,冷无面随时有可能降临,连王蹶子巅峰时期都要不住逃散,我更不会是他的对手,”宋铭心中一紧,连忙夺门而出,跟李梦茹进行汇合。 尤其是,李长林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原创歌曲,大家对他唱歌并没有什么信心。 青牛的嘴角,赫然已经流出了口水,滴落在无比珍贵的仙砖上,也毫不自知。 “算了,你们谁想去就去,记得别丢了我们天庭的脸面。”玉帝被惹得不耐烦,开口说道。 “是的,我们进入了生死九重门,第一重,修为不足的人将会被直接抹除。”刘琴琴面无表情地说道。 吞服了毁天灭地丹一秒后,唐易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强大到了什么地步。 黑王道身感受到了自己无法承受的力量降临,让他忍不住有想要下跪的冲动。 雾气不断散去,大周圣朝的大军同时感受到了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炽热和寒冷。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都怪你!”她依旧将头埋在他的胸前,闷闷的声音带着一丝怨意,含糊不清的传出来。 如果是u型磁铁的吸力的话,像之前那样甩一甩还真的甩不出去。 我这整整一天以来所有的委屈、高兴、愤怒,全部都在她的这一句话之下化为乌有。 洛伦佐慢慢的将视线移向她,这一次洛伦佐没有躲避塞琉的目光,而这一次塞琉在那灰蓝的眼瞳里什么都看不到,灰蒙蒙的雾气掩盖住了所有,让人看不到他的想法。 房门轻推而开,月光延伸出一道光道,而在那光道中,一道纤细的娇躯缓步走进,那对清澈眸子,此时却是有着一些颤抖。 她很想知晓更多,但聂宇却没有展露其他东西的意思。将手掌恢复原样一掌接一掌的拍下,五青殿的阵法被聂宇打的扭曲变形起来。要知道,这阵法就是道宫巅峰的存在,也要费点时间才能突破。 “这样真的能驯兽凶兽?我看只会增添碧羽灵霄鹤的反感吧!”白清悦看着万玉树,心中暗道。 话音刚落,‘馆长’柯布口吐白沫双眼暴凸,双手收缩在胸前像鸡爪般抽搐不已,紧接着抽搐扩展至全身,仅仅两三秒就停止了呼吸,痛苦至极的表情中带着一丝解脱。 出得了那个‘爪形迷踪阵’,由于城门关闭了,王予以也是出不了城,当然了,即使是可以出了城,他也不可能在白天里折回到金沙佣兵团的总部。 寻思了一会儿,眼看要到五更,宋铮长出了一口气。是时候去皇城司内司报道了。 第八百四十一章 这是选择。 空荡恢弘的殿宇内,光线幽暗而肃穆。 那白衣男子阖眸平静,衣袂无风自动,周身萦绕着孤绝剑意。 其掌心流转的玄奥的秘纹,如阴阳交叠般变幻不息,与负手而持的长剑震颤共鸣。 此刻。 殿中即便玉京诸脉皆在,却也仅剩下了微弱而凝重迟缓的鼻息声…… 赵庆一行自是没有声张任何,压着内心 “离儿,你说”风千寻挥挥手,这里面的人都出去了,他听着这样的口气,心跳开始加速了,马上就要知道宫漠离来这里的目的了,他紧张害怕。 天海家族主母仿佛是黑夜里一颗闪亮的星辰,一举一动之间,不用刻意的做什么动作,都是那么璀璨。乍一走出大门,就吸引了远处的过路修仙者的目光。 一件困扰全家的麻烦事终于解决了。全家喜气洋洋。唐研高兴过头了,也不管父母在场,走过去,踮起脚,亲了阿牛一口,满眼都是柔情。 风千知道,炎武从破除阵法封印到提取封印中的讯息,看起来简单无比,其实他一点也不轻松,相反还非常的困难,将他对阵法的理解全部用上了。 “如妃娘娘,您睡醒了吗?请您准备下,奴才必须要进去搜查”为首的侍卫开始敲门,并没有像在其他宫一样,直接闯进去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晚会开始的时间被定在六点半,从六点开始,打扮的千奇百怪的学生们便三三两两来到餐厅的一楼,全部都是一副跃跃欲试地样子。 风千并没有看到罗川和徐典的身影,就是罗家大部分先天之上的灵者,风千也没有看到,他心中顿时意识到了什么?但是他也没有太过在意。 很多失败的挑战者都羡慕不已,林一凡受伤,有人照顾,有人治疗,而他们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风千和罗婷当时参加天才争夺赛第一轮比赛,他们的比赛本来就是很靠前,而且比赛一结束就离开了,冉飞估计是他们走后才上场的,他们没有看到冉飞也不奇怪。 “砰”的一声,配药室的门重重的和墙壁撞在一起。朱七七一手扶着门,一手撑着腰,在那里喘着粗气。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在配药室里飞速扫视。 可是,般若说了,这里是冥界的禁区,既然是禁区,那么就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 “我想父亲您心中有数,我话已经说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不打扰您工作。”祁旭尧微微欠身,随即不等祁致远有所反应,便径自转身离开。 “你们公司的员工说没有预约不能上去,对不起,其实不怪她们的,她们也只是按规矩办事,是我自己考虑不周到,你不要责怪他们。”郑潇月故作大度地笑笑。 一人重伤,两人轻伤,虽然没有阵亡,但是甫一交手,他们就有三人失去了战斗力。 冥肆的声音很轻,语气很淡,可是我却从他的话里,听出来了其他的不一样的伤感。 透过淡淡的烟气,她看到他精致的眉目之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烟雾。 “如果您不欢迎我,我会离开。但是在离开之前,我有话要说。”祁旭尧忍着疼,鼓起勇气看向祁致远。 有过战争的伤痛,两个国家虽然在战后恢复邦交二十多年,中国政府也在一直为和平而努力,但是最能缓解边境冲突,彼此增加信任了解的军事交流活动,却一直没有展开。 第八百四十二章 忽有微风过耳 帝君,征天了! 沈俗平静一语传出,使得山殿内外数十人满目震撼! 莫说玉京诸脉行走。 即便是各脉金丹弟子,眼下也都能顷刻明白,这正在经历的劫前大事! 帝君征天! 竟还发生在道劫之前! 这片秘境中雷光轰鸣,仅是刹那间,便已经有十数位化神进入了秘境。 更裹挟着那余 载人马车的位置在队伍的中部,前方是载生活物资的马车和开路的骑兵队。里昂向前奔跑着,一路上其它很多人都和他一样一脸茫然。 在朗朗晴天之下于平坦且视野良好的练兵场之中进行演练的技巧是有局限性的。 另一边,刚刚做完祈祷的莫蒂斯特睁开眼,正准备起身,却现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即便以他当下空明的心境,心绪也不由得波动一分。 第二天一早,部队集合,严若飞跟留守的张大虎和几个兄弟道别,又跟豹头山抗日先锋队的官兵做了一下简单解说,最后对欢送的豹头山寨的老少爷们,一再挥手致意。 祝融这一次主要的目的,就是替张野把没有做的事情给做完,当时她已经跟张野打了眼药水了,不过当时石棉洞突然有了孟获的消息,张野走的急,并未完成这件事。 一阵愤怒的长鸣伴随着剧烈的地动山摇,顿时所有人类都不住的趴在地上。环首看了看一个个服服帖帖样子的人类,山膏不由生出一阵疲惫之意,也越发期待沰围带来太昊氏的族人帮助他处理这些糟糕的事情。 防火墙,漏洞修复,和无用端口屏蔽,林雨嘉都做得中规中矩,虽然没有什么亮点,但看得出认真详尽,应付一般的攻击已然足够。 这指的不仅仅是终于迎来的冬季尾声,自春天开始逐渐有所转变的现实中的风向。还有那只在朝堂之中存在,但同时经由那些打听到的人们迅速地朝着整个国家的范围内扩散的政治风向的转变。 每次遇见时,老黑都会露齿一笑,不见张扬,也不见刻板,却一脸的黑白分明。 现在,冰辰要杀沈君易如反掌,觉得就这么杀了他,太便宜他了,要狠狠地折磨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吗?二婶,我可是很期待你的手段呢!”叶蓁颇有深意的丢下这句,转身离去。 以为用一个反测试就能击败我,如果我当时并非说到他心坎里去甚至将方向搞错,很有可能就会被他抓住机会反败为胜。 “爆!”秃顶男子脸色冷漠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齐鸣,冷喝一声,随即他的身体变成黑气席卷而来,震耳的爆炸声响彻整片山林。 上古的虚空是为天帝开辟的战场,也是一个炼狱,天帝之间的杀戮都会扯出一片虚空战场以免伤及无辜,但是自从天帝湮灭之后,虚空绝迹了,无人能再次开辟虚空战场。 他手中的妖刀,名号伏吟。所谓伏吟在古人的算法中,遇见两柱相同的算卦,便是伏吟,昆诗的刀取其中意义,此刻一把妖刀幻作两把。 那你说咋没回音呢?不会大土匪挂了吧……一句话没讲完白结巴掩住了嘴,脸上表情尴尬。 寒冰暗自想笑,自己的男人如今也算是家大业大,没想到依旧不浪费任何资源。 这种晚出早归的日子,衡老头也已经习惯,应了一声就准备关门。 第八百四十三章 张瑾一:你们干啥呢? 夜色如墨,流云轻掩皎月。 十七颗星辰悬于夜穹,淌落清冷辉光,将圣地山河镀上一层薄霜。 赵庆司禾默默仰望,神情怅然心绪杂乱,说不出是震撼,还是感慨。 只觉映入眼帘的十七颗星辰。 竟是前所未有的璀璨。 那至少代表着,道劫乱世之后,真正活下来留有道统的十七位仙神。 赵庆 “诶我说唐铁匠,你这是什么意思,谁说要走了?”一人开口反驳道。 一旦对方的检测装置里融入检测灵气的插件的话,那么他就无所遁形了。 乌达善干略一犹豫,便欠了欠身,道了声谢,接过药丸,就着桌上茶水服下。 毫不犹豫抬脚狠狠把‘无辜’的垃圾桶直接踢翻,踢翻还不泻火,又狠狠补了几脚,直到踢得垃圾桶都瘪了下去,依旧于事无补。 “你能绕过来吗?”孙杰克低声向着数字人格询问,然而却没有得到我半点回应。 季清瑶再次被男人拉起抱进了怀里,她想反抗,想想算了吧,谁让实力悬殊太大,她不想再被定住,那种滋味不好受。 后来在司家保镖又灌又塞的帮助下,终于将一百个餐包吃了下去。 “大勇兄弟,你还是将那没良心炮的事儿跟大家解释清楚吧,免得以后再出现不可控的场面。”田赢提醒道。 孟洛柠不想睡,就歪着脑袋贴着他的脸,眼神痴迷地看着他俊美魅惑的侧脸,虽然心里特别想要……他求婚。 一股股黑色好似墨汁一般的魔气从大地的裂缝中喷涌而出,污染四周的一切生灵。 韩峰和他抱了抱,便礼貌地说:“舅舅好!”也许是因为他妈妈的离世吧,韩峰觉得就让一切就么随风飘散吧,所以他也变回了那般好宝宝的摸样。 韩峰冷笑一声,一拳直接打了过去,“砰··”的一声,刀疤捂着脸颊,几颗牙齿飚射了出去,鲜血也是顺着脸颊流的到处都是。 “我靠!不是吧?又是你胡!”白晶晶不干的看着紫霞的牌,肉痛的拿出几颗灵石扔在了桌上。 巨大的剑刃直接将操场斩为了两段,余下剑气擦着学院矩阵飞向远方。 陆天接过,随手放进包里,这东西他可不想戴在身上,实在是太装逼了。 已经是傍晚,可天上却有一轮残月,如水的月光洒落在房间,屋内的东西都染上一层淡淡的光辉,也让床上的身影更加美妙。 王逸没有挽留,也没有让老驴走三楼的两界之门,那是一则大秘,越少人知道越好。 凛无奈,只好收拾东西。但才过了十几秒,前脚才刚踏出阳台门口的韩炳又走了回来。 一般来讲,至尊很难收服先天的神器,只能用复神髓作为报酬,跟神器签订契约。 他以为自己将东西交给方天儒,他们就会放自己和师兄弟们一条生路。 坏?不!那不叫坏,只是贱而已,准确点可以成为是有些贱的爱。 骑马走在长安通往袁楼村的路上,旁边田里的麦子都已经黄了,那沉甸甸的麦穗随着有些热的夏风掀起麦浪滚滚,传来麦香飘飘。 这些武将的官阶都在四品、五品,明面上对徐川这个三品官还是客客气气的。 她努力让自己的心平缓下来,无论发生何事,她身为皇上,该有的体面绝对不能丢。 周蓬蒿显然没有消化完孟波的话,他怔怔地在原地,任由眼前咖啡的氤氲缭绕。 第八百四十四章 这也是仙路的一部分? …… 翌日清晨。 九剑圣地,麒麟崖禁地。 玄奥禁制流转不定,偶有九剑修士御舟而入,无一不是各脉剑首。 只不过。 今日那些来往的剑首飞舟间,竟多出了一抹极为扎眼的猩红。 使得不少修士呢喃交流,满目皆是疑惑不解。 “血子舟啊!” “是简师兄?” “血 这一日,在壶口山前大禹面露愁容,此处山高地广异兽繁多,实在难以开辟河道,这时突然响起一道声响。 所以龟宝还是对他们盘问了一番,最终确定那玲音仙子根本没有传授什么天盈门的邪淫之术,也让龟宝与柳白雪对于玲音仙子的做法感到不解与意外。 这边孔彦舟死活拿不下来,那边又是规模空前的敌人,形势对于王慎极度恶劣。 回到中军节帐之后,王慎平复下心情,一点一点地回忆从前所看过的史料以及孔彦舟的生平。 米德亲王的军队和杨毅的军队,默契的没有互相进攻,而是修整疲惫的身躯,埋锅做饭,草原上烟火阵阵,双方仍然保持了一千米的距离,杨毅在军营中悠哉的吃着牛肉炖土豆,看着米德亲王军队里的炊烟。 独孤胜的伤势不算严重,白秋寒的实力终究抵不过宗狂,而且他的师尊周一请又擅长药理,等萧御来到曌阳山的时候,他已经醒来。 “我们是天南修仙界的海外商队,常年来往于修仙海岛与天南修仙界,如今当然是回去了,只是要搭上你,却不能是白搭。”方脸粗眉的金丹期修士哈哈一笑,又回答道。 “公子,侯爷就在地宫中,您自行下去吧,属下就在外面守候,”江白勇沉声道。 云蓝的话说完,闾丘老祖宗吓得面色都白了,他瞪大了眼睛闾丘翔,没想到他竟然和穆莲儿他们把帝后还有公主绑过来准备偷偷处死? 特别是闾丘老祖宗以及闾丘翔,他们不约而同的神情看着云蓝还有历云兮。 那老者听闻了雨墨的话,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然后目光又望向了南宫云遥,等候着他的话。 其实林清清并不知道,她把辰辰放在欧远澜办公室离开之后,这孩子就拉粑粑了。 皇子殿下的脾性何其霸道,今日不知因何缘故,更是兴致高涨,执意要进不可,宫人们不敢硬拦,忙是去禀报太上皇。 玉灵儿闻言后点了点头,灵巧的鼻子吸了吸,闻着那烤肉上冒出来的香气。 其实要说到吃热乎的,那么只能是醒酒汤,而醒酒汤是专门有婆子负责的,所以桌子上的菜就是一个摆设。 但饶是这般嘉靖帝也没有放出海瑞,直到他驾崩,海润才得以从黑牢之中放出。 等他回到别墅的时候都已经半夜了,推门进别墅的时候赫然发现所有人都坐在大厅里,然后目光都锁定在了推门而入的吕树身上。 在过去的几个世纪,随着不断的合作和磨合,竖琴海沿岸的佣兵团已经渐渐的和这些商业城邦形成了一种良好的共生关系。 温老汉只是一个外县的乡下农夫,他哪里有什么门路去打听,只能跑到刺史府门前去喊冤,却被守门的差役给推搡着出来。 看到孙宝和于大成说死就死了,赵广源恐惧之极,但除了向杜金山跪地求饶之外,他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虽然重生后的宇智波斑依然保持着他生前的那种固态思维、乃至基于此诞生了傲慢或者蔑视的态度,但那都是非现实的,先强后弱这种规律并不存在于忍者的世代交替之中,有才能的忍者总会但一代一代的诞生的。 第八百四十五章 回家啦! 二十多年前。 司禾身处九曜封印之内。 当时为了洞悉了解这玉京天地,她选择了与赵庆同心同念,易魄互助同行。 可如今。 两人却已全非当年那般境况。 一位是血衣的天下行走,一位是天香的天下行走。 昔年的白发妖神,早已离开了寿云山。 而赵庆,也完成了当年的承诺,为司 她再次注意到沙林的穿着,还有这艘破旧橡皮艇上摆放的东西,包括雨水收集器、发动机上晾晒的鱼干,还有奇奇怪怪的手工制品。 这话一出,方凡更加懵了,同时也相信自己刚来没几天的试练者,跟这里的人没有一个熟悉的。 不过,陈澈一通话讲完,雄武军和典教全成了坏人,因为事实上还真是,可被陈澈这样独具个性的表达方法一渲染,玄天斐与众臣想反驳,一时还真不好组织语言。 聂狂等七人虽然险象环生,却已经慢慢适应水箭与火球,只是刚开始有些狼狈,现在游刃有余。 “这不就对了,应是那位颖仙度魔啦,然后对我柘方有些好奇,来此蹓跶了一圈而已。”这来自十岁孩子口中的话儿,一下惊倒了众人。 “黑鹰!黑鹰?你还好吗!”萧长修暂时就像是失去控制一样,他突然使了很大的力气,然后一下子把羌白儿给推了出去,羌白儿被撞到了墙上,直接吐了血。 正常状态下的玄天斐,心思之缜密,言语之精明,果然对得起头上的皇寇,难怪唐国成祖皇帝命她继承了大宝。 “精神力?”赵则胜感知到有人在窥视,找不到来源,只能和花斑豹继续争斗。 她话说到最后已经带起冰冷之意,斜眼看向张志远,目光凶狠,带着喋血之光。 其实,不光的帕丽斯看伊万卡不爽,或许伊万卡也在心里对着帕丽斯不爽呢。 几乎不到两分钟,这条不长的道路上,就躺了一地痛苦呻吟的人。 “之前好像听你说中立区域也会有危险,那么食堂里会是什么呢?”对于这一点安意一直有些好奇。 稀薄的雪粉和着烟沙在前往荡了漫天,雪粉烟沙之中裹着血雾,影影绰绰间,兵器碰撞、脚步踏动、战斗喊杀的声音从其中传出。前往是唯一能通过的秃石山谷,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然沦为一片厮杀炼狱,挡住了去路。 “是么?”林恒却没有半点的畏惧之色,冷笑了一声,忽然踏步向前。 “玛德,还好还能够沟通。”向后跃起,跳到无双龙背上,虽然脚下的无双龙因为背上的异物而有些暴躁不安但最终还是忍耐下去没有真的暴走。 公孙庞手中长鞭脱手而出,一入阵中便消失不见,只传来“啪”的一声巨响,紧接着砖石四溅的场面,透过扭曲的法阵,以零碎而纷乱的画面呈现在众人面前。 同时,他将目光放在了已经彻底绝望的琳娜亚,或者说她身下的魔法塔上。 “别说了……”安意出声祈求对方住口,他捂着脸,声音有些无力,然而这样却并没有让对面的人有停下来的打算,蒙德斯依旧自顾自的说着。 从他知晓爷爷自杀的前因后果之后,从他知晓爷爷为了这个国家做出多少妥协,背负了多少骂名,承受了多少屈辱之后,他才突然醒悟,明白了很多事情。 “好的!爱死你了!”苗轩轩啵的在宋晓冬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和宋晓冬坐上了车,扬长而去。 第八百四十六章 赵庆:什么咱们两个? 甲子年。 冬月。 永宁州腹地的大漠之中。 凄风呼啸于戈壁,细碎的雪粒与沙尘被卷起。 广袤无垠的大漠被层层霜雪覆盖,如银屑洒落的绸缎,在冷色下泛着晶晶点点。 寒风卷沙雪,天地共苍茫。 一道仙舟自长空尽处而来,在大漠间投下了巍巍暗影。 有凡人修士抬眸仰望。 风落羽想了想,还是走到了一家炎龙风味的菜馆。自古以来,聪明的炎龙人都在琢磨着如何把食物变得更好吃,经过了上万年的沉淀,令炎龙的美食享誉整个大陆。想来服部千月这个升阳人,应该也不会排斥炎龙美味的。 在员工餐厅解决了午饭问题,并与刚认识的可爱男生蓝哲宇分开后,龙妍趁着午休时间还没有结束,就自己一个溜上去总裁办公室想说拿回自己的饭盒。 海神集团总部,洪承宣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俯视着b市街头的车流人海。 放下电话,我擦了擦汗,在电话里里,丁辉曾经反复的问一些回答过的问题,目的就在于看看我有没有说谎,索性没出什么纰漏,现在就等他来了。 停顿了几下抽噎,南宫萍儿耳边响起了一道自己熟悉的声音,皱了皱秀眉,感觉这道声音自己每一天都能够听到一样,绝对是自己认识的熟人。 自从那事后,陈容见到王卓都恭恭敬敬的,也没有再向他建议过什么。 程慕凡夺过黑衣人手中的铁链抽打了两下,直到黑衣人毫无反击之力。 既然动弹不得,陈容便没有再挣扎。她躺在车板上,睁大双眼,暗暗忖道:他们这是要把我带出陈府。也不知是想把我带到外面‘弄’死,还是另找地方关押起来? 还没等我有什么动作,青铜罗盘突然发出一阵青光,逼退那只手掌。 忽然,程慕凡振作起来,他才不会被几句话打倒,他答应过唐蓉,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娶她回家,怎能如此轻易的放弃。 我不由得惊叹一声,恰好看到那剑气再次击杀我们这方不下于十名高手,那些高手在那强横的剑气之下,甚至连抵抗的余地都没有。 天枯神尊看到了对方眸子之中的一丝慌乱,顿时心中大定,而后狞笑着拿出了一柄通体血红的魔刀,带领着身后的那些幸存下来的强者朝着杨天围拢过来。 陡然,他的眼睛一亮,使出了一招玄妙的攻击,趁着对方急躁的时候,一拳轰了出去,狠狠的击在了对方的胸口之上。 许辰没有去理会肖原,此时,他的眼睛全部放在了那些材料之上。 “什么玩意儿?!葫芦?是葫芦告诉你的?你手里的乾坤葫芦?本大爷怎么没有听说过乾坤葫芦还能告诉人事情呀?葫芦和你说话了吗?”他们几个的眼睛都放在了乾坤葫芦之上,死死的盯着它,像是要看透其中的一切。 说罢,齐队长直接拿出一根橡胶警棍,显然是想用橡胶警棍打肖天。 累积了很久的怒气终于从我的心底爆发出来,我将就手中的那一柄手术刀,狠狠的刺进了木村的后背之中,手术刀锋利至极,我用力的往下一划,顿时在他的后背之上划出了一条深刻见骨的口子。 这种感觉,要不了几天就会来临,一堂之主,在公司里的地位至高无上。 如此一来,便说明就算凤凰近在眼前,想要成功找到它也不是那么容易,就算是焦宇辰再会算,一时半会也很难成功算出凤凰的具体位置。 第八百四十七章 秘境星宫 这夜。 楚国九华,血神峰。 飞雪漫天。 有浩荡传渡流光荡起了威压,自血神殿深处而起,引得峰间些许新的血衣弟子,豁然侧目满是意外。 这般境况。 竟是极为少见的,有人自血衣星辰传渡而来! 想来会是修为极其高深的前辈…… 而血神殿深处。 庞振微微凝神侧目,一 当颜月弄完这一切之后已是隅中,算着时间应该已结束早朝,颜月手举着托盘便直奔勤政殿而去。勤政殿前不知为何比往常多了许多人,颜月不经意地将视线掠过那里,却生生地停住了想要直冲勤政殿的脚步。 到了酒店‘门’口,才子一眼看见了赵立新,他在等候着这些人的到来。 虽然萧晨所说的是真的,但是在她面前说这话就相当于打脸一样,傅雪瑶不生气才怪,右手狠狠地抓着被子,好像被子就是萧晨一样。 聂辰直接无视了余慕华那怨毒的眼神对四长老说道,在他的眼里余慕华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反正早晚都要宰了他,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再去跟他相争呢。 撂了允副局长的的电话,才子想,既然大连的地块批下来有希望,我得抓紧运作人的事了。 “无双,你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你先休息好,其它的事情先什么也不要去理会它!”莫年华看着莫无双的这份激动,她忍不住劝慰道,但是莫无双这个时候怎么会听得进父亲的劝慰呢? “好,接下来我要废掉你,以泄心头之恨。”林少极其愤怒地瞪着武玄明,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清远顺着幻兮眸色的指引一路看过,见就在这滩血泊旁边,零零散散躺着几块儿泛白的蛇皮。 工人拿来安全帽,几人带上进入现场。才子专‘门’看那些钢筋,安磊跟在后面看着才子的这些动作。 病房里刘妈在那里照顾刘爸,张力龙和刘雪儿说笑着就走进了病房,推开门后,刘妈看到是张力龙后,笑着站了起来。 比如说很多学生,他们也懂得必须要好好学习,成绩好是一件好事情的道理。但是一拿起手机,游戏的诱惑,就让他们控制不住要玩。 “你们到底想要我干什么?”薛副官吼叫起来,嘴巴大张着,不断喘息着,他后悔这次真不该出来,否则就不会落到这些恶魔的手中了。 萧玄牵强一笑,顺手将一枚纳戒送入萧炎手中,可后者在听闻这话时,却是忍不住锁起眉头,这话的意思,可是显然还差一些药材。 当时为了干速度,许天没有考虑到携带高射炮和防空武器过来,现在没办法了,只得让老吴赶紧想办法送来高射炮支援。 自己的金身,在这火焰的燃烧之下,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着,其上金光越发薄弱,甚至一些地方已经破碎,火焰直奔其身体而来,害得萧炎只得使出自身更多的力量来凝固金身。 “他是不可能躲过,必死无疑。”金甲修炼者瓮声瓮气,附和道。 如果说面对灵阶斗技萧炎还能够微笑面对的话,那么对于这所谓的大道之技,如今的萧炎,便是连其危险数值都难以估量。 “第一是看颜色有点深,第二摸起来质感不对,第三闻起来气味不对,如果不是仿的还算可以,我都懒得收。”熊经理说道。 第八百四十八章 张瑾一:听说有人需要包养? 住在里面,还能增长寿元!? 像是靠近了皇甫氏的养命玉?! 大家对于生机的感知,俨然不如司禾精妙。 但却也都接触过皇甫氏的延寿宝玉。 尤其是叶曦,寻瑶殿下深涧中的璎珞台,便是一块整齐偌大的养命玉! 堪称月莲的镇宗至宝之一! 不过此刻。 赵庆除了意外狂喜,反而多 本来,以徐无忧的性格,是不会掺和进这些遭事儿中去的,他真不相信,真遇到事情,其他人会帮他,不落井下石就已经不错了,如此,又有什么必要参加呢? 果然,人为因素往往远比环境因素造成的伤亡要大,这个定律,在修炼界同样适用。 “那么,沃尔家族有派人来吗?他们不会真的把她给抛弃了吧?”兰登问道。 “拉赫曼将军,你确定这样的交易安全吗?”等侍者将菜上来之后,我低声问坐在我旁边的拉赫曼。要知道这样数额庞大的黑钱一旦某个环节泄漏了消息的话,搞不好就会掀起滔天巨浪。 但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其他什么不适,岁月之尘应该具备岁月方面的力量才对,但是,暂时却完全没有表现出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林艾和零刚刚进入大气层就能看到这建筑了,而且看起来在林艾她们离开的这段时间,n2又对白塔进行了一下扩展。 他们这边刚离开,在树下的一处地面微微一震,竟裂开了一道口子。 “老师,你也是知兵的。如果没有他们,这汴京城恐怕已经被打了下来吧!”赵祯说。 而正面冲突,直接暴露自己的实力自然不妥,会引起缥缈峰的警惕和注意。毕竟像凌昊这样的年纪,却拥有碾压同阶能力的有几个?缥缈峰恐怕用脚指头都能想到是他来了。 “漠离,你知道吗?现在,我感觉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凝望着安漠离,满眼都是星星。 否则的话,让他这三首歌连在一起表演,那连锁反应还不猛地上天? “骆墨,我感觉你现在有几分帅气喔。”沈一诺冲骆墨道,比了个大拇指。 此时扶苏三千玄甲军大破十万蛮夷铁骑的消息还未传入广陵大军。 而一旁的柳飘絮明显就知道了宁远在说什么。气呼呼的接着吃东西。 一路上看到的园景布置,丝毫不风华城内,达官贵人的差,反而比之跟添些风雅。 “绝情!”萧青衫挽起袖子就要去揍人,突然间自己的手臂被一股大力拉住,她低头看了眼那只手,又看向手的主人——萧青石。 正在几人说话间,正道诸人皆已到齐,随着田不易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向海边行去。 冬青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洛尘利落的将刚脱下的外套穿好,大步走了出去。 想到这里,陈立轻轻一笑。起身,脚尖轻轻一点,就从石山上跳下。在山腰上几个起落,便落入旁边树林中。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美国还拨款来搞这种异想天开的原子武器,美国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通臂猿重伤,倒也是事实,至于敢与不敢,到底是陌生人,洛北自也说话有些保留。 方龙枭将面具拿出,然后朝慕容政扔了过去,慕容政接过了青铜鬼面。 法王是一定比之前的身价要高的,马丁虽然这次表现不咋地,但是怎么说也是冠军成员,有了世界赛的经验,价格可能会低,可是一定会比自己来ls战队之前的身价要高。 第八百四十九章 口嗨啊?怎么不嗨了? 此刻。 星宫二层。 大家轻笑对视间,眼底一片古怪之色。 本以为司禾就已经是商业鬼才了,没想到张师姐的思路还更加清晰…… 皇甫氏的养命玉算什么啊? 即便疯狂破坏市场。 好歹还得在星宫堆放个几十年,才能得到温养几个月寿元的小玉。 而第四层,若近似菩提红塔山一般。 “老朋友,我来看你了。”回答的人是刚刚接手三个军团残兵的原十八军团指挥官麦考林中将。 而在这一片黑暗中。陈羽凡的神识在仔细地扫视同时也在不断地深入着。 桌子一晃,桌边的那个“价值一千万”的青花缠枝花卉六方大瓶突然倾斜,跌落。 在未和敌人交战之前,欧洲联军的士气就已一落千丈,开始丢弃随身背负的食物甚至弹药,四处逃亡。就连皇帝的青年近卫军中间,那些原本士气高涨的年轻士兵也变得情绪低落。 就这样,整整一个下午过后,哈登堡这才做出一个内心无比痛苦的抉择:他将陪同普鲁士国王,腓特烈?威廉三世陛下,前往巴黎,向拿破仑皇帝请罪,并尽早缔结两国盟友条约。 雷嘿嘿笑了几声没回答。杰瑞则是彬彬有礼的说到:“侯爵大人亲自来邀请我们非常荣幸。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出席的。”说完杰瑞微微的鞠躬了一下。 比如这条内裤,只有中间不到三指宽的布料挡住隐秘的部位,周围全是镂空。隐隐约约能看到什么。极具诱惑。 “没有。我的亲戚都很一般。只有一个姨夫在车管所,就是个科员。没什么权力。”方天风如实回答。 包飞扬点了点头,知道李北斗和耿明杰都希望通过自己,让陈贵生出面,只要雅达利支持县里,支持耿明杰,那么其他人也就不能够再拿这件事杯葛耿明杰了,耿明杰的希望就会大增。 雷轻轻的点头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盖斯特会派出自己手中的最精锐的军队但是这并不是他在意的。他注意的是既然这支军队的组成成分是奴隶和贫民那么只要亚力山倒向了自己这支军队就彻底的成为了自己的下属了。 “恭喜景运公子,喜获灵兽。”王芊芊蹭上前来,露出了讨好之色,眼神中闪烁着灵石般的光芒。 她其实很想打比方,至少让他换位思考一下,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没必要。 “你居然打我!”上官浩一脸震惊,这还是那个慈祥的老父亲么? 苏美玉清醒过来,点点头:“你说的对,确实要慎重!我刚才也是气昏了头,差点就做了错事,我不管了,让她闹吧,有她闹不动的时候。”说完,苏美玉转身离去。 在他成长过程中,陈玄墨依旧是很忙很忙,只是偶尔会敦促他的修为进度,且态度十分严厉。 而司剑璃也从千珏师姐嘴里得知了此事,飞速赶至乱哄哄的现场。 上一次被沐霓凰收拾了之后,云卿卿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也正是因为那次意外,让她竟然从一个普通人进入到修炼者的层次中。她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但她的心中对沐霓凰好像也不是那么的讨厌。 沐霓凰放下唐刀,就在云卿卿以为获救之际,沐霓凰反手将一颗不知什么的东西塞进她的口中。 幸运的是,这些天以来,在经过了多方尝试之后,他总算是找到了一些技巧。 大宋不杀士大夫的惯例现在还没有形成,但是,对于宰执大臣和言官的优待,却是早已有之。 这种情况下,比的就是看谁更有耐心,看谁能耗过谁,如果哪一方先沉不住气,必然会落得下风。 张青峰一看大惊,赶忙叫了两声,没回应,毫无疑问,这球有古怪!他立刻挪过去,想要把庞大海手里的球抢下来。 的确,她是觉得自己不够爱惜自己的健康,反正先认错就是对的。 郑红军正在气头上,这特护病区的病房隔音的效果很好,不要说他们这种分贝说话,就是声音再高一些,也不会影响病人的休息。 就算是鬣狗,也是在得到斯内克给的好处后,才开始上心调查马新族的异常的。 “若是以往,定然如此。只是,我正在凝炼着冰雪大法的关键时刻。暂时不好出手。待得我冰雪大法大成,再去开阳仙洞那里,取得江枫的头颅吧。现在,就且先让江枫把头颅寄在肩膀上几年。”苏流云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候,奥格瑞姆身后冲过来一个联盟士兵,挥剑向他砍过来。 头一次单独出来颁发新人赏,从后台出现的朴信惠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前座的韩泰俊,此时此刻这个哥哥是她可以依靠的,一系白色的晚礼服把朴信惠承托的更加美丽动人。 于是,主人家判断这位公主一定是真正的公主。因为她绝对的身娇体贵。 说动了石角氏族之后,莱拉尔带着使团继续出发,除了留下一个牛头人做向导之外,其他两个牛头人和野猪人都继续跟他走。 至于那名亲王殿下,在最初一刻就被一枚炮弹直接命中,一千三百多米每秒,堪比一零五毫米坦克炮的速度,赋予了这枚三百多克重的炮弹以强大动能,瞬间让他和后面射手的上半截身体直接人间蒸发。 “你闭嘴”他的剑身上燃起明目火光一般融化了周边的雪迹,寒冬中一股无比炽热的内力向秦轩扑面而来。 “那就把他们带过来!”万清平吩咐道,不过不知想到什么,又立刻站起身止住了椰桂梅:“不必叫了,也算是老朋友,我亲自去看看也是应该的!”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浮现出一抹莫名的笑意。 “侯爷,我家二叔关将军还在外面等着我,妾身不能等太久!”美人道。 云珠的心思,舒老夫人并不知晓,就如同云珠也不知道她的心思一样,看着云珠,舒老夫人慢条斯理的开口。 越雷霆知道我是好意,怎么说赌场也闹出了人命,何况还打断了沈翔的手,他知道我是担心有人报复,不过越雷霆似乎一点也不担心,甚至完全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这水龙有头有尾,龙角也清晰可见,它一形成之后,就在半空中摇头摆尾,那波光粼粼的龙身,水蓝色光芒流转不息,远远看着,煞是美丽……可林猿的眼睛却没有被这外表美丽的水龙所迷惑。 第八百五十章 如果我消失了,你会找我吗? 清晨。 阴天,小雪。 寿云山下,司幽宗的膳殿之中。 美酒佳肴,香风环绕,一声声温笑软语有些混乱。 此代仙路,诸客齐至。 一群姑娘们凑一起,本是该轻松活泼的气氛。 不过眼下。 却显得多少有些拘谨……尤其是纤凝、蒲秀、骨女。 毕竟在场的除却两脉仙路一行。 镇元子咳嗽一声,嘴角已是鲜血弥漫,镇元子一只手挽着韩非,又努力的朝李松伸出另一只手,李松见状。赶忙握住。 李初见到痕还是挺高兴的,但是痕脸上有道道划痕,整张脸已经毁容,若非痕主动开口,李初一时之间还真的难以确认。 发布叶心看得好笑。“呆子,还愣什么呢?”说着,叶心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住手!尤一天,你给我住手!”一直在不远处默不作声地伽蓝突然开口了。 本已要出帐的阿九听见,回头怒斥着拔剑就朝他脑袋上砍,边自气骂。 李初只能在一旁看着三人感慨与叹息,这个时候他也不能说什么,因为说什么都有种炫耀的感觉,至于心态问题,三人皆是神胎境修士还用不到李初去教。 “那这里边谁清楚情况”?齐东强到是没追究一帮警察跑这里聚餐的事情,直接放过之后,问到了根本原因。 谁知道会否在某个黑暗的角落,躲藏一双眼睛看到什么,记住了什么?假若如此,月上梢的一切反应都有解释,所以总观察他,只因为他身形疑惑,今日得知他与席红梅为兄弟,心存犹疑之余不顾一切的追赶易之求证。 灵山,果然是一处灵气极盛场所,自黑乌鸦被庄万古之后,无数灵物,便自归来,享受那灵山的灵气,只要有北岳天帝坐镇,又有哪方妖魔鬼怪敢来做乱,正是因为对这一点有信心,所以才纷纷归来。 “呃,直省和辽省不也是平级嘛。省长,我可是很清楚您的影响力的呀,您给说句话,我三叔也就能安排了呀。!谭振知道省长是拿自己开玩笑,毫不在意的继续磨缠道。 “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去当业务员,跑业务。第二,我培养你当拍卖师。”李乘认真的说道。 可是当他看到这绝杀刀气的时候,才知道,自己那一招根本算不什么。 这次也不例外,感觉漫威还有克里斯托弗诺兰之间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乘对于这种奢侈品没有什么鉴赏能力,但是他第一眼看到这套钻石镶嵌的首饰时,脑海里就浮现出两个字“漂亮”。 直到这一天,他接到那名队官向导的通知:新任的戴奥尼亚指挥官要见他。 以他现在的修为,几乎不可能击败一星宗师,但若只是保持不败之地,那还是绰绰有余。 一身磅礴的真元,当众呼啸绽放,凝成一根根丝线,在空气中穿梭飞舞。 这一刻,广场上的士兵和民众们被戴弗斯真诚的话语所感动,他们不再只是把选戴弗斯当国王作为一种心灵的慰藉和获得哈迪斯庇佑的途径,而是内心真正的接受了戴弗斯为国王的事实。 无论是门中地位尊崇的长老,亦或者只是个普通的外门弟子,在这里都能找到他们的名字。虽然没人知道他们在那场大战中经历了什么,不过他们都是英雄。 第八百五十一章 压力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如果你消失了…… 我会找你吗!? 赵庆神情骤然一滞,盯着女子近在眼前的容颜,想要从那泛着涟漪促狭眼底,发现更多的心绪和线索。 但张瑾一呼出的鼻息微热甘甜,还带着浓郁酒香。 分明是躺在榻上侧身对视,却仿佛已经翻身压了过来,充满了野性与压迫。 对此。 赵庆自是气息升腾 大辅目瞪口呆的看着在阿和胡乱的涂刷下,呈现一种灰黑色的肉串。再看看自家姐姐虽然双手捧着调料但是眼睛却紧紧的盯着阿和的脸庞,估计手上拿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是,卑职明白。”乔影见云千梦思虑周全,随即转身出了雅间。只是离开前却是在暗处布置了几十人保护云千梦。 十亿海龙兽摇摆着它巨大身体冲向战斗暴龙兽和钢铁加鲁鲁。战斗暴龙兽侧身躲过了十亿海龙兽的身体撞击。钢铁加鲁鲁背上的光翼一摆猛地冲上了天空躲过了十亿海龙兽的攻击。 因为你,当我伫立在鲜花初绽的花园旁边时,春天的芬芳使我感痛苦。 就这样,叶墨被带去了警察局,艾莉因为担心,也一起跟了过来。警察并没有为难他们,还询问了他们想要喝些什么。 毕竟,起义军们再狠,但是有政府军在屁股后面追着,也不可能有时间去慢慢地屠城玩,而政府军就不同了。 蒋师傅在庄园住了下来,还有他的几个助手。住在了柏歌古堡,史蒂夫以前住的房子。房子很大,也很清静。 宋妮看着他的眼睛,看到了里面熊熊燃烧的火,她松开了手,咬住了嘴唇,脸烫的像火在烧。 运气很不错,第一钩就钓上来一条三五斤重量的鲢鱼,是一条花鲢。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云忆望着慢慢崩坏的冰雕,挑挑眉毛,就准备御剑离开。 那些疯狂刷着抵制的弹幕在一瞬间停止,拥有上百万人气的直播间,弹幕数量居然出现短暂的停滞。 那个拥有全身甲胄防御,真元境界稳稳当当的云涌境中期的巡逻队长,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锐的倒抽气的声响,便咕咚一声倒了下去。 因为长期不在青云城工作,所以在他们加班加点处理沈城工作的时候,青云城的工作也在迅速堆积。 红薇低头不语,这大概是心伤了。公子要成亲,岂能给她摘一辈子呢? 看到叶凡比自己还要怕被误会,王焰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叶凡这男人,就那么爱护自己的清白? 史蒂芬从一开始见到虚大师时,便感受到了他身上拥有的阴阳之力,那是隐修派武僧的秘技,代表着两种非常强大能力。 理性来说,他当然也知道,对面那个年轻人绝对不是他对手,只不过是他自己的心魔过重,才无法出手。如果被外力打破心魔,战斗的胜负不会有任何悬念。 任剑看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说可我现在已经在饭桌上了,要不你也过来,和我们一起? 若是再被人传出他和西池国的使者熟识,这其中的深意但凡是个傻子都能猜得到了。 先前的清洗之中,与赵穆同路的贵族大臣皆已俯首抄家,一些顽固的老臣也被剥夺官职。朝堂之上尽是亲近李御之人,还有那些原本中立的大臣。李御的上位没有任何人出言反对,也没有人敢出言反对。 第八百五十二章 合着姐也落不着好啊? 血衣仙舟,离开了永宁。 舟殿大门敞开,两位血衣行走对坐,殿外铺上了一层霜雪。 赵庆悻悻啐完那句。 便没再说话。 自顾自的入座,给两人倒起了茶。 他说是那么说…… 但身体,俨然很诚实。 占完了好师姐的便宜,还能一起坐下笑笑喝茶。 这可是张姐啊!人间仙品! “轰隆!”剑花忽然爆炸,剑气狂飙,中年人被剑气击中,当场毙命,化作一枚灵魂烙印漂浮在半空中。 “好吃就多吃点!”穆易辰坐在她的对面,优雅的喝着一杯清水,为了避免两人饮食喜好不同发生矛盾,他特地在外面吃了午饭,看着她吃饭,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没有玉灵花,南宫懿只能吸取日月精华提高自己的灵力,不过这法子实在是太慢,疗效甚微。 如果他嘴里的说的劫机是事实,那么,劫机的人是谁呢?怎么会比穆邦国的能力还大?他又为什么要劫机?这么多年过去了,沐雨晴是否还活在世上? “……高人?”尹引百思不得其解地扭头看了看关得好好的院门,怎么也想不通那高人到底是从哪里进来的。 房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早已经严阵以待地将院子团团围住的重阳宫弟子。 “还算有两下子嘛~”司玄玉侧身躲过朝露的攻击,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周围的空气像是凝住了一般定格停滞,而君无夜的唇也迟迟没有落下,直到朝露茫茫然地抬起头来,却看到对方眼里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笑意。 宋韶华尽地主之谊,亲自送唐浅和崔翊白出门。一路上,目光时有时无地在唐浅和崔翊白身上打转,若有所思。 她心中有一种钝痛,他不会搬走的,他说过,会一直等,等他的蓁蓁回来。 尤其是后来,龟灵真人一统魅灵界人族修士,每天都要用一碗,由99名处子的鲜血混合而成的玉液擦拭剑身。 顾飞疑惑的看着林筱禾,等他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众人不禁看到了,岸边附近的海里面,宋奇在拼命的往邮轮的方向游着。 可想到那些不听话的师弟们的下场,潇玉打了个寒战,低眉顺眼的将玉碗,恭敬的呈上。 “好吧,等我回来我就走!!但白川是禹城黑社会的领袖。我能搬到哪里,他能找到??当我想到白传明经营盛海房地产公司的传言时,他实际上是绿狼帮禹城最大的黑帮的支持者。 风无尘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在一片黑暗之中,冰冷彻骨,没有一点光亮,有的只是厉鬼的嚎叫,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这让林筱禾想到了那个男人,他身上的冰冷和居高临下的王者压迫感,与这座别墅如出一辙。 根本上他是不信的,郭晓雪连他都看不上,但是这种事情,人传人,没有的事儿,也能让人头疼得很。 在秦宏的帮助下,原本计划卖一天的商品刚过中午就被抢购一空。收拾过摊位上的垃圾,陈盈和老板娘回到复印店里,彼时已经过了饭点,两个孩子正在啃早上剩的凉馒头。 “你们只有三秒钟考虑的时间,你先来。”秦羽目光微转,落在了冰玉肌的身上。 等她离开后我也要走了,她爸爸发狂可不好玩儿。不过我并没有立刻离开海陵市,我还有事没办妥。 “你不是说欧洲已经玩腻了吗?怎么又去?”苏派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疑惑,却还是耐心的问道。 说着接过苏梦手里的推车,说:“我喜欢吃鲈鱼,一起过去挑一条。”霍焱彬的话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苏晚娘笑,没有尝到过撕心裂肺的分离之痛,不曾得到过如毒一样让人戒不掉的爱情,又哪里会明白,在两厢厮守面前,生命,自由,都不算什么? 是谁要杀她?那个名字几乎要呼之欲出了。崔悯沉住气静下心不再想了,在他见过她之前不用多想。 两人手拉着手回到房间,看着里面那香飘四溢的玫瑰花,忍不住的惊叹了一声。 没了衣服遮挡的苏晚娘就像那一摊子的肉让人觉得恶心反胃,白花花,油腻腻的。 陈洛凝目细看,才发现阎莹莹双指间,确实漂浮一根很细很细的白线。 端着牛奶走过来的凌少轩说着,将牛奶倒了出来,放在了两人的面前,才给自己倒了一杯。 突然,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手机看着上面的名字,苏末惊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天使会在美国发展的如火如荼的时候,爱丽丝终于也觉醒了,她同样是在一次宗教仪式上觉醒,突然变为天使的。 玲珑就这么走到了汪淮的面前,将李东升的人头往汪淮怀了一甩。 墨班沐浴在青光之中,周身舒泰,肌肉生长,皮肤再现光泽,暗伤尽去,片刻之间从油尽灯枯变得神采奕奕,修为大涨。 林柯狂吼一声,一个瞬影,身体出现在三四位正在攻击坦克车的刺客身旁,然后手中数道寒芒闪过,那些刺客全部被杀掉。 别养啦,速速。 “诸位,住手。”突然一个生硬的喊声传来,从话语中众人听出,来人肯定是许久没有说普通话,或者许久没有说话才会有这种生硬敢。 “没事,我被刚才那一下子抽干了灵力。赶紧走,寻找一僻静之处,恢复一些体力布置个隐蔽阵咱们休息。”战天虚弱的道。 穿过白云,俯览山河,时而一个俯冲,时而无数个翻滚,仿若整个天际只有她自己存在,肆无忌惮的玩耍。来到海洋,看着那一望无际的水域,一时兴起直接扎进海中,随后再次化作一尾大鱼,朝着那深海中游弋。 千水水回家,把钱包丢到抽屉内,穆子瑜并不会怎么翻她的抽屉,也能安心许多,倒在床上,打着哈欠,她便闭眼就睡下去了。穆子瑜来到水水家,正巧,千志安在,他下午才回来,并不知道自己姐姐已经回来了。 火老一人独自突袭兽王,已然有两大兽王被其重创,火老自知难以将其击杀,目的就是重创,突袭得手迅速撤离寻找下一个目标,赤色火焰包裹下的火老在这浓郁的白雾大阵之中成为了真正的无敌存在。 墨以深坐在那里没有动,看着她逃开的身影,抿着唇,没什么表情。 其实,夜凌云等人未必便不清楚受了仇芊芊的利用,但其三人或是并不在意,或是‘迫不得已’。 因为以前在家的时候老妈总是早早的就把我给叫醒了,久而久之我就养成了习惯。 以其神通境的修为,无疑是给自己招揽麻烦,至时麻烦上身,吴馨儿,未必就会帮他,这种事,在上次的太白山脉中,已可看的清清楚楚。 “前辈!”穆白向前紧赶了几步,高声呼喊,却终是未能追上远去的老人。 剑光掠过,人纷纷倒下,喉咙间均都出现一道整齐的剑伤,鲜血随着伤口直往外喷。 他站了起来,更觉得夏凡一直在上班应该不怎么会赌,所以要真是对上夏凡,真是十拿九稳了。 “你们相亲相的怎么样了?”苍海把话题转到了魏长生和魏长浩的身上。 他扬起了那双苍白毫无血色,如同恶鬼一般的右手,然后夹住了那道璀璨的剑光。 “行,我都听你们的”师杰一听姐姐都这么说了,知道这次的露营算是正式结束了。 她独自坐在树下看着那一汪池水发起了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曲清染。 “哎,亲爹不如熊!”苍海终于放开了两个娃,端起了碗自顾自的吃起了饭来。 望着平 安的样子,苍海不由叹了一口气,走过去伸手在平安的肩上拍了拍,然后进了屋里。 事先不告知任务信息的情况,其实并不多见。不过考虑到董勋是刚刚加入组织,天神会这等层次组织,他们也没有接触过,两人没什么异议。 强哥等人是宋大壮自己请来的,他当然知道他们是什么货色。这些人就像牛皮糖,他们不杀人放火,却用一些阴招让你没法好好过日子。刚才那些威胁的话,他们是能说到做到的。 武盟城外,数以十万计的叛军环绕,几乎将这座屹立天下数十年的城池团团围住。 但罗德他们都开口了,烈焰红唇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够羡慕的看着他们。 一只队伍行进在碎石路上,两旁的草地和不远处的森林显得郁郁葱葱,骑士们坐在马背上随着起伏而微微摇曳,这看似悠闲的动作却掩盖不了他们眼中戒备的色彩。 顾南和方朝云的一战,最终竟是引出了两名合道者针锋相对,这样的场面诸天之中怕是千年未见了。 并没有在意元青子的怒喝,当然了,林云也没有去当众顶撞他,毕竟元青子是仙祖境超级强者,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不一会儿,沈临风四人便登上了二楼,可能是对面比武招亲的缘故,整个二楼中只有一名男子正在独自饮酒。 下一刹那,几乎也就是能量石脱膛的那一瞬间,能量石化为的子弹,就已经重重的轰在了坟墓之上,一个震耳欲聋的声响,刹那在那接触点传荡了开来。 随后,苏叶又是非常无聊地补充了一些画面,其结果自然是夜良辰狂扁龙傲天和赵日天。 说罢,雪山老人拉起不省人事的褚红尘,将他背到背上,腿一蹬地就往空中飞去,似乎这漫天大雪也奈何不了他的脚步。 于是乎,那位少年神医,就这么被盯上了,之后的日子,可真算是水深火热了起来。 晏娇娆愣了愣,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尽管被试探打量,雷老也依旧从容自在,宛如不知情。 “我不管,反正我就跟着你,你不能不要我……”佟大志说着话就哭了起来。 她跑了没多远,回头一看,也没任何人追上来,这心底就更气了,反正父皇也不喜欢她了,她还留着干什么,还不如走算了。 话语中戾气甚重,楚琰却饶有兴味的看着她,明明口中说着这么凶狠的话,为何,他反而觉得那么顺眼呢? 说笑间已是来到前院,云织稳住轮椅,抬头望着背对自己的白色 背影。 张程一下就愣住了,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甚至忘记了贝吉塔正一步步向自己走来,两个b级支线剧情加上点奖励点数,这是张程单次获得过的最高奖励了。 “是什么。”木易对着另外一边已经隐藏起来的食尸鬼和慕容薇大喊道。 第八百五十三章 可我与师姐,已有夫妻之实…… …… “你脸红个茶壶啊?烫到嘴了?” 听闻赵庆满是挑衅的招呼声。 飞雪中女子气色愈发红润,笑的明艳动人。 本就有些轻颤的芳心,更是在这拆穿之下,迎来突兀的一荡! 刹那间,像是魂儿都酥麻了一瞬。 张谨一容颜更显红艳,但好在背对着师弟,也只是浅笑轻呵了一声:“——别叫 储物袋的灵力与主人鹿呦呦相通,因此身在储物袋中颜灵的声音她也是能听到的。 只是,他看上去虽然诚恳,但话语之间,多少带着些威胁的味道。 位于无双军前方的北蛮子,虽然人数众多,可他们根本就不是无双军的对手。 沉星罗的目的很明确,每种精密器材全部采购了两份,一份用一份备用,就连他们用不到的异能补充药剂也买了两份。 -那玩意也就到我胸口样子,个子不高,我直接一个横斩,斧子奔着那玩意的脑袋就斩了过去。 “你们可真特么都是猪脑子!”徐真忍不住骂道,“如果我没有把孟少君的财产带回去,那县令大人岂能相信孟少君是凶手? 因为妹妹是从暑假开始辍学的,所以宿舍什么的并没有变动,还是大一的那些舍友。 见旁人出主意了,胖子也知道搜身想法怕是行不通了,无奈只好跟那人说出自己的手机号。 之后,楚轩和江宁儿交换了联系方式,江老爷子给了楚轩一张有五百万的银行卡后就离开了。 “说的也是……但我也不知道原因,那是决策层的事,”“孙显正”迟疑了几秒钟,似乎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吹比。 洛天幻走在队伍前面,因为拿到这个基地的地图的原因,所以对于这个基地每一个通道通向哪里也算是清楚。 当友哈明白这点的时候,眼前的画面好似摔落在地上的镜子,啪的一声炸碎开来,露出真实的场景。 果然, 叶妙一走到校门口, 便看见叶奶奶坐在进入校门旁的长椅上等着她。 一旦参加比赛,我怕我没有时间兼顾到你这里。”于忧浅浅的道。 周王这一趟就是来料理征发民夫之事的, 因正说到屯田,便向李总兵要了花名册,清查今年征兵事宜。 曹嵩已经养成了给阿生讲朝政的习惯,整个家中,也就阿生最喜欢听这些,还往往能有独特的见解。 所以,她没能参加高考,更加没有拿到属于她的高中毕业证,也没有上过大学。 云景琪虽然外表看上去大度温柔,实际上呢,骨子里却是傲性不拘的。 他这知府院子打从搬进来也没怎么住过,除桓凌跟着周王出去那一趟,剩下的日子他基本都是住御史御门的。 他们出了面馆, 叶妙摸着自己圆圆的肚子, 心中十分感慨,果然还是要加了青菜的面才好吃。 画面之外的江寒看到了,进入了山洞的其实不是真正的自己,而是不知道从哪走出的自己。 “够了不用再说了,药丸拿来。”李朝露摇摇头,直接去取了药丸。 夏芸烟看着旁边突笑的大哥秦耀天也不禁抿嘴笑了,秦珩看到他俩这表情,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了,老爷子八九不离十气消了。 叶婷末犹豫了一下,他还是不想让其它人跟着自己,不过看尹南飞这态度,要是自己不同意,尹南飞就会采用强制手段不让自己单独行动,所以叶婷末还是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一层层的疑云笼罩在罗猎的心头,这个世界拥有着太多的未知,他曾经亲眼目睹了种种超自然的现象,可最终还是能用科学的证据来解释,他坚信龙玉公主事件也是一样。 雨水滴落在上面,传来一声声脆响,神秘组织众人手忙脚乱的架起防御,生怕被这可怕的黑色雨水滴上。 损失了那么多的成员,直接导致佣兵界的人对天狮佣兵团的能力产生质疑,特别是那些以前交好的那些军火商和情报商,全都催促着要回以前拖欠的款项,而且还放出话来,想要继续交易的话必须得先钱后货才行。 在这样的地下宫殿内施展杀敌招式,千年力量实在是太合适了!因为千年力量只对生命起作用,不会对墙壁等非生命产生一丝的杀伤力,所以谢夜雨完全不用担心自己技能的威力太强大而破坏整个宫殿导致大家被埋在下面。 离开了主市区之后,交通情况就要好了很多了,雷风驾车带着江寒往郊区行去。 他们世家都是常年跟段铁胆合作的,他的锻造水平,他们都太清楚了,他们自然知道,皇上交代的任务,他段铁胆不但能够胜任,还能够超要求品质的完成。 “不用了,我自己去拿就好了。”楚清欢眼神复杂的抬眼看向夏风,心里许多种情绪涌上心头。 “校长”蚩尤赶忙站起身来,把右手举到头的一侧,五指并拢,看样子像是行礼。 曲柔菲就这样呆愣愣地看着每个同学的手中拿着一颗心脏,感觉自己的心,仿佛也在痛了。 太阴幽荧就像一个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在大殿之上转来转去,悲伤、喜悦、慌张、急切、忐忑、焦虑、紧张、祈盼,失望、难过、兴奋等多种情绪的交集,使她的面部表情千变万化。 第八百五十四章 张瑾一:你帮师姐选。 另一边,一直暗中观察的墨无缺,长长地舒了口气,一种身心舒畅的感觉油然而生。 矮胖男子将那面黑气旗杆慢慢收回袖中,道:“陆兄所言有理,不过若是就此放那几人逃脱,堂中的规矩可如何是好?”说着微微一笑,看向对面。 但碑旁人影皆无,连大武兵士也一个没有,难道便靠这块铜碑便能吓阻?岳无信一边心中不解,一边向四周望去。 走进一看,和曾院士交流的人正是负责通讯体系开发工作的黄席何老爷子。 他是个正人君子,一下都没有看卖儿,根本不知道卖儿具体的位置。不过!奔过来的时候,却看见在水塘中挣扎的卖儿了。 本来乱作一团的数十名军兵顿时吓得停在原处。片刻后一名领头军兵大喊一声,领着众人往院门冲来。 听到这,谷梁晓柔的眸子变得越发明亮,而许亦晴、唐紫烟等人,则个个目瞪口呆。 道家护法士与道家弟子的关系,是这样地一种关系:社会和平、稳定时期,道家护法士的人数就会下降。 吃货自从丢了之后,就一直没有见到,方回当然知道吃货不会出事,只不过一直都没有它的消息。 可是?现在的庄子,在修为上面还没有完全突破,在内视世界里,对于陌生的环境,他的搜索速度是相当地慢的,也就跟真实的人寻找一样。所以!寻找了半天,也没有走出多远。 沁湄皱着眉,想着冯公公这个计划的可行性。逃出去,等陈啸天回来,想着挺好的。但是万一逃出去以后被抓起来了呢?他们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但是身边的这些丫头们就难说了。 只有“洗黑钱”这个指控,只要提供可疑资金转账证明就能马上冻结对方资金。 但林宝成下意识的就认定了是刘钊基,夏梦没去解释,不管是谁,但关系终究是发生了,或许她心里对慕容延宇带着一丝维护吧,他还那么年轻,不想把他扯进这桩复杂的关系里来。 “你跟我来。”说完拉着慕容延宇的手来到一间普通病房,房间里住了十多位患者,医疗条件也不是很好。 林芷萱和王夫人听了这话,都是吃惊,这林雅萱和刘夫人还真有一套,不过才去了沐家几趟,沐家大太太竟然就许了林雅萱和沐家的婚事。 是呀,这才是正话,都不知道别人卖的什么机密就在那里下定论也太武断了吧。 “延宇,你等了好一会了吧?”潘红轻声的道,声音犹如清脆的莺鸣声,动听悦耳。 魏明煦将山鸡丢给了杜勤,杜勤笑着自去河边收拾干净,两个侍卫已经搭好了篝火,架起了烤肉的架子,如今上头坐着一壶水,瞧着就是一般粗狂豪迈,仿佛要去行军打仗的样子,可是侍卫却在一旁松软的草地上铺了张毯子。 “格里斯!”罗恩捏了捏拳头,而珍妮若有所思的看着罗恩,她自然感受到了格里斯身上的气息和罗恩一样,她心中隐约有一个猜测,于是便说道。 二人并肩出了道观,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地走。经了方才一场雨,石阶上的落叶并没有完全被冲刷,一脚踏上去总是湿漉漉地冒出水来。 “剑,需要热血倾洒,少年热血澎湃,才能树立坚定的剑心。”叶修心中长叹,一个剑道的好苗子,希望莫要走上歧路。 就算如此,自从此物种出现在乾元修真界以来便得到无数大能之士的争抢,为的只是一窥时间的奥秘。 叶枫心下凝神,没想到这狮子智慧倒是不弱,居然打不过采用战术来消耗自己。 现在正是深夜时分,不过他依旧没有入睡。许多事情让他不能入睡。 而对面的清灵门修士对于玄天宗一方竟是熟视无睹,显然是被阵法所蒙蔽。 “噗哈哈哈哈,奶奶,哈哈哈!”叶长安一口茶水喷出,笑的全身颤抖,好不舒畅。 沈家主已经感觉到边上其他三家火热的眸光了,恨不得要在他身上看出几个洞来。 一座隐匿的山洞中,秦萱怡怀抱着天玄,温柔的看着后者的脸庞,但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焦急之色。 早先陛下初登基的时候虽然选了一次妃嫔,但那一次入宫的六位妃嫔中竟没有一位诞下皇子的,连公主都没生出一个,反倒是死的死,废的废。 四下里瞅了瞅,左右无人。我一个上前,费了好半天才将房门撬开。 蓦然间,我感到了一种无尽的酸楚,才短短几日,刚遇上又要生离死别,瞧着样子,这回怕是大罗金仙也难以施救了。这么一想,鼻子一酸眼眶便是红了。 苏沫辰淡定望天,然后很有理的开口:“吃多长大点,不然……”不忍心下手,后一句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林明猛然睁开眼睛向空中看去,游魂的怒号在密林中回荡那副场景将周围护法的异行者六人都吓了一跳。 六哥龙滇和牛铁一起垄断了神界的交通业,目前“滇牛运输公司”可是神界鼎鼎有名的交通业大集团。 那种肝肠寸断的滋味没有人能挺过来,那是组织处理叛徒的手段,这点罗汉非常的清楚。 楚灼将先前收藏的那几个冰玉面具拿出来,对照了下,发现是用同一种材料所制的面具。 杨凉汐听着弟弟妹妹的话,由心的笑了,他们两个对她的感情很纯粹,她很开心。 老头被路飞编织的惊悚情节吓得张大了嘴巴。何楚耀却感到哭笑不得。 既然三大皇朝的人都看见了这株天星花但是却没有动手将其采摘,这就很让人深思了。 温洋笑着摇摇头,正好此时电梯已到,温洋将手机放回口袋,抬脚走了出去。 第八百五十五章 张瑾一:你来真的啊? 夜幕遮天。 琼海之畔。 皎月与星影沉入汪洋,又被呼啸的海浪撕碎。 血衣仙舟之上。 刺骨寒风掀起两人发丝,张瑾一望着深邃无垠的汪洋,微怔的神情上,渐渐恢复了少许笑意。 而赵庆则一副轻松模样,笑看身边女子白皙的容颜,似是无奈一般,深深呼入了满腹寒风。 海风扑面。 一帮从祖上赫赫武功,沦落现在混吃等死勋贵们,自己先内部打起来了。 他抖抖衣袍,站起身来,推开窗子,窗外是宣抚的天空,五月初的天气,宣抚却不见半丝热意,早晚还有几分寒凉。 “想问的我都问完了,你还是回去吧,一会儿我再让你带歪了说话扳不过来咋整?”天初叹了一口气,都懒得批评他了。 这个洞像极了一条管子,黑幽幽的尽头,总有什么东西会涌进来的错觉,让天初的精神一直放松不下来。 “我明白了。”一旁的拉姆突然开口走了过来,和黑十三眼睛对上,这一次两人都没有退让。 曲珲被他一喝,吓得闭紧嘴呜嘤嘤地、缩在角落里不敢再乱动出声,可哭泣声不时从捂着的嘴巴里透出来。 也不管王世新听不听得懂,周辰反正就是一连串的话语脱口而出,骂完还回头扔了只毒虫。 几个家伙已经吓得腿都软了,又看了看已经拔了刀锋的倭寇,顿时什么风骨都丢完了,哭着喊着大声求饶,甚至连屎尿都吓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之后,两个原本要把对方痛打一番的人都完成了自己的目标。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睁开双眼观察时发现完颜康已经神色安详的睡着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在不挡住黄翰林视野的前提下,李大白缓缓起身,走到一旁。 臧霸泛起一种无力感,自己在莱芜的铁矿,那产量和吕布的利民大铁厂没法比的。 元明明脸色有一些不太好看,但是在人前,她还是得维持住自己的人设。 你质疑别的他还能忍,姜云纤自己都没说什么,他也不好管太多。 姜燕鸣记得,在原剧情里,压根就没有姬星云给自己敬茶这一出。 獠牙露在唇外,指尖锋利,他们有些似乎嗅到了人的味道,已经朝这边试探地走来。 “齐老医,医学这条路上可没有什么运气使然,你从医这么久,还能讲出这番不靠谱的话?”刘锡辉说道。 穿过两道城墙之后,叶辰一刻不敢停留,生怕后面的兽人追上来继续向着山谷中飞去。 许牧停下半步,盘算几息,对秦心儿耳语数句,徜徉着上前打招呼。 再后来,刘保田在工作中取得成绩了,关颖又觉得刘保田足够完美了,所以她想要恢复这段感情!只不过刘保田随即就被抓走了,而“油耗子”这个头衔,也自然让刘保田再度变的不那么完美。 很可惜的是,被鱼人街很多人视为英雄的霍迪?琼斯并没有像是他们期待的那样出场,像一个英雄一样的拯救他们。 楚喃喃心生好奇,徐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居然还想介绍朋友给她认识? 但吸取吞噬了北冥玄尊的修为之后,分身已经一跃成为领悟天地无上妙法之道的仙尊之躯,这种隐匿的阵法,在他强大的神念之中,无处遁形。 李二一脚踹翻了他趴着的床,正好屁股着地,最后实在是忍不住疼了,干脆演到现在就行了,若是穿帮了那就大大的不妙。 第八百五十六章 性感还真不是骚…… —— 冬末的琼海之畔,晨光熹微。 阴阳未割的天地间。 忽有一道身影,自高天层云之上坠落……赤裸着精壮臂膀…… 噗通一声! 便被人丢在了深海中,惊起一片又一片浪花。 周遭偶有经过的修士,神识远远得见这一幕,不由神情古怪至极,却也根本不敢多说多谈。 反而更快的御 莫莉莎心想,还好是用附身魔法过来探探路,她就想到没这么简单,在她心目中坏人就是这种定义,永远不可能等着被好人抓。 楚年跟着裴悠悠来到大门口,他见到裴悠悠忽然停下脚步,随后祭出长剑。 他们一行人坐在魔熊肩头继续朝着古墓深处前行,这一路到处可见尸体与鲜血,显然拼杀很激烈。 而此时风不凡元魂刚刚恢复满了的元力,现在也因为元魂的幻化而消耗一空,元魂现在变得十分的虚弱。看到这种情况,风不凡赶忙把元魂收回到了体内,如果再晚一会,恐怕元魂便会烟消云散。 附近看到这一幕的嘴角张得大大的,随即用嫉妒的眼神看着王渣。 林风点头,这是肯定的了,天下第一门派,接连被人暗中算计,而且招招狠毒,欲毁了整个无名道教,偏偏他们还不知道这暗中势力是谁,能不发火么。 “那我有一个问题,既然心灵控制已经启动了,基地为什么到现在都没问题?”大和找到了一个bug。 虽然这老者的言语中充满了幸灾乐祸之意,可风不凡此时却听出了老者话中未带的无奈、落寞与不甘。 只是,正因为此,也让林风下定了决心,绝对不能再把赵宁儿给放出来了。 山高万丈,重叠不尽,云雾缭绕着整个连云山脉,一副仙家景象。 景晓茶犹豫了几秒,在靳哲宇恳求的眼神下,答应先回家等消息,让他先去跟他父亲商量。 当时你应该刚刚被遗弃,出生估计没几天,被毛毯包裹着,静静的躺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可是当时很奇怪,本来你在那里一个劲的哭,但我和你妈走上去看你的时候,你忽然就不哭了,只是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我们。 我也不知道格里拉说得是不是真的,但看他说的煞有其事,而且非常有信心,我我们也就一直没有绝望,虽然大家脚步都挪不开了,但是我们依然在往前走。 大家回到庄园时,已经是夜幕降临。湖边的路灯,一盏盏的亮着,散发着一团团的光芒。 这里终归是金色大衍术所在地,林修一句话就让自己穿上了衣服。 我轻描淡写的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可是林佳的老爸听完之后,却是终于有了反应,而且反应非常的激烈。 有关食人树的传说由来已久,清人的杂事怪谈中曾有记载过,说是山里有一户人家赶着牛车进城,途中由于天气太热的缘故遂在一条河边一棵大树之下避暑,由于赶了半天路,一家人不知不觉全在牛车上睡着了。 五行混沌莲扬动,吸收着天地灵气,通过一道道经脉汇聚到丹田,送来了新的力量,凌寒驱动着五行元核,进行着最后一步。 而始作俑者的张劲,此时正躺在床上酣睡,浑然不知为了他的事情,已将港台媒体圈搅合的鸡飞狗跳。 由于云层很厚,月光显得很是朦胧,使得整片天地被笼罩于一片灰暗之中。 第八百五十七章 凌川集,癸九九 晚阳西斜。 赵庆与张瑾一,立于玉玄州的大禁之外。 不消片刻。 周遭便浩荡妖气汹涌而来。 有鹰钩鼻的男人眼眸深邃锋利,身形自虚空显现,居高临下审视两人姿态。 赵庆两人见状,自是浅施一礼,跟了上去。 若无意外。 这男人应该就是凌川集的尊者了。 赵庆跟张姐跑 有时候有些东西不珍惜,就会永远的这样错失而去,就像一段感情,没有人的感情会永远的停留在原点上,也没有人的感情会维持不变。 当到这时,齐天寿的修为在稳定下来,但是相比于其他人,齐天寿的晋境简直就是恐怖的。 诸天万界都在躁动,充满了阴谋的味道,后来被称为金蝉出窍日。 成功突破幻景,他夺回了身体的主控权,这时候,他听到有人在说话。 那一棍子的力量极大……当时的壁虎只觉得两只手臂竟然有些生疼,他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王昊闻言,笑了笑,也不多说,这还是他低调行事,若要拿个抽水机出来,眨眼间就能完成。 瓦西里并不确认,如果自己折返回去,能否达到与西蒙势均力敌。在他看来,和西蒙较量的人应该是费奥多,而费奥多现在可耻的先跑了,那他也就没有必要继续耗下去。 黑熊精郁闷无比,这个凡人,手中的板砖是个啥神器,怎么打在身上比金箍棒打着还疼? 而剑侠客这边的话,心里则是对刚才狼死的事情越发的感觉到愧疚,这使得剑侠客心中很不安。 来了一个全副武装的人,看着像是飞虎镖局的镖头。那人进了屋子没多久,就看到那郭正和他一起出来了。 萧翎枪尖轻点,只见空气中bo纹漾动,他人虽在后退,但也阻挡住了这一股气墙的冲击,气墙前进之势,略有涩滞。 萧翎看着凌天,感受到后者语气中带着地浓浓关爱,一股别样的情绪缓缓流入心田,这种感觉,萧翎有多少年没有体会过了,只怕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四将见状惊得直咂舌,随即起身与刘驽告辞。四人走至门口后,凑在一起又是低语了一番,结果又都折返了回来。四人来到刘驽面前,齐齐从腰间解下虎符,交至他的手中。虎符乃是精铁打造,表面花纹繁复,极难仿造。 章应闲眼看葛岷山在大堂中为乐异扬治伤,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担心师父的身体吃不消,这才不顾师弟们的反对,强行闯进门去劝阻,却适得其反,惹得葛岷山一阵数落,自己仓皇离去。 基地不远处的山包后面,金胖子紧紧将身体贴在一个土堆后,一脸惊恐,不时抬手擦着脸上的汗水。 唐烧香没有多看北方孓笑一眼,但当他收回自己的目光时,这才发现,就是这第一眼,他其实已经痴痴地看了对方好一会儿,以至于北方孓笑从容地从十余米外来到他跟前,他这才突然醒悟过来。 他虽是强嘴,心中已是不自觉地落于下风,双眼直直地看着刘驽,心中突突直跳,生怕他抵挡不住唐峰的攻势。 时间紧迫,徐福还没有来得及大量炼制“状元丹“,满打满算只有手中这一瓶,萧云杰索性走上前接过药瓶,一人分了一粒。 李添儿取出了在进入这片原始丛林之前,杨凯心送给她的工具刀,那是一把瑞士生产的多功能工具刀,上面的刀子并不长,但是如果把它捅进自己的胸膛,也足够致命了。 第八百五十八章 苦主来了,你挨揍吧。 “郡王大可试试,在下让郡王一只手。”秦临轻声一笑,对着他摆好了打架的姿势。 待那美人唱完曲后秦源连忙让人将刚才的台上美人请到了夏曦珩所在的房间。 双目之中寒芒爆闪,高杰将自创的神识波攻击,以瞬息三十万次以上的极高频率,分析着极魔魔气二变过程中的每个动作、每丝气息的瞬时变化,并将其同步传回他的识海。 藤椒慢慢说起了原因,原来,巫师思索良久,也找不到为什么三颗草籽的方向组合一共是16种而不是64种,所以巫师一直被这个问题缠绕着。巫师一边思索着,一边在死亡之地上踱步。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要是心情不好的话,晚点儿我们一起出去散个心或者透个气什么的,你看怎么样?”季晨讪讪一笑。 京兆尹看都不看他一眼,一甩袖子就离开了,留下了叶泽和柳青青满脸茫然。 “我男朋友买给我的,好像要差不多两千块钱,他每个月会帮我交三百元的话费,和他联系方便多了。”陈淑仪得意的说道。 要是真如对方所说,被六丁神火烧一烧,自己还真不一定能长出来了,到时候,自己的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原来,这一枚玉佩,则是帝辛的天衣无缝神通,形成的独有空间。 “我想跟你好好的谈一谈,茜茜,这件事情对你我都好。”沈知寒轻轻吐了一口气,带了一丝破罐子破摔的无奈,认真地同洛茜茜开口。 而不远处。一道身形显现出来,衣衫露出几道裂痕,像是被某种利刃切割一样,还浸出殷红鲜血,看起来有些狼狈。 李豪很不爽,很郁闷,却又无可奈何,再加上刚才突然的恍惚,竟攻击了杨南,让他更觉得诡异。 “喝!”叶玄厉喝一声,拳印随之而动,在乱流空间劈开一片混沌,朝着极冰砍去。 先生有八位,常驻在校的有三位,其余五位则是兼职先生。助教六名,都是常驻。 “我们在这里等一下吧,待悟空回来我们就上路。”王炎话话音落地,便坐到一边静静的等待着。 叶玄原本心情就不好,眼下见到这种事情,自然微怒,当下也没有多想,慢慢地跨上夜总会大门的阶梯。 相柳这么一解释,龙九转身跑到海边,再一次摸了摸冰冷的海水,这感觉,还真跟弱水有些相似。 而她更不知道,公交车早就不知道绕了多少圈,就是没有到达她的目的地,只为了能够多争取一点……让男人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 铁门外另外的牢房仍然怨声载道,叫苦连天,但这里已如棺材铺般死寂。还没有来得及给叶秋给一个下马威,他却已经给了众人一个印象深刻的下马威。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只一百一十级的领主级的亡灵战士的血量也是在不断的降低,而贼神冰枫等人也是在不断的看着这只一百一十级的领主级的亡灵战士。 劫法,劫法,九重天劫是随时会死人的,人死了不要紧,但掌教的突然亡故,肯定会使门派大乱,所以无论哪一家哪一派,都绝无让劫法修士担任掌教的道理。 陈云心想,看来这慕长风师兄,已经先找过慕雨晨了,不然不会这么说话,可那慕雨晨上次与自己离开时,似乎满脸的生气,难道慕长风去,她还会说自己好话? 警卫连长和他所要保护的首长坐在一个车上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但到了何翠花眼里就很不正常了,何翠花就想了,为什么这么多车不坐,非得要和旅长坐在一起,要说心里没啥想法谁信?哼。 当然了,在这些负责人看来,聂云买下这海平餐饮,最主要的,还是依靠贷款。 “因为,怜月的孩子来了,我要带他去让怜月见见。”楚天豪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之情,缓缓地说道。 但是,古老却是偏偏还是要害怕聂云的离开……“咳咳咳咳……”而就是这个时候,一阵咳嗽声,从二楼那陈老的房间里传了出来。 这绿色的身影,在白松林翠绿枝叶的掩映下,很难分辨,不是陈云的超人眼力,根本无法看到。 陈…了点头,妖修虽然能生出妖火,但妖火并不如修士的灵火纯粹,而且更不好控制,炼丹这种精细活,确实不合适。 林妙儿蹙了蹙好看的秀眉,对于这大千世界之事,她作为百圣谷的核心弟子,自然是知道一些的,不过那些记载也是大多语焉不详,她只能得窥其一,却无法了解详情。 张夜感受到丹田有灵力不断汇聚,她享受着灵力的充盈,努力的吸收着来之不易的灵脉。 王境泽很期待那一刻,爷爷十八年都不能治好的病,难得丘哥真能帮忙治疗,在丘欢点住王境泽眉心的那一刻,两人同时睡去。 鉴于之前的经历,钟情还是打开了微博,做好了被骂的准备,结果却看到了满屏的好评和道歉。 象山位于荆门西南五里处,方圆不足十里,山势平缓,是座从外形上看毫不起眼的山,然此山颇有来头,二千多年前的道家创始人老莱子就隐居在象山,四百多年前心学开山鼻祖陆九渊也在此讲学,号象山先生。 还没有到十二点,还是她们的结婚纪念日,可是祁靖琛却提前退场了。 同时取出自己的惊天弓,搭弓凭肉体的力量射回,王廷见只是普通的一箭,不甚在意,正想用手去接,哪料,箭却忽然急转直下,奔向他的腹部而去,吓得他赶紧后退,这才堪堪避开了这一箭。 不管他,既然倒了酒,那就吃吧,叶阳端起碗,一口一碗,喝完后又拿起酒壶对着壶嘴咕噜咕噜地喝了个底朝天,然后放下壶,用衣袖擦拭了嘴角,摔门大步而去。 那赵陆强在看到喵哥是如此吐槽了他和李建康后,笑着没多说什么了。随后,这赵陆强就把他刚得到的防具给穿戴上起来。然后在让喵哥和李建康对他的新防具查看了起来。 第八百五十九章 一战凌川! 尤其她还记得,叶天辰掌握半步剑心,如果叶天辰再使出半步剑心,那么要击败幽德轩,绝对不是一件难事。 如今他已到达王宫,接着毫无顾忌爆力量,直接向王宫深处冲去。 甚至连他兄长,进入造化之地名额被夺走的事情,他都是不久前才知道。 “你把楚楚当作商品和别人交换的时候,可否想过,她的感受?”凌宇逼问。 在她想来,应该信手一剑,便能将林毅就地斩杀,没想到林毅却挡住了她这一剑。 等萧狂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四级血弑塔的一层,因为这个月已经过半,所以第一层根本就不会有人。 警察皱了皱眉头,看见了林森儿子手里拿着的刀子和锤子,确实,一家四口人打别人一个的话,那怪不得别人拼命了,他们被揍了也是自找的。 许坤发觉体内的武丹碎裂,锥心刺骨的疼痛传遍全身,猛得发出惨叫,可片刻后就昏过去了。 不过,身为学宫总部三大副宫主之一,他确实拥有实力与资格,说出这种话语。 正华邪佛被秦君气得皱眉,很想出手,但一看到孙悟空,他又忍住了。 肖寒脸色一变,暗叹一声,对她们的表现大为失望,而刚刚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信任和情感也在顷刻间消失怠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候机厅内人来人往,都化作宇宙洪荒,与他们再无关系。这一刻,他们只有彼此。 龙漠轩想陪冷雨柔散心,在下过雨的傍晚之后,特意带她出门走走。为了制造两人单独相处的氛围,龙漠轩特意吩咐黑子不用跟随自己。 “喂,你那个选民的身份,要不要继续呢?”希瑞斯突然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这句话我也还给你,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不得不站在敌对的立场上,希望你也不要伤害到我身边的人。”周密道。 “当然是找地方喝酒!”郭嘉理所当然的说道,然后抬步便走了出去。 只是周子言就算费尽了心机,也做过了能做的该做的一切,江雪雁却依旧选择了自主决定自己的命运。 没有任何阵营会蠢到在这些地盘上还要跟我军较劲。毕竟这种打土豪的战争,只要签订协议,打下的地盘都是自己的。 无论是攻击方还是防守方,弓兵都非常有用,但防守方居高临下,进攻方在这方面比较吃亏。 维克多和莱恩的去向,法拉丝非常的惦记,但是法拉丝毕竟不是那种毫无主见的人,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突然间,院长室内,变得扭扭曲曲了起来,就像被高温蒸发,而形成了热浪一样。 在这个没有魔法眷顾的奥兰卡大陆,最为强盛的力量当属斗气及异能。 李欢欢一脸的笑意,却也不和我说话,很是自然的拉住我的手,走向她的车。 孙恒说的树林其实只是农田的沟渠旁边种植的几颗白杨树,远远的看着像是一片树林,走近了看时就会发现仅仅只有几十棵树,根本算不上树林。 蓝羽依偎在伊凡的身边,仿佛融入在有爱神伊凡还有天和地之间的拥抱之中。她观赏着,和伊凡一起享受着如此神奇而美丽的天空,感觉着大地之博大。 楚前锋养明全力攻拔夷城,两军鏖战二十几日,巴军损失惨重,被迫撤出夷城。 苏妙婧揭开了车窗帘,望了望他们。苏妙婧心中暗自低语,苏妙婧,你若是要报仇,想毁了成国,必须先学会心狠,她闭上了眼睛,瞬间睁开后,一脸决绝的面容。 她这次拿了些炒香的瓜子,整整一兜子,还有几件旧衣裳和两双旧鞋子,夏天的冬天的各一双,剩下几双穿过的旧棉袜。 “什么人,竟敢到黑蛇会的总部来撒野?”一个苍老雄劲的声音传出,接着就看到龟田裕一走了出来。 明凡也没有再笑过,他靠自己的能力找到了一份简单低调的工作,他不敢把自己的能力太过暴露,变得不爱说话,一间酒吧内当上了服务员,以他学习的东西确实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可是他在怕,怕遇到熟悉的人。 闻一鸣暗自点头,这才是高手,细节决定成败,茶道跟香道一样,任何因素都能决定最后结果,不能马虎。 “掩护我!”谢童大喝一声,手中化出葬天决兵器七支剑,神兵器灵鼓动。背后金翅狂拍,似流星般冲向铜墙铁壁。 段距离,只要他不被这些骷髅兵围起来,就算这些骷髅兵再多一倍,也无所谓。 说话的同时,向吧台内的酒宝要了两个杯子,和一瓶价值两千的法国干邑。 闻一鸣有些尴尬,赶紧拉着她去找其他人汇合,大家又去唱歌,明天是周末,玩到深夜才各自回家。 “如果没有你陪着我,呆下去有什么意义,去哪里修炼都一样。”谢童说道:“我会证明给你看的。”说完,谢童一瘸一拐的向破坏堂走去了。晴天手轻轻抬起想要叫住他,却始终没说出口,直到谢童消失在夜幕里。 随后,又回头望了胄克一眼,那意思很明显,既然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问。 “不行!我势在必得,三千五百两!”石惊天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 不过,在知道了这东西已经研究成功之后,她又一次的开始担心起来,依靠着要不要把那些参与了开发的人全部处死,再全面禁止所有人制造这种特殊的新型圣器。 五行奥义可不是五种,而是十八种,每一种都可以说是五行大世界的本源显化,威力为奇迹奥义的巅峰。 第八百六十章 ……浪费时间。 此刻。 秘境极西,天地动荡,血乱一片! 其浩荡声势与散发的威压,犹比两月之前青冥山与影殿血战,还要更盛更凶三分! 可! 影殿有两位化神,近十位元婴啊……当时虽然大败,修养至如今,却也处于乙天之位。 而这万锡殿来人,竟然只有一位元婴,一位化神! 整个秘境各处。 “嘿嘿,你就不怕我等下深陷敌营时,自己逃命了,把你这么个大美人丢在那嘛?”沈云凑到苏曼的身边拍了拍她的翘臀坏笑道。 如果是她有机会可以杀掉敌人的话,一定不会心慈手软的,“出去后,你我各自好自为知吧,你知道我的,门中之命不可为,杀你并不是我能阻止的了的。”冷无双也不是真的冷血,最终这样说道。 城墙上立着的一个个汉子不禁红了眼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郭大哥”、“郭大哥”叫成一片。 “怎么个意思?”蓝珺瑶裹紧了身上的衣衫,姣好的曲线暴露无遗,她却不自知。 刻印完成的星石,在外表看来毫无半点特异之处。但以神识微微接触后,便会感觉到其内的灵力流转,好像有滔天的劲力被封印在其中一般。 可是他们一想到狼头寨主的修为,那也就不那么难受了,毕竟人家有那实力。 张大人顿时知道了。于是转了方向。连滚带爬的到了子桑无泽的脚下。“王爷。五王爷。下官知错了。下官该死。下官罪该万死。”说着还不忘将手伸出来。拍打着自己的脸颊。 终于男子颤抖的手指触摸到了林夕的面颊,虽然面具下的脸上已经被汗水所覆盖,可是他高兴,发自内心的高兴。 “张婶。这些家里都有。”由张婶扶着躺在了床上。林夕喘息着说道。 第二天一早,姜家派了一位六十多岁的长辈来了大院,姜大少爷也一起来了。一进门,姜家长辈就让姜茂给大老爷和二老爷赔罪,并保证从此以后绝不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有任何往来。 “呵呵,这个郑超是你当初力排众议推荐的,我没意见。”李忠信表示完全赞同。 时间似乎定格了,司煜出现得这一刻,唐雨希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而当司煜走到她面前,单膝跪下的那一刻,唐雨希眼泪忽然就流了出来。 他的男人被带走五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心急火燎。因为,邹伟民的问题是有人举报他有二十套房产,这些房产大都挂在叶红英的娘家人名下,而一旦邹伟民出不来了,会落得人财两空。 如今的她在景家如同客人一般,自己爸妈见到自己如同蛇蝎一般躲避。在丈夫家,自己丈夫责怪自己扫把星,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出门前,吴绢拉着夏洁来到厨房,从灶台里弄了一些碳灰抹在脸上,吴绢见夏洁的大花脸,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她没有直接询问,而是跟在皇帝和公主的身后,等着他给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没想到我们隐宗还有人和白虎宗勾结……真是,哎,这么多年,那些师兄弟,我竟然都有点看不明白了。这次彻查,隐宗上上下下竟然……我们现在准备通知其余宗门。”掌门将最近发生的事,一股脑告诉的雁引。 第八百六十一章 心里正烦着呢,别搞—— 清晨。 寒风簌簌,卷动漫天飞雪。 妖族山河城池不多,显得一片凄凉冷寂。 那正飞速离去的血衣仙舟之上…… 小室之中,水雾升腾。 赵庆满是疲惫的靠在了浴桶里,自灵戒中翻找着丹药,调理神识泥丸伤势。 一旁地上洒落的,则是淌血的剑袍,内衬、裤头…… 在张姐的浴桶里洗 相对于刚才那只乌鸦而言,这只乌鬼就要弱了许多,却也有武王境的修为。 也许是潜意识里,九夏已经把自己放到了凌驾于普通人的位置,他觉得自己既然得到了这样的机会,也就有义务帮助下自己的朋友,与他之前相似的,弱者。 奥拉身上绑着绷带,看那位置腹部和背部都受了不轻的伤,她的脸上和额头也贴着纱布,经过治疗以后还微微渗血。 凉亭内,一白一红,还挺扎眼,不过这个院子却没有谁去关心那边。徐苗住的苗居,是她在转移到南疆生活时,自己亲手置办的。 李唯也被东方不败的霸气折服,作为一个观众,亲眼见到自己偶像耍功夫,差点就没忍住跪舔了。 青年演员里的实力派,曾经饰演过包拯的刘明杰,在剧里演了男一号侯亮平,然后彻底被老戏骨们虐了,还是血虐。 奥黛丽前几天也知道了周南他们给派拉蒙发了电报,但是没有想到今天就能见到他们的老板。她只是迟疑了一刹那,就原谅了这个刚才像鹰一样盯着她看的老人。 不久柳青通过qq告诉我:八点二十左右王芳通过她大哥店里的电脑与我进行了qq视频聊天,说她肚子里的孩子这几天要临盆了,希望我去一趟广州看看她,鼓励和照顾她把孩子生下来,你说我去还是不去呢? 听到麦克阿瑟的回答,周南笑了起来。因为他这样说,就代表他已经动心了。 于是对这次闭关修炼进行了一次规划,先着重练习如来佛掌,然后是那无名炼体神功,还有龙息大法与龟息大法。 更可恨的是,明巍派人给项凌带消息,表示愿意臣服,甚至卑躬地推举项凌来担任青之国的国王,复辟王权制,今后将不存在四大家族分割青之国的局面。 陶谭一听,本来有意挽留,可是见到天色已晚,便不再多说话,只是伸手示意陈封慢走,然后幽幽的从怀中取出一个物件。 蒋元昌不禁吃了一惊,总价值二十四万元的手机或许不是什么大数目,但是放在一家单位来说,分配这手机的权力,恐怕能让一些人争得头破血流。 在几人互相谈话间,场中的两人,已经在看台上一阵阵火热喧哗声中猛然对碰,强横斗气彼此接触,爆出阵阵低沉的炸响,人影闪掠间,清脆的金铁声响带着火花不断的闪现。 吴婧婷这一队的人被杀四个,重伤一个,剩余的五人全都在这儿,怎么可能还有人? 说完之后,李成就在等待林中道的回答,本来李成还以为林中道会马上回答自己的,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林中道在听完自己的话之后竟然神情很落寞,眼神很失落的低下了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就对了!”秦阳不再和门童啰嗦,直接一伸手将他呼拉到一边,刚要推门,发现门居然被反锁的。 秦阳回到省厅招待所别墅的时候,追风已经从京城归来了,他还带回来了一个陌生男人。 第八百六十二章 秘密 一路寻常。 翌日傍晚。 当张瑾一驾驭着血衣仙舟,回到永宁州楚国的时候。 沉浮于殿外的那道真婴,已然是进境颇大,引动天地真元塑铸了第一缕魂——胎光。 赵庆步入宿光之境,近于寻常所说的元婴中期,能够引动的天地真元,较之以往更为凝练。 他体悟良久自省自查,才察觉到自己的命魂, “你不要求情了,盛意,我罪有应得,受什么责罚都不为过。”雪烟拼命地摇着头,扶起行动不便的盛意。 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大殿之上,太后未直接坐于正位,德贵妃未坐在正位,反倒是位份最次的盛意居于中间。 保安朝秦远跑来,秦远摆了一个打拳的架势,准备等会大干一场。 娇哼一声后,安慕晴连忙又换了条新的亵裤,将衣裙与黑丝罗袜放进空间袋里,旋即穿上单衣爬上了卧榻。 可他刚回答完,叶宁就已经抬起了手掌,一发大掌将他拍成了渣子。 张兰芝看到这个视频,脸色顿时大变,伸手就要打掉管家手中的平板。 “师尊在内堂休息,师尊昨天好像遇到了什么危险了,你知不知道,她回来的时候,可是满身是血,情况非常危险,差点都危及性命了!”白脸男人毫不在意李倩那清冷的态度,依旧笑眯眯地说道。 作为一个格斗家,他刚才是用运“气”的方式,指引着波导之力的。 他身上的五脏六腑早已经被换了一个遍,而且都是神兽的器官,这等上等神兽的器官。 虽然知道这又是朝廷赚钱的手段,可钱都花到这一步了,也不怕最后一哆嗦。 “可以让我过去吗?”眼罩依然是那个奇怪的家伙,就算知道接下来将是生死之战依然如此的平静,让亚门感觉此时完全不像一个战场一般,而两人只是两个偶遇的普通人,互相还看得顺眼。 “什么就违反军纪,明明是他的门栓不结实,你们都看到了吧,我就是叫了一下门,轻轻拍了一下,这能怪我。算了,一会你给这家人丢二两银子。”火气发出来后,吴泽感觉心情好了不少。 这里是军港,一般人进不来,试航消息也绝对不能向外界媒体透露。七点多钟,游艇就蹿出船坞,跑到海面上,下锚了。 随着一个太监扯着他的鸡公嗓子大喊着,所有的学子都慢慢的进入宫内。 “也算还行吧。”对他而言晓勉强算是自己的朋友,虽然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 到了初八,包凤林来找他,两人即将成为同事,张正新热情款待,就打听是谁调动自己,今后在单位的人事交往关系该怎么做? 瓜江跪坐在原地,撤退这两字如同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他,让他回忆起那段他不愿回想的往事。 而当他因惊讶没有及时回答满阳泽的问题,使甲子班瞬间变阵时,他就彻底把前面的推测给掀翻了。甲子班足以当得精锐之名。 听到他的回答,李世民无奈地轻笑了一下。把这些散漫的土匪整编成一支军队,不要说一天就是一个月两个月能做到,那他做梦也会笑醒。 江晚没有说什么,只是定定地望着罗燕的背影消失在百花丛中,有些恍惚。 就比如他现在操作的,死死卡住罗本内切路线,故意放出外线,伊万这是同罗本摆明车马,你想要下底传中可以,想内切没门。 第八百六十三章 风雨不多说 …… 一夜荒唐。 直至翌日晌午。 呼啸的寒风渐渐平息,山间的簌簌而落的飞雪,也变得细腻有序,整个寿云山白茫茫的一片。 家中宫阁的第七层。 灵气最是浓郁的修行大殿。 显得有些松弛温馨…… 赵庆揽了娇妻在怀,同清欢和叶曦,一起为夫人调理经络灵气,巩固金丹修为。 他实在没功夫陪这些人玩这种幼稚的游戏,更没将齐不凡放在眼里。 “他们是来找那个仁波切的,被我在门口碰到了。”夏初夏说道。 宋美月还躲在被窝里给自己洗脑,她不断在告诫自己,如今身上诸多奇怪的行为,都是来自于长时间的寂寞导致,和喜欢根本不搭边,更加别提是爱了。 随后再从镇上那些地痞口中打听到,赵老三两人并没去长乐坊,反而绕去了县城。看样子,是打算从县城那边跑路。 而聊了一会,李诗情就挂断了,因为她和林青黛住在一个房间,所以并不怎么方便。 观测未来确实很不简单,但是用一些办法,窥视未来的剪影、触碰未来的裙摆,乃至于描绘命运的轨迹,这都是特定技艺可以做到的事。 「应该和您是一个酒店,不过我住在普通的标间。」江启回答道。 自从把云贵财送进监狱之后,他就让蜀賨总捕那边保护好自己的父母。 ‘垂星剑池’刚建好,在看到三种技能的确切数值与触发条件之后,许岩想临时拉一条武器生产线,上手了才发现事情要比他想象的麻烦得多。 秦静虎竟然来她的灵堂前送上了一颗头颅,还放言让凤云滚出来的话,实在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你问清楚了,我们的人真的没有动手?”东澜劲微微皱着眉道。 破闻太师的领域,虽然艰难,但有了国师的前车之鉴,她还是坚持了下来。 倒是也不打人也不骂人,只是抱了大石头,把太子府里所有做饭的锅都给砸了。 这一下,楚影的话信服力又更多一些了,细节验证得越多,这事情就越有说服力,昨天晚上楚影的异常是大家共同目睹得,不是做假。 云峰在那一刻悲痛欲绝,两行血泪从眼角缓缓的流出,他绝望了,对于这种难以跨越的距离心生绝望,绝望到了极点。 “郁少漠,你确定他们真的在里面吗?没有去别的地方?”宁乔乔问道。 现在已经临近晚上六点了,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所以公司里的人都差不多下班了。当然在简氏集团这样的大公司里,竞争压力也是有的,也不乏一些工作狂,还留在公司里加班。 “行了,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先回后院吧。”这话前几天听她说到不觉得什么,眼下知道妹妹受的那些苦后,在听了就觉得心异常的烦躁。 “这个成吉思汗真是邪了气了,找来了虎虫甲,又弄来了红岩,现在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丛阳嘀咕道。 猛叔叫赵猛,是附近几个村子唯一的屠户,赵庆元的老爹,最近是赵猛一年最忙碌的时候,每天都要杀好几头猪,赵原家要杀猪,还需要去问一下赵猛哪一天有时间。 紧要关头,精纯的灵魂力化作一只灵魂大手猛地缠住了那道箭芒。普通攻击不能够攻击灵魂,但灵魂攻击却可以攻杀一切。 只见水面上,素琳师姐正向着岸边游去,她的身后是那只巨大的异兽。他她所处的位置离素琳师姐非常近。她深怕巨兽离得近了,会发现她的存在。 第八百六十四章 怎么还没到? 一晃,半月过去。 玉京天下,一切大都如旧。 只是大州宗族之间,关于各脉第八行走的归属,传言愈发热烈起来。 譬如,有些州属的血子已经定下,或可有机会角逐行走之位。 凤鸣山的某位碧血守宫,血脉精纯天赋奇诡,有化蛟之势……有可能凭天赋登临行走。 再如翠鸳一脉的行走,上一代出在 此前九头虫被白衣大贤者轻轻松松扼住脖颈,这已经让他心中生出了恐慌,产生了阴影,但是今天再看到白衣大贤者出手,他自内心的有了一种崇敬之意。 要知道王勇豹几乎在所有人的印象中都只是停留在以前,特别是这些年一直在市区生活很少回家,因此对于他突然间发这么打的火非常好奇。 这个时候,正空大师又说道:“诸位,老衲愿用人品向诸位担保,连掌门绝不可能是那屠杀飞虎镖局并嵩山派四百多口人命的大魔头。 当然他也不会真的滥杀无辜,但他却不认为这些妖怪是无辜,能成长到这一步的妖怪,一点坏事都没干,他才不信。 相反,封林的野心可是非常大的,他需要冲破这个世界的枷锁,自己的路不需要别人指指点点,就算指点的人是神也不行。 意思为以诅咒厌伏其人,是一种流传已久的巫术行为,无论是宫廷或是民间,都有人利用它来加害他人。 他之所以选择承受,就是想近距离的观察一下,自己的撕裂和控制是否有效果。 李大牛进来时李雨晴就注意到他了,本以为他会坐下来喝一口水,再慢慢跟她说,没想到李大牛人刚进客厅,就开始巴拉巴拉的为李雨晴打抱不平。 当白琉璃在剑侠客的心中说出来了这两个字后转念的思索,还是决定不把破损的琉璃盏给放回到背包系统当中比较好,选择毫无条件的相信她们。 帮派规模达到2级以后,入帮14天以上的成员可以在帮派中进行修炼,以提高自己在某些方面的能力。 “红茶”慢慢走近他的身边轻声说:“先生,夹谷春好吗!”说完,他紧张地观察对方的动态。 时间到了下午,越来越多的饥民闻讯赶来,背着空空的米袋,拿着破旧的陶罐,跪求县衙放粮赈粥,广场上人声鼎沸,哀求声一浪高过一浪。 听到这句话,龙傲天不禁愣了愣,这几天好像都是她在避着自己走的吧?现在确是反过来说了呢? 国公府的人偷偷遁走,怕抬了死人回府被责骂,连程梦溪的尸身都没带回去,围观的下人们也忍不住唏嘘。 碳星的高温不断融入体内,炙烤着这两团物质,加速了它的凝聚浓缩。 只是扛着尸体过来的那人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让任瑶华有些惊讶,这份惊讶甚至还让她暂时压住了心里对死人的恐惧。 庄总教官依然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手里提着的还是刚开始提着的扩音器,所处的位置依然是车上,军训外在唯一没改变的似乎就是他了。 而平时的秦帅则嘻嘻哈哈没个正行,但一旦接触病人的时候,那凝重的神色,连冷霜霜都不得不表示佩服。 楚云当即异常肯定地摇头,“没有,绝对没有!”岂不料一句话,又落入了幽兰的陷阱中。 另一边,潘海龙见状急忙伸手,手掌中的绿光涌出一根树枝,变成一只庞大的木头手爪伸过去接住了朱暇。 第八百六十五章 上策?他们是带着下策来的啊…… 日月窗间过马。 一晃三日。 司幽神朝的圣山之上,有江映寒一众舰载姬带着匠人,偌大宅邸已然是破土动工,完成了过半部分。 而遥遥沧海之外。 猷涂域。 血衣行走的仙舟,也临近了这片苍茫辽阔的妖族大地。 “猷涂本是妖庭麾下一尊妖主。” “天蛛妖主,活跃于道劫之前的岁 ?本北海道函馆市的一位?本人经过海边时,看到了他一生都不会忘记的场景。 现在宴会刚结束,人流也一次退场,前面的过道是必经之路,他们迟早会被发现的。 这是先秦的歌谣,不过载体并不重要,毫不遮掩的情绪表达,才出离纯净。 “大叔,我们是来这里找人的,请问你知不知道这里还没有没别人?”巫秋秋问道。 “那好吧,对了,我想给素洁打点钱,不过她没有收,丧葬的事叔和亲戚们会帮忙处理,但一些杂七杂八的支出也是要的,要不我们加个微信,你先帮叔收着?”李金山拿出了手机。 刚到家没一会,陈德民也从县里回来了,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替白桃桃把地契送过来。 “祭司婆婆,你要让他们住在你旁边的山洞?这怎么行!”狼音震惊的瞪大眼睛,眼里满是嫉妒。 她这话一出,原本对她无感的初雪竟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散发出了丝丝善意。 好在这里的草刚刚被红衣压平了,不至于划伤赵贝贝柔嫩的肌肤。 “沈砚,明年见了。”戴着帽子、围巾和口罩的禹乔探出个头来。 而我,是在无追求意识状态下旷日持久持之以恒不断钻墙成功穿她心墙进城插上胜利红旗的那个男人。 谁知,那个老太婆脸色却迅速一变,将手中的一碗汤放下,转而又拿起了另外一碗,比起上一碗来,这个好像没有那么黑了,但是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特地找了一个环境很好的清吧,装修高档,西式风格的,驻唱歌手是外国的乡村音乐家。 东方白点了点头,伸手拉着付妮便进了房子里面,看着真真和炫儿正在吃早餐,心也放下了很多。 林雨晴想了下,真真坐完海盗船,还要有段时间,便打算坐在这里等一下。 而此刻,在古堡后院的隐蔽树林中,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藏身其中。 “好,你果然厉害,厉害!”男子一招落败,满眼都是震撼,捂着手臂立刻起身上车,一刻也不停留。 忙收敛心神,萧铭扬看着前面那个红点,正慢慢向这个房间走过来。 她不曾经拥有瑜妈妈那样的母爱,更不曾拥有程博的感情,这一切,都是她痴心妄想而已。 万宝儿一个接着一个问题的问出,让南宫彻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不过就是问她白亦现在什么样子了,怎么她的问题那么多? 与其说他们把纪情当敌人,还不如说是朋友。敬佩和欣赏是战场中难得的,纪情也是亦然,如果没有这场战乱,只怕他们三人会好好坐下来把酒言欢。 “当然没问题,这三百英镑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您代我转交给他的家人吧。”伊丽莎白笑了笑,继续从自己的包中取出纸币递给向岚。 “不好。”龙江南听到曹格想赖账,瞬间冷漠起来,抬脚欲离开。 云海暗地里组建了一个社团,叫飘云社,有三个得力属下,分别是:屈元乾、齐冷寒、沈杖天,齐冷寒和沈杖天站在云海身后,他们和屈元乾一样很是健壮。 第八百六十六章 赵庆:你说啥?我没听清…… 踏入魔城的瞬间,云天扬只觉得,储物之戒中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动荡。 穿越一条贯穿两座山崖,宛如凭空架在云巅的吊桥,三人终于进入了无名镇的范围。 尖脸男子此时也是有些发呆,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萧铁,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让我上场,管他什么十二领长,我一个一个地打倒他们。”花绫越说越起劲。 想事情必须想的更远点,考虑事情须考虑的更全面,哪怕错了一步,也有走向毁灭的可能。 “老板,给我来一壶上等的干烧酒。”她门口进来,向着靠窗的位置走去。 而现在,屠龙者就握在那个壮硕的胖子手中,他是神圣同盟的皇帝,嗜血的菲利浦。他的左手拎着三颗头,分属于三个不同的种族,头发、胡子和触须缠在一起,随便打了个结,就这样被那个男人提在手里。 “这人是谁我们暂时还不能确定,但地址已经追踪到了!”蜂后说着就把地址递给陈凌。 这四人身边都跟着一只精英级的精灵,分别是肯泰罗、嘟嘟利、铁甲犀牛,还有一只天然鸟。 这话虽然经过了一点修饰,但真要这么讲也没错,毕竟上辈子就是被这人领进门的。 他一手打造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所成立的荔城商会,荔城六大豪门尽是商会内的会员。 王莽一声冷笑,亲手抓住叶辰的衣领,像是拽死狗似的,拖着叶辰离开了宁家。 「你肩上的狐狸?」九尾狐看着红狐狸,脸上露出了错愕、惊异以及希望的神情。 白长老不傻,他心里清楚,这个秦玉的肉身充满了古怪,一旦被靠近,那绝对没有好下场。 他会让苏纤芮再度爱上自己,虽然以前他很混账,但是,他会改的。 金之雅跟她妈没结婚之前就是好朋友,而她也在看到那张合照之后确定了三人曾是旧交。 作为一个医生,他保持着绝对的理智和冷静,同时也不给予病人一丝一毫的情感。 最后,法院就控辩双方都是以猜测为前提的证据无法证明实情,继续休庭。 江枫也稍微放心零,就凭这些饶实力,能杀10头就是很不错的战绩了。 江晚泽看着她,一时间忘了这是在演戏,忘了她是沈瑾佑,也忘了他背的滚瓜烂熟的台词,眼睛里满满装的都是她。 紧挨着兽之森的一边是白骨林,其中植物生长的都没有兽之森那么和善,初次看上去就展示出一种狰狞之感,将白骨林的凶险尽数展现。 庞凯说完,就立即转过去了脸,不敢看他的神情,好半天才偷偷瞥了一眼,是笑着的。 一下接着一下,不停反复着一开始的样子。旁人的指点和嬉笑激起男人的愤怒。 “陆亦城?”林若晴朝着四周扫视了一眼,没有发现陆亦城便放声叫了一声。结果也没有听到回应。 就是这么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到她们那里却变得那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 赵思恒完全没想到顾青雨今天居然来的这么早,因此也就笑了起来,赶紧回应了一句。 重新回到巨人世界,是为了强化“王之军势”,他可没时间陪马莱余孽多耗。 一旁的雏田看见白免老师嘴角带着微笑看了过来,直接害羞的晕在了花火的怀里。 亚朗很清楚,欧鲁德朗王国是不可能阻挡住帝国的攻势,战败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王城内的所有人包括他的家人统统都将遭到毒手。 “我哪有那么娇贵?”她拧着眉,摸了摸烫红的地方。只是有些红,已经不烫了。 她在短暂的怔愣之后,气得发抖打电话给经纪人,让他找一家公关公司,一定帮她控制住舆论。 他记得,今年初见叶倾心,她就跟邰正庭在一起,当时邰正庭对外称叶倾心是他公司的新职员,想把她塞给黄建。 片刻后,伴随着承运殿几声惨叫直破云霄,传旨太监匆匆而来,这才领了秦老太君和白瑚进宫。但尊仪门前的百姓却并没减少,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不论外部环境如何恶劣,心情多么悲痛,只要有这些熟悉的人陪伴在身边,就能让她安心、满足。 可惜那个“地”字还没说出口,大叔就已经摔到了地上,而且还是脑袋朝下,躺在沙滩上一动不动。 边缘处又轻又薄,随着夏悠的意念一动,就能够瞬间形成,如同刀刃般,还布满一连串尖端的利器,它们在不停闪烁着幽寒的光芒,围满了整双翅翼,看起来就像是恶魔的馈赠。 虽然墨索里尼之前几次出国访谈时,也是把国内工作托付给罗西主持。 “没想到我刚回来,家里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惠子你还不过来。”柳生武雄平静道,一副不容置疑的口气,完全没有将林宇放在眼中。 黎火说完,寒山与刘平对视了一眼,点点头答应了下来,而陈天似乎早就知道黎火有后手也没有吃惊,只有谢天内心充满了疑惑,到底是什么可以让寒山与刘平会同意黎火的计划呢? 本身剑侠客看着李彪刚才似乎是在他的这番话的说动下是已经想要投降了,但是却不知道李彪那松动的意志又变的犹豫了起来。 林宇轻喝一声,无数的火焰从他的手掌中飞出,转眼间那些干尸就被烧了个干净,一滴滴黑血从中飞出,转眼被维斯收了回去。 条穆轰只觉得手中狼牙大棒似乎被大蛇咬住,竟然拿不回来,被王昊连人带马拉翻在地。 哐当一声,手机掉在地上的声音传出,然后电话就挂断了,林宇有种骂娘的冲动,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记住自己说的话。 “这里有位姐姐也叫孟姜,你们很是有缘,你就先在这里住下,过些日子我再给你建个兰亭殿。”王昊笑道。 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人,在儒雅的中年人陪同下也走下了汽车,看着办公楼前那红色的横幅上浙江省省长张啸林就任仪式,中年人嘴角微微上翘,看向日本中年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