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1500》 第一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弘治十三年四月，大病初愈的朱厚照满脸怒色地坐在椅子上，听着刘瑾的汇报。 “殿下。奴婢到太医院查了一下，果然如殿下所料，太医张灏韬为蔚悼王和太康公主开的柴胡知母汤的方子，柴胡和黄耆的用量也都足足增加了二两。”刘瑾恭敬地说道。 朱厚照重重地拍了一下椅子扶手，怒喝道：“这个“张灏韬”真是可恶，竟然敢谋杀皇子。刘瑾你速速带人把他给我抓来。本宫要当面问问他。” 刘瑾领命而去。 慈庆宫恢复了宁静。朱厚照不由地叹了一口气。太子这个职业真是一个高危职业呀。 他穿越到大明已经整整五年了。 他在现代名叫陈晓伟，是一个网络作家。写了几本网络小说，都是不温不火。写书过程中，对古代的史书进行了一番专研，尤其是对明史有了深刻理解。作为一名理科生出身的人，这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几个好友听说陈晓伟写书又扑街了。为了让他从刚刚完结完美扑街小说的悲伤中解脱出来，就拉上他准备来一个邮轮旅行，忘掉那些不愉快，从而减轻压力，对未来充满信心。 陈晓伟也知道大家是为他好，就答应了。 悲催的是，自己竟然意外落水。 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穿越到了大明。 当时是弘治八年，原来的朱厚照得了一场大病，病情严重到昏迷不醒，最后不治而亡。直到陈晓伟附体，醒了过来。这都是在夜间极短的时间内完成的，所以并没有人知道。 朱厚照在弘治八年仅仅是四岁，可是穿越而来的陈晓伟已经是二十八岁了。 年龄和心智严重不匹配。陈晓伟只能是渐渐适应现实，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大明皇太子，朱厚照。 既然自己是朱厚照，未来的正德皇帝。那自己就不能像朱厚照那样不学无术，整天只知道玩耍。三十岁就把自己玩没了。 作为一名网络小说写手，看了那么多大神的神作，基本上都是面对穿越的现实，在古代另起炉灶，开始了开挂的人生。 可是自己没有令人羡慕的金手指，靠吹牛伯夷那是绝对不行的。 所幸自己对明朝这段历史还是十分清楚的。 再配上自己在现代所学的各方面的知识，定然能够力挽狂澜，干出一番事业，将大明重新拉入正常发展轨道，变得越来越强大。 朱厚照下定决心，面对现实，铆足劲，在大明大干一场。 可是现实却是那么的残酷。 弘治九年，朱厚照唯一的弟弟，朱厚炜不幸去世，年仅一岁。追谥蔚悼王。 弘治十一年，朱厚照唯一的妹妹，太康公主朱秀荣去世，年仅四岁，葬于西金山之原。 弘治皇帝是历史上唯一一个用实际行动实践男女平等的皇帝，一生只娶了张皇后一个人。 朱厚照成为了二人唯一的骨肉。自然也受到了百般苛护。 可是到了弘治十三年开春，朱厚照由于贪玩，被冷风吹坏了身子，得了风寒。 太医院的太医张灏韬作为伤寒科四位太医当中医术最高，经验最丰富，资历最老的那位，自然是为朱厚照医治的最佳人选。 张灏韬也不负众望，妙手回春，成功治愈朱厚照的风寒之症。 病愈后，张灏韬又为朱厚照开了柴胡知母汤这个方子。这其实也是一个风寒痊愈后大补的良方。 朱厚照吃了几副之后，感到自己有些烦躁，并且是口干舌燥，喝水也不解决问题。 朱厚照就让刘瑾把张灏韬开的方子取来。他看了之后，发现张灏韬将柴胡和黄耆这两味药的药量加大了。 如果是大人的话，或许还能扛得住。自己一个九岁的小屁孩怎么能够扛得住这么猛的药物呢。 朱厚照多了一个心眼，据他所知，自己的弟弟朱厚炜和妹妹朱秀荣也都是得了风寒，病愈后去世的。莫非也是因为这两味药。 于是朱厚照就令刘瑾去太医院查当年的医学档案。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为朱厚炜和朱秀荣治病的也都是这位鼎鼎大名的张灏韬。而开的那个柴胡知母汤，同样是柴胡和黄耆药量加大。 这难道是巧合吗？ 朱厚照认为，这绝不是巧合。这是张灏韬故意的。 过不多时，刘瑾带着侍卫，押解着张灏韬，回到了慈庆宫。 张灏韬见到朱厚照，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说道：“殿下，饶命呀。殿下。我真是冤枉的呀。” 朱厚照咳嗽了几声，说道：“张灏韬。不要觉得你做得那些龌龊事，我不清楚。本宫问你，为本宫治风寒的是你吧。柴胡知母汤这个方子是你开的吧。” “殿下，是卑职所开。这个方子主要治疗风寒后体虚成劳，四肢无力，多咳嗽的症状。卑职也是根据殿下的情况，开的这个方子。可以说是，对症下药。殿下如果觉得有问题，完全可以问问其他太医。卑职以性命担保，这个方子没有错。”张灏韬回道。 柴胡知母汤的确是针对这个症状的。这是毋庸置疑的。来自现代的穿越者陈晓伟就知道这个方子。因为他在现代因为积劳成疾，偶感风寒，中医大夫就给他开过这个方子。因此，他才对这个方子非常了解。 朱厚照冷笑道：“方子没有错，关键是柴胡和黄耆的用量那么大。你这是要害死本宫呀。” “殿下。冤枉呀。卑职的确是加大了柴胡和黄耆的药量，目的就是让殿下早日康复。殿下身体这么好，这点药量完全是没有问题的。”张灏韬解释道。 朱厚照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是一脚，踢在了张灏韬的脸上。虽然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但是也把张灏韬踢倒在地。 当然这里面也有张灏韬演戏的成分。 朱厚照喝骂道：“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嘴硬。柴胡和黄耆都有升举阳气的功效。本宫童子之身，本身阳气就盛。你还加量，这不是火上浇油，想害死本宫嘛。” 这番话，说得张灏韬哑口无言，他没有想到太子竟然对药方了解得如此透彻。 从张灏韬的表情，朱厚照就看出来了，他绝对是有问题的。 第二章 锁定嫌疑人 朱厚照也懒得和张灏韬磨嘴皮子。他知道自己无论怎么问，那都是问不出来的。要想让张灏韬开口，还得让锦衣卫出马。 于是，朱厚照就命人将张灏韬押送至锦衣卫的昭狱。并通知牟斌，由其亲自审讯。 朱厚照自己也没有闲着，他飞快地转动大脑，思考着整个事件。显然张灏韬只是具体实施者，他的背后绝对有幕后主使之人。 又是谁要置自己于死地呢？ 与皇家有仇的人很多。对朝廷不满之人，被朝廷迫害人士及其后人，个别有野心的王爷，民间反明的帮派组织，甚至颠沛流离的流民，等等。 但是，自己仅仅是太子，上边还有一个父皇呢。如果想要找皇家报仇的话，应该是直接针对自己的父皇，弘治皇帝。 而对方却针对的是自己这个皇太子，显然对方有着深层次的考虑，在联想到自己的弟弟妹妹遇害，朱厚照觉得，这是要让父皇绝后呀。 父皇只有母后一个人，没有其他的妃嫔，子女这一块，现在仅剩下自己这一个儿子了。 如果自己被害，父皇就没有皇子能够继承皇位了。 到那时，只能是从其他王爷当中挑选人选继承皇位了。 历史上，真实的朱厚照英年早逝，并且无后。这才由他的堂弟，兴献王朱佑杬之子朱厚熜继承了皇位，年号嘉靖。 按照长幼亲疏关系来论的话，兴王朱佑杬是离弘治皇帝最近的。如果把朱厚照害死的话，他是第一皇位继承人。 从这个角度来看，兴王朱佑杬无疑是最大受益者，同时他也是最大的嫌疑者。 但是朱厚照很快就否定了自己这个看法，因为历史上的兴王，是一个热爱书法和诗歌，不喜欢纵情享乐的人。他对权力根本就没有兴趣，与弘治皇帝的关系也非常好。 排除掉兴王后，朱厚照参考明史，认为嫌疑最大的人应该是宁王。 因为在朱厚照登基后，安化王朱寘鐇和宁王朱宸濠先后起兵，妄图夺取皇位。安化王朱寘鐇直到弘治十五年才正式袭爵。朱寘鐇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了。那么只剩下宁王朱宸濠了。 而宁王一脉，对皇家颇有微词。当年永乐皇帝发动靖难之役，胁迫宁王朱权出兵相助，并且许下诺言，将来得到天下，与他分天下而治。 可是，永乐皇帝成功夺得皇位后，却将宁王朱权的封地从河北迁到了江西南昌，并且夺了他的兵权。 宁王朱权深感前途无望，就开始韬光养略，与文人学士相来往，得以善终。但是他的子孙却对此事愤愤不平。 最终宁王朱宸濠公然造反。被当时的赣南巡抚王守仁所击败。 朱厚照经过缜密地分析，认为宁王朱宸濠的嫌疑最大。 慈庆宫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弘治皇帝自然是知道的。 他在匆匆忙完朝廷之事，就急命肖敬将朱厚照叫来，详细了解了一番这件事情。 朱厚照除了讲述事情的经过，还把自己派刘瑾调查朱厚炜和朱秀荣的医学档案一事，告诉了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听了，也是震惊不已。 眼下，就剩下朱厚照这么一个儿子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还得了。 见到朱厚照一切正常，弘治皇帝非常高兴，他安慰道：“听说你将张灏韬交给了锦衣卫，朕已经安排牟斌，全力审讯张灏韬。一定把他身后之人挖出来。” 朱厚照听完之后，说道：“父皇。刚才我又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分析了一下整个事件。觉得有一个人嫌疑最大。” “哦？说来听听。” 朱厚照就把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 弘治皇帝听了，没有立即表态，想了想，问道：“这是你想的？还是你身边人分析的？” “父皇。是儿臣自己想的。没有找任何人。”朱厚照如实回答道。 弘治皇帝也十分赞同朱厚照的这个分析。在众多王爷当中，宁王一脉，绝对是特殊的存在。当年的恩怨摆在那里，不是说解决，就能解决的。难道真要按永乐皇帝的许诺，与宁王一脉共同治理天下？ 弘治皇帝说道：“你分析的很好。这些话到朕这里就可以了。你不要和任何人说。接下来我会安排人处理此事的。” 朱厚照自然明白弘治皇帝的意思。就告退了。 弘治皇帝将肖敬叫了进来，吩咐道：“肖伴伴，你安排人调查一下宁王府。看看宁王府与太医院的张灏韬有没有什么关联。” 肖敬还管理着东厂，得到弘治皇帝的命令，自然是恭恭敬敬地遵命。 弘治皇帝又为慈庆宫增派了一批大内高手，保护朱厚照的安全。 张皇后也让人叫朱厚照到她那里用膳，自然也是免不了一番安慰。 锦衣卫的审讯手段，非常厉害。审讯效率非常高。 第二日，张灏韬就招供了。据他交代，是一个名叫刘养正的人联系的自己，给了自己一万两银票，让自己在朱厚炜的药里做手脚。为了这笔巨款，张灏韬铤而走险，加大了药量，导致朱厚炜的死亡。 后来的朱秀荣，以及太子朱厚照，也都是刘养正暗中唆使张灏韬做的，又先后分两次给了他共计十万两银票。 太子朱厚照竟然能够活下来，大大出乎张灏韬的意料。否则他早就逃离京城了。 刘养正这个人，朱厚照是知道的。宁王朱宸濠就是以刘养正和李士实为丞相，以王纶为兵部尚书，开始了自己的造反之路。 朝廷迅速下达了海捕文书，在全国范围内捉拿这个刘养正。 只有将刘养正抓住，尚有一丝希望，将矛头对准宁王。不过宁王在做此事前，或许早已与刘养正做了切割。 朱厚照虽然经过分析，提前推断出了幕后黑手就是宁王朱宸濠，可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要想借着此事，将宁王拿下，还是为时尚早。 事情的发展也如朱厚照所料。锦衣卫很快就调查出，刘养正与宁王朱宸濠来往甚密，是他府上的常客。 矛头直指宁王朱宸濠。 第三章 你有血光之灾 这个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宁王府。 宁王朱宸濠上书为自己进行了辩解，声称刘养正仇视朝廷，有谋反之心。此人到宁王府拉拢朱宸濠，希望能够共同起事，并协助朱宸濠夺取皇位。朱宸濠作为皇权的忠实守护者，自然不会同意的。当他想要抓捕刘养正时，刘养正好像嗅到了不详的味道，竟然逃走了。眼下宁王已经在江西境内悬赏十万两捉拿刘养正，争取早日将其缉拿归案，以儆效尤。 这番说词虽然技术含量不高，但是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还是起到一定作用的。 弘治皇帝十分仁慈，对皇亲国戚、对文武大臣都十分宽容。虽然大臣们极力规劝皇上借此机会严惩宁王，可是弘治皇帝却并没有下重手，在没有抓到刘养正的情况下，只是罚了他半年的俸禄，并派人当面斥责了他。 朱厚照对于弘治皇帝的这个处理结果，也只能是淡淡一笑。因为他知道，以自己父皇的秉性，是不会对其斩草除根的。 好在宁王叛乱是在正德十四年。朱厚照还是有时间解决此事的。现在朱宸濠袭封宁王刚刚三年，还远没有造反的实力和资本。 自己既然已经知晓了宁王朱宸濠会有造反之心，那么完全可以在其造反前，采取各种措施遏制其势力的发展。不造反则已，造反就快速拿下。将损失降低到最低点。 此事暂时告一段落。朱厚照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每日除了学习，就是翻阅送过来的奏折和邸报。 国家大，事情就多。人员调整也是很多。 这不，一条人员任免信息映入了朱厚照的眼帘，引起了他的注意。 原来是朝廷将在家养病的户部左侍郎刘大夏擢升为督察院右都御史总督两广军务兼理巡抚。 刘大夏的前任是，总督两广军务都察院左都御史邓廷瓒。此公在上个月，也就是弘治十三年六月，死在了任上。 朝廷几番商议，最后决定由刘大夏来接任。 对于刘大夏，朱厚照并不陌生。江湖传言，就是这位刘大夏，刘大人将郑和下西洋的珍贵资料《郑和出使水程》烧毁了。 史料上并没有直说刘大夏烧毁了这些珍贵资料。而是记载了在成化年间，皇上让当时的兵部尚书项忠查一下郑和留下的旧档案。结果是项忠派人足足查了三天，都没有查到。 于是，项忠就问当时的兵部车驾郎中刘大夏，档案在哪里？ 而刘大夏则回道，三宝下西洋，费钱几十万。劳民伤财，军民死伤万计。即使档案还在，也应该销毁。 总之，一句话，没了。 在朱厚照看来，刘大夏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下西洋的确是一个花钱如流水的败家行为。 如果像西方殖民者那样，在海外开辟殖民地，或者展开贸易，还能有利可图。 可是郑和下西洋并没有这么做，最终造成了国内的“钱荒”。 既然正史没有直说刘大夏将《郑和出使水程》烧毁，所以朱厚照认为，刘大夏极有可能是将资料藏了起来。 刘大夏在两广任上的时间并不长，转过年，刘大夏就将接替马文升，担任兵部尚书。 朱厚照觉得，趁着刘大夏没有回到京师，可以派人到兵部碰碰运气，找一找《郑和出使水程》。看一看能不能将此资料找到。 在他看来，大明未来的发展，海上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作为未来继承皇位的皇太子，来自于现代的人士，决不能走老路。 想到这里，朱厚照就将刘瑾叫到身边，说道：“刘瑾。安排你一个事。” “请殿下吩咐。”刘瑾恭敬地说道。 朱厚照就让他找王钦要几个人，前往兵部，调取郑和下西洋的相关档案资料。 王钦原本是应天卫指挥使，弘治十一年闰十一月，被朝廷派到慈庆宫，侍卫东宫。 能够被派往东宫，足见其是一个忠诚可靠之人。 刘瑾一听，就说道：“殿下。据奴婢所知，郑公公下西洋的资料都被刘大夏这个挨千刀的给烧毁了。去兵部找，也是白找呀。” 朱厚照分析道：“那么多的资料，他说烧了，就烧了。本宫并不这么认为。本宫觉得是刘大夏将资料藏了起来。不管是烧了，还是藏起来了，你带着人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给本宫查，查到了最好，查不到也没有关系。本宫只有一个要求，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不要放弃任何希望。” 刘瑾说道：“请殿下放心。奴婢一定认真查找。即便是将兵部翻个底掉，也要查他个水落石出。” 朱厚照满意地拍了拍刘瑾的肩膀，说道：“那本宫就等着你胜利的消息。去吧。” 朱厚照对于这件事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刘瑾能找到，很好。如果找不到，那也是正常的。 朱厚照原本以为张灏韬擅自增加药量一事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就是锦衣卫严查幕后黑手了。 可是弘治十三年九月的一次早朝，钦天监监副李宏上奏，近日夜观天象，发现有异，皇太子宜向东南，否则将有血光之灾。 这番言论，在朝廷当中激起了轩然大波。 内阁首辅刘健认为，这纯属无稽之谈。李宏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这番言论，居心叵测，其罪当诛。 但是弘治皇帝却不这么认为。太子刚刚遭受一劫，显然是天象有异的具体体现之一。如果不采取措施，真如李宏所说，太子将出现血光之灾，那岂不是让自己绝后呀。 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弘治皇帝思来想去，考虑了整整三天，最终还是决定按照李宏的建议，让太子去东南。 大明的东南，自然是江南地区。 张皇后听说之后，虽然有些舍不得，可是她也相信李宏的话。为了朱厚照的人身安全，只能是忍痛割爱，让朱厚照去江南了。 朱厚照听说之后，根本就不相信钦天监那一套。作为来自现代，崇尚科学的人，怎么可能相信这种歪理邪说呢。 第四章 挑人 听说弘治皇帝相信李宏的说法后，朱厚照就前去面见弘治皇帝，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弘治皇帝爱子心切，他根本就听不进去朱厚照所说的话，最后拍板道：“你还小，根本就不懂这些。你是大明的皇太子，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你要有个闪失，我们怎么办？大明怎么办？朕和你母后都商量好了。对外就说你是代天巡狩江南。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还是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吧。” 朱厚照分析道：“父皇。这会不会又是宁王朱宸濠搞的鬼。目的就是想将我调离京城，好趁机对我下手。” 弘治皇帝摇了摇头，说道：“对于这个李宏，朕已经派人查过了。他与宁王及其党羽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件事和宁王没有关系。你不要瞎想了，听朕的话，去江南躲躲吧。” 见弘治皇帝已经决定了，朱厚照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只能是按照弘治皇帝的意思，准备奔赴江南。 朱厚照代天巡狩江南一事，就这么定了。 吏部右侍郎兼日讲官王鏊听到这个消息，就前来拜会朱厚照。 对于王鏊，朱厚照打心眼里敬佩。王守仁称赞其为“完人”。而唐寅赠联称其“海内文章第一，山中宰相无双。” 王鏊面对自正统以来的边患频繁、国势渐弱的现实，呈《上边议八事》，提出了自己的治边八策。 晚年归乡，目睹吴中重赋之苦，作《吴中赋税书与巡抚李司空》，精辟剖析了吴中重赋之形成、发展、现状及对策，成为不朽的名作，为学者研究明代吴中重赋的权威依据。 在朱厚照看来，王守仁和唐寅对王鏊的评价是非常客观的。他绝对是一个全才。 王鏊向朱厚照行礼后，说道：“臣恭喜殿下代天巡狩江南。” 朱厚照故作一副无奈的表情，回道：“王师傅。本宫哪有代天巡狩的能力呀。而且根本就不想去江南。这是父皇听了奸臣的谗言，担心我有血光之灾，非得让本宫去。纯属无奈之举呀。” 王鏊笑着说道：“殿下。切不可妄自菲薄呀。殿下心有让大明强大的想法，这次前往江南，完全可以趁机做一些事情，向皇上和满朝文武展示一下殿下的能力。岂不是更好？” 这番话令朱厚照心里不由地咯噔一下。这个王鏊难道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自己的确是有这个想法。 当听说李宏上书让自己到江南避难，父皇同意后，朱厚照激动得一晚上没有睡好觉。 他早就想将自己的一身本事施展出来，向世人展示一下自己力挽狂澜的能力。可是苦于没有机会亲自出马，为大明做些事情。 这次前往江南，虽然不能做自己最喜欢的抵御北虏一事，但是完全可以将江南治理一下，为大明充盈国库、增强实力。 这几日准备下江南一事，朱厚照全权交给谷大用负责。而他自己则主要研究整理相关策略，以及挑选得力干将辅佐自己。 王鏊自然是其中的一员。 王鏊作为日讲官，与朱厚照接触时间很多，对其还是非常了解的。 在王鏊看来，朱厚照放荡不羁的表象下，还有着不为人知当的一面，那就是有着一颗让大明强盛之心。 虽然朱厚照没有明说，但是当王鏊按照朱厚照的要求，讲述边关敌情、灾区百姓的故事时，朱厚照那份认真劲，以及虚心向王鏊请教对策时，眼神中所流露出的神情，令王鏊深信，太子是个想干大事之人。 当听说朱厚照代天巡狩江南的消息，王鏊觉得这是朱厚照大展宏图的一次机会。 王鏊迫不及待来到慈庆宫面见朱厚照，目的就是希望能够跟随他前往江南，干一番大事。 朱厚照也想让王鏊跟随。两个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可。 朱厚照听了王鏊的来意，兴奋地说道：“王师傅。那太好了。本宫还在研究随行人员。不知王师傅还有没有其他上上之选。” 王鏊见朱厚照问起，也就直说道：“詹事府的梁储、王华、张天瑞、刘忠、刘春、江澜等人都是可选之人。” 朱厚照听了，说道：“这几位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学问方面是绝对没有问题的。真要到江南做点事情，他们还是不太行呀。我想找一些像王师傅这种，能够处理具体事务之人。这两天，我倒是想到了几个人。一个是王恕之子王承裕。一个是山西佥事王鸿儒。还有一个就是刚刚致仕的许进。” 朱厚照挑选出来的这三人可是有讲究的。王承裕在弘治六年被任命为兵科给事中，负责屯田事宜。他治理了山东、河南两地的屯田。将登州、莱州两府的粮额减为三亩征一斗。另外还把赐给王府的三百六十余顷军田归还给了青州、彰德二府。 江南地区人多地少，兼并土地的情况十分严重。由于有功名者享受免税，一些人纷纷投献自己的土地。而朝廷田赋的定额不便，导致那些需要缴纳田赋的百姓负担越来越重。由王承裕出马，不能说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最起码能够使问题得到缓解。 而山西佥事王鸿儒，作为按察使的佐理官，审理、处理了大量的冤假错案，还百姓公道，确保了一方平安。 江南地区远离京师，山高皇帝远，难免会有官商勾结，欺压百姓之事。由王鸿儒出马，定然能够秉公执法，纠正错误。 刚刚致仕的许进，长期在边关任职，军事方面能力出众。他也是受到平江伯陈锐、太监金辅等人的连累，在言官弹劾他们之后，被迫致仕。 江南地区虽然没有九边那样的战事。但是由于大明禁海，导致沿海走私严重，倭寇横行。虽然没有达到嘉靖年间的规模，可是未雨绸缪，提前解决是再好不过了。 另外，江南地区长年遭受灾害，流民众多。一些人揭竿而起，落草为寇。贼寇问题十分严重。凭许进的能力，解决这些问题，不在话下。 朱厚照挑选的这三个人可是经济、刑罚、军事方面的能人。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 第五章 王华的请求 王鏊平日里对朝廷内外的人才，那可是了如指掌。 朱厚照推荐的这三人，王鏊是非常熟悉的，听了朱厚照的话，不由地夸赞道：“殿下。您挑选的这三位，那可都是能人呀。殿下真是慧眼如炬呀。” 夸奖完朱厚照，王鏊也向朱厚照推荐一人，那就是李介之子李昆。目前是兵部主事。 朱厚照对于李昆并不熟悉，倒是对他的父亲李介有些了解。此公直言敢谏，曾经因忤帝意两次被廷杖。 王鏊介绍道：“殿下。这个李昆颇有其父之风。此人绝对可用。” 王鏊都这么说了，朱厚照自然是同意的。 无论是朱厚照，还是王鏊，说的这些人都不在江南任职。 其实，还有一些人才正在江南。朱厚照到了江南之后，完全可以使用。比如南京吏部尚书杨守址、南京户科的戴铣。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白居易的这首诗，写得真是太好了。朱厚照将江南作为自己的一块改革试验田。 成败与否，决定着自己能否挽回大明的颓势。 切不可大意呀。 朱厚照与王鏊敲定了这四个人之后，就决定到父皇那里讨要。 可是刚出了慈庆宫，就遇到了急匆匆而来的王华。一看他就是有事。 朱厚照笑着问道：“王师傅。可是有事找本宫？” 王华看到朱厚照，回道：“殿下。听说您要到江南代天巡狩。微臣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虽然朱厚照十分反感这种文绉绉的话。你不想讲就不要讲了。 但是，出于对王华的尊敬，他还是说道：“王师傅。有什么话尽管说。” 王华就说道：“殿下。您能不能把我儿守仁带在身边，到江南历练历练。” 王守仁，开辟心学的一代宗师。他的大名绝对是如雷贯耳。朱厚照对其是再熟悉不过了。 他绝对是一个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才出一个的圣人。 正因为他太厉害了，朱厚照考虑再三，才最终没有挑选他。 原因很简单，越是比较牛的人，就越高傲。朱厚照觉得自己根本驾驭不了王守仁。 这个王守仁在新婚当日，竟然跑到道观向道士请教养生术，并且与道士相对而坐，以至于忘记了回家。直到第二日他的岳父才把他找到。 弘治二年，为了实践朱熹的“格物郅知”，竟然“格”了七天七夜的竹子。人都病倒了。这就是中国哲学史上着名的“守仁格竹”。 朱厚照见王华这么说，就回道：“王师傅。你家守仁兄，的确是个人才，跟本宫下江南，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听说他有很多奇思怪想，我担心他会走火入魔。那我就没法向您交代了。” 王华听了，也是十分无奈。自己这个儿子，天天质疑朱熹的理论，说了也不听。在刑部主事这个位置上，虽然工作干得没问题，可是业余时间的胡思乱想，着实令王华头疼。他希望王守仁能够跟随朱厚照到江南，做些事情，转移注意力，或许能够改变他的想法。 旁边的王鏊自然明白王华的想法，他劝说道：“殿下。王大人的公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当年现场所做的状元赋。那可是大作呀。微臣觉得将他带到江南，绝对是一个得力助手。” 朱厚照见王鏊也这么说，只好答应，但是他说道：“王大人。带上你家守仁兄，没有问题。但是本宫有一点必须事先讲清楚。就是他必须按我的意思行事，决不能擅自行事。” 王华十分了解自己儿子的秉性。王守仁的主意非常正。决定的事情，就想去做。不让他擅自行事，比登天还难。但是为了能够让儿子顺利跟随朱厚照下江南。他只能是违心地答应了。 朱厚照明知道王华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敷衍自己。但是也没有再说什么。 王守仁就如同一把双刃剑，用好了，绝对可以斩尽贪官污吏。可是如果用不好的话，会伤到自己的。 最后，朱厚照与王华约定，三日后他出发下江南。到时候让他过来汇合就是了。 王华和王鏊就离开了。 而朱厚照则赶往暖阁找弘治皇帝要人。 对于朱厚照要的这些人，弘治皇帝自然是满口答应。 但是他对于朱厚照挑选王承裕、许进等人有些不解。要不是朝中事务繁多，弘治皇帝都打算让李东阳和谢迁二人当中的一个人陪着朱厚照下江南了。 朱厚照挑选的这些人中，有王鏊坐镇，令弘治皇帝感到放心。 还有一件令弘治皇帝最为关心的事情。那就是朱厚照的安全问题。 虽然有东宫侍卫、应天卫和大内高手保护朱厚照，但是从京师到南京，路途遥远，难免会有不知死活之人，心生歹意之人，谋朝篡位之人，对大明不满之人，等等。 于是，弘治皇帝将自己身边的贴身侍卫钟虎，送给了朱厚照。由他担任朱厚照的贴身侍卫，确保朱厚照的人身安全。 钟虎自然明白弘治皇帝的意思，他当即表示，一定会保护好太子殿下的人身安全。 朱厚照和钟虎就离开了。 弘治皇帝对身旁的肖敬问道：“死士都已经布置下去了？” 肖敬回道：“皇上。按您的吩咐都已经布置下去了。只是这二十二名死士，一下子派给太子殿下十六名，仅留下六名。奴婢担心皇上的安全呀。” 在皇宫内，有以十天干、十二地支命名的二十二名死士。负责在暗中保护皇上的安全。 这是自永乐皇帝时，就有的。 永乐皇帝发动靖难之役，抢了自己侄子朱允炆的皇位。自己都觉得得位不正，担心有人会暗害自己。为此，秘密培养了二十二名死士，日夜保护着自己。 死士没有姓名，没有过去。由司礼监太监组织人进行选拔。条件十分苛刻。出现空缺后，再有新人替补上。 他们唯一的名字就是他们所对应的天干地支。如，甲，乙，丙……子、丑、寅、卯…… 第六章 五千料宝船图纸 这二十二人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历代皇帝。只有皇上、司礼监太监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就连内阁首辅、锦衣卫指挥使等人都不知道。 一下子派出去十六名死士保护南下的太子，的确是有些多。 弘治皇帝也是爱子心切，毕竟自己就只剩下朱厚照这一个孩子了。 他笑着说道：“宫里守卫森严，有侍卫、有锦衣卫、有东厂的人，身边再有其他六人保护，足够了。大不了，我这段时间不出去就是了。” 弘治皇帝喜欢偷偷出宫游玩，为了儿子，竟然决定不出去了。这就是父爱。 肖敬也为之动容。他没有继续劝弘治皇帝。 因为他十分认可弘治皇帝的想法。太子南下代天巡狩，各方势力必然蠢蠢欲动。 先不说别人，就是宁王、晋王那几位王爷，极有可能心生异心，对太子下毒手的。 肖敬请示道：“皇上。那需不需要事先通知太子殿下一声。万一路上出现问题，可以让太子与死士及时取得联系，避免产生误会。” 弘治皇帝摇了摇头，说道：“万万不可。他们只能是在暗中保护，为太子保驾护航。如果真需要与太子沟通的话，那就让他们拿朕的这块玉佩作为信物吧。太子是认识的。” 说完，弘治皇帝解下了随身佩戴的玉佩，递给了肖敬。 肖敬哈着腰，双手接过玉佩，就退下了。 至于将玉佩交给了哪位死士，只有肖敬知道。 临走前，刘瑾等人在兵部查找郑和下西洋的资料有了重大发现。 原来他们在一处不起眼的仓库里，发现了下西洋的宝船图纸。 刘瑾找到熟悉这方面的人员，经鉴定，这是当时最大的五千料宝船的图纸。 刘瑾如获至宝，继续组织大家进行了一番地毯式搜查。 可惜除了这份图纸之外，没有其他发现。 刘瑾认为自己此次没有很好地完成任务，哭丧着脸说道：“殿下。奴婢辜负了您的期望，就找到了一张破图纸。还望殿下责罚。” 朱厚照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能够找到这张五千料宝船图纸，就很厉害了。要知道，这可是当时，当然也是现在最大的海船了。 大明虽然停止下海，但是运河、内江、沿海还是有大大小小的各类船只的。 只是这些船只都是小船，像五千料这种大型船只，早已不建造了。 郑和下西洋那些船只都已封存，任其风吹雨淋，腐烂坏掉。 下西洋固然是劳民伤财，但是如果正确处理，绝对是让大明繁荣的一剂良药。可是没有人意识到这里的诸多好处，更没有人能够预见将来的大航海。 朱厚照作为穿越者，自然对历史的发展非常清楚。他决不能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而刘瑾等人找到的这张五千料宝船图纸，无疑令其更加坚定了这份决心。 此次下江南，完全可以利用这份宝贵的图纸，建造海上巨无霸，恢复大明中断已久的海上贸易。 在朱厚照看来，大明未来能否有发展，关键还得看海上贸易这一块。 世界在悄然发生着变化。绝不仅仅是陆地上那点事了。大航海时代即将到来。 历史上的大明就错过了这个时代。 来自现代的朱厚照心知肚明，自然不能让大明错过这个绝好的发展机会。 朱厚照挑选的那几个人，无论是王承裕、王鸿儒，还是许进、李昆，接到朱厚照的邀请，都欣然同意。 当然这里面还有弘治皇帝，以及刘健等人背后做工作的原因。 别人不说，就说刚刚致仕的许进。他是被迫致仕的，内心十分郁闷。 既然离开了朝堂，那就无官一身轻，做一名闲云野鹤。 许进致仕后，并没有返回老家河南。而是留在了京城。 原来，许进的次子许诰在弘治十二年高中进士，现在是翰林院检讨。许进就同次子一共生活。 而许进的三儿子许赞更厉害。在弘治九年就高中进士了，比他二哥足足早了三年。现在在大名府担任推官一职。 自打许进致仕之后，他原打算返回家乡，河南灵宝。怎奈儿子许诰十分孝顺。极力挽留许进，留在京中，这样他还能照理一下许进。 儿子的孝心，许进十分理解，自然不想让儿子寒心，最后决定留在京城。 平日里除了几位好友前来拜访外，朝廷中有来往的其他人员基本都不来了。 正应了那句话，人走茶凉。 要不是刘健、李东阳、王鏊的轮番拜访，许进是绝不会选择出山的。他已经被朝廷彻底伤透了心。 由于王鸿儒身为山西佥事，远在山西。赶到京城尚需时日。因此，王鸿儒并没有与队伍同行。估计路上会追上队伍。 朱厚照临行前，见过了弘治皇帝和张皇后。 弘治皇帝还可以。倒是张皇后哭得十分伤心。 朱厚照十分老成地劝慰了张皇后一番。 弘治皇帝告诫道：“江南不同于京师。你虽然贵为太子，没有人敢当面顶撞你，但是那些人都是人精，背地里还是会耍阴谋诡计的。你切记，不要意气用事，多听听王鏊等人的意见，再做决断。” 弘治皇帝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朱厚照事先早已把自己心里的打算告诉了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听了，十分震惊。他没有想到朱厚照小小年纪，竟然能有如此见地。他认为是其身边的王华、王鏊等人的看法，所以并没有丝毫的怀疑。 他对朱厚照的这些想法是十分认可的。江南作为大明经济的重要区域。不仅每年为京城运送四百万石粮食，而且还为大明提供了大量的物资。但是，江南地区问题很多，朝廷虽然派出大员巡视，收效甚微。 弘治皇帝将朱厚照送到江南，也是听信李宏的话，担心他的安全，根本就没有打算让他整治江南的想法。可是朱厚照向他说出自己的想法后，弘治皇帝有些心动了。 如果真如朱厚照所说，达到整肃江南的目的，那是再好不过了。 第七章 不被看好的想法 不过弘治皇帝对于朱厚照的想法，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原因很简单，他只是个九岁的孩子。虽然身边有王鏊等人辅佐，但是江南地区各方势力盘根错节，面对朱厚照的改革，自然是合力反抗。涉及到利益问题，会令他们空前团结。处理起来会异常艰辛。 但是，成不成功，弘治皇帝并不在意。最主要的是，太子朱厚照能够得到历练。 弘治皇帝由于小时候的磨难，身体很不好。登基后又十分劳累，身体状态也是每况愈下。虽然刚到而立之年，可是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弘治皇帝还是希望太子朱厚照能够早日成才，以便接替皇位。 朱厚照自然不知道弘治皇帝的想法。他既然决定这么做了，那就是一定要成功。 因此，父子俩虽然谈的是江南一行，但是由于想法不同，思路也就不同。 朱厚照对于弘治皇帝的告诫，并没有当回事，只是表面答应了而已。 作为一名来自现代的网络写手，熟读明史，自然知道大明的各种弊端。 而对于这些弊端。有些是朱厚照知道对策的，有些则暂时没有好办法，解决起来十分困难。 但是朱厚照并没有气馁，他觉得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肯用心，定然能够解决这些弊端。即便是无法彻底根除，起码能够做到不让其继续恶化下去。 朱厚照在众多朝臣的送别下，离开了京城。 从京城到江南，走运河，要比陆路好很多。因此，朱厚照一行走的是运河这条路。 自打永乐皇帝迁都北京后，由于北方的经济远不如江南地区。大明王朝只能依赖于江南地区的物产，仅漕粮每年就得四百万石。 而将这些物资运送到京城，大运河无疑是最大的依赖。 初期还效仿元朝，通过海运运输，后期就停止了。使得大运河成为了连接京城和江南地区的唯一通道。 除了粮食，蔬菜瓜果、丝绸、瓷器等日常消耗品也都通过大运河，源源不断地运往京城。 随着京城王室人员、文臣武将、百姓、军队的增长，所需粮食、丝绸等的数量也是越来越多，大运河的压力是越来越大。 再加上年久产生的淤泥，雨季的洪水，严重影响了大运河的运力。 这些问题，朱厚照在大臣的奏折中了解了许多。在研究明史过程中，也是一个绕不过去的问题。 朱厚照和王鏊、许进等人，在船头看着风景聊着天。 其他人对朱厚照都十分恭敬，只有许进一副不卑不亢，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态度。 朱厚照对于许进的无礼，丝毫没有生气，反而是主动与许进聊起了他在边关的辉煌历史。 朱厚照看出了许进的不相信自己的内心想法，他也没有为自己辩白。而是聊起了许进的光辉历史。 “许大人在边关那可是立下了赫赫战功。尤其是弘治十一年担任甘肃巡抚时，收复哈密，绝对是可以青史留名的战功呀。朝廷中多一些像许大人这样的文武全才，那将是大明之幸呀。”朱厚照夸赞道。 听了朱厚照的这番话，许进心里颇为激动，他没有想到太子竟然对自己的事情如数家珍。十分谦虚地回道：“殿下。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今年前往边关御敌，不就是毫无效果可言，最终致仕嘛。我可没有殿下说得那么厉害。” 嘴上这么说，心里可是乐开了花。 要知道，在甘肃巡抚任上，收复哈密，那可是许进平生最得意的一件事情。 朱厚照摇了摇头，反驳道：“许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今年的事，我了解一些，责任不在你，这里面的情况有些复杂。你是受到牵连的，并不是你做错了什么。” “殿下真是这么认为的？”许进问道。 “那是当然。自打王越王老将军去世后，边关就无能够镇得住的优秀将领了。前一段时间我去面见父皇，正好碰到他们商讨前往边关御敌的将领人选。我推荐了秦紘秦老将军，可是他们都觉得秦紘岁数太大了。最后还是坚持要用保国公朱晖。哎，你说这事多可惜呀。”朱厚照无奈地说道。 许进听了，说道：“秦老爷子得有七十多了，不过听说他的身子还是十分硬朗。殿下推荐他前往边关，绝对能够胜任的。但是皇上和内阁几位大人考虑的也不无道理。正如殿下所说，朝中的确是缺少精通兵法，能够胜任带兵打仗的将领。保国公虽然名气很大，而且也曾经随父出征，不过能力还有待提高。” 许进说得十分委婉，没有直说保国公徒有其名罢了。 王鏊对于朱厚照举荐秦紘一事，也是知道，在他看来，秦紘除了年纪有些大了之外，能力绝对在保国公朱晖之上。 他不由地问道：“殿下。您是怎么觉得推荐秦老将军的呢？” 朱厚照自然不能说，自己熟读明史，知道大明各个时期各件大事的。他回道：“我每日除了学习之外，就爱看朝廷的奏折和邸报。对于朝廷各类事情都有所了解，而且还对这些文臣武将的履历进行研究，其中就有这位秦老将军的光辉履历。所以我才觉得他非常适合。” 王鏊点了点头，虽然他知道，自打弘治五年三月，朱厚照被册封为皇太子后，凡诸司一应奏事，各具本进启太子。另外，获取朝廷各类邸报以及官员档案，这些东西对于太子朱厚照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难就难在选出最佳人选。而仅仅九岁的朱厚照竟然有如此见地，实属难得。 这件事，不仅王鏊佩服，就连许进、王守仁等人也是颇为钦佩。 一行人沿着大运河从通州出发，经天津、沧州、德州、临清、济宁、徐州等地，即将赶到淮安。 到了淮安后，只需继续南下，经扬州，到达镇江，向西就到达南京城了。 一路上，沿途的官府那是盛情款待，临走还都奉上了当地的土特产，当然了孝敬的银子还是不少的。 朱厚照并没有拒绝。因为他知道，到了江南，要想干事情，没有钱，是根本玩不转转的。 吃吃喝喝，拿着礼物，这一路可以说是十分惬意。 第八章 黑夜遇袭 就在进入淮安的前一夜，朱厚照被刘瑾叫醒了。 所乘坐的官船竟然被人凿漏了。幸亏及时被人发现。不过船底进水十分厉害。运河水位不高，如此以来，朱厚照所乘坐的官船只能是搁浅了。 既然是这样，朱厚照等人只能是先转移到岸上居住，待明日再做打算。 可是当朱厚照刚一上了岸，就有一队来路不明的蒙面人冲了过来。 此时，只有同船的小部分侍卫上了岸，前后各船的侍卫正在陆续上岸。由于天色漆黑一片，只能靠灯光，并且这帮侍卫都属于“旱鸭子”。接到命令后，行动十分迟缓。 因此，给了这帮歹人可乘之机。 王钦和钟虎见此情景，带着人迎了上去。 双方打在了一起。 这一交手，王钦、钟虎才发现，对方这帮人武艺高强，己方竟然占不到半点便宜。 这帮人显然是冲着太子朱厚照来的。 而且很快发现，对方这帮人竟然是死士。因为他们都是拼命进攻，根本不计较自身的安全。招式都是招招致命的攻击招式，没有防守。 因此，他们很快就冲过了前面的侍卫，快速攻向朱厚照。 王钦和钟虎也被迫撤到了朱厚照的身边，贴身保护朱厚照。两个人都挂了彩。 朱厚照也被眼前的情况吓坏了。他根本就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要害自己。 钟虎且战且退，对王钦说道：“王将军。你快保护殿下撤回船上。我率人挡住他们。” 眼下不是谦让的时候了。王钦也顾不上礼数，将朱厚照夹在了腋下。提着刀向船上奔去。 对方见此情景，为首之人竟然发了暗器。钟虎眼疾手快，用剑挡了一下。 可是仅仅是让暗器稍微变了一下方向。由直射，变成了稍微向下。 原本瞄着朱厚照的暗器，被钟虎这么一挡，竟然射在了王钦的腿上。 王钦右腿一软，顺势倒在了地上。腋下的朱厚照也跌到了地上。 由于王钦是向官船的方向跑，而且马上就要到达官船那里了。 朱厚照早已吓傻了。掉到地上后，顺势就向河里轱辘过去。 接着就听见扑通一声，朱厚照竟然掉到了河里。 王钦也顾不上右腿的伤势，一瘸一拐走向了河边，想要将朱厚照从河里救出来。 可是朱厚照顺着河流，被冲了下去。 朱厚照在现代是会游泳的，可惜水流有些湍急，自身还只是一个九岁儿童的身躯，因此，朱厚照在水里也是险象环生，喝了好几口水，被河水冲了下去，根本无力游向岸边。 如果任由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朱厚照筋疲力尽之后，就得溺水而亡。 就在这个时候，岸边有一人跳入水中，迅速来到朱厚照身边，将其拽住后，奋力游向了岸边。 朱厚照咳出了好几口水，这才能够说出话来，他说道：“这位壮士。多谢救命之恩。不知壮士尊姓大名。” 这时，朱厚照才看清对方。此人身材魁梧，身上的衣服已湿，脸上竟然带着一个银面具。 那人拱手，沙哑着说道：“殿下。属下来晚了，请殿下责罚。” 见这人这么说，朱厚照一愣，问道：“你是何人？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那人没有回答，而是掏出了弘治皇帝的贴身玉佩。朱厚照自然是认得的。他说道：“你是父皇派来的？” 那人说道“殿下。是皇上派我们暗中保护殿下。此番跟随殿下的队伍，暗中保护殿下。沿途有人意图对殿下不利，我们发现后，及时解决。目前还在追查此事。正是因为追查，导致此事发生，还望殿下恕罪。希望殿下不要透露我的身份。” “那你怎么称呼？” “属下名叫“戊”。” 这叫什么名字，朱厚照颇为疑惑。刚要继续追问。 这时候，远处传来了呼喊声。原来是王钦、钟虎他们顺着河流开始搜寻朱厚照。 朱厚照不想让他们担心，就向上游的众人回应。 王钦、钟虎等人听到朱厚照的声音，迅速向朱厚照这里奔来。 朱厚照转身一看，那个带着面具的人竟然没有了踪影。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 王钦、钟虎等人见朱厚照安然无恙，非常高兴，但是都跪下请求朱厚照责罚。 朱厚照自然没有要责罚他们的意思，就让他们都起来了。 王钦说道：“殿下。您真是厉害，在如此湍急的水里，都能爬上岸。” 朱厚照摇了摇头，将刚才有个带着银面具的人救了自己一事，告诉了大家。但是他没有透露戊的名字和身份。 钟虎听了，分析道：“殿下。此人既然救下了殿下，说明是咱们一方的人。莫非是皇上派来暗中保护殿下的人？” 王钦十分认可钟虎的看法，附和道：“应该是皇上派来的。只是既然他们在暗中保护，为什么还会让这帮人得逞呢？” 朱厚照说道：“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吧。对了。捉到活口了吗？” 王钦回道：“这些人显然是死士，逃不掉的都选择了自杀，能逃走的，也都是全身而退。是属下无能。” 朱厚照安慰道：“此事不怪你们。这帮人事先绝对是经过缜密谋划。先是凿船，迫使我们登岸，然后利用咱们登岸出现的这个空档，下毒手。” “殿下，微臣觉得定然是宁王安排人干的这件事情。在京城利用张灏韬没有成功。他就想出了这个歹毒的计划，妄图在前往江南的途中，置殿下于死地。”王鏊分析道。 王钦附和道：“王大人所言极是。殿下。还是上报朝廷。由朝廷出面，严惩宁王。以儆效尤。” 钟虎、刘瑾等人也纷纷表示同意这么做。 但是，朱厚照却明白，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贸然质控宁王，绝对不是明智之举，他笑着说道：“大家说得都很有道理。但是本宫觉得要想上报朝廷，最起码得有确凿的证据。仅凭这批死士，是无法证明此事就是宁王所为。所以，本宫觉得还是把今日死去的这些人交给锦衣卫吧。让他们去调查。调查出来之后，再进行下一步。咱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这一夜，就这么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第九章 漕运衙门突发变故 由于深夜遇袭这件事，朱厚照身旁的守卫更加严密。一路上并没有再发生此类事情。一行人就这么来到了淮安府。 淮安府隶属于南直隶，下辖九县、二州。漕运衙门所在地就在淮安。 另外两淮都转运使司下辖的三个分司之一，淮安分司，也在淮安府。 漕运总督张敷华、漕运总兵郭鋐、淮安府知府边宪等官员到码头迎接朱厚照一行。 无论是张敷华、郭鋐，还是边宪，那可都是实力派干将。 张敷华的身份是右都御史，总督漕运兼巡抚淮南、扬州各府。在弘治十二年上任后，正好赶上淮河水因暴雨猛涨，高邮湖堤溃决。张敷华得知后，亲临救灾现场，组织大家挖沟排涝，并且又修筑了宝应大堤，确保了百姓生命财产安全。受到官民的一致称赞。 他和吏部尚书林瀚、佥都御史林俊、祭酒章懋并称为“南都四君子”。 郭鋐是武举人出身，成化年间参与镇压广西瑶族、僮族等民族起事。在任尝濬通州河二十里，置坝，令浅船搬运，岁省白银数万。 边宪自幼聪颖，十岁就能作诗。在青州府担任推官时，按察司下发了一批狱案。年纪轻轻的边宪审案十分老练，犹如审案多年的老手一样，令瞧不起他的人们，不敢轻视他。上司和刑部也都非常钦佩他。在担任淮安府知府不到两年的功夫，就积攒了备赈之米一万余石。 无论是接风宴，还是朱厚照的住所，淮阳方面都已准备妥当。 由于朱厚照还是个孩子，因此宴席上大家都没有喝酒。吃完饭后，众人就把朱厚照送到了安排好的住所，漕运总督衙门。 张敷华、郭鋐等人也都听说了朱厚照遇袭一事，对漕运总督衙门的防卫，自然是加强。再加上朱厚照的侍卫，可以说是，防守密不透风。 朱厚照自打那次落水事件之后，这一路上都没有休息好。此次来到淮安，住在了漕运总督衙门。外边戒备森严，他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可是，当晚漕运总督衙门一队负责巡逻的军士，竟然妄图攻击朱厚照的房间。多亏朱厚照这边的侍卫由王钦亲自率领，拼死抵抗。这才没有让这帮歹人得逞。 张敷华、郭鋐等人得到消息，急忙赶到漕运总督衙门，向朱厚照谢罪。 朱厚照第一反应应该是宁王所为。但是自打张灏韬事件之后，无论是官府，还是锦衣卫都对宁王府加强了监视。宁王朱宸濠绝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头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另有其人了。 朱厚照也是十分恼火。究竟是什么人，如此想方设法、千方百计要置自己于死地。 虽然这队训练的军士全部被杀，无一幸免。可是堂堂漕运总督衙门的侍卫竟然都是逆贼，这实在是无法让人接受。 张敷华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殿下。微臣有眼无珠。让这帮歹人潜伏在漕运总督衙门这么多年。竟然还没有发现。微臣罪该万死。” “潜伏这么多年？张大人。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朱厚照质问道。 “是这样的，殿下。此次负责漕运总督衙门的这些侍卫。都是我从淮安府精挑细选出来的。出事的这一队可是漕运总督衙门多年的侍卫。正是觉得他们无比忠诚，微臣才让他们负责殿下居所附近的巡逻。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逆贼。”张敷华解释道。 朱厚照身旁的刘瑾冷笑道：“张大人。无比忠诚的侍卫都是逆贼。那其他人呢。我觉得你就有问题。是不是你就是这件事情的主谋呀？” 刘瑾的这番话无异于一把刀子，扎向了张敷华。关键是张敷华还无法反驳。毕竟事情摆在那里了。 自己所说的忠实手下，竟然是逆贼。因此，对于刘瑾的话，张敷华哑口无言。 朱厚照自然知道张敷华是没有问题的，他笑着说道：“刘瑾。不得无礼。侍卫是侍卫。张大人是张大人。张大人对朝廷忠心耿耿，怎么会害我呢？我相信张大人，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张敷华听了朱厚照的话，激动地流下了眼泪。如果太子朱厚照真把自己定性为逆贼的话，自己是百口难辩，皇上和朝廷也会站在朱厚照那一边的。他恭敬地说道：“殿下圣明。臣对殿下绝无二心。此次事件微臣会彻查的。” 朱厚照点了点头，分析道：“这些人竟然在衙门里没有被发现。本宫觉得无非是两种可能。要么他们是歹人埋在这里的钉子，在非常时期作为奇兵使用；要么他们是最近被人收买了。确切地说，就在京城下旨，令本宫代天巡狩江南时，被人收买。” 张敷华回道：“殿下分析得即是。微臣会按照殿下的分析，尽快查清此事。” 朱厚照吩咐道：“此事还是交给锦衣卫来查吧。你们淮安方面要配合好。” 张敷华、郭鋐等人见朱厚照这么定了，只好遵命。 接连两次的袭击，令朱厚照的行程蒙上了阴影。 张敷华、郭鋐等人也派出重兵保护。 朱厚照一行得以十分顺利地到了南京。 魏国公徐俌、成国公朱辅、守备太监刘云等人率百官迎接。 魏国公徐俌在弘治十三年七月刚刚辞去了南京守备一职。朝廷任命成国公朱辅担任南京守备兼掌南京中军都督府事。 但是魏国公一脉一直就在南京，可以说是本地户，他自然是要出面的。 徐俌等人恭敬地迎接朱厚照等人，并且将朱厚照送到了皇宫。 南京的皇宫是朱元璋时期建造的。公元一三六六年开始建造，当时还是元朝的至正二十六年。一直到一三九二年，也就是洪武二十五年才基本完工。前前后后用了二十六年。 后来的北京的皇宫也是效仿南京的皇宫建造的。 所以，朱厚照住进南京皇宫，还有几分亲切感，并不陌生。 随行的刘瑾、谷大用等人自然是陪在身边。而王鏊等人则被安排在了皇宫外的住所。 第十章 第一把火 在接到朝廷的圣旨，太子将南下，奉旨代天巡狩江南后，徐俌、朱辅、刘云等人就开始做准备了。 毕竟朱厚照是堂堂大明的皇太子。而且是奉旨代天巡狩江南。那可是有尚方宝剑、王命旗牌，可以便宜行事，先斩后奏。权力不可谓不大，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小命不保。 成国公朱辅刚刚上任没多久，倒是魏国公徐俌和守备太监刘云深耕江南多年，身上的事情有很多，手下的爪牙人数众多，所作所为他们也是略有耳闻。 朱厚照虽然只是一个孩子，朝廷之事并不熟悉。但是如果他犯起混来，真拿尚方宝剑把人咔嚓了，那也只能是自认倒霉了。 关键是朱厚照旁边那几个太监，可都不是善茬，进几句谗言，给朱厚照装枪，然后让他去放。也不是不可能的。 另外，朱厚照带来的那几位大臣，也都是他的身边人，说话那也是非常有分量的。 为此，不仅仅要把朱厚照伺候好，他身边的那些人也要照顾到位，以免他们生事。 除了这点之外，朱厚照等人的安全问题也是重中之重。在运河上，以及途经淮安接连发生的两起刺杀事件，早已传到了南京。 为此，徐俌、朱辅、刘云调集了精兵强将护卫南京皇宫。 应天府上下也是如临大敌。不仅加大了来往人员的盘查，还对当地的江湖帮派、泼皮无赖进行了一番打击。 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谁能想到，朱厚照在淮安遇袭，会让南京城的泼皮无赖和江湖帮派遭殃。 至于前来南京城乞讨的流民，更是被清理出城。 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居心叵测、妄图刺杀朱厚照的贼子。 安全问题自然由下边的人来做。朱厚照现在要考虑的就是，这第一把火究竟在哪方面放。 王鏊的想法是，处理土地及田赋问题。 江南地区的百姓，尤其是苏州府的百姓支持过朱元璋的政敌，因此他们的家产都被悉数充公了。江南地区在明初官田占了绝大部分。 以常熟县为例，当时的官田竟然占到了全部田地的百分之七十以上。 而南直隶四个府每年需要向京师运送一百二十余万石的漕粮，占到了整个漕粮运输的三分之一左右。而日常的加耗就要达到漕粮的百分之五十五左右。 当地的地主豪绅、致仕的官员以及有功名的人，按照规定享有一定的赋役优免。 一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充分利用了这个漏洞，将一些外人的田地挂在了自己名下，从中获利。这有个专用名，投献。 如此以来，产生了十分严重的后果。那就是朝廷摊派下来的税赋是固定的，由于扩大了优免的土地数量，导致这些税赋都落在了那些需要缴税的农民身上。这直接增加了他们的负担。令其苦不堪言。 如果遇到灾患，只能是背井离乡，踏上流民之路。 许进则认为，田地之事调查起来耗费的时间和人力都很大。莫不如趁着雨季停歇，先兴修水利，确保明年的收成，还可以解决流民的生计。然后再处理投献、兼并等土地问题。 王承裕觉得处理土地问题和兴修水利，执行起来都非常困难。土地问题由来已久，要想解决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这一点与许进观点一致。至于兴修水利，那是需要钱的。钱从哪里出？因此，首要的任务还是先搞到钱。他的意思是先来一轮调查，处理一批贪官污吏，没收他们的违法所得，然后再做其他事情。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让江南的这帮官员都老实起来，为接下来的各项工作打好基础。 三个人说得出发点不同。各有各的优点，也有各自的缺点。 王承裕的想法看似比较合理，可是初来乍到就处理当地的官员。是能立威，但是如果令江南官员噤若寒蝉，什么也不做，那岂不是弄巧成拙，影响接下来的改革呀。 朱厚照最后拍板道：“三位说得都很有道理。这几件事情我们是要做的。但是第一件事绝不是这三件事。清理土地和田赋耗时过长，兴修水利需要大量的钱财。而打击贪官污吏，极有可能令这帮当地的官员团结一致，对付咱们，效果不会很好。因此，本宫觉得咱们还是先从纠正冤假错案开始吧。” 王鸿儒对于朱厚照的这个决定，那是十分赞同的。他笑着说道：“殿下。纠正冤假错案，能够让老百姓拥护咱们，取得民心。还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打击一下那些贪官污吏。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王守仁继续说道：“除了王大人所说的这两点。微臣觉得可以利用赎罪则例，让这帮贪官污吏拿钱。同时通过一些线索，可以收回被他们侵占的田地，也算是解决了一部分土地兼并的问题，以及投献问题。同时，还可以利用这笔钱兴修水利，确保明年的收成。” 不得不说，王鸿儒和王守仁都是脑袋瓜子绝顶聪明的人。朱厚照一说出自己的决定，二人就能立刻领会朱厚照的意思。 这令朱厚照既感到高兴，又感到十分恼火。 自己从京师到南京，这一路上都在思考着如何在江南打响这第一炮。他没有和任何人商量，更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就是自己利用自己现代所掌握的明史知识，进行研究。最后找到了审理冤假错案这个突破口。 原本打算自己在象征性听取大家的意见后，抛出自己的这个想法，然后向大家做一番解释。 大家再对自己进行一番赞美。接下来就是分派人员去做这件事。 可是自己刚说完，王鸿儒和王守仁就把自己的心里打算全都说了出来。 自己还怎么说。这些可是自己的想法呀。就算自己来一句，本宫就是这么想的。也会令其他人有先入为主的想法。 朱厚照没有说什么，只是白了王鸿儒和王守仁一眼。 竟然敢抢自己的风头，太可恶了。 第十一章 自己吓自己 朱厚照说干就干，让王承裕草拟了告示，然后命人在南京城内四处张贴。 告示的内容主要是，有冤假错案的，有蒙受不公的，皆可上告。皇太子会组织人审理案件，还大家一个公道。 这个告示一发，立刻在南京城掀起了惊涛骇浪。 有好事者，竟然跑到了皇宫前。 那里已经是人山人海，大家排起了长队，有序进行上告。 朱厚照想得非常周到，一些目不识丁者，根本不会写状子。就得找专业的人士写。 至于打官司，有钱人可以找专业的讼师，老百姓十分贫困，根本没有这个实力。那官司自然就很容易输。 而这些都会增加百姓的负担。 因此，他特意安排了一批书吏负责给告状之人写诉状，然后将写好的诉状交给朱厚照的侍卫。 侍卫再将诉状呈给朱厚照。 朱厚照自然不会亲自审案。他先命人将诉状整理出来，然后让王鏊、许进、王承裕、王守仁等人负责具体审案。 第一天就收到了三千余份诉状。 朱厚照除了接收这些诉状之外，还命人将应天府及其所辖县衙的案件卷宗也都取了回来。 听了王钦的汇报，朱厚照面色凝重，这南京城还真不太平呀。第一天就有这么多告状的。这得有多大的冤屈呀。 王鏊说道：“殿下。我大致翻了一下这些诉状。欺行霸市，强买强卖，霸占田地的居多，而且很多都指向了魏国公府。” “魏国公府？这不可能吧。据我所知，魏国公为人廉慎谦谨，宽厚有度。不应该做这些事情呀？”朱厚照颇有疑问地说道。 王守仁分析道：“殿下。魏国公或许不是这样的人。可是并不代表他身边的那些人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微臣觉得极有可能是下边的人做的。或许魏国公并不知情。” 王守仁说得极有道理。朱厚照也是这样认为的。以朱厚照对徐俌的了解，他不是那种欺压百姓之人。 王鏊建议道：“殿下。微臣觉得魏国公干不出这样的事情。要不然先和魏国公沟通一下，让他出面处理此事，如何？” 许进笑着说道：“王大人。魏国公一脉世代镇守着这里。咱们初来乍到就让他清理门户。这有些强人所难吧。正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如果魏国公误会了咱们的意思，那岂不是弄巧成拙。莫不如先处理这些诉状，让魏国公来找殿下。到那时，魏国公是什么态度，岂不是就能知道了。” “这个主意不错。本宫觉得可行。就这么干吧。”朱厚照拍板道。 朱厚照既然这么定了，接下来就是分配人员开始审理这些诉状了。王鏊、许进、王承裕、李昆、王守仁等人将今日的诉状进行了分配，然后各率一部分人开始进行审案。 审案绝不仅仅是看看诉状，进行案头分析那么简单。还需要将原告被告召来，进行问话审讯。 为了提高效率，快速将原告被告召集到位，朱厚照特命应天府派出三班衙役协助召集这些人。 而王鏊等人则是火力全开，又快又准地审理完毕一件又一件的案件。 朱厚照则在后边翻看着已经完结案件的判决。不得不说，触目惊心，有些案件简直是丧心病狂。 朱厚照一到南京就整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南京城各方的注意。 魏国公徐俌自然是知道的。自打朱厚照来到南京后，他就命人密切关注皇宫那边的动向。 至于朱厚照全城发告示，为百姓伸冤，徐俌听说后，也只是淡淡一笑，认为这只是朱厚照身边人出的主意，想要让太子殿下博取个好名声罢了。 徐俌也没有说什么，至于成国公朱辅刚刚上任没多久，对于朱厚照的做法也是静观其变。 倒是守备太监刘云、应天府府尹武雄有些紧张。 刘云在南京担任守备太监多年，搜刮的民脂民膏多了去了。这里面自然就包括许多为虎作伥之事。 至于应天府尹武雄。经他手处理的错案，不在少数。朱厚照将应天府的案卷拿走了。怎能不令其紧张。 当徐俌听幼子徐天赐说起徐家家奴被太子殿下的人抓起来了，他才意识到事态很严重。 幼子徐天赐，身为南京锦衣卫指挥佥事，消息非常灵通，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回府向父亲报告。 徐俌问道：“老三。这帮狗奴才干得这些事，你事先知情吗？” 徐天赐硬着头皮回道：“有些事情，儿子是知道的。太过分的，绝对是不能做的。小了小去的，也就那样了。毕竟他们是为咱们徐家卖命的人呀。” 徐俌说道：“我一直告诫你们，要善待百姓。咱们家在江南可以说是无人能敌。这是好事，也不是什么好事。树大招风，不知有多少眼睛在盯着咱们呢。虽然咱们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但是手下人做的这些事情，咱们也是难辞其咎。换句话说，也是有责任的。” 徐天赐见父亲说得这么严重，也是十分紧张，他说道：“父亲。难道太子殿下的目的是咱家？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此事绝对是严重了。父亲，咱们还是早些研究出对策吧。晚了，我怕就来不及了。” 徐俌就让徐天赐把大儿子徐奎璧、管家徐福叫来，研究一下对策。绝对不能这么听之任之，坐以待毙。 徐俌自然是知道徐天赐说得是实情。这帮人毕竟是徐家的人，太子殿下对这些人下手，莫非是冲着魏国公府而来的。 难道这是弘治皇帝的意思，要对魏国公府下手了？ 魏国公府历来不受皇家的待见。时不时地会受到敲打。但是这种敲打，恰恰是一种安全的信号，总比那些抄家、除爵的勋戚好多了。 渐渐地大家也就形成了默契。历代皇帝登基后，就会拿魏国公府立威。魏国公府也是乐见其成。 可是，这次太子朱厚照代天巡狩江南，本身就令人感到不正常。 刚一到南京，就来了这么一出。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就实在是太可怕了。 想到这里，魏国公徐俌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第十二章 欺人太甚 魏国公府一直镇守南京，手下爪牙众多，平日里仰仗着魏国公府，在江南地区做了不少坏事。 老百姓对此是敢怒而不敢言。 朱厚照研究明史，自然知道这些事情。他的思路非常清晰，那就是先把江南地区最大的地主拿下，其他的人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管家徐福正在听家丁来报，自己的侄子徐天被太子手下的人抓去了。正在研究怎么把他捞出来呢 要知道徐天作为徐福的手下第一号干将，这些年为自己在外边打点生意，让自己获利颇丰。 更为关键地是他知道自己很多事情。如果再里面乱说的话，那就糟了。 当家丁来报，魏国公让他过去，徐福只能是命心腹家丁想办法通知徐天，让他把嘴闭上，自己想办法尽快把他弄出来。 徐福来到魏国公徐俌的书房时，大公子徐奎璧已经到了。 徐俌看了看三人，说道：“太子殿下组织人开始清理冤假错案，有些咱们府上的人也被抓了起来，这件事你们都知道了吧。说说吧。咱们应该怎么办？” 徐奎璧作为大公子自然是第一个发言，他说道：“父亲。儿子以为太子殿下这么做，显然是针对咱们魏国公府的。后边极有可能是皇上的授意。所以，儿子觉得还是早点去找太子殿下，探探他的意图，然后再研究下一步的对策。” 徐天赐听了，不屑一顾，说道：“大哥。人家都骑到咱们脖子上拉屎了，还探什么意图，要我说直接向太子要人。如果他放人则罢，如果不放，那咱们就采取强硬措施。我听说是钦天监建议皇上让太子到咱们江南来躲避血光之灾的。我倒想让他知道知道，在江南也是会有血光之灾的。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老老实实在江南避祸，岂不是彻底解决此事。” 面对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徐俌没有说什么，倒是徐奎璧说道：“三弟。不可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人家毕竟是太子。这话如果让人家知道了，你知道后果吧。咱们家岂是太子的对手。” “那咱们就任人宰割？哪位皇帝不是拿咱们家当立威的敲打对象。凭什么呀？咱们家对皇上忠心耿耿，他们却这么对待咱们。这多让人心寒呀。大哥。现在一个九岁的太子都敢对付咱们家了。如果咱们不采取点措施，那以后岂不是谁都能给咱们家脸色了。”徐天赐反驳道。 管家徐福忙劝解道：“二位小公爷就不要吵了。小的到觉得三爷说得对。太子殿下一到江南就针对咱们魏国公府，如果咱们不采取点措施的话，一味地妥协退让，那接下来太子殿下极有可能会变本加厉对付咱们魏国公府。而且其他人也会趁火打劫，欺压咱们，到那时会有咱们的好日子吗？” 徐俌心里一直在打鼓，听了三人的话，终于下了决心，说道：“我们素来尊重太子。可是太子却这么对待咱们。士可杀不可辱。我们如果一味地退让，只能是换来太子的变本加厉。你们说得很对，我们必须采取措施了。天赐。你有什么办法？” 徐天赐见父亲同意了自己的想法，非常高兴。他建议道：“父亲。我想过了。咱们完全可以让那些被抓人员的家属到皇宫那里请愿，要求释放被抓人员。聚集那么多人，我就不信太子能全抓了。” 徐福附和道：“三爷这招厉害。到时候咱们再派出一些人在人群中挑拨一番，效果将更加明显。” 徐俌听了不由地点了点头。 倒是徐奎璧对他们的想法颇为担心，他说道：“父亲。三弟。太子或许无法察觉，可是据我所知，他身边那些人可都是人精。事情如果泄露的话，那后果可不堪设想呀。” 徐天赐笑着说道：“大哥。你怎么岁数越大，胆子越小呀。这里是南京，不是京师。这里是咱们的地盘。王鏊、许进那帮人固然厉害，在咱们的地盘也得给我忍着。如果这一局让他们得逞，那咱们的日子还有好呀？” 徐奎璧还想劝解，被徐俌制止住了。他说道：“我都已经把南京守备辞掉了，竟然还要对付咱们魏国公府，真是欺人太甚。老三，此事就由你全权处理，徐福，你要全力配合。” 徐俌最后做了决定，徐天赐和徐福领命而去。徐奎璧也只能是无可奈何地离开。 随着案件审理的不断深入，被抓起来的人是越来越多。应天府的大牢都装不下了。 这根本就难不住朱厚照，他听了汇报之后，当即决定，可以将人关在城外的军营之中。 审讯完毕，证据确凿，人员也都认罪，签字画押，但是却并不宣判，只是在牢房中关押。 除了朱厚照身边的几个人外，其他人并不知道朱厚照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魏国公徐俌迟迟不来找朱厚照。朱厚照颇为意外。莫非徐俌并不知情，而且还是支持自己的。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就被朱厚照否定了。堂堂魏国公手下那么多人，都是些什么样的人，起码徐俌心知肚明。 手下做的那些事情，不能说件件都清楚吧。最起码也得有个大概的了解。 所以，朱厚照觉得魏国公徐俌这是在以静制动，憋着大招呢。 王鏊、许进、王守仁等人也是这个想法。 这日，朱厚照正在皇宫里召见守备太监刘云。 刘云这几日是吃不好，睡不好。 朱厚照安排人受理诉状，不少都涉及到他本人。 刘云以为这是弘治皇帝的意思。作为皇家的奴才，刘云自然明白朱厚照引而不发的厉害。 他找到了朱厚照身边最得力、最得宠的太监刘瑾，请他帮忙摆平此事。 当然了，刘云绝不是空手找刘瑾，拿出了整整十万两银票。 刘瑾自然是满口答应帮忙。他在朱厚照身边，自然知道朱厚照的真实意图。就建议刘云主动去找朱厚照，主动承认错误，并且主动交出钱财和地产，或许能够躲过一劫。 当然了，绝不是拿出全部的家当。 刘云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毕竟是一条解决之道。 只能是按照刘瑾的建议，主动来找朱厚照认错。 第十三章 主动交代是对的 刘瑾十分聪明，在刘云前来拜见朱厚照前，已经向朱厚照透露了刘云所犯之事。当然也将刘云知错悔过的态度说得非常到位。 朱厚照本来就没想严惩众人的意思。如果把大家都推出去咔嚓了，谁还替自己卖命。治理江南还得需要这帮本地人出力呢。 刘瑾一直在朱厚照身边，自然知道朱厚照的想法，所以他才敢收了刘云的钱，为其摆平此事。 朱厚照听说刘云求见，就让其进来了。 刘云不愧为一个演技非常棒的“演员”。他进来后，就噗通跪在了朱厚照的面前，痛哭流涕地说道：“殿下。奴婢有罪呀。请殿下责罚。” 朱厚照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皱着眉头，呵斥道：“有事说事。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赶紧给我滚起来。” 刘云听了，偷眼看了一下朱厚照身边的刘瑾。刘瑾微微点了一下头。刘云这才站了起来。 “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云将将自己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当然他没有全说，只是将王鏊等人查出来的那部分说了出来。 朱厚照自然已经知道了这些情况，他听了，问道：“你说的这些，我已经都知道了。刘云。该不是那些人把你供了出来，你觉得纸里包不住火，这才来找我认罪。我说得对吧。” 刘云听了，忙说道：“殿下。不是的。除了这些，还有一些事情。” 接着，刘云又交代了几件事情。 朱厚照听了，这才说道：“这还差不多。就这些了？” “殿下。真就这些了。奴婢自知罪孽深重，请殿下责罚。” “责罚？你想让我怎么责罚你呀？”朱厚照十分玩味地问道。 这个问话大大出乎刘云的意料。不过他脑子转得非常看，很快明白了朱厚照的意思，这是给自己台阶下呀。 于是，刘云回道：“奴婢想好了，将违法所得全部交给殿下。然后辞去守备一职，到孝陵守墓。” 朱厚照听了，竟然乐了，笑着说道：“你倒是会享福。堂堂守备太监，跑去孝陵守墓。那守备这一大摊子谁来干？难不成你是躲着我，不想为我做事呀？” “奴婢自然是喜欢在殿下手下做事的。只要殿下一句话，奴婢一定肝脑涂地，为殿下效犬马之劳。”刘云表态道。 朱厚照说道：“你把那些东西都交上来。这件事就算了。你还当你的守备。只是有一件事我必须说明，以后不许做鱼肉百姓、助纣为虐的事情。让我知道了，决不轻饶你。大用。你带着人去做交接。” 谷大用上前领命，然后就带着人和刘云下去了。 朱厚照问旁边的刘瑾道：“魏国公府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刘瑾回道：“殿下。陆续有人到魏国公府求援。至于魏国公究竟是怎么想的。目前还不知道。按理说他应该像刘公公一样，前来主动认错，争取从轻发落。可是他却没有来。这简直是没把殿下放在眼里呀。奴婢觉得必须严惩。” 刘瑾这番话，无异于拱火。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了解了朱厚照的想法。 朱厚照一直没有让王鏊等人判案定罪，就是想让魏国公徐俌前来主动认错。可是这个徐俌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至今尚未前来，怎能不让朱厚照恼火。 朱厚照心里的确如刘瑾所说，十分恼火。但是听了刘瑾的话，朱厚照淡淡地一笑，问道：“刘云主动前来，是不是你给他出的主意呀。那你为什么不给魏国公也出出主意呢？” 刘瑾一听，大惊失色，忙跪下认错，说道：“殿下英明。什么也瞒不过殿下。的确是奴婢提醒的刘云。奴婢只是想借此机会让刘云为殿下所用。以便更快地掌控江南。奴婢错了，请殿下责罚。” 朱厚照说道：“你做得很好。我为什么要去责罚你呀？魏国公既然还执迷不悟，那咱们就去提醒一下他。你明日前往魏国公府，提醒一下他。希望他能识时务。” 刘瑾刚领命，准备前往魏国公府。 就见王钦匆匆忙忙前来求见。 从王钦的神情就能看出来，一定是出了大事。否则他不会这么急匆匆来见朱厚照的。 朱厚照问道：“王将军。出什么事了，让你如此着急。” “殿下。不好了。宫外来了一大批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他们跪在宫门外，声称自家有人被人诬陷，现关在大牢里。恳请殿下放了他们的家人。” 朱厚照听了，不解地问道：“王鏊他们不是一直在审理冤假错案嘛。纠正了许多错误的判决，已经将被冤枉的人都放了出去。虽然还有一些案件没有审清楚，不过很快就会审理完毕。至于这么做嘛。是不是他们不知道这个情况呀？” 王钦回道：“殿下。不是这么回事？卑职命人问了几个人。他们的家人是刚刚被抓进大牢不久。换句话说，就是王鏊王大人他们审案关起来的人。” 刘瑾听了，建议道：“殿下。这帮人好大的胆子。明明知道自家人有罪，还敢到宫门前撒野。直接将他们全部抓起来，关几天，饿饿他们，就老实了。” 王钦说道：“刘公公，这些人少说也得几千人。而且还陆陆续续有人来。” 朱厚照冷笑道：“这些人这是要向我施压呀。目的就是想让我把那些人放了。如果这么干，就能让我妥协的话。那岂不是太容易了。” 刘瑾分析道：“殿下。短时间内竟然有这么多人聚集在宫门外，绝对是有人事先组织这些人，否则达不到这种效果。即便是不把所有人都关起来，最起码得严惩组织者。” 王钦说道：“刘公公所言极是。只是眼下聚集了这么多人，怎么办？如果真闹出人命，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朱厚照吩咐道：“把王承裕和王守仁叫来。看看他们有什么好办法解决此事。” 刘瑾疑惑地问道：“殿下。他们二人可是入仕不久，能有什么好办法？还是让王鏊王大人、许进许大人来吧。” 朱厚照笑着说道：“你太小瞧他们了。你信不信他们二人定然能够妥善解决此事。如果不信咱们就赌一百两银子如何？” 刘瑾听了，自然明白自己定然会输，就回道：“殿下。一百两太少了。咱们赌一千两吧。” “你可真够贪的。一千两，就一千两。”朱厚照说道。 他也不问问刘瑾哪来的一千两银子。 刘瑾就按朱厚照的吩咐，去找王承裕和王守仁了。而王钦则去宫门外继续观察那帮请愿之人。 第十四章 王守仁的妙计 王承裕和王守仁接到刘瑾传达的命令，都放下了手里的案子，前来拜见朱厚照。 朱厚照就将目前的情况告诉了二人，并询问二人应如何处置。 王承裕听了，分析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事与魏国公府脱不了干系。我审的这些案子，有很多都涉及魏国公府的人。能够发动这么多人前来闹事，放眼整个南京城，也就魏国公府有这个能力。臣以为，应该直接找魏国公，让他把这些人都撤了。” 这个办法简单直接。可谓是一个好办法。 但是旁边的王守仁却不赞同，他说道：“殿下。既然魏国公胆敢组织这么大的请愿活动，就是想通过给咱们施压，达到释放那帮奴才的目的。咱们贸然去找他，他绝不会承认是他干的。顶多口头答应，敷衍殿下一下，出工不出力那是一定的。到最后他会建议殿下，还是满足这些人的要求，先把人放了，然后从长计议。” “那依你之见，应该怎么办呢？”朱厚照问道。 王守仁笑着回道：“殿下。先依王大人的想法去找魏国公。魏国公推脱之后，咱们再来一计猛击，彻底断了魏国公的念想。到那时，想怎么办，还不是由殿下决定。” 接着，王守仁就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旁边的王承裕赞不绝口。而朱厚照也认为此计实在是太高明了。 说干就干。朱厚照忙命人准备出行。 一行人就出了皇宫，前往魏国公府。 魏国公徐俌听说朱厚照来了，自然知道是为宫门前的百姓请愿一事而来。 他带着徐奎璧等人前往府门前迎接。 寒暄了几句，直接进了府。 落座后，朱厚照说道：“魏国公。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宫门前聚集了很多百姓，要求释放他们被关押的亲人。有人说，是魏国公组织的这些人。还望魏国公能够让他们都散了。本宫既往不咎。” 魏国公徐俌没有想到朱厚照直接点出了自己，好在他阅历丰富，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反应十分地快，忙说道：“殿下。冤枉呀。是哪个挨千刀的，诬陷我。臣要与他当面对质。竟然有人敢到宫门前聚集请愿。这帮刁民。必须严惩。臣认为，可以调集军队进行镇压，把这帮刁民全都抓起来。” 朱厚照问道：“魏国公。此事真不是你做的。” “殿下。老臣岂能干这种事情。这件事老臣的确是不知情，冤枉呀。”魏国公徐俌喊冤道。 朱厚照笑着说道：“本宫也不相信魏国公能够干出如此龌龊之事。下边人来报，我还训斥了一番。此番前来，主要还是希望魏国公能够帮助本宫解决此事。不知魏国公有什么高见。” “高见谈不上。就是刚才臣说的。派军队镇压。让这帮刁民尝尝咱们的厉害。此事自然就能解决了。” 朱厚照夸耀道：“魏国公所言极是。那就请魏国公调兵前往宫门前镇压吧。” “臣已经辞去了南京守备一职。如果要调兵的话，还得由成国公朱辅来做。不过臣可以发动手下人，前去劝一劝那些人。都是在南京城生活的，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或许能够取得效果。”徐俌推脱道。 朱厚照说道：“那本宫就先谢谢魏国公了。魏国公既然没有参与此事，那就不会牵连到这件事上。本宫就可以大张旗鼓地解决此事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了。” 魏国公徐俌就将朱厚照送出了魏国公府。 徐奎璧看着远去的朱厚照一行，问道：“父亲。殿下这次来咱们府。我怎么觉得是在警告咱们呢？” 徐俌听了，摇了摇头，说道：“奎璧。你想多了。殿下刚刚来到南京。人生地不熟的，就急匆匆地开始查办案子。实在是太急了。出了这件事，他们根本没有能力解决此事，这才想到了我。所以，谈不上警告。退一步说，他们真认为是我做的。此次前来就是要警告我。可是我不承认。大家继续在宫门前闹事。太子最后只能是选择妥协，放了牢里的那些人。” “如果太子殿下真去找成国公。成国公出兵进行镇压，那这些人就惨了。事情也极有可能败露呀。”徐奎璧担忧道。 徐俌十分淡定地说道：“成国公也不傻，这要是带兵去镇压，极有可能引起军队的哗变。要知道，有些人的亲属、故旧都在军队里。成国公虽然来到南京不久，这个利害关系，他还是知道的。” 徐奎璧听了，也没有再说什么。 朱厚照等人出了魏国公府，并没有去找成国公。而是回到了宫里。 宫外的百姓并没有散去，而是越聚越多，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加上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鼓动，百姓的情绪越来越不好。 王钦等人的压力是越来越大。 当王钦前来汇报时，朱厚照刚回来不久，正在听钟虎的汇报。 原来，朱厚照在去魏国公府时，特命钟虎带着几个人乔装打扮，混入这帮人群，寻找挑事的人。 很快就被他们发现了几个挑唆百姓的人。由于人太多，他们只是确认了人员，并没有把他们带回来。 朱厚照说道：“钟虎。你们继续追查这几个人的来历。如果他们离开了皇宫外，有机会就把他们给我抓回来。审讯出来幕后究竟是不是魏国公，此事就好办了。” 这时，王钦急匆匆地来报，说道：“殿下。百姓的情绪越来越不好。侍卫有些顶不住了。任凭我们如何警告，这些人就像发了疯似的。组成的人墙，快被冲散了。” 朱厚照听了，冷笑道：“这帮人真以为咱们好欺负呢。王钦。你马上出去，设定一条红线。谁要是胆敢越过这条线，格杀勿论。我倒要看看，这些人究竟有多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咱们面前撒野。” 王钦见朱厚照动了真怒，并且下了命令。他就拱手领命，转身就要去执行。 这时，马永成从外边跑了进来，边跑边喊：“殿下。大事不好了。宫门外的人群中，死了几个百姓。他们声称是咱们派人杀的。现在他们群情激昂，侍卫们有些顶不住了。” 由于朱厚照事先下了命令，不可以与那些人产生冲突，因此大家只能是维持秩序，无法使用武力。这才导致了这一幕的发生。 王钦、钟虎等人见此情景，纷纷表示，调兵前来镇压。 第十五章 解决之道 朱厚照没有冲动，他分析道：“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有人遇害，明显是有人在火上浇油呀。此事透着蹊跷。还得进行调查。眼下还是先安抚这些人。走吧，出去看看。” 众人见朱厚照要出去，纷纷表示担忧。 王钦说道：“殿下。现在外边十分危险。您去的话，会有危险，还是让末将去吧。” 钟虎、马永成等人也都认为朱厚照不适合这个时候出去。 但是朱厚照却不这么认为，他笑着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些人认为是咱们做的。我如果不出面，仅让你们出去解释的话，定然会有别有用心之人煽风点火，说是我下的命令，不敢出去见他们。到那时，这些无知百姓就会更加相信，是我安排人杀的人。那就更不好解释了。你们也不用劝了。我去会会他们。” 说完，朱厚照就起身往外走。王钦和钟虎只能是带着侍卫，保护着朱厚照前往宫门外。 还未到宫门前，朱厚照等人就听见了宫门外嘈杂的声音。 当朱厚照来到宫门前时，外边是人山人海。百姓不断地冲击着侍卫组成的人墙。 旁边的王钦大喝道：“太子殿下驾到。都给我闭嘴。” 这番惊雷般的话，立刻镇住了这帮闹事的百姓。 人群中有人喊道：“太子殿下。我们就是希望能把我们的亲人放了。罪不至死。可是您却派人杀了无辜的百姓。您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呀？” “就是的。这也太残暴了。” “给我们个说法。” …… 显然，喊话之人就是个挑事的。 朱厚照看着七嘴八舌的百姓，喊道：“刚才第一个想要说法的那位，能否站出来和我当面谈谈呀？” 可是始终没有人出来。 朱厚照继续喊道：“诸位。关入大牢那些人，都是犯了事的。证据确凿。哪家有疑问可以直接找办案的官员询问。他们会给你们一个合理的解释的。其实他们有没有问题，你们是心知肚明。打算聚众闹事，迫使本宫放人，那是痴心妄想。你们现在离开，我就当此事没有发生。” “那失去的那几个人怎么办？”面前一人弱弱地问道。 朱厚照说道：“此事透着蹊跷，我会安排人去调查的。究竟是谁在火上浇油，事情一查不久清楚了嘛。你们回去准备钱吧。主要是主动赎罪，上缴违法所得的，本宫可以放他一马。都散了吧。” 这时，就听人群中有人喊道：“别听太子的。他这是缓兵之计。等咱们多走了，他就会秋后算账。对咱们各个击破。” “谁在那里讲话。给我滚出来。”朱厚照怒喝道。 依旧是鸦雀无声，无人回应。但是埋伏在人群中的侍卫发现了这个人，迅速上前，将其抓住了。 但是旁边的百姓围住了侍卫，不让其将此人带走。 朱厚照带着人就冲进了人群，来到了此人面前。 旁边围着那么多的群情激奋的百姓，不仅王钦、钟虎等人捏了一把汗，就是朱厚照心里也是非常忐忑的。 他问道：“刚才是你说，我这是缓兵之计的吧。” 那人见躲不过去，就回道：“是的。殿下。” “听你的话，你是一个颇有见地之人。不知是你的哪位亲人被抓了起来。另外，你怎么称呼？”朱厚照问道。 还没等他开口，旁边的人就替他说了，“他叫徐忠。他的各个哥哥徐天被抓了。” 徐天，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钟虎贴着朱厚照的耳朵，低声说道：“徐天是魏国公徐俌管家徐福的侄子。替徐福打点生意，做了许多恶事。” 朱厚照听了，明白了，笑着说道：“既然你是为你哥哥而来。我特事特办，先把你的事情解决了。来人呀。把徐天带上了。” 朱厚照话音刚落，就有侍卫前去提徐天。 过不多时，就见侍卫押解着徐天来到了朱厚照面前。同行的还有王鏊。 原来徐天的案子是王鏊审的。 王鏊当场将徐天所犯罪行说了出来。 朱厚照问道：“徐忠。徐天所犯之事，证据确凿，而且他也都招认了。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这话问得徐忠哑口无言。旁边的百姓自然也明白，徐天的确是有罪的。而且罪行还不少呢。 朱厚照见徐忠没有说话，就继续说道：“本宫也不为难你。徐忠。你现在回去准备一下。非法获得的钱财、田地都给我退回来。罪行可以按照赎罪则例处理。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时间。过期不候。听明白了吗？” 徐忠乖乖地回道：“殿下。小的马上回去办。殿下英明。” 朱厚照对着周围的百姓说道：“其他人。我给你们五天的时间，该退的退，该交的交。过期不候。谁还胆敢在这里聚众闹事，我一定严惩。实话告诉你们吧。军队已经准备完毕。我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而已。谁如果还执迷不悟，继续在这里逗留，后果自负。” 说完，朱厚照就带着人回宫了。 大家见朱厚照发话了，只能是乖乖离开这里。 徐忠回到魏国公府，找到徐福，将刚才宫门前的事情向其进行了汇报。 徐福没有想到朱厚照有这么一出，更没有想到他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化解此事。 徐福怒骂道：“没用的东西。我让你去，是把事情给我闹大了。你倒好，竟然让太子牵着鼻子走。” 徐忠十分无奈地说道：“叔。太子在人群中埋伏了一些侍卫，而且他显然是早就打算让这些人拿钱赎罪了。这大大出乎大家的预期，再加上他的一番威胁，这些人也就妥协了。” 徐福虽然心有不甘，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也是他无法决定的，只能是向魏国公汇报。 魏国公听了，悠悠地说道：“厉害，厉害。真没想到咱们精心策划的这件事，就被太子兵不血刃地解决了。看来，他从一开始就是想要钱呀。不过这样也好，他喜欢钱，咱们投其所好，就是了。”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魏国公感到自己想到了解决之道。 第十六章 该来的终会来 徐福见魏国公这么说，就回道：“国公爷。太子殿下如果追查下来的话，对咱们不利呀。” 魏国公看了看徐福，说道：“事情都是下边的人做的，我不知情。你去让那几个人先到外边避避风头吧。” “可是死了几个人。太子殿下定然要严查。国公爷。是不是咱们这边做的呢？这件事有些麻烦。” “还有这样的事情？”魏国公有些不淡定了，他说道：“咱们只是召集人到宫门前施压。并没有安排杀人呀。奎璧和天赐也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难道是有人借此机会嫁祸给咱们？” 徐福原本以为是魏国公安排徐天赐干的。可是听了魏国公这么一说，就附和道：“国公爷。如果是这样的话，显然是有人要嫁祸给咱们。会不会是太子殿下所为呢？” 魏国公徐俌现在也判断不出来。说道：“你通知天赐，让他带人查一查，究竟是何人所为？” 徐福领命而去。 王钦、钟虎等人按照朱厚照的吩咐，将徐忠等煽风点火、火上浇油之人都抓了起来。 一番严刑拷打之下，这帮人都招了。原来是魏国公府的管家徐福指使的。 除了这条线索，王鏊等人也对魏国公府的家奴进行了一番深挖。在威逼利诱之下，这些人也是顶不住的。将魏国公府这些年干的龌龊事都掀了出来。 但是宫门前死的那几个人，却没有人承认，更没有人招供是魏国公所为。这倒出乎朱厚照的意料之外。 仅仅有这些还是不够的。 朱厚照又特意安排人查了一番应天府尹武雄。魏国公府做出这么多的坏事，这个武雄绝对是知情的，甚至可以说是帮凶。 仅仅依靠那些百姓、魏国公府的家奴的供词，分量还是不够。再从官府这边找些证人，效果会更好。 而应天府尹武雄绝对是分量很重的一位证人。这也是王守仁给出的建议。 应天府尹武雄这几日也在纠结，是否主动去向太子朱厚照承认错误，以换取宽大处理。 可是，这几日朱厚照的手下只是审案，将人犯关押，并不进行审判。起初令武雄颇为不解。后来他终于想明白了，或许太子是要让这帮人拿钱赎人吧。 魏国公府组织人闹事。太子朱厚照当场的表态，无疑验证了武雄的看法。这令其产生了侥幸心理。认为朱厚照只是求财，并且是针对那些直接犯事者。 对于自己这种在暗地里做事之人，或许并不涉及。 就在武雄做美梦的时候，钟虎带着人来到了应天府衙门。 得知朱厚照要见自己，武雄有不祥的预感，他问道：“不知殿下找下官，所为何事？” 钟虎回道：“武大人。殿下没有说，只是让你去一趟。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嘛。” 武雄听了，只好跟着钟虎来到皇宫。 朱厚照已经收集到了足够的证据，这才将武雄召来。 见面后，朱厚照笑着说：“武大人。这段时间，本宫纠正冤假错案，应天府配合得非常好。这些本宫心里有数。辛苦了。” “殿下。这都是微臣应该做的。纠正冤假错案，还百姓一个公道，那是天经地义的。殿下圣明。”武雄恭敬地说道。 朱厚照继续说道：“也许是你积极配合，引起了一些人的记恨。这不有些案子就牵扯到了你。刘瑾。把这些给武大人看看。” 说完就把桌上的一摞口供交给了刘瑾。刘瑾双手接过来，又交给了武雄。 武雄接过来后，一页接着一页的看，后背直冒冷汗。额头也是大汗淋漓，他一边擦着汗，一边翻看着。 这上面写得一桩桩、一件件，可都是自己干的违法之事呀。 朱厚照冷眼看着武雄，知道他内心无比惊慌，就调侃道：“刘瑾。给武大人拿个手帕，擦擦汗。这天也不热，武大人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莫不是肾有些发虚呀。” 听了朱厚照的话，武雄的内心彻底崩溃了，他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说道：“殿下英明。微臣有罪。还望殿下看在微臣忠心耿耿的份上，饶微臣一命。” 明朝对于贪官的惩处那是非常严厉的。武雄知道如果按大明律法来执行的话，自己只有一死。 朱厚照十分玩味地说道：“忠心耿耿？你参与了这么多事情，收了这么多的东西，与魏国公同流合污，还敢谈忠心耿耿。” 武雄听了，忙说道：“殿下。魏国公在江南势力庞大，微臣这么做，实属无奈。如果不配合他们的话，微臣只能是卷铺盖走人了。” 武雄说的是实情。在南京城当官，如果没有魏国公府这个地头蛇的支持，工作根本无法开展，再给你下几个套，设计几个陷阱，分分钟就能将你清理出去。 朱厚照呵斥道：“为了一己私利，就把朝廷对你的信任扔了。有问题为什么不上报？一派胡言。” 武雄见朱厚照怒了，只能是磕头求饶，额头都磕破了。 朱厚照见此情景，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说道：“你先起来。先把自己的事情交代清楚。如果能够全部交代，我可以给你一条生路。” 武雄这才站了起来，脸上的泪水和血水混在了一起，别提有多狼狈了。 可是性命要紧，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 接下来，朱厚照就让刘瑾带着武雄去找王承裕。由王承裕处理此事。 旁边的谷大用夸赞道：“殿下。您这么一说。这个武雄就彻底崩溃了。只要他能把祸水引到魏国公身上。那么接下来咱们的事情就好办了。” “祸水这个词用得不好。这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江南对朝廷至关重要。以魏国公为首的这帮达官贵人竟然在这里兴风作浪。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笔账定然算在了朝廷身上。你说咱们冤不冤？” 谷大用听了，担忧道：“殿下。咱们强行对付魏国公。如果他组织手下反击，咱们如何应对。毕竟魏国公一脉在江南经营多年，势力庞大，不得不防呀。” 谷大用说得很对。魏国公一脉在江南的势力的确是非常强大，以朱厚照目前的实力，如果硬碰硬的话，的确不是对手。 第十七章 冗员问题需解决 朱厚照按照王守仁的建议，召见南京守备太监刘云时，刘云得知朱厚照要对付魏国公府，历数了魏国公府这些年做的事情。他也表达了同样的担忧。 朱厚照对此却不以为意。自己代表的是皇家，也代表正义一方，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王守仁也预料到了硬碰硬，会对己方不利，为此他建议的策略是，从外围开始徐徐为之。先从魏国公府的那些家奴开始清理，顺藤摸瓜，最后对付魏国公。 到那时，魏国公就是打算反抗，也是无能力为了。 原因很简单，身边的这帮狗腿子都被清理完毕。魏国公想要对抗朱厚照，那就根本没有赢的机会。 经过半个多月的清理，应天府的冤假错案基本处理完毕。 除了赎罪获得了大量的粮食和银两外，对于这些人的违法所得也都予以没收。 百姓被侵占的良田、房屋、财物也都得以归还。这令应天府的百姓对太子朱厚照发自肺腑的敬佩。 除此之外，朱厚照还是获得了大量的银两、土地和产业。 这也是朱厚照审理冤假错案的第二个目的。为接下来的大刀阔斧的改革提供强有力的支撑。 没有钱，你就是再好的想法也是无法实现的。 就比如说，为了保证农业生产，抵御自然灾害，确保旱涝保收，就得兴修水利。这个道理是大家都知道的。可是要想建造堤坝，那是需要钱的。没有钱，根本无法做这些。 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许进依旧是坚持自己的观点，那就是利用获得的这些银两，招募劳力，开始兴修水利，为明年的春耕打基础。争取明年来个大丰收。有了粮食，什么事情都好办。无论是国家的田赋，还是百姓的生活，乃至安置流民，粮食绝对是必不可少的。 王鏊、王钦，甚至王承裕、王守仁也都认为，现在开始大力兴修水利，绝对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可是朱厚照却并不这么认为，他笑着说道：“距离明年的春耕，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兴修水利还为时尚早。眼下有一个迫在眉睫的事情要做，那就是给各级官吏涨俸禄。” 涨工钱？听了朱厚照的话，众人都惊呆了。王鏊疑惑地问道：“殿下。官员的俸禄，那是有明文规定的。至于吏役的工钱，朝廷也都有具体要求的。给他们涨钱，是不是有些不妥呀。另外，这些吏役当中有很多都是有问题的。平日里鱼肉百姓，坏事没少做，给他们涨工钱，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许进也附和道：“是呀。殿下。即便是咱们不兴修水利，最起码也是严惩这帮贪官污吏。此次清理冤假错案，就牵连到了许多底层的官吏。按照殿下的吩咐，对待他们也适用赎罪则例。没有对他们严惩，已经是法外开恩了。现在还要给他们涨工钱，是不是对他们太宽容了。这极容易让他们恃宠而骄，继续无法无天呀。” 朱厚照解释道：“大家应该知道，朝廷规定的俸禄，基本上无法满足官吏的正常生活。这也是一些官吏贪污的原因之一。其实如果我们给官吏一个合理的俸禄，一部分官吏就不会进行贪污了。这部分就会为朝廷所用。” 对于朱厚照的这番言论，王守仁是颇为赞同的，他说道：“殿下。您的这个想法非常正确。臣觉得这么做，绝对能够起到一定的作用。再结合其他措施，定然能够让官府上下清廉，使得风清气正，一派祥和。” 好一个一派祥和。对于王守仁马上领会精神，朱厚照还是非常高兴的。他笑着说道：“事情是这么个事情。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呀。还得仰仗各位，进行落实呀。” 王鏊、许进、王承裕、王守仁等人纷纷表示，一定会按照太子殿下的意思，将此事做好。 应天府下辖上元、江宁、句容、溧阳、溧水、高淳、江浦、六合八个县。 洪武二十六年统计，有人口一百一十九万人。到了弘治四年仅剩七十一万人了。人口减少了四十八万之多。 作为大明的陪都，出现这么巨大的人口减少，原因有很多，但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贪官污吏搞得民不聊生，导致百姓死亡、离乡人数增多，从而使得应天府人口减少。 要想将自己的各项改革措施得以顺利进行，没有应天府各级府衙的支持配合、认真落实，是无法完成的。 仅仅将应天府尹武雄拿下，是远远不够的。还得靠最底层的那些吏役具体实施。 对于冤假错案的审理，已经基本接近尾声。 因此不需要那么多人来审案子，除王鸿儒和王承裕还在继续审理那些冤假错案外，王鏊、许进、梁储等人都被朱厚照安排到各县清理吏役去了。 给这些吏役涨工钱是好事，但是绝不仅仅是把每月的工钱直接涨上去那么简单。因为这里面还牵扯到了人员冗余的问题。 冗员问题可以说是明朝中晚期最大的弊病之一。而冗员泛滥也是官场腐败的一个具体表现。 在正统年间就出现了冗员问题，到了成化、弘治、正德三朝，开始泛滥起来。 这无疑使得大明背上了沉重的负担。 官府的冗员仅仅是其中一部分，宫中太监、锦衣卫、传奉官等更是人员暴增。 以锦衣卫为例。其他机构都有明确的人员编制，可是锦衣卫却没有。洪武年间，锦衣卫只有区区几千人，可是到了嘉靖初年，竟然多达十五六万人。据不完全统计，弘治十五年锦衣卫的月粮就高达四万五千余石。 朝廷中的有识之士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成化年间的兵部尚书陈钺等人就曾上书反映这个问题。 弘治初年，曾经对冗员问题进行了一番裁汰，可惜后期又出现了反弹，人数竟然倍于前者。裁汰宣布彻底失败。 冗员就意味着朝廷财政负担加重。而朝廷财政负担加重又会通过增加税赋来予以解决。税赋的增加则会让百姓的负担加重。百姓负担加重，再加上自然灾害、官府欺压等因素导致其背井离乡、落草为寇、甚至造反。这又使得朝廷出兵镇压，耗费粮草。 而这又使得大明内部矛盾不断激化，无形中让大明的国力衰退。 一个矛盾牵连着另一个矛盾。一个问题引发了另一个问题。矛盾越多，问题越多，使得整个局面变得越发地复杂。 第十八章 开源之道 按照朱厚照的部署。王鏊、许进等人奔赴应天府下辖各县开始清理冗员。 大明对于各级官府官员、吏役的数量都是有明文规定的。 以应天府上元县为例，该县有知县一员、县丞一员、主簿一员、典史一员，这四位是正了八经的官员。还有儒学教授一员、训导六员；阴阳学正术一员；医学正科一员；司狱司司狱一员，司吏十四名、典吏二十六名，等等。 当然了，知县自身招募的人员由其本人负责发放工钱，如师爷、幕僚等人员。 对于这些冗员，朱厚照并不想采取一刀切，直接清退这么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这些人也是需要生活，也是要养家糊口的。 将他们辞退，的确是可以减轻官府的财政支出。但是又会引发新的社会矛盾，这些人突然失去了生活来源，必然对官府、对朝廷心生不满，极容易将他们推到朝廷的对立面。无形中为朝廷树立了敌人。 也许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小吏不足为虑。可是这一个个小吏聚在一起，再与其他仇视朝廷的势力相勾结，那就会形成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所以，朱厚照只是让王鏊等人清查县衙吏役情况，分出编制内人员以及超编人员。至于对这些超编人员如何处理，待全部清查完毕之后，再做打算。 王鏊负责上元县、许进负责江宁县、梁储负责句容县、李昆负责溧阳县、王守仁负责溧水县、张天瑞负责高淳县、刘忠负责江浦县、刘春负责六合县。 八个人带着若干侍卫，拿着朱厚照的文书奔赴各自的战场。 至于应天府府衙的冗员问题，朱厚照让武雄自行处理，最后给他一个结果。 武雄自打被朱厚照抓住把柄后，变得非常顺从。这也是朱厚照想要看到的。 这一次让武雄自己处理，也是想看一看武雄的忠诚度。 当然了，朱厚照也让钟虎挑选了几个人暗中观察着武雄的一举一动。 朱厚照之所以部署此事，并没有亲自处理，是因为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为下一步的涨工钱储备银两。 涨工钱可不是动动嘴那么简单。除了定员之外，按期确保足额发放，尤为关键。而要确保按期足额发放，必须有足够的银两储备，否则只能是一句空谈。成为大家的笑柄。 虽然经过清理冤假错案，从这帮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地主豪绅那里获得了大量的银两、房产、良田。可是毕竟是有限的。 要想将工钱能够长期发放下去，必须有赚取银两的渠道。 朱厚照翻看此次取得的房产、良田清册，灵机一动，有了赚钱的思路。 江南作为鱼米之乡，经济发达，富甲一方。可是，贫富差距很大。有钱的，坐拥金山银山。穷苦百姓饥一顿饱一顿，有时连饭都吃不上。 这也是应天府人口逐年下降的原因之一。当然了，有很多居无定所的流民，没有被统计。 无家可归的流民自然不能算作是常住人口。官府更是无法进行统计。 流民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找官府，躲着还来不及呢。 仅靠官府的税赋，远远达不到调解各阶层收入的目的。 劫富济贫虽然能够起到这个作用，可惜那是江湖大侠们应该做的。 朱厚照就谋划出了另外一条调解收入的途径。那就是通过做生意赚取那些富人的钱，来贴补穷人。 而要把买卖做好，不仅有好的项目，关键还得有好的人才。而清理出来的那些吏役，无疑是最佳人选。 在王鏊、许进等人奔赴各地清查各县冗员之时，朱厚照就在南京城开始布局商业。 在清理的诸多房产中，有一座酒楼引起了朱厚照的注意。 这座酒楼名叫“美膳楼”，位于中正街的东头。按理说，中正街也算是繁华路段，客流量很大，生意应该是非常好的。 可是魏国公府后来在中正街的西头开立一家酒楼，名叫“有朋居”。自打开业，几乎是天天爆满。一些美膳楼的老主顾也都前往有朋居吃饭。这使得美膳楼的生意越来越差，每况愈下。 酒楼老板因为欠了别人魏国公府家奴的钱，就将这个酒楼转让给了魏国公府的这位家奴。 这位家奴哪敢与魏国公府的酒楼抢生意呀。只能是维持着。 这次清理冤假错案，这名家奴也牵连其中，就拿这座不赚钱的酒楼赎罪。在他看来，反正也是不赚钱的买卖，拿来赎罪是再好不过了。要比拿真金白银好多了。 也许在别人眼中，这座酒楼就是一个鸡肋。拿着没什么用，放弃又十分可惜。 但是朱厚照却不这么认为。作为一名来自现代的美食家，对于餐饮那绝对是有一套的。他有信心让这座美膳楼成为一个下金蛋的母鸡。 说干就干。朱厚照带着刘瑾、王钦等人实地查看了美膳楼。 美膳楼的位置非常好，位于南京商业区与皇城、南京六部等衙门的交界处。而魏国公府的有朋居绝对比不上美膳楼的位置。 这其中的原因，朱厚照自然是知道的。 魏国公一脉镇守南京这么多年，谁敢与魏国公府抢生意，那是活得不耐烦了。 除了这一点，有朋居的厨师那可是在南京首屈一指的。这也是有朋居生意火爆的一个重要原因。 朱厚照要想让美膳楼打败有朋居，自身作为其靠山，这只能是解决对方以势压人，或者对方利用不正当手段对付美膳楼。 要想生意好，还得靠菜品，靠服务。你饭菜做得没有有朋居好，皇太子这个招牌也是没有用的。 朱厚照现场查看美膳楼，绝不是走马观花，象征性地看一看。而是认真查看了美膳楼的里里外外。不仅如此，朱厚照还查看了一番有朋居，并且在那里吃了一顿饭。 朱厚照之所以敢去有朋居，是因为他是微服私访，身边的刘瑾、王钦等人也都是经过乔装打扮，外人根本是看不出来的。 可是朱厚照实在是低估魏国公府了。 他们进入有朋居，点了一桌子酒楼的特色菜肴，刚刚上了两个菜，魏国公徐俌就赶过来了。 第十九章 公平竞争 魏国公徐俌上前恭敬地向朱厚照请安。朱厚照虽然心里十分恼火，可是依旧是面带笑容地予以回应。 徐俌说道：“殿下。实不相瞒，这座有朋居是微臣的产业。在南京也算是小有名气，殿下如果喜欢这里的菜肴，微臣给您留一个包间，您随时都可以来吃。如果殿下觉得出来吃不方便，我也可以安排人按时给您送过去。” 朱厚照十分委婉地说道：“魏国公太客气了。我此次出来，主要是看一看刚刚收到的酒楼，我打算让这家酒楼重新开张。正好赶上饭口，就在这附近随便找个地方吃一顿饭而已。真没想到这里竟然是魏国公的产业。宫里有厨子做饭，如果我想来吃的话，自然会来的，就不劳魏国公惦记了。” 既然徐俌能够及时赶到有朋居，说明朱厚照自打出宫就一直在魏国公爪牙的监视之下。 自己前往美膳楼自然也被其知晓，因此朱厚照并没有选择撒谎，而是将自己的意图实话实话。 当然魏国公派人监控自己，朱厚照只能是假装不知，不可能当面质问魏国公。大家都心照不宣，说出来那就没有意思了。 虽然魏国公对朱厚照这一行人的行程了如指掌，但是对于朱厚照如此坦诚，魏国公还是有一些惊讶。他没有想到朱厚照会实话实说。 正如朱厚照所料，一行人刚一出皇宫，就被魏国公府的爪牙发现了。并不断将情况向徐俌进行了汇报。 前面的实地查看美膳楼，魏国公就已知晓，后来听说朱厚照到有朋居吃饭，他当即决定前来拜见朱厚照。 徐奎璧觉得不宜前往，因为这个时候去，会让朱厚照知道，他的行踪都被魏国公府掌握。 但是徐俌却并不在意，他前来拜见朱厚照，就是想让其知道自己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也算是徐俌向朱厚照的一个示威吧。 因为魏国公徐俌镇守南京多年。俨然是这里的土皇帝。朱厚照一到南京就组织人审查冤假错案，矛头直指魏国公府。 虽然后来没有继续追究魏国公，但是魏国公府及其家奴损失很大。这无形中令魏国公的威信大打折扣。 魏国公现在迫切需要重塑自己的高大光辉形象。而这就需要充分利用朱厚照。 这次到有朋居，自己的地盘，面见朱厚照，无疑是一个最好的时机。 听了朱厚照的话，魏国公徐俌半开玩笑地说道：“殿下。有朋居和美膳楼都在中正街。俗话说得好，同行是冤家。这以后竞争起来，难免会分了高下。殿下可不要埋怨微臣呀。” 旁边的刘瑾刚要训斥徐俌，被朱厚照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他笑着回道：“魏国公。生意场上的事情，还是按照生意场的规矩来。我觉得咱们应该公平竞争，和气生财。我绝不会拿皇太子的身份来做这件事，希望魏国公也不要以势压人呀。” 徐俌原本还担心朱厚照以势压人，强令其关闭有朋居呢。 徐俌见朱厚照主动提出公平竞争，自然是乐见其成。有朋居这些年生意做得是红红火火，积累了大量的忠实粉丝。菜品极好。如果公平竞争的话，徐俌还是有信心胜过美膳楼的。他拱手说道：“殿下英明。微臣就按殿下的意思办。” “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双方都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因此都很高兴。这顿饭吃得也十分尽兴。 既然徐俌赶来，这段饭自然是由徐俌请客，朱厚照也没有推辞。 徐俌亲自将朱厚照送回了皇宫。 对于朱厚照打算重开美膳楼，徐俌并没有放在心上。倒是大儿子徐奎璧觉得有些蹊跷。 他对徐俌说道：“父亲。太子打算重开美膳楼，儿子觉得他绝不是心血来潮，一定是破有深意，咱们还是早做打算，以免陷入被动呀。” 徐俌笑着说道：“王鏊、许进等人都被太子派出去了。定然是刘瑾、谷大用这帮狗太监出的主意。哄太子开心而已。你想想，太子长年居住在深宫里。他哪里懂得经营酒楼这种事情。无非是受太监唆使，十分好奇罢了。最可笑的是，他竟然主动提出公平竞争。等到经营不下去了，自然就会选择关门了。我都想好了，真到了那一天，咱们就把美膳楼盘下来。给太子一个高一点的价钱，算是给他一份厚礼吧。到那时，他自然会感谢咱们的。” “那如果太子殿下的美膳楼打败了咱们的有朋居怎么办？”徐奎璧问道。 徐俌听了，感到不可思议，十分坚定地说道：“这种情况绝不可能出现。如果真出现的话，那太阳绝对是打西边出来了。” 徐奎璧还想说什么，可是见徐俌这么说了，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他的内心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父子俩的对话到此结束。 其实对于朱厚照在有朋居旁边开酒楼，不仅刘瑾、王钦等人有些担忧，就连守备太监刘云、应天府尹武雄也是觉得根本干不过魏国公府的有朋居。 当听说朱厚照在徐俌面前立下了公平竞争的约定后，应天府尹武雄竟然面前朱厚照，劝说其还是改个买卖做。 对于武雄的面谏，朱厚照是高兴的。他笑着说道：“武雄。你的好意本宫知道了。美膳楼尚未开张，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有朋居虽然买卖十分红火，那是我的美膳楼还没开张，简单装修后，待美膳楼重新开张，我相信定然能够将有朋居比下去的，到时候你可得捧捧场呀。” 武雄恭敬地回道：“殿下。大可放心。微臣自然会全力支持的。得知殿下要重新开张美膳楼，我已经安排人员加大了对美膳楼周边的巡逻频率，对于街上的泼皮无赖也都进行了告诫，一定确保美膳楼正常营业，不受外部影响。” 这番表忠心，朱厚照自然是十分赞赏。他说道：“你把美膳楼外围处理完毕。可以说是解决了我的后顾之忧。接下来美膳楼的经营好坏，直接影响到与有朋居的竞争。有了你的协助，美膳楼压倒有朋居八九不离十了。” 武雄嘴上吹捧朱厚照，可是心里却犯嘀咕，太子殿下哪里来的信心呢？ 第二十章 味精 在南京工部的大力支持之下，能工巧匠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按照朱厚照的想法，对美膳楼进行重新装修。 朱厚照特命张永全权监督美膳楼的装修事宜。 虽然对外宣称是简单装修，可是知情人都知道，朱厚照可是下了大本钱的，花了足足三万多两白银。 魏国公府负责经营有朋居的，是魏国公徐俌的一个远房侄子，徐松。 徐松从小就不爱读书，平日里喜欢偷鸡摸狗，结交朋友。起初是在魏国公府里做事。凭着机灵、勤快、嘴甜，很快就在众多人中脱颖而出。最后被委以重任，掌管有朋居。 有朋居作为魏国公府的产业，每年为府上赚了很多的钱。徐松自打掌管有朋居以来，更是将酒楼经营得红红火火。效益是越来越好。 这一日，魏国公的二公子徐天赐，邀请一帮狐朋狗友到有朋居吃饭。 在路口就路过美膳楼，自然就看到了美膳楼装修接近完工。 由于徐天赐前段时间出门办案，并不知道这是朱厚照的买卖，到了有朋居，就随口问道：“松儿。那是谁家的买卖。看样子是要开酒楼呀。这家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在咱家得意居旁边开酒楼。这不是自取灭亡嘛。” 徐松回道：“小侯爷二爷。好眼力。那的确是要开酒楼。那可是当今太子殿下的买卖。” “太子开酒楼。”徐天赐笑了笑，“这怎么可能？哪有太子干这个的。简直是胡闹。” 徐松附和道：“大家觉得这是太子殿下，小孩子突发奇想，过一阵子烦了，也就不折腾了。我到觉得，到时候咱们可以接手，扩大经营。” 徐天赐笑着说道：“你呀你。连太子殿下的买卖也敢惦记。胆子真是大呀。不过你说得没错。太子殿下就是觉得好玩，才这么干的。等到经营不下去，自然就会转手的。到时候咱们魏国公府接手就是了。既帮太子殿下解决了问题，咱们自家的生意又扩大了规模。简直是一本万利，一举两得。你可真是一个商业奇才呀。” 徐松恭敬地回道：“都是国公爷和二爷教导得好。” 徐天赐没有说什么，带着一帮狐朋狗友进了有朋居。 朱厚照要求的高，下边人自然不敢怠慢。朱厚照财大气粗，不仅按时发放工钱，而且在即将完工时，还提前将最后的工钱发放，工匠们工作热情自然是十分高涨。再加上朱厚照隔三差五到酒楼视察，鼓励大家、勉励大家。酒楼的进度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刘瑾眼看着酒楼的改造装修即将完成。就请示道：“殿下。装修基本就要结束了。接下来雇人、采购这些事情就该提上日程了吧。” 刘瑾说得这些事情，朱厚照这段时间就已经开始谋划了。 食材可以从南京上林苑监采购一部分，市场上采购一部分。 厨师和店小二则可以从南京光禄寺挑选。 至于掌柜的。暂时由张永来担任。待日后找到合适人选，再进行调整。 张永听朱厚照任命自己担任掌柜的，心里非常激动。他原以为朱厚照会让刘瑾来管理酒楼呢。 看着激动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张永。朱厚照安慰道：“你这些日子十分辛苦，我都知道。担任酒楼掌柜，也是实至名归。我希望你把美膳楼经营好。当然了，我也会给你发工钱的。” 张永回道：“奴婢能为殿下管理酒楼，那是奴婢的荣幸。工钱不能要。” 朱厚照摆了摆手，道：“一码归一码。既然咱们是做生意，那就要按生意上的规矩办。这一点你就不要在说了。就这么办了。” 接下来，朱厚照就把自己定下的食材和人员的选择，交给了张永去办。 张永对于朱厚照用南京光禄寺的厨子，感到很奇怪。对于南京光禄寺厨子的厨艺，张永还是知道的。那要比平常酒楼的厨子强很多，但是与闻名于南京城的有朋居的厨子相比，还是略逊一筹。 但是朱厚照却表示，南京光禄寺厨师做出来的饭菜定然会比有朋居厨师强很多。 张永不禁犯了嘀咕，难道太子能培训南京光禄寺的厨子，提高他们的厨艺不成？ 犯嘀咕归犯嘀咕，张永可没有傻到直接质疑太子殿下。 千呼万唤始出来。美膳楼终于准备妥当，就等着开业了。 朱厚照早已命人选了黄道吉日，三日后正式开业。 为了以防万一，朱厚照在开业前，又亲自视察了一番。 整个酒楼已经装修完毕。朱厚照命王鏊题写的匾额也准备完毕。“美膳楼”三个烫金的大字，苍劲有力，十分醒目。 据张永介绍，楼上有包间二十个，大堂可以摆二十桌。价格也是按照朱厚照的要求，高标准制定。大堂每桌至少五两银子，包间每桌则至少十两。 厨师都是南京光禄寺的名厨，手艺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而店小二也都是精挑细选的。 在大堂一侧，朱厚照特意设置了一个舞台。从南京教坊司调来了乐师和歌姬。 另外，为了增加噱头。朱厚照还命人到南京太医院找太医，与厨子一起研究了几道滋补的药膳菜。滋阴补肾、壮阳提神的功效，那是杠杠的。 楼上楼下查看了一番，朱厚照十分满意。 临走前，他特意让旁边的谷大用将一袋东西交给了厨师，并且向几位厨师交代了一下用法。 厨师们对于朱厚照给他们的这个所谓的“味精”是闻所未闻。 看着一脸懵逼的厨师们，朱厚照笑着说道：“各位师傅。这就是一个调味品。能够让菜肴更加鲜美。量不要放得太多。太多就适得其反了。这两日，你们可以炒几个菜，把握一下用量。相信我，定然会让你们大吃一惊的。这也是我们打败有朋居的一个法宝。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谁要是胆敢把东西泄露出去，锦衣卫自然会找到你们家的。别说我没提醒你们。” 这几位厨子自然知道太子殿下所言非虚。都战战兢兢地表示，一定保守秘密。 朱厚照这才满意地离开了后厨。 第二十一章 城外的土地 旁边的张永跟在朱厚照身后，见朱厚照说得神乎其神，就低声问道：“殿下。这个东西真的那么神奇？” 朱厚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你尝尝他们做的菜就知道了。一定要妥善保管好那些“味精”，千万不要让外人得到。对了。工钱方面，就按事先定的发放，不许拖欠，更不许盘剥。要是让我本宫知道了，你知道后果。” 张永忙说道：“殿下。奴婢不敢。只是这些人都是南京光禄寺调过来的。都是自家人，就让南京光禄寺继续给他们发工钱就是了。咱们可以省下来一笔不小的钱。另外，南京教坊司那帮人，给她们工钱，是不是有些不妥呀。” 朱厚照自然明白张永的意思。这些人都是公家的人，他们的工钱继续由各部门出。咱们赚得会更多。 但是他不这么认为。既然是自己独立做生意。那无论是进货，还是雇人，都得是由自己来支付。一来传出去不好，有损自己的威名。二来，这也体现不出来自己与魏国公公平竞争的想法。这要是让魏国公知道了，那还不得说自己耍赖。而且这还容易让外人产生误会，认为这是自己联合南京光禄寺和南京教坊司共同开的这家酒楼。就会产生这是公家买卖的错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朱厚照说道：“张永。我们看问题一定要往长远来看。给他们发工钱，既能增强他们的积极性，也能向大家表明，这是我们独立开的酒楼。另外，购进食材也是一日一结，决不能赊欠。别人家也许有这个惯例，月底结账。但是我们不要这样。一定要一日一结，绝不赊欠。再就是，按我说的，告诉大家。只要大家认真做事，到了年底，我会给他们奖赏的。当然，也少不了你的那份。” 张永恭敬地回道：“奴婢记下了。” 除了美膳楼准备妥当，开业前的这两日，朱厚照还命人印制了一批传单，向南京城内的文臣武将、达官贵人发放。另外，在各处显眼地段进行了张贴。 在没有电视、网络等媒介的大明，发传单、张贴传单，无疑是最有效的途径。 美膳楼终于开张了。 朱厚照并没有到现场，全权交给了张永负责。 而他则带着人出城了。 此次利用赎罪则例，朱厚照在城外获得了大量的良田。 土地的重要性，朱厚照比谁都清楚。大明走向走向衰落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土地兼并严重，逐步掌握在了皇亲国戚、文臣武将、地主豪绅等集团手中，百姓租种土地，负担极重，再加上自然灾害，明末加饷、摊派等问题，使得农民起义愈演愈烈，最终埋葬了大明王朝。 南京守备太监刘云、应天府府尹武雄也被朱厚照叫来一同前往。 刘瑾全权负责这些良田的交割，自然对情况十分清楚。他陪在朱厚照身边向其详细介绍了此次获取良田的情况。 经过初步测量，共计获得五千余亩良田。 听了刘瑾的介绍，朱厚照还是有些吃惊的。要知道，大明开国初期测量土地，整个应天府的田土为七万两千七百零一顷二十五亩。 仅仅通过受理、纠正冤假错案，就获得五十余顷田地，而且都是良田，足见兼并土地之风愈演愈烈。 这五十余顷良田并不是连成一片，而是分布于不同的区域。 朱厚照也仅仅是实地查看了距离南京城最近的一处。 “刘瑾。这些良田现由谁负责耕种，产量怎么样？佃租多少？”朱厚照问道。 刘瑾回道：“殿下。据奴婢了解，主要是佃户租种，有些则是自家家奴耕种，产量非常高，一般都是三石左右，有些还能达到四石。佃租也有高有低。一般都是稻米一石左右” 一般南方地区一亩地能够产米两石。要知道在西北的一些干旱地区，每亩的产量也仅仅是半石。长三角地区素来土地肥沃，稻田产量极高。一亩的产量能达到三石米，有一些则能够达到四石米。 这些人霸占的良田自然都是产量极高的田地。 朱厚照说道：“既然是这样，原有佃户依旧是让他们租种，至于那些大户人家的家奴，全都打发他们回府。从周边挑选一些经验丰富的流民，由他们租种这些良田。至于田赋，我们就降到一亩六斗稻米吧。佃租则改为八斗吧。” 朱厚照对田赋的降幅几乎达到了一半。这样下来一年能够获得三千余斗的田赋，四千多斗的佃租。 应天府府尹武雄听了，说道：“殿下，为这些佃户降低佃租是好事，微臣是支持的。只是朝廷分派的税赋，因为咱们减少田赋，那会影响咱们向京城的交代呀。” 这一点，朱厚照在决定降低田赋和佃租时，就已经想好了。他笑着说道：“武雄，不必担心。咱们来钱的道道可不仅仅是开个酒楼、种个田而已。陆陆续续咱们还会增加一些买卖，到那时如有缺漏，直接补上就是了。农民的生活本就十分困苦，既要为朝廷缴纳田赋，还要向咱们支付佃租，原来经过这两轮，基本就剩不下多少了。我们一定要让百姓有饭吃，否则我们就是不合格的。” 对于朱厚照的这番高调言论，武雄是将信将疑。 不仅仅是武雄这么想，刘云、刘瑾等人也是同样的态度。 朱厚照这个人就这点好，他能感受到大家对自己的这个说法表示怀疑，只是大家都非常默契，没有人说而已。 但是朱厚照也没有多说，更没有进行解释，而是暗暗下决心，定然让大家刮目相看。 朱厚照临走前，将招募流民租种这些良田的任务，全权交给了应天府尹武雄。 能够让流民定居下来，对于应天府的治安那是绝对有益处的。虽然只能解决一部分流民，但是这也令武雄非常高兴。 他欣然接受了朱厚照的这个任务。 朱厚照就在这一处良田查看了一番，其他良田，朱厚照并没有去。因为他实地查看这些良田，无非是看一看，对于自己定下来的这些事情，在出城前，朱厚照就早已定了下来。 一行人查看完毕，已经是下午了。朱厚照一行特意到附近的农户家中吃了一顿乡土气息很浓的迟来的午饭，然后就返回了南京城。 第二十二章 重新分配 朱厚照进了城后，就让刘云和武雄回去了，自己则带着人返回皇宫。 在宫门口遇到了南京户部尚书王轼。 原来王轼是为了南京户部缺粮少钱而来。 王轼说道：“殿下。再过几日就该支付俸禄了。眼下初步计算，有一部分缺口，现向殿下请示，应如何处置？” “出现缺口。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朱厚照疑惑地问道。 王轼回道：“禀殿下。南京户部不仅需要支付本地官员的俸禄，还得负责公侯伯驸马等外部人员的俸禄。一般我们都先支付外部人员的俸禄，然后再支付本地官员的俸禄。今年由于水灾，夏粮歉收，导致短缺。” 朱厚照听了，说道：“除了这个原因，冗员也是一个原因吧。” “殿下英明。什么都逃不过殿下的法眼，的确如此。微臣听说殿下安排人到应天府各县清理冗员，这的确是件好事，只是清理容易，如何解决他们的生计，还是十分困难。我们曾经也清理过，可惜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朱厚照笑着回道：“王大人。解决问题一定要治本。我只是先让王鏊等人去完成调查，至于对这些冗员，我会给他们一个出路的。现在缺多少？” 王轼如实回答道：“折合成银子，大约一万两左右吧。” “数目还不算多。刘瑾。你去给王大人拨一万两银子。”朱厚照吩咐道。 王轼早就听说太子朱厚照来到南京后，就开始纠正冤假错案，让百姓伸冤，清理了一批违法之徒。最后都让他们按照赎罪则例洗脱了罪名。太子朱厚照手里有了大量的金钱、房产和良田。 所以当下属告知其发放俸禄有缺口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向太子朱厚照求援。 本来他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里，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 可是没有想到太子朱厚照竟然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这令王轼对太子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王轼还有一件事颇为好奇，那就是朱厚照重新令美膳楼开张，他问道：“殿下。臣听说，您的酒楼美膳楼今日开张了。我还以为您今日能去那边呢。” 朱厚照笑着回道：“王大人。那边都准备妥当。张永一直盯着呢。问题不大。我就没有去。” 王轼对于朱厚照开酒楼一事，既不同意，也不反对，处于一种好奇的状态。他十分好奇地问道：“殿下。您贵为太子，本不应该做这件事的。可是您为什么执意要开酒楼呢。另外据臣所知，魏国公府的有朋居就在附近。您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明智呀？” “王大人，不仅您这么想，我身边的这些人，也都是这么想的。但是我却不这么认为。经营酒楼，绝不是经营时间长，就能处于不败之地。也许开始，有朋居占据优势，毕竟人家经营了这么多年嘛。不过只要美膳楼的菜肴、服务等方面做好，假以时日，干倒有朋居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有句话说得非常有道理。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真理是什么东西。王轼一脸懵逼。 朱厚照自然知道王轼不明白“真理”是什么。 对方没有问，他也没有解释。 朱厚照解释了自己为什么要开酒楼，那就是自己做事情需要很多钱。而此次收缴美膳楼，令其萌生了开酒楼赚钱的想法。 太子因为钦天监监副李宏的上奏，被弘治皇帝送到了江南。名义上是代天巡狩江南，实际上明眼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原本包括王轼在内的南京官员认为，太子朱厚照来到江南，只是为了避祸，每日躲在皇宫，过一段时间就会重回京城。 可是太子朱厚照刚到南京，就开始让广大百姓有冤的伸冤，并清理冤假错案，这令王轼等人感觉到，太子朱厚照前来南京，绝不仅仅是为了避祸，还是要干一番大事的。 听说朱厚照是因为干事缺钱才打算开酒楼的，王轼不由地感慨道：“殿下。您干事缺钱可以通过开酒楼来解决。那朝廷缺钱，又该如何解决呀？” 王轼是一个忧国忧民的贤臣。他才有了这番感慨。 朱厚照虽然与他仅仅在刚来时，见过一面，但是从史书上还是对其非常了解的。 朱厚照说道：“朝廷缺钱也好解决。财富重新分配即可。” 接着朱厚照就将目前整个大明创造财富的分配情况作了分析，并且提出了减少宗亲勋戚、地主豪绅的收入，加大百姓、朝廷收入的思路。 王轼没有想到太子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见地，非常钦佩，说道：“殿下。您有如此见地，为什么不上报皇上。我想皇上会采纳的。” 朱厚照苦笑道：“办法是好办法。可是操作性并不强。朝廷根本推不下去。别说推了。就是讨论阶段都通不过，你信不？” 王轼自然知道此事牵扯甚广。涉及到各个既得利益集团。增加朝廷、百姓的收入，必然会侵犯到那些人的利益。无异于虎口夺食。人家不和你玩命才怪呢。 看着愁眉苦脸、冥思苦想的王轼，朱厚照安慰道：“王大人。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徐徐为之。起码我开酒楼，就是开了一个好头。虽然这一步迈得很小，但是毕竟是迈出了一步。总比裹足不前好多了。只要这么一步步的走下去，就一定能够实现我说的目标的。” “开酒楼是迈出了一小步？此话从何说起？”王轼疑惑地问道。 朱厚照解释道：“这话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决不能外传。我开的这家酒楼定位就是那些达官贵人。大堂一桌最低消费五两。而包间最低消费是十两。普通百姓能消费得起吗？显然消费不起。只有那些有钱人才消费得起。这就把有钱人的钱流到了我这里。我在利用赚来的钱，用到百姓身上，用到朝廷那里。这不就实现了我说的在分配嘛。这个法子是不是很好。” 对于朱厚照的这个想法，王轼是赞同的。定价高，普通百姓自然消费不起。而那些有钱人不差这点钱，到这种高档酒楼消费能显示出他的身份，自然趋之若鹜。” 第二十三章 五百多两 王轼听了，说道：“的确是个好法子。只是仅凭一家酒楼，起到的作用是微乎其微。别说整个大明了，就是在南京城也发挥不出多大的作用呀。” “所以我才说这是开了一个好头，迈出了一小步嘛。等酒楼经营得体后，我可以在其他地区开分店，扩大规模。也可以再研究出其他产业。总之，都是高大上，专门赚富人钱的买卖。久而久之，不就能发挥作用了嘛。” “的确是这个道理。殿下英明。”王轼十分钦佩地说道。 这时，马永成从外边急匆匆地赶回来了。见到朱厚照，激动地说道：“殿下。好消息。美膳楼开业后，异常火爆。楼上楼下都坐满了。大家都称赞咱们美膳楼的菜肴是人间美味。有些人甚至还预订了明天以后的位置了。我来时都预定到十日后了。真是一座难求呀。” 听得旁边的王轼是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情况。 朱厚照心里虽然十分激动，可是面上却呵斥道：“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就这点事至于那么激动嘛。真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家伙。咱们美膳楼位置好、装修好、服务好、菜肴好，不火才是没有道理的。受到大家的欢迎，那是自然的。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这个牛伯夷装的，实在是大。 王轼向朱厚照表示了祝贺。而朱厚照也表示，过一阵子捋顺过来，请王大人等人去做客。王轼就告辞了。 刘瑾听说后，也非常高兴，他没有忘记拍马屁，献媚道：“殿下真是诸葛在世，算无遗策。竟然想出来这么好的一个买卖。奴婢等人打心眼里高兴。” 朱厚照明知道刘瑾夸大其词、拍马屁，不过听着很舒服。他当即吩咐道：“刘瑾、马永成。酒楼那边一定是非常忙。大家虽然经过了严格的培训，可是难免忙得手忙脚乱。你们二人带几个人去支援一下美膳楼。” 刘瑾、马永成领命而去。 身旁的谷大用说道：“殿下。这开门大吉，美膳楼第一天就如此火爆。现在美膳楼就是一只下金蛋的母鸡。殿下可以继续实施自己的计划了。殿下英明。” 朱厚照此时还算清醒。他说道：“越是到这个时候，咱们越不能大意了。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呀。好像得出事。” 谷大用安慰道：“殿下。您就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了。美膳楼是您的买卖，整个南京城谁不知道。无论是官府的人，还是外边的人，谁敢和殿下您过不去。那无异于找死。” “别人不好说。旁边的有朋居，那可是同行呀。同行是冤家呀。咱们的酒楼生意好，就意味着他们家的会变得不好。你说他们能善罢甘休吗？”朱厚照问道。 谷大用听了，并不在意，分析道：“殿下。您是多虑了。魏国公府就是区区一个公爵。魏国公徐俌已经辞去了南京守备一职，现在赋闲在家。他的影响力正在逐步降低。这一点，魏国公心知肚明。据奴婢所知，他主动提出辞去南京守备一职，就是想平稳着陆。哪还敢节外生枝，得罪咱们呢？” 朱厚照说道：“魏国公徐俌也许不敢这么做。怕就怕下边的人不知轻重，不知死活，不按套路出牌。那就不好办了。” 谷大用对此也是没有在意，说道：“那帮奴才都是欺软怕硬的家伙。欺负欺负老百姓还可以。他们难道还敢欺负殿下您吗？” 说完这话。谷大用就有些后悔。他也是奴才呀。难道他也是欺软怕硬之人吗？ 想到这里，谷大用透着看了看朱厚照。 所幸朱厚照正在沉思，并没有在意谷大用的话。 谷大用伸了伸舌头，暗自庆幸。 美膳楼开张之日，异常火爆。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南京城内外。那些没有前来美膳楼的富人对这座太子开办的酒楼十分好奇，自然也就产生了要到美膳楼吃饭的想法。 美膳楼开业这么火爆，自然影响到了不远处的有朋居的生意。 心腹伙计找到徐松，说道：“掌柜的。美膳楼今天开业，客人爆满，对咱们的生意有影响呀。您得想想对策呀。” 徐松并没有在意，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人家是第一天开业，大家都十分好奇，尝尝鲜那是必然的。再说了人家是堂堂大明的太子殿下，溜须拍马之人不在少数。而且我还有一个想法。这里面说不定还有他们自己请的托呢。所以不必太在意。时间一久，不就全暴露出来了。” 对于这一招，并不新鲜。有朋居当年开业之时，就这么干过。徐松也是听前任掌柜说的。所以对于美膳楼的开业火爆，自然想到了这一点。 徐松当晚特意将有朋居全体人员召集起来开了一个会。会上他介绍了美膳楼的情况，将自己的猜测也都说了出来。 他表示，虽然对有朋居有影响，也是暂时的。大家还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继续做好自己份内的事。过了这一段时间，就好了。 不得不说，徐松的策略是对的。原本还有些惴惴不安的伙计，听了徐松的分析，重新拾起了信心。 同行是冤家这句话不假。尤其是买卖挨得这么近的两家酒楼。 对于对付同行，徐松有很多种办法。可是，美膳楼是太子殿下开的店，连魏国公都不敢动他。自己也只能是暂时静观其变，盼其早日关门吧。 第二日一早，张永就早早地进宫向朱厚照汇报开业首日的情况。 之所以第二日早上来，是因为昨晚美膳楼关门后，结完账。已是深夜。宫门早已关了。 据张永介绍，昨日开业后，无论是楼上的包间，还是下边的大堂，就如同流水席一般。走了一桌，又来一桌。门外还排起了长队。 最后结账，营业额达一千一百六十二两。人工、食材等都是在开业前就准备好了。 初步估算，这一天的净利，得有五百多两。 能够取得如此业绩，朱厚照心里也是乐开了花。如果接下来的各项生意都如同美膳楼一样，自己就有了足够的钱，有了钱，何愁不能做成大事呀。 第二十四章 再接再厉 如果按照张永汇报的利润算下来的话，那一个月就是一万六千两的盈利呀。 无论是张永、还是刘瑾、谷大用等人，对于美膳楼的未来，都是非常乐观的。 但是朱厚照却不这么认为。 他说道：“第一天取得如此骄人的成绩，的确是来之不易。这是你们努力的结果。但是，我们也不能过于盲目乐观。开始，有些人是好奇。可是久而久之，必然会让人感到有些厌倦。这自然就影响到了咱们酒楼的生意。所以，我们还得未雨绸缪，着手研究下一步的策略，让美膳楼的生意持续下去。” 刘瑾听了，回道：“殿下。只要有客源，那咱们美膳楼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至于客源，咱们南京城这个地方是不缺的。除了本地的这些达官贵人。外地到南京的人员，每日也是络绎不绝。所以，奴婢觉得，只要是有客源，咱们的美膳楼就能一直这么红火下去。” 张永也附和道：“是呀。殿下。今日我在酒楼里就听了一些食客的谈话。各地的口音都有，福建口音、浙江口音、广东口音，等等。简直是方言大聚会呀。刘公公说得对。客源不愁。” 朱厚照看着这二位，说道：“南京城人很多。可是人家为什么要到你家的酒楼。全南京城那么多的酒楼。如果有心人将咱们酒楼好的做法学去，纷纷效仿的话。咱们的优势就不是优势了。到那时，你们觉得咱们还能占有优势吗？” 这番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 朱厚照看着大家，说道：“美膳楼这块，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还得稳步地推进。张永。你作为负责人。一定要确保酒楼的各项规定得以落实。如果有违反规定的情况，一定要严惩。另外，告诉厨师，每个月都要出几道新菜。另外。魏彬组织人对在酒楼的食客进行一些调查，看看他们对咱们美膳楼的菜肴、服务等方面有什么意见、想法。只有不断地听取他们的意见，不断地加以改进，咱们的美膳楼才会吸引人们继续前来。另外，永成。你每日去酒楼协助张永。开业这段时间，千头万绪，捋顺好了自然就走上正途了。” 张永、魏彬和马永成自然是领命。 除此之外，朱厚照又安排刘瑾与南京工部联系，开始着手对美膳楼后边的宅子进行改造。除了留出来大家的日常起居住处外，还得扩大规模呀。 现在酒楼开业了，每日都有进账，一边经营，一边扩建，两不耽误。 最后，朱厚照也表示，大家对美膳楼的经营十分上心。每月也会给大家发放工钱的。 这令大家非常高兴。绝不仅仅是因为钱，更因为通过开酒楼，拉近了主仆之间的关系。 这可是一般人没有的待遇呀。 朱厚照制定的抓菜肴质量、抓服务质效、搞餐后调查等举措，极大地吸引了来自天南海北的吃货朋友。 朱厚照也将自己掌握的后世的八大菜系的一些名菜，介绍给了美膳楼的名厨。 菜肴的增加，无形中也增加了美膳楼的收入。 朱厚照并没有就此满足。他在此基础上，还特意推出了几道名菜，作为外卖。如、烤鸭、烧鸡、羊排等。 一些排不上号的、想偶尔改善生活的人，就直接到美膳楼购买，打包回家吃。 这个策略足足提高了每日三分之一的营业额。 眼下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如果条件允许，朱厚照都打算成立专业的骑手团队，逐家逐户送外卖了。 张永严格按照朱厚照定下的规矩，对工钱绝不拖欠，对采购绝不拖欠，对外也概不赊销。 一系列的改进，令美膳楼每日的营业额达到了一千七百余两。 如果后边的新楼再起来的话，那营业额至少是三千两打底。 美膳楼这边的生意是越来越好，而有朋居的情况则是每况愈下。 徐松面对咄咄逼人的美膳楼，并没有坐以待毙。 他除了让厨师增加新菜外，还搞起了让利大酬宾。 降价活动虽然令有朋居有了起色，可是客流量依旧是回不到从前了。 这一日，徐天赐又找了几个狐朋狗友到有朋居吃饭。看到冷冷清清的有朋居，徐天赐就问道：“松儿。你这是怎么搞的。酒楼怎么这么冷清，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上人。就这么几桌？” 徐松也十分无奈，说道：“二爷。还不是那边的美膳楼嘛。自打他家开业以来，咱们的买卖是越来越不好了。我也采取了一些措施，可惜收效甚微呀。” “都说你是经商的奇才。我看也不过如此。明的干不过人家，不会来暗的呀。只要能把美膳楼干趴下，就行。” 徐松听了，一脸无奈，说道：“美膳楼可是当今太子殿下的买卖。咱们这么干，被他知道了，国公爷都保不住咱们呀。” 徐天赐不屑地说道：“松儿。我怎么发现你胆子是越来越小呢。你可能不知道，太子殿下开酒楼这件事，从上到下，除了他旁边那几个死太监，就没有人支持的。咱们给他整倒闭了。那不是正合了大家的意嘛。你要是能把美膳楼整倒了，我一定大大的奖赏你。我父亲那里也会非常高兴的。太子那是将来要继承皇位的。开酒楼那就是不务正业。就是传到皇帝那里，皇帝也会认为，你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只有功，没有过。” 徐松依旧是有些犹豫。 徐天赐看出来了，继续说道：“这还有啥需要考虑的。太子殿下开酒楼本来就是不妥。皇上现在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宠得要命。咱们替皇上解决了此事。那可是大功一件呀。太子殿下不同常人，那可是要继承皇位的。对不对。事成之后，我给你五百两银子，如何？” 一番劝导，再加上重金奖赏。徐松有些动心了。 徐天赐拍了拍徐松的肩膀，最后说道：“做不做，你说了算。年底府里各处产业向府里上报时，有朋居还能夺魁吗？” 说完，也不管徐松怎么想。徐天赐就上楼吃饭去了。 第二十五章 徐松的大胆计划 徐天赐说得不是没有道理。 当徐松听说美膳楼是堂堂太子殿下开的酒楼时，他就觉得这个太子有些不务正业。 不过他也听说了一些太子胡闹的事情，所以认为这也是他胡闹的一个新花样。过了这个劲就好了。倒闭是必然的。 可是这一段时间的经营。徐松觉得美膳楼经营的非常好。显然是有高人指点。 朱厚照身边不缺能人。因此徐松认为是朱厚照身边人所为。他根本没有往朱厚照身上想。 如果他知道真相，这一步步都是朱厚照直接主导的，那他得惊讶地昏过去。 徐松想了整整一宿，最后在鸡鸣声中，下定了决心。决定按照徐天赐的意思办。把美膳楼搞臭搞黄。 他将自己的得力干将柳三叫到跟前。 徐松问道：“三儿。我平日里对你怎么样？” “掌柜的，对我恩重如山，如再生父母一般。”柳三回道。 这个柳三，家中原本非常殷实，上过几年私塾。可惜父母得了瘟疫，相继死去。他逃过一劫。可是亲戚却欺负他年纪小，霸占了他的家产。 柳三只能是背井离乡，跟随逃荒的难民来到了南京城。 机缘巧合之下，柳三遇到了徐松。徐松看其十分机灵，自己刚刚接手有朋居，正缺少亲信。 于是就把柳三带入有朋居。成为了自己的左膀右臂。 因此，决定对美膳楼下手，徐松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柳三。 徐松吩咐道：“三儿。眼下有一个非常棘手的事情。我想来想去，别人我不相信，觉得还是交给你来办。以你的能力，定然能够完成的。” “掌柜的。您就说吧。是什么事。上刀山下油锅，我在所不辞。” 徐松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旁边的美膳楼，你知道吧。自打他家开业，咱们有朋居的买卖是越来越不好。你也都看到了。如果再这么下去，年底我是无法向府里交代的。到时候，我被扫地出门，那是必然。新来的掌柜也不会容你在有朋居继续干活。所以咱们必须扭转目前的不利局面。” 紧接着，徐松附耳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最后说道：“三儿。我不勉强你。你给我说句实话。行还是不行。” 柳三听得是惊心动魄，汗流浃背呀。 徐松的计划十分简单，那就是柳三乘人不备混入美膳楼。然后在酒水中下泻药。食客吃了后，定然是上吐下泻。这必然会对美膳楼造成不良后果。买卖就会一落千丈。甚至可能就此一蹶不振，关门倒闭。 美膳楼这个竞争对手没了，有朋居的买卖自然就又好了起来。 不得不说，徐松的这个计划虽然有些卑鄙，但是还是十分有效的。 另外，他还掌握了分寸。只是下泻药让人上吐下泻，不是下毒。否则闹出人命，事情就闹大了。那就不好收拾了。 柳三知道如果不这么做，任由美膳楼红火地经营下去。徐松定然会被侯府换掉。自己作为他的亲信，也必然被扫地出门。两个人可以说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想到这里，柳三回道：“掌柜的。我干就是了。帮你就是帮我。不把美膳楼整倒，你我都没有好日子。什么时候动手？” 徐松想了想，说道：“你先去观察一下情况。我这里准备泻药。然后咱们就实施，越快越好。” 柳三就下去准备去了。 美膳楼人员流动量非常大，前边的食客，后边供货的人员。再加上后边翻盖宅子的工匠。可以说是乱哄哄的。 在大家看开，堂堂太子殿下开的酒楼，谁敢来撒野。在这个金字招牌下，美膳楼的安全保卫几乎是没有。 刚开业的时候，王钦奉命安排了几名侍卫在美膳楼站岗放哨。 可是如此以来，引起了食客的不满。有些人在酒楼向食客调查时，就提了意见。 再加上张永等人认为没人敢来撒野。官府人员不敢来找事。街上的流民也没这个胆子，至于那些泼皮无赖，消息灵通，自然知道这是太子殿下的买卖，自然没人敢来闹事。 于是，经过请示朱厚照，这几名侍卫也被撤了回去。 柳三在美膳楼这里转了一圈之后，自然发现酒楼上下都扑在经营上面，对于来往的人员根本就没有注意，更没有防备。这令其信心大增。 回去之后，找到徐松，将自己的打探，以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徐松对于柳三的想法十分满意，他夸耀道：“我没有看错你。三儿。你的计划很好。就按你的意思办。这些泻药足够了。你明日就去干吧。” 柳三拿着药，就回去了。 第二日晌午刚过。经过乔装打扮的柳三，就准备妥当，从有朋居的后门出来了。 此时，在有朋居胡同里的后门旁，有一个乞丐正蹲在那里吃饭呢。 柳三没有注意到这个乞丐，也许是过于紧张，也许是在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他一不小心碰到了这个乞丐。 由于没有防备，柳三被乞丐这么一绊，险些来个狗抢屎，多亏他反应快，才没有跌倒。 柳三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乞丐。怒骂道：“狗东西。别在这里碍爷的眼，赶紧滚蛋。” 乞丐正在吃饭，也被柳三这么一碰，吓得够呛，听见柳三骂她，竟然反驳道：“你先碰的我。不道歉也就罢了，还骂人。你讲不讲理。” 柳三一听声音，竟然是个女的。怒喝道：“好狗不挡道。我看你是个女的，不和你一般见识。我还有事。等我回来了，你还在这里，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乞丐继续在那里蹲着吃饭。 柳三来到美膳楼，并没有直接从酒楼正门进去。而是前往后边的改造工地。 工匠以为他是酒楼的伙计。而酒楼的人以为他是工地的人呢。就这么他顺利进入了酒楼的后边。 在酒楼的后边，也是人来人往。不仅堆着薪炭，而且成坛的美酒也是整整齐齐排在那里。另外其他食材也都在库房里堆放着。 柳三早已打探清楚。美膳楼的后边根本就没有监管。大家都根据前边的情况，有专人负责取东西。 太子殿下的买卖，谁敢跑这里偷东西，而且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柳三就装作没事人一样。来到了那堆酒坛前，捧起了一坛酒就往前面的酒楼走。 第二十六章 事故频发 美膳楼后边扩建工地那些工匠都以为柳三是酒楼的伙计呢，有人看见他搬酒坛子，也没有当回事。 柳三捧着一坛子酒前往前面的酒楼，路过薪炭堆。他装作累了休息，把酒坛子放在了薪炭堆旁，环顾了一下左右，趁着没人注意，就迅速打开了酒坛子，将那一包泻药倒了进去。 重新捧起来后，他还晃了晃，保证能够充分溶解。 这都是在极短时间内完成的，然后柳三就把酒坛抱到了前面的酒楼。 此时，酒楼里大家忙得脚打后脑勺。柳三将酒坛放在了指定位置后，就直接从酒楼的前门出去了。 柳三出了美膳楼，并没有直接回有朋居，而是向相反的方向走去。绕了一个大圈之后，才回到有朋居的后门。 而门口的那个女乞丐早已离开了。 徐松听了柳三的禀报，十分高兴。拿出了二十两银子，说道：“此次你立了大功。这是你应得的。” 柳三推迟不要，但是在徐松的坚持下，他只好收下了。 当天晚上。一些食客突然开始上吐下泻，肚子疼得非常厉害。 张永得知后，慌了神。这是什么情况。好在他迅速冷静下来，马上命人去找大夫，为大家诊治。经过大夫的诊断，很快得知，这是吃了泻药之类的东西所致。并且从酒水里找到了这种泻药。 很明显，这是有人在捣乱。张永直接向官府报了案。 同时，命人回宫向朱厚照报告此事。 朱厚照曾经要求美膳楼做好安全保卫工作，可是大家都没有当回事。这下子好了，出事了。 责罚是必然的，立即报告也是必须的。 朱厚照听说酒楼被人下了泻药，勃然大怒。 显然这是有人看着美膳楼生意好，心生嫉妒呀。 朱厚照刚要组织大家研究对策，就见张永急匆匆前来拜见。 原来张永到应天府去报案，报完案后，就打算返回美膳楼，等待朱厚照的到了。 可是快要到美膳楼时，就看见美膳楼前人山人海，将美膳楼团团围住。离着大老远都能听到，有人喊着，赔钱、赔钱、赔钱…… 显然是食客家属前来索要赔偿。 张永急忙赶往皇宫，向朱厚照汇报此事。此时他也没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朱厚照听了，立刻做出了决定，说道：“既然出了这档子事情，我们是无法逃避的。人家到咱们的美膳楼吃饭，竟然吃到了泻药，虽然不是咱们下的药，下药者另有其人。可是我们还是有责任的。此事必须快速解决，否则极容易引发连锁反应。走吧，我亲自去会会他们。” 朱厚照说完，站起来就要出发。 刘瑾赶忙拦住，说道：“殿下。您要保重身体呀。那帮刁民可是没轻没重的。您这么尊贵，还是不要去了。依奴婢之见，还是由应天府出面处理此事吧。” “是呀。殿下。这里是南京城，由应天府出面是再合适不过了。这些刁民难道还敢围攻官府不成？”张永附和道。 朱厚照也知道由应天府出面解决此事非常合适。可是美膳楼是自己的买卖，这是整个南京城都知道的。如果让官府出面解决，难免给大家留下不好的印象。自己重开美膳楼，仅仅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给百姓留下如此不好的印象，是会影响到自己接下来的事情的。 因此，这件事还真得自己来解决。 朱厚照坚持道：“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如果事事都由官府来帮忙处理的话，会给人一种印象，那就是本宫的买卖是仰仗官府，才做起来的。这对咱们非常不好。商业上的事情，还是按照商业上的规矩来办比较好。就不要找应天府了。当然张永你做得很对，先去应天府报案。事不宜迟，咱们去吧。” 刘瑾、张永等人只好跟随朱厚照赶往美膳楼。 当然，王钦和钟虎带着大量的侍卫跟随，防止这帮刁民情绪激昂，心生歹意，对太子殿下不利。 一行人赶到美膳楼前时，百姓聚集得更多了。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一些吃瓜群众得知太子开的美膳楼出事了，都赶来看热闹。 要知道这种热闹可是百年难遇呀。 应天府府尹武雄和南京锦衣卫指挥佥事徐天赐得到消息也都带领着人赶到了这里。 武雄的想法是对于聚众闹事者，直接抓起来打入大牢。而徐天赐则认为，美膳楼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应该处理美膳楼。 双方争持不下。 朱厚照就带着人赶到了美膳楼。 众人见过朱厚照后。武雄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他说道：“殿下。外边这帮聚众闹事之人，显然是别有用心。臣认为直接将他们打入大牢，审讯一番定然会有所收获。但是徐佥事却认为，美膳楼有错在先，理应严惩美膳楼，以泄民愤。请殿下定夺。” 刘瑾附耳在朱厚照旁，将徐天赐的身份告诉了朱厚照。 朱厚照在赶往美膳楼的途中，就分析了此事。他觉得美膳楼出现这件事情，绝对不是巧合。而嫌疑最大的无疑就是魏国公府。 在这个节骨眼上，作为魏国公徐俌的二公子徐天赐竟然也率人前来，并且还与武雄唱起了反调。这令朱厚照更加确信，此事绝对与魏国公府脱不了干系。 朱厚照听了，并没有立即表态应如何处理，而是看着徐天赐问道：“不知徐佥事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处置？” 朱厚照虽然只是一个孩童，但是他贵为皇太子，身上有一股独有的气质，不怒而威，徐天赐内心还是有些惊慌的。 因为他之所以来得这么快，是因为柳三成功下药后回到有朋居向徐松复命。 而徐松亲自出马，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徐天赐。 徐天赐听了也是非常震惊，他没有想到徐松胆子这么大，竟然派人到美膳楼下药。 好在只是泻药，而且没有被发现。 既然成功了，那就可以趁机让美膳楼关门了。 于是徐天赐就命人通知那些食客的家属去美膳楼闹事，可以迫使太子给他们一些钱。 美膳楼日进斗金，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有了别有用心人的怂恿，看在钱的份上，这些家属也不管美膳楼是太子殿下的买卖了，为了要些钱，也是拼了。 而徐天赐则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带上了手下，迫不及待地赶到美膳楼。 第二十七章 选择关门 为了制造舆论压力，徐天赐还命徐松立刻通知徐家人以及吃坏肚子食客的家属，前去美膳楼讨个说法。 可是令徐天赐没有想到的是，待他赶到美膳楼时，应天府尹武雄竟然亲自带着人前来美膳楼。 徐天赐当即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令他颇感意外的是，武雄竟然直接否定了他的想法，而是打算采取镇压的方式。 显然武雄是站在太子朱厚照这边了。 这要是在以前，魏国公府说句话，武雄就像一条哈巴狗一样乖乖执行。 可是现在太子朱厚照到了南京城，武雄竟然这么快就投靠了太子。这令徐天赐十分气愤。 双方就这么争执起来。而南京城的百姓越聚越多。 徐天赐也没有贸然派锦衣卫出手。因为他知道，眼前的武雄不足为虑，倒是即将到来的太子朱厚照的手下才是真正的对手。 太子朱厚照竟然亲自来了，这令徐天赐感到非常震惊。 三方人就在美膳楼的大堂里商量此事。 朱厚照听了武雄的话后，直接询问自己怎么办？ 好在徐天赐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反应十分迅速，只能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他说道：“殿下。百姓到美膳楼吃饭，竟然是上吐下泻，有些人病情还很重。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微臣觉得应该严惩美膳楼，给百姓一个交代。” “那应该怎么严惩呢？”朱厚照不阴不阳地问道。 徐天赐岂能听不出朱厚照话里的语气，但是都到了这个地步，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了，他回道：“以微臣之见，先把美膳楼封了，对酒楼人员进行严查，把酒楼人员中的凶手揪出来，将此事调查清楚，给百姓一个交代。” “听徐佥事的意思，这件事是酒楼人员所为了？” 徐天赐回道：“禀殿下。微臣觉得酒楼人员的嫌疑最大。他们在酒楼工作，接触这些酒水，是最容易下药的。当然除了酒楼人员，卖酒之人，前来吃饭的食客也都有嫌疑。” 刘瑾已经看出朱厚照非常生气了，他大喝道：“大胆徐天赐。在殿下面前竟然敢信口雌黄，来人呀，给我拿下。” 身后的侍卫见刘瑾下令，就要上前拿下徐天赐。 朱厚照一摆手，制止了他们。说道：“徐佥事言之有理。本宫就按你的意思办。此事发生在南京城，属于应天府管辖。武大人，此事就交给你来办，立刻查封美膳楼，并且对酒楼人员进行审讯。” 这番话一出口，令在场的人员十分震惊。无论是身旁的刘瑾、王钦、钟虎等人，还是武雄、徐天赐等人，都没有想到朱厚照竟然能够同意关闭美膳楼。 徐天赐原本只是打算向朱厚照施压，并没有想到朱厚照会同意关闭美膳楼。要知道美膳楼每日的利润那是十分惊人的，换做是谁，都不会轻易让这个日进斗金的买卖停下来的。 武雄也觉得不可思议，他劝解道：“殿下。此事微臣定然会严查的。只是美膳楼刚刚开业不久，突然停业，难免会影响生意。微臣觉得还是不要关闭美膳楼了。” 张永也说道：“是呀。殿下。严查凶手是对的。可是关闭美膳楼是不是有些不妥呀。” 刘瑾、王钦等人也都不同意关闭美膳楼。 徐天赐没有说什么，而是静静地等着朱厚照的回话。听了那些人的话，徐天赐明白，朱厚照这是来了一出苦肉计呀。 朱厚照主动提出关闭美膳楼，身旁的众人自然会劝解其不要关闭。朱厚照再表达一番接受众人想法的意思，然后美膳楼就可以继续开张了。 朱厚照再怎么说，也不会和钱过不去吧。 他的这出苦肉计，徐天赐明明知道，也是不敢说破的。 武雄等人的劝阻，自然也是这个思路。 但是，朱厚照又一次令众人震惊，他十分坚决地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关闭美膳楼是必须的。只要没有抓到凶手，就不能重新开张。武大人，就按本宫的意思办。至于那些吃了泻药的食客，一定要把他们救治好。医疗费都由我们出，没人再给十两银子，以表歉意。张永，这件事由你来做。” 张永劝解道：“殿下。咱们酒楼包间和大堂共有四十桌。当时是爆满的。喝了装有泻药那坛酒的，涉及八十多人，一人赔十两的话，那可就是八百多两银子呀。” 朱厚照怒喝道：“让你赔钱，你就赔钱就是了，哪里来的废话。再废话，给我滚回京城去。” 骂的张永杵在那里，愣是没敢说话。 朱厚照又安慰了一下美膳楼上下，除了向大家表示，关门只是暂时的，待查清事情真相，会立刻恢复营业。他还让张永将本月的工钱付给大家。另外，伙计仍然可以在美膳楼住着。 这个月刚过去不到十天，朱厚照却支付了整整一个月的工钱。这令众人十分感动。 有些人表示，不应该要这么多钱。 可是朱厚照却笑着说道：“美膳楼能够这么受欢迎，那都是大家团结一心，共同努力的结果。多支付的，就当是对各位这段时间兢兢业业工作的奖励吧。这是大家应该得的。等到美膳楼重新开业那一天，我可不希望有人拒绝。希望你们都能回来，继续在美膳楼干。” 说完，朱厚照就离开了美膳楼。 武雄一边命人查封了美膳楼，一边向大家说了朱厚照的意思。 太子殿下都这么做了，无论是食客家属，还是围观群众还能说什么。 围观群众见太子朱厚照没有偏袒美膳楼，对其印象很好。 而那些食客虽然吃了泻药，导致上吐下泻，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张永及时找大夫为他们救治，而朱厚照又每人赔偿十两银子。这已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谁还能说什么呀？ 所以，这些人都散了。 魏国公徐俌也听说了这件事，不过他并不知道此事是徐松所为，徐天赐没有告诉他，而徐松更不敢说了。 美膳楼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极容易让人怀疑是魏国公府做的。所以徐俌认为，必须主动去找朱厚照，以表关心。 出了魏国公府，听说朱厚照已经前往美膳楼了，徐俌就直奔美膳楼而来，终于在街口遇到了处理完美膳楼事宜，准备回宫的朱厚照。 第二十八章 遇到目击证人 关闭美膳楼，朱厚照可以说是五味杂陈，心情十分低落。 自己开酒楼的初衷，就是想赚些活钱，为下一步改革提供经济基础。 原本打算待南京城的美膳楼取得成功之后，再在苏州、杭州、扬州、淮安等地开设美膳楼的分店。 通过酒楼经营，从富人阶层赚取金钱，然后再利用这些金钱进行各项改革。 为官吏涨工钱只是为了调动衙门上下的积极性，确保衙门能够掌控在自己手上，从而可以将自己的一些改革想法不折不扣地贯彻下去。 毕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太小了，即便是王鏊、许进等人全力支持、配合自己，可是如果没有江南各级官府上下的支持，改革就是一个空谈，即使落实也会大打折扣。 可是现在，仅仅在南京城开个酒楼，就出了这种状况。 朱厚照怎能不受到打击。 他上了轿子，准备回宫。 可是刚走了不久，轿子竟然停了下来。 朱厚照刚要问怎么回事。 刘瑾在轿子旁边说道：“殿下。魏国公求见。” 朱厚照心情虽然不好，可是依旧是命落轿。 刘瑾掀开了轿帘，朱厚照哈着腰从里面走了出来。 魏国公徐俌看了看不远处的美膳楼，说道：“殿下。事情我都听说了。既然事情已经出现了，殿下也的想开点。不要太伤心了。老天爷不想让你开酒楼，那说明他希望你将来能够成为一个好皇帝。所以从某种意义来说，这是一件好事。这都到了饭点了，要不咱们就在有朋居吃顿便饭吧。” 朱厚照原本是不想去的，可是听到魏国公徐俌主动邀请自己到有朋居吃饭，他又改变了主意，欣然同意前往。 原因很简单。朱厚照觉得美膳楼这次出事，嫌疑最大的就是魏国公府。因为魏国公家在旁边有一家酒楼，有朋居，而自己的美膳楼自打开业以来，对其冲击很大。营业额直线下降。 美膳楼被查封，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有朋居。 听说朱厚照要到得意居吃饭。刘瑾劝解道：“殿下。您去有朋居吃饭，是不是有些不妥呀？” 魏国公徐俌见刘瑾这么说，脸色非常不好，说道：“刘公公。我就是想邀请殿下吃个便饭而已。这有什么不妥的？” 朱厚照也回道：“是呀。刘瑾。魏国公邀请我去吃饭，那咱们去就是了。” 既然朱厚照这么说。刘瑾等人也没法再说什么。 上了轿子。刘瑾和王钦一左一右陪在轿子两边。 朱厚照在前往有朋居的路上，掀开帘子，低声对王钦吩咐道：“王将军。到了有朋居，你给我仔细查查，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我怀疑这件事情与有朋居有关。” 王钦回道：“殿下放心。我会好好查一查的。” 美膳楼和有朋居并不远，很快就到了有朋居。 朱厚照在魏国公徐俌等人的引领下，进了有朋居。 在朱厚照决定接受魏国公徐俌的邀请后，魏国公徐俌就派人去请成国公朱辅、守备太监刘云、应天府府尹武雄前来作陪。 以朱厚照堂堂大明皇太子的身份，在南京城也就这几位还算有资格作陪了。 由于朱厚照不喝酒，只能是以茶代酒。而徐俌、朱辅等人开始还能正常说话。 待酒劲上来之后，这帮人就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十分令人难受。 在徐俌、朱辅等人推杯换盏，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朱厚照借故去上厕所，就出来了。 他带着刘瑾和王钦没有沿着原路的酒楼正门出来，而是下楼后，转到了后院。 看了一下后院之后，从后院的角门出来了。 两名侍卫率先出了角门，发现角门旁边蹲着一个乞丐。两个人迅速上前，将这名乞丐制住。并向里面示警。 王钦等人如临大敌，建议朱厚照还是走前门吧。 朱厚照听说是一名乞丐，就笑了，说道：“你们是不是太紧张了。一个乞丐而已。简直就是草木皆兵了。走吧。” 说完，就迈步向角门走去。 王钦和钟虎只能是在朱厚照身边保护着他。 朱厚照出了角门，看了看那名乞丐，就随口问了一句，“这么晚了。你不找地方住。蹲在这里干什么？难怪他们会把你当成坏人。” 那个乞丐听了，反驳道：“我在这里吃饭吃的好好的。碍你们什么事了。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摁在这里。你们这些有钱人，就知道欺负人。” 说着说着，竟然开始哭了起来。 朱厚照等人听出来了，这是一个女的。 看她哭得稀里哗啦，显然没少受气。女人的情绪一旦上来，那就如三峡大坝泄洪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朱厚照劝解道：“你也别哭了。是我们不对。刘瑾。给她五两银子。” 刘瑾刚要说什么，却被朱厚照一个眼神给镇住了。他只好从兜里掏出来五两银子，给了这个女乞丐。 可是这个女乞丐十分有个性，坚决不要。刘瑾说道：“真是不知好歹。我们少爷给你，那是瞧得起你。不要，正好省下了。” 朱厚照十分同情这个小乞丐，他说道：“你也是从外地逃荒过来的吧。我知道你不容易。这五两银子，你先拿着。找个地方先住下来。再找份工作。光靠乞讨，是没有出路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女乞丐回道：“我姓高，单名一个香。多谢公子。” 说完，就接过了刘瑾递过来的银子。 刘瑾捂着鼻子，皱着眉毛说道：“还高香呢。我看你叫高臭，还差不多。” 高香反驳道：“你才臭呢。你们全家都臭。” 朱厚照连忙制止了二人的争吵。他笑着说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尽量不要与人争吵。否则很容易对你不利的。前边不远，是我开的一座酒楼，不过刚刚被查封了。后边有住的地方。你如果不嫌弃，可以先在那里住下。等你找到工作，有了住处，再搬走也不迟。” 对于朱厚照的安排，高香没有拒绝。 正好回宫路过美膳楼。一行人又重新回到美膳楼。朱厚照命人安顿好高香之后，就回宫了。 第二十九章 东瀛忍者 此时，天色已黑。王钦、钟虎率领着人护卫着朱厚照赶往皇宫。 可是刚刚走出去没多久，旁边的楼顶竟然射下来一支冷箭。 钟虎眼疾手快，一剑劈落了这支冷箭。 王钦大喝道：“有刺客。保护好殿下。” 话音未落，更多的箭矢射向了朱厚照的轿子。 朱厚照的轿子可不是一般的轿子，那可是内藏铁板的。不时听见箭矢撞到铁板的声音。 王钦、钟虎等人则分散在轿子四周，拦截箭矢，以防箭矢通过轿帘射入轿子内。 如此以来，朱厚照一行就成了人家的靶子。 不时有侍卫中箭倒地。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王钦决定先将太子殿下撤到旁边的商铺中去。 此时，这里的激战已经惊动了巡城的军士。 对方显然是想速战速决，停止了射箭，一批黑衣人握着长刀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并向朱厚照这边攻了过来。 王钦命钟虎带人守在轿子旁边，自己则带着人迎了上去。 一交手才发现这帮人不一般，不仅武功高强，而且招式奇特，不像是中原的武术。 侍卫们被对方砍死、砍伤多人。可是对方却毫发无损。 之所以毫发无损是因为当你眼看着就要砍中对方时，对方竟然化作一股烟，变没了。 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胜算可言。 王钦自身也十分狼狈，随着己方人员的不断倒下，他也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力。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从另一侧的屋顶又跳下来六个人。 王钦忙于应付对手，自然没有注意到这六个人，倒是护卫着轿子的钟虎看见了这六个人。 从这六人的气息，钟虎判断出他们绝对是武力极其高深之人。他知道，今日是凶多吉少了。 他当即命人将朱厚照从轿子里请出来，护卫着他奔向巡逻士兵方向，逃离此地。 出乎钟虎意料之外的是，这六人竟然攻向了那帮袭击者。 这令袭击朱厚照的这帮人有些手忙脚乱。 场上的局势发生了转变。 那些人见无法袭击朱厚照，为首之人喊了一句大家都听不懂的话，这些人顿时化作一股烟，不知所踪。 而这六人也迅速离开了。 巡城士兵这个时候也赶过来了。 朱厚照的衣服都湿透了。 今晚实在是太凶险了。他都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要不是那六名蒙面人前来相助，仅凭王钦、钟虎等人是守不住的。 哪怕是巡城士兵赶来，也是无法扭转战局的。 这些人战斗力极强，而且还会遁去。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些人应该是东瀛忍者。 王钦、钟虎等人纷纷向朱厚照告罪。 朱厚照自然没有责怪他们。 刘瑾等人表现也不赖，一直守在轿子旁边，没有逃走。刘瑾还为此中了一箭，所幸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那些牺牲的侍卫，都交给南京城巡逻士兵处理了，而王钦、钟虎等人则保护着朱厚照返回皇宫。 钟虎见多识广，他说道：“殿下。这帮袭击者应该是东瀛忍者。我听我师父提起过他们。” 朱厚照此时的心情刚刚平复下来，他自然看出这是东瀛忍者所为，听了钟虎这么一说，就问道：“如果他们是东瀛忍者的话，为什么要袭击本宫呢？” 王钦作为军队的指挥使，对于朝廷的事情还是了解一些的，他分析道：“殿下。咱们大明自打郑和下西洋后，就停止了海上贸易。一些藩属国只能是通过朝贡的方式，与咱们做贸易。一来朝贡时间不是每年都有。而来贸易也十分有限。倭国对咱们大明的东西非常向往，怎奈咱们大明不进行对外贸易。所以他们只能是通过走私和抢夺的方式进行。卑职认为，东瀛忍者袭击殿下，或许是想向朝廷施压吧。” 钟虎却不这么认为，他说道：“今日的阵势，那是要置殿下于死地呀。何来的施压。卑职倒觉得此事或许与魏国公府有关。要不是魏国公主动邀请殿下去有朋居吃饭，这些人哪有机会袭击殿下呀。所以，卑职认为，魏国公的嫌疑最大。” 刘瑾也在旁边附和道：“殿下。钟将军所言极是。魏国公的嫌疑的确是最大的。” 朱厚照心里也是想不明白。袭击自己的东瀛忍者与魏国公之间究竟有没有联系。 自己刚刚开业不久的美膳楼，因为泻药事件，被迫关门。 旁边的有朋居是魏国公府的产业。正是因为美膳楼的红火生意，令其生意迅速变得不好。 徐天赐今日的表现，也证明了他想借此机会将美膳楼整倒闭了。 紧接着就是魏国公徐俌前来邀请朱厚照到有朋居吃饭。 吃完饭后，就出了东瀛忍者袭击这件事。 怎么看，都与魏国公脱不了干系。 不过仅凭猜测是不行的，要拿出证据来。 目前来看，己方仅仅知道是东瀛忍者所为，至于东瀛忍者是不是魏国公府派来的，还得需要证据。 所以，朱厚照并没有妄下定论。他说道：“这件事还得继续调查，没有证据是不能妄下结论的。另外，帮助咱们的那六个人究竟是什么人，咱们也得查一查。至于此事是否与魏国公府有关系，钟虎，就由你全权负责调查这两件事吧。” 钟虎拱手领命。 另外，对于昨晚的袭击，还有一个嫌疑人，那就是远在江西的宁王朱宸濠。 自打张灏韬加大药量一事与宁王朱宸濠有关之后，不仅朱厚照对其十分关注，就连弘治皇帝也让锦衣卫特别“关照”他。 在此形势下，按理说，宁王朱宸濠不会有此行动。不过也不排除他反其道而行之，并且是利用倭人来做此事。 但是，出了此事之后，锦衣卫方面自然会马上知道，并且进行调查的。所以，宁王那块就不需要自己操心了。因此，朱厚照就没有命人去调查宁王朱宸濠。 朱厚照接着询问王钦，今日在有朋居查看的怎么样？ 王钦回道：“殿下。咱们美膳楼被封。有朋居上下那是非常高兴的。我在有朋居听到了店里伙计、食客等人的话。幸灾乐祸的、恶语诅咒的、表示惋惜的，什么话都有。但是只是议论议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第三十章 继续调查 朱厚照点了点头，分析道：“我起初觉得有朋居嫌疑最大。今日才接受魏国公的邀请到有朋居吃饭。虽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但是我们还得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查下去。我觉得这个方向没有错。” 刘瑾听了，则说道：“殿下。能不能是朝廷的官员干的呢。据我所知，在咱们筹备美膳楼的时候，有些人就表示反对。他们觉得殿下是在不务正业。现在出了这种事情。他们也是极有可能安排人做此事的。” 刘瑾的分析也不是没有道理。当得知朱厚照要重开美膳楼时，的确有很多官员上书，表达了自己的反对意见。劝阻朱厚照还是把心思放在处理政务上。 明着劝阻不成功，暗地里搞破坏，也是极有可能的。 听了大家的话，朱厚照说道：“这么说，目前有两条线需要查。一条就是江南地区反对我开酒楼的那些官员。另一条就是魏国公府。既然是这样。那咱们就兵分两路展开调查。王钦。你负责调查反对的官员。刘瑾，你组织人先把上折子反对我开酒楼的官员名单列出来，交给王将军。至于有朋居，由张永负责。你经营这段时间的酒楼，对于那块区域的情况比较了解。你们一定要记住，秘密调查，千万不要大张旗鼓的去做。这样会让肇事者察觉。那对咱们的调查工作，十分不利。另外，锦衣卫也会进行调查。早日查清此事，美膳楼早日就能重新开业。” 张永担忧道：“殿下。魏国公的二公子徐天赐是南京锦衣卫指挥佥事。如果真是魏国公府所为的话，锦衣卫怕是靠不住了。而且他还会阻挠此事。” 朱厚照笑着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真是魏国公府所为，那岂是他一个小小的佥事所能阻挠的了的。” 王钦、刘瑾、张永三人表示，一定会抓紧调查，争取早日破案。 美膳楼的关门，对朱厚照无疑是一个沉重打击。 通过此事，朱厚照知道了江湖险恶。不会因为你是太子，而有丝毫的改变。 朱厚照原本以为，自己是大明的太子。就凭这个招牌，也没人敢来撒野。美膳楼开业后，也是如此。无论是宗亲勋戚、衙门官员，还是达官贵人、南京城的泼皮无赖，没有人敢在美膳楼闹事。 这令朱厚照的戒心大减，撤掉了开始安排的几名侍卫。 所以对于此事，朱厚照还是深深地自责。如果自己能够有些安全意识，安排人做好防卫，这件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张永自打负责美膳楼的经营，整个人精神了许多。这不仅会拉近自己与朱厚照的距离，令太子殿下更加信任自己，还可以通过美膳楼接触各类达官贵人。 当然了，还能获得一些意外之财。 除了朱厚照给开的工钱之外，采购食材收的回扣，有些人为了能够预订到桌给他的钱，一个月下来也是不小的收入。 因此，最上心的，就属张永了。 张永首先找到了还在美膳楼后边居住的那些伙计，以及改造美膳楼后边宅子的工匠。 在他看来，既然对方到美膳楼下药，自然会被人看到。而工匠和伙计都属于在场之人。 由于是酒水出了问题。因此询问的重点就是涉及酒水的人。 经过逐个询问，反复比较。张永最终有了一个重大发现。 那就是，那日有人从后院进入美膳楼，并且将院里的酒坛捧到了楼里。 可是询问了所有伙计。当日下午根本就没有人搬酒。 锁定了目标。那就是调查此人究竟是谁了。张永特意安排人到应天府找到了画像专家。 通过工匠们的回忆，经过反复修改，最终将这名嫌疑人的画像画了出来。 张永一边端详着画像，一边复述着嫌疑人的提高特征。 由于只是画像，对于嫌疑人的身高、体型等，并没有画出来。但是，经过大家的回忆，对于嫌疑人的身高和体型也是有了初步印象。 为了更好的寻找此人，张永特命人将此人的身高、体型、衣着等情况都记在了画像旁边。方便知情人提供线索。 张永看着画像，对大家说道：“诸位。咱们经过这三日的工作，终于把嫌疑人的情况了解了一个大概。我相信，接下来我们顺着这条线找下去，一定能够将此人抓住。” 对于这个画像，张永又命人画了几副，然后进宫呈送给朱厚照。 朱厚照对于张永这几日的工作十分满意。他说道：“接下来就是找出此人了。只是不知他究竟是谁派来的。此事绝不是他个人所为，定然是受人指使的。所以我们不仅要抓到此人，还要将幕后之人揪出来。” 对于接下来的抓捕，朱厚照决定交给南京城的锦衣卫来做。因为他们是专业干这个事情的。 当然，朱厚照让南京锦衣卫来做这件事，还有一个小心思，那就是趁机将徐天赐拉下水。如果是魏国公府所为，那徐天赐自然是知情的。 己方既然发现了嫌疑人，并且开始追查此事，徐天赐必然会通风报信，并且阻挠、拖延调查的进展。 事后将此事调查清楚，必然会将徐天赐一并查出来。到那时，再将其清理出锦衣卫，这会令魏国公府失去一个重要获取情报的渠道。 同时，他安排张永继续在美膳楼附近进行调查，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有些时候，就得找专业人士来干专业的事情。 南京锦衣卫接到朱厚照派人送来的画像，自然不敢怠慢，他们当即安排人复制了画像，开始进行调查。 徐天赐自然看到了画像。他没有想到朱厚照这边这么快就查出来。他特意到有朋居面见徐松，询问了柳三的情况。得知徐松早已让柳三离开南京城，躲了起来，他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而张永这边，很快有了重大发现。 被朱厚照收留的高香看了画像，听了描述，觉得很像那日自己在有朋居后门绊倒的那个人。 朱厚照听说后，亲自赶到了美膳楼，当面询问高香。 第三十一章 十分鲁莽的搜查 高香经过洗漱，早已不是那个蓬头垢面的乞丐了。经过一番打扮，恢复了本来面目。 还别说，真没发现，小模样还很标致。二八年华，瓜子脸、柳叶弯眉，樱桃小口，五官十分端正。身材也是很好。只是由于长期营养不良，面色有些惨白，身体有些消瘦。 高香就把那日的情况向朱厚照进行了讲述。 原来，高香无意中认识了有朋居后院的一个好心的老妈子。她见高香十分可怜，又是个女孩子，就每日偷偷拿些剩饭剩菜给高香。 那日高香正在那里吃饭，柳三没有看到他，好悬把柳三绊倒。 柳三由于还得去美膳楼下药，没有理会高香。否则高香挨顿毒打是一定的了。 不过骂骂咧咧的柳三还是让高香印象十分深刻。这么多天，这是她第一个遇到的不顺之人。 正是两个人发生了冲突，高香才记住了貌不惊人的柳三。 朱厚照又再三确认，道：“高香。我可跟你说明白。此事事关重大。你一定要保证你说的是事实。否则真去有朋居抓人，没有抓到此人的话，那事情就闹大了。你可千万不要为了赏金，就撒谎呀。” 高香听了，急的都要哭了，她发誓道：“殿下。如果我有半句谎言。就让我不得好死。” 朱厚照见高香态度如此坚决，就下了决心。他当即带着人前往有朋居。 由于美膳楼的关门。有朋居的买卖又重新红火了起来。这几日可把徐松忙坏了。 朱厚照带着人来到有朋居时，正是晌午最热闹的时候。 只见朱厚照一声令下。两队侍卫从两边包围了有朋居。而另两队侍卫则直接进了有朋居。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无论是有朋居的食客，还是有朋居的掌柜徐松等人，都是非常紧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朱厚照在王钦和刘瑾的陪同下，进入了有朋居。 徐松自然是认识朱厚照的。因为前几日魏国公徐俌还邀请朱厚照前来有朋居吃饭呢。 他上前恭敬地问道：“殿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您这是……” 如果换做是别人，他就会说，你这是唱得哪一出呀？可惜对方是当今皇太子，这话是不敢说的。 朱厚照接过旁边刘瑾及时递过来的画像，说道：“经过调查。此人就是到美膳楼下药之人。而此人就是咱们有朋居的人。所以我这才带人前来捉拿。徐松。我希望你能全力配合。至于你有没有参与，现在招了，我算你自首。” “殿下。冤枉呀。我们有朋居是合法经营。再说了美膳楼是您的产业。就是借我十个胆，也不敢做呀。”徐松一副可怜像，哭诉道。 朱厚照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只能是让人搜了。到时候，看你怎么说。” 他刚要发令，就见徐天赐从楼上走了下来。 徐天赐笑着说道：“殿下。仅凭一张画像。您就搜查我们有朋居是不是有些不妥呀。” “妥不妥的，等搜了再说。来人呀。给我搜。” 一声令下，众人开始逐个查看。 徐天赐脸色顿时变得不好，咬着牙说道：“殿下。您贵为皇太子。不能这么欺负人呀。家父是魏国公，您不是不知道吧。殿下这么做，我们徐家的脸面何在？让我们家如何在南京城立足呀？” 朱厚照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做了，那就得承认。多说无益。咱们还是看看结果吧。” 徐天赐自打记事以来，魏国公除了受到过皇上的敲打之外，在江南地区俨然是权威的存在。各方势力谁不给魏国公府一个面子，他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感到受到了奇耻大辱，当即就想回府向父亲魏国公徐俌禀报此事。 可是朱厚照身后的侍卫拦住了他。 徐天赐怒喝道：“殿下。画像上的人，不是我吧。我总能离开吧。” 朱厚照挥了挥手，示意侍卫让徐天赐离开。 徐天赐就只身一人气冲冲地回魏国公府了。 经过一番搜查，结果令朱厚照大失所望。画像上的人，并没有找到。 在朱厚照附近的徐松听到了这个结果，当即摔倒在地上，哭嚎着说道：“还有没有王法呀。光天化日之下，堂堂皇太子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封了我们酒楼。我上哪里说理去呀。” 有些食客也看不惯了。他们觉得朱厚照做得实在是有些过分。就有人问道：“太子殿下。人找到了吗？” 朱厚照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原本以为自己带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下药之人，迅速解决此事。那美膳楼就可以重新开业了。可是竟然没有找到这个下药之人。现在他有些骑虎难下了。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就在这个时候，守备太监刘云带着人来了。 原来他得到消息，朱厚照带着人包围了有朋居，好像是想凭借张永这几日调查得来的画像信息抓人。 在刘云看来，朱厚照仅凭一张画像，就大张旗鼓地到有朋居抓人，实在是太鲁莽了。 且不说画像是否真实，即便是真是得意居所为，事成之后，人也早就跑了，还能留在这里，等着你去抓吗？ 所以，刘云感觉事情不妙，急忙带着人赶来救场。 如果朱厚照在有朋居下不来台，那会极大损害其威信。自己前去帮助朱厚照，帮他打个圆场，朱厚照定然会领自己这个人情的。 虽然守备太监刘云镇守南京，与魏国公徐俌关系非常好，但是他十分清楚，谁近谁远。尤其是他主动向朱厚照认错，朱厚照原谅了他。他更加清楚，只有坚定地站在朱厚照一边，才能确保自己安然无恙。 刘云进来一看情况，就知道没有抓到人。他看着在那里卖力表演的徐松，上前踢了一脚，呵斥道：“不长眼的狗东西。嚎什么嚎。再嚎，直接把你抓到大牢里去。” 这番恐吓，立竿见影。 徐松马上就不哭了。 不过也出现了后遗症。徐松屁股下面出了很多水。 原来被吓尿了。 第三十二章 留不得 刘云的到来，不仅镇住了徐松，也让其他人噤若寒蝉。 作为镇守南京多年的守备太监，刘云可是做了许多心狠手辣之事，谁能惹得起呀。 刘云拱手对朱厚照说道：“殿下。果然是料事如神。这招声东击西之计，真是高明。下药之人我们已经查到了他的行踪。此人十分狡猾，奴婢正在全力抓捕。” 他说完，还向朱厚照挤了挤眼睛。 朱厚照知道，刘云这是在给自己解围，他当即说道：“那就抓紧追捕。还美膳楼一个清白。咱们走吧。” 众人这才离开了有朋居。 出了有朋居，朱厚照长舒了一口气，对刘云说道：“刘公公。今天这件事，多谢了。” “殿下言重了。这是卑职奴婢应该做的。” 朱厚照问道：“刘公公。我们好不容易查到此人的情况，并且有人亲眼看到此人是从有朋居的后门出来的。从时间上来看，他从有朋居后门出来后，到美膳楼在酒里下了药。到了晚上，那坛酒才被用来招待客人。这才有了后来的事情。我原本以为能抓个现行。可是却没有找到这个人。这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刘云笑着解释道：“殿下。整个调查过程都没有问题。只是有一点，殿下想过没有。对方既然已经得手，又怎么会留在有朋居等着您去抓呢。我觉得此人只能有两个下场。要么是逃离了京城。要么就是被人灭口。” 朱厚照一听，不解地问道：“这么严重。还能被灭口。” 刘云这种事见多了，他心说，把全家都杀了灭口的，我都见过呢。殿下还小，不能说这些吓人的事情。 他解释道：“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所以，接下来奴婢觉得可以从这两种可能入手，查找此人。” 朱厚照无奈地说道：“如果此人逃离南京城，那无异于大海捞针，不好找呀。被人灭口，那就更不好找了。这件事要想调查清楚，难呀。” 刘云岂能听不出朱厚照的悲观，他也知道此事非常棘手，但是仍然故作轻松地说道：“殿下。您也不要过于悲观。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既然做了，那就得留下痕迹。只要我们调查方向没有错，完全能够将此人揪出来。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查到而已。但是迟早能查到的。” 朱厚照听了，依旧是意志消沉，他说道：“刘公公。那就麻烦你了。你是知道的，此人一日不抓住，美膳楼就一日不能开门。” 刘云自然知道美膳楼的情况，他当即表态，一定会全力追查的。 朱厚照、刘云等人又来到美膳楼的后边，当着刘云的面，高香又把自己那日的经历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复述了一遍。刘云命人都一一记了下来。 处理完这些事情后，刘云就告辞了。带着人去调查此事了。 现在看来，只能是仰仗刘云了。毕竟刘云在江南待了这么多年，各方面情况都十分清楚。而且他还有自己的情报来源和人脉。 锦衣卫是更好的选择，可惜魏国公府的二公子徐天赐在锦衣卫任职，所以让锦衣卫来调查凶手，那绝对是在与虎谋皮。 朱厚照也打道回府。他在回宫的路上问身旁的王钦、刘瑾等人，“这次，咱们是不是有些太莽撞了。” 刘瑾回道：“殿下。都是那个高香谎报军情。要不是她说看到此人是有朋居的人，咱们怎么能去有朋居呢。要不是刘公公及时赶到，咱们根本就无法全身而退。传出去定然给人留下把柄的。” 王钦也说道：“是呀。殿下。卑职觉得应该严惩高香。今天的事情都是她引起的。” 朱厚照看着面前这两位甩锅侠，说道：“这件事跟人家没有关系。人家只是提供线索，最后做出判断，决定前去有朋居的，是我。怎么能赖人家呢？” 见朱厚照把责任揽了过来，二人没有再说什么。 徐天赐憋着一肚子的气回到了魏国公府，当面向魏国公徐俌报告了太子朱厚照带着人到有朋居“闹事”这件事。 魏国公徐俌听了，也是十分生气。 有朋居是魏国公府的产业。有什么事情，太子朱厚照完全可以到府上谈嘛。 带着人前去搜查有朋居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打魏国公府的脸呀。 但是魏国公徐俌想得比较周全。正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莫非美膳楼泻药一事，真是下边的人所为？ 想到这里，魏国公徐俌就问道：“老二。我问你。美膳楼泻药一事是不是咱们府上的人所为？” 徐天赐没有想到父亲会有此一问，愣了一下。 魏国公徐俌那是何许人也，察言观色，能力超强。再说了，徐天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亲儿子。对其实在是太了解了。 徐天赐的这个表情，就已经告诉徐俌，此事徐天赐是知情的。 他喝骂道：“逆子。这么大的事情，都敢瞒着我去做。胆子是越来越大。你不会不知道美膳楼是谁的生意吧。” 徐天赐见父亲发怒了，忙说道：“父亲，息怒。这件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接着，徐天赐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当然，他怂恿徐松一事，并没有告知徐俌。 徐俌听了，问道：“那个柳三现在何处？” “事成之后，徐松就让柳三离开南京城，出去避风头去了。”徐天赐回道。 魏国公徐俌说道：“太子那边显然对此事非常在意。案子一日不破，美膳楼就一日不能开业。如果此事不是咱们的人做的。你那日主张关闭美膳楼，我主动邀请太子到有朋居吃饭，都没有问题。可是，此事是咱们的人做的，那么你我所做之事，就十分不妥了。现在太子他们既然都寻到了有朋居，下一步他们定然还会顺着这条选手，寻找柳三。如果让他们找到的话，你应该知道结果。” “父亲的意思是……” “这个柳三留不得。你马上带着人去找徐松。问清楚柳三的下落。一定要赶在太子的人之前找到柳三，把他处理掉。柳三人一死，线索也就断了。美膳楼下药一事，也就是不了了之了。美膳楼只能是继续关下去，咱们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徐天赐回道：“父亲英明。我马上就带着人去办。” 第三十三章 有了发现 魏国公徐俌嘱咐道：“此次行动。你就不要从锦衣卫挑人了。找徐福，从咱们府上找几个人，陪你去做此事。记住，一定要小心一些。另外，今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切不可鲁莽行事，否则后患无穷。我始终觉得太子来江南，不是单纯的来避祸的。” 徐天赐听了，不由地一惊，问道：“父亲。您的意思是太子是冲着咱们来的。” 朱厚照一到南京，就开始组织人纠正冤假错案，让老百姓伸冤。这令魏国公府的家奴被抓进去了许多。虽然最后利用赎罪则例把人都捞出来了，可是损失还是非常大的。 紧接着，朱厚照又在有朋居附近，重开美膳楼。令有朋居的买卖每况愈下。 徐松擅自做主，让柳三在美膳楼的酒水里下了泻药。徐天赐又故意刺激朱厚照将美膳楼关闭。 看似己方扳回了一局。可是柳三这个潜在的风险还存在。如果被太子的人找到。那就严重了。 魏国公徐俌说道：“从目前的情况看，极有可能。美膳楼泻药一事，虽然是徐松做的。可是这笔账太子殿下定然会算在咱们魏国公府的头上。另外，那晚太子殿下遇袭，或许也会算到咱们家的头上的。” 徐天赐安慰道：“父亲。那晚遇袭一事，您不用担心。据孩儿了解，是一批东瀛人所为。抓不抓的到，还是一个未知数。即便是抓到了，那也不是咱家做的。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魏国公徐俌苦笑道：“怕就怕，太子殿下追查到这批东瀛人，他们会说是咱们魏国公府指使他们做的。咱们与太子殿下有矛盾，这是人人皆知的。那咱们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徐天赐听了，问道：“父亲。那我们就这么坐等着太子对付我们？” 徐俌说道：“你先把柳三一事处理好吧。其他的事情，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徐天赐见徐俌这么说了，就告退了。 徐天赐走了之后，徐俌原本还十分挺拔的身躯，瞬间就颓废了许多。 太子朱厚照那晚遇袭，是在自己主动邀请他到有朋居吃饭之后。 虽然此事不是自己做的，可是难免会让人怀疑是自己做的。 有一些官员就上书进言，怀疑是自己所为。可是太子朱厚照却没有任何动作，更没有主动找自己谈这件事。 如果朱厚照找自己谈的话，徐俌觉得还好一些。恰恰是没有找自己，这令徐俌如坐针毡。 王鏊、许进等人都被朱厚照派往各县实地查看冗员问题。 待在朱厚照身边的不是太监，就是武将。没有一个像样的智囊。 难道是朱厚照没有怀疑自己？ 徐俌马上又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在南京城有头有脸的这几方势力。 成国公朱辅刚来，与各方接触的少，与太子没有丝毫的矛盾。 守备太监刘云和应天府尹武雄两个人都主动找太子认错。太子竟然原谅了他们。 这就剩下自己了。 魏国公徐俌现在后悔，当初为什么不主动向太子认错呢。 围堵皇宫、美膳楼下药，这一步步将自己推向了太子的对立面。 另外，围堵皇宫时死了几个人，究竟是何人所为？夜间袭击太子殿下的东瀛忍者，究竟是谁派来的？这些也是令人感到奇怪的事情。 徐俌隐隐地感觉到，自打朱厚照来到南京。南京，乃至整个江南将不会再如此太平了。 眼下只能是继续走下去了。作为当朝国公，只要自己不造反，不做十恶不赦的事情，皇上是不会对魏国公府赶尽杀绝的。 想到这里，徐俌突然又有了一丝底气，腰杆又直了起来。 刘云接了追查美膳楼下药嫌犯的任务后，就带着人又回到了有朋居。 他并没有像朱厚照那样，带着一帮人冲进有朋居全面搜查，而是以通匪的罪名，抓了几名伙计。 刘云让他们看那张画像，可是几名伙计都说不认识，一番严刑拷打，依然是表示不认识。 莫非此人并不是有朋居的人，而是故意从有朋居出来，让人误以为是有朋居的人。 调查一度陷入僵局。 刘云的一个手下认为，还有一种可能，此人是经过乔装打扮之后，前往美膳楼下药的，因此有朋居的伙计没有认出来他。 这个分析提醒了刘云。于是刘云再次审讯这几名伙计，这几日有朋居是否有人离开。 这次终于有了重大发现，有朋居掌柜的，徐松，他的左膀右臂柳三，这几日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徐松的解释是，柳三回家探亲去了。 可是据伙计所知，柳三有一次喝酒，亲口告诉他，他的家人都在水灾中死去了，只活了他一个人。所以这名伙计怀疑柳三不知道帮掌柜的柳松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这个信息十分重要。 既然是徐松替柳三撒谎，那么徐松绝对是知情的，甚至柳三的行动，都是徐松指挥的。至于魏国公徐俌，以及二公子徐天赐是否参与，只能是将柳三、徐松都抓住，一问就知道了。 可是当刘云带着人前往有朋居捉拿徐松时，却被告知，徐松喝酒喝多了，一不小心把脚脖子崴了，请假没来。 这也太巧了吧。 原来魏国公徐俌命二公子徐天赐找到柳三，杀人灭口。 徐天赐就前来有朋居找到徐松，询问柳三的落脚地点。 徐松当时令柳三到溧水县避风头。因为徐松有一个表哥在溧水县衙当差。这个差事还是徐松托人给他办的呢。 至于柳三会不会到那里落脚，就不得而知了。 徐天赐得到了这个消息，就带着人赶往溧水县寻找柳三。 临走时，徐天赐让徐松将有朋居交给别人打理，让徐松对外声称脚脖子崴了，回魏国公府养伤。 因为徐天赐知道，刘云很快就会查出来有朋居的柳三。而徐松必将是下一个调查对象。 让徐松躲进魏国公府，无非就是拖延刘云等人的追查时间。等到自己赶到溧水县，解决了柳三。此事也就宣告结束了。 太子即便是怀疑是魏国公府所为，可是没有证据，也只能是吃个哑巴亏了。 第三十四章 勇闯魏国公府 刘云没有在有朋居找到徐松。他认为徐松定然躲进了魏国公府。 无凭无据贸然到魏国公府搜查，十分不妥。 无奈之下，刘云拜见朱厚照，请示应如何处理。 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既然徐松躲了起来，那就更加说明美膳楼泻药事件绝对与魏国公府脱不了干系。从目前的的情况来看，在逃的柳三是实施者，而徐松则是指使者。无论是寻找柳三，还是确定徐松幕后之人是魏国公府的人，这个徐松都是关键人物。我也认为徐松极有可能藏在魏国公府。既然是这样，我们就走一趟，去魏国公府。如果魏国公识时务的话，直接把徐松交给咱们，那是再好不过了。如果他执迷不悟，拒不交出的话，那只能是搜查了。” 刘云听了，十分担忧地说道：“殿下。眼下我们只是猜测徐松躲在魏国公府。如果他没在魏国公府的话，我们贸然搜查，就会授之以柄，魏国公一定会上书朝廷的，如果是那样的话，对咱们接下来的动作，十分不利呀。” 王钦则说道：“殿下。据下面来报，徐天赐带着人离开了南京城。我们的人想要跟踪，被他甩掉了。徐天赐在这个时候出城，极有可能是去找柳三去了。” 刘云说得非常有道理。前次搜查有朋居，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要不是刘云及时出现救场，朱厚照根本就下不来台。 万一这个徐松不在魏国公府，那魏国公徐俌必然在此事上大做文章。向皇上上书，表达愤慨。朝中的那帮大臣也会为其鸣不平的。真到了那个时候，己方会十分被动的。 徐天赐出城，那绝对是去寻找柳三去了。如果让他把人灭了口，那将死无对证，即便是找到了徐松，也是没有用的。 朱厚照认为，这么前怕狼后怕虎是绝对不成的。既然这个徐松极有可能躲藏在魏国公府，那不妨搜一搜。 即便是真没有在魏国公府，使自己陷入被动，那也在所不惜。 想到这里，朱厚照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刘公公，带上你的人，。王钦、钟虎，带上侍卫，刘瑾、谷大用，带上尚方宝剑，随我前往魏国公府。” 刘云、王钦、钟虎、刘瑾、谷大用等人就下去准备去了。 很快准备妥当，朱厚照就带着大家浩浩荡荡前往魏国公府。 朱厚照等人尚未到达魏国公府。魏国公徐俌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一来魏国公府的耳目遍布在南京城的大街小巷。二来朱厚照的队伍人数众多。 所以当朱厚照等人赶到魏国公府门前时，魏国公徐俌已经带着大儿子徐奎璧等候朱厚照了。 魏国公徐俌上前问道：“不知殿下如此兴师动众前来本府，所为何事？” 朱厚照回道：“本宫此次是为美膳楼泻药一事。据调查，前往美膳楼下泻药的是有朋居的一名伙计，名叫柳三。而指使他这么做的，就是有朋居的掌柜，徐松。徐松不在有朋居，有人看见他进入了魏国公府。因此，我才带着人前来捉拿这个徐松。” “哦？还有此事。管家。徐松在咱们府上吗？” 徐福回道：“禀国公。徐松身为有朋居的掌柜，一直都在有朋居做事。只是需要汇报时，才会来府里。平日里与府上并无联系。他此时并不在府上。” 魏国公徐俌听了，对朱厚照说道：“殿下。这个徐松目前不在我府上。奎璧。你马上带人全城搜查徐松，务必将其抓住。殿下。既然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我魏国公府难辞其咎。等到抓到徐松，您在责罚我吧。” 徐奎璧见父亲吩咐，就准备回府召集家丁，出府寻找徐松。 朱厚照连忙喊住了徐奎璧，然后对魏国公徐俌说道：“魏国公。你们魏国公府这么大，如果徐松是偷偷跑进来的。管家自然是不知道的。在不在，只有搜了之后才知道。” 魏国公徐俌说道：“殿下。你因为一个不确定的事情就要搜我魏国公府，这是不是不妥呀。这要是传出去，我魏国公府在南京城还怎么待下去呀。还望殿下体谅。” 朱厚照笑着说道：“魏国公。您既然确定徐松不在府上，那就让我搜上一搜，以证清白。搜不到，我自然就死心了。” “殿下。这可涉及到我们徐家的脸面。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搜查本府呢。您这么做，是在打我们徐家的脸呀。微臣想问一下殿下，可有证据证明徐松就在我府上？”魏国公徐俌耐着性子问道。 朱厚照摇了摇头，说道：“确实没有证据。不过我今日定要搜查魏国公府的。来人呀。给我进府搜查。” 魏国公徐俌听了勃然大怒，怒喝道：“殿下。不要欺人太甚。今日谁要想进府，就从我的身体上踏过去吧。” 说完，魏国公徐俌就双手一张，拦在了府门前。 刘云、王钦等人看向朱厚照，等候他的指示。 朱厚照岂能让徐俌的这番话吓住。他从刘瑾怀里抽出尚方宝剑，喝道：“此乃尚方宝剑，谁敢阻拦搜查，杀无赦。” 话音一落，剑尖直指前方的徐俌。 这个举动当即镇住了徐俌，他没有想到朱厚照竟然会拿着尚方宝剑对着自己。 可是自己刚刚撂下狠话，马上认怂，十分不妥。 还是旁边的徐奎璧和徐福上前劝解，并且将徐俌拉到了旁边。这才为其解了围。 刘云、王钦带着本部人马就冲进了魏国公府进行搜查。 为了防止徐松逃走，朱厚照早已命人包围了整个魏国公府。 朱厚照拿着尚方宝剑，连看都没有看魏国公徐俌一眼，就大步流星地进府了。 一时之间，魏国公府内鸡飞狗跳，一片狼藉。 平日里骄横惯了的家丁、丫鬟，哪见过这个阵势，惊叫声不断。 更有甚者，有人竟然认为魏国公府被抄家了。 魏国公府十分的大，整整搜查了一个多时辰才搜查完毕。 各处传来的消息，陆陆续续都传到了朱厚照这里。 没有发现徐松的踪迹。 第三十五章 掌握主动权 “没有找到徐松。莫非徐松不在魏国公府？”朱厚照喃喃自语道。 旁边的徐俌此时要神气多了，他冷笑道：“殿下。老臣都已经说了，徐松不在我府上。您还强行闯入我府上。这件事我会上奏朝廷，让皇上为我主持公道的。” 朱厚照没好气地说道：“魏国公。此事还没完呢。不要妄下定论。” 说完，朱厚照看向了徐俌旁边的魏国公府的管家徐俌，说道：“徐管家。我问你。徐松究竟在不在府上？” 徐福回道：“禀殿下。徐松并不在我们府上。” 朱厚照听了，上前两步，将手里的尚方宝剑搭在了徐福的脖子上，威胁道：“我奉劝你说实话。你如果现在招了，我饶你一命。如果你胆敢说假话，我立马咔嚓了你。” “殿下。您这是屈打成招呀。就算他违心地说在府上，又有何用？”魏国公徐俌说道。 “你给我闭嘴。”朱厚照冲着徐俌怒吼道。 然后动了动手里的尚方宝剑，徐福感到脖子上一疼，显然是尚方宝剑刺破了他的脖子。 他自然是知道徐松前来府里躲藏的。就是他将徐松安顿在了府里。 当听说朱厚照带着大队人马直奔魏国公府时，徐福就命人将徐松送到了魏国公府的一处暗室里。 魏国公府经过几代公爷的改造。暗室、暗道都有，以备不时之需。 朱厚照本身是皇太子，手里握的又是尚方宝剑。杀了自己，如同杀了一只蚂蚁一般。 更何况徐福知道徐松就在魏国公府里。事后查清，那么自己就是白死了。 在朱厚照这番威胁之下，徐福的心理防线立马崩溃了，他说道：“殿下。徐松的确是在府上。他就在马厩旁边的暗室之中。” 这番话一出，魏国公徐俌险些瘫倒在地上。多亏旁边的徐奎璧眼疾手快，将他扶住。 朱厚照也没理会魏国公徐俌，就同众人押解着徐福前往马厩旁边的暗室。 钟虎带着人进入暗室，将躲藏在里面的徐松逮了个正着。 徐松见朱厚照都能找到魏国公府，自然是知道事情已经彻底败露。还未等到朱厚照讯问，就直接招供了。 不仅将柳三躲藏在溧水县说了出来，还把徐天赐率人前往溧水县找柳三也一并招了。 朱厚照一听，忙命刘云率人赶往溧水县，争取抢在徐天赐之前找到柳三。 刘云当即率领手下骑上快马，就离开魏国公府，出了南京城，直奔溧水县城。 朱厚照命人押解着徐松，就打算离开魏国公府。 看着一副失魂落魄样子的魏国公徐俌，朱厚照不阴不阳地说道：“希望刘云在徐天赐杀了柳三之前找到柳三，否则徐天赐也只能是死路一条。至于咱俩之间的账，过后咱们再慢慢算。” 说完，朱厚照就离开了魏国公府。 魏国公徐俌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失败了。他十分认可朱厚照的话，命徐奎璧赶紧赶往溧水县，通知徐天赐不要杀柳三。争取在徐天赐动手前制止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徐天赐千万不能杀了柳三，否则自己的这个儿子就不保了。 徐奎璧自然知道此事重大，他当即带上几名有些功夫的家丁，也是出了南京城直奔溧水县。 抓到徐松，令事情有了重大进展。其实事情到了现在，事情已经定了下来。美膳楼泻药事件，魏国公府难辞其咎。 至于柳三，已经不重要了。但是，如果徐天赐杀人灭口，将柳三杀了的话，那将是另外一件事情，涉及到魏国公的二儿子的生死。 此时，主动权完全掌握在了朱厚照手里。 拿下了魏国公府，那么自己就掌握了整个南京城、乃至江南地区的局势。 这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 朱厚照就高高兴兴地回皇宫了。 溧水县位于应天府的中部，元代叫做溧水州。洪武二年降为县。东南有东庐山、南面有石臼湖、西边连着丹阳湖。秦淮水别源出自这里。 徐天赐及家丁出了南京城，就直奔溧水县而来。 在他看来，将徐松藏在魏国公府里。朱厚照及其手下即便是猜到了徐松在魏国公府，也不敢贸然向魏国公府要人，更不敢进府搜查。毕竟无凭无据是不能这么做的。 要知道太子朱厚照刚刚强行搜查有朋居，毫无所获。要不是刘云及时赶到为其解了围，太子朱厚照的脸丢大了。 有了前车之鉴，他岂能再鲁莽行事。 找不到徐松，就不知道柳三的确切位置。那么寻找柳三无疑是大海捞针。 因此，徐天赐并不着急赶路，只是按照正常的速度奔向溧水县。 到了溧水县城，已经是下午了。 徐天赐并没有急着去县衙找柳三的表哥。而是先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打算第二日一早再去寻找柳三的表哥。 在客栈安顿完毕，徐天赐等人并没有在客栈吃饭，而是前往溧水县最好的酒楼。 说来也巧，徐天赐一行赶往酒楼的途中，被人认出来了。 这个人是应天府府衙的一名小吏，奉应天府尹武雄的命令，随同王守仁前来溧水县清查冗员问题。 作为应天府府衙的人，对于南京城内有头有脸的人，那是认识的。 他看到徐天赐，感到十分意外。他怎么会来溧水县呢。莫非他是来查案的？ 可是徐天赐穿的是便衣。如果是锦衣卫办案的话，根本不会穿便衣。 带着疑惑，这名小吏将徐天赐秘密来溧水县一事告诉了带队的王守仁。 王守仁虽然有着古怪的想法，有些行为令人感到不可思议，可是他为人正直，作风正派，对带着的这些人也十分关心。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大家对王守仁佩服地五体投地。 这名小吏自然也成为了王守仁的粉丝。 他知道太子朱厚照与魏国公徐俌不对付。而王守仁是朱厚照带到江南的。 因此，这名小吏就马上把徐天赐秘密前来溧水县一事告诉了王守仁。 王守仁听了，立马感觉到这个徐天赐行为极为诡异。他当即安排太子朱厚照拨给他的两名武功高强之人，前去监视徐天赐一行，看看他们究竟是为何而来。 第三十六章 智擒徐二公子 王守仁奉太子朱厚照的命令到溧水县清查冗员问题。此时已经接近尾声了。 溧水县虽然存在冗员问题，但是并不严重。 作为溧水县的县令，卜殿卿是清楚的。 王守仁来到溧水县后，就把太子朱厚照的想法告诉了卜殿卿。 此次只是查清有多少冗员，并不立即清理，待整个应天府各州县都清查完毕，向太子朱厚照汇报后，由其定夺下一步的行动。 另外，朱厚照还将为各级府衙官吏涨工钱一事，也告诉了卜殿卿。 这令卜殿卿对接下来的清查，十分配合。 不仅这位卜县令，县衙其他人员也是积极协助王守仁一行开展清查。 因此，工作进度十分快。 涉及到自身利益，人们往往十分关心。特别是增加个人的收入，那自然会得到大家的拥护。谁不喜欢涨工钱呀。 至于那些冗员，心里自然是五味杂陈。十分担心自己被太子一声令下，裁掉回家。 这些人都是找关系、花大钱进入的衙门。这要是被清理回家的话，生计怎么办。 因此，这些人得到消息后，工作积极性锐减，心思根本就没有放在工作上。 太子朱厚照交给王守仁的任务，就是将溧水县衙门究竟有多少冗员查清楚。 按理说，他将这个任务完成，就可以回去复命了。 但是王守仁却不满足于这些。 当他得知那些被清查出来的冗员的工作状态后，就命人将这些冗员召集起来。 王守仁向这些人讲解了一下自己此次前来的主要任务，以及下一步将为县衙官吏涨工钱的打算。 这些情况大家都知道了，而且与这些冗员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大家自然没有丝毫的兴趣。 可是接下来的一番话，确定在场的各位打起了精神。 王守仁表示，太子殿下绝不会采取简单粗暴的方式，将各位清理出衙门了事的。他在掌握各县衙的冗员情况后，会为大家找到新的工作的。工钱绝不会比衙门里的人员低。 “王大人。是真的吗？您可不要诓我们呀。”有人在下面问道。 王守仁笑着回道：“诸位。太子殿下怎么会骗大家呢。说话那可是一言九鼎。将你们简单清理出衙门了事，看似解决了冗员问题。可是你们这么多人，今后的生活怎么办？难道让你们都去喝西北风吗？显然要为你们想好出路。大家放心。太子殿下正在为大家找出来。找到出路后，才会让你们离开衙门。在没有想出出路后，是绝对不会让在场的诸位离开衙门的。这一点大家大可放心。” 这番话无疑是一颗定心丸，令在场的这些人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王守仁派出的那两个人很快找到了徐天赐等人落脚的客栈。 当天晚上，徐天赐召集这几名家丁，部署明日的行动。 整个过程都被王守仁派去的人探听到了。 王守仁听说徐天赐是到溧水县杀柳三灭口的，心中就已经有了计较。 他连夜派人前去柳三表哥的家中，顺利将柳三捉住了。 第二日一早，徐天赐带着人来到了溧水县衙。他有锦衣卫的腰牌，自然如入无人之境。 很快就找到了柳三的表哥。徐天赐问道：“你是柳三的表哥？” “是的。大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吧。” “大人。您应该是为了柳三而来吧。” “你倒是个明白人。他现在在哪里？”徐天赐问道。 “他就在县衙后面。大人请随我来。” 说完，柳三的表哥就引领着徐天赐等人前往县衙后边。 徐天赐并没有丝毫起疑，在他看来，自己身为南京锦衣卫指挥佥事，别说一个小小的杂役了，就是溧水县县令见到他那也是发憷的。 当徐天赐等人来到柳三表哥指引的房间后，他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因为屋里坐着一个长相奇特的年轻人。 显然此人并不是柳三。因为徐天赐经常去有朋居，作为徐松的左膀右臂，柳三这个人，他还是认识的。 徐天赐盯着坐在对面气定神闲的年轻人，十分警惕地问道：“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把我哄骗到这里。你可知我是谁？” 对面的年轻人听了，笑着说道：“你是南京锦衣卫指挥佥事徐天赐。你的另一个身份是魏国公府的二公子。我没有说错吧。至于我嘛。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王，名守仁。” 王守仁。徐天赐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太子殿下从京城带来的人。好像被太子派到溧水县调查冗员问题。 他没好气地说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我也不和你一般计较。太子派你到溧水县办事，你就认真给太子办事吧。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的，可以去找我。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徐天赐转身就要离开这个屋子。 可是屋外已经站着几个孔武有力，拿着刀剑的人。徐天赐打眼一看就知道，这几个人武功很高。 自己带着这几名家丁，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徐天赐质问道：“王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锦衣卫办案，你还敢阻拦吗？” “锦衣卫办案，我自然是不敢阻拦的。可是你带着魏国公府的家丁干私活，我还是想管上一管的。我劝徐佥事还是放下武器，不要做无谓的反抗。”王守仁的话里，威胁的味道十足。 徐天赐虽然对王守仁蹲在这里等候自己感到十分奇怪，但是他根本就没有把这个王守仁放在眼里。 他当即拔出了刀，怒喝道：“锦衣卫办案。我看谁敢阻拦。” 说完，就提着刀往外冲。 王守仁的手下根本就没有被徐天赐的话吓住。他们在徐天赐拔刀冲过来时，就提着武器迎了上去。 还没等到徐天赐带来的家丁反应过来，几个回合，徐天赐就被对方打落了绣春刀，刀架在了脖子上，推到了王守仁的面前。 徐天赐知道这个王守仁虽然抓了他，但是绝不会把自己怎么样的。 因此，他丝毫没有惧色，而是威胁道：“王守仁。我告诉你，。现在即便是你把我放了也晚了。咱们这个梁子就这么结下了。我绝对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的。等着瞧。有本事，你现在就把我杀了。但凡给我一口气在，我绝对饶不了你。我父亲也不会饶了你的。” 王守仁听了徐天赐的话，只是淡淡地一笑。 他根本就没有把徐天赐的话放在心上。 第三十七章 真相终于大白 刘云率人火急火燎地赶到溧水县。 他在路上就十分担心柳三被徐天赐灭口。可是到了溧水县后，王守仁不仅将柳三交给了刘云。顺带还把徐天赐一行一并交给了他。 此时的刘云对王守仁可是刮目相看。他夸耀道：“王大人。此番顺利抓捕柳三。你是功不可没。回去我会向殿下为你请功的。” 王守仁则十分谦虚地说道：“刘公公。我也是无意中发现徐天赐前来溧水县。机缘巧合之下做成了此事。只是运气好罢了。” 刘云却不这么认为。王守仁绝对有敏锐的洞察力，否则他即使发现了徐天赐前来溧水县，也只会认为徐天赐是来执行锦衣卫的秘密行动的。根本不会关注的。 其实有一点是不容忽视的。那就是魏国公府与太子殿下之间有矛盾，根本就不对付。对魏国公府人员多些关注，那是十分必要的。 也正是这种关注，令王守仁发现了徐天赐秘密前来溧水县的真实目的，从而十分从容地阻止了他的行动。 刘云打算邀请王守仁一同返回南京城，可是王守仁还有一些工作没有收尾，尚需几日时间，刘云只好押解着徐天赐、柳三等人返回南京城，向朱厚照复命。 顺利抓捕关键人物柳三，顺道还把徐天赐逮了个正着。 朱厚照亲自主持审讯。 柳三哪见过这个阵势，根本都不用动刑，就把事情的原原本本供了出来。 朱厚照也没有为难他，签字画押后，就把他投入了大牢。 至于徐天赐，仗着自己是魏国公府的二公子，坚称自己是到溧水县执行公务。 可是他也不想一想，仅凭嘴硬不说，这件事就能拖过去了吗？ 要知道随他一同前往溧水县的，还有几名魏国公府的家丁。这帮人平时看着忠心耿耿，可是真到了关键时候，那也是个人顾个人了。把徐二爷供了一个底朝天。 对于这个不老实的徐天赐，王钦、钟虎、刘瑾等人纷纷表示，应该对其用大刑，让他知道己方的厉害。 可是朱厚照却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现在徐天赐说不说，并不重要。眼下解决的是美膳楼泻药一事，而柳三已经招供，并且说出是徐松指使。 徐天赐在自己手中，那么找到徐松也就非常轻松了。魏国公府必将乖乖将徐松送过来。 除了这一点，徐天赐还会给朱厚照带来很大的好处，毕竟他是魏国公府的二公子，绝对是谈判的重要筹码。 果不其然，魏国公府很快就知道了此事。 魏国公徐俌派大公子徐奎璧前来商谈此事。 朱厚照接见了徐奎璧。 徐奎璧见到朱厚照，向其问安后，说道：“殿下。美膳楼下药一事，是家奴徐松所为。臣已经将其绑了过来，请殿下惩处。” 朱厚照笑着说道：“徐公子。你来的可真够巧的。我这边刚刚抓到下药的柳三，你就把徐松送过来了。此事怎么说，也与你们魏国公府脱不开关系。你既然来了，不知能否代表魏国公府谈这件事。如果不能，那就让魏国公来吧。” 徐奎璧听了，回道：“家父命我来，就是来解决此事的。既然徐松是我们府上的人，他做了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影响了太子殿下的生意。家父说了，将有朋居转给殿下，算作这件事情的赔偿，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直接送酒楼赔罪，魏国公府的这份诚意，还是令朱厚照很满意的。 朱厚照回道：“转给我有朋居，的确是非常有诚意。我又岂能拒绝呢。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徐奎璧没有想到朱厚照答应的这么痛快，他激动地说道：“多谢殿下成全。殿下打算什么时候过户，我们随时都可以。” “这个不着急。过后找个时间过户就是了。眼下倒是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和你谈谈。”朱厚照说道。 徐奎璧听了，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就是来解决美膳楼泻药事件的。此事既然已经解决了，哪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莫非是二弟一事？ 徐天赐被刘云抓回南京城，魏国公府也是知道的。 魏国公徐俌也正是因为二儿子被抓，这才命徐奎璧主动前来找太子朱厚照，彻底解决美膳楼泻药事件。 徐奎璧忙问道：“不知殿下说得是何事？” “你二弟徐天赐带着人到溧水县，妄图杀柳三灭口。要不是我的人及时发现，阻止了他的鲁莽行动，否则他就会犯下大错呀。我帮了你们这么大的忙，你们魏国公府总得谢谢我吧。” 徐天赐岂能听不出朱厚照话里的勒索和威胁。 现在徐天赐在朱厚照的手里，太子这么说了，要不拿出一份大礼，他是绝对不会放了徐天赐的。 徐奎璧问道：“殿下。那您希望我们魏国公府怎么答谢比较好呢？” “那得看你们是什么意思了。奎璧呀。你还是回府与魏国公研究研究吧。把徐松留下。你可以走了。对了，徐天赐在我这里有吃有喝，你们不用担心，一天的费用也就五百两吧。到时候一块把账算了，不着急。” 一天五百两，这不是赤裸裸地抢劫吗？ 心里这么想，徐奎璧嘴上却不敢这么说。 对方是当朝皇太子，弟弟徐天赐还在人家手上。魏国公府对美膳楼泻药事件绝对是难辞其咎。 太子朱厚照占据主动权，魏国公府处于十分被动的地位。 既然太子殿下已经提出了条件，自己是做不了主的，只能是回府向父亲秉明此事。 想到这里，徐奎璧说道：“殿下。您挽救我二弟，我们魏国公府上下是非常感谢的。此事我回去向父亲秉明，定然会好好答谢殿下您的大恩大德的。” 朱厚照根本没有打算让徐奎璧直接表态，见徐奎璧这么说了，也是非常满意的，他回道：“徐公子回去找魏国公商量商量是有必要的。你给魏国公带个话，二公子在我这里绝对是没有问题的。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不过下边那么多人，我也不能每时每刻看着他，万一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对其动手动脚，我可不敢保证呀。这话我可得事先说明，别到时魏国公找我算账。” 徐奎璧岂能听不出朱厚照话里的意思，他说道：“让殿下费心了。我回去就办这件事，尽快给殿下一个说法。” 说完，徐奎璧就告辞了。 第三十八章 令太子感兴趣的东西 朱厚照自然不会亲自送徐奎璧的，他让刘瑾送送徐奎璧。 徐奎璧虽然明白朱厚照的意思，但是究竟如何答谢太子朱厚照，他并没有明说，回去商量的话，如果不能让太子满意，那就前功尽弃了。 因此，徐奎璧看了看刘瑾，计上心来。 刘瑾作为朱厚照身边的贴身太监，对于朱厚照的想法那是非常清楚的。 这次朱厚照让魏国公府“答谢”他，刘瑾自然也会知道朱厚照的底线的。 所以，当路过四处无人之地，徐奎璧就对身旁的刘瑾说道：“刘公公。殿下让我们魏国公府答谢他。答谢是非常有必要的。只是该怎样答谢，还望刘公公给我们一个提示。这是一点小意思，事成之后，再表示感谢。” 说完，徐奎璧从兜里拿出来了五千两银票，偷偷塞给了刘瑾。 刘瑾自然是来者不拒，他在接过银票的同时，扫了一眼，就看到这是南京城，乃至江南地区赫赫有名的富贵钱庄的银票。一千两一张的，足足五张。 刘瑾坦然受之，接过了徐奎璧递过来的银票，然后说道：“太子殿下现在对两样东西感兴趣。一样是银两，另外一样是田地。至于你们应该拿出来多少。咱家以为你们这次得大出血。围堵皇宫，殿下知道是你们魏国公府在幕后指使，殿下要不是急着用钱，早就找你们算账了。现在又出了美膳楼泻药一事。那晚魏国公主动请殿下吃饭，事后就遇到东瀛忍者的袭击，你说这事怎么算。殿下既然给了你们机会。你们就得把握好这次机会。我只能说这么多了。至于多少能令殿下满意。咱家觉得宁可多给，不能少给。” 徐奎璧听了，心里已经有了数，他说道：“多谢刘公公。只是有一事，那晚遇袭，与我们魏国公府毫无关系。是我们做的，我们承认，不是我们做的，也不能硬往我们身上按呀。” 刘瑾看了看徐奎璧，说道：“徐公子。起初，美膳楼这件事，你们也说不是你们做的。可是结果呢，还不是被殿下查了出来。算上那晚东瀛忍者的袭击，殿下已经是遇到了三次袭击了。如果算上在京城的张灏韬加大药量一事，那可就是四次了。谁牵扯到，谁都得倒霉。你说呢？” 徐奎璧汗珠子都出来，他说道：“刘公公。还望您在殿下面前为我们魏国公府多多美言。我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加害太子殿下呀。” 刘瑾笑着说道：“徐公子。关键是得让太子殿下认为，不是你们做的。如果真是你们做的，我替你们说再多的话，都没有，而且还得把我害了。所以，还得你们魏国公府好好与殿下谈一谈。拿出你们的诚意，换取殿下对你们的信任。” 说话间，两个人来到了宫门口。 徐奎璧就返回了魏国公府，而刘瑾则回去向朱厚照复命去了。 朱厚照问道：“都和他说了。” 刘瑾恭敬地回道：“殿下真是厉害，奴婢十分佩服。这个徐奎璧果真向奴婢探听殿下的想法。奴婢就按照殿下的意思，告诉了他。他还给了奴婢五千两银票。” 说完，刘瑾就把徐奎璧给他的银票拿了出来。 朱厚照笑着说道：“那就好。希望徐俌能够明白本宫的意思。既然是徐奎璧给你的，你就收下吧。” 刘瑾忙说道：“奴婢不敢。殿下正在用钱之际，还是留给殿下干大事吧。” 朱厚照摆了摆手，说道：“你的心意，本宫领了。让你收下，你就收下。徐俌这次大出血，本宫不就有钱了嘛。告诉张永，美膳楼可以重新开张了。另外让王钦组织人好好审一审徐松。” 刘瑾美滋滋地领命而去。 旁边的钟虎待刘瑾出去，就说道：“殿下。就这么放过魏国公，是不是太便宜他了。以目前咱们掌握的情况来看，将魏国公抄家除爵都是可以的。魏国公一脉长期镇守南京，在江南地区势力很大，将其清除，不仅会解除对朝廷的威胁，对殿下下一步的行动，也是帮助很大。” 朱厚照笑着说道：“钟虎。魏国公一脉对大明还是非常忠心的。魏国公府上下虽然有很多毛病，犯了很多错误，但是他们并没有威胁到朝廷，更没有反叛之举。有的只是利益之争而已。此次我除了想得到一些银两和田地外，还希望魏国公能够想明白，不与我作对，转而支持我。毕竟魏国公一脉在江南深耕这么些年，有些事情有了他们的支持，就会产生事半功倍的效果。除非做了大逆不道、十恶不赦之事，小了小去的，就不要追究了。” “殿下。那东瀛忍者一事，可不是小事呀。除了刺杀殿下之外，勾结外邦，那也是罪大恶极呀。” “东瀛忍者一事，还需要调查。虽然魏国公的嫌疑最大，但是反过来说，他的嫌疑又是最小的。如果是他勾结东瀛忍者害本宫的话，为什么要选在他邀请我吃饭的晚上呢。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朱厚照分析道。 “能不能是魏国公利用我们的常规分析，反其道而行之呢？” 朱厚照听了，说道：“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可是他杀了我，对他能有什么好处呢。宁王要害我，那是涉及到皇位。而魏国公害我，皇位是轮不到他家的。谋朝篡位更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觉得，东瀛忍者一事，不是魏国公所为，而是另有其人。” “殿下分析地极是。如此看来，宁王的嫌疑是最大的。毕竟他有害殿下之心呀。” 朱厚照摇了摇头，说道：“宁王自打张灏韬事件后，就受到了朝廷的严密监控，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应该不敢贸然出手了。本宫觉得此时他还敢出手的话，那绝对是鲁莽行为，必将被朝廷察觉。因此，宁王反倒是嫌疑最小的。” “那又会是谁所为呢？” 朱厚照这些日子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究竟是谁要置自己于死地呢。不惜勾结东瀛忍者，显然是下了血本呀。 虽然已经有人着手调查此事了，但是朱厚照对此事的关注和思考，丝毫没有停歇。 不把这个幕后黑手揪出来，对方势必会继续采取行动，那么自己始终处于危险境地。 自己可不喜欢过着日日提心吊胆的生活。 第三十九章 一口价 徐奎璧回到府上，就将太子朱厚照的意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魏国公徐俌。 当然，他与刘瑾的对话也都一并说了出来。 魏国公徐俌听了之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咱们都低估太子殿下了。今日我才知道，他到江南来，绝不仅仅是躲避血光之灾那么简单，他这是要整顿整个江南地区呀。” 徐奎璧请示道：“父亲。刘公公说得很明白，殿下想要银两和田地，咱们拿出来多少比较合适呀？” 徐俌想了想，说道：“既然要拿出诚意，那就宁可多拿，也不能给少了。你先去查一下，咱们现在手里还有多少银两，多少田地。然后再定吧。” 徐奎璧就去账房调账去了。 很快，徐奎璧就查出了结果。账房上现在有三十万的现银，富贵钱庄那里还有二百一十万两的存款。至于田地，则有三十二万余亩。当然这里面有一部分是投献的土地。 徐俌平日里并不过问府上的这些事情，听了徐奎璧的汇报，也是吓了一大跳，怎么这么多。 徐奎璧回道：“父亲。除了日常的经营之外，下边人的孝敬也很多，这么些年，久而久之，就达到了这么多。” 魏国公府还算比较宽厚的了，都积聚了这么多的财富，那些欺压百姓、敛财有方的王府，又会是怎么样的情况呢？ 另外，这也是大明中期土地兼并的一个缩影。随着时间的推移，土地都集中到了少数人手中，这不仅令百姓生活越来越困苦，同时也为大明带来不稳定因素。 徐俌盘算了一下，说道：“既然殿下要钱和田地，那咱们就满足他。二十万两银票、五万亩良田。” 说完，徐俌心不由地一疼。这可是真金白银呀。几代魏国公积累的这份基业。谁往外拿谁心疼。 徐奎璧见父亲决定了，没有说什么。 于是就按照徐俌的意思，到皇宫再次拜见朱厚照。当然有朋居的地契也一并带去了。 朱厚照听了徐奎璧的答复，说道：“二十万两银票，五万两良田。魏国公还真有诚意呀。不过在本宫看来，还是有些不够呀。就凭东瀛忍者袭击本宫这件事，那就够你们喝一壶了。” “殿下。您那晚遇袭，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我们也在全力追查此事，争取早日查清，还魏国公府一个公道。殿下，这笔账算在我们魏国公府是不是有些不妥呀？” 朱厚照也没有和徐奎璧争辩，而是说道：“一口价，白银二十五万两，良田八万亩。” 徐奎璧自然做不了主，他表示会向父亲请示的。 临走前，自然把有朋居过户到了朱厚照名下。当然这涉及到官府去办手续。这些都有下人去办，根本无需朱厚照和徐奎璧操心。 依旧是刘瑾送的徐奎璧。 徐奎璧又送给了刘瑾五千两银票。 刘瑾欣然笑纳，他说道：“徐公子。其实你们给殿下这些银两和田地，对于你们来说是好事。” 徐奎璧对于朱厚照的坐地涨码十分不高兴，就问道：“刘公公。您说的话我怎么不明白呢？虽然是我们有错在先，可是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换做是谁，都会心疼的。这又怎么是好事呢？” 刘瑾解释道：“徐公子。听你这话，格局就太小了。你觉得你们魏国公府拿出来这么多的银子和田地，实在是有些多。可是换个角度来看，你们不是借此机会缓和了与太子殿下的关系，而且继续走下去，与太子殿下的关系越来越好。太子接下来会有许多大动作，你们仅仅跟随太子殿下，还能没有好处吗？从长远角度来看，太子终究是要继承皇位的。到那时，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徐奎璧经刘瑾这么一指点，豁然开朗，他拱手说道：“刘公公，多谢指点迷津。” 刘瑾十分客气地回道：“徐公子。哪里哪里，这些事情你们细想，也会想明白了的。你们只是局中人，所以还未想到而已。”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徐奎璧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回到府中，徐奎璧将朱厚照定的价码告诉了徐俌。同时也把刘瑾的话说了出来。 徐俌听完，笑着说道：“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殿下这招实在是太高明了。” “父亲。此话怎讲？” 徐俌解释道：“刘瑾背后和你说的那番话，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定然是太子殿下吩咐的。刘瑾虽然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太监，对其非常了解，可是有些话、有些事情没有太子殿下的同意，他敢这么说吗？这要是传到太子殿下耳朵里，还有他的活路吗？不过果真如刘瑾所说的话，那对咱们来说，的确是好事。” 徐奎璧请示道：“父亲。有朋居今日已经转给太子殿下了。那太子殿下的条件，咱们答应吗？” “答应。当然要答应了。你和徐福今日先把田地分出来。钱好办，直接拿银票就是了。争取明日就给殿下送过去。另外把天赐接回来，让他直接来见我，我有事情要找他。” 徐奎璧见父亲决定了，就下去找徐福研究分地事宜。 徐家的地可不是连成一片的。分布在各府各县各个村子里。而且还要把外人投献的土地区分开来。 徐奎璧和徐福带着几个人，整整干到后半夜，才算把这八万亩田地挑了出来。 然后将这八万亩田地的地契又一一挑了出来。 待核实完毕后，屋外已经鸡鸣。 徐奎璧简单吃了早饭，拖着疲惫的身躯向徐俌汇报此事。 徐奎看着有着黑眼圈的徐奎璧，心里也是有些不好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呀。 如果不是没把太子殿下放在眼里，又怎么会有今日的情况呢。 徐俌说道：“奎璧呀。你也累了一宿了。先下去休息吧。休息好了再去皇宫吧。” 徐奎璧则说道：“父亲。二弟还在太子殿下那里。我还是现在就去皇宫吧。早一点去，二弟就能早一点回来了。” 徐俌对徐奎璧的话十分赞同。自己这个大儿子为人十分厚道，对兄弟、对下人都十分宽厚。这是优点，同时也是缺点。 他见徐奎璧如此坚持，也就没有再劝阻，而是又交代了他几句。 徐奎璧都一一记下了。 告别了徐俌，徐奎璧就带着人拿着银票和地契前往皇宫，面见朱厚照。 第四十章 不服气 这几日，徐天赐在皇宫里虽然是好吃好喝，可是他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毕竟自己做了很多针对太子殿下的事情。 太子有尚方宝剑，杀了自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般。 所以徐天赐每日都是吃不好睡不好。 这日一早，太子朱厚照竟然派人来找徐天赐，让其和自己一同吃早饭。 这令徐天赐大惊失色。莫非今日就是自己的死期。 极其恐惧的徐天赐只能是硬着头皮前去赴宴。 早已经没有了往日跋扈的神情。 见到朱厚照后，徐天赐恭恭敬敬地向其问安。 朱厚照看了一眼徐天赐，觉得这几日的煎熬，令其老实了不少。 他笑着说道：“徐佥事。来来来。这早饭都已准备好了。过来与本宫一起吃饭。这几日忙，也忘问你了。不知在皇宫住得怎么样？” 徐天赐违心地回道：“殿下让卑职住在皇宫里，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卑职感激不尽。殿下如有差遣，卑职定当全力以赴。” 既然朱厚照不提有朋居一事，徐天赐自然还没有傻到主动提出来。 朱厚照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徐佥事这么说了。那本宫眼下还真有一件事情需要徐佥事来做。” “请殿下吩咐。” “其实这件事也牵扯到魏国公府。就是那日魏国公请我吃饭，路上有东瀛忍者袭击我那件事。有人怀疑是魏国公府所为。我倒不这么认为。魏国公一脉对朝廷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勾结倭人对付我呢。你身为南京锦衣卫指挥佥事，这件事情也是分内之事。” 徐天赐忙说道：“魏国公府对皇上、对殿下绝对是忠心耿耿。卑职一定抓紧调查，争取早日查清此事。” “好了，不聊了，快吃饭吧。再不吃，饭就凉了。” 徐天赐就陪着朱厚照吃起了早饭。 当徐奎璧前来拜见朱厚照时，朱厚照和徐天赐还没有吃完饭呢。 徐奎璧见到徐天赐陪着朱厚照吃早饭，还是有些意外的。 他原本以为徐天赐这几日一定受到严刑拷打，遍体鳞伤，此时看到毫发无损的徐天赐，还是令其感到不可思议。 朱厚照吃完了早饭，就起身，笑着说道：“奎璧。吃饭了吗？如果没吃，我让人给你再做一些。” “殿下。微臣吃完早饭过来的。家父答应了殿下的条件。这是二十五万两的富贵钱庄银票，这是八万亩田地的地契。请殿下过目。” 旁边的徐天赐听了，有些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情况，家里为什么要给太子这么多的银票和田地呢。 眼下也不是询问的地方，他只能是等到回到家中再问了。 朱厚照旁边的刘瑾接过了徐奎璧呈上来的银票和地契。 朱厚照连看都没有看，就让刘瑾先拿下去。他对徐奎璧和徐天赐说道：“既然魏国公府答应了我的条件，那此事就一笔勾销了。天赐，你随你兄长回府吧。我就不留你们了。” 见朱厚照发了话，徐奎璧、徐天赐哥俩就告辞了。 出了皇宫，徐天赐才问起是怎么回事。 徐奎璧就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徐天赐。 徐天赐听得脑瓜子嗡嗡的。他没有想到朱厚照狮子大开口，向魏国公府索要了这么多的钱财和田地。 他恨恨地说道：“大哥。太子真是贪得无厌，竟然索要这么多。父亲定然是无奈之下才这么做的。回去之后，咱们一定要想想对策，把这个损失找回来。” 徐奎璧听了，十分生气，要不是你在父亲面前出馊主意，哪还有眼前这个情况的发生。他没好气地说道：“二弟。你还没有看明白吗？太子殿下刚到南京城，咱们就处处与之作对。太子殿下都知道，人家不跟咱们一般见识，就是要了一些钱财和田地。咱们就当破财免灾了。你可不要再折腾了。” 徐天赐见徐奎璧这么说，气不打一处来，质问道：“折腾？大哥你认为我这是在折腾。太子殿下刚到南京就开始纠正冤假错案，并且让百姓伸冤，矛头直指咱们魏国公府。咱们如果不反击的话，那殿下还不得骑到咱们脖子上拉屎呀。现在从咱家拿走这么多钱和田地。就这么了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徐奎璧反问道。 徐天赐胸有成竹地说道：“太子虽然身份尊贵，但是上边还有皇上呢。我们上书皇上，让皇上主持公道。在让朝中支持我们的大臣敲敲边鼓，此事可成矣。“ 徐奎璧没好气地说道：“人家是父子关系，皇上岂能站在咱们这边。咱们可不要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事。太子殿下仁慈，把你毫发无损地放了出来。今后就不要再闹腾了。” 徐天赐听了，也没有再与徐奎璧争论。自己这个大哥哪点都好，就是太仁慈了。做什么事情都为别人考虑。自己被太子囚禁了这么多天，他还向着太子说话。 眼下只能是向父亲倾诉了。 徐奎璧已经将父亲徐俌的意思已经告诉了徐天赐，有要事找他。 因此，徐奎璧、徐天赐兄弟二人回府就直接去找徐俌了。 多日不见，徐俌看到徐天赐非常高兴，他询问了徐天赐这几日的情况。听说朱厚照没有为难他，就笑着说道：“没受罪就好。为父这几日还在担心太子殿下会对你用刑。没有惩罚你，说明太子十分仁慈呀。” 徐天赐自然没有徐俌那么高兴，他反问道：“父亲。我听大哥说，咱家给了太子殿下八万亩田地，二十五万两白银。这是不是有些多呀。是徐松派人到美膳楼下泻药，此事虽然咱们脱不了干系，可是也不至于拿这么多呀。这简直就是明抢。” 紧接着，徐天赐就把自己刚才和徐奎璧说的打算说了出来。 徐俌听完，脸色非常不好，说道：“老二。自打太子殿下来到南京。咱们与之交手，哪次占到便宜了。哪怕是一点点也算。事实证明，咱们根本就不是太子殿下的对手。要不是太子殿下仁慈，咱们魏国公府现在已经是抄家除爵了。” 徐俌的这番话出乎徐天赐的意料之外。 第四十一章 冗员调查已结束 徐天赐虽然觉得徐俌的话有些意外，但是他觉得父亲和大哥一定是被太子吓住了。府上也没有做出十恶不赦之事，哪来的抄家除爵呀。他反驳道：“就是在酒楼下个泻药，不至于抄家除爵。父亲，您是不是被太子吓坏了。” 徐俌听了勃然大怒，他怒喝道：“孽障。那晚东瀛忍者袭击太子殿下。这笔账如果算到咱家头上。你觉得皇上是听太子的，还是听我们的。” 这番话彻底把徐天赐骂醒了。 人家可是父子呀，岂是外人所能挑拨离间的。 旁边的徐奎璧劝解道：“咱们虽然付出了很多东西。可是毕竟与太子殿下重归于好，接下来只要我们魏国公府全力支持太子殿下的话，回报绝对远高于此。” 徐俌也附和道：“不错。老大说得很对。从太子殿下到南京的所作所为可以看出，殿下绝对是要做一番大事的。他派出王鏊、许进等人到应天府各县调查冗员问题，就是最有利的佐证。” 虽然徐天赐认可徐俌的话，可是他还是反驳道：“父亲、大哥。太子只是一个九岁的孩童，定然是身边的王鏊、许进等人出的主意。他那么大，能有什么想法。” 魏国公徐俌看着徐天赐，说道：“老二。刚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王鏊、许进这帮人都被太子殿下派出去了。身边就剩下王钦、刘瑾等人，他们可没有这么高的见识。另外太子让刘瑾给你大哥带话，更印证了这一点。” 接着徐奎璧就把刘瑾和他单独说得那番话说了出来。 徐天赐听了，感到太不可思议了。这么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如此厉害呢。 看着目瞪口呆的徐天赐，徐俌说道：“宫门外闹事，美膳楼下药事件，殿下都知道了。可是人家并没有得理不饶人。相反人家还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给咱们机会，咱们就得把握好。如果还不识时务，那结局会非常惨的。所以我们魏国公府接下来就是全力配合太子殿下。” 徐天赐见徐俌这么说了，就说道：“今日一早，太子殿下主动邀请我吃早饭。还吩咐我调查东瀛忍者一事呢。” “那你可得全力以赴进行调查。现在有些人怀疑是咱们所为，屎盆子就要往咱们头上扣。太子殿下这是给咱们魏国公府机会呢。你可要把握好。” 徐天赐自然知道此事事关魏国公府的安危，他当即表示一定会全力调查此事的。 父子三人就结束了这次谈话。 美膳楼这边，张永又重新将人员组织了起来。高香也加入了酒楼。经过三天的紧张准备，又重新开张了。 有朋居也顺利成为了朱厚照的产业。张永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于是，朱厚照让张永全权负责有朋居的经营。把美膳楼交给了罗祥。 除了又在光禄寺调来几个厨子外，对于有朋居原来的人员采取了留任。不过朱厚照已经明确表示，有二心、吃里扒外，徐松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徐松现在还被关在大牢里。魏国公府根本就没有救他的意思。魏国公徐俌在付出了巨大代价之后，才把徐天赐救了出来。可以说，徐松被魏国公府彻底放弃了。 他的下场，给有朋居这些人树立了一个反面教材。大家出来就是想踏踏实实工作，养家糊口，混口饭吃。谁闲着没事和东家对着干。关键是这个东家还不是一般的东家，那可是堂堂大明皇太子。 因此，这些人比以往更加小心做事，生怕惹到掌柜的，也就是张永。所以，有朋居的生意并没有受到换东家的影响，依旧是那么红火。 两家店，现在都是朱厚照的了。营业额也是翻了个番。每日能够达到近四千两。 美膳楼后边的宅子改造，虽然一直没有停，但是预计酒楼框架十月初能结束。再加上装修，怎么也得年底能够开业。 至于魏国公府那八万亩良田。也已过户到了朱厚照的名下。有了这些土地，朱厚照心里底气十足。明年开春，完全可以大干一场了。 王鏊、许进、王守仁等人陆续查清冗员数量，返回南京城向朱厚照做了汇报。 这番摸底调查，将整个应天府的冗员彻底调查清楚。每个县基本超员都在一倍以上。尤其以江宁县和上元县最多。 其实这也不奇怪，因为南京城就在这两个县的治下。所以城里的达官贵人都喜欢把人往这两个县安插。 王守仁在溧水县不仅将冗员问题调查清楚了。他还对溧水县的田地做了一番初步调查。发现不仅土地兼并严重，而且一些新增土地并不在县衙统计范畴之内。 朱厚照听了，非常满意。作为在现代熟悉明史的历史小说写手，他对这种情况还是比较清楚的。 在江南地区，没到雨季发水，洪水就会把大片土地冲走。而洪水过后又会出现新的冲积土地。当纳税田地被冲掉后，损失的收入就会被摊派到其余的土地之中。而新的冲积土地却很难被发现。有些还是人为的失误，这就使得那些获得冲积土地的地主豪绅很容易达到逃税的目的。 朱厚照说道：“伯安反应的这个问题，绝对不是溧水县的个案。应天府其他各县，乃至整个江南都存在这种情况。这个问题必须解决，不过不是现在。眼下我们要解决的就是给各级官府官吏涨工钱一事，以及对冗员的就业分配问题。咱们决不能简单地将他们踢出衙门，而是要给他们一条谋生之路。” 王鏊听了，十分为难地说道：“殿下。微臣在调查冗员问题的同时，也对这些违规招进来的吏役进行了一番调查。发现都是当地有头有脸之人的儿子、亲戚等人。这些人不爱学习，仕途无望，又不喜欢劳作，就到衙门里当个吏役。不仅事情少，而且还能为家里及熟人办一些事情。微臣也想过了，给他们找出路实在是有些难。” 许进也附和道：“是呀。殿下。王大人所言极是。这帮人就是仗着家里的势力，在衙门里作威作福。能力的确是有限。” 其他人也表达了同样的想法。 但凡有些能力的，早就走仕途、或者继承家业了。谁还会托关系、走后门进入衙门当个小吏呢。 第四十二章 水泥 朱厚照听了这二位老臣的话，笑着说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和缺点的。咱们细细挖掘，定然能够找到他们的优点的。另外，这些人在衙门做事，经过锻炼，还是有一定的办事能力的。我初步制定两条出路。一个就是对各衙门吏役重新核定，再增加一些人。接下来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现有人员是远远不够的。另一条就是成立公司，开始进行下一步的改革。所谓公司，就是类似于商铺、酒楼、客栈之类的买卖而已。” 听了朱厚照的解释，众人还是一知半解。 倒是王守仁主动问道：“殿下。那接下来咱们要做什么呢？” 这些日子，除了解决美膳楼泻药一事外，朱厚照就是在谋划着接下来的行动。 确切地说，就是王鏊、许进等人彻查清楚后，下一步的行动。 朱厚照早已有了打算，他当场就做了分配。王鏊和许进负责测算各级官吏、杂役工钱应该涨多少。梁储和李昆负责测算各衙门增加多少吏役。张天瑞和刘春负责组织考试。依据梁储二人确定的增加人员数目，对冗员进行选拔考试。依据补缺数量，确定入选人员名单。 至于王守仁、刘春等人，还有一个大活需要他们来做。 且不说已经安排任务的王鏊、许进等人。 留下的王守仁、刘春等人十分好奇，除了解决冗员、为大家涨工钱这两件大事，还有什么大事。 朱厚照说道：“江南最为鱼米之乡，土地肥沃、雨量充沛，一年两季水稻。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里是咱们大明的粮仓呀。可是每年由于洪涝灾害，不仅导致百姓损失惨重，朝廷的田赋也是难以保证。所以兴修水利，修缮大坝那是必须的。现在距离明年的雨季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现在就开始兴修水利，保证明年的粮食生产，让朝廷有充足的财政资金，让百姓能够吃饱饭，这是不是大事呀？” 这番话，令大家明白了朱厚照的意图，那就是兴修水利，修缮大坝。保障粮食生产，减少洪涝灾害造成的损失。 王守仁问道：“殿下。整个江南河流众多，要想都修建好的话，不仅时间上来不及，另外，人力、物力和财力，也都是无法承受的。眼下先把应天府境内的修建完毕，时间也是非常紧呀。” 王守仁说得是实情。兴修水利、修缮大坝绝对是一件大好事，可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即便是修好应天府大大小小的堤坝都是十分困难的。 朱厚照自然知道王守仁说得是实情。他说道：“伯安说得对。以目前的状况来看，的确是非常困难。但是，我这段时间研究出了一种十分有效的修筑大坝的材料。有了这种材料，不仅节省财力，而且它的硬度能够让大堤经受住洪水的冲击的。” 朱厚照说得这种材料，就是现代的水泥。 水泥所需的石灰石、粘土、铁矿粉、石膏等材料。朱厚照也都能找到矿藏。 南京本地石灰石、粘土、铁矿石和石膏产量就极其丰富，完全能够做到自给自足。 而应天府旁边的太平府有个当涂县，那里矿产资源极其丰富。 当涂县就是现在的马鞍山市。 至于苏州府、常州府等地矿产资源储藏也很丰富。 所以，朱厚照才有底气说出刚才那番话。 紧接着，朱厚照就把自己研究出来的水泥向大家做了一番讲解。 大家听得也是云里雾里的。不过聪明的王守仁对于朱厚照的这番言论深信不疑。 朱厚照在安排王鏊等人到各县彻查冗员问题，美膳楼开业之后，就开始着手研制水泥。南京工部尚书董钺亲自组织工部的工匠，按照朱厚照的想法，寻找矿产材料。按照朱厚照的图纸，制作制造水泥的设备。 董钺也是今年刚刚上任没多久。他的前任是肖祯是七月二十五致仕。他是七月三十由南京礼部左侍郎升为南京工部尚书的。 刚刚上任的董钺干劲十足。对于朱厚照的吩咐，自然是全力以赴去做。有时候还亲自上阵，亲力亲为。 要不是美膳楼出了事，朱厚照有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水泥的研制这件事上，现在早已经开始组织人修筑堤坝了。 不过王鏊等人到各县彻查冗员问题，进展速度明显高于朱厚照的预期。 有了王守仁等人的参与，制造水泥一事，也将提速很多。 朱厚照带着王守仁、王承裕等人来到了工部的一个作坊。 此时，南京工部尚书董钺并不在现场，而是全权委托南京工部右侍郎高铨负责在现场监工。 南京工部与北京的工部在官员设置上有所不同。南京工部仅设置右侍郎一人，并不设置左侍郎。 可以说高铨是南京工部的二把手。 南京工部的一二把手都参与到水泥的研制当中，足见其对朱厚照吩咐的重视。 高铨见太子亲自来了，就迎了上来。 “高侍郎。现在进展怎么样了？”朱厚照问道。 “回禀殿下。经过这几日的反复试验，水泥的硬度已经快达到目标了。这两日，最新配置的水泥即将烧制成功。据我们判断，这一批应该能够达到太子殿下所要求的标准。”高铨回道。 朱厚照听了十分高兴，笑着说道：“如果水泥能够研制成功，那南京工部可是大功一件呀。无论是董尚书，还是高侍郎那都是有功之人。” 高铨十分谦虚地回道：“这都是殿下英明之举。臣等只是按照殿下的意思做事而已。要论功劳，那也是殿下的功劳。臣等只是跑跑腿而已。” 对于高铨这种不邀功的态度，朱厚照十分满意。 紧接着，朱厚照等人来到了前一次试验的石墙面前。 高铨现场讲解道：“殿下。按照您设计的流程。我们每次生产出来水泥，都会用它砌成这种石墙，然后用凿子、大锤进行破坏。用水进行浸泡、冲刷，以检验其强度。并且根据结果来判断本次水泥的强度是否达到标准。再根据此次实验结果，研究下一次的水泥制造。” 高铨的这番讲解，令朱厚照有些脸红。 第四十三章 妥善安置 其实，朱厚照对于南京工部反复做实验是感到十分内疚的。 原来朱厚照仅仅知道水泥的原材料及工艺。对于水泥各种原材料的比例，他并不知晓。 只能是安排大家一遍一遍地反复进行实验，以寻找出水泥的最佳调配比例。 朱厚照虽然来自于现代，可是他并不想穿越小说所写的那样，拥有无比强大的金手指。他仅有脑海中存留的那些现代记忆。而有些记忆，像水泥配方这样的。仅仅是记住了一个大概。具体情况，只能是通过反复试验获取。 这也许就是小说和现实的区别吧。 正如高铨所说，这最新一批水泥的效果果然达到了朱厚照的预期。 换句话说，水泥研制成功。 朱厚照十分兴奋。但是身旁的这些人却没有过于激动的表情。 显然，大家对朱厚照说得神乎其神的水泥，还是不相信。 刘春问道：“殿下。这个所谓的水泥真就那么厉害。” “殿下。用这个水泥砌堤坝，这能确保不决堤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王承裕担忧道。 就连王守仁、王鸿儒等人也都持怀疑态度。 这也难怪。在当时，由于没有那么多钱，很多都是土坝，中间立上木桩，然后用竹竿做成围栏，最后用土垒成大堤。一些有钱的地方，会用条石砌成堤坝，虽然比土堤强了很多，可是耗费巨大。 水泥的发明，不仅会让江堤更加坚固，而且成本会降低很多。 而启动资金，也已经由“慷慨”的魏国公徐俌提供。 可以说，万事俱备，就差开工了。 对于大家的怀疑，朱厚照只是说了一句，本宫岂能拿百姓的性命当儿戏。 朱厚照明白，说多少都是没有用的，只能用实际效果来打消大家的疑虑了。 虽然现在距离明年的春耕，还有将近五个月的时间。可是要想建造更多的堤坝，时间还是有些短。 在朱厚照派出王鏊、许进、王守仁等人前往各地彻查冗员问题不久，他就开始谋划建造堤坝一事。 除了发明水泥一事，朱厚照还派人前往应天府长江段沿岸寻找石料的来源。 找到后，就由当地府衙招募劳力，进行开采。 这也在一定程度上，为即将开始的筑堤储备了物资。 除了石料。朱厚照还命南京工部找来技艺高超的铁匠，按照朱厚照的想法，炼制出钢材。 并且按照他设计的图纸，制作炼钢的熔炉、烧制水泥的设备，等等。 这也使得水泥的研制，进度大大提高。 各项准备工作都在有序不紊地进行着。 之所以说是准备工作，是因为朱厚照尚未开始组织大规模的筑坝修堤。 要想大规模开展筑坝修堤，仅仅有足够的财力、足够的劳力、足够的物资，还是不够的。 要有一群熟悉当地情况、积极落实朱厚照工作要求的吏役。没有他们，仅靠朱厚照带来的这些人，根本不可能完成如此大规模的工程。 这也是朱厚照力排众议，要想解决冗员、为应天府各级衙门吏役涨工钱的原因。 刘春、王鸿儒等人都被朱厚照派往各地监督采石场的采石工作，督促各地加紧制造石料，为下一步筑坝修堤提供最重要的原材料。 而王守仁则被朱厚照派往长江江堤应天府段，进行修堤前的最后勘察。 其实，长江应天府段的情况，应天府衙就了解情况，但是朱厚照为了能够更加高效、科学地筑坝修堤，派人前去实地勘察，掌握第一手资料，对接下来的工作十分有利。 王鏊等人加班加点，很快就把应天府各级衙门应该留下多少吏役，应该清除多少吏役，各级吏役应该涨多少工钱，都测算清楚了。 朱厚照接过刘瑾从王鏊手里拿过的最后情况，看了看，十分满意地说道：“王大人。你们可真是神速呀。本宫看了，非常好。武大人，就按此方案进行。为留下的吏役涨工钱。” 包括武雄在内的官员、吏役都在涨工钱的范围之内。 但是此时的武雄可以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太子殿下给大家涨了工钱，大家的工作积极性必然是空前高涨。各项工作就会很好的开展。自己这个府尹不仅会轻松很多，而且还会政绩颇着。 忧的是，被清除出去的那些人怎么办？这些人的背后可都是当地有头有脸之人。将他们清除出衙门，必然会引起这帮人的不满。这可是一个非常不稳定的危险因素。如果让这些人闹起来，那就麻烦了。 朱厚照自然看出了武雄脸上的忧虑，就问道：“武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回禀殿下。微臣没有问题。一定按殿下的意思办。” 朱厚照笑着说道：“你这可有些不老实呀。有问题就直说，大家都在，正好可以研究研究。” 还未等武雄说话，旁边的王鏊说道：“殿下。武大人定然是因为那些被清除出衙门的吏役。这些人都是有背景的，如果心生不满，闹腾起来，那可是个大麻烦呀。” 朱厚照听了，说道：“本宫想不仅武大人有此疑虑，就是其他各位大人也有此想法吧。” 大家都没有说话，都在等着朱厚照的下文。 朱厚照也没有卖关子，让大家猜，而是继续说道：“这些人在衙门待了那么长时间，对当地的情况自然是非常熟悉。本宫岂能就将他们清除出衙门，就撒手不管了呢？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不仅仅是筑坝修堤，还有粮食种植、开展贸易、重整军队等工作要做。这就需要很多人来管理。有些事情需要衙门的人员出面，有些事情就得是非官方人员出面。而这些人无疑是最佳人选。武大人。你告诉下面，被清除出衙门的这些人，本宫会给他们谋个差事的。至于想不想干，能不能干好，那就看他们自己的态度了。至于工钱嘛。绝对不比衙门中人低的。” 武雄听了，拱手说道：“殿下仁慈。微臣替这些人谢过殿下。” 朱厚照的这个表态，无疑给在场的各位吃了一颗定心丸。 第四十四章 应天府建筑公司 朱厚照进一步解释道：“眼下，无论是制造水泥、制造钢材，还是接下来的大规模筑坝修堤，这些人都是中坚力量。所以我们一定要利用好这些人。” 王鏊说道：“殿下英明。如此以来，不仅令各级衙门工作热情高涨，而且被清除出衙门的这些人也会毫无怨言。” 许进则说道：“这些人还成为筑坝修堤的骨干力量。可以说是为殿下所用，对殿下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作，那可是一大助力呀。” 朱厚照并没有沾沾自喜，而是吩咐道：“这些人能不能用好，关键还得看诸位大人能否调动得好。另外，接下来的筑坝修堤时间紧任务急，大家切不可掉以轻心。接下来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招募劳力，后勤保障等工作都已提上日程。大家有得忙了。” 王鏊、许进等人都是干事情的人，他们能够跟着朱厚照做利国利民的大事，高兴还来不及呢，岂能因为忙碌而感到忧愁。 为了使得筑坝修堤进展更加顺利，朱厚照决定成立应天府建筑公司。由许进担任总经理。张天瑞负责后勤保障、刘春负责采石场、梁储负责水泥厂、刘忠负责钢厂，而王鏊、李昆、王鸿儒则负责各段的筑坝修堤。 为了工程进度快一些，自然不能从应天府与太平府的交界处沿着长江一直修到镇江府。而是将这段八百多里地的堤坝，分成几段进行修筑。 此次会议基本上就把筑坝修堤一事定了下来。 大家散会后，就按照朱厚照的意思，奔赴各地开展工作。 应天府轰轰烈烈的筑坝修堤工作正式拉开了序幕。 官府这边，武雄按照朱厚照的意思，在府衙、县衙两级衙门进行了人员清理。那些留下来的吏役干劲十足。 而那些离开衙门的吏役虽然心有不甘，可是听说太子殿下将他们安排到了新成立的公司，他们也是得到了一些安慰。只有极个别的一些人对于朱厚照的做法感到有些担心。他们认为，殿下这么做，极有可能是权宜之计，等过了这阵风，再找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自己开除，清除回家，让你无话可说。 虽然有些担心，但是这些人也只是惴惴不安地加入到了应天府建筑公司。 从古自今，劳动人民与大自然做着不懈地斗争。筑坝修堤这件事那也是进行了千百年。因此，对大家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技术上没有问题，材料、劳力、后勤保障等方面，朱厚照也都做了充足的准备。 尤其是那些失去家园的流民听说太子殿下正在招人筑坝修堤，包吃包住，他们自然乐得加入。 招募的劳力被分配到采石场、水泥厂、筑堤工地等各个地方。 许进作为总经理，奔波于各个工地，而王鏊、梁储等人更是各尽其职，认真做好自己份内之事。 朱厚照只是到南京城外的筑堤工地转了转，就又回到了南京城。 不是他不关心筑坝修堤这件事，而是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粮食产量问题。 江南的土地肥沃，被称作鱼米之乡，是大明的粮仓。 兴修水利、筑坝修堤，可以阻止洪涝灾害和干旱情况的发生。这势必会增加粮食的产量。 可是江南地区税赋很重，土地兼并问题又不是短时间内所能解决的。 因此，朱厚照就想到了将杂交水稻研究出来，通过大幅度提高粮食产量，来解决百姓的吃饭问题，大明的粮食安全问题。 可是江南的第二季水稻刚刚收割。再次种植水稻就得是明年的三月了。 眼下不是种植水稻的季节，如何培育杂家水稻呢？ 这根本就难不倒朱厚照。他知道，在现代有些地区运用大棚技术种植水稻，收到了良好的效果。 因此，朱厚照打算利用大棚培育杂交水稻，待明年开春就能直接推广种植了。 可是现在是大明世代呀。没有制作大棚所需的农膜。即便是朱厚照搞一个科技攻关，将农膜研制出来，那时候黄瓜菜也都凉了。 思来想去，朱厚照又想到了一种材质，那就是玻璃。 制作玻璃房，也是能够作为温室大棚，在现在这个时间段种植水稻的。 其实此时的大明早已经掌握了烧制玻璃的基本技术，那就是琉璃的制造。 琉璃只是玻璃范畴中的一部分而已。两者的主要成分都是二氧化硅。只是二氧化硅的含量及其他成分不同，而使得两者不同而已。 南京工部不难找到烧制琉璃的工匠师傅。 朱厚照对其进行一番点拨之后，工匠师傅就按照朱厚照的吩咐对现有琉璃工艺进行了一番改良。 经过几次实验，终于将玻璃研制成功。虽然无法与现代工艺相比，但是绝对比琉璃要透明多了。 其实在古代，主要是受制于工业技术水平普及程度，民间很难得到琉璃，这使得人们把琉璃看得比玉器还要重。 而用作杂交水稻实验的大棚，工匠们早已按照朱厚照的吩咐建造完毕。整整三百亩的田地，被改造成了大棚。 之所以要建造这么多的大棚，是因为朱厚照只是知道杂交水稻的一些基础理论而已。两系法杂交水稻、三系法杂交水稻、不育系、恢复系等常识。 至于如何进行杂交，产量会最大，朱厚照并不知道。他只能是将从京城赶往南京途中，在各地收集的水稻，以及命人到江南各州府收集的水稻，进行杂交实验。 而这，就涉及到组合问题。通过进行各种组合进行杂交，最后待其成熟后，单位面积的产量多少，自然就能看出究竟是哪种杂家水稻是最棒的。 应天府方面为朱厚照提供了一批耕作土地多年的老农。 他们常年种地，对种植水稻可以说是经验非常丰富。 朱厚照将自己的这个想法告诉了大家，虽然这些人大字不识一个，可是依然明白了朱厚照的想法。 对于朱厚照的这个想法，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农都觉得还是非常靠谱的。 更为关键地是，如果能把粮食产量提高上来，那绝对是载入史册的一个大事件。 而自己能够参与其中，那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情呀。 因此，这帮老农都积极配合朱厚照，研制杂交水稻。 第四十五章 玻璃带来的效益 朱厚照带领着这帮老农，在建好的玻璃大棚中，分片种植杂交水稻。待明年开春时，这些温室里的水稻就会成熟。到那时，就知道哪种能够成功。 除了杂交水稻。朱厚照还将各地的水稻都种植一些，看一看哪种常规水稻产量最好，以便明年大规模种植。毕竟以现有技术，研究杂交水稻还有一个十分漫长的路要走。 朱厚照研究玻璃、研究杂交水稻，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此时，已经进入到了弘治元年十二月。虽然是江南地区，气温还是下降了许多。 朱厚照专程到长江堤岸实地查看筑坝修堤工程进展。 南京城外这一段，归王鏊负责。 此时长江边上可以说是红旗招展，人山人海。一派繁忙景象。 由于包吃包住，一些流离失所的流民纷纷加入到了修堤队伍当中。一些妇女也都能做一些后勤工作。就是流民的子女也都能帮着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大家这么做，无非就是想有口饭吃。 听了王鏊的介绍，朱厚照眉头紧皱。这些百姓也真是太苦了吧。 他说道：“王大人。你做得非常对。借此机会，让大家都有口饭吃。还能加快咱们的修堤进度。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王鏊听了，说道：“只是如此以来，咱们的粮食消耗就会大一些。微臣担心这会影响整个修堤工程呀。” 这个修堤工程，就是一个无底洞。只有往里投钱，根本没有回报。 王鏊作为前线指挥，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如果仅仅招募男性劳力，而将其家属置之不理。这根本就行不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朱厚照说道：“粮食的问题，你就不要管了，我会处理的。你们要做的就是保质保量地完成修堤就是了。” 朱厚照之所以敢说出这种话，是因为他是有底气的。 美膳楼扩建工程早已完工。后院新建的楼，使得美膳楼的规模足足扩大了一倍。 而有朋居成为朱厚照的产业后，更是其重要的经济来源。 除了酒楼这一块。朱厚照在发明玻璃后，还成立了一个玻璃厂。为玻璃大棚提供所需的玻璃之后，就开始在南京城进行售卖。 玻璃受到了南京城上流人士的欢迎。 虽然价格很贵，一块要十两银子。可是依旧是供不应求。 玻璃厂不得不加班加点地生产，以确保满足大家的需求。 这为朱厚照带来了滚滚财源。 朱厚照早已安排人前往浙江购买粮食。因为应天府这边的粮食，剔除上缴京城的田赋、本地百姓的消耗之外，基本所剩无几。如果在应天府进行粮食收购的话，必然会引起当地粮食价格的提高。 这是朱厚照所不愿意看到的。 据王鏊介绍，由于每日的饭菜十分好，顿顿都有肉，这些招募来的劳力干活都十分卖力气，修堤工程进度很快。速度要比原计划快一些。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王大人。速度快是好事，但是一定要保证工程质量，另外还得确保人员安全。” 王鏊回道：“殿下放心。我们是在原有堤坝的后边重新建造以石料和水泥筑成的大堤。不仅更加坚固，而且更高。江堤建成后，定然能够抵挡长江水。” 王鏊指着江堤后的那片土地说道：“殿下您看，每到雨季，长江水上涨，瞒过大堤就会淹没这些农田。久而久之，就没有人敢在这里种田了。这些土地就被荒废了。如果我们能够确保江堤抵御洪水的话，明年开春完全可以在这里开荒种田。” 朱厚照说道：“不错。江南多水灾。因为洪水导致农田被毁的事情年年都有。我们建造坚固的江堤，抵御长江洪水的肆虐。完全能够保住这片土地，那明年在这里种田的话，定然能够增加应天府粮食的产量。另外，等我们忙完了，腾出手来，就要对田地进行一番彻查。将那些隐匿田地，躲避缴税的大户都揪出来。” 自大明开国，朱元璋就命人量度田亩方圆，编类成册。因状如鱼鳞，称之为鱼鳞图册。 洪武二十六年核定天下土田，八百五十万余顷。可是到了弘治十五年，天下土田则仅有四百二十二万余顷。整整少了一半。 这些土田难道是丢了吗？ 当然不是。 一方面是拨给了各个王府，而另一方面则是被地主豪绅隐匿了起来。 而田土的锐减，使得大明的田赋越来越少。严重影响了国家的正常运转。 再加上宦官专权、文官势力膨胀、北部蒙元的不断侵扰、江南海边倭寇的泛滥。 搞得民不聊生，流民越来越多。农民起义此起彼伏。 各种灾害推波助澜。 使得大明一步步由巅峰逐步衰败下来，直至灭亡。 到了张居正推行一条鞭法，对全国的田土进行了重新测量，田数达到了七百零一万余顷。可见这帮地主豪绅，隐瞒了多少土地。 朱厚照知道了这些事情，自然不会任由这个势头继续发展下去。如果尾大不掉，那就很难改过来了。 而刚刚涨了工钱的这帮吏役，无疑是推行朱厚照接下来的一系列改革措施的忠实执行者。 朱厚照可不是简简单单为吏役涨工钱那么简单。他同时也为这些吏役制定了十分严格的工作制度。 不能欺压百姓、不能贪赃枉法等规矩的制定，无疑将对净化衙门的风气，起到很大的作用。 其实，有些吏役，包括官员也是被逼无奈。朝廷制定的俸禄实在是太低了，根本就无法满足大家的日常生活。因此才会使得大家纷纷走上了贪污受贿之路。 朱厚照一面给大家涨工钱，一面给大家定规矩。目的就是从根本上解决贪污问题。 并且涨工钱不是涨了这一次就完事，而是要形成常态机制，隔几年就要涨一次。确保大家的收入能够跟得上通货膨胀的速度。使得大家的购买力保持不下降的状态。 应天府只是朱厚照的一个试点而已。他的想法是下一步在江南各地全面推开。 只是江南各地情况各不相同，财力能否支撑得住，还得进行进一步的调查。否则，贸然为大家涨工钱，财力不够，那只能是适得其反。 第四十六章 买粮被劫 朱厚照对于王鏊的工作十分满意。他查看了一番江堤现场之后，就离开了这里。 许进作为总指挥，定期会向朱厚照进行汇报。不仅王鏊这段进展迅速，其他个人负责的长江大堤也是十分快速地建造着。 为了节省人力物力和时间。在各标段附近就近取材。水泥厂、采石场都陆续开工建设，这无疑也为修堤提速提供了有力保障。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整个应天府长江段的修堤工程完工时间要比计划提前一段时间。至于具体能够提前多久，暂时还是一个未知数。 朱厚照刚进南京城，就遇到了王钦。 此次出城查看江堤，朱厚照让钟虎带着大批侍卫随行，而是让王钦留守皇宫。 王钦出现在了城门口，显然是有重大事情，否则他绝不会亲自前来找自己的。 果不其然，真是出事了。 派往浙江买粮的人员遇袭，损失惨重。仅仅跑回来三个人。 此次派往浙江买粮的是王钦的得力助手，百户邵云龙。 他率领本部，以及大批劳力，带足了银票，前往浙江买粮。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朱厚照特意给了邵云龙王命旗牌，一来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知难而退。二来如果出现什么情况，可以向当地官府求援。 邵云龙等人十分顺利地就到了杭州府。 在当地，也找到了粮商，谈好了价格，完成了交易。 一行人就押解着粮食返程了。 出了杭州府，经湖州府，就进入到了广德州。 广德州同应天府一样，同属南直隶地界。 邵云龙等人多日紧绷的神经可以稍微放松一些了。 可是，刚刚过了湖州府与广德州交界地带的灵山，邵云龙等人就遇到了贼寇。 邵云龙命人拿出王命旗牌，向对方亮明了身份。 原本以为对方听己方报了名号，就会退却。 可是令邵云龙等人感到意外的是，这些人确认了邵云龙等人的身份后，竟然直接向他们发动了进攻。 突发变故，打了邵云龙等人一个措手不及。 等到邵云龙等人反应过来时，局势已经无法控制。 邵云龙率领众人拼死抵抗，可是已经无法阻挡对方的进攻了。最后只跑出来三名侍卫，其余人或被杀，或被抓。 至于那些劳力则是四处逃散，而收购的粮食，都被对方抢走了。 这些信息都是逃回来的三名侍卫提供的。 朱厚照听了，问道：“这三人伤势怎么样？” “一人伤势比较重，又经过长途跋涉，没有抢救过来，其余二人还可以，没有生命危险。” 朱厚照当即决定前去看望这两名受伤的侍卫，顺道再问问他们当时的情况。 安慰了一番这二人，又了解了一些情况后，朱厚照出来了。 身旁的王钦和钟虎都请战，希望能够率人前去调查此事。 朱厚照想了想，说道：“邵云龙他们既然已经亮明了身份，对方仍然选择了截杀，说明他们是冲着咱们来的。王钦。你带人走一趟，去灵山那里调查，尽快查清究竟是哪股势力所为。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吧。记住。只是调查，不可贸然行事。过后，我还会派人前去接应你们。” 王钦回到皇宫后，点了五个百户的侍卫就出发了。 钟虎说道：“殿下。会不会是魏国公府的人做的呢？” 朱厚照说道：“目前还看不出来。存在这种可能。不过还得看王钦调查的结果。” 刘瑾则对粮食有些担忧，他说道：“殿下。眼下应天府长江段的修堤正进行得如火如荼，粮食需求十分大。从浙江购粮失败，那接下来的粮食缺口怎么办呀？” 这番话提醒了朱厚照，刚才自己还向王鏊打包票，粮食绝对能够供应上。现在粮食被劫，解决粮食问题又被提上了日程。 派谁去呢？ 王钦已经前往灵山地区调查去了。而钟虎需要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暂时也脱不开身。 这时，朱厚照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王守仁。 派他去买粮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想到这里，朱厚照就派人将正在修筑长江大堤的王守仁叫了回来。 王守仁负责的标段紧邻王鏊的标段，因此距离南京城并不算太远。 派去通知的人速度十分快，而王守仁回来的也非常快，他知道时间非常紧迫。在长江沿岸修筑大堤的劳力已经达到了近二十万人，每日对粮食的消耗那可是惊人的。 朱厚照见到略显疲惫的王守仁，就说道：“伯安。情况你都知道了吧。把你调回来，也是没有办法了。王钦前去调查去了，钟虎还得在我身边，其他人我还不放心，只能是让你跑一趟了。” 王守仁回道：“殿下。这都是臣应该做的。只是此次买粮，微臣觉得还是不要到湖广，应该继续到浙江买粮。” 邵云龙率人去浙江买粮，已经被人劫了。再去浙江买粮，那不是还得被对方察觉，再来一次抢劫嘛。 看着面露疑惑之色的朱厚照、钟虎、刘瑾等人，王守仁解释道：“殿下。对方既然已经得手，他们定然是押解着粮食，躲了起来。毕竟他们劫的是殿下您的粮食。所以再次前往浙江买粮，是非常安全的。据臣所知，湖广地区流民众多，各府的贼寇十分猖獗，如果去湖广的话，危险更大。” 当初之所以选择去浙江，而不是粮食产量极大的湖广，就是考虑到湖广的混乱局势。 可是没有想到，到浙江买粮也出了问题。改为湖广也是没有办法的。 朱厚照见王守仁这么说，也就同意了他的想法，说道：“伯安。你说得有几分道理。但是本宫还是希望你不要掉以轻心。对方既然能够算准邵云龙等人的行踪。你去浙江买粮，对方定然也会侦查到的。所以你还是要小心一些。本宫对你此行，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平平安安地回来。” 王守仁的分量，朱厚照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可是几万石，乃至几十万石粮食都换不来的人才呀。 王守仁回道：“请殿下放心。微臣不仅会平安归来，还会把粮食带回来的。” 朱厚照对于王守仁的话深信不疑。 这位王大人，后来平定了宁王朱宸濠的叛乱。去浙江买个粮食，对于他来说，绝对是小儿科。 第四十七章 再次买粮 王守仁带着人出发了。 出发前，他与太子朱厚照两个人单独密谈了半个多时辰。 至于谈的是什么，外人不得而知。就连朱厚照身旁的刘瑾、谷大用等人也不清楚。 王守仁这次前往浙江买粮，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因为应天府这边的存粮也仅供支撑一个月了。 临近年底，无论是京师那边，还是当地的百姓，对于粮食的需求较平时增加了许多。 临近一年一度的春节，天气变冷等原因叠加所致。 王守仁带着人依旧是走的邵云龙那次的路线。一路顺利到达了浙江杭州府。 原本以为拿钱买粮，沿原路返回。可是杭州当地满足不了王守仁的需求。这也难怪，刚刚邵云龙从杭州买走了那么多的粮食，王守仁再来购买，加上已经临近年底，所以距离计划的购买数量，还有一个小缺口。 没办法，只能是到湖州府再进行采购了。 反正也是顺路，王守仁对于这个变故并没有放在心上。 从杭州返回南京，途经湖州府的安吉州和孝丰县。 王守仁的计划是在两地分别购买一部分，基本也就能补上缺口。 只是这两个地方都是小地方，冷不丁采购这么多的粮食，令当地的粮价上涨了一些。 多亏王守仁带着太子朱厚照的王命旗牌，亮明了身份，这才没有被当地衙门给扣下。 一行人总算完成了粮食采购，浩浩荡荡地返回南京。 出了湖州府，就进入到了灵山地带。 前往杭州府时，王守仁等人就途经上次邵云龙等人遇袭之地。 这个地方地势并不险要，根本就不是一个拦路抢劫的好地方。 对方之所以能够成功，完全是因为邵云龙等人过于轻敌，没有想到有人胆敢抢劫己方。 王守仁既然知道了邵云龙等人遇袭，自然对这个地方非常小心，他在查看了一番之后，想出了应对之策。 如果自己率领粮队在此遇到袭击的话，王守仁绝对能够将对方打败，保护好粮队的安全。 粮队返程时，经过邵云龙等人遇袭之地，众人加倍小心，注重防范。 连个敌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众人离开这里后，终于可以舒了一口气。 可是王守仁却告诫大家，切不可大意。 对方袭击邵云龙等人成功后，要么是蛰伏起来了，要么就是还要继续袭击粮队。 没有继续在同样的地方继续袭击，是因为己方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地方。对方如果想要再次袭击的话，定然会选择其他地方进行袭击的。 果然如王守仁所料，在前往广德州城途中，途经一处山路，两旁是茂密的树林。 前方打探情况的侍卫回报，未发现问题。 王守仁就带着粮队继续赶路。为了以防万一，王守仁特意命令大家加速前进。 毕竟这个山路的地形对己方十分不利。如果真有人选择这里对付己方，那是要吃亏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粮队刚刚全部进入这段山路不久。 突然从树林之中射出冷箭。 毫无防备的侍卫和劳力纷纷中箭。 王守仁在前面听说后边遇到了袭击，安排人做好守卫后，就带着人直奔后边而来。 当王守仁赶到时，对方已经停止了射箭，从树林里冲了出来。 粮队瞬间被斩成了两段。 这些人都穿着黑衣，蒙着面，提着刀，与侍卫就打在一团。 王守仁指挥着大家进行着反击。 对方的人数并不多，也就是三十多人，但是战斗力极强。己方的侍卫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个时候，粮队的前面和后面也都出现了袭击者。 王守仁听说之后，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他当即命人发射了响箭。 响箭冲上了云霄，声音十分刺耳。 王守仁大喊道：“大家不要慌，沉着应战，咱们的援军马上就到。” 发射响箭，加上王守仁的呼喊，令侍卫们信心大增，拼命抵抗。 对方显然也被王守仁的话影响到了，士气有些下降。 可是对方为首之人却喊道：“不要被他骗了。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援军，只是欲盖弥彰罢了。弟兄们，加把劲，将他们消灭掉，这批粮食大家都有份。” 这番话令这帮劫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侍卫有些低挡不住对方的进攻了。 王守仁此时只能是祈祷援军快点赶到。 就在侍卫损失惨重，渐渐抵挡不住的时候，从前面来了一队人马。 没过多久，在粮队后边也赶来一支队伍。 先说后边的这支队伍，不是别人，而是前期被朱厚照派到灵山调查邵云龙等人遇袭的王钦所率侍卫。 而在前方赶来增援的，则是由朱厚照亲自率领的卫队。 钟虎一马当先，率领众侍卫很快就来到了劫匪面前。 由于钟虎等人都是骑着马，居高临下，占据了绝对优势。 再加上己方两路援军的到来，使得场上的情况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对方根本就没有想到王守仁这边会有援军赶到。 对方见此情景，只能是下令撤退。这帮劫匪就逃入了旁边的树林之中，依托树林遁去。 王钦率领所部继续追击这帮劫匪。而钟虎等人由于骑着马，无法进入树林追击。 侍卫簇拥着朱厚照来到了王守仁等人的面前。 王守仁与朱厚照密探，只是为途中遇袭制定了计划。 但是王守仁没有想到朱厚照会亲自赶来。 他上前说道：“殿下。您怎么来了。这里这么危险，您要注意安全呀。如果您有个三长两短，让臣等怎么办呀？” 朱厚照笑着说道：“伯安。不用紧张。本宫这次带了足足一个千户的兵马。而且是秘密前来。再加上王钦的人，以及你带的人，能有什么危险。” 王守仁说道：“殿下。这帮人真是胆大妄为、贪得无厌，竟然还敢再次抢劫粮队。从对方的身手来看，他们训练有素，武艺高强，绝对不是简单的贼寇。” 钟虎说道：“殿下。抓住了几名俘虏。我们可以从他们的嘴里挖出究竟是哪股势力与咱们作对。” 朱厚照说道：“伯安。马上召集大家，咱们继续赶路。钟虎你带一个百户去接应一下王钦他们。进了广德城后，再审讯这几个俘虏。” 王守仁和钟虎就按照朱厚照的命令，各自分头行动。 第四十八章 千秋岭 王钦率领侍卫对这帮劫匪是一顿猛追，一直追出去二十余里，才停止。 押解着俘虏返回。途中遇到了前来接应的王钦，一行人返回了山路，然后追上了粮队。 一行人当晚就在广德城驻扎。 王守仁亲自出马，连夜对俘虏进行了讯问。 第二日一早，王守仁就向朱厚照进行了汇报。 原来抓获的这几个人是盘踞在千秋岭的山贼。 据他们交代，前些日子有人来到千秋岭，面见他们大当家的，汪问天。 紧接着，就发生了上次在灵山抢劫粮队一事。这批粮食都被运到了千秋岭。 此次，又是那些人找到了汪大当家的。 汪大当家的率领着大家按照计划在此地埋伏。 原本以为又是一场大丰收，可是没有想到反被袭击。 “千秋岭的山贼？那又是谁去联系的他们呢？”朱厚照问道。 王守仁回道：“殿下。这几名俘虏在千秋岭并不是核心成员，他们只是知道有人上山联系的汪问天。至于是什么人，他们并不知道。” 钟虎说道：“王大人。该不是您审讯手段低，没有问出来吧。” 王守仁回道：“如果钟将军有本事的话，可以亲自审一审，如果真能问出来，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钟虎刚要主动请缨，却被朱厚照阻止了。他说道：“联系汪问天的，是外人。这几名山贼怎么可能帮助外人隐瞒情况呢。既然线索直指千秋岭，那要想知道是何人前去联系的汪问天，只能是到千秋岭将汪问天捉来问一问了。” 王钦、钟虎纷纷请缨，愿意率队前去征剿千秋岭，捉拿汪问天。 朱厚照说道：“此事暂时放一放。汪问天赶回千秋岭必定会四处打听，并且加强山寨的戒备。咱们现在贸然前往，只会适得其反。王钦，你先带几个人到千秋岭周边了解一下山寨的情况。然后咱们再研究接下来的计划。” 王钦拱手领命。 王守仁接着说道：“殿下。还有一事十分奇怪。此次攻击粮队的蒙面人训练有素，武艺高强。我在审讯俘虏时，特意问了这个情况。千秋岭的山贼只有汪问天等少数人武艺还算可以。在前后堵截粮队的是他们千秋岭的人。而那些率先出击，训练有素的蒙面人并不是他们千秋岭的人。” “不是千秋岭的人。那极有可能是前去联络千秋岭的那帮人了。” “既然对方能够抢劫粮队，为什么还要到千秋岭联系那帮山贼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嘛。”王钦疑惑地问道。 王守仁分析道：“据俘虏交代。上次成功抢劫粮队后，对方一石粮食都没要。统统送给了千秋岭。这说明对方并不是冲着粮食去的。再加上邵云龙当时还亮明了身份。说明对方是冲着殿下您来的。” “冲本宫而来？劫了粮食对本宫造不成任何伤害。还不如组织一起袭击，或者暗杀，威胁大一些。”朱厚照说道。 王守仁则不这么认为，他说道：“殿下。您派人前往浙江买粮，那可是为了保障长江大堤的建设。如果这批粮食不能如期送到南京，那么建造长江大堤的劳力就会没有饭吃，那么势必会影响到长江大堤的建设呀。对方是不是冲着这点来的。” 经王守仁这么一说，朱厚照猛然想到。对方不图抢劫粮食，而且明知道这是自己派人买粮，还敢抢劫。显然是冲着自己而来。王守仁分析得很对。对方就是想通过断粮，来阻止朱厚照制定的修建长江大堤的计划。而长江大堤不能如期修建完毕，势必会影响明年的春耕。 这一连串的影响，对于接下来朱厚照的各项改革也是不小的冲击。 如此看来，幕后之人是非常歹毒的。他这么做，与杀了朱厚照没有什么区别。 每个人都有理想、有抱负。而将对方的理想扼杀在摇篮之中，无疑是非常卑劣的。 更为可怕的是，对方竟然能够看出朱厚照的意图、打算，并且找到问题的所在，加以阻止。 王钦问道：“殿下。此事会不会是魏国公府干的呢？” “不是魏国公府干的。”朱厚照肯定地说道。 因为魏国公徐俌虽然主动向朱厚照认罪，并且按照朱厚照的标准向其赔偿了大量的金钱和田地，但是朱厚照还是派人密切监视着魏国公府以及府上人员的一举一动。这么大的行动，与千秋岭的联系，都需要派人出去办。 可是这段时间，魏国公府的人行踪都很正常，并未发现有异常之举。 “那会不会是宁王所为呢？”钟虎问道。 朱厚照说道：“自打张灏韬事件之后，宁王那边就受到锦衣卫和当地官府的严密监视。如果宁王有什么动作的话，自然逃不过这帮人的监视。所以他再蠢，也不会蠢到在如此严密监视之下，还派人出来搞事情。所以，可以派出宁王。” 最有可能的两个人排除了。 那么问题来了，那又会是什么人所为呢。 王守仁十分郑重地请示道：“殿下。微臣想率领一队人马攻打千秋岭，然后将与千秋岭联系的歹人揪出来。为殿下排忧解难。” 朱厚照回道：“王大人。我派王钦前去打探消息，看看千秋岭那边的情况究竟是怎么样。待王钦回来之后，咱们再研究下一步的行动。你有此心，很好。只是攻打千秋岭，仅仅靠身边的这些侍卫是不行的。还得调动军队前去围剿。这里面的说道就多了。必须挑选一支精锐部队，否则很难成功。到时候，我会考虑你的。” 王守仁继续说道：“殿下。其实不必这么大费周折。臣只需五百人就可以攻下千秋岭。” 王守仁之所以如此有底气，是因为他在审讯那几名俘虏时，顺道把千秋岭山贼的情况也都问了出来。 千秋岭的山贼大约有一千余人。对外号称三千人。 这一千余人可并不是都能拿刀打仗的。还有一部分是老弱病残、妇女儿童。具有战斗力的也就是八百多人。 虽然千秋岭这帮山贼的山寨建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深山里，但是王守仁还是非常有信心，凭借五百人拿下千秋岭山贼的山寨的。 有本事的人，自然是信心十足。 第四十九章 治本才是硬道理 王钦带着人直奔千秋岭。而朱厚照一行则返回南京。 有了这批粮食，解了燃眉之急。长江大堤的建设可以按部就班地进行了。 王守仁则重回自己的标段指挥着大家建设。 虽然他很想前往千秋岭剿匪，可是没有太子的命令，他是根本去不了的。 朱厚照把刘云召来，将千秋岭贼寇抢劫己方的粮队一事告诉了他，并且询问刘云关于千秋岭的情况。 毕竟刘云在南京镇守多年，对江南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 听了朱厚照的话，刘云眉头紧皱，见朱厚照问起，他就回道：“殿下。这个千秋岭位于南直隶的宁国府、广德州，以及浙江的湖州府、杭州府四个州府之间，可以说是四不管的地带。这里都是崇山峻岭，那些落草为寇之人自然是看中了这里，在这里建造山寨，抢劫途经这里的商队，以及周边的大户人家。” “那官府就没有派兵征剿吗？” “殿下。这个征剿就十分困难了。南直隶这边出兵围剿，他们就逃往浙江方面。浙江方面如果围剿，他们就逃往南直隶这边。再加上千秋岭的地形十分复杂，官府历次围剿都以失败告终。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朱厚照继续问道：“那浙江方面和南直隶就不能联合起来，搞一次大规模的围剿？” 刘云听了，苦笑道：“殿下。您有所不知。江南的卫所不同于北方边陲的那些卫所，他们平时没有经历过战事，再加上发饷不及时，长官克扣等情况，不仅战斗力直线下降，而且兵员也不足满额。这都是公开的秘密了。另外南直隶和浙江方面各管各的，谁也指挥不了谁，谁也不服谁。更为重要的是，即便是将这些山贼剿灭，还会有人继续到这里落草为寇，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此事。所以，也就没有人再提千秋岭剿匪一事了。” 朱厚照对于刘云的话还是十分认可的。他说得就是事实。剿匪不仅劳民伤财，而且还徒劳无功。即便是剿灭了，还会继续有人到这里落草。朝廷的财力本就紧张，在此事上浪费人力物力，的确不是明智之举。另外，各地卫所的战斗力也是太弱了。 朱厚照说道：“归根结底，还是百姓民不聊生。如果人人衣食无忧，谁还会上山落草为寇？你这段时间注意收集千秋岭那边的情报。过段时间我要用。” 刘云自然明白了朱厚照的意思，他想劝阻一下，可是马上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当即领命。 刘云离开后，旁边的刘瑾问道：“殿下。您真要剿灭千秋岭的贼寇吗？这可是一个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呀并且成功的机会极低。还望殿下三思呀。” 朱厚照笑着说道：“刘瑾。我问你。刚才我让刘云收集千秋岭的情报，他有一丝犹豫，你知道为什么吗？” 刘瑾自然也看到了，他回道：“殿下。奴婢不知。” “他想劝阻我，可是又放弃了。你就不同了，还能设身处地地为本宫着想。剿灭千秋岭的贼寇，的确是一个出力不讨好的事情。而且很难成功，所以此事必须慎重。要么不做，要么就要一击而中。” 通过这件事，自然也就印证了，刘瑾和刘云两个人，同样都是太监，但是与朱厚照的关系那可是高低立现。 刘瑾听了朱厚照的话，就说道：“殿下。既然王守仁王大人主动请缨，仅率五百人就能剿灭千秋岭的贼寇，为何不让他去呢。万一成功了，岂不是更好。即便是失败了，对咱们来说，也不是什么损失。” 朱厚照解释道：“让王守仁去，凭他的能力，一定会成功的。可是仅仅是暂时剿灭而已。过不久，贼寇就会像雨后春笋一般，重新出现在千秋岭的。难道再让他率领五百人征剿吗？要解决问题，就要从根本上解决。不光要治标，还得治本。” “那殿下觉得怎么做能够达到治本的目的呢？”刘瑾疑惑地问道。 朱厚照淡淡一笑，说道：“现在的修筑长江大堤，就是治本的一个措施。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措施，慢慢的，老百姓都有饭吃，有房住，有衣穿，有了幸福的生活，谁还去当强盗，谁还想落草为寇。到那时，剿灭千秋岭的贼寇，就易如反掌。” 刘瑾从朱厚照的话语中，听出了他的雄心壮志，十分恭敬地夸耀道：“殿下英明。这可是百姓之福、大明之福呀。” 朱厚照说道：“话很容易说出来，可是做起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去把武雄叫来，还有些事情需要他去做。” 刘瑾领命，安排人去找武雄了。 朱厚照兵不血刃地解决了应天府的冗员问题，令武雄对其十分佩服。 要知道冗员问题可是困扰了大明多年的问题。大家对这个问题都知道，可是如何解决，怎样才能彻底、妥善解决，谁也不知道。 有些人提出，按照编制严格执行，把多余人员清除出去。有些人则认为，可以增加各级衙门的编制，将这些人纳入正式编制。 这两种办法都不可取，前者过于理想化，那些能够进入衙门的，可不是普通百姓，那可是有着背景之人。而后者只会徒增财政负担。以现在的财政情况，根本是无法负担的。 朱厚照既考虑了财政负担问题，各级衙门人员配备的合理性，清除出衙门的冗员的安置问题。可以说，太子的安排让绝大多数人都很满意。 朱厚照的这番动作，武雄无疑是最大受益者。 这位应天府府尹各项工作开展起来，也都异常顺利、顺畅。 听说太子要找自己，武雄就出了府衙，直奔皇宫而来。 行礼问好后，朱厚照问道：“武大人。现在衙门怎么样？” “禀殿下。经过殿下的这番改革。无论是府衙，还是各州县衙门，大家干劲十足，没有推诿扯皮的，工作热情极高。各项工作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朱厚照听了，十分满意，就继续说道：“眼下。王鏊、许进等人带领着大批劳力在修筑长江大堤。咱们应天府各级衙门配合得非常好。现在，还有一项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们应天府来做。这件事比修堤还要重要。希望武大人能够落实好。” 这番话，令武雄精神了许多。 比修堤还重要，那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第五十章 清查人口丈量土地 朱厚照也没有卖关子。他继续说道：“从太祖起，就定下了编制皇册和鱼鳞图册的规矩。可是执行到现在，图册与实际情况严重不符。所以，接下来，咱们应天府就要开始重新统计人口，丈量土地。凡是隐匿、多占者，严惩。投献土地，没收。当然主动交代的，可以从宽，按赎罪则例处置。官府中如有与之同流合污者，同罪论处。” 武雄听了，脑瓜子嗡嗡的。 如果按照太子殿下的想法来做的话，那可是要把应天府的官员、地主豪绅全都得罪了。投献，隐匿土地，多占土地，这些情况实在是太普遍了。这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 看着思索，没有马上表态的武雄，朱厚照故意问道：“武大人。此事有问题吗？” 武雄忙回道：“殿下。这件事绝对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只是按照殿下的意思去做，微臣担心，会激起民愤，那就麻烦了。” “激起民愤？本宫这是在为应天府的百姓找出来，怎么会激起民愤呢？” 显然，朱厚照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武雄自然不敢当面戳穿，他解释道：“殿下。一些人为了躲避缴税，将自己的土地放到了那些免除田赋之人的名下。大家称之为投献。在应天府，这种情况十分普遍，而且十分隐匿，查起来很有难度。另外，这些年百姓背井离乡，离家出走的居多，空下来的土地，荒着也是荒着，有些人就占为己有，自行耕种。原有的主人都不知去向，查对起来还是十分困难的。微臣担心，下边的人知难而退。达不到殿下所要求的效果。” 还有一点，武雄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洪水退后，江河改道，就会出现一批新的土地。有些人就将这批新土地据为己有。而官方的图册当中并没有这块地。再加上这些人到衙门进行打点。衙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这些人占据了这些土地。更为关键的是，还不用上缴田赋。大家都得到了好处，唯独国家吃了亏。 朱厚照看着面有难色的武雄，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国家已经明确规定了人口、田地、赋税等各个方面的规定。各级衙门就应该按照这个规定，严格执行。百姓也应该自行遵守。他们做的，违不违法，自然是心知肚明。当然，朝廷的规定，有些是不合理的。比如咱们江南的税赋要比其他地区要重一些。但是这不是那些人违法的理由。我也知道此事很难，可是这件事必须得做，否则到了最后，尾大不掉，我们就是想要解决，也无法解决了。到那个时候，就会出大麻烦的。” 武雄见朱厚照下定决心，要解决这个问题，他只能回道：“殿下。微臣会按照您的意思，组织各州县开始清查人口，丈量土地的。” 朱厚照命令道：“此事时间紧，任务急。在明年播种之前，一定要彻查完毕。本宫相信以目前各级府衙吏役的精神状态，完全能够完成的。另外，告诉大家，无论是衙门中人，提前主动交代的，本宫恕他无罪。” 武雄领命而去。 朱厚照最后说得这句话，无非是想给官府中人吃颗定心丸。分化他们与地主豪绅的勾结。 要知道，如果朱厚照严令，无论是官府众人，还是地主豪绅，有问题就严惩的话。必然会令他们抱团对抗。如果是这样的话，就适得其反了。朱厚照虽然可以派王鏊、许进等人前去调查，可是这么做，不仅耗时长，而且还不容易达到预期效果。应天府下辖八个县，没有当地人的配合，调查起来，十分困难。 武雄回到府衙，立即召集府丞、通判、推官等人商讨此事。 应天府府丞赵岳听了之后，回道：“大人。卑职觉得太子殿下的想法是好的。只是执行起来实在是太难了。各县各村几乎都有问题。尤其是涉及魏国公府，谁敢去查。其他人自然是观望。所以，这件事不好办呀。“ 通判王宣附和道：“是呀。大人。即便是魏国公府理解咱们，配合核查，下边的人也难免会抱着侥幸心理，内外勾结，对抗此事的。” 总之，大家对于太子朱厚照布置的这个任务，充满了悲观，都认为是无法完成的。 应天府尹武雄听了大家的发言，无奈地说道：“此事的确十分棘手。但是太子殿下既然安排下来了，那咱们只能是不折不扣地执行。赵岳。就按照太子的意思，通知各县立刻去做。至于有什么问题，时候再说。有一点，必须要告诉下边。谁要是胆敢耍小聪明，被太子殿下发现了，我可救不了他。好自为之吧。” 整个府衙对这件事情都没有底，只能是先布置下去了。 各县接到了府衙的通知，也都是十分为难。可是太子殿下已经下了死命令，春耕前一定要完成。各县县令只能是组织衙役通知当地的地主豪绅、致仕官员，如有问题，主动交代。然后开始组织吏役到各村进行核查。 应天府轰轰烈烈的清查人口、丈量土地工作总算开展起来了。 正如武雄等人所料，大家得知此事后，都在观望着。而观望的目的，就是看看魏国公府怎么办。 毕竟在应天府，魏国公府占据的田地是最多的。向其府上投献的是最多的，隐匿土地也是最多的。 这令江宁县县令李泰最为头疼。因为魏国公府的田地，以及投献、隐匿的田地，很多都是在江宁县境内。 自己一个小小的知县，又怎么可能前往魏国公府调查此事呢？ 李泰看着应天府下发的文书，要求来年春耕前调查清楚。 别说明年春耕前了，就是再给十年二十年，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李泰把文书递给了旁边的师爷。 师爷看完后，李泰问道：“师爷。你说，这不是给咱们出难题嘛。咱们县里，很多土地都是魏国公府的。大家都把地投献到了魏国公府的名下。大家心知肚明。别说咱们了，就是知府大人也是知道的。让咱们来做，咱们能怎么做？去质问魏国公去？如果魏国公府的土地不解决。其他人的怎么办？他们就会当面质问我们。这可如何是好。” 李泰说得是实情。不解决魏国公府的土地，江宁县的任务根本就完不成。 第五十一章 硬着头皮登门 师爷也知道这是一个烫手山芋，但是他知道，此事既然是太子殿下安排下来的，那就得做下去。 师爷说道：“大人。既然是太子殿下安排的。咱们就得去做。能否做成，和做不做是两回事。魏国公府咱们自然惹不起，但是从程序上说，咱们还是要通知一下魏国公府的。至于魏国公府按不按太子殿下的要求做，那是他们的事情。我们先完成告知义务。毕竟太子殿下在那里盯着呢。我们如果什么也不做，太子殿下会责罚咱们的。” 李泰一听，无奈地说道：“眼下也只能是这样了。” “大人。还有一事，丈量土地这件事有些难度，但是清查人口相对来说，简单一些。咱们先开始清查人口，丈量土地一事先看看魏国公府的反应，再研究下一步的行动。” 李泰点了点头，说道：“眼下只能这么做了。” 接下来，李泰就召集了衙门众人，将应天府下派的任务部署了下去。当然他着重强调了一下，先干简单的，清查人口，至于丈量土地，先把太子殿下的要求通知大家。 众人也都明白这里面的复杂情况。知县大人的部署还是合情合理的。众人领命下去办去了。 而李泰则只能是硬着头皮前去魏国公府。 临行前，李泰将县衙的事情，家里的事情都交代完毕。尤其是对自己的妻子和小妾，安排的更加详细，如同交代后事一般。 之所以这么做，李泰十分清楚。此番前去魏国公府凶多吉少。 如果因此事，令魏国公震怒。当场打死自己，都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即便是不是当场动粗，随便参自己一本，那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总之，这件事完全令自己的仕途终结。至于性命，那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如果不去的话，太子殿下那边定然会责罚的。因为太子殿下说得很明白，同流合污者，同罪。 自己如果不采取行动的话，定性为同流合污者，那是一定的。 而魏国公府接受投降、隐匿田地的数量，李泰虽然不掌握准确数量，但是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与其什么也不做，死路一条。莫不如前去魏国公府碰碰运气。哪怕是仕途没了，起码还有可能保住一条命。 在这种艰难的抉择，无疑活命比仕途要重要许多。命都没了，仕途还有什么用。 这件事情让别人去做，行不行呢？ 答案是不行的。哪怕是让二把手县丞前去，那也是对魏国公府赤裸裸地羞辱。那样自己死得更快。 江宁县县令李泰来到魏国公府门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上前，递上自己的拜帖。 虽然李泰是江宁县的县令，而且是着官服而来，但是门房依旧是一副冷漠的表情。这令李泰的压力倍增。 魏国公徐俌是别想见到了。能够见到管家徐福，就不错了。 要是徐福都不出面，仅派一个管事的来应付自己，也是极有可能的。 坐在门房里等候的李泰，胡思乱想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家丁前来请李泰。 李泰跟着魏国公府的家丁，左转右转，经过楼阁台榭，来到了一个书房。 家丁示意李泰进去。 李泰战战兢兢地进入书房。 书房内既不是魏国公徐俌，也不是管家徐福，而是大公子徐奎璧。 这令李泰后背直冒冷汗。如果是管家徐福见自己的话，那说明这件事在魏国公府来看，是件小事，自己哀求、贿赂一下徐福，此事也就算了结了。 可是，接见自己的，竟然是堂堂魏国公府的大公子徐奎璧。自己此次可以说是凶多吉少了。 徐奎璧见李泰进来了，就放下了手里的事情，起身来到李泰面前，说道：“李大人。此次来府上，所为何事呀？” 李泰只能是硬着头皮将应天府下发的太子殿下要求清查人口、丈量土地一事，说了出来。 最后，他还解释道：“此番前来府上叨扰，实在是被逼无奈，还望徐公子海涵。” 徐奎璧听了，笑着说道：“李大人职责所在。我们魏国公府自然是理解你的。你也不用过多解释。既然太子殿下这么要求的，我们魏国公府照办就是了。也不能让李大人为难。是不是？” 李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又确认道：“徐公子。我没有听错吧。咱们魏国公府要按照太子殿下的意思办？” 徐奎璧回道：“是呀。李大人没有听错。我们府上有很多人投献土地。这个情况李大人是知道的。整个南京城都是知道的。我们如果不处理的话，太子殿下也饶不了我们。与其等着太子殿下找上门来，莫不如先自己把事情解决了。多谢李大人上门提醒。” 李泰还在震惊当中，他忙说道：“徐公子太客气了。这也是本官应该做的。如果没有什么事情，那本官就告退了。” 徐奎璧说道：“李大人且慢。我们府上自查，情况有可能查不清楚。还望咱们江宁县能够与我们府上一同彻查此事。该归还的，归还；该修改的，修改。” 这是什么意思。李泰有些想不明白。但是徐奎璧主动提出让江宁县参与，李泰只能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他也不知道这是福是祸。 莫非这是魏国公府的给自己下的一个套。 徐奎璧岂能看不明白李泰诚惶诚恐的表情，他说道：“黎大人莫非认为这是我给你下套，不成？” “不敢。徐公子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本官岂能信不过徐公子。”李泰答道。 徐奎璧听了，笑着说道：“李大人真会说话。这样吧。明日你派几个人带上鱼鳞图册先来府上，与我们府上的人先把账目清理一下。看看那些需要处理。然后再根据核对好的账目，再到各处进行清查。不知意下如何？” 如果真如徐奎璧所言，魏国公府如此配合的话，那江宁县绝对能在明年春耕前完成此次清查人口、丈量土地的任务。 李泰回道：“徐公子考虑的实在是太周到了。本官按徐公子的意思办。明日就派人前来府上。” “那咱们就这么定了。我这还有事，就不留你了。” 说完，徐奎璧将李泰送到了书房门口。 门外的家丁又带着李泰离开了魏国公府。 第五十二章 追打朝廷命官 出了魏国公府，李泰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虽然徐奎璧说得很明白，也向李泰做了解释，可是李泰依旧是认为魏国公府只是做做姿态给太子殿下看，至于接下来事情的发展，还是个未知数。 回到县衙的李泰，就安排人带着鱼鳞图册，第二日前往魏国公府同府上人员一起对账。 徐奎璧送走了李泰之后，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去后面向徐俌报告去了。 原来，朱厚照定下清查人口、丈量土地的计划后，魏国公府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徐天赐认为，朱厚照这是要赶尽杀绝。刚刚得了魏国公府二十五万两银票，八万亩良田，现在又要动魏国公府的田地。 徐天赐的想法，说得很对。而魏国公府的田地有多大问题，大家也都是知道的。 魏国公府徐俌自然心有不甘，可是又能如何呢。 如果是官府来做这件事，完全可以不予理睬。可是是当今太子殿下亲自来做，就不得不好好考虑了。 大公子徐奎璧见父亲犹豫不决，就建议还是按照太子的意思，主动清查，主动处理为好。如果待太子殿下亲自带人清理的话，那事情就麻烦了。 徐天赐则不这么认为。虽然他在朱厚照手下吃过亏，可是依然表示反对。魏国公府积累这么大的产业非常不容易。就这么拱手相让，实在是太可惜了。另外，如果马上认怂，魏国公府的脸面何在，其他人会怎么看魏国公府。 两个儿子想法不同，魏国公徐俌也是犹豫不决。 当晚，镇守太监刘云前来拜访魏国公徐俌。他当面向徐俌转达了朱厚照的意思，那就是希望魏国公府为应天府清查人口、丈量土地做个表率。 虽然魏国公府因此会受到巨大的损失，但是太子会在其他方面对魏国公府做补偿的。 徐俌听明白了太子朱厚照的意思。既然人家都考虑这么清楚了。自己还不识时务的话，那倒霉的就是自己。 因此，魏国公徐俌最终下定决心，支持朱厚照，主动进行清查。他把这件事情全权交给大公子徐奎璧处理。 徐奎璧就安排府上得力之人开始进行清查。 他原本打算府上清查完毕后，亲自到江宁县县衙找县令李泰主动说明情况。 可是没有想到李泰亲自找上门来了。 这倒大大出乎徐奎璧的意料之外。在他看来，李泰定然是太子殿下派来的。以他的胆子是绝对不敢主动上门的。 他这倒是判断错了。 徐奎璧自然要将与李泰定下来的事情报告父亲。 徐俌从来不关心府上的事情。些人南京守备后，更是无官一身轻，平时就是养养花、养养鸟、喝喝茶。 听了徐奎璧的话，他也认为李泰是太子殿下派来的。 徐俌说道：“如此看来，咱们接受太子殿下的建议是非常明智的。既然都已经谈妥了。那就按既定计划来做就是。” 徐奎璧问道：“父亲。太子殿下说要给咱们补偿。不知太子会怎么补偿咱家。莫非会封赏咱们一些土地吗？” 徐俌笑着说道：“既然咱们已经同意了太子殿下的建议。就不要过于纠结补偿一事。从太子殿下干净利落解决应天府冗员问题，妥善安置人员一事不难看出，他会给咱们一个很好的补偿的。咱们还是拭目以待吧。” 徐奎璧见父亲这么说，也就没有再问。虽然他还有一些疑惑。 徐俌继续说道：“这段时间一定要盯住天赐，千万不要让他做傻事。闹大了，咱们就无法收场了。” 徐奎璧回道：“父亲放心。我早已按照您的意思，派人盯着他了。相信不会出问题的。” 话音刚落，管家徐福就急匆匆地过来了，他说道：“国公爷、大公子，不好了。二爷被太子的人抓去了。” 魏国公徐俌一听，差点晕过去。这又是怎么回事。 徐奎璧忙说：“父亲。你可不要太着急。管家。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李泰前来魏国公府传达太子殿下的命令，被徐天赐知道了。 对于魏国公府主动配合太子殿下清查人口、丈量土地一事，徐天赐是反对的。 可是父亲已经做了决定，并且警告其不要胡来，徐天赐只能是面对现实，服从父亲的决定。 魏国公府的想法是，府内清查完毕后，直接找江宁县衙门，做好交接即可。 但是江宁县县令李泰却主动找上门来，这令徐天赐非常震怒。 在他看来，连一个小小的县令都敢到魏国公府撒野。这魏国公府的脸面何在？ 今后岂不是谁都可以到魏国公府耀武扬威了。 徐天赐越想越来气，越想越激动。他没有回府，而是直奔江宁县衙。 门口的衙役见到气势汹汹的徐天赐，哪敢阻拦，只能是快速向知县李泰禀报此事。 李泰刚刚安排完人明日去魏国公府，与府内人员一同清查。 他虽然没有想到魏国公府会如此配合，但是他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对了。 就在他在后衙做着美梦的时候，衙役来报，徐天赐气势汹汹闯进来了。 李泰就知道大事不好。他第一反应就是逃离县衙。 徐天赐冲进后衙，没有找到李泰。就顺着李泰逃跑的路线追了出来。 堂堂江宁县县令，在自己的治下，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在大街上追赶，还没有人敢拦着，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不出意外，这件事将会传遍整个应天府、整个江南，乃至整个大明。 李泰打算到应天府衙门求救。其实他最该去的应该是皇宫。但是应天府府衙要比皇宫近很多。自己作为一名文官，体力怎么能赶上身为南京锦衣卫指挥佥事的徐天赐呢。 他考虑得很对，但是他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也低估了徐天赐能力。 快到应天府府衙时，徐天赐就追了上来，而且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是越来越近。 徐天赐在身后的咆哮、威胁，自然影响到了李泰的步伐。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按此速度，李泰还没有赶到应天府衙，徐天赐就能追上他。 李泰暗想，今日这顿毒打是免不了了。 第五十三章 又被抓了 就在徐天赐、李泰，甚至围观百姓都认为李泰将被追上，挨一顿毒打的时候。 钟虎带着人从应天府衙出来了。 他看见徐天赐正在追赶一人。虽然他不认识李泰，但是认识徐天赐。知道这就是一个小霸王。 钟虎不由分说，就冲了过来，让李泰跑过去，拦在了徐天赐面前。 徐天赐这一路追来，也是气喘吁吁，眼看就要追上了，竟然被人搅了局。 他冷喝道：“不长眼的东西。赶紧给我滚一边去。李泰。你给我乖乖过来。竟然胆敢到我们魏国公府撒野。谁给你的胆量。” 钟虎一听，就冷笑道：“好大的官威呀。不知徐佥事这是在办案呢，还是在处理私事呀？” “还认识我。既然知道我是锦衣卫的人，就给我乖乖滚开。” 钟虎出来办事，穿得是便衣，也难怪徐天赐没有认出来。 李泰见其从应天府衙出来，以为他是府衙里的人呢。就说道：“这位小哥。我是江宁县县令，徐佥事不分青红皂白，就闯入江宁县衙。多亏我跑得快，否则就被他打了。” “徐佥事真是厉害呀。竟然敢擅闯江宁县衙。不知这位李县令犯了什么错。可有缉拿文书？” 徐二爷在南京豪横惯了。无论是锦衣卫的官身，还是魏国公府公子哥的身份，在南京城，乃至江南地区，谁敢和自己作对。 他也以为钟虎是应天府衙之人。根本懒着解释，当即掏出了秀春刀，就攻向了钟虎。 钟虎到十分乐意看到这一幕。他原本还想刺激一下徐天赐，让其动手，可是没有想到，这货竟然不用刺激，直接就动手了。 钟虎作为曾经弘治皇帝的贴身侍卫，现如今太子朱厚照的贴身侍卫，武功可以说非常强。 徐天赐那三脚猫的功夫，其实他的对手。 钟虎躲过徐天赐砍来的一刀。顺势用掌砍在了徐天赐的手腕。 徐天赐一疼，就撒了手，绣春刀当啷一声落地。 钟虎用脚把绣春刀提了起来，并抓在了手上。 他掂量了一下绣春刀，自言自语道：“绣春刀还不错，不知道硬度怎么样？” 说完，钟虎就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刀片，一运功，一用力，就把刀尖掰断了。紧接着一段、一段，一直掰到刀柄处。 然后把刀柄扔到地上，说道：“这刀不怎么样？徒有其表。” 徐天赐那受过这种气。一招就被对方夺了刀。而且对方还大言不惭，说自己的绣春刀不要。 士可杀不可辱。 徐天赐抽出旁边手下的绣春刀，不顾钟虎比自己武功高强，继续攻击钟虎。 钟虎气定神闲，根本不惧徐天赐的攻击。 这次他没有一招制敌，而是慢慢消耗徐天赐。 徐天赐自然是非常气急败坏，他虽然也意识到了钟虎的意图，但是仍然是拼尽全力进攻。 到了最后，他竟然只攻不守，招招都是杀招。 这种不要命的打发，令武艺高强的钟虎也是疲于应对。 最后，钟虎只能是结束游戏，将徐天赐擒获。 钟虎又向李泰了解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就带着人押解着徐天赐返回了皇宫。 钟虎此次前来应天府衙是奉太子朱厚照的命令，了解清查人口、丈量土地一事的进展情况的。 碰巧遇见了此事，就把徐天赐押了回来。 他完全可以将李泰安全送到应天府衙即可，完全没有必要将徐天赐押回皇宫。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想给太子殿下送份大礼。 上一次徐天赐到溧水县准备杀人灭口，被王守仁擒获。魏国公府整整花了二十五万两银票和八万亩良田，才把徐天赐赎了回去。 这次徐天赐公然追打朝廷命官，那岂不是赎金更高。 钟虎先向朱厚照汇报了一下应天府这边的进展情况。然后就把自己遇到徐天赐当街追打江宁县知县李泰，并被自己擒获、押回皇宫一事进行了汇报。 朱厚照一听，问道：“竟然还有这种事。徐天赐为什么要追打李泰呀？” “据卑职了解，是因为李泰到魏国公府传达应天府清查人口、丈量土地的通知。徐天赐听后，气不过就赶奔江宁县衙，找李泰理论此事。李泰一看不好，就逃出县衙，逃往应天府衙，被卑职正好遇到。” “这个徐天赐也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当街追打官员。你拦住他就是了，为什么还要把他押回来。” 钟虎笑着回道：“殿下。卑职不是觉得可以趁机再让魏国公府送些银票，供殿下使用嘛。现在修堤耗费巨大。魏国公府财大气粗，不要白不要。” 旁边的刘瑾附和道：“是呀，殿下。钟将军考虑得极是。现在正是用钱之际，让魏国公府出点钱，那是再好不过的。” 朱厚照自然明白二人的想法。想利用这次机会再向魏国公府索要一些银票，为耗费巨大的修堤工程提供支撑。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上次索要钱财是因为魏国公府处处与自己作对。要钱是让魏国公府知道自己的厉害。 现在形势发生了变化。魏国公府同意了自己的建议，积极配合清查人口、丈量土地一事。自己又岂能继续索要钱财呢。 魏国公徐俌听明白了徐天赐被抓的整个经过，也觉得徐天赐做得有些过。 就是告到皇上那里。当街追打朝廷命官，那也是不对的。 没办法，只能让徐奎璧再次前往皇宫面见朱厚照。像上次那样，拿些银票和田地，把徐天赐赎回来。 朱厚照听说徐奎璧来了，自然是要召见的。 徐奎璧轻车熟路，一进来就向朱厚照认错，并且表示，徐天赐太不懂事了，当街追赶李泰，绝对是错误的。 他说道：“殿下。我们府上愿意拿出二十五万两银票，八万良田，请殿下放了天赐吧。” 直接一步到位，都不用朱厚照再讨价还价了。 这足以说明魏国公府的诚意。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想法了，直接给出了朱厚照的理想价码。 对于魏国公府的这个态度，朱厚照是十分满意的。 但是，朱厚照此次并不想向魏国公府要钱。 他笑着说道：“不必了。” 第五十四章 主动拉人入股 徐家父子原本以为此次徐天赐被太子朱厚照抓了起来，又得大出血。 价码依旧是按照上次的价码。 可是太子朱厚照却直接表明，不必了。 这令徐奎璧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朱厚照继续说道：“徐公子。你现在就可以把徐佥事带走。刘瑾，去把徐佥事请过来。” 刘瑾领命而去。 徐奎璧总觉得不拿钱赎人，有些不妥。就劝道：“殿下。家父得知我二弟做出如此荒诞之事，自知闯了大祸。拿钱赎罪，也是天经地义的。还望殿下收下这些钱和田地。否则我们心里过意不去，寝食难安呀。” 朱厚照还没见过这种人。自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要钱，赶紧领人走，就是了。 可是徐奎璧去坚持要自己收钱。看他的表情，绝不是假意，而是真心。 旁边的谷大用也劝解道：“殿下。魏国公这么有诚意，那您就收下吧。” “是呀。殿下。我二弟当街追打官员。这一定会传到京城的。如果不处罚的话，实在是说不过去。” 朱厚照想了想，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但是只能是收一部分。那就一万两银子吧。此次我提出清除人口、丈量土地，你们魏国公府能够积极配合，我倍感欣慰。你们家此次会损失很多。你们放心，我会补偿你们的。” 朱厚照这么一说，徐奎璧才放心。原来是因为主动配合太子的工作。至于太子如何补偿魏国公府的损失，他倒没敢问。 不过朱厚照却解释道：“眼下本宫正组织人修筑长江大堤，这虽然是一个利国利民的好事，可是投入巨大，且没有回报。美膳楼的生意非常好。接下来，本宫打算在江南各府都开分店。你们家可以入股，大家各出资一半，获利也是各占一半。如何？” 美膳楼的生意那可不是一般的好。徐奎璧自然是知道的。他没有想到朱厚照能够主动邀请魏国公府参股美膳楼。 徐奎璧听了，自然是非常高兴的。不过他也知道，与太子殿下一人一半有些不妥。就回道：“殿下。您能够让我们参与，我们就很高兴了。我们占三成就可以了。” 能够主动要求减股份，大大出乎朱厚照的意料。这令朱厚照对徐奎璧刮目相看。他最后说道：“那本宫占六成，你们徐家占四成。就这么定了，你不要推脱了。” 徐奎璧见太子如此坚决，只能是答应了。并且表示，回去就向魏国公禀报此事。 这时，刘瑾将徐天赐带来了。 徐奎璧就向太子朱厚照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徐天赐十分懊恼地说道：“大哥。我就是气不过，去找李泰理论理论，这厮竟然跑了。我就去追他。哪成想他快跑到应天府衙时，却遇到了太子的手下从里面出来。真是太点背了。大哥。为了把我救出来，又花了不少钱吧。这个太子，就是一个小财迷呀。” 徐奎璧看着徐天赐，说道：“老二。你冤枉太子殿下了。父亲和我的打算是拿钱赎人，可是太子根本没打算要钱。让我直接带你回家。我好说歹说，太子才同意要一万两。” “大哥。莫非有诈？” “不要胡思乱想。太子对于我们主动配合清查人口、丈量土地，非常高兴。特意邀请我们一同在江南其他各府开美膳楼分店。我们占四成股份，太子占七成股份。你说这有诈吗？” 听了徐奎璧的话，徐天赐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神操作。 徐奎璧继续说道：“太子曾让刘云刘公公带话，会给我们补偿的。人家说到做到，这不就给补偿了嘛。老二。听我一句劝，以后就不要和太子作对了。” 徐天赐听了，默不作声，一直沉默着。 回到府上，徐奎璧就向父亲复命。 魏国公徐俌听了徐奎璧的汇报，也是有些拿不准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美膳楼扩建之后，营业额直接就翻倍了。日日爆满，一座难求呀。 太子竟然主动邀请魏国公府参与接下来到江南各州府开分店。 这是一个陷阱，还是一个馅饼呢？ 徐奎璧分析道：“父亲。儿子觉得太子殿下让咱们参与美膳楼的经营，绝对是履行诺言。因为刘云刘公公前来带话时，就提出过补偿的事情。” “依你之见。太子殿下这是对我们拿出了诚意。你做得很好，主动减少分成。既然都已经定下了。老大。那接下来这件事情就由你代表咱们府上，与太子殿下做好合作吧。” 徐奎璧拱手领命。 徐俌定下来这件事后，就看向了徐天赐，怒喝道：“你就不能消停下来吗？招惹太子殿下，对你有什么好处？” 徐天赐在朱厚照一个又一个的“诚意”下，思想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他在回来的路上，听了大哥徐奎璧的讲述。丝毫没有看出朱厚照的歹心，相反，看到的都是满满的“诚意”。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 人家都没有找自家的麻烦，自己为什么还要主动挑衅，找不自在呢？ 所以，当徐俌训斥他时，徐天赐回道：“父亲息怒。儿子知道错了。今后我一定痛改前非，绝不再招惹太子殿下，让父亲担心了。儿子不孝。” 魏国公徐俌见徐天赐如此表态，自然原谅了他。就说道：“咱们既然与太子重归于好，并且进行了合作。那咱们就得尽心尽力。老二。太子殿下前期遇袭，现在案子还没有破。你可要上点心呀。另外，咱们围攻皇宫，莫名其妙死了几个人，这件事情也要好好查一查。我总觉得有人在暗中对太子不利。咱们如果帮太子把人揪出来，那可是大功一件。跟着太子殿下，咱们还能吃亏吗？” 徐天赐回道：“父亲。围攻皇宫死的那几个人，我原以为是太子派人干的。可是经过调查，虽然还没有找到幕后黑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绝不是太子所为。” “那又是何人所为呢？”徐奎璧疑惑地问道。 徐天赐说道：“太子在京城就出了事，好悬没了命。前来南京途中，两次遇袭，到了南京之后，又遇到了袭击。种种迹象表明，有人想要置太子殿下于死地呀。至于是什么人。虽然现在不知，但是绝对是大人物。一般人没有这个实力。” 徐俌和徐奎璧听了，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第五十五章 王钦回来了 有了魏国公府的积极配合，应天府清查人口、丈量土地工作进行得异常顺利。 魏国公府就是一个风向标，其他人见魏国公府都这么做了，自然也都不敢造次。 极个别存在侥幸心理，没有主动上报的，也被衙门给查了出来，并进行了严惩。 应天府登记在册的土地是七万零八百三十二顷九十七亩八分二厘六毫。其中官田占了百分之七十。 而经过本次丈量，应天府的土地则高达七万五千四百二十六顷三十二亩九分八厘二毫。整整多出近五千多顷。 除了将藏匿的土地查了出来，那些投献土地也被查了出来。这直接影响到了享有赋役优免人员的利益。 有人就向当地衙门发起了“吁请”。 所为的“吁请”，就是向官府呼吁的正式合法手段。实际上就是以民事诉讼方式来反对地方官。 针对这种情况，朱厚照早有对策，吩咐武雄，不予理睬。胆敢聚众闹事，按律法处置。 至于清查人口，要比丈量土地复杂一些。因为田地就摆在那里，拿不走，挪不动。但是人口是流动的。 有些登记在册的人口，实际上并不在当地，早已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还有一些流民则是从外地逃难到应天府的。 对于人口，朱厚照定了规矩。凡是人在应天府的本地流民，自愿选择去向。想回老家的，官府给盘缠。老家那边清查出来的土地可以分给他。另外免费给予农具、耕牛等。不想回老家的，可以选择在当地落户，根据实际情况分配土地，但是不能保证一定能够分到土地。 应天府以外的流民，在处理完应天府以内的人口后，如有剩余土地，可以拨付。另外，朱厚照修筑长江大堤及相关厂子也能解决一部分流民的生计。 整体来看，通过清查人口、丈量土地，不仅将应天府的家底查明白了，而且还通过清查出的新增土地，增加了田赋，降低了农民的负担。 因为朝廷对于当地的田赋是由固定数量的。比如那些田地被洪水冲掉后，损失的田赋就被分摊到了其他土地之中。 应天府府尹武雄将最后的结果汇报给朱厚照时，已经是弘治十四年的正月了。 这个春节，朱厚照是在南京过的。 一方面还是因为钦天监监副李宏的那番言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应天府的局面才刚刚打开。修筑大坝、清查人口、丈量土地等工作都在紧张地进行。 所以朱厚照选择了留在南京。 听了武雄的汇报，朱厚照很满意。他说道：“武大人。你做得很好。这次清查人口、丈量土地很成功。不仅咱们官府的田赋会增加，百姓的生活也有了保障。可以说是一举两得呀。” 武雄不忘恭维朱厚照，他说道：“这都是殿下英明。先是为大家涨了工钱，衙门上下工作积极性很高。清查工作自然就非常有效率。在如此短的时间就清查完毕。要是放在以前，那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快完成的。而且也不会取得如此大的成果。” 武雄说得是实情。而朱厚照的起初也是这个想法。自己的想法能否实现，关键是下边这些人能不能不折不扣地执行好，落实到位。 涨工钱无疑是最简单、直接、有效的办法。 这自然为修筑大堤、清查人口、丈量土地提供了人力保障。 朱厚照说道：“王鏊他们在长江应天府段修筑大堤。除了长江，咱们应天府内的秦淮河、胭脂河、溧水等河流也得加固堤防。否则咱们目前所做的这些工作，就会大打折扣。” “殿下。有了水泥，这些小河流的堤坝加固，绝对是没有问题的。我回去就安排各地做，力争在雨季来临前完工。” 朱厚照告诫道：“武大人。和长江相比，这些河流的加固工程的确很小。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虽然有水泥，但是如果不能保证质量的话，到了雨季，那也是要出大问题的。所以，我就一个要求，那就是保质保量地完成。我会让许进从各段抽调一部分工匠支援你们的。至于劳力，先从当地抽调。” 武雄领命而去。 刚刚送走武雄，刘瑾来报，王钦回来了。 朱厚照赶忙让他进来。 王钦这一趟走了将近一个月。在这期间送回来三次信。 千秋岭的地形十分复杂。这里人迹罕至，没有向导，扎进去很容易迷路。 周边的百姓一听说要进千秋岭，都拒绝带路。一来千秋岭实在是太难走了，野兽也非常多。另外，就是这里山贼十分猖獗。遇到了他们，那就惨了。 最后没办法，王钦花重金才说动一名猎户为其带路。 一行人就深入千秋岭寻找汪问天这股山贼。 盘踞在千秋岭的，不止汪问天这一股山贼。据猎户介绍，他所知道的就有四股。而汪问天这股是势力最大的。 可是猎户只是听说而已，对于汪问天这股山贼的山寨位置，他并不知道。 这很正常。山贼的山寨四周都有明哨暗哨。闯入山寨区域自然逃不过这些明哨暗哨。平常百姓那不是死路一条嘛。 众人带足了食物，就进入了千秋岭。 一番调查，最终找到了汪问天的山寨位置。 山寨在大山深处，地处险要之地，即便是官军前来征剿，胜算也不大。 这里的森林树木茂密，根本不适合大部队作战。对方还占据地利优势，攻寨的话，只能是由下往上进攻。 王钦只能躲过山寨的明哨暗哨，在山寨外围进行了一番打探，对山寨的情况有个大致的了解。 至于深入山寨进行打探，经过一番观察，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王钦只能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众人最后都完好无损地退出了千秋岭。 王钦就带着人返回了南京。 听了王钦的汇报，朱厚照问道：“那依你之见，咱们派大部队去，也排不上用场。只能是派小股部队采取奇袭的方式，或许能够成功。” 王钦回道：“是的，殿下。山寨虽然易守难攻，戒备森严。可是如果我们利用对方明哨暗哨换岗时间，迅速攻入山寨，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朱厚照点了点头，就让王钦下去休息，至于如何攻打汪问天的山寨，还需要再研究一下。 第五十六章 戊来了 王钦已对千秋岭汪问天的山寨进行了一番调查。下一步就是如何攻打山寨，活捉汪问天，问出联系他们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派遣大部队，显然是不现实的。一来目标太大，对方有足够的时间逃走。二来，江南的卫所已经糜烂，战斗力几乎丧失殆尽。 刘瑾见朱厚照在思索办法，就建议道：“殿下。奴婢记得王守仁王大人曾经主动请缨，率领五百人就可攻破山寨，莫不如让王大人走一趟，岂不是拿到成功。” 朱厚照这才想起王守仁前一阵子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他忙命人去把王守仁找来。 王守仁负责的长江大堤，再有几日就要完工了。基本也不需要他在这里盯着了。接到朱厚照的召唤，王守仁就赶回了南京城。 除了王守仁，朱厚照还把王钦叫来。一同研究此次攻打千秋岭汪问天山寨的计划。 根据王钦的回忆。朱厚照这边不仅在地图上找到了山寨的位置，还制作了山寨周边的地形图。 朱厚照说道：“伯安。现在收集到的情报也就是这些了。你有什么高见。不妨说出来，大家研究研究。” 王守仁看了看地图，围着地形图转了几圈，问道：“王将军。山寨的后边是悬崖。崖底距离山寨能有多高？” “我估计起码得二十二丈高吧？”王钦回道。 明朝的一丈大约相当于现在的两米八。二十二丈也就是六十一米多。 王守仁说道：“如果要奇袭的话，山寨后边的悬崖绝对是最好的偷袭地点。只要我们偷偷爬上悬崖，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前面再设好埋伏，绝对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王钦听了，说道：“王大人。山寨后边的悬崖不仅高，而且呈现拱形，非常不利于攀爬。” 王守仁说道：“这个形状的悬崖，的确是不利于攀爬。不过，我们只要有一人能够攀爬上去，就可以扔下绳索，让其他人爬上去。眼下还是要找到能够攀爬上去的人。如果能找到，那胜算极大。” 朱厚照对于王守仁的这个办法还是比较认同的，他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咱们现在就开始寻找这样的人。先从侍卫这边开始寻找。如果侍卫这边不行的话，那就重金从外边招人。” 既然朱厚照已经决定按王守仁的办法进行，王钦和王守仁只好领命，下去寻找去了。 针对王钦的描述，朱厚照身旁的这些侍卫都没这个能力。就连武艺高强的钟虎，也是不具备这个能力。 王钦建议到云贵地区找当地的人，或许能有这种攀爬高手。 但是远赴云贵找人，一来一往，耗费时间太长。朱厚照就命人悬赏一百两黄金招募能够攀爬这种拱形悬崖的高手。 他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赏金的确是很高。可是自打告示在应天府发布之后，却迟迟没有人前来揭榜。 在等待有人揭榜这段时间，朱厚照、王钦、王守仁等人对奇袭汪问天山寨的整个方案进行了反复推敲，大体已经敲定了这个方案。 直到八天后，刘瑾来报，一个带着面具，自称“戊”的人接了榜，正在宫门外候着。 “戊”？朱厚照一听，马上想起了那个在运河救了自己一命的人。他亲自到宫门外迎接，这令在场的众人都感到非常诧异。 太子殿下求贤若渴，也太夸张了吧。 戊见到朱厚照亲自来迎接，赶忙跪在地上，说道：“殿下。您亲自来，属下不敢当呀。” 朱厚照则不以为意，笑着说道：“你就不要客气了。本宫这条命都是你救的。出来迎迎你，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戊。你真能攀爬六十多米高的拱形悬崖。” “是的。定下。属下前一阵子曾经攀爬过这种拱形悬崖。得知殿下悬赏，就马不停蹄赶来了。希望没有耽误殿下的大事。” “哦。你还攀爬过这种拱形悬崖。不知是在哪里？” “千秋岭。” 朱厚照一听，说道：“这不巧了嘛。此次我悬赏，就是为了千秋岭一事。走吧。戊，咱们进宫再谈。” 说完，一行人就进了宫，重新回到众人商议方案之地。 戊看了地图和地形图，立刻知道了朱厚照的意图，他说道：“殿下。属下曾追查粮队遇袭一事，前往山贼的山寨打探了一番。可惜当时汪问天不在山寨，寻找了几个人都没有问出来。此事只有汪问天一人知晓，其他人根本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找的汪问天。我不得不撤了出来。” 王钦一听，没好气地说道：“怪不得我们前去打探消息时，山寨戒备森严。原来是你干的好事。” 戊回道：“是又怎么样？你们进千秋岭调查也就罢了。还找当地的猎户。如果猎户是山贼派出来的探子，你们有可能是有去无回呀。这招可是愚蠢至极。” 王钦哪受过这种气呀。当场就不乐意了，拔刀就要和戊干一仗。 戊也是好没有当回事，就要回击。 朱厚照呵斥道：“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呀。” 二人见朱厚照火了，就停止了动手。 朱厚照继续训斥道：“你看看你们俩，都成什么样子了。互相也不通气，能不产生误会吗？王钦。这件事就不要埋怨人家了。另外，戊说得也没毛病。当地的猎户当中，保不齐就有山贼的探子。他们以猎户的身份做掩护，为山寨放哨，寻找猎物。另外，戊。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王钦他们要去找汪问天的山寨。就主动帮助他们一下，不就完事了嘛。” 戊回道：“殿下。我们只是为您的安慰负责，其他人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这次去千秋岭调查，也是为了揪出偷袭粮队的幕后黑手。我们经过调查，运河遇袭，以及总督衙门遇袭，极有可能与偷袭粮队的幕后黑手是一伙人。” 前半段话，朱厚照还是十分生气的。可是戊说出的后半段话，令朱厚照十分震惊，他忙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几次事件都是同一伙人所为？” “极有可能。属下现在还不敢妄下定论。”戊十分严谨地回道。 极有可能，那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第五十七章 百思不得其解 前来揭榜的，竟然是父皇派来保护自己的侍卫。而且戊还带来了一个令朱厚照十分震惊的消息。 前期两次遇袭，与粮队遇袭的幕后黑手极有可能是同一伙人。 这令朱厚照更加重视此次奇袭汪问天的山寨。 他最后说道：“既然能够揪出幕后黑手，那么我们此次攻打汪问天的山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一定要活捉汪问天。大家要同仇敌忾，切不可内斗。” 说完，朱厚照就开始部署此次行动。由王钦在卫队挑选五百名精兵强将。王守仁率领这批人马赶奔千秋岭。而戊跟随队伍一同前往。由戊负责攀爬上去，然后领一小队侍卫作为奇兵攻入山寨。而王守仁率领其他人马负责在外围包围山寨，切不可放走一人。 第二日，王守仁、戊就率领五百精兵强将出发了。 朱厚照亲自率领王钦、钟虎等人到宫门外为其送行。 钟虎看着远去的队伍，安慰道：“殿下。有王守仁和戊在，此行一定会成功的。” 旁边的刘瑾、谷大用等人也都纷纷表示，一定会成功的。 朱厚照对此持谨慎态度，他说道：“成败涉及的因素很多。天时地利与人和都占齐了，才能成功。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幕后之人知道了咱们的意图，提前告诉汪问天，那就不好办了。” “这帮人能有这个本事？知道这个计划的人，绝对不超过十个人。”王钦疑惑地问道。 朱厚照笑着说道：“永远不要低估了你的对手。他们能发动两次袭击。能说动千秋岭的山贼袭击咱们的粮队，绝不是等闲之辈。成败与否，还是等结果吧。” 说完，朱厚照转身就回宫了。 王守仁和戊带着队伍出了南京城，就直奔千秋岭而去。 为了不引起路人的注意。王守仁和戊商议，将队伍化整为零，分批前往千秋岭。 戊率领十几个人打头阵，沿途为后边的队伍标注记号，以防走错了路。 而王守仁亲自率领二十人在最后。 大家约定，在宁国府的石口镇汇合。 王守仁率领着二十人一路南下，顺着记号就来到了广德州建平县。 广德州自打成为直属南直隶的直隶州后，下辖只有一个建平县。 建平县位于广德州的西北方，而广德州州城位于东南方，与建平县相对应。 在建平县住了一宿，第二日采购了一些食物之后，王守仁一行继续出发。可是刚出了县城，走了大约一个时辰，从路旁冲出来一帮蒙面人拦住了王守仁一行。 王守仁看着面前的这群蒙面人，说道：“诸位。为何拦住我们的去路？” 为首之人冷冷地说道：“王大人。您这是要去哪里呀？” “奉太子殿下之命，前往浙江公干。”王守仁回道。 既然对方都已知晓自己的身份，那自己没有必要在身份上与对方纠缠。王守仁脑子转的非常快，张嘴就撒了一个谎。 可是对方显然不相信王守仁的话，说道：“王大人。上浙江公干？说出来谁信呀。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此行是冲着千秋岭的汪问天去的吧。” “汪问天？汪问天是何许人呀。你说得我听不明白。”王守仁“疑惑”地问道。 哈哈哈。对方哈哈大笑，说道：“王大人。既然你这么不老实，那么我也懒得和你废话。受死吧。” 话音未落，对方就冲了上来。王守仁一行急忙迎战。 可是对方人数虽然只有十几人，与王守仁等人人数相差不多。可是交起手来，立马高低立现。 王守仁一行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多亏侍卫拼死抵抗，保护着王守仁，王守仁才没有遭到毒手。可是仍然是险象环生，有几次差点没了性命。身上受了几处伤，所幸都是皮外伤，没有重伤。 情况十分危急。如果任由事态继续发展下去的话，王守仁一行命丧此地是最终的结局。 关键时刻，依旧是四名黑衣蒙面人即使出现。三下五除二将对方打得落花流水，使得王守仁一行转危为安。 对方见王守仁这边来了援手，只能是选择撤退。 四名黑衣蒙面人就一直追了下去。 王守仁等人转危为安。一清点人数，发现战死五人，其余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王守仁安排众人将死去的侍卫掩埋，然后互相包扎了一下伤口，离开了这个地方。 直到遇到了一个小山村，众人才停止赶路，在山村的人家借宿休息。 休养了两日，王守仁一行才再次出发，前往会合地点。 见到戊之后，王守仁就把自己在路上遇袭一事做了讲述。 戊听说后，说道：“救你们的人，应该是我的同伴。至于袭击你们的人，极有可能就是联络汪问天的幕后黑手。” 王守仁一听，就分析道：“这些人武艺高强。我觉得极有可能是江湖中人。难道是江湖上哪个反对朝廷的帮派要对太子殿下下手。” 戊说道：“王大人。你分析得很对。我们也有这种想法。只是还没有找到证据。希望这次他们追击能够有所斩获。” 王守仁说道：“只要抓到活口，一顿严刑拷打，还怕问不出来吗？” “王大人。你还是太小瞧他们了。这帮人根本就不怕死。发现无法逃脱，他们就会选择自杀。他们的口中都含着剧毒，发现不对，立刻服毒而死。根本就抢救不过来。几次与他们交手，都是没有抓到活口。所以这件事，还是有些难呀。” 竟然还有这种事。这可是王守仁闻所未闻的。他不禁对这个神秘组织有些好奇。 好奇归好奇。还是先进行眼下的行动吧。 由于对方在拦截王守仁一行时，就说出了王守仁一行的目的地，显然对方已经知道了王守仁一行要到千秋岭找汪问天算账。 虽然戊的同伴及时将王守仁一行救下，令对方的计划彻底失败，但是还是得抓紧时间赶往千秋岭汪问天的山寨。 王守仁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阻击王守仁一行失败后，对方极有可能会前往汪问天的山寨，将汪问天灭口，掐断线索。 既然对方不想让汪问天泄露他们的行踪，为什么不在合作之后，就杀人灭口呢？ 王守仁对此疑问，百思不得其解。 第五十八章 定金五千两 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对于接下来的行动，则得抓紧进行，迟则生变。 一行人计算了路程，拿好了干粮，就进入了千秋岭。 有了戊这个向导，这支队伍根本不用担心迷路。 一行人穿过崇山峻岭，最后到达了汪问天山寨的外围。 戊指着不远处，对王守仁说道：“拐过这座山，就是汪问天的山寨了。前面就有山寨的明哨暗哨。现在咱们过去，很容易被他们发现。待到傍晚，悄悄潜过去，才不容易被发现。” 王守仁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么咱就夜晚行动。我负责组织人清除山寨的外围人员。你带着一支小分队到悬崖后边进入山寨。只要火势一起，他们必然军打乱。我们里应外合，打他个措手不及。” 戊当场就同意了王守仁的策略。 二人就带着队伍绕着走到了山寨的后边，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再过一段时间就落山了，天也就彻底黑了。 众人在悬崖下吃完晚饭。所谓的晚饭，就是随身携带的干粮。 在这里既不能做饭，更不能烧烤，只能是吃冰冷的干粮了。 吃完晚饭，天色已黑。两队人马就分开了。 王守仁率队前往山寨前面。 而戊则与留下的小分队准备爬上山寨的后院。 此时的戊，换上了一套紧身夜行衣。脸上依旧是罩着那个冰冷的面具。也不知道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他是否会感到凉意。 如果是直上直下，或者稍微有些坡度的悬崖，对于大家来说，攀爬起来会很容易。 但是，这种拱形的悬崖，可不是谁想攀爬，就想攀爬的。 戊屏气凝神，背上绳索和武器袋，仰头看了看头顶偏后的崖顶，深吸了一口气，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两把短剑，插入悬崖峭壁，由于戊臂力惊人，再加上短剑锋利，短剑直接没入峭壁之中，只留下剑柄。 仅存的剑柄，绝对够长。戊直接踩在上面，然后从身后掏出一把短剑，继续插入峭壁，同时往上攀爬。 戊所使用的短剑，是朱厚照与铁匠研制的最新一款钢材所造。 朱厚照得知戊能够攀爬上去之后，为了他的安全，与之研究了更加稳妥的方案。那就是利用短剑，在悬崖上制造一座天梯，直达上面。这样可以节省不少体力。 最后那段拱形地段，就要靠戊的自身实力了。 随着短剑不断被插入峭壁，戊身后所背的短剑越来越少，直至用完。 跟随其往上攀爬的侍卫，会将身后背着的武器袋交给戊。 戊接过武器袋，继续插剑、攀爬。 随着攀爬的高度越来越高。戊的速度是越来越慢。负责传输武器袋的侍卫也是越来越多。 最后，戊就到了崖顶的拱形部位，身后也背上了装满短剑的武器袋。 他简单休息了一下，恢复了一些体力，就开始最后这段攀爬了。 为了保险起见，他的身上栓了保险绳。如果他失手，跌落悬崖，那么嵌在悬崖上的绳索会拉住戊，而戊会被荡到悬崖峭壁之上，戊只需要泻力，不猛烈撞上悬崖即可。 朱厚照想出的这些，大大降低了戊的危险。 此时的戊身体呈燕子状，两脚勾在剑柄上，双手不断地向头顶插着短剑，并检验短剑是否插的牢靠。 就这么一柄剑、一柄剑，直到到达悬崖的尽头。 这个时候是最危险的，也是最吃力的。因为戊处在二十二丈高的崖顶，不仅体力耗费巨大，更为要命的是这里风力很大。 多亏戊利用千斤坠，定住了身形。 说时迟，那时快，戊并没有停留多久，直接双手使劲，腰部用力，一个翻腾，直接就翻到了崖顶。 他身体紧贴着崖顶的地面。迅速向身后的山寨望去，查看是否有危险。 此时，山寨里灯光昏暗，崖顶这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谁也想不到，这里会有人爬上来。 如果让山寨人员看到戊的话，还以为遇到鬼了呢。 戊找到一棵大树，将身上的绳子系在了大树上，扥了扥，觉得系得十分结实了。就把绳索抛到了山崖下边。 下边的侍卫接过绳索，先是攀爬短剑建立的云梯，到了拱形部位，再把绳索系在上面。然后攀爬绳索到达崖顶。 一个、两个、三个……直到最后一名侍卫登上了悬崖顶部。 按照分工，戊率领着几名侍卫前往前面打探汪问天的住所。而另一部分人则开始在四处泼洒煤油，制造混乱。 就在戊等人攀爬悬崖的时候，王守仁一行也在按照计划清除外围的明哨暗哨。 由于己方谨小慎微，协同作战，清理工作进展十分顺利。 在清理过程中，一名侍卫发现了一个刚刚死去的山贼，迅速向王守仁做了汇报。 王守仁上前查看，发现这名山贼刚刚死去没多久。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潜入了山寨。 他立马想到了路上拦截自己的蒙面杀手。 莫非是他们的人潜上了山寨。 想到这里，王守仁立刻改变了计划，命令侍卫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山寨。 他现在希望戊等人已经登上了山寨后边的悬崖，而杀手还没有干掉汪问天。 由于王守仁这边加快了进军速度，就被山寨的暗哨发现了。并且山寨示警。 王守仁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命令侍卫改为明攻。 与此同时，令人放了响箭，向山寨后边的人员发出了行动的信号。 戊早已听到了山寨里的动静，当王守仁的响箭一发出。身后的侍卫就点燃了各处泼洒的煤油，顿时火光四起。 而戊则直奔山寨内部而来。通过一名山贼之口，知晓了汪问天的住处。 他一马当先，就赶往汪问天的住所。 汪问天这段时间过得可以说是如同过山车一般，七上八下，落差实在是太大了。 本来是千秋岭一处日渐红火的山贼。可是接了一个大单。在灵山打劫一个粮队。不仅粮食归其所有，而且对方还给自己一万两银票。 定金五千两当场就给付了。 这就如同天上掉馅饼一般，汪问天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 第五十九章 深夜访客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更不会掉馅饼。 在巨大利益面前，极有可能是陷阱。 汪问天被对方丰厚的条件所迷惑，毅然决然地答应了。 不过他也问过对方，为什么要出重金对付人家。 对方倒没有拒绝回答，只是表示，双方有深仇大恨，对于粮队的押运人员务必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拿了人家这么多的好处，杀人灭口那是应该做的。 汪问天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 对方工作做得很细，不仅把绘有粮队路线的地图交给了汪问天，还为汪问天定好了伏击地点，也就是灵山。 这服务实在是太到位了。 汪问天召集了一批精锐，亲自率领赶奔灵山伏击点。 战斗进行的非常顺利，唯一的意外就是没有全歼对方，逃走了三个人。 对方对于这个结果非常不满意。有人逃跑，就意味着行动失败了。 汪问天也自知理亏，当即表示，余款不要了，截获的粮食也不要了。自己这趟出来，就拿那五千两的定金即可。 对方并没有在此事上计较，而是表示，此次粮队被劫，对方极有可能还会再次运粮。 所以，还得汪问天率人再袭击一次粮队。所截获的粮食依旧归汪问天。 汪问天自然明白对方遇袭，下一次如果还运粮的话，定然会戒备森严，袭击会十分困难。 况且对方到那里运粮，走什么路线，根本一无所知。 对方显然早已考虑到了这一点，当场表示，以半个月为限，如果在半个月内运粮，由他们负责调查路线，并且制定伏击地点，汪问天部只需要执行即可。 汪问天见对方都这么说了，只能是答应了。 趁着这个功夫，汪问天率领众人将粮食运往湖州府各地，化整为零进行贩卖。 经过夏季的洪水灾害，江南地区各地的庄稼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失，粮食也并不十分充裕。 汪问天为了不引起人们的怀疑，并没有低价售卖，而是以市场进价卖给了各县的粮行。 粮行对此自然是欣然接受的。 汪问天刚刚处理完这些粮食。对方就带了消息。遇袭那帮人再次运粮，走的依旧是原来的路线。 汪问天一听，立马觉得对方胆敢走原来的路线，定然会有所防备。再次袭击，定然会着了人家的道。危险实在是太大了。 对方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过了灵山之后，粮队定然会解除戒备，到那时再找个合适的伏击地点，依旧是有胜算的。 此次卖粮，收获颇丰。对方介绍了一个这么好的买卖。而且己方上次袭击粮队，并没有完成对方的要求。 因此，汪问天只好答应了对方的请求。并且按照对方后来设定的袭击地点进行袭击。 最后，袭击失败。汪问天带着剩余人员逃走了。 他在返回千秋岭的路上多了一个心眼。仅仅带着几名心腹与大部队分开走。 一来是为了防备粮队人员的追击。二来也是防止对方杀人灭口。 就是这么小心谨慎，汪问天得以返回千秋岭的山寨。 可是山寨被人潜入，令汪问天大吃一惊。 他以为是对方派杀手来灭口，其实是戊潜入山寨探查究竟。 于是，汪问天就增派人手，加强了山寨的戒备。 可是自那次有人潜入之后，再没有什么风吹草动。而且大部队也返回了山寨。 整个山寨，包括汪问天又放松了警惕，恢复了往日的生活。 可是，该来的终会来。 今日中午，汪问天与山寨的几个头目喝了很多酒，他从下午就开始睡觉。直到傍晚，被屋外的声音所惊醒。 汪问天的武功并不低。耳朵异常灵敏。听到门口的声音，汪问天就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他当即起身。 可是就在自己起身之时，屋里竟然多了一个人。 由于屋里一片漆黑，汪问天只能是认出有一个人站在那里，至于长相、是否蒙面，根本看不清。 汪问天本能地问了一句，“阁下。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汪寨主。几日不见，没把我忘了吧。”对方说道。 听了对方的声音，汪问天知道，这是与自己联系劫粮队一事的章先生。 汪问天问道：“没想到是章先生来了。您提前通知我，我好到山下迎接您呀。” “迎接就不必了。我们帮主对汪帮主非常失望。这件事情不仅没有处理好，还暴露了你自己的身份。此次我来，是想来转达我们帮主的意思，希望汪帮主马上离开千秋岭，到外边躲一躲。” “躲一躲？为什么要躲？对方即便是知道了我的身份，他们也绝对找不到这里的。即便是来到这里，我也会让他们有去无回的。”汪问天十分笃定地说道。 章先生一听，哈哈大笑，说道：“汪寨主。你劫持的可是当朝太子的粮队。太子对此事极其重视，现在已经派人前来千秋岭了。” “太子殿下又如何？我们千秋岭的地形摆在那里了。难不成他会派大部队前来围剿？”汪问天问道。 章先生回道：“如果是大部队围剿，那倒好了。这次太子派出了一队精兵，领头的是他从京城带来的一个名叫王守仁的官员。” 汪问天一听，不以为意地说道：“王守仁？没听过呀。是个官员，又不是武将，就是走走形式而已。用不着这么紧张吧。” “据我们掌握的情报，这个王守仁还是有几分能耐的。他既然敢带少量精锐前来，说明他是志在必得。因此，我们帮助才让我来劝汪帮主出去避一避。待风声过后，再回来。” 汪问天还在犹豫，毕竟这里是自己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老巢。让他放弃，的确是舍不得。 就在这个功夫，外边响箭的声音十分刺耳的响彻天空，打破了黑暗中的寂静。 紧接着外边有人呼喊，着火了。 章先生和汪问天都是脸色大变，这说明王守仁一行攻上了山寨。 就在汪问天准备出去查看究竟的时候，这位章先生掏出了匕首，刺向了经过身旁的汪问天。 第六十章 鸿图帮 汪问天没有想到章先生会突然袭击自己。 再加上屋里视线不好。 虽然他发觉不妙，想要躲避，可惜还是晚了。 匕首刺入了汪问天的左肋。 汪问天一掌拍在了章先生的后背。可惜疼痛影响了他的功力，没有将章先生一掌毙命。 打完之后，汪问天就瘫倒在了地上。 章先生虽然没有毙命，可是仍然被打得口吐鲜血，深受重伤。他知道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否则，被王守仁抓到，那就麻烦了。 他忍着剧痛，离开了汪问天的房间。 对于汪问天的情况，章先生知道他绝对没有生还的希望。因为他刺入汪问天的左肋，并且在里面搅合了一下，就是华佗在世，也是无济于事。 山贼来向汪问天报告时，看到自己的大当家的深受重伤，急忙去找大夫。 而王守仁等人很快通过里应外合攻入了山寨。 当王守仁听说汪问天遇袭，深受重伤一事。急忙赶到了汪问天的住处。 看着十分虚弱的汪问天，王守仁问道：“究竟是何人找你袭击太子的粮队的？” 汪问天回道：“鸿……图……帮……” 王守仁继续说道：“汪问天。你放心。我们会帮你报仇的。” 汪问天说出这三个字，可以说是用尽全力。听了王守仁的回话，他激动万分。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伸出手，握住了王守仁的手，脑袋一歪，就咽气了。 是王守仁支撑着汪问天坚持活到了现在。 既然鸿图帮杀人灭口，汪问天要想报仇，只能是将希望寄托在了太子这边。 对于汪问天临终前能够把鸿图帮供出来，王守仁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的。 所以王守仁才向其许诺，为其报仇。 虽然汪问天带人两次袭击了太子的粮队，但是他毕竟是将死之人，而且还是受人指使。 王守仁命人好好埋葬了汪问天。 汪问天已死，整个山寨群龙无首。王守仁和戊两面夹击，很快就占领了山寨。 不仅将汪问天卖粮所得查获，山寨多年的积蓄也被翻了出来。 戊见任务已经完成，就向王守仁此行，他还得回去调查这个鸿图帮。 王守仁送走了戊，就开始处理山寨的善后工作。 将这些人全杀了，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但是，王守仁并没有采取这种方式，他觉得还是得给这些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太子朱厚照一直教导大家，要善待百姓。那些落草为寇之人，很多都是被逼无奈，走投无路所致。 王守仁带着人押解着山寨中人，以及缴获的大量物资就离开了山寨。 当然，临走前，王守仁命人把山寨彻底捣毁了。 一行人十分顺利地返回了南京。 朱厚照听了王守仁的汇报，对他此次任务非常满意。 “鸿图帮。这应该是一个江湖帮派。诸位谁了解呀？”朱厚照问道。 可是，身旁的王鏊、许进、王钦、钟虎等人都纷纷摇头，表示不知。 朱厚照说道：“看来这是一个神秘的江湖帮派。刘瑾。把这个情况通知徐天赐，先让南京锦衣卫进行调查一下吧。” 梁储担忧道：“殿下。魏国公府是否与咱们一条心，现在还不确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徐天赐办。如果他拖着不办，我担心会耽误殿下的大事呀。幕后黑手不揪出来，殿下的安危就无法保证。” 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梁大人多虑了。我们虽然和魏国公府有过节。可是谁又能与钱过不去呢。现在美膳楼在江南各府的分店正在由魏国公府进行选址，有些确定地址的，已经开始进行装修、招工了。这可是双方合作的大买卖。咱们给了魏国公府这么大的好处，魏国公徐俌可是个明白人，他自然知道怎么做？” 许进附和道：“殿下说得极是。有了利益作为纽带，双方的关系会更加紧密。再说了，经过几次失败，魏国公也清楚，与咱们作对，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其他人也都深以为然。 就在王守仁率队前往千秋岭剿匪这段时间，王鏊、梁储等人陆续完成了所负责长江大堤标段的建造工程。 经过大家的不懈努力，修堤工程竟然提前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朱厚照原定计划是在春耕前，待众人完成修堤，就开始进行春耕。 没有想到，竟然提前完成了修堤。 这么多人，也不能一直闲着呀。 朱厚照就对人员进行了分配，一部分人被朱厚照派去支援应天府组织的各处修堤工程。还有一部分被朱厚照派往应天府旁边的镇江府、常州府和太平府，支援那里的修堤工程。 除了以上两部分分流，朱厚照还安排一部分人员负责开垦修堤后新开辟的田地，待春耕开始，就进行耕种。 最后朱厚照则留下一批忠心、勤劳、身体素质极好的精干力量，组建了一支新的卫队。 之所以有这个想法，是因为朱厚照经历几次遇袭，发现身边虽然侍卫众多，但是仍然有些不够用。 特别是王守仁率领五百人前去千秋岭剿匪，更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在此期间，朱厚照特意命人调查了一下应天府卫所的情况。情况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很多。 朱厚照命成国公朱辅、南京兵部尚书秦民悦整顿卫所。成国公朱辅到没有说什么，倒是秦民悦觉得此事做起来有些困难。 秦民悦说得是实情。不仅南直隶的卫所，全国其他地区的卫所大体也是如此。 另外，无论是成国公朱辅，还是南京兵部尚书秦民悦，都是弘治十三年刚刚上任的。 新上任没多久，熟悉环境还需要一定的过程。 朱厚照自然没有进行过于严格的要求，只是让他们整肃卫所，缺人的补人，欠饷的补饷。 至于战斗力、军队纪律等方面，只能是等到以后慢慢处理了。 二人自然是拱手领命。 组建新的卫队，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在接下来的一系列改革过程中，必然会触及一些人的利益。这些人手眼通天，实力强大，绝不会任由朱厚照那么做的。 反抗是必然的。而面对这种反抗，没有强大的武力支撑，是绝对不行的。 第六十一章 杂交水稻长势良好 经过商议，调查鸿图帮的任务交给了南京锦衣卫，由徐天赐负责。 朱厚照认为，再有父亲派给自己的“戊”那些人暗中调查，就足够了。 接下来的几件大事，还需要大家来做。 一个就是在各府开办美膳楼分号。此事涉及魏国公府。魏国公府非常积极，选址、招人等工作都是由魏国公府出面来做的。而厨师、伙计的培训则交给了张永负责。 第一批分店安排在了淮安府、扬州府、苏州府和杭州府。因为这四府经济极其发达，有钱人非常多，在这里开店，客流量不用愁，会很快获利。 接下来再在松江府、常州府、镇江府、宁国府、湖州府等地陆续开店。 总体目标是在江南各府都有分店。 像扬州府、苏州府这些极其繁华之地，可以开两家、甚至三家分店。 第二件事就是玻璃厂、水泥厂等厂子的扩张。朱厚照命梁储、刘忠等人全权负责，先是在苏州府和杭州府开办玻璃厂，镇江府、常州府、苏州府和松江府开办水泥厂，在苏州府、扬州府开办钢材厂。待这些厂子陆续建成、步入正轨之后，再考虑下一步的扩张。 第三件事就是其他各府兴修水利一事。由于江南田赋自打开国就十分沉重，再加上富人兼并土地、自然灾害，老百姓的负担就更加沉重了。 特别是苏州府、松江府、常州府、镇江府四府，被指派多达一百二十余万石漕粮解运京师的任务。占到了整个大明一年的三分之一。 另外，运送漕粮还涉及加耗，加耗额占到了漕粮的百分之五十多。 此外，南直隶这边，还有二十余万石白粮的运输任务。所谓的白粮就是宫廷使用的糯米等，有一些甚至会送到皇帝的餐桌之上。 降低江南诸府的田赋是必须的。虽然现在较明初，经过几位皇帝的努力，降了许多，但是由于管理上的缺失，百姓实际负担的田赋还是很多。 单纯的降低每亩的田赋，虽然简单有效，但是一来朱厚照没有这个权利，需要弘治皇帝和朝廷商议确定。二来这不是根本解决问题的办法。原因很简单，除了田赋重之外，灾害多、田租重、乱摊派也是重要的因素。 这些问题都需要一个一个的解决，而兴修水利无疑是重中之重。起码可以通过与大自然作斗争，保证粮食的整体产量的提高。至于提高的粮食是分给国家、地主，还是百姓，那就是下一步的工作了。 为此，朱厚照特命许进负责组织人员，与苏州府、松江府、常州府、镇江府四府通力合作，在四府开始兴修水利。先保住京城漕粮的粮仓。 第四件事，就是扩大官吏涨工钱试点范围。从目前的的情况来看，应天府清理冗员，为官吏涨工钱这件事做得非常好。 截止目前，运行十分平稳。大家由于工钱的提高，工作积极性都很好，再配备相应的制度，确保了衙门的正常运转。 清查人口、丈量土地的顺利完成，就是极好的佐证。 接下来，朱厚照就安排王鏊、王鸿儒、王承裕、李昆四人分别前往苏州府、松江府、常州府、镇江府清查冗员，为下一步清查人口、丈量土地做准备。 第五件事就是新组建的卫队的训练问题。由王钦从侍卫当中抽调精兵强将，进行训练，力争三个月完成初训，形成战斗力。 众人按照朱厚照的吩咐，奔赴各地开展工作。 而朱厚照则带着王守仁、刘瑾等人前往玻璃大棚查看杂交水稻的情况。 朱厚照没有掌握究竟是哪种杂家产量最高。只能是采取最笨的办法，同时进行不同品种之间的杂交。通过最后的产量来判断出哪几种产量最高。 整整三百亩的玻璃大棚里，此时已经呈现出一片金黄色。稻子都压弯了腰。 负责玻璃大棚的是有着三十多年种田经验的杨仲瑞。杨老汉自打跟随天子殿下研究这个杂交水稻，就一直吃住在这里。在众多老农中，脱颖而出。 他对玻璃大棚杂交水稻的情况如数家珍，为朱厚照现场做着介绍。 据杨仲瑞介绍，杂交水稻已经临近收割，他们根据各块地的长势，初步进行了判断，最终选出了三块地长势非常好，产量也是最高的。最后的结果要等到收割时才能确定。 朱厚照听了，问道：“那这三块地杂交水稻所涉及的水稻种子咱们储备得怎么样了？” 杨仲瑞回道：“殿下。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在初步判断出这三块长势极好的田地之后，就通过官府到相应的地区进行采购，再加上咱们现有玻璃大棚的产量，整个应天府的种植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朱厚照点了点头，高兴地说道：“那就好。待玻璃大棚这里收割完毕后，下一步除了继续进行杂交水稻试验外，就是培育这几种水稻的种子。仅仅咱们应天府推广杂交水稻还远远不够，接下来还要在江南各府，乃至整个大明进行推广。如果我们的亩产上来了，粮食的整体产量就会大幅提高，无论是国家，还是百姓都会从中受益。” 杨仲瑞听了朱厚照的话，深感责任重大，恭敬地回道：“殿下。小人一定继续研究杂交水稻，争取尽快大幅提高产量，让全天下的人都能吃饱饭。” “让全天下的人都能吃饱饭。这话说得好。大家好好干，本宫是不会亏待大家的。”朱厚照说道。 这帮人之所以能够如此尽心尽责地种植杂交水稻，除了有责任心之外，还是朱厚照给的工钱实在是太高了。基本与一个县令的俸禄相等。更为重要的是，过年时，朱厚照还给每个人封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十两到五十两不等。怎能不令大家玩命的工作。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 朱厚照自然深知这个道理。看似这些老农得到了很多，可是与杂交水稻增加粮食产量所产生的深远意义相比，简直是微乎其微，甚至是可以忽略不计。 第六十二章 火器 令人期待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这日是杂交水稻收割的日子。 朱厚照率领着南京六部的官员、应天府的官员，以及魏国公徐俌、成国公朱辅等人，前往玻璃大棚，见证这历史时刻。 朱厚照一声令下，大家开始收割杂交水稻。 为了不让朱厚照等人久等，首先收割的就是前期根据长势估算，产量最高的那三块地。 收割完毕之后，经过称重，亩产稻谷竟然高达八石六斗，按照七成的出米率，稻米的产量至少是六石。 众人听了这个结果，都是大为吃惊。 南京户部尚书王轼激动地说道：“殿下。江南的水稻亩产基本上都是两石。苏州府、松江府这些土地肥沃的地方，亩产可以达到三石，极个别能够达到四石。如果都种上殿下发明的杂交水稻，那粮食的产量就得翻番，老百姓就都能吃得上饭了。” 南京兵部尚书秦民悦也说道：“到那时，边关的将士，沿海的卫所再也不会为粮草发愁了。” 南京工部尚书董钺感慨道：“殿下从年前就开始修堤筑坝，为下一步的春耕提供了保障，真是我大明之幸呀。” 南京吏部尚书林瀚建议道：“殿下。此事应立刻上报朝廷。皇上听了，一定会龙颜大悦的。” 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 朱厚照也是非常高兴，他原以为产量能够达到四石，就已经不错了。没有想到竟然达到了六石之多。 但是他脑袋还是十分清醒的，说道：“诸位。杂交水稻实验，可以说是取得了成功。接下来我们就在应天府的春耕，全面种植这种杂家水稻。争取秋季那季水稻在其他各府推广。虽然此次杂交水稻实验取得了成功，但是我们还不能高兴太早。无论是接下来的种植，还是面对可能出现的自然灾害，我们都要按部就班进行，切不可大意。” 众人自然同意朱厚照的看法。 民以食为天。有了粮食，才能继续解决其他问题。没有粮食，任你有天大的本领，也将是无计可施。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一行人又在玻璃大棚参观了一番后，就返回了南京城。 朱厚照进城后，就按照既定计划，打算赶往南京兵仗局。 朱元璋在夺取天下的过程中，火器的助力非常大。因此他对火器非常重视。 定都南京后，在南京设立了很多研究、制造火器的机构。工部的军器局，南京内府系统的兵仗局，都是重要的研发、制造火器的机构。 后来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在北京也设立了军器局和兵仗局。 但是南京的这些机构仍然得以保留。 对于火器的重要性，来自现代的朱厚照那是非常清楚的。 无论是抵御外敌、清剿内部的匪患、农民起义，还是将来称霸海上，都需要火器这个重要的武器。 因此，加速武器的研制，是摆在朱厚照面前的一件大事。 现在朱厚照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对于耗费钱粮巨大的武器研发，自然是能够承受得住的。 为了能够更好的研制火器，朱厚照还在兵仗局建造了一个小型钢材厂。原本兵仗局就有炼铁的地方，再增加一个小型钢材厂简直是易如反掌。 有了材料的支撑，为接下来的研制，提供了坚强保障。 火器无非就是以下几种。一种是火炮、火箭这种远程攻击重武器。另外就是适合单兵使用的火铳、手雷等火器。 朱厚照从军器局、兵仗局抽调精兵强将，分成两组分别研制火炮和火铳。 对于火炮，无非是仿制当时比较先进的佛朗机炮。而火铳则是仿制燧发枪。 在燧发枪出现之前，明军使用的火铳都是火绳枪，也就是火绳点火法。这个火绳点火有许多缺点。在大雨、大风天气，会因为风吹雨打而无法发射。有时候因为尚未瞄准，就产生了误发射。 而燧发枪则是利用弹簧与火石的摩擦点火，从而可以克服大风、大雨等不利天气情况。另外瞄准更加准确。 朱厚照并没有一口吃个胖子的想法，直接一步到位，将现代的ak47、冲锋枪等现代化武器研发出来。 因为以大明现有的技术和设备根本就制造不出来现代的武器。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制造符合当时的佛朗机炮和燧发枪。 即便是佛朗机炮和燧发枪，对于这些长年制造火器的工匠，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炸膛、点火装置、瞄准装置等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攻克。 除了大家认真研究、反复试验之外，朱厚照的点拨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毕竟作为来自现代的小说写手，对于武器方面的知识还是掌握了许多的。 朱厚照看了两组的进展，还是十分满意的。他也不给大家设定期限，从而凭空制造压力。 而是让大家努力工作，今早完成设计制造任务。 视察完毕，朱厚照刚出了兵仗局，就见谷大用急匆匆赶过来。 朱厚照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又出事了。 这一次是苏州府出了问题。 原来是苏州府秋粮征收出了问题。弘治十二年苏州府遭受了水灾，导致粮食产量大减。 秋粮的征收迟迟达不到标准。眼看弘治十三年二月的最后期限将至。知府曹凤向各州县下了死命令，务必完成秋粮的征收。 下边的县令为了能够征收足够的秋粮，令衙役强行征收。 昆山县就出现强抢口粮和耕牛的事情。最终导致农户服毒自杀。此事引起百姓极度不满，他们冲击了县衙。 周边的各县百姓听说后，也都纷纷起事，令事情愈演愈烈。 多亏了正在苏州府清查冗员的王鏊出面，向百姓表态，对于今年拖欠的田赋暂不征收，这才使得苏州城及其周边的情况得到缓和，可是最先闹事的昆山县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朱厚照听了，觉得事态有些严重。苏州府作为江南的重镇，如果处理不好，会对其他州府产生示范效应。到那时，再想摆平此事，就会大费周章。 想到这里，朱厚照当即决定，去苏州府走一趟。 第六十三章 苏州出事了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可以说是人间仙境。 苏州在大明时，绝不仅仅只有美景，还有着更高的地位。 如果说南北二京是大明的政治、军事中心的话，那苏州就是大明的商贸都会。商品经济十分发达。 苏州及其周边集中了全国最大的木材、丝绸、棉布、稻米等市场。 另外苏州的丝织业也是大明最发达的。全国有二十四个织染局。北京和南京各有一个，其他二十二个都在地方上。苏州织染局是这二十二个织染局中规模最大的。 苏州还贡献了大明每年税收的十分之一。全国至少有五个城市人口超过百万，苏州就是其中之一。 以上这些都说明，苏州在大明的位置是很高的。 朱厚照原打算今年夏天到苏州走一遭，实地看一看。 没想到行程竟然提前了。 朱厚照一行由南京坐船顺流而下，在镇江府再由运河直达苏州。 长江南岸应天府段的长江大堤已经完工，从船上看着这连绵不绝、十分壮观的大堤，朱厚照颇为自豪。 王守仁陪着朱厚照一同前往，他还不时介绍着大堤的一些情况，“殿下，按照您的吩咐。应天府段结束后，仍然保留了一部分人继续沿着长江大堤向镇江府方向修筑。” 朱厚照说道：“除了长江大堤之外，运河的修缮也是至关重要的。如果时间允许的话，待修到镇江府的运河后，顺道把运河也一并修缮。” 王守仁回道：“殿下。运河这块都由河道衙门和漕运衙门管理，他们每年都会组织清淤、修缮的。” 朱厚照笑着说道：“伯安。你太高看他们了。每年朝廷拨付的银子很多，可是效果呢？从京城南下，咱们一路走得就是运河，你也看到了，运河简直就是破烂不堪，这里面的水很深呀。” 王守仁建议道：“殿下。既然您都看出了问题，咱们何不趁机把运河的问题解决掉。” 朱厚照摆了摆手，说道：“伯安。你知道、本宫知道、朝廷也都知道，可是大家都知道，这件事要想解决，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说别的，就是运河沿岸靠着运河吃饭的人就得有个几十万人，如果我们贸然出手，那这些人当中就得有一部分人没有生计，另外河道衙门和漕运衙门里面也是问题很多，两个衙门之间也是矛盾重重。牵一发而动全身呀。” 朱厚照说得是实情。运河一事涉及的实在是太广了，朱厚照还没有说得是，这还牵扯到朝廷。 江南富庶，一些地方官员孝敬京城的官员，很多礼物都是通过运河运到京城进献的。不仅仅朝廷各位大佬，就是后宫也牵扯其中。 悍然动手，必然会招致各方的强烈反对。 出力而不讨好。 王守仁就是一根筋，他问道：“殿下。就没有解决办法吗？” 朱厚照回道：“这也不是不能解决。只是牵扯各方势力，只能是慢慢来。逐个分化，分阶段进行，或许还能解决。时机一到，咱们再出手，是最好的选择。” “那什么时候是时机呢？”王守仁继续问道。 对于王守仁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朱厚照还是无奈的。 他只好回道：“运河出现决堤、淤堵等情况，我们才好借机出面。贸然出手，只会引起他们的反感和反抗。” 有些时候，光有解决办法还不够，还得有机会。没有机会，贸然解决，只能是适得其反。 朱厚照的话，令王守仁陷入沉思。 朱厚照长舒了一口气，眼下还是把苏州的问题解决吧。马上就要春耕了，耽误了春耕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当朱厚照到达苏州府时，应天巡抚彭礼也已抵达苏州府。 应天巡抚，全称为“总理粮储提督军务兼巡抚应天等府”。在宣德五年始置，主要是负责江南地区的粮储。 到了弘治六年，又兼理杭州府、嘉兴府和湖州府三府的税粮。 彭礼当时还在嘉兴府视察，听说苏州府因为田赋出了乱子，急忙赶到了苏州府。 朱厚照阴沉着脸，也没有搭理彭礼、曹凤等人，直接进了苏州知府衙门。 朱厚照坐下后，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曹凤战战兢兢地回道：“禀殿下。目前苏州城这边基本恢复正常了。其他各县还在镇压。昆山县有些麻烦，局势尚未得到控制。” 朱厚照呵斥道：“百姓遭了灾，吃饭都成问题。你们倒好，还逼着百姓缴税。这是把百姓往死了逼呀。你们算什么父母官。简直就是催命的无常。” 这番话吓得彭礼、曹凤等人忙下跪认错。 朱厚照也懒得与他们计较。吩咐道：“曹大人。通知苏州各州县，去年的秋粮停止征收。百姓所欠田赋，一笔勾销。已经上缴的，抵顶今年的夏粮。对于昆山被逼死的农户，由官府进行补偿。其他人员马上停止闹事，一概不予追究。如有继续闹事者严惩。” 欠税的不用交了。已经交的，抵顶今年的夏粮。那就是说免了整个苏州府的秋税呀。 彭礼忙说道：“殿下三思呀。苏州历来是大明的重要税赋之地。如果全免的话，会严重影响整个大明的。” 曹凤也附和道：“是呀。殿下。去年的秋粮尚未征收到朝廷摊牌的目标，如果还让那些已经缴纳的抵顶今年的秋粮，那今年的税赋一定是完不成的。漕粮不能按量运往京城，后果实在是太严重了。” 王鏊也觉得朱厚照这么做，实在是太莽撞了，他建议道：“殿下。既然苏州各县动乱都已平息，那此事就告一段落。昆山历来是苏州府最穷的地方，把昆山去年的秋税免了就是了。如果全府都免的，额度实在是太大了。而且此事是不是得请示一下京城呀。” 身旁的王守仁、刘瑾等人自然也是劝阻朱厚照不可这么做。 朱厚照之所以这么做，不是突发奇想、不是意气用事，更不是无理取闹。他是想缓解一下苏州府百姓沉重的税赋负担。 至于如何堵住因为免税而出现的巨大窟窿，在来时的路上，朱厚照早已有了一个初步的打算。 第六十四章 免税赋补缺口 朱厚照环视了一圈在场的官员，语气平和地说道：“诸位考虑的极是。本宫这么做，不仅影响去年的秋税，对今年的夏税也是影响巨大。但是苏州府税赋实在是太重了。借此机会给大家松口气，我觉得是应该的。至于缺口，我们可以从其他部分补回来就是了。” 朱厚照说得十分轻松，令彭礼、曹凤等人认为，这简直是小孩子气。考虑问题实在是太简单了。 彭礼提醒道：“殿下。苏州府为朝廷提供的整体税收收入大约是十分之一。田赋这块那也是一个大数呀。这么大的缺口，可不是说补就能补上的。” 看着在场诸位官员有些不屑的眼神，朱厚照知道，这些人定然以为自己是在胡闹，没有意识到苏州府田赋对于大明的重要性。 朱厚照解释道：“本宫自然是知道的。否则本宫也不会派王鏊王大人前来清查冗员。” 接着，朱厚照话锋一转，问道：“王大人。冗员清查进行得怎么样了？” 王鏊回道：“禀殿下。清查还在进行当中。初步了解的情况是，各州县基本超员都在一倍以上。情况不太乐观呀。” 朱厚照听了，看着曹凤，说道：“曹大人。咱们苏州府养着这么多人呀。真是财大气粗。” 曹凤心说，我到任时，就是这个样子。这个锅背的可是有些怨呀。不过他也知道，此时反驳，只能是令太子殿下生气，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他告罪道：“殿下。是微臣的错。请殿下责罚。” 朱厚照岂能不知冗员问题由来已久，与曹凤的关系并不大。他见曹凤没有解释，当场认错，还是颇为满意。就说道：“曹大人。此事错不在你。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苏州府冗员问题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可不是一天两天所能达到的。” “殿下英明。” “不过。此事不能任由其存在。我们必须彻底解决掉。”朱厚照说道。 曹凤并没有接话。这个话还真不好接。彻底解决。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呀。能够进入衙门的，那可不是平头老百姓。 朱厚照继续说道：“应天府清理冗员取得了成功。我们苏州府也可以按照应天府的模式进行。王鏊王大人清理冗员，还需咱们苏州府方面全力配合。方案都是现成的。调查清楚后，就进行分流。分流完毕之后，就开始涨工钱。涨钱还有人反对吗？” 无论是彭礼，还是曹凤都听说了太子在应天府干的这件大事。涨工钱自然是好事。只是钱从哪里来。 曹凤十分谨慎地问道：“殿下。无论是清查冗员，还是涨工钱。臣举双手赞同。只是钱从哪里出。田赋还有那么大个缺口呢。朝廷是不会单独给拨钱的。” 朱厚照笑着说道：“我原本以为此事待秋天时再进行。现在看来，必须加速了。无论是秋税的缺口，还是涨工钱所需银两，我都已经替你们想好了。” 看着大家怀疑的眼神，朱厚照继续说道：“应天府刚刚实验了杂家水稻，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每亩可以达到六石粮食。此次前来，我也带了一些种子。曹大人，你们挑选最肥沃的土地进行种植，我觉得每亩达到七、八石都是有可能的。” 杂家水稻一事刚刚出现，尚未传到苏州府。 曹凤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问道：“殿下。臣是不是耳朵坏了，没有听错吧。一亩产量达到六石？” “你没有听错。就是六石。种植杂交水稻，会大幅增加粮食产量。我们有了粮食保障，其他事就可以继续做了。去年秋税的缺口，我会派人从应天府那边直接拨款，为苏州府补齐的。夏粮大丰收后，我们在当地用钱征收一部分粮食，就是了。至于钱从哪里来，美膳楼分号、玻璃厂、水泥厂陆续建成，钱自然就来了。” 经朱厚照这么一说，彭礼、曹凤等人才知道，这个策略还是有些靠谱的。只是他们还是有些担心，毕竟缺口不是一般的大。 朱厚照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们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冗员清理完毕，接下来就是清查人口、丈量土地。这就需要咱们苏州府上下同心协力来做。王大人，你清查完冗员，就交给曹大人来做。你带领人开始兴修水利，一定要确保今年苏州府不能出现洪灾，保证粮食能够大丰收。” 王鏊对于这一系列动作，那是轻车熟路，回道：“殿下放心。臣一定按照您的计划进行。” 朱厚照继续对彭礼说道：“彭大人。江南作为大明粮储最为重要的地区，关乎社稷。本宫所做的这一切动作，你到各地巡视时，也要做好监督。只要这些工作不折不扣地落实到位。无论是朝廷、还是百姓，大家都会从中受益的。” 彭礼自然领命。一个亩产达六石的杂交水稻，就已经令彭礼激动不已了。 他主要的任务就是管理江南地区的粮储。这里虽然土地肥沃，奈何地主隐匿土地、洪灾不断，再加上官府盘剥、税赋较重，导致每年的征缴都是不顺。 虽然朝廷每年也会根据各地水灾情况减免田赋。但是也只是杯水车薪。 当日的接风宴就摆在了美膳楼苏州分店。 虽然苏州的这座美膳楼只是一个分店。但是规模要远远超过南京的总店了。 苏州分店，有三层楼，后边还有一个人工开凿湖泊。 湖泊周围的楼亭台榭，也都可以摆酒席。 到了夏日，在凉亭中摆上一座酒席，看着厅外的美景，喝着美酒，再美美的吟诗作对，也是一种享受。 苏州分号的生意自然是非常好的。 朱厚照一行到了并没有在主楼，而是到了后边一个十分僻静的小院。 对于这个小院，朱厚照还是非常满意的。 在酒席之上，朱厚照又详细讲解了自己的一番改革措施。 由于有了应天府的成功经验，更加有说服力了。 彭礼、曹凤等人都是赞叹不已，太子殿下真是一个干实事的人呀。 酒足饭饱之后，朱厚照又在众人的陪同下，游览了山塘街。 第六十五章 游览苏州 山塘街可是苏州的一个名胜，被誉为“姑苏第一名街”。 相传，是唐代大诗人白居易认苏州刺史时，对苏州城外西北河渠进行疏浚，开挖山塘河。傍河而建的街道，就被称为“山塘街”。 东起阊门，西至“吴中第一名胜”虎丘，全长七华里，故称“七里山塘到虎丘”。 游览完山塘街，朱厚照就让彭礼、曹凤等人回去了。 他带着王鏊、王守仁等人前往苏州的稻米、丝绸等市场参观了一番。 江南作为大明资本主义萌芽诞生地，绝对不是一个巧合。 可惜后期的发展并没有按照既定轨道进行。 影响大明资本主义萌芽发展的因素很多。其中最为重要的两个分别是重农抑商和闭关锁国。 重农抑商一直以来都是中国封建王朝的既定方针。士农工商，商永远排在最后。社会地位低下，直接导致了商业无法快速发展。 而闭关锁国则更为可惜。郑和七下西洋，本是大好局面。可惜最后停止了下西洋，全面实行海禁。这也是后期东南沿海倭寇横行的原因之一。 除了这些，对商业征收重税、官办工业过于庞大等，也都是抑制商业发展的因素。 朱厚照想通过查看苏州的商业，为接下来江南商业发展定调打基础。也为将来的海外通商做铺垫。 他知道，现在不是提出与海外通商的时候。如果提出来的话，只会受到全国上下的一片反对的。 即便是自己登上皇位，要想进行海外通商，那也是非常困难的。 后期的隆庆开关，那也仅仅是开放了福建漳州府的月港。这也是里程碑的事件。为接下来的张居正改革积累了财富、奠定了经济基础。 如果是全面进行海外通商，必然会令大明越来越强大。 远景目标很好，但是要想实现，还得一步一步走。 饭总得一口一口吃的。 参观完各处市场后，已经接近傍晚了。 朱厚照这一天可是累得够呛。作为一个孩童走了这么多路，的确是太难为他了。 期间，王鏊、刘瑾等人不断地劝朱厚照结束参观。待明日再继续参观。可是朱厚照却拒绝了大家的好意，坚持看完了这几处交易市场。 参观过程中，朱厚照就发现了许多问题。这些品种单一的市场，看似对交易非常有利，可是却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不同货物之间的交易。 比如，外地来的商队将木材运到了苏州进行交易。交易完成后，他们自然不会空手回去，还得购买稻米、丝绸之类的货物，然后返程。 可是他们需要再到稻米市场、丝绸市场等各个市场进行采购。如此以来，耗费时间就长了一些，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货物的流转速度。 长远来看，还得是开放海外贸易。而就近来看，那就是组建商队马队，增加大明境内的贸易往来。不仅可以互通有无，还能促进贸易繁荣。 其实依托苏州的贸易线路，朱厚照发明的玻璃、钢材、水泥都是可以对外进行贩卖的。 只是目前正在江南大力兴修水利，无论是水泥，还是钢材，需求量太大，只能先满足修堤所用。待产量扩大，有剩余之后，可以考虑考虑向外售卖。 至于玻璃，由于属于易碎品，长距离运输十分困难。如果不能解决颠簸破碎一事，是无法进行对外贩卖的。 苏州府的玻璃厂，只能是在苏州本地进行贩卖，这座拥有百万人口的城市，达官贵人众多，市场也不小。 休息了一宿，第二日起床，浑身都是酸痛不已。朱厚照揉了揉有些发肿的双腿。 刘瑾心疼地说道：“殿下。您昨日走的路实在是太多了。今日就在床上歇一歇，消肿后，再下床吧。” 朱厚照看着忠心耿耿的奴仆，笑着说道：“我还没有那么矫情。昨天的确是走得有些多。有些情况，你不亲眼看一看，光听他们说，那是不行的。只能是亲力亲为，自己看。” 谷大用恭维道：“殿下为了江南百姓，付出这么多。奴婢佩服。” 朱厚照活动了一下腿，感觉问题不大，就艰难地要下床。 刘瑾、谷大用在旁边劝说，但是朱厚照却没有听他们的，说道：“本宫还没有那么弱不禁风。这点事情算得了什么。” 说完，就下了地。 王守仁早已在外边恭候多时了。 朱厚照见到王守仁后，说道：“都联系好了吗？” “禀殿下。此人已经心灰意冷。虽然在家中，也知道您今日要去，可是微臣觉得，他自甘堕落，不堪重用呀。” 朱厚照笑着说道：“事在人为。既然他曾经走上科举之路，说明他还是想出人头地，为国效力的。只是中间出了一点误会，令其蒙冤罢了。” “殿下。朝廷都已经定性了。您这么说，是不是有些不妥呀？“王守仁提醒道。 朱厚照却不以为意，笑着说道：“有些事情虽然定性了，但是却不是真相。他已经够倒霉的了。如此有才，我可不想让他就此堕落下去。既然到了苏州去看看他，让他出山，是最好的选择。对他、对本宫、对朝廷都是好事。走吧。” 一声令下，朱厚照上了轿子，在众人簇拥之下，赶奔目的地，苏州城外的吴县。 朱厚照要拜访的就是大名鼎鼎的江南四大才子之首的唐寅唐伯虎。 唐伯虎的诗画造诣都非常高。 在绘画上，他与沈周、文徵明、仇英并称“吴门四家”，也叫“明四家”。 而在诗文方面，他与祝允明、文徵明、徐祯卿并称“吴中四才子”。 足见其在绘画和诗文方面的成就。 唐伯虎天资聪明，考中苏州府试第一名，从而进入府学读书。 弘治十一年又考中应天府乡试第一名。也就是大家通常所说的“解元”。 可惜，在弘治十二年进京参加京城举办的会试，卷入着名的徐经科场舞弊案。虽然最终没有定罪入狱，但是已经不能再走科举之路。 这意味着他今后是当不了官了。并且被贬为浙藩小吏。 心高气傲的唐伯虎岂能去当个区区小吏。 他就返回了家乡，埋没于诗画之间，终有后世所看到的成就。 第六十六章 拜访唐伯虎 朱厚照此次前来拜访唐伯虎，事先并没有打招呼。 苏州府知府曹凤打算亲自陪朱厚照前往。作为苏州府的最高长官，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但是却被朱厚照拒绝了。 因为朱厚照知道，对于唐伯虎这种恃才傲物之人，特别是现在对仕途心灰意冷，自然不会把朝廷官员放在眼里的。 换句话说，曹凤出面，只会适得其反。 但是，朱厚照身旁的王鏊，与唐伯虎有师徒之情。有他出面，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唐伯虎自打去年回乡后，夫妻失和，最后休妻。 过了年之后，他就打算出去散散心。这几日正在家中准备行囊，安排行程。 当听说自己的老师王鏊陪着太子前来拜访，急忙出来迎接。 唐伯虎向朱厚照和王鏊等人行礼后，就引着众人进了唐府。 朱厚照并没有先开口，而是示意王鏊先说。 王鏊自然明白朱厚照的意思，先是安慰了一下唐伯虎。 唐伯虎自然是表达了自己已经放下，准备出去四处走走，见见世面。 朱厚照借机说道：“唐公子如此有能力的人，不做大事实在是太可惜了。” 唐伯虎听了，苦笑道：“殿下。老师。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我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样。总不能真去浙藩当个小吏吧。” 这番话说得有些大不敬。 王鏊看朱厚照脸色如常，紧张的心情才稍缓了一些，说道：“伯虎。你不能自暴自弃。即便是仕途终结，咱们依然可以做一番事业的。” “是呀。唐公子。本宫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你是受徐经连累。只是此事闹得实在是太大了。言官们都在那里盯着呢。即便是想为你脱罪，可是没有证据，也是没有办法。不过你虽然不能入仕，但是跟着本宫干，一样可以成大事的。”朱厚照主动伸出橄榄枝。 唐伯虎心里自然是有雄心壮志的。只是突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他备受打击，对于科举已经失去进取心了。这也是他心灰意冷的原因所在。 朱厚照的话，对他来说，无疑是一支兴奋剂。他忙问道：“殿下。你真得认为我是被徐经连累的？” “是呀。你是以解元的身份到京城参加会试的。本身就是有实力的。而那个徐经是什么货色，大家都知道。如果你不是和他一同进京，一同居住，如果你不说出那番话，自然不会牵连到你。” 唐伯虎有种遇到知己的感觉，他激动地说道：“殿下英明。小人在锦衣卫的昭狱里，受尽折磨。小人这是招谁惹谁了。” 其实朱厚照知道，给事中华昶极有可能是受程敏政的政敌傅瀚指使的。 换句话说，唐伯虎属于程敏政与政敌之间斗争的牺牲品。 朱厚照安慰道：“唐公子。本宫此番前来江南也是因为父皇被人蛊惑。来到江南也受到了几次刺杀，差点就没命了。所幸没被杀死。你说本宫招谁惹谁了。你和本宫可以说是同命相连呀。你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跟着我干，一样可以实现你的理想的。” 王鏊也说道：“伯虎。殿下现在正在用人之际，你出山绝对是大好时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 王守仁附和道：“殿下自打来到江南，清除冗员、清查人口、丈量土地、修堤筑坝，做了很多利国利民的大事。伯虎兄如果能与我们一起做事，那也是一件幸事嘛。” 唐伯虎对于朱厚照的邀请，是绝对心动的。心灰意冷，并不代表彻底死心。但是他还是有些犹豫，京城科场舞弊一案的阴影还在。官场的险恶历历在目。 王鏊自然明白唐伯虎的担心，他说道：“伯虎。你一心做事，无欲无求，谁能把你怎么样？殿下定然会护着你的，你有什么担心的。” 朱厚照也说道：“是呀。如果谁胆敢诬陷你，本宫绝对让他后悔一辈子。” 唐伯虎见朱厚照如此诚心相邀，就答应道：“既然殿下如此抬爱。伯虎如果还不答应，那就是太不知好歹了。小人愿誓死效忠殿下。” 朱厚照听了，大喜，开心地说道：“唐公子。那你就在家里准备准备。然后到苏州城来找本宫。” 唐伯虎当即表示，在家里稍作准备，就去苏州城。 朱厚照谢绝了唐伯虎的午宴邀请，因为他还要前往太湖。 前往太湖，只是朱厚照临时起意。作为长江下游最大的湖泊，在雨季绝对能够起到缓冲作用。 如果在雨季更好的加以利用，那绝对是确保长江中下游地区防御洪灾的一大重要枢纽。 当年范蠡助勾践灭掉吴国，就带着西施隐退，泛舟太湖，留得一段佳话。 得知朱厚照要前往太湖，王鏊有些担心，他说道：“殿下。微臣到苏州府清查冗员，听衙门里的人说，近些年太湖出现了很多水匪，而且是越来越严重。咱们还是不要去了。” 朱厚照听了，并不当回事，笑着说道：“王大人。咱们带着这么多侍卫，难倒了连个水匪都打不过吗？不必担心。” 接着朱厚照就把自己前往太湖的目的，说了出来。 王鏊对于朱厚照的想法，那是非常赞同的。太湖就是一个天然的蓄水池，如果能在雨季起到调节水量的作用，那会极大地减轻周边各府的洪水压力。 因为接下来苏州府的防洪，也涉及太湖。 所以听了朱厚照的想法，王鏊也就没有再劝阻。 一行人就从吴县前往太湖。 吴县唐伯虎的家中，距离太湖也就大越三十里地，并不远。 一行人人多势众，在路上十分扎眼，自然是没人敢惹。 到了太湖湖边，朱厚照看着这个巨大的湖泊，以及湖中的大山，十分感慨地说道：“当年范蠡与西施真是找了一个好地方呀。” 王鏊听了朱厚照这个小孩子竟然说出这种话，不仅有些失笑。他回道：“殿下。范蠡与西施的故事，您也知道？” 朱厚照这才感到自己失言了，但是他并不在意，而是继续说道：“范蠡绝对是个人物。当官能够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后来以陶朱公之名经商，成为了富甲一方之人，还得到了大美女西施。人生如此，的确是太精彩了。” 刘瑾在旁边恭维道：“殿下。区区范蠡算得了什么。殿下将来一定会比范蠡强十倍，百倍，乃至万倍的。” 朱厚照虽然知道刘瑾是在拍马屁，但是他还是非常受用的。 谁不喜欢被人夸呢？ 第六十七章 天公不作美 聊起了范蠡，朱厚照竟然有了泛舟太湖的冲动。 这个想法一说出来，立刻引起了全员反对。 王鏊、王守仁这些人，与刘瑾、谷大用这几个身边的奴才素来不睦，此番竟然出奇地团结。 刘瑾竟然抱着朱厚照的大腿，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道：“殿下。太湖实在是太危险了。这里水匪成患，您要有个三长两短，奴婢也不活了。” 朱厚照一脚把刘瑾踹翻，没好气地说道：“本宫还没死呢。你这是在咒本宫吗？” 旁边的王鏊解释道：“殿下。刘公公是担心您的安慰。他说得极有道理。咱们就在此看看，乘舟就免了吧。” 朱厚照并不是胡搅蛮缠之人，他问道：“诸位。太湖是不是我大明的领地？” “当然是了。”众人回道。 朱厚照说道：“既然是我大明的领地。本宫身为大明的皇太子，为什么就不能去呢？太湖是有水匪，难不成他们都是胆大包天，敢杀我这个太子不成？本宫已经决定，今日是定然要泛舟太湖的。” 见朱厚照这么坚决，王守仁建议道：“殿下。您既然想游览太湖，也不是不可以。咱们就乘舟在附近转一转，远处的包山、莫厘山就不要去了。” 在太湖里面，除了包山和莫厘山，西北角还有一座马迹山。朱厚照一行距离包山、莫厘山较近，距离马迹山较远。因此王守仁才没有提起马迹山。 朱厚照自然是见好就收，说道：“就按伯安的意思。在附近转转。” 众人见朱厚照退了一步，自然也就妥协了。 由于是仓促中做的决定，只能是从附近的渔村借几条渔船。 渔船小而少，只能是小部分人上去了，大部分的侍卫都留在了岸上。 朱厚照除了欣赏美景之外，更重要的是要查看一下太湖的水势。 历朝历代太湖水患都是令当朝者十分头疼的事。 有明一朝，就有一批有识之士对太湖的水道进行了治理。夏元吉、周忱、徐贯、李充嗣、林应训、吕光洵、海瑞等人。 而这些人当中，以林应训成绩最为显着。 在张居正的大力支持之下，林应训主持太湖水道治理，先后疏浚吴淞江一百四十余里，黄浦江九十余里，白茆港四十余里，以及其他港浦数十处。通过这次治理，令太湖的排洪作用得到了极大的改进。 在朱厚照看来，无论是永乐年间的夏元吉，还是万历时期的林应训，之所以能够取得如此大的成就，与当时朝廷财力雄厚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没钱根本无法进行大规模的疏浚。而小打小闹，效果就收效甚微。 朱厚照在定下兴修水利这一大计之后，除了治理好长江、运河以及江南的主要江河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想法。 那就是修筑一条从长江岸边的当涂开始，经石臼湖、太湖、淀山湖，最后入海的排洪河道。 这是一个非常宏大的工程，如果能够全线贯通的话，必将对沿途的水患起到很好的防患作用。但是耗费的人力和物力，将是非常巨大的。并且耗时会很长。 在这条排洪线路，太湖无疑是最重要的一环。 这项伟大的工程，朱厚照还在前期的思考阶段，这次前来拜访唐伯虎，令其有了到太湖一探究竟的想法。 之所以没有向王鏊、刘瑾等人说明，是因为这项工程还有许多需要推敲的地方。 在没有充分考量、充分调研的情况下，朱厚照是不会部署这项工程的。自然也就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 王鏊、钟虎几个人陪在朱厚照的船上，其他船只则分列前后左右，保护得密不透风，如有什么风吹草动，定能保全朱厚照全身而退。 湖面碧波荡漾，远处如有船只，定然是一览无余。因此，原本还十分紧张的王鏊等人，也都放心了。 众人一边欣赏着风景，一边听王鏊将其了太湖的许多故事。大家听得津津有味。 可是天公不作美，原本是徐徐微风，不知何故，突然变成了暴风，这令大家猝不及防。 由于风大的缘故，湖面风浪极大，小船在湖面上摇得非常厉害，多亏划船的老汉经验丰富，才没有让船倾覆。但是朱厚照周围的这些渔船就没有这么好运了，陆陆续续翻了船。侍卫们都调入湖中。 此时，谁也顾不上谁了。朱厚照一行只能是保证本船的安全。眼睁睁地看着周围的船只翻船，但是无能为力。 狂风吹了一段时间，就下起了大雨。 原来是狂风把云朵都吹到了太湖这里。暴风骤雨齐上阵。 朱厚照、王鏊等人躲在船舱里，听着外边鬼哭狼嚎般的风雨声。 朱厚照现在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到太湖上游览了。 同时他也在心里犯嘀咕。晴空万里、微风徐徐，为什么会突然狂风骤雨呢。莫非自己命里就有翻船落水命绝这一劫？ 历史上的朱厚照，就是在清江浦自驾小船打鱼，不慎落水，水入肺中，引发肺炎，再加上长途奔波，身体每况愈下，最终一命呜呼的。 大约半个多时辰，外边的风雨小了许多，紧接着天空晴朗，风雨俱消。朱厚照才在钟虎的搀扶下，走出了船舱。 看着不远处的山峰，朱厚照问道：“船家，这是太湖的哪座山峰？” 朱厚照此行属于微服私访。对外被称为朱公子。 船老汉此时已经是筋疲力尽，见“朱公子”问起，就有气无力地回道：“朱公子。此处应是包山。” 竟然被吹到了这里。至于其余小船上的人，已经不见踪影。想必是只有自己这只没有翻船的小船，被风吹到了这里。 “公子。你看那边……”钟虎喊道。 朱厚照回身一看，不远处有几艘船向自己这边驶来。 船老汉也看到了那几艘船，顿时吓得脸色苍白，他说道：“那是水匪的船只。咱们快逃吧。” 说完，就驾船背道而驰，准备逃离此地。 可是一来，船老汉体力严重透支，二来，水匪的船要比渔船快了很多。很快，朱厚照的船就被包围了。 第六十八章 太湖水匪 陪在朱厚照身旁的一共是五个人。王鏊、王守仁、钟虎、刘瑾和一名侍卫。 钟虎见此情景，就要拔刀。但是被朱厚照制止了。 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武力反抗，绝对是死路一条。 更为关键地是，现在在太湖水面上，这帮水匪长年在此，无论是对环境的熟悉程度，还是水上的作战能力，都不是己方所能比拟的。 再加上对方人多势众，真要是动起手来，那就是团灭。 对方喝道：“都别动。谁动就杀了谁。” 朱厚照示意众人不要动。 紧接着，就有一条船靠了过来，有人将钟虎和那名侍卫的武器都卸了下来，然后用绳子将二人五花大绑。 至于其他人，对方到没有进行捆绑。因为看着王鏊、王守仁、刘瑾三人消瘦的身躯，根本就是没有战斗力。 而朱厚照这个小孩子，更是一点威胁都没有。 太湖水匪押解着朱厚照一行，就返回了老巢。 他们的老巢位于包山靠近莫厘山一侧。 王鏊作为一行人中年龄最大的，自然首先受到盘问。他将大家事先商量好的一番托词说了出来。 他是这家的主人，王守仁是他的儿子，朱厚照是他的孙子，刘瑾是他的管家，而钟虎和那名侍卫则是家丁。一行人前来太湖游览美景。 这番话再配上众人的服饰，竟然蒙混过关了。 对方从王鏊等人的言谈举止以及这家人的装扮就可以看出绝对是有钱人。 为此，匪首提出了赎金，那就是一万两银票。 王鏊打算安排那名侍卫回去取钱。可是匪首却否定了王鏊的安排。他选定朱厚照回家拿钱。 对此安排，王鏊表示反对，他说道：“这位大王。他就是一个小孩子，从太湖回家取钱，路途这么遥远，要是有个好歹，岂不是耽误了大王的大事。” 匪首笑着回道：“这你不用担心。我会派人陪他一同前往的。路上绝对不会出事的。就这么定了。” 显然，水匪认为，小孩子容易控制，这样可以将银票拿到手。至于王鏊等人，是杀是放，那都是后话了。 朱厚照没有想到会选到自己，他也知道在现在这个形势下，只能按照水匪的意思办。 第二日，朱厚照就在两名水匪的“簇拥”之下，离开了水匪的老巢，赶奔吴县取钱。 自打朱厚照一行失踪之后，整个苏州府彻底炸锅了。 王钦等人顾不上暴风骤雨造成的人员伤亡，一面在太湖寻找朱厚照等人，一面向当地官府报案。 吴县县令张庆得知太子等人在太湖失踪，当即率领人前往太湖进行寻找，同时派人通知苏州府知府曹凤。 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 大家忙活到傍晚，始终没有找到朱厚照等人的行踪。 张庆与王钦等人一研究，觉得太子一行要么是被风吹到了太湖其他岸边，或者是太湖里的山上。 众人没有在太湖水域发现朱厚照等人的行踪，但是也没有发现他们的尸体，可以说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 朱厚照一行出发的很早，而张庆等人又在衙门等候苏州府知府曹凤，耽误了一些时间。 因此，当朱厚照一行进入吴县之时，并没有遇到张庆等人。 朱厚照在吴县除了唐伯虎，就没有熟人。因此，他只能是去找唐伯虎。 路上他得知，跟随自己而来的这二位，胖一点的叫李龙。相对瘦一些的名叫王五。 唐伯虎昨日就听说了朱厚照一行游览太湖时，失踪了。他正打算前往衙门，随同知县大人一同前往太湖周边寻找。 可是家丁来报，自己的侄子来找自己。唐伯虎就有些奇怪。 当他见朱厚照身后跟着两个陌生人来找自己，他就发现有些不对。 朱厚照担心唐伯虎会说漏嘴。就主动说道：“二叔。我爷爷和我爹欠了这二位叔叔家一万两银子。还望叔叔拿出这笔钱，他们才会放了我们一家的。” 唐伯虎当即被这个数字砸晕了。一万两银子。就是把整个唐府里外全都卖了，也拿不出这些钱呀。 好在唐伯虎反应极快，他回道：“一万两银子。这也实在是太多了。咱家是有点银子，可是手头却不能立刻拿出来这么多。这样吧。咱们打个对折，五千两怎么样？” 李龙一听，怒喝道：“一万两就是一万两。如果拿不出来，那只能是挨个折磨，直至死亡。我们明日中午如果不能按时回去的话，只能是开始杀人了。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另外，别和我耍花招。我们如果不能全身而退，他们几个可都得死。” 听了对方这番话，唐伯虎马上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太湖水匪。 朱厚照一行是在太湖上失踪的。 而来的这两个人孔武有力，语气非常不友善，言谈举止不难看出，是水匪无疑。 唐伯虎马上陪着笑脸，说道：“二位爷。别激动。一万两就一万两。我现在就出去取钱。你们先在我这里坐一会儿，怎么样？” 王五回道：“快去快回。我可警告你呀。千万不要报官，如果报官的话，他们都得死，包括你这个侄子。” 唐伯虎不由地一惊，但是也只是心里发慌，面上如旧，说道：“我们还钱就是了。只要人在，还不是可以继续赚钱。” 李龙没好气地说道：“算你识相。” 于是，唐伯虎就出了府，直奔衙门而来。 此时，曹凤已经赶来了，大家一商议，决定分头寻找，曹凤和张庆分两路，从太湖岸边进行搜寻。 而王钦则带领一队人马前往太湖里的包山、莫厘山搜寻。 唐伯虎到衙门扑了一个空，他当即赶往太湖岸边。 此时，曹凤和张庆已经兵分两路开始进行地毯式搜寻。 而王钦等人正在登船，准备出发。 唐伯虎找到王钦，就把朱厚照和两个陌生人前往自己家索要一万两银票一事说了出来。 王钦立马判断出，朱厚照一行定然是遇到了太湖水匪。 对方认为他们是有钱人，进而勒索财物。 得知朱厚照一行安然无恙，王钦舒了一口气。 第六十九章 跪倒一片 王钦当即决定到唐伯虎的家里，将太子解救出来，然后再率人前往太湖营救王鏊等人。 但是却被唐伯虎拦住了。 唐伯虎说道：“王将军。这二人都带着匕首，寸步不离太子殿下。如果贸然出手，即便是伤了太子，那也是大罪呀。” 王钦也是救主心切，想把太子救出来，至于王鏊等人，那就得看他们的造化了。 在王钦看来，朱厚照安全脱身才是第一重要的。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王钦问道。 唐伯虎回道：“王将军。既然对方带着太子殿下来要钱，起码说明了两点。一是太子殿下和众人的身份没有暴露，二是对方是奔着钱来的。大家暂时是安全的。我认为咱们应该给他们钱。如果有机会，可以趁着他们得到钱，放松警惕之时，先把太子救下来。然后再研究营救其他人。” 王钦听了，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按唐公子的意思办。” 说完，王钦就命人联系曹凤和张庆，而他则带着人直奔吴县县衙。 王钦亮明了身份，要求吴县同知张坤玉立刻筹集一万两银票，营救太子。 张坤玉自然知道事关重大。虽然县令张庆不在，但是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当即决定先把衙门银库的银子提出来。 可是，吴县衙门的银库只有三千多两银子。尚有六千多两的缺口。 张坤玉十分无奈地说道：“王将军。眼下县衙也就这么多银子了，实在是拿不出来了。” 王钦也知道张坤玉说得是实情。他皱着眉毛，说道：“那可如何是好？” “要不咱们卖一些官田，应应急？”张坤玉建议道。 王钦当即否决，说道：“时间来不及了。如果咱们耽搁时间太久的话，我担心太子殿下有危险。” 唐伯虎说道：“王将军、张大人。咱们可以到钱庄、当铺用官田做抵押，这样不就可以获得银票了嘛。” 这番话令王钦、张坤玉茅塞顿开。 一行人押解着三千两银两，拿着官田的地契，就到吴县最大的钱庄进行抵押贷款。 钱庄的老板名叫鲍永忠得知官府急用钱，自然是全力配合，当即拿出了一万两银票。三千两银子和官田地契都没要。 王钦等人谢过之后，就赶奔唐伯虎家里。 此时，李龙和王五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李龙对朱厚照说道：“你这个二叔，该不会是报官了吧。” 朱厚照笑着说道：“报官？我们爷几个都在你们手里，他怎么敢呢？一万两银子对于我们家那是九牛一毛。两位好汉放心吧。” 童言无忌。听了朱厚照的话，李龙心情好了许多。 但是，王五却不这么认为，他说道：“你二叔报了官。岂不是可以趁机将你们爷几个都害死，他好继承家产。” “这位好汉你想多了。家父兄弟五人。二叔要想独吞那是不可能的。另外，谁都知道破财免灾的道理。明知故犯，那可是要授人于柄的。”朱厚照回道。 两个人哪里能够说得过朱厚照。 朱厚照几句话就把二人糊弄过去了。 王钦带着人风风火火赶到了唐府。 为了不引起水匪的怀疑，唐伯虎仅带着王钦进去了。 李龙和王五见唐伯虎带来一个陌生人，不由地紧张起来。 搂着朱厚照的手都不由自主用上了劲。 朱厚照疼得说道：“好汉。紧张什么。那是我三叔。给你们送钱来了。” 王钦掏出来一万两的银票，笑着说道：“二位好汉。这是你们要的一万两银票，都在这里了。” 李龙拿着匕首抵在朱厚照的软肋，给了王五一个眼神。 王五就起身过来取银票。 接过王钦手里的银票，点过之后，确认无误，王五说道：“的确是一万两银票。” 李龙说道：“既然树数目都对，那就不叨扰了。我们告辞了。” 说完，就提起朱厚照，准备离开唐府。 毕竟这里是县城，早点离开，早点安全。 唐伯虎说道：“二位好汉，留步。” “什么意思？莫非你反悔了？” 唐伯虎忙解释道：“不是。小弟只是有一个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大爷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和你墨迹。”李龙回道。 唐伯虎说道：“二位好汉。我侄子这么小，来回奔波，折腾不起呀。要不你们把他留下，我当做人质怎么样？” “你当我们傻呀。你在路上再跑了。然后报官，将我们抓起来。”李龙说道。 唐伯虎笑着回道：“我父亲和大哥不是还在你们那里嘛。我也不白换，另外给二位每人五百两银票。二位出来办事，旅途劳顿，也算是辛苦费了。不知意下如何？” 李龙和王五见有银子可赚，再看看面前这个文弱书生，当即表示同意。 唐伯虎为了不让二人怀疑，还主动命王钦给自己的双手绑住。 这令李龙和王五彻底放心了。唐伯虎这么做，还是非常有诚意的。 人质由朱厚照换成了唐伯虎，而唐府的家丁也拿出了一千两银票递给了李龙和王五。 二人接过银票，验证为真，非常高兴。当即押着唐伯虎就准备离开。 朱厚照被王钦接过来。王钦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但是朱厚照却坚持要送送他们，王钦就有些为难。 朱厚照给了王钦一个眼神，王钦虽然没有领会他的意思，但是知道太子一定是有什么目的。 于是二人就将唐伯虎、李龙、王五三人一直送到了太湖边。 此时，已经是临近傍晚了。 王钦看着坐上船的三人渐渐远去，不解地问道：“殿下。您万金之躯，为什么要送这两个水匪呢？” 朱厚照解释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一定通知了曹凤和吴县的县令。如果我不送这三人的话。曹凤等人得知我安全了之后，定然会前去捉拿这二人。不仅唐伯虎得死，王鏊等人也是凶多吉少呀。” 说话间，曹凤和张庆带着人都围了过来。 众人跪在朱厚照的面前，请求朱厚照责罚。 旁边的王钦等人也都跪了下来。 朱厚照个子本就不高，众人跪下了，也显不出来他。 从远处一看，黑压压的一片人跪在那里。 场面甚至壮观。 第七十章 唐伯虎画的大饼 朱厚照冷冷地看着跪了一片的众人，淡淡地一笑，说道：“是本宫一意孤行，坚持要游览太湖，诸位何罪之有。都起来吧。” “多谢太子殿下。”众人就站了起来。 曹凤恭敬地说道：“太子殿下大难之后必有后福。可喜可贺。请太子殿下移步吴县县城，摆酒席给殿下压压惊。至于王大人他们，水匪得了赎金，自然是会把人送回来的。” 旁边的王钦和张庆也纷纷附和。 朱厚照冷哼一声，说道：“太湖水匪这么讲信用呀。莫非曹大人和张大人和他们做过买卖不成？” 曹凤一听，脸色大变，马上又跪了下来，解释道：“殿下冤枉呀。臣与他们毫无瓜葛，恨不得将太湖水匪全部剿灭。” 张庆也是跪下喊冤。 朱厚照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对王钦吩咐道：“王大人一行还在水匪手里。他们极有可能得了银票，不顾江湖道义，直接杀了他们了事。唐公子为了救我，甘愿冒险，如果我们不去救他们，能说得过去吗？王钦，点齐人马，马上出发，先把唐公子救下来，再前去剿灭这帮水匪。” 按照曹凤、王钦和张庆三人制定的计划，王钦负责搜索太湖里的包山和莫厘山。要不是唐伯虎及时找到他，此时，他们已经是在与太湖水匪火拼呢。 船只、人员早已准备完毕。王钦得了朱厚照的命令，当即下令出发。 朱厚照提出要同行，但是却被王钦拒绝了。 王钦劝道：“殿下。此行实在是太凶险了。您还是在岸上等着我们胜利的消息吧。” 朱厚照说道：“我对那里的情况非常熟悉。由我前往，进攻会更加顺利。” “殿下。我把那二人抓住，由他们带路就是了。殿下还是不要去了。您被水匪劫持，我们都已经是犯了大罪了。不能再让你犯险了。”王钦继续劝阻道。 跪在地上的曹凤和张庆也是苦苦相劝。 朱厚照笑着说道：“你们不必担心。此二人随我一同进城，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如果他们使诈的话，定然会让咱们的人陷入被动。我去过他们老巢，易守难攻，如果让他们事先知道了咱们的行踪，那就麻烦了。更可怕的是王鏊等人也都得死。即便是将岛上的水匪全都消灭掉。这个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不必多说，出发吧。” 王钦见朱厚照态度如此坚决，只能是搀扶着朱厚照上了船。临行前，朱厚照让曹凤和张庆起来了，命二人守好太湖岸边，同时通知太湖其他各州县，发现不明人员上岸，全部拿下。 二人只好领命。 朱厚照站在船上，看着远处，对王钦说道：“天色暗了下来，对咱们十分有利。派人追上他们三人，先把唐公子解救下来，另外两人争取抓活的，我有用。” 接着，朱厚照就在地图上把三人前来要赎金的路线告诉了王钦。 三人既然是沿着这个路线去的，回去自然也是这个路线。 也许他们会换条路线。但是此时已经是黑天，他们还是选择熟悉的水路是最有可能的。 王钦立刻下达了命令。就有一只快船脱离了队伍，按照朱厚照画出的航线，快速向前方行驶。 李虎和王五押解着唐伯虎，登船离了岸。 二人驾着船就奔向水匪的巢穴。 唐伯虎闲来无事，就和二人聊起了天。气定神闲的样子，根本就不像一个被绑架的人。 李龙看着唐伯虎，就如同看个傻缺一般，讥讽道：“王公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心大的人。都被我们绑着了，凶多吉少。你还像没事人一样。” “凶多吉少？这位好汉说笑吧。我们按照你们的要求付了赎金。你们把我的家人都放出来。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嘛。” 李龙赴首领那里接此任务时，就听见首领与几位头目在商量着此事。首领的意思是如果拿到钱，就直接将这几个人杀掉，一了百了。所以，李龙才认为唐伯虎也会被杀。 因为他主动给了自己二人银票，还换掉了自己的侄子，对其有些好感，就没有隐瞒，说了出来。 唐伯虎虽然听了，心里大惊，但是还是故作轻松，装傻充愣，假装自己不知。 李龙叹了一口气，对唐伯虎这个“傻子”说道：“如果我们不按天经地义的道理办事呢。如果我们收了钱，还杀了你们，不可以吗？” 唐伯虎忙装作“大惊”的样子，说道：“二位好汉。你们不就是要钱嘛。这么办。咱们现在回去，我们家再出两万两银票，如何？另外，我再额外给二位，每人一千两银票。求二位好汉，高抬对手，救救我们一家。” 李龙听了，有些心动，但是王五却说道：“杀不杀你们，那是我们老大决定的。这番话，还是到了我们寨子，你向我们老大说吧。我们做不了主。” 王五一口回绝，李龙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但是擅长察言观色的唐伯虎看出了李龙有些心动，就继续说道：“二位好汉。你们既然会被老大派出来做这件事情，说明你们是深受信任的。这样吧。你们如果能说服你们老大不杀我们一家。你们要多少钱都可以。另外，我再给你们二位好汉，一人五千两，怎么样？” 五千两。在李龙和王五这里，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他们虽然截获了很多东西，可是那都是寨子里的。二人能够分到的，那都是微不足道的。 唐伯虎的话，无疑令二人心动了。 唐伯虎趁热打铁，说道：“二位好汉，你们如果不想在寨子里生活了，可以到我府上找我。我给二位安排一份差事。是想进衙门，还是做生意，你们尽管挑。你们如果把我一家人都救了下来，那就是我们的救命二人。我父亲一高兴，极有可能会把我家的店铺送给二位好汉。到那时，再娶妻生子，弄几房姨太太，岂不是逍遥快活。不必现在好多了。” 唐伯虎描绘的这份“宏伟蓝图”，令李龙和王五，彻底动心了。 在如此丰厚的报酬面前，又有几个人能挺得住呢？ 除非这个人和钱有仇。 第七十一章 成功进入寨子 李龙和王五心动了，最后同意了唐伯虎的条件。 李龙说道：“此事我们只能是尽力去办。最起码能保住你一命，至于其他人，那就得看他们的造化了。” “你们劫人无非就是为了钱财嘛。我们给就是了。只要二位好汉从中撮合，定然能够成功。”唐伯虎笑着说道。 三个人聊得正欢，突然从水里伸出钩子，先后将李龙和王五拽入水中。 唐伯虎被吓了一跳。 这时水里冒出来几个人的脑袋，其中一人说道：“唐公子不要害怕。我们是王将军派来的。” 唐伯虎这才放下心来。 原来王钦安排了几名水性极好之人，潜入水底，来到了唐伯虎三人的船底。趁着三人聊得尽兴之时，突然出手，拿下了李龙和王五。 过不多时，朱厚照一行就赶了过来。 唐伯虎没有想到朱厚照亲自来了，就说道：“殿下。此行实在是太危险了。你还是回去吧。” 朱厚照回道：“他们都劝不动我。你觉得你能劝动吗？别废话了。唐公子，咱们还是抓紧研究一下奇袭计划吧。你有什么想法？” 唐伯虎说道：“我刚才与李龙、王五提出了条件，他们也都答应了。我觉得咱们可以利用二人，将水匪一网打尽。” “这有点太不靠谱了。水匪根本没有信誉可言。他们如果出尔反尔，那王大人他们就非常危险了。”王钦表明了立场。 朱厚照问道：“你提出了什么条件？” 唐伯虎就把自己刚才与李龙、王五说得那些条件，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朱厚照听完，说道：“唐公子真是厉害，不仅口齿伶俐，而且智慧过人。如此丰厚的条件，就连我都心动了。咱们不妨与二人谈一下，如果他们能够作为内应的话，那咱们成功的几率会大大增强。” 王钦仍然是有些不放心。但是朱厚照都这么说了，那就只能是按太子殿下的意见去做了。 于是，王钦就命人把二人押了过来。 李龙和王五此时有些慌乱。从对方的人数以及动作来看，绝不是等闲之辈。他们觉得寨子遇到硬茬了。 所以，当二人被拽到朱厚照等人面前时，两个人立马就开始求饶。 李龙说道：“诸位大侠。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诸位。这件事都是我们首领做的。诸位如果想报仇的话，那就去找我们首领吧。饶了我们二人吧。” 朱厚照递给唐伯虎一个眼神。此时，王鏊等人尚未解救出来，朱厚照还不能亮明身份。 因为如果计划失败的话，亮明身份极有可能会为王鏊等人引来杀身之祸。 唐伯虎说道：“现在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答应你们二人的条件依然有效。只是希望你们为我们做一件事情。” “大侠请说。只要我们能够做到的，绝对去办。” “那就好。我希望你们二位能够作为内应，协助我们攻下寨子。”唐伯虎说道。 这令李龙和王五有些为难。他们还没有出卖寨子的胆子。如果被首领发现的话，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李龙十分为难地说道：“这件事实在是不好办。我们这么做，那就是吃里扒外。岂是江湖人士所能做的。” 王钦一听，威胁道：“如果你们不答应的话。那我就把你们沉到太湖底下喂王八。” 说完，就要下令动手。 李龙忙说道：“别……别……别……我们照办就是了。” 唐伯虎说道：“其实你们只需要带着几个我们的人进入寨子就是了。就说是路上遇到官兵追捕他们，碰巧遇到你们，被你们招募入伙。另外，给牢里带个话，马上就能获得自由。”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李龙深吸一口气，说道：“好吧。我答应你们。只是你们派进去的人不能超过十人。否则会引起首领的怀疑的。” 唐伯虎笑着说道：“那是自然，我们岂是那种不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呀。就按你说的办。我们只派八个人，怎么样？” 李龙同意了。 于是，众人经过商议，决定由王钦率领八名侍卫前往。 而朱厚照、唐伯虎等人则在外边等候消息。待王钦这边发出进攻信号，就向寨子发动进攻。 奇袭策略非常简单。 王钦等人就跟随李龙二人前往寨子。而朱厚照等人则是远远地跟随，并在寨子外围埋伏好，等候王钦的信号。 李龙等人赶回寨子，已经是深夜了。 守卫见是出去办事的李龙、王五，而且还带着八名陌生人，就有些为难。 李龙笑着说道：“麻子。这几位是我在苏州府遇到的英雄好汉。当时他们与官府里的人动起了手。我见他们竟然胆敢与官府作对，就知道那绝对是同道中人。帮助这几位兄弟摆脱了追踪之后，他们对我二人十分感激。我就邀请他们前来咱们山寨。” 守卫就让众人进了寨子。 此时，除了负责夜间守卫的水匪，其他人都睡下了。 所以只能是等到明日再向首领介绍新入伙的“兄弟”。 但是，李龙二人引领着王钦八人刚刚安顿下来，就有人来找李龙和王五，首领让他们去一趟。 原来，有人见李龙二人大半夜竟然带着外人回来，觉得有些问题，就报告给了首领。 太湖水匪的首领名叫张彪，人送外号“过江龙”。他听说此事之后，就命人将李龙二人召来。 李龙和王五见到张彪，就向其做了汇报，同时将那一万两的银票呈了上来。 张彪身旁的侍卫接过银票，交给了张彪。 张彪接过银票，笑着说道：“李龙、王五。这一趟你们做得非常漂亮。听说你们又带回来几个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李龙就把早已商量好的说词说了出来。 张彪听了，眉头微皱，问道：“如你们所说，他们被官府追杀。可是咱们不知道他们的底细，贸然让他们加入山寨，我觉得有些不妥。明日先见个面，看看吧。如果真能为我们所用，那就留下。如果不行的话，还是让他们另找出路吧。” 李龙恭敬地说道：“还是首领考虑得周到。我刚刚把他们安顿下来。是留是弃，自然由首领决断。” 张彪刚想夸奖李龙二人几句，就听见外边突然喊杀声震天。 第七十二章 菩萨心肠的大师 原来是王钦等人趁着夜色，按照李龙二人提供的消息，找到了关押王鏊等人的地方。 不仅迅速解决了守卫，而且还向早已埋伏在寨子外边的朱厚照等人发出了响箭。 外围人员见到信号，自然是按照计划向寨子发动了进攻。 有了李龙和王五提供的寨子结构图，众人对寨子的守卫、布局都十分清楚，进攻起来自然非常顺畅。 张彪听到喊杀声，就带着人出来了。迎面遇到了王钦等人。 原来，王钦将王鏊等人交给了攻入山寨的侍卫保护，他带着人前来捉拿山寨首领张彪。 自然与出来的张彪撞上了。 不必说什么，干就完了。 张彪果然了得，与王钦对打，双方竟然不分高下。 但是，虽然是在自己的山寨，可是现在的局势明显对己方不利，张彪就有些心浮气躁，这让王钦有了可乘之机。 直到双方打到第六十八回合，王钦看准张彪的一个空档，一脚踹在了他的腿弯处，使其打了一个踉跄。就是这么一个踉跄，使得王钦的刀架在了张彪的脖子上。 张彪虽然被擒，仍然表示不服，说道：“要不是我分心了。你绝对不能得手。” 王钦笑着说道：“说那些都没有用。被擒就是被擒。把他押给太子殿下。” 张彪身旁的两位侍卫就要押着他前去面见朱厚照。 张彪一听，问道：“我没有听错吧。你们要把我押到太子殿下那里？莫非你们是太子的手下？” 没有人搭理他。两名侍卫就押解着张彪来到了朱厚照面前。 朱厚照旁边的刘瑾面对面前的张彪，冷喝道：“见到太子，还不跪下？” 张彪赶忙跪下，说道：“小的张彪，拜见太子殿下。” 朱厚照看着面前的这位身材魁梧的大汉，问道：“你是这座寨子的首领？” 张彪回道：“小的也是迫于生计，被逼的没有办法，这才来到了这里当起了水匪。” 紧接着张彪就讲述起了自己的经历。 原来，张彪是应天府溧水县人士。家里几代人都是佃农，以租种地主家的田地为生。 那一年溧水县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洪水。稻田都被洪水淹没，这一年的收成可以说是泡汤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张大户家并没有因为洪灾而减免张彪家的田租。 可是张彪家根本交不上田租。张彪的父亲前去张大户家，请求能够缓交田租，可是却被张大户一口回绝了。 张大户之所以这么做，那是有其不可告人的秘密的。 在张彪的父亲走投无路，不知怎么办的时候，张大户提出了自己的条件，那就是可以让张二丫抵田租。而且还会给张家二十两银子。 张彪的父亲自然明白张大户的意思。他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 张彪的父亲是不想这么做的。也许别人会拿自己的女儿去抵债，但是他不会。 回家后，他也就没有说什么。 但是张彪一看父亲心事重重的样子，就私下问起了父亲。 父亲就把张大户的条件说了出来。 张彪听了，义愤填膺。自己的妹妹张二丫可是十里八村公认的美人胚子。前来提亲的络绎不绝。 张大户自然也派人前来提亲，希望张二丫能给他当妾。被张家拒绝了。 没想到张大户还不死心，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发难。 如果不答应张大户的条件，那今年就过不去了。 父亲此时也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看着愁眉不展的父亲，张彪心里暗下决心。 他没有告诉父亲自己的想法，而是早早回屋睡觉了。 当天夜里，张彪就潜入张大户家里，把张大户给杀了。 张彪之所以敢这么做，也是艺高人胆大。当年有个云游四海的老道，途经张家村，看见张彪骨骼清奇，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就主动传授张彪武艺。 张彪跟随老道苦学了整整五年。老道将一身本领都传授给了张彪，就离开了张家村，继续云游四海去了。 杀了张大户，张彪并没有回家，而是选择了亡命天涯。 机缘巧合之下，张彪接触到了太湖的水匪，就入伙了。由于武功出众，作战英勇。张彪在水匪中的地位不断提高。 老首领在一次抢劫战斗中，意外身外。已经身为二当家的张彪就当上了太湖水匪的首领。 张彪这些年与家里取得了联系，并且还资助了家里一些钱财。 当然不能给太多，给太多的话，官府那边就会有所察觉。 太子朱厚照到了应天府，对应天府的那些改革，张彪是知道的。 在他看来，太子做的这些事情，对国家对百姓都是非常有好处的。特别是安置了大量的流民，令张彪非常佩服。 他原本打算主动向太子投降，希望能够跟随太子做一些利国利民的事情。可是苦于无法接触上太子。 这次竟然阴差阳错地与太子相遇。而且自己还劫持过太子。 张彪不仅如实进行了讲述、如实承认了劫持太子的罪行，还提出了自己想要跟随太子的想法。 唐伯虎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说道：“殿下。这个张彪就是一派胡言，满嘴谎话。他曾经与手下商议，等到拿到赎金之后，就要将王大人等人杀掉。这种心狠手辣之人，岂能放在身边呀。请殿下三思。” 朱厚照看着跪在地上，满脸虔诚之色的张彪，就问道：“张彪。你是这么想的吗？” “殿下。小的的确是这么想的。拿到赎金就杀人灭口。”张彪回道。 对于张彪实话实说，没有矢口否认，朱厚照还是觉得此人还算老实。他继续问道：“如此说来，唐公子说你是心狠手辣之人，没有说错吧。” “殿下冤枉呀。殿下一行言谈举止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并且能够拿出一万两银子，绝对是大户人家。无论是官宦之家，还是商贾巨甲，都是剥削百姓之人。小的一直以来都是本着劫富济贫，逞强除恶的原则做事。因此才动了杀人的想法。还望殿下明察。”张彪解释道。 王守仁在旁边说道：“殿下。张彪所言如果属实的话，也算是侠义之士。微臣觉得，可以招入麾下。” 心学大师什么时候成了普度众生的菩萨了。 第七十三章 马迹山的贼寇 唐伯虎表示反对，而王守仁却同意招降。 王鏊说道：“殿下。不如这样。派人到溧水县调查一下，看看张彪所说是否属实。另外到周边州府调查一下，查一查张彪是否真如其所说得那样，劫富济贫，惩强除恶。然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朱厚照笑着说道：“如此甚好。那就按王大人的意思办吧。” 第二日，朱厚照就命王钦安排几名侍卫到溧水县及太湖周边进行调查。 而他并没有立刻离开包山。因为，据张彪交代，在太湖的马迹山也盘踞着一伙水匪，势力远比张彪这边大很多。而且他们为非作歹，无恶不作，不分男女，不分穷富，可以说是作恶多端。 王守仁也表示，自己在溧水调查冗员时，也曾听衙役提过此事。在马迹山的确有这么一股作恶多端的水匪。只是自己一直在清查冗员、修筑大堤，也就把这件事情望之脑后了。 朱厚照自然不会放过这股水匪。他决定将马迹山这股水匪一网打尽。 王钦有些担忧，说道：“殿下。以咱们现在的实力，要想剿灭这股水匪，有些困难呀。” 王钦说得是实情。己方目前只有三艘称得上是战船的船只，剩下的都是临时征来的渔船。作战人员都是朱厚照身边的侍卫，他们善于陆上作战，根本不善于水上作战。 至于官府的水兵，那都是摆设而已。 如果水兵真行的话，太湖这边也就不会存在水匪了。 王守仁也附和道：“王将军说得没错。殿下。太湖水匪如此猖狂，官府这边实力弱绝对是主要原因之一。想要剿灭，的确是有些困难。” 唐伯虎虽然身居吴县，但是对太湖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他说道：“以官府目前的实力，的确是无法剿灭太湖水匪。咱们如果贸然前往，在水面之上，我们绝对不是对方的对手。官府几次剿匪，都是被他们在水面之上击溃的。” 这次如果不是有李龙和王五做内应，将王钦等人带入寨中，并且是在夜间里应外合奇袭，根本就打不下寨子。 朱厚照敲着椅子扶手，沉思着。 大家说得是实情。以目前的力量，绝对是无法围剿马迹山的水匪。但是如果不剿灭这股水匪，无论是接下来的抗洪大计，还是开发太湖的资源都无法进行。 马上组建水军，绝对是来不及。造船、形成战斗力，都是需要时间的。 朱厚照是等不起了。自己在江南待的时间不会很长。 他有一种时不我待的感觉。 所以，眼下必须马上剿灭这股水匪。当然，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只能是智取，不能强攻。 刘瑾自然明白朱厚照的想法，他建议道：“殿下。不然咱们就招安吧。给他一个足够心动的官职，绝对能令其接受招安。” 朱厚照摇了摇头，当即否定了刘瑾的建议，他说道：“他们既然干了那么多的伤天害理之事。并且正是兵强马壮、势力强大的时候，又这么可能接受招安呢。如果想招安的话，早就联系官府了。哪里还轮到咱们呀。” 说完，朱厚照看了看张彪，问道：“张彪。你和马迹山那边关系如何？” 张彪回道：“殿下。我和他们虽然同在太湖落草，彼此也认识对方。也曾经合作过几次，截杀富商。可是由于做事原则不同，关系不好也不坏，一直就这样。” 朱厚照说道：“张彪。既然你想加入我麾下，那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只要配合我们剿灭马迹山那股水匪，我就答应你加入，怎么样？” 张彪当即表示，说道：“任凭太子殿下吩咐。张彪定然全力以赴。” 朱厚照就让张彪介绍一下马迹山水匪的情况。 据张彪介绍，马迹山的水匪，首领名叫马冲。是一名从军队中逃跑的百户。 至于他为什么要逃出军队。有的说是不满上官的盘剥，将上官打成重伤。有的则说他与上官的小妾有染，被发现了，就逃走了。还有的说，他是违反了军纪。反正是众说纷纭。 他在逃亡路上，召集了一批志同道合之人，后来加入了马迹山，逐步自成一派，在内部争斗中，脱颖而出，成为首领。 此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马迹山水匪势力越来越大。目前，保守估计得有三千余人。 听了张彪的介绍，大家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己方满打满算也就是一个千户的人马。对方竟然有三千余人。 再加上是在太湖这里，对方都是常年在太湖流窜的水匪，己方都是习惯于陆地作战的人，胜算几乎为零。 王鏊劝阻道：“殿下。咱们还是先赶回苏州，从长计议吧。” 王守仁则建议道：“殿下。您如果真想剿灭这股水匪，不妨从别处调来水军，进行围剿。” 朱厚照摆了摆手，说道：“从别处调兵。一来耗时太长，二来能否围剿成功，还不得而知。马上就要进入汛期了。时间可不等人呀。只能是靠我们自己了。我突然想起一计，或许能够剿灭马冲这伙人。” 紧接着，朱厚照就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朱厚照的计谋就是，让张彪带着人，装作被官兵追赶的样子，狼狈逃亡马迹山，恳求马迹山方面收留。 马迹山方面收留他们，那就成功了一半。 事先约定好攻打寨子的时间。由张彪等人里应外合，定然能够将这股水匪剿灭。 王守仁问道：“殿下。那如果马迹山方面不同意收留张彪等人，任由他们被官兵剿灭呢？” 朱厚照笑着回道：“带足金银财宝。将这些都给他们。我就不信他们能够拒绝。如果他们不爱财，仍然选择拒绝，那就只能是从长计议了。” 唐伯虎说道：“我觉得殿下此计可以实施。这帮水匪贪财好色是一定的。用张彪等人，再加上金银财宝做诱饵，绝对可行。” 王鏊等人见朱厚照想出此计，自然是同意的。 朱厚照看着面前的张彪，问道：“张彪。你怎么看？” 张彪十分坚定地说道：“小的定然按照殿下的意思办，就是了。一定协助殿下拿下马迹山。” 态度一如既往的好。 第七十四章 大意了 朱厚照与众人经过商议，决定由王钦、钟虎率领一个百户的侍卫，冒充包山的水匪，跟随张彪前往马迹山投靠马冲。 这么做，除了有防止张彪心存歹意之外，还有一层考虑，那就是侍卫的战斗力要远高于张彪的手下。 其余人则作为追赶“包山水匪”的官兵，负责假装追击张彪等人。 先将张彪等人送入马迹山。 然后采取里应外合的策略，拿下马迹山。 由于己方兵力并不多，要想顺利拿下马迹山，就需要从外边调兵。 无论是从湖州调兵，还是从苏州府调兵，都被朱厚照给否了。 原因很简单，谁敢保证湖州、苏州方面没有马迹山水匪的内线。 最后朱厚照决定从应天府方面调人。 前期，朱厚照在应天府上下开展了冗员清除工作。在调查阶段，不仅分出了哪些人是正常编制，哪些人是冗员，还对这些人进行了一番调查。这里面就有同匪之人。 因此，在整个江南地区，除了身边这些人外，他最放心的就是应天府各级衙门的人了。 于是，朱厚照就命王守仁前往应天府方面调人，前来增援。 朱厚照与王守仁敲定了此次攻打马迹山的时间。 王守仁就带着几名侍卫出发了。 朱厚照这边也经过一番精心准备。终于出发赶奔马迹山。 张彪一行在前，朱厚照这边就在后边追。 从包山这边就一路追到了马迹山这里。 马迹山这边看到了湖面上一追一赶的这两伙人，急忙上报了马冲。 马冲听了，问道：“究竟是什么人？” 探子回报，道：“禀大当家的。后边的应该是官兵。前面的究竟是哪方人马，看不出来。” 马冲说道：“走，过去看看再说。” 一行人就来到了水寨前面。 过不多时，张彪等人就冲到了水寨前面。 上面的水匪马上喊话，如果再往前，就放箭了。 张彪上前，喊道：“马寨主在吗？我是包山的张彪呀。” 马冲定睛一看，果然是张彪。虽然张彪灰头灰脑，有些狼狈，但是马冲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马冲问道：“张寨主，这是什么情况。谁追你们呀？” 张彪回道：“还能有谁。该死的官府呗。眼下我的山寨已经被他们攻破，还望马寨主能够收留我们。” 此时，朱厚照一行并没有攻上来，而是在远处停了下来。 马冲看了看远处那些官府的人马，也知道他们是不会攻过来的。原因很简单，以目前官府的兵力，是打不下山寨的。 于是，马冲就命人打开了寨门，让张彪一行进来了。 张彪拱手对马冲说道：“马寨主。真是太感谢了。大恩不言谢。我逃出来的时候，还拿了一些钱财。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说完，张彪就命人抬上来两个大箱子。 马冲象征性地推迟了一下，在张彪的坚持之下，只好勉为其难收了下来。 进入聚义堂，落座后，马冲问道：“张寨主。不知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张彪叹了口气，说道：“寨子也没了。官府一定是通缉了我。我和手下的兄弟可以说是无处安身呀。不知马寨主可否收留小弟这帮人呀？” 马冲楞了一下，然后说道：“张寨主。我这小庙有些小呀，可放不下您这座大佛呀。” 张彪见马冲拒绝，就请求道：“既然马寨主这么说了，我也不勉强了。只是能否让我们在贵寨休息几日，恢复一下体力。我们再离开。” 看在两箱子财宝的份上，马冲没有拒绝。 大家都谈到这个份上，也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马冲就命人将张彪等人安顿下来。 手下不解地问道：“大当家的。张彪他们既然被官府攻破了山寨，逃到咱们这里。正好可以将他们招入麾下，为我们所用。为什么要拒绝他们的加入呢？” 马冲说道：“我怎么看，都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张彪他们的山寨，在场的有几位是看过的。官府围剿过几次，哪次攻破了。可以说，官府没有这个实力。今日他的话，我觉得多半是假的。” “如果是假的，那他唱得是哪一出呀？” 马冲分析道：“一种可能是，他使出计谋，想对咱们山寨不利。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张彪真被官府剿灭，或者是招安了。来到咱们山寨，也是为了拿下咱们山寨。无论是哪一种，对咱们山寨都是不利的。安排好人。如果张彪等人有异常举动，格杀勿论。” 就有人下去安排去了。 马冲随着势力越来越大，曾经想过将张彪这股水匪收为己用。 他原打算派人攻打下张彪的山寨，可是经过一番调查发现，张彪的山寨易守难攻，即便是攻了下来，那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损失有些大呀。 于是，马冲就主动来联系张彪，合伙做了几次买卖，想通过拉近关系，将张彪这股水匪拉到自己这里。 马冲没有直说，只是有过一些暗示。 但是张彪却无动于衷，没有丝毫的表示。 马冲知道强拧的瓜不甜。也就把这事放下了。 今日张彪带人突然逃到马迹山，令马冲内心有些疑惑。 接下来的对话，张彪竟然主动提出入伙，这令马冲更加怀疑张彪此次前来，并没有那么简单。他隐隐感到有些不对。 至于哪里不对，由于没有证据，马冲也说不出来。 因此，他本能地拒绝了张彪的加入。 为了整个山寨的安全着想，马冲只能选择拒绝了。 过不多时，手下来报。已经将张彪等人都安置在了山寨的西面。 山寨的西面临崖。其他三面都居住着山寨的人员。 可以说，张彪等人是处于包围状态。 马冲对手下的这个安排，十分满意。 张彪等人如果在此休息几日，那还说得过去。 如果他有野心，想在马迹山作乱，那自己直接就把他灭了。毕竟这里是马迹山，不是包山。马冲对于山寨的实力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张彪仅仅带来了一百来人。真要是动起手来，自己那帮如狼似虎般的手下，绝对会把张彪这帮人一网打尽。 因此，马冲认为，张彪在山寨里绝对不敢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第七十五章 拿下马迹山 以张彪这一百来号人在马迹山的确是翻不出多大的浪花。但是，马冲没有想到这些人是外边官兵派进来的内应。 应天府方面的援军及时赶到。 约定的时间是明日三更天。 朱厚照又组织大家认真研究了早已制定好的作战计划。 第二日，三更天。 就见马迹山上一只响箭响彻云霄，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刺耳。 早已埋伏在外边的人马依令而动。迅速向马迹山的山寨进军。 王钦、钟虎已经趁着夜色，摸到了寨门。 再被发现后，迅速发射了响箭。 在己方攻到寨门时，一定要拿下寨门，放大部队进来。 马迹山的水匪战斗力虽然很强，可是在王钦率领的侍卫高手面前，还是弱了一些。 很快，寨门被王钦等人占领。 王钦说道：“钟将军。你率人在此迎接大部队。我带人到前面阻击水匪。” 寨门这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有人报告给了马冲。 马冲恨恨地说道：“张彪这个王八蛋，竟然敢和官府和我阴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当即带着手下赶往寨门。 马冲等人就与阻拦寨中援军的王钦碰上了。 王钦仅带了四十人。虽然个个都是武艺高强的侍卫，但是马冲这边人实在是太多了。 王钦一行只能是且战且退，退往寨门。他们不是要与水匪死拼，而是延缓水匪赶往寨门的时间。 晚去一会儿，寨门外边的兄弟就能多进来一些，胜算就能更大一些。 马冲看出了王钦的想法，当即命令手下速战速决，解决了面前这些人，快速前去增援寨门。 山寨依山傍水而建，寨门处就是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只要守住寨门，任你有十万官军，也是攻不上来的。 对于这一点，朱厚照这边自然也是知道的。 王钦在尚未彻底拿下寨门时，就向外边发出了信号。这也是为了节省时间。 如果彻底拿下寨门，再向外发出信号，外边的船只赶到寨门，尚需要一段时间。 王守仁作为此次夜袭马迹山的总指挥，率领着众人就赶到了寨门。 与钟虎见过面后，王守仁就依照钟虎的介绍，分兵攻打山寨各处。而他则率领一队人马赶往马冲的居所。 王守仁这队人马就遇到了正在往寨门退却的王钦一行。 王钦见到王守仁，非常高兴，说道：“王大人。前面就是马迹山寨主马冲的人马，由他亲自指挥，你可要小心一些。” 王守仁听了，回道：“我正要去找他呢。既然是他，那就好办了。诸位，谁如果能够杀了马冲，赏白银五百两。如果活捉，赏白银一千两。” 这是朱厚照事先定下来的。目的是提高士气，快速歼灭这伙危害太湖多年的水匪。 王鏊、王守仁都认为朱厚照出的赏金有些太多。但是朱厚照却笑而不语。 比起这一千两银子，马迹山上的这些资源，那可是价值不菲呀。 在这些丰富的资源面前，这一千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水匪与侍卫就打在了一处。 随着上岸的士兵越来越多，马迹山的水匪渐渐招架不住了。 毕竟朱厚照这边的人，无论是随身的侍卫，还是应天府派来的援军，那可都是经过正规训练的。 而马迹山的水匪，除了一小部分是卫所中的逃兵，其余都是作恶多端的逃犯、走投无路的流民等。可以说是乌合之众，根本无法与朱厚照的部队相比。 水匪被打得落花流水。 手下就劝马冲还是跑吧。 马冲自然也看出来了，这次官军没有按套路出牌。不仅与张彪相“勾结”，而且士兵要比以往攻打山寨的士兵强了很多。再加上寨门这个险要地带被攻占。 己方的失败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马冲也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莽夫。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走的话，等一会儿，再想走的话，那就来不及了。 周边以及远处的喊杀声，四处点起的火都说明，官军的大部队已经攻上来了。 虽然马迹山上面还有几处要塞可以守，但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失守只是时间问题。 马冲只能面对现实，安排人顶住官兵的进攻。 自己则带着几名心腹撤了下来。 他回到住所，拿出了自己准备多年的跑路用的一个包裹。 里面不仅有金条、元宝、银票，还有自己在苏州、扬州、杭州等地置办的房产地契、田契。 他早已想好了。如果山寨发生内讧，或者被官军攻破，自己需要逃离此地，那就带上这些东西，去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富家翁。 在马冲居住的院落里，有一个水井，水井下边紧贴水面有一个暗道的入口。而出口就在山后的水岸边一处隐蔽地方。在那里还藏着一条小船。可以从那里直接逃离马迹山。 这条退路，马冲几年前就想好了。 于是，马冲就带着几名心腹，从水井里的暗道逃走了。 朱厚照这边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终于将这帮水匪擒获了。 仅四百多水匪死伤，其余水匪看到官军攻了上来，人多势众，就主动选择了投降。 这也难怪，大当家的都选择了逃跑，不知死活地反抗，只能是死路一条。 自己进入马迹山入伙，还不是为了混口饭吃，又不是卖给了山寨。所以，大家纷纷投降。 朱厚照一行来到聚义堂，听了王钦、钟虎的汇报， 整个战斗进行得异常顺利。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山寨首领马冲及几个心腹不见了。 目前，侍卫分成了几队，正在整个马迹山进行搜查，或许马冲等人藏在了马迹山的某个地方。 朱厚照听了，说道：“马冲作为山寨的寨主，未雨绸缪，有退路是再正常不过了。本宫觉得他绝不是藏匿在马迹山里，定然是有逃走此地，远走高飞的路径。此事你们不用放在心上，不用管了。还是让王鏊他们来做吧。如果马冲逃离了王鏊他们的监控范围，那就是他福大命大造化大。此事也就这样吧。当然了，你们也不必自责。” 安慰了王钦、钟虎等人一番。今日的攻寨行动也就算结束了。 第七十六章 王鏊的收获 马冲带着心腹顺着宅院井里的暗道逃出了马迹山。 暗道直通海边的一处人迹罕至的悬崖底，那里十分隐蔽，旁人根本无法发现。 在那里停泊着一艘快船。 马冲几个人就上了快船，趁着夜色逃了此地。 山寨的喊杀声还能听见，几个人因为逃了出来而赶到非常高兴。 马冲此时正在做着土财主的春秋美梦。 但是属下的话打断了他的美梦。 “老大。你看前面。”一名心腹说道。 马冲顺着心腹所指的方向，隐隐约约看到是一艘船，又或者是一个海龟之类的东西。 这么晚了，这里怎么会出现船呢？马冲顿时提高了警惕，他忙命人向旁边划去，避过前方的东西。 无论是船，还是海物，在此情况下，还是躲过去就是了。 现在还是逃亡的路上，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能躲则躲，能逃则逃。 可是，马冲不想惹事，并不代表对方也不想。就听见对面喊道：“什么人。马上停船接受检查。” 停船接受检查。马冲听到这句话，第一反应就是这定然是官府方面的人，如果是水匪，绝不会这么说的。 他当即命人加快划船，逃离此地。 对方显然也看出了马冲一行的意图，不仅追了过来，而且还放出了响箭。 马冲暗叫一声不妙。 对方放响箭，明显是在通知同伴。 换句话说，在水面上巡逻的船只，绝不是一艘、两艘那么简单，很可能是多艘。 很快，就见周边水域亮起了点点灯光，纷纷飘向己方区域。 显然对方在按照一定的流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围堵。 不祥的预感在马冲脑海中油然而生。 自己修建的这条暗道，所有的劳力都被杀死扔进了太湖喂王八了。在这个世界上，仅自己知道而已。就是旁边的这几名心腹，也是不知道的。 退一万步说，即便身边这几名心腹有官府派来的卧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绝不会把信息放出去，而且官府马上就派来了船只。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其实，马冲根本没有想到的是，这是朱厚照在制定攻打马迹山时，临时加的一个环节。 朱厚照对于山贼、水匪这样的势力并不陌生。这帮江洋大盗能够自成一股势力绝不是只凭运气，他们都有过人之处。 而留条退路，几乎成了他们的必修课。未雨绸缪，总归是是好的。 所以，朱厚照就想到，马迹山的这帮水匪定然会有后路。 想到了这一点，并不代表就完事了。 对方的后路会在哪里呢。 朱厚照看了半天的地图，最后初步判定，应该是在马迹山的西北方向。 原因很简单，那里距离陆地最近。他们如果想要逃跑，必然会选择最靠近陆地的地方。 对于朱厚照的这个想法，王守仁、王钦等人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帮水匪，就是在太湖上烧杀抢掠、拦路抢劫的匪徒。做的那些事情，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能有留后路这个想法吗？ 朱厚照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说了一句，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他把拦截水匪的任务交给了王鏊。 命他安排整整三十艘船，在马迹山的西北部围堵。如有发现，离开发射响箭，周围的船只前去增援。 王鏊对于朱厚照的这个想法也是半信半疑。既然太子殿下安排了任务，自己自然是认真完成。 他点齐了人马，就绕到马迹山的西北部，并且按照朱厚照的方案，进行了部署。 远处马迹山行动发出的声音，早已传到了王鏊这边。众人都全神贯注地盯着太湖水面。 虽然晚上的视线非常不好。但是却非常寂静，众人在广阔的马迹山西北方向太湖水域进行着悄悄巡逻。 如果马迹山方面有水匪逃向这边，自然逃不过这些纵横交错的巡逻队。 果然如朱厚照所料，有一艘巡逻船发现了马冲等人的行踪，迅速释放了响箭，周边的巡逻船就迅速靠拢过来。 马冲原本以为凭借着己方对太湖水域非常熟悉的优势，迅速甩开这帮官兵，只要在天亮前逃到岸上去，就万事大吉了。 可是，跑了一阵子，马冲才发现，几个方向都被对方堵住了。己方辗转腾挪的空间越来越小。 王鏊适时命人喊话，如果不立刻停船，就命人放箭了。 这番话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因为马冲等人知道，虽然是在夜里，视线不好，可是对方人多势众，真放箭的话，那自己这几个人就危险了。 自己这条船是一条快船，为了使船的速度快，为了减少风的阻力，连船篷都没有。对方放箭，自己这边仅有手里的冰刃可以阻拦箭矢。 可是对方从几个方向射箭的话，又怎么能防得住呢。 就这么坐以待毙？ 马冲想出了一个办法。他命人停止划船，并当即喊话，我们投降，请不要放箭。 王鏊等人就慢慢聚了过来。 马冲等人都举起了双手，这令王鏊这边降低了警惕。 王鏊命一艘船靠到马冲那艘船边，然后对马冲等人缴械，捆绑。 可是马冲顺势就想将最前面，准备跨到自己这艘船的一名侍卫扣住。 这名侍卫遇到此情况，本能地往旁边一躲。马冲的手并没有掐到这名侍卫的脖子，而是扣在了肩膀之上。 这名侍卫连忙进行反击。 马冲没有想到对方的士兵武功竟然这么高。竟然一招没有拿下。 既然已经是这样了，只能是拼了。 可是马冲香的实在是太简单了。你想拼命，人家就得陪你拼命吗？ 王鏊见他们负隅顽抗，不选择投降，当即下令放箭。 一轮射箭，就将马冲等人来了一个透心凉。 王鏊派人上前查看了一番，发现这几个人全部没了呼吸，就让人将马冲几人的尸体，以及他随身携带的这些金银财宝、房契地契，分别放在了几艘船上。 找了一名侍卫划着马冲等人的那艘快船，一行人就返回马迹山。 朱厚照这一招，实在是高。 要不是他想得多，考虑的周全。马冲等人定然是趁着夜色，逃之夭夭。 至此，马迹山水匪或被歼灭，或被俘虏，可以说是完美收官。 第七十七章 免费劳力干工程 王鏊一行赶到马迹山山寨时，山上已经清查的差不多了。 王鏊拿着缴获的这些东西，向朱厚照复命。 马冲几人的身份，也很快得到了确认。 张彪对此颇有感慨。同样是太湖的水匪。马冲是势力最大的。自己曾经也羡慕马冲势力庞大。也是自己追求的目标。 现在倒好。虽然两家的山寨都被攻破。自己最起码跟随太子殿下，捡回来一条命。而马冲却身首异处，结局实在是惨呀。 对于这些俘获的水匪，朱厚照早已为他们做了安排。那就是为自己前期谋划的石臼湖、太湖一线堤坝建设出一份力。 而监工，朱厚照也选好了，那就是张彪。 将长江水自石臼湖一线，引入太湖。再从太湖引入大海。 而从太湖往大海方向引流，可以从两个方向进行。 一个就是阳澄湖方向。另一个则是淀山湖方向。 最理想的状态就是，两条线路同时开工。 可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显然是做不到的。 这可不是一个小工程。目前，长江应天府段的大堤建设完毕。朱厚照命人沿着这条大堤继续向镇江府修筑。 王鏊等人都被朱厚照派往几个府彻查冗员。 石臼湖至太湖的河流，正在拓宽、筑堤。 应天府境内各河流的堤坝也在修建当中。 再加上各地美膳楼分号陆续开张。水泥厂、玻璃厂、钢材厂陆续开工建设。 太湖马迹山、包山、莫厘山的采石场、水泥厂也将提上日程。 无论是人力、物力和财力，已经无法支撑朱厚照同时开工了。 朱厚照只能是先开工阳澄湖一线。道理很简单，这条堤坝，都在苏州府境内。王鏊清查完冗员问题，立刻对苏州府进行下一步的冗员分流，吏役涨工钱。 将从衙门里清除出来的这帮冗员，安排到太湖、阳澄湖一线的修堤工程当中，除了马迹山这帮水匪，再招募一批流民、劳力，此事基本就可以进行了。 朱厚照之所以急着剿灭马迹山，除了为下一步工程做准备。活捉的这些水匪，无疑是免费的劳力。只需供饭就可以了。可以节省一大笔钱。 王鏊就按照朱厚照的想法，组织人快速完成了苏州府冗员调查的收尾工作。 清除了严重违法吏役人员。 然后提高了吏役的工钱。并且对将清除出衙门的吏役妥善安置到了修堤大军当中。 在应天府修堤工程建设当中，王鏊等人积累了丰富的工作经验。因此从太湖，经阳澄湖，终点是七丫港的这段河道，自打开工，建设速度那是突飞猛进。 此时，已经进入到了春耕时节。江南各地陆续开始了耕种。 虽然朱厚照免了苏州府的田赋，解决了这场动乱。 但是，接下来夏粮，能否完成大丰收，才是关键。 毕竟，京城那边还等着这边的漕粮。江南的百姓也在等着这边的粮食。 如果今年的夏粮不能大丰收的话，那就彻底麻烦了。 不仅京城那边的漕粮吃紧，江南百姓的口粮也存在问题，应天府、苏州府，以及接下来各府为吏役涨的工钱，也将没有着落。 而确保粮食大丰收，最基本就是能够抵御夏季的洪水，不让水稻受灾。 江南作为鱼米之乡，并不容易出现干旱，重点要防的就是洪灾。而兴修水利是抵御洪水的最大助力。 这也是朱厚照大力开展兴修水利、修堤筑坝的原因。 就拿阳澄湖东南方的昆山县来说吧。此地的江堤都是土堤。虽然有木桩、竹板参与其中。可是在狂风、激浪的轮番攻击之下，再加上洪水的上涨，根本就无法抵挡。最后的结果就是堤毁、溃坝，辛辛苦苦种植的水稻被淹。 百姓流离失所，逃到其他各府各县要饭。久而久之，昆山人就成了叫花子的代名词了。 由于有了朱厚照的亲自坐镇。苏州府的清查冗员、人员分流、堤坝建设是速度最快的。 无论是苏州府知府曹凤，还是王鏊等人那都是全力以赴。刚刚涨了工钱的吏役更是玩命的干活。 那些退出衙门的吏役，有了新的工作，不仅工钱没有降下来，还包吃包住，听说干好了，太子殿下还给红包。怎能不让人兴奋。 而松江府、常州府和镇江府的进度就要慢了一些。 对此，朱厚照并没有严令三地加快进度。相反，他还派人通知王鸿儒、王承裕和李昆三人，按部就班、稳扎稳打，切不可操之过急。 因为朱厚照知道，一味地图快，只能是适得其反。 而今年的夏粮，主要是保住应天府和苏州府，其他各府能够达到去年的产量就够了。 应天府不仅增加了缴税田地的面积，而且种植了产量极高的杂交水稻。再加上即使修堤筑坝，增强了抵御洪水的能力。应天府夏粮大丰收，基本就是板上钉钉了。 这也是朱厚照敢于免除苏州府田赋的底气所在。 苏州府动乱快速解决，王鏊等人的动作又是这么快速。苏州府如果能够大丰收，那朱厚照觉得把握更大一些。 看着苏州府这边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朱厚照放心了。 他知道，自己得回到南京了。 因为南京方面已经来信，淮安府方面的工匠已经到达了南京。 朱厚照回南京的船队要比来时大了很多。 并不是人员增加很多，而是货物采购了很多。 这些都是朱厚照命人在苏州的木材市场采购的一大批木料。 此次朱厚照回南京，一起押运的木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后续的，会陆续运往南京的。 而淮安府方面派来的工匠，也是按照朱厚照的命令，从清江造船厂抽调的经验丰富的造船工匠。 又是木料，又是造船工匠。 显然，朱厚照打算在南京造船。 整个造船计划，早在朱厚照在京城的时候，就有了想法。 确切地说，就是安排刘瑾前往兵部搜寻，最后搜到那张五千料宝船图纸那一刻起。 他原本打算待自己登上皇位之后，再开始自己的造船计划。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作为太子还能来到江南。 这令朱厚照不得不将自己的计划提前了。 第七十八章 龙江宝船厂 提起南京的造船厂，人们第一印象就是龙江造船厂。其实，在南京还有一个宝船厂。 龙江造船厂最早可以追溯南宋初年。当时是为了对金作战的需要。元代仍然在此造船。到了明初沿用旧船厂的范围新建龙江船厂，专门制造战舰。 而南京宝船厂成立于永乐三年。主要是为了下西洋而设置的。主要制造一千料、一千五百料、两千料和五千料。 龙江船厂隶属于工部，而宝船厂则隶属于兵部。 由于下西洋任务停了下来，龙江宝船厂逐步没落。 朱厚照知道，大明的未来在海上。要想让大明保持长治久安。在海上强国当中，占据一席之地，是非常有必要的。 除了经济方面的考量，还有就是与外部的联系不能中断。 只有与其他国家有来往，了解其他国家的动态，才能对大明的治国方略及时进行修改、更正，确保能够适应时代的发展。 扯得有些远了。 朱厚照眼下就想把龙江宝船厂重新搞起来，为接下来的海上贸易做准备。 虽然他也知道，现在提出开海，必定会受到万夫所指，集体反对，但是这件事必须要做，只能是潜移默化，一小步一小步，慢慢来吧。 龙江宝船厂位于南京西北角。船厂内除了设有提举司、帮工指挥厅、一所专门打造海船风篷的篷厂外，还有油漆作坊、捻作坊、铁作坊、细木作坊、篷作坊、缆作坊、索作坊等七个作坊以及看料铺舍等。 船坞的排序也十分有特点。由北向南分别是七、三、二、一、四、五、六号船坞。 龙江宝船厂提举司的提举，名叫陈竑。自他担任提举以来，龙江宝船厂的日子，是老太太过年，一日不如一日。整个船只上下都是混日子。有些工匠接私活，上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是为了生活，讨口饭吃嘛。 不得不说，陈竑还是非常开明的。 当他接到太子朱厚照将要前来龙江宝船厂的视察通知，心里还是非常不解的。 这个船厂是为下西洋而设置的。眼下，下西洋已经停了将近七十年了。 莫非太子这是要重新启动下西洋？ 脑海中刚有了这个想法，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这些年，偶尔会有大臣提议重启下西洋，可是都被否决了。 天顺二年至天顺三年，太监福安几次向明英宗上奏，自停止下西洋后，珍珠、黄金等奢侈品严重不足，请求派人下西洋采购，别明英宗断然拒绝了。 显然，从皇帝到大臣，大家都对下西洋、开海持反对态度。 思来想去，陈竑认为，朱厚照一定是心血来潮，或者是听旁边的人提起过龙江宝船厂，这才突发奇想，想要来看一看。 陈竑不敢怠慢，接到通知后，就组织船厂上下为太子朱厚照的视察做着各项准备。 在准备的过程中，淮安方面的造船工匠来到了龙江宝船厂。这令陈竑感到，太子绝不是来玩的。 莫非真是要重新开海禁？ 就在陈竑疑惑，冥思苦想想不明白之际，朱厚照一行赶回了南京。 略作休息，朱厚照就带着王钦、唐伯虎等人就来到了龙江宝船厂。 在陈竑的引领下，朱厚照饶有兴致地查看了整个宝船厂。 虽然陈竑带着大家做了精心准备，每个人脸上也都洋溢着喜悦的表情，但是朱厚照还是看出了船厂的衰败，以及大家的无奈。 朱厚照游览完毕，歇息时，就问道：“陈提举。船厂现在经营怎么样？” 陈竑回道：“禀殿下。现在虽然早已停止了下西洋，但是我们还能接到漕船、战船的单子，还算不错。” 朱厚照在决定前往龙江宝船厂前，早已派人对龙江宝船厂进行了一番调查，可以说把龙江宝船厂调查了一个底儿掉，对龙江宝船厂了如指掌。 听了陈竑的话，朱厚照没有直接戳穿他。 朱厚照继续问道：“咱们龙江宝船厂是为建造大型宝船而设置的。咱们造那些小船是不是有些浪费呀。不知咱们现在还能造多大的宝船呀？” 陈竑回道：“殿下。自打下西洋停止，船厂就再也没有造大型宝船。早些年，那些工匠还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曾经建造下西洋宝船那些工匠也都不在了。眼下龙江宝船厂能够建造的船只，最大也就是四百料。如果殿下想要大船的话，至多八百料吧。“ “八百料？太小了。五千料的宝船能不能建造？”朱厚照问道。 陈竑现在已经来不及思考朱厚照要这么大的宝船干什么。如实回答道：“殿下。五千料的宝船，眼下船厂实在是没有这个技术和能力，还望殿下恕罪。” “那提供图纸呢？” “图纸。据臣所知，下西洋所有的资料都被刘大夏刘大人烧毁了。现在大家提起此事，还都感到十分惋惜呢。”陈竑遗憾地说道。 朱厚照笑而不语，命刘瑾拿出从京城带来的五千料宝船的图纸，交给陈竑。 陈竑打开有些发黄的图纸，看到这竟然是五千料宝船的图纸，激动得手都发抖。他激动地问道：“殿下。这五千料宝船的图纸您是从哪里得到的。” 朱厚照就把自己安排刘瑾等人前往兵部搜查一事说了出来。最后十分遗憾地说道：“只发现了这个五千料宝船的图纸，其他那些资料都没有找到。那些郑和下西洋的航线以及沿途见闻等资料，都有极高的价值，可惜就这么不见了。大家都说是刘大夏烧毁了。我觉得定然是被他藏了起来，并没有烧毁。否则这张五千料宝船的图纸怎么解释。” 陈竑自然也有同感。但是他安慰道：“殿下。既然找回了失踪多年的五千料宝船图纸，那么其他资料也会找到的，只是机缘尚未到而已。” 遗憾归遗憾，但是朱厚照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又把话题引到了制造五千料宝船这件事上，问道：“有了图纸，可以建造了吧。” 陈竑如实回答道：“殿下。恕臣直言，这个还得工匠们看过了之后，才能回答。虽然有了图纸，可是五千料宝船所需技术，可不是几百料船只所能比拟的。” 朱厚照自然知道陈竑说得是事实，当场表示，可以找船厂以及淮安方面的工匠共同研究一下。 第七十九章 造船就要造大船 按照朱厚照的想法，陈竑从众多能工巧匠当中挑选了几位佼佼者。这几位都是造船各方面的行家里手。 大家一起拿着五千料宝船图纸，进行了一番研究。绝大多数都没有问题，只是有几个地方实现起来有些困难。 陈竑就命他们抓紧攻关，争取早日解决这几个问题。 朱厚照也勉励大家，凭借大家多年的造船经验，一定会攻克这几个难题的。 同时，朱厚照也许诺，大家如果攻克了这几个难题，每人赏一百两银子。 有些时候，金钱激励还是很有必要的。 攻克难题的同时，五千料宝船的建造也提上了日程。 南京龙江宝船厂因为承平已久，在弘治年间就被分成了前厂和后厂。 五千料宝船的建造就放在了前厂，而后厂则被用来建造一千料、两千料两款宝船。 有了五千料宝船的图纸，设计出一千料和两千料两款宝船，是没有问题的。 除了工匠，陈竑还按照朱厚照的意思，在江南各府招募了一些劳力，负责配合工匠造船。 至于造船所需资金，朱厚照早已为其准备妥当。 陈竑原本对于造船还持怀疑态度，很重要的一条就是，钱从哪里来。 无论是造船所需的各类物资，还是工匠、劳力的工钱、伙食，所需资金，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朱厚照未雨绸缪，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 陈竑自然也有了底气，他当场表示，一定按照太子的意思，抓紧造船。 只是他还要一点疑惑，那就是太子造这么大的宝船，究竟是要做什么。莫非真是要重新下西洋。 他虽有疑惑，但是没敢问太子朱厚照。 朱厚照自然知道陈竑有此疑惑。如果不给他解释清楚，难免会影响他的干劲。 朱厚照就笑着说道：“陈提举。你是不是对于本宫造宝船心存疑惑呀？” “属下不敢。只是觉得殿下是不是要重新下西洋呀？” 朱厚照回道：“我倒是有这个想法。可是现在满朝文武，实行海禁成为了主流。即便是我这个太子提出来，也会遭到反对的。我们造船是为京城运漕粮所用。” “殿下这是想重新开海运呀。”陈竑说道。 朱厚照说道：“是的。本宫此次从京城南下，走的就是运河。可是发现运河河道并不稳定，有些河段淤泥多，导致河水浅，船极容易搁浅。如果遇到洪水，也容易导致运河溃坝。这么些年，虽然年年修缮，可是还是容易出问题呀。如果运河出了问题，那京城那边就会出现粮食危机。陆路运输虽然可行，但是杯水车薪，根本不是解决问题之道。” 朱厚照没有深说。除了京城影响大之外，边境地区也深受影响。没了粮食，卫所还如何抵御每年几乎每月都来叨扰的外敌呀。 陈竑深以为然，他说道：“殿下所言极是。京师那边都是依靠江南地区的漕粮，如果漕粮无法运到京师，的确是会出大麻烦的。殿下莫非是要走海运？” “不错。海运虽然要比运河危险一些。只要我们选好时机，定好航线，还是没有问题的。”朱厚照回道。 其实，海运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早在元朝就采用海运。而明朝初期也没有停止海运。 永乐年间采取的是海陆兼运。直到永乐十三年五月才停止海运。但是还留存遮阳一总，负责运辽、蓟粮。 后来又有人提出海运与河漕并行，但是朝廷没有同意。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其实，海运还有一个最大好处，那就是运输同等数量的粮食，海运的耗费要远远小于漕运。 由于朱厚照交了底，陈竑心里的疑惑也就解开了。他自然按照朱厚照的意思，开始组织大家加班加点的造宝船。 光有宝船还是不行的。守卫、武器一样都不能少。 在大海之上，除了自然灾害之外，海盗也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危害。 朱厚照前期只是小试牛刀，招募了一个卫所的侍卫。但是他知道，仅靠自己这帮手下，是无法保证江南太平的。关键还得靠江南的卫所。 虽然江南卫所糜烂至极，但是该挽救，还得挽救。 作为曾经大明的都城，南京本地就有很多卫所。即便是朱棣抢了侄子的皇位，迁都北京，在南京仍然保留了很多卫所。 除了设有亲军卫十七个外，南京五军都督府也有卫所达三十余个。 朱厚照名王钦对十七个亲军卫进行调查，查清人员、军饷、武器装备等各方面情况。 而南京五军都督府这边则交给了南京守备成国公朱辅。当然了，由于朱辅刚到南京没有几个月，朱厚照还特意命魏国公徐俌协助朱辅，搞好卫所调查。徐俌自然是欣然同意，全力配合。 徐俌之所以如此配合，还不是因为被朱厚照收拾得服服帖帖。而且，江南各地的美膳楼分号陆续开业。魏国公府得到的分红那也是非常丰厚的。 这既拉近了与太子的关系，还顺道把钱赚了。怎么看，这都是一个一本万利的事情。 对于朱辅和徐俌，朱厚照并没有给他们太多的压力，只是要求他们查清缺员、有无吃空饷、克扣粮饷的等情况。对于有问题的武官，必须进行惩处。 轰轰烈烈的清查卫所在南京城开始了。 按照朱厚照的计划，他原本打算将官府冗员问题彻底解决之后，再进行卫所的清查。毕竟卫所作为大明最重要的武装力量，如果一个搞不好，极容易出现哗变，影响十分的大。 但是朱厚照在千秋岭剿匪，以及太湖的遭遇，深深地感受到，没有武装力量的支撑，自己的改革将非常不把握。 如果遇到强敌阻挠的话，会很不好办。 虽然自己贵为太子，但是强龙难压地头蛇。 魏国公徐俌、镇守太监刘云、应天府府尹武雄等人虽然被自己收拾得服服帖帖，但是在江南，那些既得利益集团势力还是非常庞大。 他们不敢在明面上与自己作对，但是暗地里捣乱，也会令你受不了的。 除了这一点，还有就是，在暗处隐藏着一股三番五次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神秘势力。 第八十章 整顿亲军卫 朱厚照在玻璃大棚中，一边查看春耕时播种的改良版杂交水稻，一边听着王钦的汇报。 改良版杂交水稻是朱厚照与杨仲瑞等人研制的新品种，改良版杂交水稻一共有三款。之所以要研究三款，是因为朱厚照并没有只关注江南地区，他还要考虑中原地区和西北地区的粮食问题。水分需求、耐寒、抗风等指标都是其考虑的重要问题。全国粮食产量的提升，在一定程度上也会减轻江南地区的田赋压力。 通过减轻江南的田赋压力，朱厚照就可以在江南进行桑田、丝绸、陶瓷等商品的改革。 而丝绸、陶瓷又是海外贸易的抢手货。 所以，这一步引出另一步，一环套着另一环。 杂交水稻种植还没多久，以杨仲瑞多年的经验，这批改良版的杂交水稻产量定然会超过上一批，这令朱厚照十分满意。 因此，当王钦将此次对南京亲军卫调查结果汇报给朱厚照时，朱厚照的怒火要少了一些。 南京的亲军卫，那可是太祖皇帝朱元璋时，就设立的。永乐皇帝迁都北京后，陆续迁走了一些亲军卫，但是仍然保留了一些亲军卫在南京。 这些亲军卫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事情。久而久之，贪腐、剥削、欺压等问题都出来了。 一些士兵忍无可忍，就选择了逃走。 可是，这些卫所的上官并没有将逃兵情况上报，仍然发军饷。当然都进了上官的腰包。 更为可怕的，这已经成为了公开的秘密，上下都知，就是没有人管。 王钦看着脸色阴沉，一看就是怒火中烧的太子殿下，就劝解道：“殿下。卫所里的这些事情，别说是南京亲军卫了。放眼全国，都是这个样子。据末将所知，有些卫所实有人数甚至不足编制的三成。您还是消消气。” 朱厚照知道王钦说得是实情，他说道：“王将军。你做得很好。既然咱们都已经查实，那就按规矩来。凡是犯错误的那些人，该杀的杀，该判的判。缺员逐步补充齐全。” 王钦一听，当即吓了一跳，他劝道：“殿下。这些亲军卫都有不同程度的问题，如果都处理的话，那指挥使、千户，甚至百户这些人，几乎都得处理。末将担心这么大范围的处置，会引起哗变呀。” 旁边的刘瑾也劝解道：“是呀。殿下。王将军所言极是。咱们还是慢慢处理，哪怕是一个卫所、一个卫所的清理，也能防止这些人闹事。” 王守仁拱手说道：“殿下。慢慢来是最稳妥的。大面积处理，很容易出问题。” 朱厚照没好气地说道：“这些人自己做得怎么样。他们难道心里没有数吗？现在世道都变了呀。犯错误还不能罚、不能判了。那还要大明律法干什么。” 这番话令在场的这些人哑口无言。 朱厚照又说道：“王钦。你安排人通知亲军卫千户以上的军官到皇宫开会，就说本宫要对各卫所的防区进行调整。到时候由钟虎带领侍卫包围大殿。由伯虎现场宣读每个人的罪行，当场就拿下。我倒要看看谁能让军队哗变。还反了他们不成。” 王钦、钟虎、唐伯虎三人只好领命。 三人走后，刘瑾十分担忧地说道：“殿下。奴婢还是要劝一劝。您这么做，有些太危险了。这股风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了，这些人仗着在南京，山高皇帝远，难免跋扈一些。但是也保不齐有二愣子，会做出傻事。” 朱厚照笑着说道：“刘瑾。刚才你和王钦、唐寅说得多有道理。可是，时不我待呀。亲军卫之外，五军都督府掌管的那些卫所的问题要更严重一些。如果亲军卫不快速解决的话，其他卫所得到风声，那是极容易引起哗变的。毕竟亲军卫相对来说，还是更加忠诚一些。” 这番话令刘瑾恍然大悟。亲军卫作为皇帝的嫡系部队，那都是经过严格考察之后才进行招募的。这可不是你身强体壮、武艺高强就能进来的。他们可以说是根红苗正，背后都或多或少有大家族的影子。 如果胆敢造反的话，那是会令整个家族陷入万劫不复。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造反成本有些大。 朱厚照没有说的是，时不我待。造船已经开始进行。而接下来江南地区的冗员清查、清查人口、丈量土地等工作，还得卫所大力支持，才能进行。毕竟江南地区其他各省不同于应天府，那里的情况实在是太复杂了。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伟人说的这句话，可以说是至理名言。放在哪个朝代，那都是正确的。 第二日。接到命令的亲军卫各卫所的千户以上将领都来到了皇宫。 时辰一到。朱厚照就在王钦、钟虎、唐伯虎等人的陪同下，来到了大殿。 这些亲军卫的将领纷纷向朱厚照行礼。 朱厚照依旧是一副笑模样，让大家免礼。 和大家客气说了一番客套话后，朱厚照话锋一转，就谈起了现在江南卫所的各种弊病。 这番话令在场的将领噤若寒蝉。 还没等到大家反应过来。朱厚照就让唐伯虎开始宣读罪状。 “羽林前卫指挥使汪明贪赃枉法，侵占屯田，克扣军饷。来人呀。拿下。” 唐伯虎说完，旁边就有侍卫上前，将羽林前卫指挥使汪明拿下。汪明忙向太子求饶。但是，朱厚照面沉似海，没有说话。 汪明就被拖了出去。 紧接着就是金吾左卫指挥使谭明、府军左卫指挥使肖让等都被宣读了罪状，纷纷被拖了下去。 在场的这些将领此时才明白，太子这是动真格的了。大家都跪了下来，向太子求饶。 唐伯虎没有停止宣读罪状，因为朱厚照没有发话，他只能是继续宣读下去。 当宣读到虎贲左卫指挥使常伯升的罪行时，这厮竟然站了起来，鼓动在场的将领，说道：“诸位。太子这是要咱们的命呀。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和他们拼了。” 说完，他就向朱厚照冲了过来。 第八十一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常伯升的异常举动，令在场的众人颇为震惊。 有几名将领竟然听信了常伯升的话，一同向朱厚照冲了过来。 朱厚照看着冲过来的常伯升等人，纹丝不动。旁边的王钦和钟虎岂能让这几个人得逞。 二人当即上前几步，护在了朱厚照的面前。 旁边的侍卫快速冲到前面，迅速将常伯升几个人制服。 这个小插曲也就是一小会儿。 朱厚照继续吩咐道：“继续读。” 唐伯虎又继续宣读下面将领的罪行。 常伯升这个小插曲使得剩下的将领没有犯傻。 最后唐伯虎全部宣读完毕后，大殿内还有一些将领没有被带下去。 显然这些人都是没有问题，或者罪行极其轻微的。 朱厚照环视了一下在场的将领，十分温和地说道：“诸位。刚才拖下去那批是反面教材。留下来的都是好样的。在场诸位都升一级。担任指挥使的，俸禄升两级，仍然担任指挥使。” 下面的众人忙谢恩。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对于那些被拿下的将领。除常伯升等悍然袭击朱厚照的将领受到严惩之外，其余各人按照赎罪则例交了银子后，都被朱厚照放了。 朱厚照并不想赶尽杀绝。在他看来，这么多的将领犯了错误，绝不仅仅是自身的问题，朝廷的制度方面还是有问题的。 朱元璋在开国时就制定了屯田制度。各地的军队都有自己的军田。一部分士兵负责耕种。朱元璋对此颇为得意，他认为自己养兵百万而不废民间一粟。 可是屯田接下来的发展，却没有按朱元璋的想法来。 朱棣登基后，屡屡对蒙元开展，导致大批军户上了前线，后方的屯田渐渐荒废。 朱元璋在位末期，各地军户上缴的粮食占到全国粮食征收的百分之四十。可是到了朱棣末期，这个数字降至百分之十六。 地方官员与豪强趁机开始联手兼并了荒废的屯田。屯田的粮食收入逐年降低，到了明宣宗朱瞻基时期，屯田粮食已经不足一百万石。不足朱元璋时期的百分之五。 可以说，屯田制度全面崩溃，名存实亡。 朱厚照觉得，专业的事情，就要由专业的人去做。农田还是由农民来打理是最好的。而卫所就是专心练兵，在国家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上阵杀敌，保家卫国。 亲军卫的整顿，全权交给了王钦来处理。而亲军卫所涉及的屯田，则让唐伯虎来处理。 这些年被地方官员和豪绅兼并的土地，必须全部收回。 对于这些土地，朱厚照打算不再由军户来负责耕种，而是由专业的农民来做。当然，一些老军户在卫所里不能胜任士兵之职，也可以安置在屯田里。 朱厚照将新成立不久的卫队都充实到了这些亲军卫当中。 他还命钟虎带领一批人进驻羽林前卫，重点训练羽林前卫。 除了日常的武功、阵法之外，朱厚照还特意增加了一项训练项目，那就是火枪。 南京兵仗局早已按照朱厚照的意思，批量生产燧发枪和佛朗机炮。 羽林前卫就成为了朱厚照身边的第一支火枪部队。 朱厚照这边对亲军卫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可是成国公朱辅那边却是雷声大，雨点小。 魏国公徐俌担任南京守备多年，与军队人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是太子朱厚照下的令，可是他又怎能对这些多年的手下下手。只是在那里静观其变，看着成国公朱辅表演。 成国公朱辅接到这个任务也是有些犹豫不决。 按理说，他刚到南京赴任不到一年，与南京各卫没有丝毫的关系，完全可以借此机会清除一些魏国公徐俌的人，安排一些主动投靠自己的人上位。 可是，成国公朱辅明白，自己这个外来户如果做得太过的话。魏国公徐俌那一派定然会强力反弹的。到那时，自己就是骑虎难下，两头都讨不到好。 朱辅思来想去，最后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在军队中选了几个恶名远扬，罪大恶极的将领，进行了严惩。 当朱辅将最后的结果向朱厚照报告时，朱厚照自然是认为朱辅这是在做做样子。 朱厚照质问道：“成国公。你当本宫是傻子吗？这么多的卫所，就这几个人有问题呀。其他人就那么清廉吗？你信吗？” 成国公朱辅听说了朱厚照整顿亲军卫这件事，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过关，早就想好了说词。 听了朱厚照的质问，朱辅回道：“启禀殿下。这几个是罪大恶极者。其实还有很多有问题的。实在是太多了。臣担心如果都处理的话，极容易引起哗变。臣已经告诫他们，切不可再犯错误，否则严惩不贷。” “好一个严惩不贷。”朱厚照冷笑道：“就这么算了？” 朱辅只能硬着头皮请示道：“那依殿下，应如何处置，还望殿下示下。” 朱厚照说道：“当然是公事公办，按律处置。” “殿下。据臣所知，每个卫所的将领从上到下，基本没有几个没有问题的。就是那些百户、总旗也有很多是有问题的。本身各个卫所人员就缺的厉害。真要是把他们都处置了。那军队就散了。”朱辅回答道。 朱厚照也知道朱辅说的是实情。 亲卫军作为皇帝亲卫，相对于其他卫所，还算是好一些的了。 其他卫所有问题的将领的确比亲军卫要多一些。 如果真都抓了起来，或者清理出卫所，那这些卫所就会真如朱辅所说，散了。 朱厚照有意考考成国公朱辅，就问道：“那依成国公，此事应该如何处置？” 成国公朱辅没有想到朱厚照会有此一问。好在他经验丰富，随机应变能力很强。稍微想了想，就回道：“启禀殿下。臣认为，不妨定一个标准，标准以上的进行处理，标准以下的就饶了他们。这样的话，既能达到整顿卫所的目的，还能确保卫所保存下来。毕竟，培养一名将领不是一朝一夕的。都处罚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成国公朱辅回答得也算是中规中矩。 朱厚照对于他的这个回答还是比较满意的。 第八十二章 总舵找到了 朱厚照最终同意了成国公朱辅的建议，制定了惩治标准。 朱辅就按照这个标准，在南京五军都督府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整改运动。 亲军卫和南京五军都督府各卫所这边正如火如荼地整改。王鸿儒、王承裕和李昆也都陆续完成了松江府、常州府和镇江府的冗员清查。 这三府也按照苏州府的模式，开始了修堤筑坝工作。毕竟马上就要进入雨季，先把已经耕种的农田保住，再进行人口清查、土地丈量也不迟。 此时，镇江府的长江大堤已经修筑大半。府内除了运河，就是几条河流堤坝的修缮，工作量并不大。因此，李昆在请示朱厚照，经朱厚照同意后，就开始了清查人口、丈量土地。 常州府和松江府的修堤筑坝的工作量就要大很多了。因为除了长江大堤、运河以及府内河流之外，常州府还涉及石臼湖至太湖一线的大堤攻城。 而松江府地处沿海地区，防台风、防海浪工作责任重大。除了这些，朱厚照还命王鸿儒在松江府的上海县建造一座深水港。为下一步的船队驻扎做准备。 截止目前，朱厚照在应天府、苏州府、松江府、常州府和镇江府进行了一些卓有成效的改革。无论是府衙、军队，还是杂交水稻、美膳楼分号、各类工厂，按照现有模式在其他各州府进行推广即可。 王鏊、王守仁等人都建议朱厚照在江南各省开展全面推广。但是朱厚照知道，全面铺开绝对是达不到预期效果的。 道理很简单。这些事情都是朱厚照安排身边人前去主抓，才取得了今日的成绩。当地官府人员与地主豪绅、致仕官员等当地豪强多有勾结。让他们做这些事情，绝对达不到预期效果。 朱厚照的想法是，宁可不推，也不能达不到效果。这些事情，只能是逐步开展，由身边人前去推动。 各项事业都在按部就班进行着。鸿图帮的调查也有了进展。 戊亲自来向朱厚照汇报此事。 这个鸿图帮是江南的一个江湖帮派。一直以来，都十分低调。低调到官府不知其存在。而江湖同道也仅有少数听说过他们。因此调查起来，非常困难。 鸿图帮的总舵在湖广武昌府的赤壁山。虽然不知道鸿图帮究竟有多少分舵，但是从现有情况可以看出，他们利用代理人，暗中控制着长江一大部分货运往来。甚至有传言，鸿图帮还在海边与倭人有走私往来。但是这只是传言，并没有证据能够证明。 朱厚照听了，觉得这个鸿图帮绝不是简单的江湖帮派。原因很简单，徐天赐作为南京锦衣卫的指挥佥事，也奉朱厚照之命调查鸿图帮。可是至今毫无进展。 要知道锦衣卫在万历三大征中，侦查方面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尤其是明军在朝鲜抗倭之役，锦衣卫为明军提供了很多非常有价值的情报。 朱厚照问道：“既然你们找到了鸿图帮的总舵，为什么不进入总舵进行调查呢？” “殿下。鸿图帮总舵建在赤壁山中，不仅地势险要，而且高手很多。卑职等人曾假扮猎户秘密潜入赤壁山，打算进入鸿图帮总舵，可是在外围就被他们的探子发现了。多亏大家镇定应对，这才全身而退。”戊如实回道。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鸿图帮总舵位置的。” “也是机缘巧合，从一个江湖情报贩子那里听说的。当时他因为欠了赌债，被人追杀，我们正好遇上了，本不想管闲事，可是却被他给粘上了。追杀之人也误以为我们是他的同伙。就这样，被逼无奈之下救了他。闲聊中，就聊到了这个鸿图帮。没想到此人竟然知道鸿图帮的总舵所在。” 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原来如此。那除了鸿图帮总舵位置之外，此人还知道什么？” “也就是刚才我所说的那些情报。” “那咱们从长江沿岸的船队、帮派入手怎么样？你不是说他们控制着一些人，为他们充当代理人嘛。”朱厚照建议道。 戊摇了摇头，说道：“殿下。我们也想过这招。可是我们按照选了几个船队、帮派，暗中观察了一下，可惜毫无破绽。我们没敢贸然抓人审讯。生怕打草惊蛇，引起鸿图帮的注意。” 戊这些人的能力，朱厚照还是隐隐有些知道的。他们既然这么说，说明的确是很难进行调查。 想到这里，朱厚照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咱们就继续暗中进行调查。如果能够找到有价值的情报更好，找不到也不能急躁，切莫打草惊蛇。这个鸿图帮透着一股邪气。这可不是简单的江湖帮派。咱们还得从长计议。不过我觉得，他们想要置我于死地，定然还会有后续的行动。你们如果能够抓住机会，查清他们，也是很有希望的。” 戊听了，担忧道：“殿下。如此以来，那您的安全就很难保障了。卑职等人研究了一下。觉得既然对方的总舵位于赤壁山。不如组织军队进山围剿。将其总舵捣毁，抓住首领更好。即便是抓不到首领，也会令其元气大伤。这可以让他们蛰伏一段时间，根本无暇算计殿下您。殿下的安全岂不是就有了保障。” “你说得有几分道理。可是这么做，治标不治本。咱们攻打了他们的总舵，只是暂时对其造成伤害。像这么谨小慎微的帮派，定然是狡兔三窟，围剿绝对是达不到预期效果的。只能徒增他们对我们的恨意。令其变本加厉地疯狂报复。对于我们来说，根本是无异的。我倒觉得他们继续谋害我，或许能够露出破绽，留下线索。”朱厚照分析道。 戊一听，忙说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暗中在殿下周围保护殿下的安全，等着他们上钩。” 朱厚照说道：“父皇让你们来保护我。我现在身边的守卫足够用了。对付一个小小的鸿图帮，绰绰有余。你们还是在外围调查他们吧。一日不消灭鸿图帮。我就寝食难安呀。拜托了。” 戊哪里受得了朱厚照如此说话，忙表示，一定抓紧调查，争取早日将鸿图帮斩草除根。 第八十三章 南京贸易市场 戊走了之后，朱厚照还在想着鸿图帮一事。 这个帮派既然敢袭击太子，绝不仅仅是胆大包天所能形容的。 朱厚照第一反应，鸿图帮极有可能是被宁王朱宸濠收买了，或者是被其控制。 这个想法，朱厚照并没有当面告诉戊，是因为他担心因此带偏了戊他们的调查方向，万一不是宁王所为呢。 宁王方面，朝廷方面早已安排了人进行了严密监控。真是宁王所为的话，必然会露出马脚，戊这边与朝廷那边双管齐下，绝对能够查个水落石出。 虽然朱厚照让戊不要着急，可是他的内心是非常着急的。他希望能够早已将鸿图帮及其幕后之人一网打尽。 毕竟这帮人一日不除，朱厚照的人身安全就会受到威胁。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总是这么被动防御，对方占据先机，己方始终处于劣势，稍有不慎，就会着了对方的道。 羽林前卫作为朱厚照身边的火器部队。随着不断训练，射击能力将大幅提高。利用火器来对付武林高手，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虽然不能确保万无一失，但是绝对能够提高身边的防护能力。 也算是增加了保险系数吧。 虽然面临着随时被袭击的风险，朱厚照并没有放弃出宫视察的打算。 在他眼中，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应天府作为朱厚照来到南京后的第一个，也是投入精力最多的一个府，无论是各级衙门，还是人口、土地、堤坝、军队等各个方面，都处理得非常好。 但是，还是远远不够。朱厚照受这趟苏州之行的影响，认为在南京，这个曾经大明的都城，如今的陪都，应该成为江南货物集散地。利用其发达的水系，得天独厚的条件，为周边各省提供一个互通有无的场所。 朱厚照在南京西北角，长江岸边挑选了一块地。 这里原来是滩涂。每年长江发大水，这里都会被洪水漫过。久而久之，成为无主之地。 现在不同了。修筑了坚固的长江大堤。有了长江大堤，这块滩涂地也就可以利用起来了。 长江应天府段修筑了长江大堤后，像这种滩涂地还有很多。基本上，都被开垦成了农田。这种地养料非常充足，如果种地的话，产量绝对是非常高的。 再加上种植的是杂交水稻，产量定然会高的离谱。 朱厚照将这件事情交给了南京守备太监刘云来做。 刘云现在已经同魏国公徐俌、应天府尹武雄，成为朱厚照到南京后，新招入麾下的三大心腹之一。 朱厚照将这个交易场所，命名为南京贸易市场。 他亲自设计了市场图纸。按照丝绸、木材、柴炭、瓷器、煤炭、钢材、玻璃等商品，分成不同的商品区。 每个商品区都制造了一排排整齐划一的商铺。商铺面积有大有小。这也是为了满足不同商家的需要。进驻的商家可以根据自身买卖的大小，租赁合适的商铺。 商铺的前面是门市房，后边就是堆放货物的仓库，以及休息的房间等。 而这只是交易的商铺。市场外边还专门为各家商铺提供了囤积大批货物的仓库。 市场周边还专门设有吃住一条街。客栈、饭馆应有尽有。当然了，美膳楼自然是要在这里开分号的。客栈也是少不了的。 除此之外，在长江上也为市场提供了码头。供商家进货、出货，东西南北的商人前来做生意。 整个设计都是出自朱厚照之手。他也是参考了现代大卖场的设计。 朱厚照将图纸交给了刘云。 刘云就组织工匠开始进行建造。 这个市场全部采用砖瓦结构。有了水泥这个建筑利器，自然要充分发挥其优势。 为了能够让南京贸易市场早日营业，朱厚照特将整个市场规划为一期、二期、三期工程。 一期工程主要是瓷器、粮食和丝绸这三个区域。因为这三样代表着吃穿用。都是大家日常所必须用的，无论穷人，还是富人。 其他各区被安排到了二期和三期。 整个市场商铺的产权全部归朱厚照所有。所有人要想在这里做生意，都得是采取租赁的形式。 当然了，也是有例外的情况。魏国公徐俌、南京守备太监刘云、顺天府尹武雄三人，朱厚照每人送给他们八个商铺。产权归他们所有，是自己做生意，还是租出去，那都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呀。 三人自然是感恩戴德，欣然接受。 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这个道理，朱厚照还是知道的。 至于身边的王鏊、许进、王守仁这些人，朱厚照并没有给他们商铺。原因也十分简单。朱厚照不想给别人留下攻击他们的把柄，另外对于自己身边这些最亲近的人，朱厚照不想这么赤裸裸地赠予，而应该是顺其自然、潜移默化地送。 朱厚照隔一段时间，都会赶往南京贸易市场查看一番，现场指导大家的建造工作。 朱厚照给的工钱十分丰厚。是平时工钱的二倍。对工程的质量要求也是极其严格的。必须按照设计图纸认真施工。如果不合格，必须推倒重建。 这给了工匠不小的压力。大家自然是加倍小心，认真建造。 在保证工程质量的情况下，工匠们主动加班加点进行建造。 真可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双倍工钱的激励之下，工匠们已经进入忘我的工作状态。 对于给工匠双倍工钱的提议。刘云、刘瑾等人都是反对的。认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如果按照双倍工钱发放的话，那整个工程预算将增加一大块。 对此，朱厚照向他们做了一些解释。 其实，道理十分简单。工程预算虽然提高了很多，但是可以让工程进度大幅提升，并且还能保证工程质量。 只要工程快速完工，商家陆续进入，南京贸易市场就可以正常开业。 开业后，无论是租金，还是商税，就会源源不断留到朱厚照这里。这可是比美膳楼还要赚钱的买卖呀。 其实，南京贸易市场就是类似于现代的电商平台。朱厚照就是给商人们提供一个交易的场所，借此收钱而已。 至于交易赚得多，还是赚的少，那就靠商人的本事了。而作为平台方，那可是稳赚不赔的。 第八十四章 洪水终来到 南京贸易市场一期工程原计划需要半年的时间建造完毕，如果加上周边的配套设施，最起码得八个月。 可是根据目前的工程进度，只需要五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能完成。 当开工一个多月，朱厚照前去视察时，刘云拍着胸脯，向其保证。 朱厚照听了虽然很高兴，但是依然告诫刘云道：“刘云。工程进度快，本宫很高兴，但是我要提醒你的是，切不可光图快，就把工程质量、工匠安全这些关键问题忽视了。出了问题，本宫可饶不了你。” 刘云听了，回道：“殿下放心。奴婢可是严格按照您的要求来做的。工地上专门按您的要求设置了监工，对于工程质量那可是时时把关，想偷工减料都是不可能的。另外，也设置了安全员，对工程安全方面，那可是抓的非常严。殿下放一百个心。” 刘云说的是事实。朱厚照在工地上看到了监工和安全员。他们都有固定的服装，衣服上也都有标识，并不难认。 朱厚照继续说道：“眼下已经进入雨季了。长江大堤那边我会安排人进行严防死守的。工地这边的排水工程，可要按照图纸，严格建造。” 刘云对朱厚照设计的排水系统可是叹为观止。不仅排水的沟渠比南京城的还要深，还要宽，而且还设计了两条排水路线。一条直奔长江，而另一条则排入了秦淮河。 刘云对此还是有些疑惑，他见朱厚照问起排水工程，就把自己的疑惑提了出来。 在他看来，按照南京城的标准进行建造即可，另外两条排水路线有些浪费，直接通往长江足够用了。 朱厚照在设计图纸时，身边的刘瑾、谷大用这些人也都觉得没有必要，这么做的话，费时费力费钱。 他见刘云也有此疑惑，就不厌其烦地向其做了解释。 朱厚照解释道：“刘云。这个南京贸易市场，我和你说过，那可是定位为沟通长江南北，南京东西的一个综合性的市场。这里不仅有当地的商人，还有来自天南地北，甚至于国外的商人前来交易。为了能够确保大家正常的交易，不耽误大家的生意，我们就要从各个方面，确保这个市场能够正常运转。而防止因为洪水而中断交易，这个排水系统是至关重要的。我这么做，也是防止因为强降雨，乃至周围河水暴涨而引起的内涝。所以，咱们必须这么做。只有这么做，再加上咱们的严格管理，才能确保内涝的发生。“ 看朱厚照说得这么严重，刘云当场表态，一定按照要求，不折不扣地将排水系统建造好。 朱厚照这么做，也是未雨绸缪。就拿现在来说吧。据湖广方面传来的消息。前几日，湖广暴雨连连，导致河流水位暴涨。长江自然也是一样的。 虽然暴雨对湖广段的长江影响不大，毕竟河流汇集到长江后，长江水暴涨，也是对下游压力颇大。 朱厚照派人一直观察着长江水位的变化，这几日水位上涨的非常快。显然上游的暴雨对其影响非常大。 眼下，石臼湖、太湖一线的排洪渠道尚未完工。如果上游的洪水与当地的暴雨、海边的台风一起发威，那应天府及其周边将如往年一样，发大洪水的概率将非常高。 不仅仅应天府，下游的各府更加危险。 虽然朱厚照已经安排大家，马不停蹄地进行修堤筑坝，但是一来时间太短，这些年的欠账实在是太多了。二来，这也只是目前所能做的最有效的措施。与现代的天气预报、洪峰监控、长江三峡截留错峰等举措相比，还是被甩了几条街。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大明这个时期，与大自然的斗争，可是处于完全的劣势。用碾压来形容都不为过。双方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朱厚照现在能够做到的，也就是兴修水利，修堤筑坝。提高大家对抗大自然的能力而已。 正如朱厚照所预料的那样。上游暴雨形成的洪水，正在渐渐逼近南京。 这几日南京城外的长江水位不断增长，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虽然修筑了十分牢固的长江大堤，可是水位不断的上涨，以及应天府这边也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令朱厚照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不能仅仅依靠长江大堤。还是要做一些必要的准备，防止大洪水对应天府的冲击。 为此，他安排亲军卫在长江堤坝上全天候巡逻。 同时，组织人员制作了大量的沙包。防止长江以及应天府内各河流漫堤情况的发生。 除了应天府这边，朱厚照还派人到周边各府通知当地，一定要做好防洪准备。确保农田和百姓的安全。 长江水尚未到达警戒线，可是应天府内的河流陆续暴涨起来。各县按照朱厚照的要求开始了抗洪抢险。 事先准备好的沙袋派上了用场。被用来堆放在了江堤之上，暂时堵住了洪水。 仅靠加固堤坝，围堵洪水，还是远远不够的。 堵不如疏。在围堵的同时，朱厚照还安排人对河流进行了疏导。 由于洪水的肆虐，无论是从山上冲刷下来的树枝、还是从村庄冲出来的一些杂物，在桥梁、河道比较窄的地方形成了不小的堵塞。 朱厚照命人及时进行了疏通，确保了洪水的快速流淌。避免了因为洪水被堵，导致水位暴涨，从而满地看溃坝。 南京贸易市场这边，朱厚照也是十分关心。 刘云严格按照朱厚照的要求，依据图纸，建造了发达额排水系统。 整个市场的排水系统十分顺畅。依托两条排水路线，凭借着又宽又深的排水沟，迅速把积水排出市场。 朱厚照还顶着暴雨，专门前来南京贸易市场进行查看。 刘云被朱厚照的高瞻远瞩所折服。他当面自然免不了对朱厚照进行了一番夸耀。 对于刘云的拍马屁，朱厚照自然是欣然接受。 他为自己能够未雨绸缪，提前想到这一点而感到高兴。 在朱厚照看来，做事情，就要做到极致。只要考虑细致、考虑周全，认真去做，就会收到非常好的效果。 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 第八十五章 增援扬州府 应天府这边面对洪水，可以说是有惊无险。镇江府、常州府等地虽然出现了一些险情，但是损失并不大。 与往年相比，可以说是好了很多。不得不说，朱厚照大力推行的兴修水利、修堤筑坝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倒是长江对岸的滁州、扬州府等地出现了大面积的洪灾。 其实如果追查起来，朱厚照可是绝对的“帮凶”。 按照以往的灾情，长江水暴涨，会淹没长江两岸的大片土地。 可是今年不同，由于朱厚照组织大量劳力，事先修筑了牢固的长江大堤，长江水虽然暴涨，但是仍然被挡在了长江南岸之外。并没有出现往年的情况。 虽然长江南岸没有被长江洪水淹没，但是北岸却遭殃了。 无处发泄的洪水，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向了长江北岸。扬州府仪真县、江都县受灾最为严重。 朱厚照得知扬州府遭受了洪灾，决定马上开始赈灾。 由应天府方面筹集粮食，运往扬州府，确保受灾百姓的生活。 同时，从现有人员当中抽调劳力前往扬州府，协助他们抗击洪水。 朱厚照带着王守仁、王钦等人押运着一批粮食和物资前往扬州府。 长江下游的水势早已没有上游那么湍急，最大的特点就是大。犹如汪洋大海一般。 此时，已经漫过了北岸仪真县、江都县等地的大片土地。 当朱厚照赶到仪真县时，洪水尚未褪去。大片的农田被淹，可以说夏粮全部泡汤了。 仪真县县令蔡广洋得知太子殿下亲临仪真县，慌忙前来面见朱厚照。 朱厚照询问了几句仪真县的受灾情况，蔡广洋支支吾吾说了几句。换句话说就是一问三不知。 朱厚照压着火，又问了一下县里赈灾情况。蔡广洋只是表示，县衙已经尽全力进行赈灾。至于采取了哪些措施，做了那些工作，都没有说。 朱厚照冷眼看着蔡广洋，看得蔡广洋瑟瑟发抖。他问道：“蔡知县。尽全力是多大的力呀。咱们县里拿出来多少粮食赈灾，这个总有数据吧。” 蔡广洋回道：“殿下。洪灾发生时，仪真县仅有存粮三千石。我们现在发下去了两千余石了。救灾效果有些差。还望殿下责罚。” 五千石粮食。没有听错吧。朱厚照又问了一遍，再次确认的确只有三千石。 “这么点粮食？怎么能够。堂堂一个县衙就有三千石的余粮。简直是难以置信。”朱厚照没好气地说道。 蔡广洋继续说道：“殿下。微臣已经向知府大人求援了。相信很快就会下拨救灾粮了。” 远水解不了近渴。向府衙上报，府衙那边在研究拨付，等到救灾粮正式拨下来。且不说数量能有多少，就是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朱厚照质问道：“指望上面，不仅耗费时间，还不知道能拨下来多少。咱们府衙就不能拿钱出去买粮吗？” 听了朱厚照的话，蔡广洋一副委屈的表情，他说道：“殿下。实不相瞒。县衙现在根本就没有钱。外边还欠着三千两的外债呢。” 原来，蔡广洋是去年刚刚上任的。上任知县临走时，给他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就是县衙的三千石粮食，还是秋粮结束，蔡广洋精打细算攒下来的。 朱厚照没有继续向蔡广洋发难。当即命其配合王钦等人搬运自己带过来的赈灾粮食。 除了仪真县，旁边的江都县受灾也十分严重。朱厚照分身乏术，就命王守仁率人将一部分赈灾粮食运往江都县。 城外一片汪洋大海。仪真县城倒是没有被洪水冲入。原来是县城四周的城墙起到了很好的防洪作用。 仪真县城外黑压压的一片。原来是城外各村逃荒的难民。 城外的洪水虽然已经退却，但是仍然非常泥泞。这帮难民聚在这里，可是苦不堪言。而城门口的守卫将他们拒之门外。 朱厚照一行赶往仪真县城途中，蔡广洋就提前安排衙役清理城门口乱哄哄的难民。将这帮难民清理到远处。 待朱厚照赶到城门时，这里的难民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连个难民的影子都看不到。 朱厚照故意问道：“蔡大人。你这安置难民做得很好呀。你看，这城门口一个人影都没有。我原以为会有很多难民呢。” 蔡广洋岂能听不出朱厚照话里有话。他尴尬地回道：“殿下。县里的确是没有太大的能力赈灾。只能靠他们自己去找吃的了。” “即便是让他们自己去找东西吃，最起码得让他们进城吧。为什么不让灾民进城。”朱厚照质问道。 原来朱厚照赶往县城途中，也安排人提前过来打探消息。衙役轰走城门口那些灾民，自然没有逃过这些人的法眼。 蔡广洋赶忙跪下，解释道：“殿下。这些难民当中，有一些是刁民。臣担心他们进城后，会扰乱县城里的治安，让城里的百姓徒增伤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忘殿下恕罪。” 蔡广洋说得是实情。灾民当中也不都是好人。有些人趁机做一些违法之事，也是客观存在的。 朱厚照没好气地说道：“你说得也是实情。但是我们不能因噎废食。这些灾民已经是被迫离开了村子。逃出来就是为了能够活下去。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让他们都能活下去。待洪水退后，再研究灾后重建工作。你现在马上通知下去。每日两次施粥。巳时和申时。” 蔡广洋立刻安排人去办理这件事了。 随同朱厚照一行押运过来的粮食也都搬入了县里的粮仓。 除了施粥。朱厚照还命人在城外为这些难民制作一些简易的房子。都是用木板建造的。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此时已经是盛夏，不存在被冻到的情况。建造这些简易房，无非是给大家一个挡风遮雨的地方而已。 除了这些，朱厚照还命人与县衙的衙役一同处理洪灾中死去人员的尸体。 长时间不处理，任由尸体在地上腐烂，就会引发可怕的瘟疫。 朱厚照专门带来了石灰。利用石灰进行掩埋、消杀，防止瘟疫的产生。 朱厚照一行的到来，仪真县十分紧张的灾情得到了缓解。 第八十六章 劫富济贫之道 粮食从应天府源源不断运往扬州府。 除了受灾最严重的仪真县和江都县得到了资助，扬州府其他各县也拨付了一些。 除了应天府这边的增援之外。扬州府的美膳楼分号也积极加入到赈灾行列。 他们从山东、河南等地购置了一批粮食驰援扬州府。 除了朱厚照这边的努力，朝廷也下发了赈灾款。只是比朱厚照晚了很长时间而已。 朱厚照在仪真县灾情稳定之后，就来到了扬州城。 扬州府知府王恩亲自出城迎接朱厚照。 对王恩这个人，朱厚照还是非常认可他的。自弘治元年开始，王恩就担任扬州府知府。历史上整整担任了十八年的扬州府知府。 他不仅礼贤下士、制止铺张浪费，而且还整治佛教、道教的糜烂之风。 朱厚照自然对王恩进行了一番勉励。 王恩向朱厚照汇报了扬州府救灾工作情况后，向其请罪道：“殿下。微臣擅自挪用公款，还请殿下责罚？” 主动认罪，这是什么情况。朱厚照忙问道：“王大人。你把话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恩这才把具体情况说了出来。原来为了赈灾。在扬州府拿不出粮食和银子的情况下，王恩自作主张，将官府兑盐的预留款，以及库房中储存的用来购买缓解京城马匹的钱，全都用来收购粮食，帮助灾民渡过难关。 朱厚照没有想到王恩胆子这么大，竟然敢擅自挪用公款。这要是按照大明律法，绝对是重罪。 但是王恩却为了百姓，不顾自己的身家性命，毅然决然地挪用了公款。这可不是每个官员都能做到的。 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王大人。你这也是心系百姓。何罪之有。等我们把这次洪灾处理完毕，再把钱补上就是了。如果有言官趁机弹劾你，本宫自然会为你说话的。王大人大可放心。” 朱厚照的这番话可以说是给王恩吃了一颗定心丸。 王恩原本以为自己的仕途就此终结，没有想到朱厚照会为自己保驾护航。可以说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王恩自然是千恩万谢。 朱厚照接着问道：“王大人。洪水已经陆续退却。接下来咱们就要转到灾后重建。不知王大人有什么想法？” 王恩听了，不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殿下。扬州府虽然经济十分发达，可是贫富差距十分大。有钱的非常有钱，没钱的是真没有钱呀。官府这些年的日子也十分不好过。有些县甚至出现了拖欠俸禄、工钱的情况。眼下救助灾民已经是非常吃力了，下一步的灾后重建，实在是拿不出钱了。” 朱厚照笑着说道：“王大人。其实有现成的钱摆在那里。你为什么不用呢？” “殿下。微臣愚钝，还望殿下明示。”王恩谦虚地说道。 朱厚照解释道：“刚才你也说了。扬州府经济发达，但是贫富差距非常大。百姓没钱、官府没钱，可是那帮地主豪绅、豪商巨贾有钱呀。为什么补充他们那里搞钱呢？” “殿下的意思是向他们借钱？” “借什么借。我们让他们乖乖把钱拿出来，就是了。这么些年他们欺骗官府、欺压百姓，来钱十分不正。咱们按照大明律法、数罪条例严格执行，不愁他们不拿钱。”朱厚照胸有成竹地说道。 看着满脸疑惑的王恩。朱厚照就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王恩发自肺腑地夸赞朱厚照这招实在是高。 说干就干。朱厚照命王守仁、王钦等人协助王恩，首先对扬州府府衙及江都县县衙的官吏进行一番调查。 扬州府的府衙位于江都县。大名鼎鼎的京杭大运河就途经此地。商业十分繁荣。 朱厚照都不用细想就知道，依托运河和长江的地理优势，与官府勾结，通过欺压、剥削百姓，这些地主豪绅积聚了大量的钱财。 而清查官府官吏，是最简单直接的一招。 果不其然，经过调查，掌握了大量官商勾结的证据。 朱厚照一声令下，将涉及的官吏和地主豪绅全部抓了起来，打入大牢。 接下来，就是对这些地主豪绅进行严格审讯，深挖其违法行为。 这些被抓人员的家属自然得知了家人被抓的消息，立刻开始找关系、找门路，想方设法进行营救。 有些人手眼通天，竟然托关系找到了王恩这里。 王恩自然按照朱厚照的意思，明确表示，可以按照赎罪则例，从轻发落。 这个表态，令十分紧张的大家，得以缓解心情。 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算是问题。 除了交钱赎人之外，那些违法所得，无论是金钱、还是田地、商铺，也都需要悉数充公。 一场轰轰烈烈的“劫富济贫”行动正式开展。 有了这帮地主豪绅的“慷慨解囊”，扬州府有了启动资金。灾后重建开始正式拉开序幕。 除了应天府及江都县这里。王恩还按照朱厚照的意思，陆续派出人员到其他各州县进行清查。 有了朱厚照的大力支持，扬州府其他各县也都开始进行官吏清查。同时也对冗员问题进行一并清查。 王守仁等人轻车熟路，对这些工作早已十分娴熟。清查起来并不困难。 而朱厚照与王恩二人则开始了灾后重建。 不仅将洪水退后的村庄、田地进行了一番清理。而且开始逐渐建造房屋、堤坝，抢救尚有救的农田，把损失降到最低。 正如王恩所说，扬州府的这帮富人是真的富呀。不仅灾后重建的钱有了出处，还补发了个别衙门的欠薪。 官府只是用钱为灾民提供物资，而重建房屋则主要由本村的百姓进行。官府只需派遣几名工匠现场指导就是了。 除了建房。朱厚照还着重安排了几件事情。 一个就是趁着清除完毕冗员之际，为扬州府各级衙门提高了工钱。由于已经积累了非常丰富的经验，有现成的方案，直接执行就是了。 第二个就是在扬州府大力兴修水利。不仅包括长江大堤、运河沿岸，还有扬州府境内的大大小小的河流。 第三个就是在扬州府推广杂交水稻的种植。这个高产作物的推广是必然的。 当然了，朱厚照还想参考南京农贸市场的模式，在扬州这个富庶的地方也建造一座同款市场，但这都是后话了。 第八十七章 十分嚣张的袭击 扬州府作为南直隶十四府四州之一。在南直隶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它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南北向的大运河，东西向的长江都途经此地。 洪灾将朱厚照招致扬州府，但是朱厚照前来此地，绝不仅仅是为了赈灾而已。 如果仅是赈灾的话，安排王守仁就足够了。根本不需要自己亲自出马，带领这么多人前来。 扬州府水系发达，除了长江和运河之外，西汉文景年间吴王刘濞还主持开凿了一条运盐的河道，史称运盐河，也被成为邗沟、南运河，后期也被成为通扬运河。 交通对于一个地区的发展是至关重要的。古往今来都是一样的。 另外，扬州府的田赋负担没有苏州府、松江府、镇江府等江南各府那么重。按理说，此地应该发展的非常好。 可是，扬州府却没有朱厚照想象中发展的那么好。 尤其是朱厚照来到扬州府后，听当地官员讲述不仅官府囊中羞涩，拖欠工钱，就是当地的百姓也拖欠田赋。这令朱厚照十分不解。 一个本应该发展很好的地方，却是如此局面，朱厚照还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扬州府今年粮食减产，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朱厚照对其也没有什么奢求。 他着眼于扬州府未来的发展。 启动资金已经从官吏、富人那里获得了。接下来，就是大张旗鼓的进行经济建设了。 朱厚照根据扬州府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已经临海，通运河的便利条件，研究出了一个新的项目，鱼罐头。 之所以想到了这个项目，是充分利用了扬州府靠海，临两条运河的地理优势。 而鱼罐头则有储存时间长的特点。完全可以成为居家旅行的必备食物。 扬州府沿海有着丰富的鱼类资源。而这些鱼类非常不容易储存，基本是在沿海使用。 如果做成鱼罐头，保质期就会提高很多，一些内地的地区就可以品尝到海鱼的味道。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商机。 利用邗沟以及大运河进行运输，绝对可以让鱼罐头的销售半径增加很多。 王守仁按照朱厚照的指示，在扬州府开始进行冗员调查、丈量土地、清查人口、兴修水利等工作。 朱厚照带着唐伯虎等人则赶到扬州府如皋县的海安地区进行罐头厂的建设。 之所以选择海安地区，是因为邗沟途经此地，而且距离海边十分近。地理位置最佳。 唐伯虎等人负责建厂、采购原材料。而朱厚照亲自主抓鱼罐头的研制。 鱼罐头对于朱厚照来说，绝对是小菜一碟。最困难的就是马口铁的制造。 扬州府作为朱厚照十分看重的地区。不仅开办了美膳楼分号，而且玻璃厂、钢铁厂、水泥厂等厂子陆续开业了。 用马口铁制作鱼罐头，无非是考虑成本。因为马口铁成本是最低的。 经过朱厚照与钢铁厂工匠的攻关，马口铁很快就制作出来了。 有了马口铁，鱼罐头的外包装也都制造了出来。只是没有现代设备那么高的效率而已。只能通过人工，利用设备进行制造，压制。 经过几次试验，鱼罐头的保质期提高到了一个月。这基本上就可以向江南地区以及周边的山东、河南等地进行贩卖了。 对于鱼罐头的保质期，朱厚照已经让工匠继续研究，起码得达到一年以上，这样销售渠道会更远。 作为太子殿下的有一个新买卖，朱厚照并没有护短，而是主动要求海安罐头厂主动向扬州府上缴商税。 这笔钱对于扬州府无疑是一大财源。 除了海安罐头厂，其他各厂只要不是为了公共事业，对外销售都需要缴纳商税，为当地财政提供帮助。 扬州府知府王恩没有想到朱厚照会这么做。 他感动得痛哭流涕。 朱厚照则表示，希望王恩等官员一定要认真履行职责，为大明、为百姓做出应有的贡献。 洪水褪去，冗员清查完毕。吏役的工钱也都涨了起来。被清除的那些冗员也都被进行了妥善安置。地主豪绅被朱厚照的一顿调查，不仅吐出了违规兼并的土地，而且还把违法所得也都吐了出来。 可以说，经过整治，整个扬州府又焕发出活力。 朱厚照在扬州府待了两个多月。 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干了这么多的事情。除了带来的这帮人十分给力外，王恩等当地官员的积极配合，也是密不可分的。 在朱厚照看来，扬州府无疑成为了江南地区的一个新的经济增长点。 朱厚照正打算离开扬州府，返回南京之际，漕运总督张敷华来报，运往京城的漕粮被劫，歹徒并没有将漕粮运走，而是就地焚毁。 在直接上报京城的基础上，之所以向太子朱厚照上报，是因为这帮歹徒临走时，留下了一封信。而这封信的信封上明确指出，太子殿下亲启。 随同张敷华的上奏，这封信也送到了扬州府。 朱厚照将这封给自己的亲笔信打开了。 信的内容竟然是警告朱厚照不要再调查鸿图帮，否则会继续袭击漕粮，让江南一粒粮食也运不到京城。 朱厚照看完之后，压着心中的怒火，将这封信递给了旁边的王守仁。 王守仁看完之后，也是气愤不已。 朱厚照问道：“伯安。此事你怎么看？” 王守仁回：“殿下。这封信除了十分嚣张之外，臣又看出了一点门道。” “哦？说来听听。” “对方不让咱们调查鸿图帮，说明咱们调查鸿图帮绝对是正确的。臣觉得咱们可以趁机利用漕粮，将这伙人引出来。” 王守仁的想法，朱厚照听了之后，马上明白了。鸿图帮的背后势力，明显是担心朱厚照这边坚持调查鸿图帮，会令其身份暴露。因此采取了这种龌龊的手段。妄图通过袭击漕粮，迫使朱厚照停止对鸿图帮的调查，进而不会令其身份曝光。 对方这么担心身份曝光，令朱厚照开始怀疑，这股势力定然是自己熟悉的势力。 朱厚照继续说道：“戊他们的调查，定然是被对方发现了。这帮人的确是厉害。如果我们继续调查的话，那漕粮真如他们所说、所做的话，必然会引发朝廷的粮食危机。” 这是一个十分艰难的抉择。漕粮和调查似乎只能是二选一了。 第八十八章 王守仁的新发现 对于这种赤裸裸的挑衅，朱厚照自然不能隐忍。 显然，调查鸿图帮已经打到了对方的痛处。换句话说，也是掐到了对方的七寸。 否则对方绝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袭击漕粮运输队，威胁自己停止调查。 朱厚照想了想，说道：“伯安。你说得非常对。对方既然如此担心调查鸿图帮，那我们必须继续调查。至于保护漕粮，将是咱们接下来的重点工作，争取借此机会将对方揪出来。” 王守仁也颇为同意朱厚照的想法，他建议道：“殿下。臣觉得可以调精兵押运漕粮，如果对方前来袭击，可以予以反袭击。他们袭击漕粮运输队，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供咱们调查使用。” “不错。伯安。那你就辛苦一下。到淮安府看一看漕粮运输队遇袭的现场，看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我现在就会南京，研究保护漕粮一事。” 王守仁按照朱厚照的吩咐，带着人赶往了淮安府。 漕运总督张敷华亲自陪着朱厚照的特使，王守仁前往了事发地进行勘察。 事发地点位于淮安府和扬州府交界处的运河区域。对方显然事先做了精心的策划，以及周密的安排。 事发地焚烧的痕迹还在。有专人向王守仁介绍了调查情况。 王守仁看了一圈之后，又问了几个问题。 可以说，袭击漕粮运输队的这帮人十分专业，除了那封信，没有留下丝毫的线索，可以说是全身而退。 王守仁现场没有说什么，而是返回了淮安城。 王守仁心中有一个疑问，并没有说出来，包括与漕运总督张敷华研究案情时也没有说出来。 那就是淮安卫和大河卫在附近都设有驻军。按理说，当漕粮运输队遇袭，他们完全有时间支援。可是据淮安方面的说法，当最近的淮安卫援军赶到遇袭地点时，对方已经离开了。 而王守仁经过测算，发现军队赶到遇袭地点比正常的速度整整晚了半炷香的功夫。 不要小瞧这半炷香的时间。对于此次袭击至关重要。如果是王守仁率军增援，按照正常的速度进行增援的话，定然会遇到这帮袭击的歹徒，那么在双方争斗过程中，必然会留下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这个小细节说明了，淮安卫援军可能是有问题的。 王守仁又对运河沿岸进行了一番查看，并没有发表什么言论，就赶往镇江府。 因为朱厚照在与其分别时，已经交代，无论能否找到线索，切不可在淮安府久留。顺着运河南下，到镇江府，与即将赶往那里的漕运运输队汇合。 朱厚照回到南京之后，立刻组织人筹集了一批粮食，继续向京城运送漕粮。 而负责运送漕粮的，则是身边的火枪部队，羽林前卫。这些人都打扮成普通押运士兵和运粮劳力，燧发枪也都藏在了粮袋中间。 则是漕粮运输队遇袭后，江南地区的第二支运粮队。 此次押运工作，朱厚照安排给了钟虎。 因为羽林前卫，就是钟虎负责训练的。卫所里的一些中坚力量都是从卫队中抽调过去的。由他指挥，会更加顺畅一些。 钟虎一行来到镇江府的运河口时，就与早已等候在此地的王守仁等人汇合了。 钟虎带来了朱厚照的新指示，那就是此次运输漕粮，全权由王守仁负责。大家都听王守仁的安排。 钟虎向王守仁请示道：“王大人。此次咱们运送漕粮，您有什么指示。” 王守仁回道：“钟将军。咱们就正常运输就是了。我觉得他们已经得逞了一次，必然还会进行第二次的袭击。所以我们要小心一些，切不可大意。” 钟虎听了，问道：“从此地前往京城路途遥远，关键是路线是固定的。对方事先定好袭击计划，只需在前面埋伏好，等咱们进了圈套，再进行袭击。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被动呀。” 王守仁笑着回道：“钟将军不必担心。我估计这伙人袭击的地点还是在扬州府、淮安府这边，绝不会再远的。”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咱们已经知道鸿图帮的总舵在湖广武昌府的赤壁山。他们的活动范围也就是长江流域以及江南地区，势力范围不会覆盖北方地区。因为他们如果连北方地区都覆盖的话，那将是一个大帮派，他们必然会引起朝廷的注意。绝不会是现在的情况了。”王守仁分析道。 听了王守仁的分析，钟虎觉得有几分道理。 一行人就沿着运河北上。 经江都、高邮一线，就直奔淮安府而来。 钟虎带着人一路是严加防范。可是经过长时间的赶路，大家难免有些劳累，再加上全心防范，可以说是心神疲惫。 王守仁也没有强调纪律，让大家提高警惕。而是在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 因为他发现了淮安卫支援延时的问题。根据这一点他就断定，对方极有可能会再次在此地进行袭击。 一来有官军的配合，二来在同一地点进行袭击，看似毫无可能，可是如果真这么做了，必然会出乎漕粮运输队的意料之外。 所以，当漕粮运输队离开宝应县，即将来到淮安府与扬州府交界地带时，王守仁就命令漕粮运输队加强戒备，提高警惕。同时王守仁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钟虎。 钟虎听了，觉得对方不可能再次在此地点袭击。 王守仁问道：“钟将军。说说你的理由。” “理由很简单。对方在此已经袭击了一次。周边的官府和卫所必将提高警惕，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再加上咱们严加防范。他们前来袭击，那不是往枪口上撞嘛。我觉得他们没有这么傻。”钟虎笑着回道。 王守仁继续说道：“那如果附近的卫所有他们的内应，配合他们呢？” 这令钟虎有些不解。 王守仁也没有卖关子。将自己前往淮安府调查，发现的那个小细节说了出来。 钟虎听了，感到难以置信。 但是，事实摆在那里。半炷香的时间十分的短，但是在整个事件当中，却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而这一点，又被大家所忽视。 第八十九章 腰脱犯得很蹊跷 王守仁、钟虎一行自进入淮安府境内，就提高了警惕。尤其是距离上次漕粮运输队遇袭地点越近，众人就越不敢掉以轻心。 当来到上次遇袭的地点，一些痕迹依旧存在。 众人根本没有观摩的心情。 王守仁一声令下，众人加快了行进速度。 可是，船队没走多久，就停了下来。 前方来报，是运河中有东西，导致运粮船搁浅了。 王守仁刚要打算动身前往前方查看，就听钟虎大喊道：“众人警戒，有敌来袭。” 王守仁这才看到，运河两岸不知什么时候冲出来大批蒙面人，直奔运河而来。 与此同时，就听见船队前面和后面枪声大作。显然已经与对方交上了火。 王守仁想都没想，就命人放响箭，给附近的军队报信，求援。 虽然对方也许会延迟半炷香赶来，但是以火器的巨大伤害力，坚持的时间要远远高于一般的卫所。 对方的策略十分简单，那就是冲到运河边，利用弩箭、飞虎爪等武器进行进攻。 对付一般的漕粮运输队，那是绰绰有余。 可是他们这次遇到的可是羽林前卫。一支配备先进燧发枪的火器部队。 对方的弩箭与己方的燧发枪都是远程攻击武器。在运河两岸，双方展开了一番激战。 王守仁对于可能遇到的袭击早有预案。在船上利用漕粮建造了一些掩体，对来犯之敌进行阻击。 羽林前卫依靠地利优势，伤亡明显没有对方多。 如果按照这种战斗方式进行下去的话，王守仁这边绝对是能够笑到最后的。 但是对方并没有坐以待毙。他们鉴于此情况，改变了策略。一方面快速突进，利用飞虎爪登船，另一方面则是在弩箭上绑上可燃物，利用火箭点燃粮袋。 王守仁见对方改变了策略，决定派出一队人马登岸，攻击对方。 钟虎亲自召集了一批人，组成了敢死队，冒着箭雨，攻向了对岸。 对方自然不会让钟虎等人如此轻而易举地攻过来。他们也调集了人员开始阻击钟虎等人。 战斗非常激烈，双方互有损伤，而时间拖得越久，对王守仁这边是最有利的。 响箭已经发射，而本应该赶到的附近卫所，却迟迟没有来。 王守仁知道，附近的卫所绝对是有问题的。现在已经不是延迟半炷香的小问题了。 这可是见死不救，想让队友被灭的叛徒行径。 现在不是计较此事的时候，重点是如何击退对方，并且俘虏几个活口。 就在王守仁谋划着接下来的行动之时，远处竟然来了一队人马。 从对方来的方向判断，绝对不是附近的卫所。因为他们是从南边赶过来的。而附近的卫所应该从北边增援。 所以王守仁断定，这伙人绝不是附近的卫所。至于是敌人，还是友军，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对人马来得很快，很快就到达了战场。开始对袭击者进行了进攻。 原来是己方的援军。 领头的，竟然是王钦。 王钦也是奉朱厚照的命令，率领着一队人马，化整为零，秘密赶往上次漕粮运输队遇袭的地点。 因为朱厚照也判断出，对方极有可能会在同一个袭击地点进行二次袭击。至于附近卫所延迟救援半炷香一事，他并不知道，更是判断不出来的。 有了王钦这股生力军的加入，局势立马急转直下。 对方见袭击已经趋于失败，就选择了逃离此地。 可是己方又岂能让他们走得这么舒服。 不仅王钦、钟虎两队人马进行了追击，就连王守仁也组织了一支小分队配合他们进行追击。 在敌人溃退的方向，又突然出现一队人马，拦住了他们的退路。 这使得敌人陷入到了包围圈。 原来是朱厚照亲率一队人马埋伏在此地，守株待兔。 王钦喊道：“放下武器，立刻投降。饶你们不死。” 话说得很明白，可是仍然有人负隅顽抗。 钟虎一枪击伤对方的胳膊，当啷一声，刀掉在了地上。 其他人也采取同样的方式，将对方击伤，目的就是留下活口，进行下一步的审讯。 这些敌人也够狠的了。一些发现了王钦等人意图的敌人，竟然选择了自杀。 虽然王钦、钟虎等人快速射击，阻止他们自杀，可是仍然有一部分人自杀身亡。 王守仁此时也干了过来，他当即命人将这些受伤的敌人制服。并且为他们处理伤口。 王钦、钟虎、王守仁等人就来到了朱厚照面前，向朱厚照行礼问好。 王守仁夸耀道：“殿下真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呀。” 朱厚照则回道：“伯安。你做得非常好。如果你们顶不住这帮人的进攻，那我们赶过来也是没有用的。只是我颇感意外的是，附近的卫所为什么迟迟没有赶到。在我的计划之中，这些卫所虽然战斗力不是很强，最起码赶来增援，能提高咱们的士气。” 王守仁见朱厚照问起，就将自己前来调查时的一个小发现说了出来。 朱厚照听了，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这还了得。堂堂大明的军队，竟然敢与外人相勾结，袭击朝廷的漕粮运输队。 众人正在清理战场，救治伤员之际，就见从北面来了一队人马。显然是附近卫所赶来的。 为首的将领来到朱厚照等人面前，先是做了一番检讨，然后是做自我介绍。 原来赶来增援的是淮安卫下边的一个千户所。千户名叫赵金。 朱厚照听了王守仁的分析，也认为这个千户是有问题。于是朱厚照就问道：“赵千户。上次也是你率军前来救援吧。” 赵金拱手说道：“禀殿下。上次是末将得到消息，迅速赶来增援，只可惜来晚了，竟然让这帮逆贼逃走了。” “那你这次又是为什么来玩了？” 赵金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殿下。有些话，末将是难以启齿。是末将自身的原因造成的。还请殿下责罚。” “堂堂男子汉，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但说无妨。”朱厚照认认真真鼓励了他一番。 赵金只好说道：“殿下。是末将的腰脱突然犯了，耽误了行军，导致行动迟缓，令朝廷蒙羞。请殿下责罚。” 第九十章 全都招了 赵金的这个理由有些蹩脚。朱厚照听了皱了一下眉毛。 王守仁趁机低声向朱厚照汇报了自己前阵子调查出来的一个小细节。朱厚照听完，脸色大变。 他不由分说，当即下令将赵金拿下。 王钦、钟虎亲自上前，准备将赵金拿下。 赵金旁边的侍卫听到要将自己的长官抓起来，当即拔刀，准备对抗。 王钦冷喝道：“太子殿下下令。你们这是要造反不成。” 一名侍卫不以为然，说道：“想要抓我们千户大人，先过我们这一关。无凭无据，无缘无故就抓我们千户大人，是不是太武断了。” 朱厚照对于赵金侍卫的行径，那是非常气愤。这还是大明的军队吗？这简直成为了私人武装。 朱厚照喝骂道：“捉拿赵金，自然有捉拿他的道理。岂是你们这些人妄加评论的。马上退回去，否则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旁边的侍卫就端起了燧发枪。 赵金见此情景，忙命这些侍卫退后，他上前喊冤道：“殿下。末将真是冤枉呀。” 朱厚照冷冷地说：“冤不冤枉，本宫自会查清。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来人。带下去。” 王钦和钟虎上前，将赵金押了下去。 朱厚照一行就顺着运河，与漕粮运输队一同来到了淮安。 漕运总督张敷华、漕运总兵郭鋐、淮安府知府边宪前往城外迎接。 在来淮安的路上，朱厚照已经命人对赵金，以及被抓的俘虏进行了突击审讯。 此次抓获的这些俘虏，成分十分复杂。有一些是当地的帮派成员，有一些是卫所的逃兵，个别人则是鸿图帮淮安分舵的人。 此次袭击是鸿图帮所为，具体实施者是鸿图帮淮安分舵。而其他人员则是鸿图帮淮安分舵高薪请来的帮手。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鸿图帮既然能够出高价，这帮人自然是选择加入。 不仅是此次袭击，就是上次袭击也是鸿图帮所为。 至于赵金，他与鸿图帮淮安分舵的舵主陈维敬是结拜兄弟，平日里经常在一起吃吃喝喝，关系处得非常好。 在上次漕粮运输队遇袭前几日，陈维敬邀请赵金吃饭，席间陈维敬就将他的想法说了出来，希望赵金予以配合。 赵金对于陈维敬袭击漕粮运输队这个大胆的想法十分吃惊。他知道如果参与此事，那就是重罪。当场予以拒绝。 可是陈维敬采取软硬兼施的手段。不仅装作无意地点出来赵金这些年克扣士兵饷银、侵占屯田等违法行为，而且还表示不需要他率军参与，只需要比正常增援的时间晚半炷香即可。 赵金在陈维敬的威逼利诱之下，最终选择了同意。 而陈维敬当场就送给了赵金五千两银票。 第一次袭击，就这么成功。 至于这一次，陈维敬依旧是表示，延迟半炷香的时间。有了上次的成功，赵金自然是答应了。当然，好处费陈维敬是一分不少，当场奉上。 谁曾想这一次袭击没有按照上一次的“流程”走。陈维敬派人通知赵金再晚两炷香的时间出发。而代价就是一万两银票。赵金同意了。 朱厚照在张敷华、郭鋐等人的陪同下，来到了漕运衙门。朱厚照此次的居所，依旧是这里。 他还半开玩笑地问道：“张大人。咱们漕运衙门这次安全吗？可别再出了上次的袭击。” 张敷华听了，脸色微红，回道：“请殿下放心。微臣自打那次事件后，就对衙门的守卫进行了细致的排查，郭总兵也帮忙进行了一番筛查。把一些可疑之人都调整出去。这次绝不会再出现上次的事情了。” 朱厚照和这几位就开始闲聊起来。 大家自然就聊到了这两次漕粮遇袭事件。 朱厚照也没有隐瞒，就把路上审讯的情况告诉了在场的三人。 其实自打上次漕粮运输队遇袭，损失了那么多的粮食。张敷华、郭鋐等人就开始进行了一番调查，可惜现场没有留下有价值的线索，调查一度陷入困境。 三人听了朱厚照的讲述，都感到有些疑惑。一个江湖帮派怎么就胆敢向朝廷发难呢。 要知道，作为行走于江湖的帮派，即便是不与官府搞好关系，最起码也得尽量与官府井水不犯河水，遇到官府之人绕着走。 与官府作对，就如同造反。作为一个江湖帮派，那绝对是不想活的节奏。 朱厚照对于鸿图帮如此高调的示威，也进行了一番分析。在他看来，无非是这几种可能。 鸿图帮帮主与大明的官府有血海深仇，成立鸿图帮就是为了与官府作对。 鸿图帮帮主是个屡次科举考试不中，恼羞成怒的落第秀才。对大明科举考试的怒火，变成了他拉帮结派，对抗朝廷的动力。 鸿图帮也是受人所托。要么是欠对方人情，要么是对方重金相邀。 鸿图帮其实就是一股反明势力所控制的一个江湖帮派，为其做一些脏活、累活、见不得人的事情。 如果是前两种情况，直接把鸿图帮剿灭就可以。如果是后两种情况的话，还需要把后边的幕后黑手揪出来。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朱厚照认为后两种可能是比较靠谱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对方这几次袭击，全都是针对他这个大明皇太子。 如果是对朝廷不满、对官府不满，完全可以对付当地的官府即可，犯不着与自己这个初来乍到江南地区的太子作对。 官府向京城运送漕粮的运输队有很多支，为什么两次都单单袭击自己派出的漕粮运输队呢。 在朱厚照看来，向自己发难的，以皇亲的可能性最大。 宁王派人指使太医张灏韬在药方中做手脚，就是一个很好的佐证。 但是这件事显然又不是宁王所为。 因为自打那件事后，不仅宁王老实了许多，而且朝廷这边也是增加了布控，对宁王府及其手下看得死死的。在这种情况下，宁王很难有所作为。 即便是他有这个心，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绝对不可能一点马脚都不漏。 不是宁王，又是何方神圣呢？ 第九十一章 四海镖局的爆炸 众人在讨论此事时，王守仁从外边进来了。 朱厚照问道：“伯安。怎么样？” 王守仁回道：“殿下。我们按照赵金所说，秘密前往鸿图帮淮安分舵。可是赶到那里时，已经是人去楼空，只有一个看门的老头，还是个哑巴。” “如此看来，这个陈维敬定然是听到了风声，提前逃走了。他还真是机警呀。” “对了殿下。那个看门的老头还交给我一封信。信封上则是太子殿下亲启的字样。这封信是写给您的。”说完，王守仁就将那封信掏了出来，双手递给了朱厚照。 朱厚照接过一看，信封上的几个字，与第一次漕粮运输队遇袭时，自己收到的那封信字迹相同，显然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朱厚照打开了信封，掏出了里面的信，里面的内容依旧透着一股飞横跋扈的气息。 陈维敬的这封信大概意思是，此次行动失败是他太大意了。下一次绝不会再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来日方长，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最后竟然把自己的大名，陈维敬三个字写在了信上。嚣张至极。 朱厚照看完之后，笑了笑。失败了，就承认失败了，就是了。说那么多，有什么用。 通过这封信，朱厚照看出来了，这个陈维敬就是一个非常自信，有些刚愎自用的人。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谁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将信交给了张敷华等人传看。 三人看完之后，却是非常气愤。 张敷华说道：“殿下。这个陈维敬实在是太嚣张了。这样的人，必须严惩。” 郭鋐也附和道：“是呀。殿下。末将认为，应该发出海捕文书，将其绳之於法。” 而边宪却说道：“殿下。这个陈维敬，臣是认识的。他在淮安城开了一家四海镖局。微臣是通过熟人介绍认识的他。而且还在一起吃过饭。真没想到此人竟然是鸿图帮的人。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臣就派人缉拿他了。” 朱厚照笑着说道：“不知者不怪。对方藏得这么深。换做是本宫，也是不知道的。要不是伯安发现了淮安卫千户赵金增援延迟了半炷香，此次遇袭后果断将赵金抓获，还真查不出这个陈维敬。至于发海捕文书，本宫觉得还是算了吧。像他这样的人，行踪飘忽不定，而且善于乔装打扮，抓捕他只能是想奇招，用妙招。大规模追查，不仅费时费力，而且效果甚微。走吧。还是先到四海镖局看一看吧。” 于是一行人就前往四海镖局，实地查看。 四海镖局位于淮安城的南边。所处位置十分显眼。 门口的石狮子，门上的烫金匾额，无不彰显着这个镖局的地位。 据边宪介绍，四海镖局作为淮安府最大的镖局，承接了大量的押运任务。尤其是运往江南地区的生意居多。 开镖局，自然与官府、江湖人士有往来，可以说黑白两道通吃。陈维敬为人圆滑，八面玲珑，说话滴水不漏，做事又十分仗义。在淮安府也算是小有名气。 朱厚照一行来到四海镖局，那个哑巴看门人早已经不知所踪。 显然，陈维敬事先已经告知此人，将信交出去后，就可以离开了。 随同朱厚照而来的那些侍卫，在王钦的一声令下，就迅速冲入四海镖局进行搜查。 朱厚照等人刚进入镖局的大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 朱厚照立马反应过来，大喊道：“不好。镖局里被埋了炸药，大家快撤出来。” 众人赶忙向镖局外边撤退。 可是，撤退过程中仍然有侍卫触碰到了机关，再次引起了爆炸。 王钦灰头灰脸地来到朱厚照面前，说道：“殿下。四海镖局逃跑前，在镖局里埋了炸药。他们定然是早就料到咱们会前来此处。” “这个陈维敬还真有点意思。咱们有些大意了。”朱厚照说道。 接下来，朱厚照就命王钦挑选几个经验丰富的侍卫进入四海镖局进行仔细检查，将炸药都排除掉。 整整花费了一个时辰，才将未被触发的几处炸药都找了出来。 确认安全了，朱厚照等人才进入四海镖局。 四海镖局的格局和其他镖局没有什么不同。 众人来到议事堂。朱厚照看着四周墙壁上的字画、标语，说道：“利用镖局做掩护，的确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主意。不仅传递消息不容易引起注意。而且还可以利用运镖进行行动。” 众人纷纷进行附和。 紧接着，众人又陪着朱厚照查看了一番这个四海镖局。出了四海镖局，朱厚照就命边宪将这个四海镖局查封。 回到漕运衙门，朱厚照将王守仁、王钦等人召集起来，继续研究四海镖局一事。 王守仁建议道：“殿下。这帮人以镖局为依托，做一些不法之事。要不是被咱们发现了，以后还不知道干出多少伤天害理之事呢。臣觉得顺着四海镖局这条线，也许会查出一些事情。” “这个主意不错。”朱厚照回应道。 王钦也同意王守仁的这个想法，他说道：“殿下。刚才听边大人说，四海镖局的主要业务是往江南地区押镖。末将认为，这里面有一些业务是真实的。有一些则是他们运送赃款、传递情报所用。通过调查与四海镖局有业务往来的商家和人，定然能够有所收获。” 这个思路是非常对的。接下来就是先查出来究竟哪些商家和人与四海镖局有业务往来了。 朱厚照最后把这件事交给了王守仁。 王守仁心思缜密，看问题非常深，推理能力极强，是一个极有能力的办案高手。 要不是他通过赵金增援延迟了半炷香，判断出赵金有问题，绝不会追查到四海镖局。 通过王守仁的表现，安排其进行调查与四海镖局有来往的商家和人，是没有问题的。 为了王守仁的安全，朱厚照还特将贴身侍卫钟虎安排在其身边。 足见朱厚照对王守仁的生命安全是多么的重视呀。 不重视是不行的。这位可是受人敬仰的心学大师呀。如果王守仁毁在自己手里，那朱厚照岂不是成为了千古罪人了。 第九十二章 继续在淮安府推广 对于接下来的调查，朱厚照叮嘱道：“伯安。你此次前去调查。第一，要注意安全。鸿图帮这帮人过得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不仅狡猾，而且心狠手辣。对方还处于暗处，所以做事情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第二，对于这些商家和人的调查，一定要注重收集证据。如果只是推断，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决不能将人抓了。” 第一条大家还是理解的。可是对于第二条，大家还是有几分不解的。 在大明，有时候判案并不太注重证据。这么做，虽然容易出现冤假错案，但是在当时查案手段极其匮乏的情况下，无疑提高了办案效率。如果每个案子都需要证据确凿的话，以当时的侦查手段，很多案子只能是放在那里了。 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 朱厚照来自于现代，对于办案自然注重证据。他现在将工作重心都放在了衙门整顿、经济发展、粮食增产等事情上，对于刑罚方面，则是让目前工作步入正轨后，才会去做的。 毕竟朱厚照需要做的事情有很多，而这些事情还是有先后主次之分的。 王守仁被安排调查鸿图帮淮安分舵，而钟虎则率领着羽林前卫继续押运漕粮前往京城。 朱厚照既然来到了淮安府，就顺道查看了一番淮安府的情况。 不得不说，张敷华、边宪等人做得非常好。淮安府在此次雨季形成的洪灾造成的损失要比其他地区好很多。 除了应天府之外，淮安府是做得最好的。这和张敷华、边宪等人日常注重兴修水利，提前预防洪水有直接关系。 弘治十二年，连日的暴雨使得洪水暴涨。高邮湖大堤发生了溃决。张敷华得知后，亲自赶往救灾现场。 他组织劳力深挖沟渠排涝，又安排人修筑了宝应大堤作为新的防线。将百姓的生命财产降到了最低。 朱厚照对张敷华、边宪等人进行了一番夸奖。虽然张敷华等人的确是做了很多工作，但是对于太子的夸奖仍然是十分地谦虚。 张敷华说道：“殿下。和您相比，我们做的还是远远不够。您在应天府、苏州府等地做得那些事情，我们就没有想到，没有做到。” 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我那也是误打误撞，碰巧做对了。其实你们完全可以在淮安府做。边大人，不知你有没有信心做好。” 边宪见朱厚照问起，忙回道：“殿下。微臣一定尽全力去做。” “那就好。”朱厚照回答道。 接下来，朱厚照就把自己在应天府等地的做法当面进行了传授。 首先要做的就是冗员的清查。这一步十分关键，因为这直接关系到接下来的工作。而要做好冗员清查，就必须严格按照规定进行处理。哪些人是衙门的吏役，哪些人是冗员，这一定要分清楚。如果碍于情面，将有背景的留下来，将没有背景的当做冗员。这会极大的影响到一些人的利益，并且会产生不公的效果，带坏了衙门的风气。 在进行冗员清查时，还需要对吏役的违法行为进行查处。特别是吏役与当地豪绅勾结，欺压百姓、霸占土地等事情，一定要严惩。顺便还能将一些田地收回来，为下一步的种植杂交水稻，安顿穷苦百姓打基础。 冗员清分出来后，就是进行分流了。将被清查出来的那些吏役安置到兴修水利攻城、朱厚照建造的酒楼、各类工厂里面。当然，选择自主创业，也是可以的。官府给一定数量的安置费就是了。 安顿完这些冗员，就可以为各级衙门的吏役涨工钱了。这么做无非是提高他们的工作积极性。当然了，涨了工钱之后，对工作的要求也比以往要严格一些。吏役的职责一定要制定完备。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如果违反了规定，应如何进行责罚，都要写清楚。 接下来就是清查人口、丈量土地。由于吏役涨了工钱，工作积极性必然大幅提高。这些工作做起来也会十分顺利，效率还很高。这两件事，一个是为了将人口摸清楚，另一个则是摸清本地的农田有多少。重点就是趁此机会将那些被隐匿、被霸占的农田翻出来。将这些农田再分配给没有农田的农民，让他们能够安顿下来，安居乐业。 至于官府给吏役涨工钱的缺口。一方面利用查出违法之事，从违法吏役、违法豪绅等人身上拿。充分发挥赎罪则例的作用。积极进行“薅羊毛”。另一方面则是通过收回来的，并且重新分给农民的农田，收取地租，获得一部分银两。 再就是种植杂交水稻。朱厚照在春耕前研制成功的杂交水稻，目前已经在应天府、苏州府等地进行了种植，长势非常好。今年的秋粮种植，淮安府方面也可以种上杂交水稻了。到时候，朱厚照会派人将杂交水稻的种子运到淮安府的。 当然了，在清查完冗员，马上进行涨工钱时，官府尚没有足够的银两进行涨工钱。换句话说，涨工钱的资金缺口短时间内不可能马上筹齐。朱厚照会让应天府、苏州府方面为淮安府调拨启动资金，待淮安府后期经济好转后，再归还。 朱厚照这番安排，可以说是非常妥当的。 边宪听完朱厚照的现场讲解，说道：“殿下，您放心。微臣一定按照您的指示，争取早日完成淮安府的这几项改革。 除了淮安府的工作，对于漕运，朱厚照也向张敷华表达了自己的担忧，他说道：“张大人。我从京城前往南京，走的就是运河这条路线。可是我发现大运河经过这么些年的运营，有些河段年久失修，破烂不堪，非常影响南北的水运。咱们漕运衙门可要做好修缮呀。否则耽误漕运，那就麻烦了。现在又有了鸿图帮袭击漕粮运输队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担心漕粮不能及时运往京城，会影响京城宫里、衙门、百姓的生活呀。” 对于朱厚照的担忧，张敷华自然是清楚的。他解释道：“殿下。您说的情况，微臣也有所了解。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一个是朝廷拨付的修缮款有限，还有就是经过层层拨付，会被经手的官员克扣。真到了最下边，那就剩下顶多六成。实在是难办呀。” 第九十三章 至少七石半 朱厚照对于张敷华反映的这个情况，还是比较清楚的。 这种层层克扣、层层贪墨的行为，有一个专有名词，名叫“漂没”。 不仅朝廷对下边划拨各种款项存在这种问题。就是边关的军队所需的军饷、粮草，也会受到文官的克扣。 这种现象已经成为大明的一大特色。 除了上级克扣下级的“漂没”，还有一个就是“火耗”。这个是明朝万历年间开始的。 这是张居正推行一条鞭法后，各种税赋全都需要征收银两。而把百姓上缴的这些碎银子重新铸造成银锭，就产生了火耗。而为了减少这种损失，在征税时，就会向百姓征收这个火耗。而在征收过程中，征收的火耗要远远大于实际发生的火耗。这些多出来的差额，就被各级官吏据为己有。 无论是漂没，还是火耗，都是官员，尤其是文官贪腐一个手段而已。 这种手段从中央到地方，在全国范围内都是存在的。唯一的区别就是，有些地方能少一些，有些地方多一些。 举一个例子。如果向军队拨付一万两的军饷，经过层层漂没，最后能够到达军队的也就是八千两至六千两，其他的那两千两，或者六千两就到了文官的腰包里。而且他们会告诉军队的将领，这些钱是在路上遇到意外，或者是损失掉了。 朱厚照对张敷华说道：“张大人。你说得这种情况，本宫是知道的。这件事牵扯到了朝廷，全国都存在这种情况，要想整治这种不正之风，以本宫目前的能力是绝对做不到的。牵扯面太广，而且引起这种情况产生的原因有很多。治理起来需要做很多的工作。不过在淮安府治理衙门的过程中，完全可以把这件事情列到里面。” 边宪忙领命。 张敷华也知道此事纠正起来非常不容易，就说道：“殿下说的是。这件事涉及面太广，牵扯的人员众多。真要是解决起来，还真是不容易。微臣会按照殿下的意思，协助边大人在淮安府进行严厉打击。” 朱厚照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处理完淮安府这边的事情，朱厚照就选择了离开。 至于接下来在淮安府开办各类工厂，朱厚照除了会从南京那边调人过来，还命淮安府当地的美膳楼分号物色当地的能人，收为己用。 离开淮安府，经扬州府、镇江府，朱厚照最终回到了应天府。 应天府虽然遭遇了洪灾，但是朱厚照等人应对得力，农田被毁的没有往年多。 而杂交水稻又比普通的水稻长得更高，稻穗更加饱满。这批大面积种植的杂交水稻如果顺利收割，无疑为朱厚照接下来的改革提供了坚实保障。 刘云依旧在那里组织大家建造南京贸易市场。一期工程按照现在的进度，基本上到了十月份就能正式完工。 据刘云介绍，经过各方的大力宣传，南京城有些商贾看到了这里的商机，纷纷前来预定商铺。 刘云按照朱厚照的指示，按原定计划，向这些人收取了押金，为他们提供了商铺分布图，让他们挑选。顺序自然是谁先交押金，谁就先挑选。 待正式开业后，再开始预付租金，入场经营。租金可以是一个季度、半年、一年三种预付方式。当然了，预付周期越长，折扣越大。 查看完了南京贸易市场，朱厚照就赶往了南京城外的一处农田。 因为今日是今年春耕时，种植最早的那批杂交水稻收割的日子。 朱厚照并没有上场参与收割。他还太小，而且没有必要做做样子。在他看来，这种作秀就是做给别人看的，根本没有什么实在意义。 难道就是为了大家看到太子亲自下场收割水稻，产生太子殿下都亲力亲为我们也应该更好的干好农活的感慨吗？ 与其利用作秀鼓励大家，莫不如让大家生活变得越来越好，来的实惠。 经过几名技艺娴熟的农夫收割，第一亩杂交水稻农田就收割完毕。经过当场的称重。亩产稻谷竟然达到了十石八斗。折算成稻米的话，至少七石半。这比当时亩产六石又增加了一石半。 可以说，这次夏粮又是大丰收。 这个结果令在场的所有人都非常激动。 应天府尹武雄激动地说道：“殿下。这个杂交水稻真是一个好东西呀。亩产越来越高。如果大明所有的农田都能如此高产的话，百姓何愁吃不饱饭。大明何愁不富呢？” 成国公朱辅则说道：“殿下。边关将士们的粮草也会有了保障。真是大明之幸呀。” 朱厚照相对于他们，要冷静许多。因为蛋糕是做大了。可是如何分配，却是一个大问题。如果分配不均，大部分都流入了贪官污吏、地主豪绅的口袋里，对老百姓一点好处都没有，对大明的赋税收入一点帮助都没有的话，那杂交水稻的研制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是这番话不能当场说出来。大家都处于一种高兴、兴奋、激动的状态。朱厚照如果把心里想的这番话说出来的话，无异于给大家泼了一盆冷水，将大家的激情浇没了。 这种打消大家积极性，不利于团结的行为，朱厚照自然是不会做的。 朱厚照自然要继续鼓励大家，他说道：“如此高产，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玻璃大棚新培育出来的杂交水稻，过几日也成熟了。产量还会高一些。只要我们不断研制，攻坚克难，不断提高杂交水稻的产量，咱们的收入会越来越高，好日子还在后边呢。” 大家听了，更加兴奋了。 农民继续进行收割。而朱厚照一行则返回了南京城。 在回去的路上，朱厚照特别叮嘱武雄，一定要严格进行管控。朝廷要收的田赋一定要足额收上来。地主家的田租要控制住，决不能出现产量大涨，田租也大涨，压低百姓收入的情况。 武雄自然明白朱厚照的意思，他当场表示会命人密切跟踪应天府各地农田的田租问题。发现有人做出这种事情的话，立即予以严惩。 对于武雄的能力，朱厚照自然是认可的。 他见武雄这么说，没有再说什么，就返回了皇宫。 第九十四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朱厚照刚回到皇宫不久，刘瑾来报，戊前来求见。 朱厚照当即命刘瑾，快快传戊进来。 戊绝不会平白无故前来找自己，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或许是需要自己协助他们。 过不多时，戊就进来了。 问安后，朱厚照问道：“戊。可是为鸿图帮一事而来？” “是的，殿下。小的率人调查鸿图帮时，无意间遇到了鸿图帮淮安分舵的舵主陈维敬。就将其擒获，听说殿下正在调查漕粮运输队一事，小的就把他带来了。”戊回道。 朱厚照一听，非常高兴，笑着说道：“太好了。戊你真是厉害。有了这个陈维敬，接下来的一些事情就好办了。” 但是戊却说道：“殿下。在前来南京的路上，我们也对其进行了一番审讯。这个陈维敬嘴可真是硬，什么也没问出来。” 言外之意，就是不一定能够问出东西来。 朱厚照却不以为意。他忙问戊是怎么遇到陈维敬的。 原来，戊按照朱厚照的吩咐，继续调查鸿图帮。重点就放在了长江沿岸的帮派、船队。 功夫不负有心人。戊等人在安庆府的宿松县查到了鸿图帮的一个据点。这个据点以客栈作为掩护，不仅为鸿图帮人员提供住宿，而且还进行情报的周转。 戊等人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并没有急着拔掉这个据点。 戊这些人就密切监控着这家客栈，通过这家客栈，调查来往的鸿图帮人员。 前几日，有几个人入住这家客栈。从打扮上看，就是普通人而已。 正是他们穿着普通，恰恰引起了戊等人的怀疑。 原来这家客栈位于宿松县城较偏的地方。一般都是江湖人士，或者路过此地的人员才会到此地入住。普通人都会在正街找客栈。 可是这几个人从东门进入的县城，但是却没有在顺路的正街找客栈，而是绕远来到了这个偏僻的客栈，岂能不让戊起疑。 为了调查这伙人的身份，戊带着两个人入住这家客栈。而他们所利用的身份则是长江旁的一个帮派组织。 这个帮派组织与鸿图帮有一定的联系，戊等人见过这个帮派几批人入住过这个客栈。 因此，当他们报上身份后，客栈的人员并没有丝毫的怀疑，就为他们安排了房间。 当晚，戊三人就秘密潜伏到这几个普通人所住的房间。 他们并没有睡觉，而是在屋里喝酒聊天。 酒喝了很多，话也说得十分肆无忌惮。 戊很快就听明白了。这几个人是鸿图帮淮安分舵的人。为首的就是淮安分舵舵主陈维敬。他们在确认朱厚照等人进入分舵，触发了炸药后，才逃离淮安城的。 陈维敬甚至还感慨炸药炸得有些早了，如果把朱厚照等人全都炸死，那该多好呀。 戊三人忍着下去袭击这几个人的冲动，耐心在上面监听着这些人的谈话。除了谈论淮安城的事情外，就是商量回总舵应该如何应对总舵的盘问。毕竟淮安分舵暴露了。 戊三人听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就撤回了自己的房间。 通过这次监听，戊等人获得了非常重要的情报。那就是这几个人是鸿图帮淮安分舵的人，他们的身份被太子朱厚照等人识破，被迫撤离淮安，返回总舵。 戊觉得如果在陈维敬等人返回总舵的途中，将其拿下，会有一定的收获。毕竟太子殿下在淮安府与陈维敬他们交过手，有些事情需要调查。 于是，戊就将随同自己前来江南的死士共同制定了一个捉拿陈维敬等人的计划。 由于知道了陈维敬等人要赶回鸿图帮总舵，而鸿图帮总舵的位置他们也是知道的。因此，戊等人就在陈维敬等人的必经之路埋伏下来。 当陈维敬几人赶到此地时，戊等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尚未反应过来的陈维敬一行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除负隅顽抗之人外，活捉了包括陈维敬在内的三个人。 戊等人就押解着陈维敬三人直奔南京而来。 听了戊的讲述，朱厚照笑着说道：“我还派王守仁率人从四海镖局有业务往来的商家和人进行调查呢。你把人都抓到了，那岂不是要省很多事情。戊，你这次可是立了一大功呀。” “殿下。这也是小的误打误撞的结果。大功算不上。只要是能帮上殿下，小的就很高兴了。”戊回道。 朱厚照知道这些死士，那都是没有过去，随时要为主子死去的人。他们眼中只有主子，没有其他的人，包括他们自己。朱厚照夸耀他们、奖赏他们，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没有什么作用的。 因此，朱厚照没有再废话，而是与戊讨论起如何让陈维敬等人开口。 戊建议将此事交给锦衣卫来办。锦衣卫的刑讯手段在大明如果说是第二，绝没有人敢说是第一。 朱厚照也想过用锦衣卫来审讯，可是锦衣卫中是否有鸿图帮的卧底，或者被其收买之人，自己不得而知。万一被对方暗中动手脚，无论是把人救出去，或者把消息传出去，还是直接杀人灭口，那岂不是再次把线索弄丢了。 戊听了朱厚照的担忧，当场表示，自己认识一位锦衣卫中人，此人绝对是对皇上、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朱厚照一听，当即表示，就让戊带着人全权负责此事，务必撬开这三人的嘴，从而获取鸿图帮的情报。 戊领命而去。 朱厚照则又命人去把王守仁调回来。待戊那边从陈维敬那里获得消息后，再去抓捕那些与他们有关联的人也不迟。 唐伯虎被朱厚照安排监督应天府的秋收。仅仅应天府方面监督，朱厚照还是有些不放心。 虽然应天府各级衙门经过前期清查冗员、提高工钱、制定规矩，让广大的吏役工作热情空前高涨，但是保不齐有些人目光短浅，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与当地的豪绅相勾结，做出不法之事。 由唐伯虎率人再进行监督的话，无疑多了一道保险。 未雨绸缪、防微杜渐，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当然，朱厚照还有更深一层的想法，那就是借此事看看唐伯虎的能力究竟如何。 第九十五章 第二支火器部队 唐伯虎自打接了朱厚照交办的这个任务，就先带着人在南京城周边查看了一番。 他的思路是先查南京城附近，找出几个吏役与豪绅相勾结的事件。然后将这几个事件，向应天府其他各州县进行通报，并警告他们，如有此类事情发生，必将严惩。 唐伯虎查清这几个事件后，就来皇宫向朱厚照请示，下一步的行动。 他来到殿前，正好看见被五花大绑的陈维敬三人。 此时，朱厚照正召见戊呢。 唐伯虎就在外边等候着。 戊出来后，把唐伯虎吓了一跳。唐伯虎没有见过戊。 他看见这个带着面具，眼光犀利，身上煞气十足之人，心里不由地犯了嘀咕，太子殿下怎么还有这样的手下呢。 戊看了唐伯虎一眼，并没有说话，他与随行人员押解着陈维敬三人，离开了皇宫。 刘瑾连喊了唐伯虎两遍，唐伯虎才反应过来，随着刘瑾进去面见朱厚照。 朱厚照听了唐伯虎的汇报，以及他的想法后，说道：“伯虎。你的这个思路非常对。杀一儆百是一个非常有效的办法。接下来的监督工作就会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这是咱们第一次进行这方面的监督，一定要做成一个样板，接下来都按这个标准来做，还可以向其他州府推广。” 唐伯虎被朱厚照的能力所折服。唐伯虎只是考虑如何将此事做好，而朱厚照根据这件事，能够将其上升到一个非常高的高度，并且进行大面积推广。 这是唐伯虎所没有想到的。 谈完了唐伯虎的事情，朱厚照有意考考唐伯虎，就把刚才戊将陈维敬三人捉拿归案一事告诉了他，并且问道：“伯虎。虽然咱们抓住了陈维敬，可是接下来怎么做，能够尽快将鸿图帮一网打尽，你有什么想法吗？” 对于朱厚照的询问，唐伯虎并没有马上回答。 他先分析了一下朱厚照刚才给自己透漏的信息，想了想，然后才说道：“殿下。如果真能让陈维敬三人把他们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交代了。我觉得下一步行动可以从两方面进行。一方面就是将与鸿图帮淮安分舵有关联的各方人士一网打尽。尤其是官府中人、地方士族，趁此机会进行清理。另一方面，我们可以利用陈维敬，攻打鸿图帮总舵，如果把他们的总舵拿下，无论能否抓获他们的总舵主，都将是一场大胜利。” 朱厚照听得频频点头。 唐伯虎说完后，朱厚照说道：“伯虎。你说得非常有道理。过几日，伯安就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在一起再研究研究细节问题。你现在还是先把监督秋收一事做好。” 唐伯虎当即领命。 应天府秋粮获得大丰收，鸿图帮一事有了重大进展。可以说是双喜临门。 朱厚照的心情非常好。他命刘瑾将南京兵仗局制造的两把短款燧发枪拿了出来。 这款燧发枪是朱厚照精心设计，由工匠精心打造而成。 制造成功后，试射非常成功。 朱厚照收到这两支短枪后，还专门进行了一段时间的射击训练。现在朱厚照的枪法已经有了长足进步。 羽林前卫作为新组建的火器部队，在此次运送漕粮过程中，对抗鸿图帮淮安分舵组织的偷袭，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可以说，在强大的火枪面前，武功再高也是白费。尤其是多人组成的火枪火力射击网，血肉之躯根本无法抵挡。 回到南京后，朱厚照就命虎贲左卫改建成火器部队。 虎贲左卫原来的指挥使是常伯升。朱厚照在整顿亲军卫时，这厮竟然鼓动将领袭击朱厚照。 虽然当时没有伤到朱厚照，但是罪行可不轻呀。 朱厚照见虎贲左卫指挥使一职空了出来，就从经受住考验，调查没有的千户当中挑选了一人担任此职。 此人名叫包长善。从军以来一直在边关任职。因作战勇敢、很有谋略，屡立奇功，官职也是一直往上升，最后升到了千户。 可是此人带兵打仗行，对官场上的那些事情一窍不通。由于不送礼，得罪了监军太监。 本有机会继续升职的包长善，就被镇守太监给整走了，来到了南京亲军卫，在虎贲左卫继续担任千户。 这里哪能与边关卫所相比，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养老地方。 即便是到了这里，包长善也没有改变自己的边关作风，对军队进行严格的训练，丝毫没有松懈。 他这么做，下属怨声载道，指挥使也好，周边卫所的将士们，以及本卫将士，都认为他就是一个大傻帽。 朝廷既然把你贬到了这里，军事生涯基本也就到头了。接下来只需安安稳稳待着就是了。天天这么训练有什么意义。 虎贲左卫的指挥使调走后，包长善本来是有希望升任指挥使一职的，可是他不善钻营，只知道练兵，所以并没有胜任。空缺下来的虎贲左卫指挥使一职，就被善于溜须拍马的常伯升抢了去。 常伯升对于包长善的做法，也是嗤之以鼻。常伯升到没有为难包长善，只是继续着自己的收礼送礼之道。与包长善之间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 朱厚照对那几个没有问题的将领，都进行了认真的考察。他对包长善的印象最深。这样的人不被重用的话，那大明还有什么希望。 所以，常伯升被抓后，朱厚照就任命包长善为虎贲左卫指挥使。 这个任命可把虎贲左卫的将士们“害惨了”。每日的训练成为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朱厚照打算成立第二支火器部队时，第一选择就是这个虎贲左卫。 当朱厚照找到包长善，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他时，包长善自然是表示同意。他同时也表示，一定不辜负太子殿下的期望，争取早日形成战斗力。 除了为虎贲左卫配备燧发枪外，朱厚照还特意将研制的最新型的佛朗机炮也配备虎贲左卫。 朱厚照的意图十分明显，他要把虎贲左卫打造成一支无坚不摧的军队。 进可攻，攻无不克，退可守，万夫莫开。 虽然江南无战事，但是在大明的东西南北，都有强敌。 朱厚照也是在为将来做打算。 第九十六章 弹药管够 朱厚照揣着两支短火枪，在侍卫的簇拥下就来到了虎贲左卫的营地。 包长善正在组织大家进行日常训练，听说太子驾到，赶忙率领几名千户前来迎接。 朱厚照询问了一下虎贲左卫训练情况。 据包长善介绍，燧发枪单兵射击这款，绝大多数士兵都能达到合格标准，只有一小部分正在增加训练量，使其能够早日合格。 而对于佛朗机炮，由于有了朱厚照射击的操作手册。大家上手很快，基本上十炮能够命中八九炮。 朱厚照也是根据在现代掌握的兵器知识，物理知识，为大家撰写了一个《炮兵操作手册》，提高了大家学习放炮的效率和积极性。现在看来，效果还是非常明显的。 光说不练假把式。了解了一些情况后，朱厚照就在包长善的人的陪同下，实地参观虎贲左卫士兵们的日常训练。 无论是燧发枪射击，还是佛朗机炮的射击，朱厚照看后，表示非常满意。 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取得这么好的成绩，着实不易。 包长善听了，心里非常高兴，但是他却说道：“殿下。实不相瞒，这都是拿弹丸喂出来的。射击成绩虽然很好，可是弹药消耗还是太多了。我看着都心疼。要不是您下了命令，不能因为弹药问题而影响训练。我都打算训练射击两三天，休息一天，利用这一天进行近距离格斗的训练，这样可以减少弹药的消耗。” 对于包长善精打细算，为朝廷着想，朱厚照是非常认可的。他笑着说道：“训练近距离格斗是必须的。但是你们不要为了弹药的问题，而进行停训。本宫不赞成这么做。弹药方面，你们可以放心。本宫已经要求弹药厂家开足马力生产，绝对能够满足你们的训练需求。本宫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给我训练出一支百发百中、百战百胜的虎贲左卫。” 包长善听了，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要知道，在他眼中士兵们射击，射出去的可不是弹丸，那可是银子、铜钱呀。 太子殿下还真是财大气粗，舍得花钱呀。 包长善当即表示，一定会严格训练，将虎贲左卫尽快完成训练。 朱厚照在虎贲左卫练习了一会儿枪法。 不得不说，打枪除了天赋之外，日常的刻苦训练那是必不可少的。 朱厚照经过自己的不断训练，枪法有了长足的进步。 当达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再想向上更近一步的话，那就需要天赋了。 临走时，还给包长善一份枪阵的战法。 令朱厚照没有想到的是，包长善对枪阵非常熟悉，对朱厚照的这套枪阵阵法赞不绝口。 朱厚照问道：“包将军。你对这个枪阵很有研究呀。莫非以前在神机营干过？” “卑职哪有那机会呀。卑职闲暇时喜欢研究军事上的一些东西。曾经拜读过黔宁王的三段击。所以对于这种枪阵有些了解。殿下这套枪阵要比黔宁王的三段击火力更强。清一色的火枪兵，比火枪手和弓箭手的组合厉害很多。”包长善回道。 包长善所说的黔宁王，就是世代为大明镇守云南的沐家第一代，被朱元璋封为西平侯的沐英。 作为朱元璋的养子，沐英在大明开国可以说是战功。更为难能可贵的是，沐英重情重义。得知义母马皇后去世，因为悲愤过度而咳血。后期太子朱标英年早逝，沐英更是大受打击，患病两个月后，就病逝了。年仅四十八岁。 死后被封为黔宁王，子孙世代镇守云南，直至明朝灭亡。 对于这位云南王，朱厚照自然是非常钦佩的。 朱厚照听了，解释道：“黔宁王的三段击非常厉害，我也是受其启发。咱们的燧发枪发射要比原来的火铳快很多，因此就不需要加入弓箭手了。” 包长善点了点头，说道：“殿下发明的这个燧发枪的确是厉害。如果以枪阵轮转起来的话，威力更是巨大。卑职认为，完全能够抵挡骑兵的冲击。” 包长善能有如此见解，朱厚照认为这是一个不可多得将才呀。 朱厚照又与包长善探讨了一下枪阵的一些细节，就离开了虎贲左卫。 朱厚照虽然在虎贲左卫夸下海口，保证他们的弹药供应，可是他心里是有些没底的。 出了虎贲左卫，朱厚照又前往兵仗局，查看武器弹药研制及制造情况。 朱厚照钱给的及时，并且到位。无论是原材料、研发费用，还是工匠们的工钱，从无拖欠。 总之一句话，钱就是冲。 不仅仅是兵仗局这种部门。整个大明都是这种情况，只要有了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换句话说，很多事情，大家是有想法，有办法的，最后都是因为缺钱，导致无法付之于行动，从而使得事情无法解决。 这也是朱厚照首先大力发展经济的原因之一。 有了钱，你是整顿吏治、整顿军队、兴修水利、抚恤赈灾，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就是想攻打邻国，开疆扩土，离开了钱，那也是无法实现的。 朱厚照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要想干大事，那就得发展经济，赚很多钱。 正所谓财大气粗，有了钱，人才有了底气。 除了火枪、佛朗机炮和弹药之外，朱厚照还命兵仗局制造盔甲、刀剑等常规武器装备。光有火器是远远不够的，其他必要的武器，还是要生产并装备的。 亲军卫清理完毕之后，朱厚照不仅为其补充兵员、补发粮饷，还陆陆续续为各卫所配备了新式武器装备。 就以盔甲来说吧。朱厚照命人用新发明的钢材做的盔甲，不仅质地好，做工精良，而且十分轻便，防御力大幅提升。绝对是盔甲界的一哥呀。 至于刀枪剑戟这些武器，那绝对达到了武侠小说宝刀、宝剑的级别。如果到了战场上，仅凭武器这一项，就能碾压对手。 双方兵刃相碰，对方的武器立马折断，就是这份震慑力，就能从气势上压倒对方。 再配上精湛的武艺，强大的团体攻击力，那绝对是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威武之师。 江南看似平静，其实还是暗流涌动。朱厚照知道，绝不是表面看起来的太平盛世，有些人注定是要与朝廷作对的。 而朱厚照要做的就是，清理、收编或者镇压这些人，这些大明的不稳定因素。 第九十七章 陈维敬招了 王守仁接到朱厚照的命令，就马不停蹄赶回了南京城。 戊找到了自己在锦衣卫的朋友，百户赵达。请他帮忙审讯陈维敬三人。 赵达今年四十出头，长得膀大腰圆，颇为凶悍。长期在锦衣卫负责审讯工作，各种刑具的使用，那是非常娴熟。 对于戊的请求，自然是答应的。 他也没有让戊失望，用了三天时间，就让陈维敬三人全都招了。 对于这个结果，赵达还是不满意的，他对戊说道：“这个陈维敬真是一条汉子，竟然坚持了两天多。要不是我手段多，还真拿不下他。这样的人，与朝廷作对，太可惜了。” 戊到没有这种感慨，能让陈维敬三人招供，就可以了。对于是一天，还是三天，无所谓了。 陈维敬三人现在是遍体鳞伤。戊交代赵达，一定要让这三人恢复身体，太子那边也会还会用到他们。 赵达满口答应了，他当场表态道：“这你大可放心。我行刑时，已经确保了他们的性命。都是一些皮外伤而已，并没有伤到五脏六腑，绝对是死不了的。” 戊自然知道赵达说得不是大话，就拿着陈维敬等人的口供，前往朱厚照那里复命。 朱厚照就与戊、王守仁、唐伯虎等人研究这份口供。 作为鸿图帮淮安分舵的舵主，陈维敬掌握的信息还是很多的。 淮安分舵立足淮安府，现在已经渗透到了扬州府、凤阳等长江以北地区。 而长江以南，还有一个应天分舵，负责江南地区。两个分舵之间也有情报传递。有些执行任务的人员也会由当地的各个据点进行接待。 除了这些分舵的情报外，陈维敬还把自己了解的鸿图帮及其总舵的情况也一并招了。 虽然贵为淮安分舵的舵主，陈维敬对鸿图帮的整体情况、总舵的情况知之甚少。 他仅去过三次总舵，而且连总舵主都没有见过，只见过副总舵主柏哲。 前期戊调查的鸿图帮的总舵在湖广武昌府的赤壁山。这也得到了印证。 至于鸿图帮总舵的具体位置，以及前往的路线。陈维敬也把自己所知道的都招了。朱厚照印象最深的是，鸿图帮总舵位于赤壁山里的一处悬崖峭壁之上。地势十分险要，易守难攻，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至于鸿图帮究竟有多少个分舵，陈维敬并不知道。 朱厚照、王守仁、唐伯虎等人陆续看完了陈维敬三人的口供。 朱厚照说道：“从陈维敬的供词可以看出，这个鸿图帮是一个组织十分严密的帮派。在本宫看来，他们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帮派。一般的帮派绝不会搞得如此低调。” “他们的总舵主竟然连分舵舵主都不见，这里面问题就大了。这个总舵主似乎在隐藏着什么。”王守仁分析道。 唐伯虎附和道：“王大人说得对。我也发现这个鸿图帮透着古怪。一般的帮派那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江湖地位高，其他帮派都给自己几分薄面，行走江湖也会得到诸多便利。可是这个鸿图帮却不希望外人知晓自己。总舵主竟然连分舵舵主都没有见过。这个鸿图帮不图扬名立万，那图什么呢？” 朱厚照也看到了这些问题，他分析道：“刻意隐藏，说明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本宫认为这个鸿图帮绝不是一个混江湖的帮派，或许他与官府、皇亲等有关系。换句话说，他是一股势力的帮凶。” 朱厚照的这个论断，得到了在场众人的认同。 对于接下来的行动，王守仁建议道：“殿下。以目前得到的情报来看，微臣觉得可以攻打鸿图帮总舵。如果拿下鸿图帮总舵，就会获得更多的信息。比如其他分舵的情况，进而对其一网打尽。” 唐伯虎、戊等人也都认同王守仁的建议。 但是朱厚照却不这么认为，他说道：“诸位。咱们现在拿下了鸿图帮淮安分舵。这个消息已经传到了他们的总舵。陈维敬等人被咱们抓了，必然会引起他们的警觉。这个时候攻击鸿图帮总舵，我认为时机有些不对。眼下，我们还是根据线索，先把鸿图帮应天分舵铲除。在鸿图帮将注意力放在应天府分舵这块时，咱们再出其不意，攻打他们的总舵。” 朱厚照的策略要比王守仁的还要高明一些。 接下来，朱厚照就对接下来的行动做了全面部署。 此次铲除应天府分舵，由王守仁全权负责，唐伯虎协助。而戊则负责根据陈维敬提供的情报，先行对鸿图帮总舵进行调查。同时虎贲左卫在包长善的带领下，化整为零，秘密潜入湖广武昌府的赤壁山附近。 众人领命而去。 朱厚照隐隐地觉得，这个鸿图帮极有可能是哪个有野心的王爷建立的。 这些话，朱厚照并没有在王守仁、唐伯虎等人面前提起。原因很简单，就是没有直接证据。 鸿图帮总舵位于湖广武昌府。而湖广的王爷又有多位，怀疑对象自然有很多，仅凭推理，是推理不出来的。 除了湖广的这些王爷外，其他各地的王爷也是有嫌疑的。只是相对于湖广的王爷嫌疑小一些而已。 既然剿灭鸿图帮一事交给了王守仁、戊等人去办，朱厚照就将注意力放到了本次秋收上。 应天府这边大丰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除了应天府，朱厚照派王鏊等人前往的苏州府、松江府、常州府和镇江府四府，也取得了丰收。虽然除了苏州府种植了部分杂交水稻外，其他三府没有种植杂交水稻，但是较往年粮食产量都有所提高。 这与清查冗员、为吏役涨工钱、兴修水利是分不开的。另外，清查隐匿土地、违法投献行为也是原因之一。 从目前的整体情况来看，朱厚照的清查冗员、普涨工钱、丈量土地三部曲，是非常有效的措施。 再配以兴修水利、严查勾结、建厂办矿、发展贸易等措施的话，美好的前景就在眼前了。 江南地区就如同一块试验田。朱厚照就是那个善于改革的老农，在认真地进行试验。 第九十八章 市场一期开业了 应天府这次夏粮增产很多，朱厚照根据王鏊上报的苏州府的免税数量，从应天府这边为其补充。 除了补充当时朱厚照前往苏州府答应的免税，应天府夏粮的增量部分，尚有结余。 朱厚照就命人装入了应天府各处的粮仓。无论是各级衙门的粮仓、卫所的粮仓、以及朝廷制定的粮仓。 接下来的秋季水稻，依旧是种植杂交水稻，只不过不需要朱厚照安排人来做了，直接由应天府这边安排就是了。 大家都已经种过一季杂交水稻，对此都是轻车熟路了。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而王鏊、王鸿儒、王承裕和李昆也都陆续完成了所负责府县的冗员调查，人员分流、丈量土地等工作，各地的吏役也都涨了工钱。出现问题的官吏，该处理的处理，该赎罪的赎罪。大家在应天府都干过这几件事情，所以做起来都非常快。 他们在完成了苏州府、松江府、常州府和镇江府四府的这几项工作，就回南京向朱厚照复命了。 至于在各地建造玻璃厂、水泥厂、钢铁厂等厂子。梁储和刘忠按照原定计划，陆续在各地建成，并且投入生产，南直隶的各个州府基本上都有厂子建设。不仅为当地的兴修水利提供了强大的支撑，而且还带活了当地的经济。无论是生产出来的玻璃、水泥、还是各种钢材，以及钢铁制品，都非常受欢迎。效益非常好，所赚取的金钱，除了贴补官府的涨工钱之外，还有盈余。 朱厚照的商业帝国开始崭露头角。 许进一直在苏州府、松江府、常州府、镇江府等地组织当地进行兴修水利。而朱厚照制定的，将长江水自石臼湖一线，引入太湖。再从太湖引入大海，也在稳步推进当中。张彪作为监工，负责太湖入海这一段，做得非常好。 有些人只是没有给他一个平台而已。如果给他一个大展拳脚的平台，他绝对干得非常出彩的。张彪就是做好的例子。 除了这些，最让朱厚照牵挂的就是南京贸易市场。一期工程马上就要竣工了。而二期工程也早已在一个月前就开始招商，并开工了。 为了让南京贸易市场一炮走红，朱厚照特命人在南直隶及周边的浙江、湖广、山东、河南及江西五省进行了广泛宣传，让这里的商人知道，在南京新建了一座大型的贸易市场，不仅各地的商队可以到这个市场进行交易，还可以从那里购入所需商品，绝对能够达到互通有无的目的。 南京贸易市场开业那一天，朱厚照不仅将魏国公徐俌、成国公朱辅、应天府尹武雄，南京六部侍郎以上官员召来，应天府内的商贾也都被诚邀前来观礼。 一些精明的商人早已看到了这个南京贸易市场的潜力，早早地就租好了市场里的商铺，开始谋划着开业后的生意。 当然了，也有商人担心这个南京贸易市场并没有太子殿下吹嘘的那么厉害，只是太子殿下的一个敛财工具而已。 有这种想法也很正常。毕竟租赁一个中等商铺，需要交纳押金五千两，每个季度的租金需要一千两，如果按半年交纳享受九折优惠，按一年交纳则享受八折。 这一期工程就有五百个商铺，分三种款式，大型商铺一百个，中型商铺三百个，小型商铺一百个。商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实力，租赁相应大小的商铺。 朱厚照对于这些商人的担心，听后并没有说什么，更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市场，就该由市场来决定，不打算参与，那就不参与，最后将赚钱的机会留给别人，那也是自己的决定。 魏国公徐俌、南京守备太监刘云、顺天府尹武雄三人，朱厚照答应给他们每人八个商铺，产权都属于他们个人。一期工程先给他们每人四个中型商铺，剩余四个商铺则在二期额、三期给予。 成国公朱辅自然也听说了朱厚照给徐俌等人商铺这件事。他知道，这是徐俌、刘云和武雄进入太子殿下阵营的结果。 朱辅对于朱厚照的这个笼络人心的小手段，嗤之以鼻。在他看来，这个南京贸易市场就是太子敛财的工具而已。苏州、杭州、扬州，哪一个地方的商业不发达。人家都干了多少年了，新手入场，还不是被碾压。 因此，当太子派人邀请其参加南京贸易市场开业典礼时，成国公朱辅托病，拒绝参加。 朱厚照自然知道成国公朱辅是在装病。他也没有说什么。对于这个从京城前来南京上任的国公。朱辅本应该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可是朱辅并没有协助朱厚照的意思。 清理应天府各卫所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成国公朱辅阳奉阴违，采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策略。他还收了很多将领的贿赂。 这些朱厚照都知道。有人建议趁机将成国公朱辅撤掉，换一个听话的人。 可是被朱厚照拒绝了。毕竟成国公朱辅是父皇及朝廷确定的人选，即便是不合格，由自己出面换掉的话，那也是在打父皇和朝廷的脸。 这样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妙。 开业典礼十分隆重。这次典礼由刘云主持。而具体的流程，也是朱厚照、刘云等人共同研究，反复推敲，最后确定的。 朱厚照着重向大家阐述了为什么要建立这个南京贸易市场，以及南京贸易市场的前景。 话说的非常好。前景描绘得非常好。有些人听得心情澎湃，有些人则觉得朱厚照在吹牛。 接下来就是文艺表演。这些大明的歌舞自然获得了阵阵掌声。倒是朱厚照对这些靡靡之音，欣赏不了。他只能是耐着性子坐在那里。可是思绪却跑到了其他地方。 文艺表演结束后，朱厚照在刘云的陪同下，与众人参观了一番南京贸易市场一期工程，不得不说，朱厚照的设计那可是领先大明五百多年的先进设计。 参观完后，刘云安排众人到美膳楼在南京贸易市场的分店用餐，午宴正式开始。 第九十九章 建商队 南京贸易市场一期终于开业了。虽然商铺只是租出去了四百家左右，但是买卖却是正式开始进行了。 由于刘云还需要进行二期、三期的工程建设。朱厚照就暂时安排谷大用负责南京贸易市场的经营。 谷大用每日都会向朱厚照汇报。而朱厚照也十分关注南京贸易市场的状况。 因为这里寄托着朱厚照太多的希望。 如果南京贸易市场获得巨大的成功，那么朱厚照就可以在扬州、苏州、杭州、乃至北京继续开办贸易市场。 要知道，两京、扬州、苏州和杭州，在当时可是人口过百万的大都市。绝对是大明的一线城市。 人口众多，就意味着商机巨大。在这些地方站稳脚跟后，就可以向其他二线、三线城市继续扩张。 在那个年代，能够开这种大型市场的，官府没这个财力，而商人没有这个实力，皇亲国戚没有这个经验。目前来看，也就朱厚照这个来自现代的穿越者，才是集财力、实力与经验于一身的存在。 近半个月的经营，朱厚照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南京贸易市场的贸易往来，主要是南京城及其周边，再就是应天府各州县，应天府外的商队、马队没有几个。 显然，南京贸易市场的影响力也就是应天府境内了，对于南直隶的其他州府，影响甚小，更不要提南直隶周边各省了。 朱厚照知道，提高南京贸易市场影响力，需要一个过程。随着时间的推移，影响力会越来越大。 但是，朱厚照却不想仅仅通过时间来增加影响力，他要采取一些措施，使得南京贸易市场的影响力尽快提起来。 现在看来，仅仅靠大力宣传，效果并不好。朱厚照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组建马队、商队，通过他们的运作，来提高南京贸易市场的贸易量，从而提高影响力。 朱厚照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回到南京复命的李昆。 王鏊、王鸿儒、王承裕和李昆四人完成了朱厚照交代的任务后，陆续回到了南京城。 王鸿儒被朱厚照派出去，到安庆府和庐州府，继续开展冗员调查、普涨工钱、兴修水利等工作，而王承裕则负责池州府、宁国府和徽州府的相关工作。 前期安排王鏊四人前去苏州府四府，那是因为这四府是大明税赋最重的地区，情况比较复杂，由他们一人负责一府，能够确保工作顺利完成。 而安庆府、池州府等地，虽然没有苏松等地发达，但是都属于一般的府，以王鸿儒和王承裕的能力，完成这些任务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李昆接到朱厚照的任务之后，就立马着手开始组建商队、马队。 南京贸易市场一期工程主要是瓷器、粮食和丝绸三种商品。应天府这边种植杂交水稻，粮食不仅能够实现自给自足，还有盈余，自然可以在南京贸易市场进行交易。所以市场里并不缺粮食。 而瓷器的主要产地是江西，丝绸的主要产地是苏州府。 李昆根据南京贸易市场的实际情况，前期重点组建了往返于江西和苏州府的商队、马队。 听了李昆的方案，朱厚照是举双手赞同的。向这两个地区派出商队、马队，无疑是最简单、直接、有效的。 朱厚照特意命刘云在南京贸易市场一期和二期交接地带，为李昆的商队、马队预留了一块地，作为他们的总部所在。 对于商队、马队的人员配置，朱厚照从亲军卫抽调了一批士兵充当商队的保安力量，而其他人员则主要以招募为主。 当然了，对于这些人，还是要进行一番严格考察的。确保这些人是清白之身。 李昆没有让朱厚照失望，很快就组建好了两支商队。 而商队的头领，则是高薪聘请的专业人士。 这两支商队分别前往江西采购瓷器，苏州采购丝绸。 他们向这两个地区贩卖的商品，自然是应天府产的粮食。当然，前往江西的商队还携带了一些杂交水稻的种子。 这是朱厚照的意思。他想借此机会将杂交水稻在江西进行推广。 两支商队出发时，朱厚照特意前来为他们送行。 对于这两支商队，朱厚照是给予厚望的。因为在朱厚照看来，这两支商队，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商队。他们还是宣传南京贸易市场的宣传员。 他们不仅亲力亲为，加强江西与南京，苏州与南京的贸易往来，还将起到吸引两地商人前来南京贸易市场做生意的作用。 两支商队，一支奔向西南的江西，一支奔向东南的苏州。 送走了这两支商队，朱厚照与李昆等人返回了南京城。 建立两支商队，仅仅是一个开始。 李昆回去之后，又着手开始继续组建商队、马队。接下来，李昆组建一支商队，就派出一支商队。浙江、湖广、河南等地也都陆续派出商队、马队。 先开拓线路，然后再增加商队、马队的数量。这是朱厚照制定的商队、马队发展策略。 在建设初期，相对于增加数量，开拓线路要重要一些。别看只是一支商队，运送货物有限。但是他们用实际行动向当地的商家证明，这种两地往返，贩卖两地特色商品的商业行为，是能够赚钱的。 当地的商人看到了这种商机，自然会纷纷效仿，派出商队、马队前往南京贸易市场进行交易。 各地的商人都这么做，无形中就增加了南京贸易市场交易商品的种类、交易数量等。 而商品种类的提高，交易数量的增加，必然会吸引越来越多的商人前来到南京贸易市场进行交易。 平台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 朱厚照依托这个平台，不仅可以赚取商品的租金，还能让官府从商人之间的贸易获得巨大的商税。 南京城及其附近的百姓可以到南京贸易市场打工。无形中又增加了当地的就业。 而那些交易的商人，也会从中获得巨大的经济利益。 官府、商人、百姓，三方都会从南京贸易市场获益。可以说，是一个共赢的结果。 当然了，作为南京贸易市场的发起人，朱厚照无疑是最大的赢家。获利也是最大的。 第一百章 大明江南集团 李昆陆续组建的商队，起到了很好的示范效应。不仅当地的商人也组建商队、马队开展贸易，其他地区也都陆续有商队前来南京贸易市场进行交易。 有些人还组建马队为商家提供运输服务。 南京贸易市场的交易额出现了激增。 二期工程的一千五百个商铺，也已经完工过半。 为了应对激增的交易量，强烈要求租赁商铺的商人，朱厚照不得不提前对外开放二期工程。 这就出现了这边商铺开业，旁边还在建造商铺的情景。 没办法，现在的商铺成为了抢手货。形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秋季杂交水稻也继续扩大种植范围，除了应天府、苏州府之外，南直隶的其他各府州，也都进行了推广。由于杂交水稻种子有限，再加上有些人对于杂交水稻表示怀疑，担心起有问题，选择观望，各州府的推广面积基本在一半左右。 除了南直隶，李昆利用商队、马队，向江西也输送了一批杂交水稻的种子。可以说，江西成为除南直隶之外第二个种植杂交水稻的地区。 对于这个结果，朱厚照是满意的。 朱厚照确信，当明年水稻收割时，杂交水稻的大产量，定然会令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种植杂交水稻的。 推广杂交水稻是一个利国利民的事情。朱厚照并没有趁机涨价。而是按照正常的水稻种子价格进行售卖。 对于这种有利于国家，有利于人民的事情，朱厚照自然要确保其能够快速推广，而不能把精力放在如何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上面。 钱是永远赚不完的。而为国为民做事情，意义重大，岂是赚钱所能比拟的。 王鏊自打回到南京后，就被朱厚照留在身边，处理一些事务。这令朱厚照的工作压力减少了许多。 他可以有更多的精力去处理其他事情了。 朱厚照现在最为关注几件事的进展。一个就是长江大堤和石臼湖、太湖一线水利工程。这两项工程绝对是提高江南地区防洪能力的民心工程。 长江大堤，应天府段早已完工，镇江府段也接近完工。完工后，将继续向常州府、苏州府等下游地区继续推进。与王鏊等人在苏州府等地正在建造的长江大堤陆续连接上。 而应天府段向上游地区的太平府、池州府的长江大堤建设，也在洪水退后提上了日程。只是由于人力有限，建设进度相对慢一些而已。 没办法，朱厚照前些时候到扬州府视察灾情后，特抽调人员增援扬州府的修筑长江大堤工程。 事实证明，修筑长江南岸大堤，仅会确保长江南岸不受长江水的冲击，这会加重长江北岸的灾情。 朱厚照不能专宠“南岸”，而应该“雨露均沾”，对北岸也应该一视同仁。 为此，他命许进抽调了一批工匠和劳力增援扬州府。 至于南京对岸的长江北岸，也归应天府管辖。朱厚照特命武雄安排当地的衙门组织人员进行修筑。至于所需财物，由应天府建筑公司提供。 第二个就是龙江宝船厂的宝船建设。在开海之前，朱厚照打算利用宝船，重新开通海运，不仅可以减轻漕运的压力，而且可以防止运河出现问题，影响京城漕运的运输。除此之外，朱厚照还打算利用宝船海运向京城及辽东地区运送江南的特产，同时将辽东及京城地区的特产运往江南销售。进一步加强南北贸易。 龙江宝船厂的提举陈竑自打接到朱厚照建造宝船的任务后，就按照朱厚照的意思，开始建造一千料、两千料和五千料三款宝船。 目前已经建造了五艘一千料的宝船，一艘两千料的宝船，五千料宝船由于工艺十分复杂，目前第一艘五千料宝船进度已经过半。陈竑表示，待第一艘五千料宝船建成后，会同时开工建造两艘五千料宝船。建造速度会大大提高。 由于朱厚照材料、银两拨付及时，过年时还给每个人发了大红包。龙江宝船厂全体上下干劲十足，建造速度那可是提到了极致。 第三个就是南京兵仗局对火器、装备的研发、生产。目前燧发枪和佛朗机炮已经实现了量产，但是研发工作仍然在继续进行着。 研发无止境，这是朱厚照时刻提醒自己和工匠们的一句话。 目前装备了两个卫所，分别是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火器卫所的战斗力，无疑是传统卫所无法比拟的。这是在战斗中证明了的。接下来，还要继续装备卫所，成立新的火器卫所。 至于盔甲、武器等传统武器装备，朱厚照也让兵仗局研制并量产。除了装备已经整顿完毕的亲卫军及应天府各卫所，朱厚照还特意向京城运送了几批，希望能够为边塞的将士出一份力。 这个举动，受到了弘治皇帝以及朝廷大臣们的一致表扬。 除了上述三件事之外，还有一件事情迫在眉睫，可以说是必须得做了。那就是自己所掌握的这些生意越来越多。有酒楼、有商铺、有建筑公司、有玻璃厂、有钢铁厂、有水泥厂等，行业很多，企业数量也非常多，现在的管理模式已经无法适应企业的进一步发展。虽然朱厚照安排许进、梁储等人负责管理，可是他们本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随着厂子越来越多，手下的人越来越多，仅靠个人管理那是远远不够的。 这不，前些日子就听梁储上报，杭州府的玻璃厂有人竟然私吞公款被查出来了。梁储严惩了此人。 这令朱厚照有了警醒。 为此，他召集众人，决定成立集团公司。命名为大明江南集团。下设江南餐饮公司、江南建筑公司、江南钢铁公司、江南物资公司、江南农业公司、江南贸易公司等。 今后如果有新的业务，再建立新的公司。 各公司下面又根据各地情况，设立分公司，分公司下面再设立子公司。 比如江南餐饮公司，目前只有美膳楼一个品牌。全权负责美膳楼的所有分号。江南餐饮公司南直隶分公司负责南直隶各家美膳楼分号。江南餐饮公司南直隶应天子公司则负责整个应天府的美膳楼分号，直接归南直隶分公司管理。 除了理清了各地企业的从属关系，朱厚照还参考现代企业制度，制定了各项配套制度。尤其是薪酬奖励机制，令大家耳目一新。 除了内部监督之外，朱厚照还命各地衙门监督这些公司。当然了也不是白监督。查出问题，那是有奖赏的。而且奖赏标准也都非常明确。 除了令衙门监督，朱厚照还建立了举报制度。只要举报属实，也会得到奖赏。当然了，为了防止有些人为了赏金，诬告公司人员，对于这种诬告行为，那也是严惩。 第一百零一章 声东击西见效果 按照现代公司制度建立了大明江南集团，设置了各级分公司，并且建立了各项制度。 在王鏊等人的配合下，做好这些只是完成了第一步，接下来最为关键的就是选拔人才，担任各级公司的经理。 许进被任命为大明江南集团的董事长。而唐伯虎则被任命为总经理。至于各公司的经理、副经理，除将现有人员任命之外，对于空缺的职位，公开向江南各地进行招募。 虽然大明江南集团是刚刚成立的，但是这些厂子在各地可是相当有名的。不仅工钱高，而且逢年过节都有福利，尤其是过年时的被称作“奖金”的大红包，让人眼红。 关键是每月的工钱都是按时发放，绝不拖欠，更没有恶意克扣的情况发生。 在南京城的招聘，朱厚照也去看了一下。 他没有在招聘面试现场，而是在后边的小屋里，透过窗户观察了一会儿。 朱厚照参考现代招聘制度。制定了几道面试题，并且给了参考答案。在招聘现场的许进、唐伯虎等人，根据应聘者的回答，结合朱厚照给的参考答案，给出最后的分数。 最后根据众人的排名，确定最终的招聘人员。 朱厚照在后边看得正入神呢。刘瑾来到了朱厚照的身边，低声说道：“殿下。王守仁王大人求见。” 朱厚照见王守仁求见，就知道定然是调查鸿图帮应天分舵方面的事情。 于是，朱厚照为了不打扰前面的招聘，就离开了这间小屋，出去见王守仁了。 王守仁见到朱厚照后，就跟随朱厚照一同回了皇宫。 在宫门外，唐伯虎带着人押解着几个人。 朱厚照也没有问，就和众人进了宫。 王守仁向朱厚照汇报道：“殿下。我和唐公子一同调查鸿图帮应天分舵。根据陈维敬提供的情报，在锦衣卫的配合之下，顺利将鸿图帮应天分舵一举拿下。应天分舵舵主姜淮也被我们生擒。只是有一部分人可能事先得到了风声，在抓捕时，已经逃离了。请殿下责罚。” 朱厚照听了，表扬道：“伯安。你们这次干得漂亮。全部剿灭固然很好。可是让一部分人跑了，也是正常的事情。毕竟这些人长期隐藏在暗处，警惕性非常高。要想活捉他们，实属不易。能够将鸿图帮应天分舵一窝端了，就行了。本宫赏你们还来不及呢。岂能再责罚你们。对了。刚才外边帮着的那几个人，就有这个姜淮吧。” 王守仁回道：“是的。殿下。这个姜淮非常识时务。抓住他之后，并没有动刑，就全都招了。这是他的供词。” 说完，王守仁就将姜淮的供词呈了上来。 刘瑾接过供词，转身呈给了朱厚照。 朱厚照打开看完，说道：“这个姜淮，的确有点意思。他提供的那些关于鸿图帮总舵的信息，还是非常重要的。这个信息，还是得交给戊，为接下来的攻打鸿图帮总舵提供帮助。” 王守仁请示道：“殿下。对于姜淮等人，以及查获的鸿图帮应天分舵的房产、财物等，应如何处理？” 朱厚照回道：“本宫看供词上，姜淮认错态度非常好，他想投诚，为本宫效力。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本宫觉得，不妨给他一个机会。就将他跟随你吧。其他几个人也分到那些公司。至于那些查获的东西，交付给江南集团，让许进来处理吧。” 王守仁听了，有些担忧道：“殿下。这个姜淮被俘就投降，一点气节都没有。这样的人就是典型的墙头草，如果哪一日背叛殿下能或得最大利益的话，此人定然会选择叛变的。殿下，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是不是有些危险呀。请殿下三思。” 朱厚照笑着回道：“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伯安呀。你说得非常对。如果背叛本宫，能够获得更大的利益，这个姜淮自然会选择背叛本宫的。那你说说，现在为本宫做事的这些人，遇到这种情况，又有多少人选择背叛本宫的呢？” 王守仁自然明白朱厚照的意思，他忙说道：“殿下。微臣定当终于殿下，至死也要追随殿下。” 对于王守仁的表忠心，朱厚照并没有什么表现，而是说道：“伯安。你的这份心，本宫是知道的。可以说十分难得。但是对于像姜淮那样的人，也没有错。换句话说，不在少数。本宫要做的是，就是不断提高实力，让大家觉得跟着我干，是明智的选择，这就足够了。先安排姜淮做事吧。派人对其进行审查。如果他真犯了忌讳，再处理也不迟。你先带着这个姜淮，前去与戊汇合，攻打鸿图帮总舵，有了姜淮的帮助，或许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王守仁见朱厚照决定这么安排了，也只能是按照朱厚照的意思办。 他下去后，就命人为姜淮等人松了绑。并将朱厚照的意思告诉了姜淮等人。 姜淮自然是喜出望外，他表示，想进去向太子租号主当面致谢。 但是出于安全考虑，王守仁没有同意，只是淡淡地说道：“姜淮。你们江湖人士不是讲究投名状嘛。你还是干几件漂亮的事吧。殿下自然会见你的。” 姜淮听了，面向朱厚照所在的宫殿跪了下来，默默地磕头，额头都出血了，然后就站了起来。 王守仁将姜淮身边的几个人，安排人送至许进那里。 而他自己则带着姜淮，率领一队人马，乔装打扮，前去与戊汇合。 戊早已按照朱厚照的意思，与包长善一起，在赤壁山外围就潜伏了下来，并且利用陈维敬提供的情报，对进入鸿图帮总舵的路线进行了一番探查，陈维敬所说没有错，情报属实。 当朱厚照带着姜淮赶到此地时，又根据姜淮提供的情报。几个人制定了详细的进攻计划。 据戊等人的监视，那几名从鸿图帮应天分舵逃出来的人员，返回了鸿图帮总舵。 接下来，鸿图帮总舵陆续派出了几队人马，离开了赤壁山。他们前往的就是应天府方面。 果然如太子殿下所料，他们定然会派出人马，前往应天府，调查、应对应天府分舵遇袭一事。 事情的发展，按照朱厚照的设想进行着。 第一百零二章 截胡 当王守仁带着姜淮等人赶来与戊、包长善等人汇合时，鸿图帮总舵派出的几队人马都已经陆续出去了。 戊等人对此事调查的清清楚楚，但是鸿图帮总舵这边却毫无察觉。 除了戊等人隐藏得非常好，鸿图帮那边轻易无法察觉之外，鸿图帮那帮人认为绝不会被人发现总舵所在，也是重要的原因。 毕竟自打鸿图帮总舵设立以来，尚没有官府中人找上门来。如此隐蔽的地方，又岂会被人发现。 攻打鸿图帮总舵的计划初步制定后，众人又反复推敲、研究，进行了大大小小十几次修改，最终确定了最后的攻打计划。 王守仁、戊、包长善等人决定，明日凌晨秘密出发，攻打鸿图帮总舵。 凌晨，是人最松懈的时候，选择这个时间点，就是在敌人尚未反应过来时，迅速清除外围，攻到鸿图帮总舵。 待他们反应过来后，已经为时晚矣。最后的总攻，凭借着虎贲左卫的火枪实力，绝对可以攻破鸿图帮总舵。 凌晨时分，众人集结完毕。王守仁一声令下，由戊率领的先遣队率先出发，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清理沿途的鸿图帮总舵的明哨暗哨。 这些人的位置，这些日子已经基本查清楚了。只需要按图索骥，逐个清除，就是了。 而包长善率领的虎贲左卫，则是最后攻打鸿图帮总舵的主力。 可是，戊等人秘密向前行进了很远，竟然一个明哨都没又看到，更别提暗哨了。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对方察觉己方的意图，已经提前撤回去了。 王守仁听了戊派人传回来的消息，也是眉头紧皱，十分疑惑。 包长善却不以为意，他说道：“对方虽然知道了咱们要攻打鸿图帮总舵，提前把这些哨探都撤了回去。咱们只需正常进攻就是了。鸿图帮就是一个江湖帮派而已。战斗力岂能与咱们虎贲左卫相比。王大人。您下令就是了。” 王守仁回道：“包将军。以虎贲左卫的实力，攻下鸿图帮总舵，绝对是易如反掌。只是他们如果事先有了警觉，提前做了准备，那么咱们的进攻，伤亡就要大很多。太子殿下筹建一支火器部队不容易。我是担心咱们的伤亡太大，无法向太子殿下交代呀。” “王大人不必多虑。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为了完成太子殿下的任务而死，大家也是死得其所了。到时候，王大人，你就下命令就是了。我们虎贲左卫绝对没有一个孬种，更不会出现逃兵。”包长善表态道。 王守仁见包长善这么说了，也就没法再说了。 一行人就这么兵不血刃地来到了鸿图帮的总舵前面。 令王守仁颇感意外的是，总舵下边的几道关卡，都已经是门户大开，一些死尸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显然这里被攻打过。 戊正在那里组织人翻查尸体。 他见王守仁等人赶来了，就过来说道：“王大人。这些人被杀的时间，应该是昨天晚上。从这些尸体的情况来看，他们是在没有反抗的情况下被杀的。” “没有反抗被杀？难道是他们内部出现了内讧？姜淮，你怎么看？”王守仁首先想到了姜淮，这个鸿图帮应天分舵的舵主。 姜淮也没见过这个阵势。他同陈维敬一样，也是来过几次鸿图帮总舵的。对于鸿图帮总舵的严密防守，那是印象非常深刻。 此情此景，他也有些不解。但是他也认为，极有可能是鸿图帮内部出了问题。于是他回道：“王大人。我也认为是鸿图帮内部出现了内讧。如果是外人前来攻打的话，绝不是现在这种效果。” 王守仁见姜淮也这么认为，就说道：“既然大家都这么认为，那么咱们还是继续向鸿图帮总舵进发，看看上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包将军，你还是留下两个卫所，守住山门口，并且在沿途安排好人员。万一这是鸿图帮的圈套，咱们还能够全身而退。” 不得不说，王守仁考虑得非常充分。包长善当即指派了两个千户，守住山门及沿途的道路。 王守仁就带着众人，戊等人继续在前面探路，一行人就直奔鸿图帮总舵而来。 一路上并没有遇到抵抗，只是不断遇到被杀的鸿图帮总舵成员。上面的人与下边的有些不同。有些人存在反抗行为，但是结果都是一样的，都被杀了。 当王守仁等人缓慢向山上行进，最终来到了山顶的鸿图帮总舵后，一个活口都没有见到。 在搜查过程中，有人很快就在鸿图帮总舵的聚义堂发现了一封信。信上直接写明“王守仁大人亲启。” 显然，这封信是留给王守仁的。 王守仁打开信件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眉头就不由地皱了起来。 这封信竟然是兴王的一名手下所写。 此人自称名叫章广，奉兴王之命，前来剿灭这个鸿图帮。 鸿图帮在湖广地区作恶多端，兴王谋划了这么多年，终于在前不久招降了鸿图帮总舵的一个护法。双方里应外合，将鸿图帮一网打尽。 章广也得知太子殿下派人前来攻打鸿图帮总舵。原本打算过来与王守仁、包长善等人进行商议，共同攻打。可是担心这么做，会打草惊蛇，被鸿图帮总舵发觉，徒增伤亡。 于是，章广就自行行动，将鸿图帮总舵剿灭。由于鸿图帮总舵存有暗道，舵主带着众多手下顺着暗道逃走了。章广等人只能是放弃与王守仁等人见面的机会，继续追击这些人，将他们一网打尽。 最后，章广表示，鸿图帮屡次向太子殿下动手，兴王对其深恶痛绝。作为分封在湖广的兴王作为王叔，岂能让这个帮派存在。虽然已经将鸿图帮攻破，接下来的追击也会成功，但是兴王让他带句话，请王守仁王大人向太子殿下转达兴王对其的歉意。 信上的字迹十分潦草，显然是在仓促间完成的。 被兴王派来的人提前将鸿图帮总舵攻占了。 在王守仁、包长善等人这几日的反复研究当中，根本就没有考虑到会有这样一个结果。 真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呀。 第一百零三章 清风寨 位于赤壁山的鸿图帮总舵被兴王派人捷足先登，予以剿灭。 王守仁、包长善等人搜查了一番鸿图帮总舵。 在没有获得有价值的情报后，只能是返回南京城。 而戊等人并没有与王守仁他们同行，自行离开了。 朱厚照听了王守仁的汇报，也看了章广的那封信，对于此事的第一感觉就是，有些蹊跷。 兴王为什么早不剿灭，晚不剿灭，偏偏在自己组织人准备剿灭前，予以剿灭呢？ 朱厚照问道：“伯安。兴王叔突然出手剿灭了鸿图帮总舵，此事你怎么看？” 王守仁见朱厚照问起，就回道：“殿下。此事绝对超乎我的意料。这个时间点不得不让人怀疑。” 朱厚照听了，说道：“除了时间点。还有一件事成为悬案。那就是咱们仅仅剿灭了鸿图帮的两个分舵，现在总舵被兴王叔剿灭了，那其他分舵呢？这个章广在心中并没有提到这件事。难不成鸿图帮其他的分舵趁机弃暗投明了？” 王守仁附和道：“不错。殿下所言极是。这的确是悬案。那咱们需不需要继续对鸿图帮的其他分舵进行调查呢？” 朱厚照摇了摇头，说道：“此事暂时先这样吧。或许兴王叔会继续予以剿灭的。即便是这些残余分子仍然存在，他们要报仇的话，那也是去找兴王叔报仇。如果万一找到咱们头上，咱们再出手也不迟。眼下还有许多工作要做。不能因为这件小事而分了心。” 虎贲左卫这次前往湖广地区，虽然没能大干一场，但是也是一种历练。 朱厚照勉励道：“包将军。此次虽然没能对鸿图帮总舵予以痛击，但是长途秘密行军，也是对虎贲左卫的一种锻炼。接下来，你要继续抓好训练，尤其是多培养中低层军官，今后的卫所改革，还需要很多像虎贲左卫那样的军官。” 包长善本身就是一个一身正气、能力出众的人，在军队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虽然遭受了不公的待遇，但是朱厚照慧眼识英才，重用包长善。 这让包长善又有了早年的抱负能够实现的希望。 对于朱厚照的知遇之恩，包长善自然要加倍予以回报。 他自然明白朱厚照对自己的期望，当场表示，一定继续加大训练力度，提高虎贲左卫的战斗力，培养一批优秀的军官。 对于包长善的这个表态，朱厚照非常满意。他也相信包长善会按照自己的意图去训练虎贲左卫。 包长善离开后，朱厚照又在王守仁等人的陪同下，来到了玻璃大棚。 此时的玻璃大棚又进行了扩建，整整扩大了一倍多。 而且绝不仅仅是为了研究杂交水稻，朱厚照还为其增加了一个新的功能。那就是种植反季蔬菜和水果。桃子、橙子、樱桃、山药、茭白等。 果蔬都是移植过来的。那些蔬菜更是绿色无化肥的有机蔬菜。 这些反季蔬菜和水果的目标人群，就是南京城的富人阶层。 朱厚照依旧走的是“劫富济贫”的路子。通过自己发明的这些东西，在富人圈打开销路，赚取富人的钱，然后再用在兴修水利、整顿卫所、架桥修路等事业上，或者贴补给穷苦百姓、衙门吏役等人。实现财富的二次分配。 由于杂交水稻的成功，让这帮老农对朱厚照非常有信心。因此，对于朱厚照种植反季蔬菜和水果，这些人也是丝毫没有怀疑。 他们按照朱厚照的吩咐，开始精心照料这些蔬菜和水果。 玻璃大棚的保温效果极好，而且光照也非常充足，这些蔬菜和水果长势非常好。 朱厚照查看了这些作物，看着它们长势非常好，他的内心还是非常激动的。 这些来自现代的技术，应用于此时的大明，可以称得上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事情。关键是能够为大明带来了一些帮助。 虽然是让富人享受到了这些珍贵的东西，但是朱厚照获得的金钱，却可以帮助那些穷苦百姓。 朱厚照甚至有了一个梦想，那就是未来，让普通百姓也能吃到这些反季水果和蔬菜。 这个梦想足够伟大。朱厚照知道，要想实现这个梦想，自己还需要有很长的路要走。 就在朱厚照一边查看玻璃大棚，一边想着自己的伟大梦想的时候，刘瑾来报，李昆前来求见。 朱厚照这才回到了现实。他知道，李昆求见，定然是为了商队方面的事情。 于是，朱厚照就从正在参观的一个玻璃大棚中走了出来。 李昆见朱厚照出来了，行礼后，就向朱厚照说道：“殿下。大事不好了。前往江西的商队遇到了山贼，货物都被劫走了。” “人员有没有伤亡？”朱厚照皱眉问道。 李昆回道：“这支商队是刚组建不久的，由于没有卫所士兵的保护，大家都按照殿下您的指示，并没有进行反抗，那些山贼倒是没有为难他们，只是将货物劫走了。人都放了回来。” 朱厚照听了，这才放心，说道：“人没事就好。究竟是在哪里遇袭的，对方是什么人知道吗？大约有多少人？” 朱厚照接连提出三个问题，足见其十分关心这件遇袭事件。 李昆回道：“殿下。是在浮梁县与徽州府交界地带的山区。对方自称是清风寨，人数在一百五十左右的样子。” “那有没有报上本宫的名号？”朱厚照继续问道。 李昆听了，欲言又止。 朱厚照说道：“李昆。你但说无妨。是不是对方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呀？” 李昆只好回道：“殿下。据回来的人说，当时山贼拦路后，已经向其亮明了身份，这支商队是大明太子的商队，让他们放行。可是对方却认为，咱们的人是拉虎皮扯大旗，吓唬他们的。因此这帮人并不买账。为首之人甚至还说，他是武曲星下凡，专门抢劫太子的商队呢。态度十分嚣张。臣恳请殿下派兵前去围剿这个清风寨。丢失货物事小，殿下的脸面事大呀。” 朱厚照听了李昆的话，内心还是有一丝愤怒的。清风寨的这伙山贼难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明知道是大明太子的商队，仍然选择抢劫。 同时，他又想到了一点。这个清风寨是不是与鸿图帮有什么牵连呢？ 第一百零四章 最简便的方法 虽然朱厚照内心有些愤怒，但是在李昆面前却不能表现出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会显得自己没有深沉。虽然自己还是一个孩子，但是毕竟身份摆在那里了。大明的皇太子。 于是朱厚照淡淡一笑，说道：“脸面也好，货物也好。咱们必然是要进行围剿的。这股山贼盘踞在那里，对于往来的客商绝对是一个不小的威胁。为了保证这条路线的安全，必须把这个钉子扒掉。” 说完，朱厚照就命刘瑾召集人员到皇宫研究对策。 为了让大家了解到第一手情报。李昆特意命这支商队的首领张素前来向大家汇报。 张素就把自己带队前往江西贩卖粮食，路遇山贼一事讲述了一遍。 张素这支商队是李昆安排的第二支前往江西的商队。张素本人是第一次带队。 但是他在第一支商队打下手时，就跟随商队首领去过江西两次。 这条线路，张素自然是熟悉的。清风寨山贼袭击商队的地点，第一支江西方向的商队就是在此路过，但是没有遇到山贼。 这次遇到山贼，绝对是超乎张素等商队成员的预料之外。对方的嚣张态度，更是令张素大为惊讶。 从对方的表现来看，根本就没把太子殿下的商队当回事。对方态度也很明确，那就是只要粮食，不伤人。显然是不想把事情做绝。 待张素讲完，朱厚照说道：“诸位。都说说吧。这件事怎么办？” 王鏊首先发言，他说道：“殿下。这股山贼狂妄至极。臣以为，应该通知江西方面，尽快予以歼灭。” 王守仁则说道：“这股山贼胆敢抢劫殿下的商队，除了狂妄之外，实力应该有一些。没实力是不敢这么干的。清风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江西与徽州府的交界地带。江西那边出兵征剿，他们如果打不过，必然会往徽州府这边逃。另外，无论是江西，还是徽州府，军队的战斗力值得商榷。让他们去做这件事，一来耗费时间太长，影响咱们与江西的贸易。二来能否剿灭，还是一个未知数。微臣觉得，直接安排虎贲左卫前去剿灭就是了。” 李昆也同意王守仁的观点，他附和道：“殿下。微臣也认为直接派兵剿灭比较好。出了这件事，前往江西的商队基本就停了。这实在是影响贸易往来呀。” 朱厚照也是倾向于派兵直接剿灭。让江西和徽州府共同去做，的确是费时费力，还不一定成功。以现在蒸蒸日上的南京贸易市场的贸易量来看，确实是耽误不起。 想到这里，朱厚照就吩咐道：“伯安。你去虎贲左卫点齐一个千户的兵力，前往剿灭清风寨。” 王守仁当即领命而去。 接着，朱厚照对李昆说道：“往江西的商队、马队先停了吧。待伯安将清风寨剿灭了以后再说。这段时间，可以先跑跑其他的线路。” 眼下，也只能是这样了。只是如此以来，对于瓷器的供应就会出现问题。 李昆自然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朱厚照想了想，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让包长善带人负责押运。如果有山贼前来抢劫，直接灭了就是。” 说到这里，朱厚照突然灵光一现，想出了一个好的计谋。他忙命人去把王守仁追回来。 所幸王守仁并没有走远，就重新回来了。 朱厚照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既然对方专门抢劫商队、马队，就连堂堂大明皇太子的商队也不放过。 莫不如由虎贲左卫冒充商队人员，押解着粮食向江西前进。如果清风寨胆敢再次拦路抢劫，那就直接将他们拿下，顺道剿灭清风寨，解决隐患。 这个办法非常好。众人对此赞不绝口。 于是，大家又调整了思路，由王守仁和张素从虎贲左卫挑选一个千户，组成一支大型商队，继续向江西运送粮食。而包长善则率领一个千户，化整为零，秘密潜入上次商队遇袭的地区。 待对方出面后，直接予以歼灭，进而根据俘虏提供的信息，将清风寨一网打尽。 这个计策，谈不上多么高明，更没有多么复杂。只是朱厚照既考虑了剿灭清风寨，又考虑了南京贸易市场需要瓷器这个抢手货。 这么做，既能剿灭清风寨，也能保证南京贸易市场的瓷器供应。可以说，是两全其美。 按照朱厚照的部署，王守仁和张素率领这支千人大商队，于三日后正式出发了。 看似十分简单，可是具体操作起来，却是有很多事情要做。为了迷惑那些山贼，王守仁特意嘱咐包长善，从虎贲左卫当中挑选一些消瘦一些的、看似劳力的士兵。 如果全都挑选那种目光炯炯有神，身体五大三粗之辈，定然会引起山贼的怀疑，极有可能就不拦路抢劫了。 不得不说，王守仁十分注重细节。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挑选士兵就用了一天多的时间。反复筛选，最终确定了假扮商队人员。接下来就是乔装打扮了。 而张素那边则筹集粮食。 王守仁与包长善又研究了一下双方如何配合、如何联络等具体事宜。 王守仁与张素同行，看着张素有些紧张的表情，安慰道：“张兄。看你的表情，有些紧张呀。不必紧张。这帮山贼胆敢欺负到咱们头上，将其剿灭就是了。” 张素听了王守仁的话，就说道：“不瞒王大人。小的还真是有些紧张。毕竟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非我这种人所能承受的了的。另外，我还有一点疑虑，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你就不用说了。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王守仁就问道：“张兄不妨说说。咱们也好商量商量。” 张素就问道：“那如果清风寨的山贼看穿了咱们的意图，不上钩呢？那咱们岂不是无法执行计划。” 王守仁听了，笑着说道：“这一点，张兄大可不必担心。这些人胆大妄为，定然会来拦截咱们的。你说得这种情况，也的确存在。虽然出现的几率并不大，但是也是有这种可能。如果真如张兄所言，他们真不来抢劫咱们。那咱们直接前往清风寨剿灭他们就是了。” 用最简便的方法解决问题是最有效的。 第一百零五章 二当家的胆子很大 王守仁和张素率领的这支商队沿着商路，顺利来到了事发地不远处。 经张素提醒，王守仁命大家提高警惕。 王守仁并没有派人到前方打探。因为这些士兵长期训练，对于侦查，都十分标准、老练。万一让对方看出来，那就麻烦了。 为了稳妥起见，王守仁并没有特意派出人员查探前面的道路，只是让大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继续赶路。 张素正介绍上次被袭击的地点，就听见了敲锣声。 紧接着从左右树林里冲出来一大批人。 不用看就知道，这些人定然是清风寨的山贼。 张素依旧是这支商队的首领。他只能是硬着头前去接洽。 王守仁陪在他身边，令其有了一些底气。 对方开场白，依旧是那套“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毫无一点新意。 张素就按照王守仁为此量身定做的一套说词进行“开场白”。 开门见山就点出来，这是大明皇太子的商队，希望各位好汉放行。 对方依旧是如张素所述那样，态度十分嚣张。 王守仁原本以为张素向太子讲述此事时，有些夸大其词、添油加醋，现在听了一个“现场版”的，才知道，张素恰恰相反。那可是往轻了说的。 如果让太子知道这帮人竟然跋扈到了如此地步，定然会亲自率军剿灭清风寨的。 就是王守仁这种好脾气，好性子，也是被对方激怒了。 张素依旧是按照王守仁所教，为对方讲后果有多么多么严重。 可是对方根本就不理睬，并且扬言，给他们一炷香的时间，人马上走，货物留下。否则格杀勿论。 王守仁看不下去了，他上前说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就敢堂而皇之地抢劫当今太子殿下的商队。莫非你们不要命了吗？” 对方为首之人，听了王守仁的话，勃然大怒，呵斥道：“这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癞蛤蟆。大爷今日心情好，放你一马。赶紧给我滚蛋，否则第一个杀了你。” 王守仁冷笑一声，说道：“那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杀我的。” 对方见王守仁这么说，说道：“嘿。还敢和我叫板。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大爷的厉害。来人呀，把他给我砍喽。” 话音刚落，就有人挥着刀，骑着马冲了过来，就要砍王守仁。 王守仁就策马站在那里，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倒是胯下的这匹马，有些怕了，焦躁不安，就要后撤，被王守仁死死地拽住了。 此人眼看着就要到了王守仁面前，那把刀也挥了起来，并且斜着劈了过来。 不出意外的话，马上就是一刀下去，人头落地。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响起了枪声，这个人直接脑袋中弹，仰倒在了地上。胯下的那匹马没有了操控，再受到了枪声的惊吓，就逃走了。 王守仁虽然表面上一副没事人似的，可是内心还是非常紧张的。这厮怎么这么近才开枪呀。 他都想直接喊出来了。 后背全都湿透了。 王守仁顾不上回味害怕了，呵斥道：“尔等马上束手就擒，我可以饶你们一条性命。如果敢反抗，此人就是下场。” 这番话，的确是镇住了一些人。但是仍然有一些山贼看不清形势，不知道死活，嚷嚷着要为二当家的报仇。 于是，这帮不要命的就冲了上来，王守仁和张素就撤到了后边。身旁的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掏出了藏在粮车里的燧发枪，迅速向这帮亡命徒射击。 与此同时，其他士兵则从两翼对这帮山贼进行了包抄。 山贼哪里能看明白虎贲左卫的战术呀。尚未反应过来，被杀的被杀，被包围的被包围。 王守仁当即就组织人开始了审讯。 很快就把清风寨的情况查了一个底掉。 清风寨就位于距离此地二十里地的山上。寨主名叫张亮。是一个从军队逃出来的人，至于是什么官职，这些人并不知道。 但是这个张亮好生了得，短短几年的功夫，就纠集了一千多号人。清风寨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山寨。 张亮为人十分讲义气，对手下十分好。一些走投无路之人，纷纷上山投奔张亮。 而张亮也是来者不拒，接纳前来投奔之人。 被打死的是清风寨的二当家的，名叫刘稼。是一个朝廷通缉的江洋大盗。因为接连干了几个案子，官府对其进行了通缉，走投无路，机缘巧合之下，刘稼投奔清风寨。 张亮自然是同意刘稼的加入。 凭借着武艺高强，屡次为山寨干成了几个大买卖，刘稼逐渐成为张亮的左膀右臂，当上了清风寨的二当家的。 上次刘稼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太子朱厚照的粮队截了下来。 抢了这么多的粮食，整个清风寨上下自然是非常高兴的。 只是，张亮听说这支商队是太子朱厚照的之后，就有些担心。 但是刘稼却不以为意，他认为这是那些人谎称是太子朱厚照的人，目的就是让咱们知难而退，放了他们一马。 太子殿下怎么会干这些低下的事情呢。 退一步说，只是劫了货物，人员一个没杀，都放了。这已经是给他们最大的面子了。 换做是以前，刘稼不仅要把货物全部留下，人员也都绑上山。让这些人写信，向家里报信，然后拿赎金来赎人。 不拿赎金的人，只能是一辈子在山寨做牛做马，为这些山贼服务。 凭空为清风寨获得了免费的服务员。 这次，依旧是清风寨的探子，看到了这支商队，向山寨进行了报信。 刘稼听说这支商队规模很大，自然是点齐了人马，前来拦路抢劫。 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 除了这些信息。对于清风寨的人员、守卫情况也都审了出来。 王守仁一面命张素组织大家就地扎营，一面派人通知包长善前来汇合。 通过审讯这帮山贼，对于清风寨的整体情况已经了解完毕。 只需要包长善率人赶来，大家制定一个可行的计划，立刻前去攻打清风寨即可。 刘稼率人前来抢劫，如果不能按时回去，定然会引起山寨方面的警觉。 因此，王守仁觉得，今日无论多晚，都得攻打清风寨。 免得夜长梦多，让清风寨有所察觉。 第一百零六章 出现意外情况 包长善距离王守仁这支商队并不远，得到通知，就率人立马赶了过来。 听了王守仁介绍完清风寨的整个情况后，包长善就与王守仁两个人开始制定攻打清风寨的计划。 依据目前的情况，王守仁制定了一个十分大胆的计划，那就是冒充这伙出来抢劫的山贼，押着部分粮车和俘虏，前往清风寨，然后看准时机，里应外合，拿下清风寨。 包长善对此，有些担心，他说道：“王大人。万一清风寨的山贼发现了，那进入山寨的兄弟就很危险了。毕竟寨外的人攻进去，得有个时间吧。” 王守仁回道：“包将军说得不错。但是，你想呀。对方这些人又岂能知道咱们会这么做呢。出其不意，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效果。” 包长善听了，主动说道：“既然是这样。我同意王大人的想法。那就有末将率人假扮成山贼，进入清风寨。王大人在外指挥，就是了。” 王守仁笑着说道：“包将军。此计是我想出来的。自然是由我率人进入清风寨。包将军可不要与我争功呀。” 这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包长善知道，王守仁这是不想让自己冒险而已。 “王大人。这点小事，怎能让你出马，杀鸡焉用宰牛刀，让末将去就是了。”包长善坚持道。 王守仁见包长善这么说，就建议道：“包将军，咱俩就不要争了。让老天爷选择如何？” “怎么个选法？” “拿个铜板。抛出去，落下来。咱俩各选一面。选中者，出马，怎么样？” 包长善自然是同意的。 于是两个人抛铜钱，决定谁去。 最后的结果，王守仁猜中。 包长善只能是面对现实。他无奈地说道：“既然是这个结果。末将自然是遵从的。王大人可要注意安全。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太子殿下那边，我可是无法交代呀。” 包长善也不傻，他自然知道太子朱厚照对王守仁十分重视。 此人能文能武，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因此，包长善对于这样一个人才，那是绝不希望他出事的。 王守仁安慰道：“包大人大可放心。就凭王某这副丑样，阎王见了我也会直摇头，绝不会收我的。” 王守仁长得的确是奇特。包长善这话还真不好接。 两个人接下来就是商量整个里应外合之计的具体实施计划。 商议完毕之后，王守仁就率领着一百精兵，穿上了山贼的衣服，当然也挑选了十几名决定归顺朝廷的山贼一同前往，押运着粮食和装作俘虏的五十名士兵。一行人就出发了。 而包长善则将其他人员分成几队，从不同的方向向清风寨进发。 由于有了归顺山贼的指引，一行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来到了清风寨。 归顺山贼上前向守卫叫开了门。 守卫还问起了怎么没看见二当家的。归顺山贼按照王守仁交代的，回道，二当家的有点私事，让我们先回来。 一行人就押解着粮食和俘虏进了山寨。 可是王守仁这些人刚进入山寨。山寨大大门也已经关上了。有一名归顺山贼突然大喊起来，“弟兄们。这些人都是朝廷的官兵。他们是来攻打清风寨的。” 这声喊，顿时令局势紧张起来。 王守仁马上命令大家立刻战斗，同时将那名喊话的山贼，一刀砍死。 清风寨寨主张亮很快就听说了此事，亲自出马，组织山贼开始围攻王守仁一行。 山贼的优势是人数众多，熟悉山寨的地形。而王守仁这方则是武器装备精良，燧发枪战斗力极强。 双方可以说是势均力敌。 早已向寨外的援军发出了响箭。 但是，包长善他们要想赶到这里，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王守仁见四面越聚越多的山贼，而包长善他们却没有赶来。 燧发枪虽然攻击力很强，架不住对方人多呀。 而且山贼也有弓箭手，这令己方人员不断地出现伤亡。 而随着伤亡人数的增加，己方的战斗力也势必会减弱。 王守仁看见旁边的粮车，眼前一亮。他计上心来，命人将这些粮车围成圈，然后以粮车为掩体，对外进行射击。 如此以来，己方有了可以掩护的掩体，对方的弓箭手威胁就降低了许多。局面得以扭转。不至于被打得太惨。 王亮对于这股来路不明的官军，那还是有些忌惮的。对方清一色的火枪，这可是普通官军所没有的待遇。 他第一想到的就是，定然是太子身边的军队。 要知道，清风寨最近曾经抢夺过据说是太子殿下的商队。难道是太子派来剿灭清风寨的。 张亮此时对刘稼抢劫太子殿下的商队懊恼不已。他想到这里，就命人去找刘稼。 可是得到的反馈就是，这些人就是冒充二当家的，返回的山寨。 张亮一听，倒吸一口凉气，如此看来，刘稼这厮极有可能被杀了。 原本想找个替罪羊，现在都找不到了。 张亮眼下能够想到的就是，尽快将这伙人消灭掉，然后带着这帮弟兄换个地方。 于是，张亮命众人加紧进攻，第一个攻进去的，赏黄金五十两。 这无疑让这帮手下为之一振，发了疯似的攻向王守仁等人。 王守仁这边面对突如其来的战斗力暴涨的山贼，竟然有些无法抵挡。王守仁此时也是没有咒念了，只能是命令众人一定要顶住，包长善那边马上就要赶来了。 至于包长善什么时候能到，王守仁也是不知道的。 这番话只是权宜之计，防止众人泄气罢了。 如果王守仁不这么说，或者直言包长善他们很有可能不能及时赶到的话，那众人定然会泄气，结果可想而知，必然是被围歼。 随着伤亡人数的增加，山贼足见缩小了包围圈。有些山贼甚至跳上了粮车，可见己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王守仁此时已经放弃了居中指挥，他带着身边仅有的两名侍卫，也毅然决然地加入了战斗。 三个人的加入，就如同大海中滴入了一滴水，可以说是杯水车薪，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但是大家见王守仁都亲自出马了，瞬间也提高了一些战斗意志。 就在这关键时刻，山在外传来了枪声。 第一百零七章 以点看面 山寨外的枪声很显然是王守仁他们的援军到了。 这个枪声，是王守仁等人的冲锋号，同时也是清风寨山贼的催命符。 外边的枪声来得很快，没用多久就由远及近，显然他们已经冲入了山寨。 张亮哪曾想对方还有援军。随着战斗的不断深入，他不断地调人前来，山寨的防守自然就出现了问题。 这也是包长善率领的援军得以不废吹灰之力，攻入清风寨的原因之一。 当然了，这与援军强悍的战斗力也是分不开的。 张亮见此情景，知道大势已去了，他此时已经顾不上其他的了，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紧逃离此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张亮还是想得开的。 于是他马上带着身边的几名贴身保镖，转身向清风寨的后寨而去。 可是张亮的点子实在是太背了，他刚跑了几步，就被一颗弹丸击中脑袋，当场就毙命了。 保镖一看寨主死了，慌忙喊道：“寨主被杀了。寨主被杀了。” 瞬间，清风寨进入群龙无首的状态。首领都死了，还打得什么劲呀。 于是，有人就放弃了抵抗，扔掉武器，选择了投降。其他人也都纷纷效仿，很快这些清风寨的山贼都选择了投降。 王守仁让人缴了这帮山贼的武器，将他们关押起来。 这些可是免费的劳力呀。 朱厚照临行前特意嘱咐王守仁，尽量多抓些俘虏，太湖那边兴修水利，修堤筑坝需要他们。 包长善来到王守仁面前，十分不好意思，他说道：“王大人。你发出信号时，我们离此地还很远，山路又不好走，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让你们受罪了。” 王守仁回道：“包将军不必这样。我们进入山寨后出了一点小小的状况，发射信号的时间只能提前了。” 紧接着，王守仁就把刚进入山寨的突发情况向包长善做了讲述。 包长善听后，感慨道：“真是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呀。这帮人真是太可恶了。此人死了，也算是便宜他了。如果落到我的手上，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王守仁经历了此事之后，对于事情的各种可能性的考虑，又有了新的认识。 一行人将山寨彻底捣毁，押解着俘虏和缴获的大量金银财宝，就离开了清风寨。 王守仁为张素安排了一部分人。张素押运着粮食，继续到江西进行贩卖。 而王守仁则和包长善押解着俘虏和缴获的财物返回南京城，向朱厚照复命。 对于抓来的这些俘虏，朱厚照果然如王守仁所料，安排人押至太湖那边兴修水利。 经过大家的不懈努力，朱厚照设计的石臼湖、太湖一线的排洪工程，已经进展过半。预计明年开春，全线贯通是没有问题的。 工程进展如此迅速，得益于朱厚照投入的巨资。不仅工匠们的工钱按时发放，水泥、石头等物资供应及时，就连大家的伙食那也是出奇地好。 很多人本来就是饥不果腹，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状态。遇到如此待遇，那可是天大的好事，谁不玩命的干，谁不珍惜眼前的这份差事呢？ 清风寨山贼一事，就这么圆满解决了。寨主张亮和二当家的，刘稼都已经死掉了。山寨已经被毁了，俘虏也都妥善安置了。 但是，朱厚照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清风寨只是给己方释放了一个信号，那就是在江南地区还存在着一股势力，威胁着百姓的生活，商人的生意，官府的治安。那就是各处的山贼。 如果说城里的泼皮，乡村的无赖，是大家身边的不法分子，那么这些山贼，绝对称得上是罪大恶极。 有些讲究点的山贼，只对来往的富人进行抢劫，那些普通百姓，秋毫不犯。 可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无恶不作，逢人必抢，滥杀无辜，这样的山贼也不占少数。 可以说，清风寨这件事，以及之前发生的千秋岭山贼、太湖水贼等事件，为朱厚照敲响了警钟。 山贼这股势力，不容忽视。 在王守仁、包长善前去处理清风寨一事时，朱厚照就与王鏊等人研究了一下清理山贼一事。 最后，朱厚照下定决心，先将南直隶各州府的山贼清除掉。 而采取的策略就是，先礼后兵，由各州府向山贼发起招安。为了赢得这帮山贼的信任，招安以大明皇太子朱厚照的名义发出。 愿意接受招安者，想进入军队，就进入卫所，想进入衙门的，就成为吏役，想加入大明江南集团的，就为其谋个差事，想回家生活的，为其提供盘缠和安家费。 总之，只要主动接受招安的，会为其进行妥善安置的。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用最小的代价，解决这些长期盘踞在山上，危害四方的山贼。 能不大动干戈，就不要大动干戈。 以最小的代价解决问题，才是最划算的。 初步确定的期限是，自接到招安信息的十五日内。 在规定期限内，没有接受招安的。朱厚照的策略自然是派出军队进行剿灭。 其实这十五日的考虑期，就是排兵布阵的时间。 而负责剿灭山贼的主力部队，自然是亲军卫和应天府各卫所。 原因很简单。这些部队都已经经过整顿。 无论是兵员数量、军饷粮草，还是军容军纪、整体士气，都是其他各州府驻扎的卫所所不能比拟的。 王守仁、包长善赶回南京城后，朱厚照就开始着手部署这件事。 有了明确的目标，有了可以信任的卫所，有了充足的粮草，有了切实可行的计划，这件事做起来就容易了很多。 但是，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如果这一点处理不好的话，整个行动就大打折扣了。 那就是，南直隶各州府究竟有多少股山贼，他们具体盘踞在哪里。 对于这一点，各州府是掌握的，锦衣卫是掌握的，各地的卫所，以及当地的百姓也是知道的。 由于向各处山寨发起招安，都是由各地的衙门来做的，所以朱厚照所幸命各地的锦衣卫好、卫所，以及百姓，统一将自己掌握的山贼山寨的信息，告知当地的衙门。 当然，为了鼓励大家提供线索，朱厚照特意制定了奖赏办法。那就是提供线索属实，待官府处理山贼完毕后，一条线索赏银五两。 第一百零八章 南直隶剿匪 轰轰烈烈的南直隶剿匪行动就这么开始了。 各府县向辖区的各处山贼发出了招安告示。 由于各地山寨接到招安告示的时间有先有后，如果制定统一的期限，必然会导致有些山寨考虑时间过长，有些山寨则考虑时间过短，这极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按照接到招安告示之日起进行十五日的计算，还是颇为合理的。 应天府除保留必要的卫所，其余都被朱厚照派往南直隶各州府。 而各处山寨的位置，也已在卫所的地图上标了出来。 官府这边除了向本辖区各处山寨发送招安告示外，还派人进行了招安游说。 主要就是向山寨的大首领讲清楚接受招安和拒绝招安的利与弊。 这也是朱厚照下令时，明确提出来的。 光靠招安告示，对山贼的影响并不大。而派人前去游说，则是面对面的交谈，效果会非常好。 各地的山贼对于官府的此次招安，也是持各种不同的态度。 有些被迫上山落草为寇，心中早已经有了招安想法的山寨。现在官府前来招安，而且是太子殿下下的命令，这些山寨头领自然就选择了招安。 还有一些人，天生就是犯罪分子。这些年罪恶累累，坏事做绝了。自知罪孽深重，对于这种招安，即便是太子殿下下的令，那也是秋后算账的节奏。接受招安后，极有可能会遭到清算。 最后是大多数的山贼的心态，那就是十分矛盾。接受招安吧，有可能被清算。不接受招安吧，又担心浪费了这次大好时机。 有这种矛盾心理的山贼不在少数。朱厚照在谋划此事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为了让这些人打消疑虑，朱厚照特意让游说之人为他们举一个例子，那就是在太湖那边兴修水利的张彪。 虽然仅仅凭借一个例子是无法彻底打消所有山头的疑虑的，但是起码让一些山贼动了招安的念头。也算是取得了一定的效果。 十五日的考虑期陆陆续续到了。 在这段时间里，一些山寨选择了接受招安，但是仍然有大约四成的山寨拒绝了朱厚照的好意。 期间还有些人向官府提供了山贼的信息。这里面有很多都是官府已经掌握的了，但是仍然有一小部分是官府没有掌握的。 朱厚照临时起意，对于那些提供官府没有掌握的山贼信息，依旧是给五两银子。而那些提供信息，已经是官府所掌握的，则给提供情报者二两银子。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让大家养成为官府提供情报的好习惯。 用利益进行驱动，是最好的方式。 既然已经过了最后的期限，接下来就是军队攻打这些不接受招安的山寨了。 朱厚照派往各地的军队，整体兵力有很多，但是分到各州县，人数就不太多了。为了达到歼灭的效果，朱厚照特命南京兵部通知南直隶各地的卫所，派出军队配合行动。 朱厚照这么做有两层意思，第一层就是上面所说达到歼灭山贼的目的。虽然各地尚未进行整顿的卫所，战斗力极差，但是起码可以充充数，辅助作用还是能起到的。 第二层，也是更深层的意思，朱厚照想借此机会，挑挑这些尚未进行整顿的卫所的毛病，为下一步整顿南直隶其他各州府卫所，奠定基础。 一位伟人曾经说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要想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必然触动一些既得利益集团的利益。而掌握了整个南直隶的卫所，就能与这帮既得利益集团作斗争。 朱厚照没有出马，只是在南京城纵观全局，各地的情况不断地涌向南京。 由于向各处山贼发布招安告示的时间不同，因此到期的时间也是有先有后。 只要到期后，对方选择不接受招安。那么派往当地的军队就开始进行围剿。 其实在给对方考虑的这十五天，当地的卫所就已经根据各方收集到的信息，基本制定了围剿山寨的策略。 期限一到，直接按照既定计划展开围剿。 接下来，在南直隶各州府就陆续开展了围剿山贼的行动。 龙虎寨被攻破，俘获山贼一百六十二名。文脊山被清剿，俘获山贼八十九人…… 其实，各地上报的战果绝不仅仅是俘虏的数量。进攻的整个过程。头目伤亡情况，歼灭山贼数量，己方的伤亡情况，当地军队的配合情况，缴获的粮草、金银财宝情况，等等。可以说内容十分详尽。 但是对于这些情况，朱厚照都安排王鏊等人进行整理。而他最关心的就是，抓获俘虏的数量。 因为这些俘虏可以送到各地兴修水利，也可以送到大明江南集团的各个公司干活。这些都是免费的劳力，只需包吃包住就可以了。 当然了，朱厚照也得给这些人一些希望。如果让他们没了希望，万一想不开了，把厂子给破坏掉了，那自己的损失就大了。 为此，朱厚照制定了一个制度。那就是这些被俘的山贼，只需要踏踏实实，认认真真地干满三年，就可以获得一个合法的身份，不仅可以成为公司的正式员工，还能获得工钱。至于接下来的买房、娶妻生子，那就看你的努力程度了。 当然了，干得非常好的，为工作做出卓越贡献的，可以提前一年，获得合法身份。 朱厚照这一招实在是高呀。这不仅能够让这些山贼安心为自己工作，乖乖接受自己的剥削，而且通过激励措施，让他们接受目前的现状，并且努力改变现状。通过日常工作的潜移默化的影响，使其内心有了一种归属感。从而习惯了在自己手下工作。 其实，这也是一种洗脑的办法。只是大家觉不到而已。 当然了，安排完工作后，还是会有一些山贼贼心不死，不认同朱厚照给他设计的这条道路。那就会重操旧业，开始干一些违法之事。 对于这种不知悔改之人，朱厚照也早已考虑到了。那就是新账旧账一起算。交给官府，从快从重进行审判。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机会也是留给改过自新的人。 第一百零九章 剿匪也能失利 随着剿灭山贼这件事的稳步推进，南直隶各州府未接受招安的山寨，就被官军陆陆续续剿灭。 但是也有意外情况发生。有几地的围剿失利了。 朱厚照得到消息后，勃然大怒。 仅仅是剿灭小小的山贼，这些军队是干什么吃的。当地的卫所战斗力差，情有可原，南京方面派出去的卫所怎么也失败了呢？ 前来禀报的王鏊，见朱厚照发怒了，就解释道：“殿下。失利的原因，可能是这些人办事不利，但是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山贼那边实在是太强了。据臣所知，有些山贼都是从军队中逃出去的。本身就是军官出身。练兵、布阵、防御等方面，那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我们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能力比咱们卫所的将领还要高一些。这是客观存在的。” 经王鏊这么一提醒，朱厚照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水浒传》里的林冲。 林冲就是因为高衙内看上了他的妻，被对方一步步逼上了梁山。 作为梁山五虎将之一，八十万禁军教头那可不是吹的。 另外四位，大刀关胜、霹雳火秦明、双枪将董平、双鞭呼延灼，那都是朝廷里的猛将。作战能力自然要高于很多朝廷军队里的将领。 朱厚照想到这里，就说道：“王大人说得是。本宫有些考虑不周。都说高手在民间。山贼当中也是有优秀的人才的。这样吧。对于失利的那几处。先看一下对方的情况。凡是属于受人陷害，被迫落草为寇的，可以继续进行招安，对他们以往的罪行，既往不咎。当然包括此次反抗官府的围剿。如果还不同意的话，只能是进行二次围剿了。但是一定要抓活的。这样的人才，本宫觉得还是要收为己用。毕竟像这种人才，不可多得呀。” “殿下真是求贤若渴呀。我想凭殿下的诚意，定然会让符合条件的山贼头目选择招安的。他们长期在军队里干过，本身就有满身抱负。殿下给他们实现自身理想的机会，他们岂能放过。”王鏊笑着说道。 朱厚照对此并不抱乐观态度。他说道：“咱们也可能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对于拒绝招安、或者投靠的，只能是公事公办了。这些人如果有接受招安的想法的话，早就接受招安了，不会推迟到现在。让包长善派出虎贲左卫前往各处，协助行动。” 王鏊领命而去。 朱厚照都把虎贲左卫派出去了，足见他对这几处围剿失利的情况十分不满，想利用虎贲左卫将此事彻底解决了。 这几处山寨，可以说是此次南直隶剿匪的硬骨头了。能否将这几处山寨解决掉，直接关系此次剿匪能否顺利结束。 朱厚照查看了这几处山寨的情况。荆南山山贼头目冯玉的简历，引起了朱厚照的注意。 这个冯玉，本是杭州右卫的一名百户。因不忍看到新上任的千户欺压士兵，就与这名千户闹翻了。 千户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说冯玉贪赃枉法。指挥使派人前去调查，竟然在冯玉住处发现了大量的钱财。 冯玉是百口难辩。显然这是那名千户栽赃陷害。情急之下，冯玉在几名有过命交情的手下帮助下，逃离了军营。 最后机缘巧合之下，在荆南山落草为寇，成为了山贼。 从下边反馈的情况来看，己方失败并不冤。 前往荆南山剿匪的是亲卫军当中的府军左卫的一个千户。 据情报显示，荆南山的山贼也就是五百多人。这名千户自认为凭借着满员的一个千户兵力，定然能够一举剿灭这股山贼的。 荆南山位于常州府境内。常州方面对这股山贼也是十分头疼，几次围剿都以失败而告终。听说太子殿下派来了亲卫军，常州方面就主动提出，派兵协同作战。但是却被这名千户拒绝了。 他觉得凭借着自己这一个千户的兵力，攻打只有区区五百多人的山贼，那可是绰绰有余。如果让常州方面支援的话，太让人笑话了。 于是这名千户对于常州方面的支援，不屑一顾，断然拒绝了。 不过常州这边也把本地的几次围剿失败的情况向其做了介绍。 对于这些，这名千户更是嗤之以鼻。他当场就表示，你们失败，那是因为你们战斗力太弱了。此次就让你们这些地方部队，散兵游勇看一看，亲卫军的战斗力。 常州这边一看，这也太嚣张了。也就不搭理他们了。你们爱怎么干，就怎么干吧。 这支千户待时限一到，就出发了。 他们研究的主要作战计划，就是秘密派兵前往荆南山，然后采取夜袭的方式，一举将荆南山拿下。 可是部队在快要接近荆南山的时候，就出了状况。 担任先头部队的两个百户，竟然掉入了对方事先设好的埋伏。虽然士兵们拼死突围，最终也逃了出来，可是却死伤一百多人，损失大半。 这名千户听说后，气急败坏。这股山贼实在是胆子太大了，竟然敢主动出击。 一气之下，这名千户就开始出昏招了。他当即决定，剩余部队不需要秘密潜入了。直接紧急集合起来，大张旗鼓、大摇大摆地前往荆南山，名正言顺地攻打这股山贼。 显然，这名千户做得十分不明智。他放弃了自己的计划，被对方代入了他们的节奏。 冯玉这么做的目的，绝不仅仅是为了消灭一部分官军，他还有更深层的想法，那就是借此机会激怒对方，让对方冲动起来。 从这名千户的做法来看，冯玉已经达到了目的。 虽然这名千户集结了剩余的所有部队，就这么直奔荆南山而来，但是冯玉这边并没有退回山寨，等待着官军的到来。 冯玉依旧是组织大家，不断地对前进中的官军进行偷袭、侵扰。 不仅白天抽冷子进攻，而且晚上也时常进行夜袭。 虽然对于山贼的这些小伎俩，官军这边也都心中有数，并且积极进行应对。但是如此不间断，不分白天晚上的袭击，还是给官军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整个部队，从千户到士兵，渐渐地被彻底激怒了。 大家都变得十分烦躁，有种有力无处使。出拳打到棉花里的感觉。 实在是太憋屈了。 第一百一十章 王守仁受挫 历尽千辛万苦，官军终于来到了荆南山。 此时天色已完，千户最后决定休息一晚，明日攻打山寨。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当晚山贼竟然主动出击，夜袭军营。 军中大乱，千户只能是带着残兵败将逃离。 朱厚照看了此次荆南山剿匪的情况，对于这个冯玉的指挥能力，那也是由衷赞美。 即便是自己率领一个千户的兵力前去剿匪，也不比这位千户强多少。 朱厚照对这个冯玉十分感兴趣，那可是个人才呀。 朱厚照命王守仁率领一队人马前去围剿荆南山，特意嘱咐王守仁，其他人无所谓，务必活捉这个冯玉，他要收为己用。 王守仁自然明白朱厚照的意思，自然是答应了。 当然了，对于其他各路围剿山贼的人马，朱厚照也是这么吩咐的。能够将己方经过改变的卫所打败，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军事人才。最起码比现有的一些将领强。 王守仁见朱厚照如此重视这个冯玉，内心不免有些嫉妒。 他点起人马，就直奔荆南山而来。 对于那名千户围剿失利的整个过程，王守仁也进行了一番研究，自然也想好了对策。功课做得十足。 王守仁自然采取了秘密前往，而且兵分两路。自己率领大部队，而另一队则是一个精兵组成的小分队，由暗处前往荆南山。 王守仁走的这条路线，就是那名千户曾经走过的路线。如果暴露的话，自然也是自己这一路暴露。 另外，自己这边行进即使暴露了，也没有关系。能够起到吸引荆南山山贼的注意，这样会让另一路小分队能够顺利抵达荆南山山寨，从而达到围歼山贼的目的。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都在王守仁意料之中。 冯玉依旧是派出人员给王守仁一行使绊子，不分昼夜的进行侵扰、袭击。 而王守仁对于冯玉的这个小伎俩，也早已有了对策，那就是将部队分成三班倒，一天十二个时辰，各负责四个时辰的防务，其他人员进行休息。 这招就将冯玉的策略彻底击溃。 但是，军队还是有一些伤亡。 毕竟，敌暗我明，对方不按套路出牌，往往出其不意，进行袭击，待己方反应过来，人家早就跑了。 在夜间遇袭之地，王守仁命令大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如果对方胆敢夜袭，绝对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厉害。 可是一夜无话，对方好像知道己方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并没有来进行夜袭。 王守仁也对这个冯玉有了新的认识，此人非常狡猾。 第二日继续向荆南山进发，可是刚走了不到十里路，就遇到了对方的突然袭击，王守仁忙下令还击。 对方攻击了一会儿，就主动撤退了。 王守仁并没有让人去追击，而是选择继续行军。 穷寇莫追这个道理，王守仁自然是知道的。 如果贸然追击，极有可能落入对方事先设好的埋伏。 王守仁率领部队刚走了不到一里地，前面竟然出现了爆炸声，紧接着又是几个爆炸声。 很快，王守仁就得知，应该是先头部队触动了土制地雷。 第一颗地雷爆炸后，士兵慌忙向旁边逃跑，这又触动了其他地雷，引发连锁反应，造成了二十多人死伤。 这个冯玉还真是有点意思。 王守仁命大家行军时，多加小心。 这无形中降低了行军的速度。 但是，行军期间仍然是遇到了几波地雷，造成了一定的伤亡。 王守仁没有想到这个冯玉在前期袭击无果的情况下，竟然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 王守仁人原本两天应该走完的路程，走了整整五天。 没办法，随时触发，引爆的土制地雷，实在是太烦人了。 不仅行军耗费的时间多了三天，而且伤亡也不小。前前后后竟然有二百多人。 王守仁现在对于这个冯玉，可是恨到了极点。要不是朱厚照特意强调，必须要抓活口，他定然要将这个冯玉千刀万剐。 来到荆南山山寨外围，依旧有土制地雷。 王守仁这时也并不着急，他命人开始排查地雷。同时，安排人与那支小分队进行联系。 在这段行军中，王守仁与手下也对地雷有了一些认识。对于如何发现这些地雷，也积累了一些经验。虽然不能确保百分之百发现地雷吧。那也总比触雷强多了。 排雷工作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趁这个功夫，将士们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子，为接下来的攻打山寨恢复体力。 这些日子的行军，不仅身体累，而且心也特别累。 毫无征兆的偷袭，夜间的侵扰，不时触发的地雷，已经让大家身心疲惫了。 但是前去与那支小分队接头的人，却是空手而归。 据接头人介绍，他已经赶到了双方事先定好的接头地点。 王守仁这边行军速度慢了下来，按理说小分队早就应该到了。 可是现在却无法联系到对方。 王守仁心中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很快，他的这种不祥预感得到了验证。 荆南山山寨派人前来求见王守仁。 此人拿出了冯玉的亲笔信。 这是冯玉专门写给王守仁的。 里面的内容也很明确。那就是那支小分队现在正在山寨中“做客”。希望王守仁好自为之。 另外，冯玉还提出来，想要和太子殿下亲自谈谈，希望太子殿下能够前来山寨一叙。 王守仁哪里受得了这股窝囊气。他当即下令，攻打山寨。 不得不说，这封信彻底激怒了王守仁。这些天心里积压的怒火都在这一刻爆发了。 土制地雷排查出来一些，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尚有土制地雷没有排除。 但是王守仁已经顾不上这些了。至于那支被抓上山的小分队，也顾不上了。 对方竟然让太子殿下到山寨来。这实在是太嚣张了。一个小小的山贼，竟然胆敢提出如此条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王守仁决定要教训教训这个家伙。 仓促行动看似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可是真动起手来，王守仁就有些后悔了。 冯玉好像早已料到王守仁接到信后，就会进攻山寨。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王守仁几次进攻，都没能拿下山寨。 随着士兵伤亡数量的不断增加，士气不断下降。王守仁知道，自己此次攻打荆南山山寨失败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主动找上门 王守仁的求援信送到了朱厚照的手中。 对于这个结果，朱厚照也是颇感意外的。 在他眼中，王守仁不仅仅是心学大师，而且文能治国，武能安邦。 这个冯玉却将王守仁击败了。这令朱厚照对这个冯玉越来越感兴趣了。 朱厚照当即决定亲自出马，调集了虎贲左卫和金吾左卫前往荆南山。 其他各处失利的，二次围剿都已取得成功，只有这个荆南山的山贼还没有被剿灭。 做事情一定要善始善终，朱厚照自然不能让荆南山的这股山贼继续存在。 两个卫所的兵马，在朱厚照的率领下，浩浩荡荡直奔荆南山而来。王钦、包长善、刘瑾等人陪同，而王鏊则被朱厚照留在南京处理日常事宜。 王守仁见到朱厚照后，面露羞愧之色。他刚要请罪，被朱厚照拦住了。 朱厚照说道：“伯安。胜败乃兵家之常事。是这个冯玉太狡猾，你也不要自责。他不是要见见我嘛。那我就会会他。我倒要看看，他有几斤几两。” 王守仁说道：“殿下。这个冯玉十分擅长制造土制地雷，我们就是因为这个地雷，不仅损失了很多人，而且还耽误了时间。” 其实除了这一点，冯玉通过地雷延长了王守仁这边的行军时间，将王守仁派出的那支小分队给俘虏了。 朱厚照回道：“这个地雷的确是个难缠的东西，不过我们可以利用地面的痕迹情况，来查看对方是否埋了地雷。” “这倒是个好主意。”王守仁夸耀道。 接下来，朱厚照就与王守仁、王钦、包长善等人研究进攻荆南山的计划。 由包长善率领一个千户的兵力作为先锋，为大部队排除一切威胁。 朱厚照亲率剩余部队紧随其后，作为攻打山寨的主力部队。 第二日，包长善部和朱厚照的大部队先后出发了。 令人感到费解的是，先锋部队一颗地雷都没有遇到，行军非常顺利。 朱厚照听说后，命来人回去务必告诫包长善，切不可掉以轻心，冯玉既然没有安放地雷，极有可能有后招。 包长善自然不敢大意，他命令部队依旧是认真检查路面，查看是否安放了地雷。 就这么谨小慎微、一步一个脚印来到了荆南山山寨外，安营扎寨，等待朱厚照等人的到来。 朱厚照早已严令包长善，不可擅自攻打山寨，防止对方夜袭，一定要等到大军赶到，再进行进攻。 当晚，先锋部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等待着极有可能的夜袭，可是这一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山寨方面并没有进行夜袭。 包长善率领的先锋部队就在山寨外等候着大部队。 朱厚照率领着大部队终于赶来了。听了包长善的汇报，朱厚照也是不知道冯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守仁、王钦等人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 就在众人放弃猜想，研究攻打山寨的计划时，侍卫来报，荆南山山寨寨主冯玉求见。 朱厚照听了，问道：“他亲自来的？带了多少人？” “就他自己。”侍卫回道。 “好大的胆子呀。殿下，您下令吧。我立刻就可以带人把他绑过来。”包长善请示道。 王守仁也是跃跃欲试。此人令自己下不来台，现在正是找回场子的大好时机。 朱厚照摆了摆手，说道：“人家既然是孤身一人前来，咱们如果绑了人家，那就有些太不地道了。让他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他究竟要干什么？” 侍卫领命而去。 过不多时，帐外进来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此人三十多岁的样子，国字脸，浓眉大眼，留着长长的胡须，颇有关云长的风范。 此人见到朱厚照后，就跪下了，请罪道：“罪人冯玉见过太子殿下。” 这究竟是唱得哪一出。冯玉的开场白，把大家都给整蒙了。 倒是朱厚照很快恢复了平静，问道：“你就是冯玉？” “正是小的。” “既然你自称罪人。那就说说你究竟有何罪吧。”朱厚照冷冷地说道。 冯玉一怔，立刻明白了，这是朱厚照给自己的下马威呀。他只好老老实实说起了自己的罪行。不该与官军作对，应该主动接受招安。 朱厚照听了，问道：“你既然知道应该接受招安，可是为什么要拒绝招安，一而再，再而三地与官军交战呢。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冯玉解释道：“殿下。小的接到招安告示后，也曾想过接受招安。可是小的担心，招安后会受到清算。毕竟这么些年，也干了很多拦路抢劫的事情。这个罪行也不小呀。所以就放弃了接受招安。至于后来官军前来围剿，我只能是硬着头皮选择反抗了。” “那你这次主动来认罪，又是什么操作呀？莫非是把本宫叫来，如偿所愿了？” “殿下。小的不相信其他人的话，只相信您的话，您既然亲自来了，小的自然是决定投降了。”冯玉说道。 朱厚照听了，并没有高兴，说道：“那本宫死伤的那些手下，怎么处理呢？” 冯玉回道：“小的愿意血债血偿，请殿下责罚。” 朱厚照看着面前跪着的冯玉，说道：“冯玉。不要觉得本宫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放弃接受招安，接连与围剿的官军作战，无非是想告诉本宫，你很厉害，你有勇有谋，是个不可多得人才，待价而沽罢了。” “殿下英明。” 朱厚照继续说道：“本宫是爱才，可是本宫也奖罚分明。你打死打伤我这么多的手下，不能就这么算了。来人呀。拖出去，给我打三十大板。” 一声令下，外边的侍卫就上前将冯玉架了出去。 冯玉却十分高兴，说道：“多谢殿下责罚。” 责罚还有感谢的。王守仁、王钦等人都嗤之以鼻。 紧接着就听到外边噼里啪啦，开始了杖责。 令账内众人感到意外的是，自始至终冯玉都没有叫喊一声。 难道是晕过去了？ 杖责完毕后，侍卫又把冯玉架了回来。 只见冯玉满头大汗，脸色煞白。显然受刑不轻呀。 就从他挨打一声不吭这个劲，就称得上是条汉子。 第一百一十二章 南直隶匪患彻底清除 朱厚照命人为冯玉上了金疮药。然后安排他去休息了。 同时，为了不让山寨的人担心，朱厚照特命人将冯玉写好的那封信送上了山。 这是为了安抚住山上的那些山贼。 如果他们的寨主冯玉只身下来，却迟迟不回山寨，对方定然会认为是己方把他抓了起来，或者予以加害了。他们极有可能会选择反抗到底，那就适得其反了。 能够采取和平方式，那就不要采取武力方式解决。 休息了两日，冯玉就主动提出，回山寨开始布置投降事宜。 朱厚照劝他还是再休息几日，起码伤口愈合了，再回去也不迟。 但是冯玉却坚持要回山寨。 朱厚照只能是安排人，制作了担架，将冯玉抬回山寨。 冯玉回到山寨，手下人见到自己的寨主竟然被打，纷纷为其抱不平，准备杀下山去。但是却被冯玉拦住了。 冯玉分析道：“这次前去面见太子殿下。虽然被杖责了，可是我却非常高兴，为什么这么说呢。这说明太子殿下已经对咱们前期的罪责进行了一笔勾销，如果他什么也不做，就让咱们归顺，那我会十分担心。毕竟他得给手下人一个交代。” 听了冯玉的这番话，手下们才明白当家的被打，其实是另有深意。 冯玉继续说道：“既然咱们选择投降，那就抓紧收拾收拾，尽快与山下的人汇合。招安是条好出路，弟兄们就不要天天过着刀头舔血，提心吊胆，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了。日后走上正途，也要奉公守法，老实做人，娶妻生子，那可是指日可待。” 在朝廷向各个山寨发出招安告示时，冯玉就有了接受招安的想法。 其实冯玉自打落草为寇后，就一直有这个想法，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而已。他和其他山贼一样，担心秋后算账。 此次太子朱厚照主持的招安，要比当地的官府招安，保险很多。 太子朱厚照自打来到江南，做了很多的工作，令南直隶地区焕然一新。冯玉觉得自己是遇到了明主。 可是如果直接就接收招安的话，定然是将荆南山山寨当做一股普通山贼，将大家分散到卫所之中，至于今后大家过得怎么样，只能是看自身的造化了。江南卫所的状况，冯玉十分清楚。与山贼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有了一个合法的外衣罢了。 这是冯玉所不想看到的。 于是冯玉就打算先拒绝招安，然后通过与接下来围剿的官军作战，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以便引起太子殿下的注意，从而得到重视，也让自己手下的这帮兄弟将来能够有个好的前程。 整个过程就如同冯玉所设想的那样进行着。唯一出乎其意料之外的是，在第一次阻击官军成功后，他也向对方做了明确表示，可是太子殿下并没有来，而是安排王守仁前来围剿。 这令冯玉不得不将自己压箱底的法宝，土制地雷拿出来。 打败了王守仁，终于将太子殿下吸引到了这里。 虽然挨了三十大板，但是非常值得。 山上众人一直以来唯冯玉马首是瞻。对于他的这个策略，众人自然是完全赞同的。 于是，一行人收拾妥当，带齐了这些年积攒的金银财宝，粮草辎重，将山寨毁了之后，就下山投靠太子朱厚照了。 朱厚照自然也没有亏待冯玉一行，将他们分到了随行的金吾左卫。 任命冯玉为金吾左卫的一个千户。 金吾左卫原来的指挥使名叫谭明，在朱厚照整顿亲军卫时，就因查出各种问题，被朱厚照予以惩处。 金吾左卫一直没有任命指挥使。空缺的千户、百户、总旗等职位，倒是被补充完毕。 金吾左卫一直由千户张冕来负责。 这个张冕称不上是多么优秀，但是却能做到中规中矩，在大环境如此恶劣的情况下，能够做到这一点，也是实属难得。 朱厚照打算磨炼磨炼张冕，再提拔他为指挥使。此次前来攻打荆南山山贼，也是想锻炼一下张冕，及其率领的金吾左卫。 此次成功招降冯玉。凭冯玉的能力，担任金吾左卫指挥使一职，绝对是绰绰有余。但是冯玉毕竟是山贼出身，而且刚刚进入金吾左卫，直接安排他担任指挥使，定然会令整个金吾左卫感到不满。不仅仅是金吾左卫，其他卫所，包括身边的这些人，也定然认为此事不妥。这么做必然会令大家心有隔阂。不利于团结呀。 为此，朱厚照就让张冕升为金吾左卫指挥使，空出来的千户，由冯玉担任。 凭着冯玉两次击败官军的能力，担任千户一职，还是说得过去的。 无论是张冕，还是冯玉，对于朱厚照的安排，那自然是感恩戴德，千恩万谢的。 成功收编了荆南山冯玉这股山贼，就意味着南直隶此次剿匪行动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整个南直隶的各处大大小小的贼窝，都被端了。 但是朱厚照知道，这只是一个好的开始，能否将此大好局面保持下去。需要自己继续大力发展南直隶的经济，让老百姓都有饭吃，都有房住，都有衣穿。 每年创造的大量财富，要合理进行分配。贫富差距过大，富人欺压穷人，都会造成一些穷苦百姓被迫走上落草为寇的道路。 另外，如果真有那种敌视朝廷的人选择落草为寇，那就得发现一处，剿灭一处。不让山贼势力在南直隶存在。 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山贼问题，就牵扯到了很多方面。 整个大明社会，其实就是各个方面相互交织、相互影响的大网。一个方面出现了问题，就会影响到其他的方面。 而要解决一个方面的问题，就需要做好相关的其他方面的问题。 牵一发而动全身，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朱厚照知道，自己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但是这些问题又不能同时进行。 为此，朱厚照才从清查冗员这个切入点开始。在这个巨大的网中，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点。 解决衙门人员的问题，解决军队的问题，解决粮食的问题，解决洪水的问题，以及此次解决的山贼问题。 接下来，还有一个个的问题，等待着朱厚照的解决。 有些朱厚照早已有了打算，可是有些问题朱厚照也没有好的办法解决。 只要人活着，就有解决不完的问题。 第一百一十三章 钟虎回来了 朱厚照率领虎贲左卫和金吾左卫前往荆南山剿匪，兵不血刃就解决了冯玉一伙，为整个南直隶剿匪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虽然这里面有冯玉想引起朱厚照注意的想法，但是不影响朱厚照此次剿匪。 用人格魅力将对方降服，那也是本事。 朱厚照还招了一员大将，这也是一个很大的收获。 当朱厚照一行回到南京后，见到了从京城回来的钟虎。 其实，按照钟虎等人的速度，用不上两个月就能从京城返回。 可是他们却足足用了三个多月的时间。 还没等朱厚照问起，钟虎就向其做了解释。 原来，钟虎率领羽林前卫为京城送去了漕粮。 原本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京城每天发生很多事情。内阁和各部每日收到的信息那也是不计其数。 从江南运送漕粮实在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情了。甚至可以说，这就不是一个事。 但是，这批粮食是太子殿下派人送来的。而且是大名鼎鼎的杂交水稻。护送的人又是太子殿下在江南组建的第一支火器部队。 这三个因素组合起来，就注定钟虎一行不一般。 弘治皇帝也是思念自己的儿子。他听说了前来运送漕粮的是太子派来的。就召见了钟虎及羽林前卫指挥使蒋善。 钟虎本就是弘治皇帝身旁的贴身侍卫，对于面见皇帝，并不紧张。 而蒋善就不同了。虽然指挥使也算是军队当中的高官了，但是能够得到皇帝召见的，并不多。基本上都是有赫赫战功之人。 蒋善作为江南地区的将领，哪有什么战功呀。能够得皇帝召见，那可是借了太子殿下的光。可以说，是自己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蒋善见到弘治皇帝，激动、紧张，交杂着。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对于蒋善这个人，弘治皇帝早已从锦衣卫那里了解到了他的情况。 虽然算不上有勇有谋之人，但是却是一个正直之人。勉强算是合格吧。 自打太子朱厚照前往南京，弘治皇帝就专门安排一队锦衣卫负责定期将太子在南京的情况传回京城。 因此，弘治皇帝对于太子在南京的所作所为，那是一清二楚的。 此次召见钟虎和蒋善，弘治皇帝也就是问了问他们此次运送漕粮的情况，以及羽林前卫的战斗力。 听二人讲述，并不过瘾。弘治皇帝也想借此机会让日益腐朽的京城各营看看真正的军队。 要知道大明赫赫有名的京军三大营，在土木堡之变中伤亡殆尽。 于谦临危受命，仓促间组建了十个新的单位，总称为“团营”。把三大营留下的老弱病残，称为“老家”。 到了宪宗时期，将十营扩充至十二营。但是其腐化之势，已经是无法阻挡。 弘治皇帝自然是知道的。他想借此机会让满朝文武，以及十二营看一看，什么是真正的军队。 羽林前卫并没有让弘治皇帝失望。在那日的展示当中，无论是单兵作战，还是排枪阵列，都给在场的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各卫所都像羽林前卫这么有战斗力，何愁北虏不除。 弘治皇帝对羽林前卫进行了一番奖赏。 此时，正好赶上密云地区有蒙元部落侵扰，兵部尚书马文升趁机建议，让羽林前卫前往密云地区迎敌。 对于这个提议，弘治皇帝自然是采纳的。 于是，原本应该返回南京复命的羽林前卫，就被朝廷派去抗击蒙元部落的侵扰。 羽林前卫赶到时，给了那些入侵的蒙古兵迎头痛击。 可惜羽林前卫作为江南的卫所，马术并不精湛，与马术娴熟的蒙古兵，自然是无法比拟的。 原本可以以一个千里奔袭来画上句号，可惜却无法达到预期效果。 羽林前卫打退了蒙古兵，就返回了京城。自然又是受到一番表扬和奖赏。 就是这场边塞御敌，耽误了行程，导致羽林前卫直到今日才返回南京城。 朱厚照听了钟虎的讲述，也勉励了一番。但是对于羽林前卫马术不精一事，也是记了下来。 自己原来注重利用火器提高卫所的战斗力。现在看来，仅仅是战斗力提高，还是远远不够的。 攻防战，以及阵地战，这都没有问题。追击就暴露出来问题了。 朱厚照觉得下一步，要在马术方面下功夫。这么做不仅可以提高追击战的战斗力，还能增强卫所的机动能力，无论是驰援，还是进军，速度都会大大提高。 朱厚照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羽林前卫指挥使蒋善。 钟虎则被朱厚照召回身边。因为他有新的任务。 朱厚照安排完公事后，就开始解决自己的私事了。 他想钟虎着重问询了父皇和母后的身体情况。 据钟虎介绍，张皇后的身体非常硬朗。弘治皇帝的身体就差了许多。 朱厚照对此却是心知肚明。弘治皇帝打小是在一群太监、宫女的保护下，才活下来的。在长身体的时候，营养根本跟不上，从此就落下了病根。 再加上他登基后，励精图治，奋发图强，日夜操劳，身体自然是每况愈下。 据朱厚照的记忆，弘治皇帝应该是在弘治十八年驾崩的。现在是弘治十四年。换句话说，弘治皇帝还有四年的活头。 朱厚照真希望自己这位名义上的父亲能够好人有好报，多活很多年。也许这也是自己将来要解决的问题之一。 钟虎最后将弘治皇帝的一封亲笔信，交到了朱厚照的手上。 弘治皇帝开篇就对朱厚照到南京后的所作所为进行了一番表扬。同时也告诫他切不可骄傲，应该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接着就讲了张皇后和自己对他十分想念。现在已经到江南一年了。希望他年底能够回京城团聚。钦天监向其上奏，由于太子殿下在江南做了很多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血光之灾已经被化解了大半。虽然仍存在危险，但是已经没有原来那么凶险了。 最后，弘治皇帝竟然谈起了兴王剿灭鸿图帮一事。弘治皇帝让朱厚照不要怀疑兴王剿灭鸿图帮的动机。兴王已经向弘治皇帝请罪，在自己的地界上竟然有这么一个胆大妄为，胆敢袭击太子的帮派。是自己失察，凭空让太子陷入危险。 第一百一十四章 市场成规模 兴王作为弘治皇帝的亲兄弟，弘治皇帝自然是对其手足情深。 作为一个仁慈的皇帝，让自己的孩子不要怀疑自己的兄弟，那也是正常的事情。 兴王派人剿灭鸿图帮，无论是动机、时间，还是经过，都有诸多疑点。 弘治皇帝特意提起此事，令朱厚照对此事更加怀疑。 尤其是兴王派出剿灭鸿图帮的人，好像叫章广，他在信中说，由于鸿图帮总舵存有暗道，舵主带着众多手下顺着暗道逃走了。由于要追击，就没有与王守仁等人见面。这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连个消息都没有。这又作何解释。 从另一个角度将，父皇主动让自己不要怀疑兴王叔，是不是有些欲盖弥彰呢？ 这个问题先告一段落吧。 父皇既然让自己回京城过春节，那么接下来这段时间就得抓紧处理江南的各项事务，并且做好回京城的各项准备。 南直隶的山贼被清除掉，整个社会治安上了一个新台阶。虽然各地还有一些泼皮无赖，威胁程度就小了许多。 商队、马队的安全得到了保障。 因为增派了人手，南京贸易市场的二期工程进展速度又提高了许多，再有一个月就能全部竣工了。 随着李昆组建商队、马队产生了很好的示范效应，各地不仅知道了太子殿下在南京建造了一座大型的交易场所，而且从中看到了巨大的商机，各地的商队、马队也逐渐开始到南京贸易市场做生意。 这使得南京贸易市场的交易量是逐日递增，客流量、货物量也是激增。 好在刘云一直尽心尽力地在建造二期、三期工程，一些建造好的商铺也都陆续租给了那些商人。 除了本地的商人，一些外地商人也提出租赁请求，朱厚照自然是同意的。只是押金要比当地的商人要贵整整一倍。 这么做，也是因为外地商人不好控制，万一出现毁约跑路的情况，贸易市场这边是要担责任的。 当然了，对于这些外地商人的商铺，在店铺的牌匾上有一个“外”字，以便往来的客商知晓，这家店铺是南京城外的商人所开。 对于这种商铺的交易，交易额在押金范围以内的，给予保护。也就是商人与这种商铺的交易额不超过这家商铺的押金范围，如果商铺卷铺盖跑了，市场管理方会为用押金为其弥补损失的。 这么做，有人就会说了，如果商铺的押金是五千两银子的话，他同时向十家、八家的人贩卖价值五千两的货物，然后跑路了。那押金只有五千两，其他各家的损失怎么办呢？ 这一点，朱厚照早已想清楚了。在建立市场时，朱厚照就建立了严格的进出货制度。那就是每家商铺必须建立进出往来账。 也就是你每日进多少货，出多少货，都得有账目的。并且在市场的各处入口也设卡，登记来往货物情况。 实行这么严厉的制度，目的就是防止有些商家少算收入，逃避缴税。 而这么做，也可以规避上面的问题。你家商铺只有价值五千两的货物，你一下子卖给十家下家，这是要干什么。这不是要卷钱跑路，还能有第二种解释吗？ 对于这种行为，朱厚照制定的《南京贸易市场管理办法》中也有规定，严惩。具体按照虚卖一笔货物价格的五倍进行处罚。 同时，还有配套的举报制度。凡是提供有价值线索，并且得到最终确认的，按照货物总价值的十分之一予以奖励。 比方说这笔买卖价值一万两银子。你发现后进行了举报。市场方面查处后，你作为举报人，就可以获得一千两的奖励。 这么高的奖励额度，怎能不让人动心。 据刘云介绍，有些人闲来无事，就愿意到南京贸易市场闲逛。他们不是来做生意的，而是来查看是否有商人违法，这样他们就可以向市场管理方举报，获得巨额的奖赏。 这条规定竟然还免费召来一批义务监督员。 这倒是朱厚照没有想到的。 有些时候，不是人太贪婪，而是制度不健全。 如果把制度制定好，并且进行严格、有效的执行，就会抑制住人的贪婪。 按照刘云的估算，整个三期工程全部竣工，最快也得来年一月份。 但是朱厚照还得回京城过年，什么时候能回来，还是个未知数，已经等不及了。 于是朱厚照从亲军卫抽调金吾左卫和金吾右卫前来增援。 当然了也不能白让这些士兵干。除了每月的军饷，市场方面还给他们发与军饷等额的工钱。换句话说，大家每个月开双饷。两个卫所的人怎能不高兴。 朱厚照做事情是讲道理的。你多干活，我就给你多发钱。绝不干剥削、欺诈、克扣等龌龊事情。 有了这一万多人的加入，南京贸易市场的工期就会提前到十二月份初。 对于这个完工时间，朱厚照还是十分满意的。 龙江宝船厂的第一艘五千料宝船主体已经完工。接下来就是宝船内的各个设施的装备了。除了一些必备设施外，朱厚照还特命人将新设计的佛朗机炮也装备到宝船上。 船大是一方面，配备强大的火力也是必不可少的。 将来行驶在大海之上，遇到倭寇、海盗、西洋人，也可以打得他们抱头鼠窜、满地找牙。 至于一千料和两千料的船上，自然也配备火炮，只是没有五千料宝船这么大、这么多而已。 新建造好的一千料宝船已经有十艘了。朱厚照并没有让他们闲着，从南京向苏州府、松江府、扬州府等地输送水泥、钢材等材料，帮助当地兴修水利，同时也解决南京方面的产能过剩，毕竟南京这边水利工程已经基本完工，建造房屋所需水泥、钢材也十分有限，那边正大干特干，运送到那边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船到那边之后，还可以将那边的货物运回南京贸易市场，进行交易。 除了向长江下游输送外，还向上游的江西、湖广等地开展贸易。 用宝船运输，不仅大大提高了运货数量，而且运输速度和安全性也都大大提升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兴王送头颅 一千料的宝船可以暂时用来运送货物，可是那些建造完成的两千料宝船都被送往松江府。 松江府下辖华亭县和上海县。将这两千料的宝船运往松江府，也是为将来的海运做准备。 朱厚照不可能亲自前往松江府筹备此事。他特命王守仁前往松江府建海港、练水军、募水手，待龙江造船厂陆续完工宝船，未来将组建海运船队和水军。 这不是一朝一夕，一年两年所能完成的。交给王守仁来做，那是再好不过了。 为了能够让王守仁更好地开展工作，朱厚照特从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各抽调了五个百户，跟随王守仁一同前往松江府。另外，还赐予王守仁王命旗牌，以便便宜行事。 除了这些，朱厚照还为建造海港的位置，提供了指引，那就是松江府的上海县。 其实这么不是什么新鲜事。早在元代，就在上海设立了市舶司。至元十七年，上海市舶官王楠提出“双抽蕃货，单抽土货”的税收政策。 朱厚照对于王楠的这个政策还是比较赞赏的。将来如果自己能够顺利开展海外贸易，也要实行这个政策。 虽然这么做，不利于贸易往来，影响番邦对大明的贸易。 但是，作为大明朝的一份子，这么做，可以彰显大明的实力和威严，让番邦对我大明充满敬畏。提升大明的“江湖地位”。 对于宝船，最初设计是三款，分别是一千料、两千料和五千料。但是，朱厚照已经向龙江宝船厂做了交代，绝不仅仅只局限在这三款上，还可以设计、建造其他款式的船只。比如：车轮舸、鹰船、沙船等。 未来的海港、水军基地，绝不仅仅只是上海这一处，浙江、福建、广东、山东等沿海地区也是必须建立的。 王守仁一直跟随朱厚照，对于朱厚照的想法也是知道一些。再加上此人非常聪明，又能根据朱厚照的所作所为，推测出一些。 当朱厚照安排其做这件事时，王守仁知道，这绝对是太子殿下谋划的一件大事，自然不敢怠慢。 除了建造海港，建设水军之外，朱厚照还命王守仁整顿松江府的驻军。 由于松江府位于沿海地区，朝廷在这里设置了金山卫、南汇咀中后所、青村中前所等卫所。 对于这些沿海卫所，朱厚照也是屡有耳闻，他们比内陆的这些卫所腐败程度更加严重。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们依托驻扎海边的便利，得益于朝廷的禁海政策，与倭寇、水匪以及当地的商贾、官府相勾结，进行走私活动。 其实大明走私最为猖獗的地区是浙江和福建。松江府这边还算轻的。 走私之所以猖獗，与大明的海禁是有直接关系的。如果开展正常的海上贸易，必然会遏制住愈演愈烈的走私活动。 可是，当走私活动规模越来越大，从中获利的人越来越多的话。这帮人又成为了解除海禁的一大阻力。 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后期隆庆开关，仅仅开了一个小小的月港，而不是全面开关。 原因很简单。全面解除海禁的话，这些靠走私获利的人群，利益就会受损。他们怎么能够同意呢。 其实，开关也好，走私也罢。都是一种进行内外贸易的一种形式。只不过通过开关，国家可以从中获取利益。而走私则是让这些参与走私的利益集团获得利益。 利益获得者不同罢了。 江南沿海的倭寇、走私等问题，朱厚照是知道的，也是需要解决的。但是，现在不是时候。因为大明朝还没有解除海禁。 海禁就如同一堵墙，阻断了大明与海外的贸易往来。而海外的日本、吕宋等国家需要与大明做生意。大明也需要将本国的一些畅销产品销往海外，比如丝绸、瓷器等经久不衰受欢迎的货物。 但是大明的市场比较大，对于海禁，受影响不是很大，本地市场就能消耗很多。但是海外这些国家就受不了了。尤其是日本。本国连年征战，生产力极度低下，有很多商品都是需要从大明获取的。仅靠朝贡进行的贸易，那是远远不够的。这也是为什么大明沿海倭寇越来越多的原因之一。 当然了，这些倭寇当中，还夹杂着众多的大明人，他们也参与其中。 制度层面解决完，再进行处理，才是正道。否则在没有开海的情况下，打击海盗，只能是越大越多，不仅劳民伤财，而且收效甚微。 送走了王守仁一行，朱厚照迎来了远道而来的拜访者。 兴王叔派来的人。 此人名叫章袤，奉兴王之命，前来送鸿图帮总舵主狄明的人头。 据章袤介绍，自打狄明逃离鸿图帮总舵后，兴王的人就继续进行追击，此人非常狡猾，不仅逃得很快，而且还善于乔装打扮，因此多费了很多时间，最终发现了他的行踪，并且进行了围攻，可惜此人拒绝投降，选择反抗到底，没有办法，只能是将其击毙。 最后，割下了狄明的头颅，兴王命人送来给太子殿下，也算是给太子殿下一个交代。 朱厚照自然是欣然接受，并且请章袤向兴王叔表示感谢。 热情招待了章袤，并且给章袤等人一些赏赐，可是都被章袤等人婉拒了。 朱厚照也没有再坚持，安排人送他们返回湖广了。 对于这个狄明究竟是不是鸿图帮的舵主，朱厚照等人并不知晓。兴王怎么说，那就怎么算吧。 朱厚照内心对此是表示怀疑的。但是又苦于没有证据。 他原本想向章袤询问鸿图帮总舵被毁，那其他分舵怎么处理。可是后来，他放弃了。 问也是白问。章袤可以说，已经进行了清剿，或者根本就没有查到鸿图帮还有其他分舵。几句话就能把你打发了。 兴王派人送来的这个所谓的“鸿图帮总舵舵主狄明”的头颅，并没有打消朱厚照的疑虑。 相反，朱厚照对于此事更加怀疑。 兴王此举在掩饰什么。难道是他在幕后对自己不利。 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朱厚照也不能妄加定论。 第一百一十六章 杨一清出场 弘治十四年已经进入到了十月了。 从开春就开始的各类水患也已告一段落。南直隶的各项工作也都步入正轨。 大明江南集团也是生意越做越大。为了更好的做生意，朱厚照还特意组建了船舶公司，利用江南发达的江河水系，进行货物的运输。 杂交水稻已经在南直隶各州府进行推广种植，明年开春的收成，定然会是一个产量暴增的大丰收。 羽林前卫马术不精一事，一直是朱厚照的一块心病。如果不能将卫所的马术提高上来，战斗力是要大打折扣的。 所以，朱厚照特命蒋善重点训练部队的马术。 除了训练马术之外，朱厚照还特意命人从各地征调宝马良驹。这也是提高部队马术的一个方面。仅仅是技术好，好的马匹，那也是必不可少的。 可是，经南直隶各州府齐心协力，好不容易，才筹齐了足够数量的优质马匹。 朱厚照知道，即便是以舟船为主要交通工具的江南地区，各州府也设有草场，进行牧马。 南京太仆寺作为全国掌管马政的两大最高机构之一，执掌牧养马匹，以备军需。 应天府、镇江府、凤阳府、淮安府等南直隶各州府都有草场，用于养马。 后期，朝廷将官办养马下放到民间养马，利用免钱粮、给补贴等方式鼓励民间养马。 朝廷规定，江北每五丁养马一匹，江南每十丁养马一匹。 开始时，效果还是非常明显的，可是这么做无疑增加了百姓的负担，最后一些官员利用交银代养等方式，搜刮民财。 不仅马政逐渐荒废，而且百姓也是苦不堪言。 相对于江南的马政，北方的马政更为重要。 但是现在江南的马政颓废到如此程度，北方也好不到哪里去。 自己目前仅能管理江南区域。既然江南马政已经是这样了。莫不如先将江南马政搞好，为下一步整顿北方马政积累经验。 要想将江南的马政处理好，朱厚照想起一个人来。 此人号称“出将入相，文德武功”，才华可以与唐代明相姚崇相媲美。在正德朝，计除刘瑾就是出自他之手。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杨一清。目前担任南京太常寺卿。 让他干这份差事，实在是太屈才了。 杨一清是弘治十四年二月二十二日上任的。朱厚照正忙于江南的改革，听说他到任，本想忙完了去看一看他。可是一直忙到现在，也不得闲。 现在研究到了马政，则必须要召见这位能人了。 要知道历史上的杨一清，是在弘治十五年经刘大夏举荐，前往陕西担任陕西巡抚，并且负责督理陕西马政，颇有建树。 杨一清接到朱厚照的召见，赶忙跟随前来传话的太监前往皇宫。 他对于这位太子殿下也是非常钦佩，来到南京一年多的时间，竟然干了这么多大事，着实令人钦佩。 只是不知太子殿下突然召见自己，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莫非是太常寺这边有什么问题。不应该呀。自己虽然来了不到一年，可是已经对太常寺的那些陋习进行了整顿。有问题的官吏也被他惩治了一批。现在谁还敢搞事情。 见到朱厚照后，朱厚照没有和他打哑谜。直接单刀直入，将自己原打算为卫所配备优质马匹，可是南直隶地区马政荒废实在是太严重了，废了好大劲才凑齐。 最后，朱厚照打算让杨一清担任南京太仆寺卿，而南京太仆寺卿张抚与之互换。 对于朱厚照的这个决定，杨一清还是有些意外的。 但是既然朱厚照已经这么定了，找自己谈，也只是走个过程。说是听听自己的意见，其实也就是客气客气。 杨一清进入官场这么多年，这点事情还是能够看明白的。他当即表示同意，并且向朱厚照表示了一番感谢。 既然杨一清答应了，朱厚照就询问道：“杨大人。依你之见。江南的马政应该如何恢复呢？” 杨一清见朱厚照问起，就说道：“殿下。开国初年，太祖皇帝非常重视马政，不仅设立了太仆寺专门管理马政，而且还在各地设定了草场，圈定了范围。后期朝廷又将养马交给了百姓。这就导致这么多年下来，一些人利用各种手段侵占草场。微臣认为，首先应该重新丈量草场，把那些被侵占的草场都拿回来。其次，就是花大价钱从北方的马市购买优质种马，通过扩大种马数量来达到增加战马的目的。微臣目前能够想到的就是这两点了。如果今后想到其他的办法，再向殿下汇报。” 朱厚照熟知明史，知道这两点都是杨一清前往陕西管理马政时所采取的办法。 对于这两个办法能够起到的作用，朱厚照也是心知肚明，那是相当有效。 朱厚照夸赞道：“杨大人所说虽然只有两点，但是本宫认为都是行之有效的良方。就按杨大人的意思办。本宫在这里静候杨大人的好消息。” 杨一清恭敬地回道：“殿下给臣这个机会，臣自然是要肝脑涂地，竭尽全力。南京太仆寺应该有些存银，只是不知能否够用。” “杨大人大可放心。南京太仆寺的钱不够，本宫从大明江南集团给你拨一部分就是了。钱的问题，不是问题。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干吧。” 有钱就是豪横。杨一清心中嘟囔着。 朱厚照建立的大明江南集团，杨一清自然是知道的。据说规模很大，在各州府都有买卖。 南京贸易市场他就去过，规模很大，每日的人流都是络绎不绝。俨然成为东西南北各方交易的一个绝佳的场所。 官府从中提商税，太子从中赚取租金，真是一个一本万利，坐地收钱的好买卖呀。 因此，他对朱厚照拨钱的许诺，那是深信不疑。 为了让杨一清能够与各方势力作斗争，特赐予他王命旗牌。如果真有解决不了的硬骨头，可以直接向其禀报。 有了朱厚照在后边做后盾，杨一清对于这件出力不讨好，极容易得罪很多人的重振马政工作，还是信心满满的。 杨一清是一个想做事，能做事的人。 朱厚照就是一个识得杨一清这匹千里马的伯乐，令其有了可以大展手脚的平台。 只不过朱厚照这个伯乐还是通过看过明史才知道杨一清的厉害的。 刘大夏在历史上举荐杨一清到陕西整顿马政，那才是真正的慧眼识英才呀。 这才是真正的牛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 清查草场 朱厚照特安排三个亲军卫的卫所协助杨一清清查南直隶的草场。 朝廷对各府的草场面积，以及种马的数量都有严格的规定。 应天府八县原额草场地面积一千四百四十五顷五十亩八厘七丝一忽二微。内堪种地三百九十四顷七十九亩八分八厘五毫三丝。岁徵银一千七百一十四两二钱一分九厘八丝二忽八微。 南直隶镇江府三县、原额草场地、共一百五十一顷八十一亩六分八厘九毫。内堪种地八十七顷四十五亩八分五厘二毫。岁徵银三百八十一两七钱三分七厘六毫四丝。 太平府三县、原额草场地、共六百二十二顷六十亩九分八厘七毫四丝。内堪种地二百七十顷七十亩九毫六丝。岁徵银一千七十三两一钱七分二厘五毫二丝四忽。 凤阳府五州十三县、原额草场地、共四百八十顷七十七亩六厘四毫八丝。内堪种地二百七顷六十六亩二分七厘九毫八丝。岁徵银六百五十一两七钱六分三厘二毫三丝八忽。 庐州府二州五县、原额草场地、共六百七十顷五十八亩六分九毫四丝三忽六微。内堪种地二百四顷八十一亩四分七厘八毫五丝五忽四微。岁徵银八百六十二两二钱一分四厘六毫四丝九忽九微六纤。 淮安府二州九县、原额草场地、共七百九十二顷八十四亩四分三毫三丝。内堪种地六十四顷五十九亩七分五厘四毫。岁徵银一百八两九分二毫五丝。 扬州府三州五县、原额草场地、共一千三百六十七顷七十六亩二分七厘五毫五丝一忽五微。内堪种地一千一百八十四顷五十六亩五分六厘一毫五丝一忽五微。岁徵银二千七百五十九两五钱九分八厘七毫二丝六忽五微。 这些朝廷都有明确规定，自然一查一个准。由杨一清率领三个卫所进行彻查，是没有问题的。 朱厚照对此是深信不疑。 至于种马的数量，应天府原额种马四千六百六十五匹；南直隶凤阳府原额种马九千四百三十五匹；镇江府原额种马二千三百四十匹；扬州府原额种马五千二百二十匹；淮安府原额种马五千九百八十五匹；庐州府原额种马四千三百八十匹；太平府原额种马一千四百六十五匹；宁国府原额种马七百五十匹；滁州原额种马一千七十五匹；和州原额种马六百三十五匹；徐州原额种马七百五十匹；广德州原额种马八百匹。 清查完草地后，只需要按照各州府规定的种马数量，补齐种马就可以了。 相对于北方各地，南直隶这边已经算非常少的了。可是就是这么少的数量，依然是没有保证。可见马政荒废到了何等的地步。 杨一清的想法就是先从南直隶草地原额面积最大的开始查起，以此进行，直至清查完毕。 应天府的草地面积是整个南直隶最大的。但是被侵占的缺失最少的。 不是应天府的地方豪绅多么爱国，不敢侵占。而是朱厚照在应天府主持丈量土地时，发现一些被侵占的农田，原来竟然是朝廷规划的草地。对于这部分土地，收回来后，并没有继续作为农田使用，而是恢复了其原来的土地性质，那就是草地。 所以，与原额相差只有三百多亩，这点小活就不需要杨一清亲自出马了。朱厚照直接就安排应天府府尹武雄来处理。 至于种马方面。南京太仆寺在接收完那些草地后，曾向朱厚照请示过，增加一批种马，数量为一千匹。朱厚照当时忙于进行经济改革，也没有进行细想，直接就批准了。 即便是有了这购买来的一千匹，按照种马的定额，应天府这边仍然短缺八百六十二匹。 应天府就在朱厚照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还有这么大的缺口。为此，朱厚照专门命令李昆，安排几支商队，前往北方的马市购买种马。初步确定数量为五千匹。 购买马匹一般都是以物易物居多。上等马需用直绢五匹、米五石换取。中等马减半。 为此，朱厚照命人在南京贸易市场、苏州府等地购买了大量的布匹和粮食。 为了防止沿途被山贼抢劫、官府敲诈，朱厚照特命蒋善率领羽林前卫负责护送。 羽林前卫曾经押运过漕粮至京城，沿途的路况十分清楚。 分列二、三的分别是扬州府和淮安府，杨一清就率领军队前往这两地进行丈量清查。 而朱厚照也没有闲着，他打算前往凤阳府。 朱厚照前往凤阳府，绝不仅仅是因为马政，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做。 朱厚照的改革是从应天府抓起，后期又安排王鏊、王承裕等人奔赴长江下游的镇江府、常州府、苏州府和松江府四府推行朱厚照的清冗员、涨工钱等改革措施。 扬州府和淮安府由本府自行推行。无论是淮安府知府边宪，还是扬州府知府王恩，那都是史书有名的好知府，由他们来做，朱厚照还是放心的。 王鏊等四人完成任务，回到南京复命后，朱厚照又安排王鸿儒到安庆府和庐州府继续推行，而王承裕则负责池州府、宁国府和徽州府的相关工作。 可以说，已经完成和正在进行的达到了十二个府。 对于南直隶的十四府四直隶州来说，已经是进行了三分之二。 太平府、徐州、滁州、和州和广德州，面积相对较小、人口相对较少，推行起来也很容易。 倒是凤阳府，推行起来颇为不易。 凤阳府虽然隶属于南直隶，但是他却不同于一般的府。 此地是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的老家。 洪武七年，朱元璋改中立府为凤阳府，是大明的中都，与明南都（南京）和明北都（北京）并称为明三都。 是明三大政治中心之一。 至于为什么要取名“凤阳”，据说朱元璋是取“丹凤朝阳”之意，也有说是取“凤凰山之阳”的意思。 不管是哪种意思吧，其实都是一个好的意思。 而凤阳府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坐镇，那就是凤阳守备太监。 凤阳守备太监可不简单。属于司礼监的外差。不仅负责护卫皇陵，而且还负责操练中都留守司八卫一所军马，兼管高墙犯罪宗室。 这绝对是一个实权人物。 第一百一十八章 凤阳府的应对 现任凤阳守备太监黄观。朱厚照虽然没有见过，不过却听过此人的一些事情。 仗着自己是从宫中过来的人，山高皇帝远，在凤阳府作威作福。 凤阳这个地方本来就不富裕。这些年百姓被黄观折腾得苦不堪言。 朱厚照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整顿整顿凤阳府。 凤阳府有五州十三县。凤阳、临淮、怀远、定远四县直属凤阳府管辖，其他县由辖州代辖。五州分别是寿州、泗州、宿州、颍州和亳州。 凤阳府是南直隶最大的府。西边与河南接壤，北部与徐州相邻，东部与淮安府、扬州府相邻，南部与庐州府、滁州府和应天府相邻。 与应天府、镇江府、苏州府、和州等长江流域州府不同的是，凤阳府全境都处于淮河流域。 从南京过长江，经滁州，就进入了凤阳府。 凤阳守备太监黄观、凤阳府知府孟俊，早已得知朱厚照要来凤阳府查看马政一事。 朱厚照任命杨一清为南京太仆寺卿，并且在应天府整顿马政，杨一清前往扬州府继续整顿，这些情况黄观和孟俊是知道的。 因此，朱厚照前来凤阳府查看马政一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二人自打接到朱厚照派来的人的消息，就立刻开始了弥补工作。 想要弥补，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马政荒废了这么多年，无论是草场、种马，还是育马之人、现有马驹，都不合规。 太子如果安排人进行丈量、清点的话，那就露馅了。 怎么办？ 黄观为了能够应付过去，竟然想出了一条欺瞒之计。 对于草场，直接将草场旁的农田圈到草场之内就是了。当然了，不能将自己的那块地全进来，要圈也得圈老百姓的。 将垄沟全都填平，稻谷全都整趴下，远远望去，太子殿下肉眼自然是看不清楚的。 至于马匹，更容易了，将中都留守司八卫一所的马匹全都送到草场上。 可是即便是将这些卫所的马匹拿来也是不够的。黄观又命人上村子里将老百姓拉车的马、骡子，一股脑都拉了过来。这才把数凑足。 孟俊对于黄观的做法，有些担心，糊弄太子那可是重罪呀。他问道：“公公。如果殿下发现了草场有问题怎么办？” 黄观听了，笑着回道：“孟大人。发现了咱们也有说法。就说今年咱们整顿草场，发现有些刁民竟然敢侵占草场，我们将其收了回来。待明年开春，就可恢复原样。” “那殿下要是派人到农户家里调查，那不就穿帮了嘛。”孟俊依旧是担忧。 黄观继续说道：“孟大人，你就放心吧。我都安排人挨家挨户告诉了他们说词。为了不让他们乱讲，我还让每家出一人住进了高墙之内，太子走后再放出来。管吃管住，他们乐不得的。另外我还承诺事后给他们半年的口粮。谁要是胆敢告状，那就等死吧。这么一软一硬，谁还敢乱来。” “那发放的这些口粮从哪里来呀？咱们凤阳府今年也受了灾，收成并不好。” “孟大人。直接向朝廷请示，减免田赋不就行了嘛。至于减多少，还不是咱们说得算。上面还能下来查不成。你可不要忘了，这里可是凤阳。皇帝的老家呀。” 孟俊也不由对黄观的这个大胆想法表示钦佩，他夸耀道：“黄公公。还是您厉害，本官甘拜下风呀。” 黄观听了孟俊的夸奖，辫子更是翘上了天，洋洋自得地说道：“孟大人。说句大不敬的话，欺上瞒下，报喜不报忧，下边这些人谁没干过，谁少干了。我们这么做，也是给太子爷面子。太子殿下前来查看，咱们把事情做好，太子自然会非常高兴的。说不定你还能在太子殿下那里挂上号。日后就等着飞黄腾达吧。” 孟俊也被黄观这番话，说得动了心。 黄观说道：“孟大人，太子殿下也快到了。你要安排好下边的人，处理好那些刁民，千万不要出现拦街告状之事的发生。” 孟俊回道：“黄公公放心吧。这几日，我就按您的意思，让下边整理出了不稳定的人家，不仅派人警告了一番，还安排人进行了监控，出不了事情的。” 两个人又梳理了一下，发现该考虑的，都已经处理了。这才放心。 两个人前往中都城外十里迎接朱厚照。 朱厚照自然与二人寒暄了几句客套话。然后一行人就进了中都城。 凤阳府的府治在古濠州城，后来中都城建成后，就迁到了这里。 中都城十分宏伟。那可是太祖当年集全国名材和百工技艺、军士、民夫、罪犯等近百万人，经过六年的营建，建造而成的。 中都城建成后，太祖并没有将凤阳作为京城，而是作为陪都。皇亲国戚经常在凤阳练兵，并且居住在凤阳中都城的宫殿里。 后来朱棣迁都北京，由于北京距离凤阳路途遥远，皇亲国戚就很少来凤阳，这里的宫殿也就渐渐荒废了。 但是仍然有很多百姓居住在中都城。 官署衙门也在城中，负责管理中都城。而大批军队也驻扎在这里，担任守卫。 黄观和孟俊就陪着朱厚照来到了中都城内的宫殿。 虽然已经许久没有人来住了，但是经过凤阳方面的一番打扫，还是焕然一新。 朱厚照虽然对于住所并没有什么在意。但是他也夸奖了黄观、孟俊等人一番。 这令黄观的底气更加足了。而孟俊原本还有那一点担忧，也随着朱厚照的夸奖，荡然全无。 朱厚照虽然还是个孩子，可是这些年，经历了很多事情，也早已习惯了这种虚与委蛇。 他现在喜怒不显于型，明知道黄观就是一个恶贯满盈之辈，但是依旧是与之谈笑风生。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接风宴弄得非常丰盛。别看这里是凤阳，属于内陆，依然有几道海味呈现在了朱厚照的面前。 朱厚照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黄观介绍道：“殿下。这几道海味，都是奴婢令人从淮安府运回来的。在海里打捞上来后，直接从淮河逆流而上运至中都城。期间人歇船不歇。运到这里，还是活的。然后直接由厨师来做。绝不比淮安、扬州那边的差。殿下不妨多吃点。” 看着颇为得意的黄观，朱厚照说了一句，有心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冯玉的暗中调查 黄观说得十分轻巧，但是朱厚照知道，能够将这几种海味运到凤阳，并且及时做好上桌，那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虽然有淮河这条便利的水道，但是淮安府距离凤阳中都城可不远呀。 自己从南京出发，来到凤阳，一路而来，黄观等人只能是被动的派人不断地打探，预测自己到达凤阳的时间。 那个时候还没有现代这么发达的通信工具，随时随地保持联系，确定发货时间。 即便是得知自己到达凤阳中都城的具体时间，派人前去淮安府通知那边运货，那也是需要时间的。 所以朱厚照认为，他们定然采取了一种劳民伤财的策略，那就是在自己进入凤阳境内后，就派人通知淮安方面定期向凤阳运送。 提前测算好运送一次所需时间，然后每日运送两次。 之所以每日运送两次，是因为不知道自己是上午到，还是下午到。 如果是上午到，那就准备午宴，如果是下午到，那就准备晚宴。 这么做，无论自己哪日到，无论自己是上午到，还是下午到，都能吃到这几道海味。 就为了让自己吃到这几道海味，那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民脂民膏呀。 朱厚照想一想，脑袋都疼。 可是面上还得与黄观、孟俊等人闲聊着。 真是太难了。 由于朱厚照刚到这里，自然没有询问马政一事。吃完饭后，朱厚照就以休息为由，令黄观、孟俊等人离开了。 王鏊、王钦等人陪同朱厚照前来凤阳。 对于黄观今日摆的这道豪华宴席，王鏊也是直叹太奢侈了。 朱厚照就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王鏊、王钦等人听了，都是瞠目结舌。 王鏊说道：“殿下。俗语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黄公公如此招待，无非是想讨好您。而他这么做，必然是做了亏心事呀。” 王钦也说道：“不仅这个黄公公，我看这个孟知府也是一丘之貉。与黄公公一唱一和的。” 朱厚照笑着说道：“你们俩看的到仔细。凡是都要讲究证据。有了证据，咱们才好拿人呀。” 说话间，刘瑾来报，冯玉求见。 朱厚照一边说，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一边命其快快来见。 冯玉进来后，朱厚照问道：“都查清楚了？” 冯玉回道：“禀太子。都已查清楚了。这个黄观真不是个东西。” 接着，冯玉就把黄观命人圈草场、整马匹等蒙混过关的事情都一一禀报。另外还把查到的黄观兼并土地、强抢民女、制造冤假错案等罪行一并上报。 最后，冯玉说道：“殿下。由于时间实在是太紧了。卑职也只查了一部分。还有很多尚未深入调查，应该还有很多。” 王钦听了，说道：“一个太监娶了八房姨太太，这不是坑人嘛。他有那个能力吗？” 刚说完，猛然想起来太子还是个孩子，旁边的刘瑾也是太监。他忙告罪。 朱厚照到没有觉得什么。倒是身旁的刘瑾脸色有些不好。 刘瑾倒不是因为王钦当着他的面说得这些话。他是有些嫉妒黄观。 大家都是当太监的。为什么黄观能够在凤阳府作威作福，当“土皇帝”。自己论能力、论水平，哪一点不必他强。人家竟然能娶八房姨太太，敛财、敛地也不少。这辈子就是死了也是值了。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呀。 刘瑾暗下决心，将来自己一定要混得比黄观要好。 不知不觉间，刘瑾的心里就发生了潜移默化的变化。而他对此还浑然不知。 朱厚照就更不知了。 王鏊说道：“殿下。既然证据确凿，直接派人将黄观抓来，一审便知了。” 王钦也附和道：“是呀。请殿下下令，末将这就去将他捉来。” 朱厚照摆了摆手，说道：“大家不要着急。既然这个黄观如此胆大，敢欺骗本宫，那本宫就和他好好玩玩。让他自己把自己玩死。” 王鏊听了，劝解道：“殿下。黄观掌管着中都留守司的八卫一所。微臣担心夜长梦多。万一黄观察觉出了问题，铤而走险，威胁殿下，那就危险了。” 朱厚照不以为意，笑着说道：“黄观说到底，还是个奴才。我还真不认为，他胆敢谋害我。就先和他玩玩，看看他如何自圆其说吧。” 小孩子玩心就是重。王鏊、王钦等人听了朱厚照的话，都是这么认为的。 既然太子决定这么做了，王鏊等人就不能再说什么了。 中午的接风宴实在是太奢侈了。朱厚照就命刘瑾前去通知黄观，晚上膳食一定要从简，切不可再如此奢华了。 刘瑾领命，他从中看到了一个好机会。 他趁着朱厚照午睡的时候，就匆匆离开了宫殿，前去面见黄观。 刘瑾传达完朱厚照的意思，黄观忙问道：“刘公公。殿下是不是因为中午的接风宴，发火了。” 刘瑾回道：“黄公公。那也是你的一片心意，殿下如此善解人意，岂能因为这点小事恼火。倒是黄公公你，已经死到临头了，还在那研究饭菜，可悲不可悲。” 黄观一听，脸色大变，说道：“刘公公。此话从何说起。请刘公公严明，咱家不会亏待刘公公的。” 刘瑾就把朱厚照事先派人前来凤阳府秘密调查，获得的黄观的违法之事，都一一列举了出来，并问道：“黄公公。这些事都是真的吧。” 黄观听完，跌坐在了地上，一脸茫然。 完了，自己这次是彻底完了。 刘瑾看见黄观的这个表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黄公公。殿下既然没有马上兴师问罪，说明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殿下既然想将计就计，和你玩一玩，那你就陪他玩一玩呗。陪殿下玩好了，殿下一高兴，你在一认错，殿下定然会从轻发落的。我再在旁边为你敲敲边鼓，问题不久解决了嘛。你瞧你这个样。” 一语惊醒梦中人。黄观听了刘瑾的话，立刻有了主意。 他忙从地上起来，对刘瑾十分客气地说道：“刘公公。您真是奴婢的再生父母呀。如果躲过此劫，我还会有重礼相送。” 说完，就命人去取银票。 刘瑾笑眯眯地看着黄观，并没有拒绝。 第一百二十章 干儿子的怂恿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黄观虽然作恶累累，朱厚照对其也没有好印象。但是刘瑾依然是决定帮助黄观躲过此劫。 为什么要这么做，刘瑾还是有他这么做的理由的。 刘瑾长期在朱厚照身边做事，对于朱厚照的秉性那是摸得一清二楚。 别看太子殿下平日里嘻嘻哈哈，可是他的内心却是把什么事、什么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聪明的很。 如果你把他当个孩子来看，那就大错特错了。 如果你想糊弄他，那也是自取其辱。 最为关键的是，太子殿下像当今圣上，有一颗仁慈的心。 魏国公徐俌、南京守备太监刘云，哪一个不是在南京城作威作福，违法之事没少干。就是身边的那些人也是狐假虎威、仗势欺人， 可是结果呢。主动认错，给予原谅。 就是那些地主豪绅、贪官污吏、军中蛀虫，只要是主动认错，交钱赎罪，太子殿下也都原谅了他们。 只有那些坚持与太子殿下对着干，丝毫不知悔改的，太子殿下才会下重手予以惩治。 就拿太湖的两股水匪，张彪和马冲。同样是水匪，那待遇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再说刚刚收为己用的冯玉。俨然成了太子殿下的爱将。原本应该是钟虎、王钦去干的事情，竟然安排给了冯玉。 凭刘瑾对朱厚照的了解，这个冯玉日后的升迁，绝对慢不了。 所以刘瑾才胆敢向黄观泄密，并且为其出谋划策。 当然刘瑾也不是什么大善人，免费帮忙做好事。他是看在钱的份上。 作为回报，黄观那绝对是不会亏待自己的。 毕竟钱没了，还可以继续赚。如果是命没了，那就是彻底歇菜了。 很快，下人就拿来了银票，朱厚照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五千两一张的，整整十张。 这可是五万两银票呀。而且黄观还说事后还有重谢，真是好大的手笔。 有钱真好。 刘瑾将银票揣了起来，然后就说道：“黄公公。明日太子殿下如果要去看草场，还是去看军营。总之，他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至于怎么答。你就这么这么办。” 黄观越听，眉毛越皱得厉害。刘瑾这招怎么越听越不靠谱呢。 直接如实回答，主动认错，不就完了嘛。 干什么非得先撒谎，然后再认错。这不是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嘛。 他都觉得自己这五万两银子打了水漂。 刘瑾也看出黄观对自己的策略有些怀疑。就解释道：“黄公公。我一直在太子殿下身边服侍。对咱们这位太子爷非常了解。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的法眼。你如果直接认错，他会觉得非常没意思。心情一不好，极有可能就公事公办了。他无非是想享受一下这个过程。你配合他按照他所设想的进程走下去。至于结果，太子殿下并不关心。他一高兴，就可能放了你。” “殿下要的是过程，咱家要的是结果。是这个意思吗？”黄观问道。 “对。就是这个理儿。” 听了刘瑾的解释，黄观还是有些半信半疑，这靠谱吗？ 眼下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刘瑾也不敢在这里都逗留，就回去复命去了。 黄观命人晚宴从简。自己就找来了孟俊等人商量对策。 黄观就将太子殿下已经知道了大家的事情，并且将刘瑾的建议也拿了出来，让大家看看是否可行。当然，黄观还没有笨到将刘瑾卖了出来。 孟俊听了，说道：“黄公公。这个法子怎么听起来不靠谱呢。既然太子殿下已经知晓，我们直接认错就是了，还装作不知道，先撒谎，然后再认错，那岂不是弄巧成拙，多此一举嘛。” 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觉得这个办法实在是不靠谱。 黄观听了刘瑾的建议，原本还有些信心，可是现在听了身边这些人的话，又有些犹豫不决。 大家商量了半天，也没有商量出一个好的办法。 眼下再突击解决马政问题，将这些违法之事都摆平，已经很不现实了。 太子殿下明日就会询问自己，这么短的时间怎能解决。就是神仙也难办呀。 晚上还得陪太子吃饭，黄观就停止了讨论。他打算席间先探一探朱厚照的底，然后再决定怎么办。 孟俊等人走了之后，自己干儿子，凤阳卫指挥使孔大韶前来复命。 这个干儿子可不是黄观硬给推上凤阳卫指挥使的，而是孔大韶担任凤阳卫指挥使后，主动投靠黄观。黄观才收的这个干儿子。 原来黄观担心中都城内的治安，自己去迎接朱厚照时，又特意命孔大韶在中都城内巡视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纰漏。 孔大韶自然不敢怠慢。他率领着凤阳卫，兵分四路，在城里各处进行了一番巡视。 这不，刚刚巡视完毕，就来向黄观复命。 孔大韶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察言观色的能力超强，他见黄观愁眉不展，显然是有心思，就主动问起。 孔大韶也不是外人，自己的干儿子，关系要比孟俊等人还要近一些。黄观就把摆在自己面前的这道难题摆了出来。 孔大韶听了，安慰道：“干爹。这件事明显是太子殿下把你当猴耍呢。而且最后极有可能把你咔嚓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怎么个主动出击法？”黄观问道。 孔大韶回道：“既然太子对咱们不仁，那就不要怪咱们不义了。您今晚设宴款待太子殿下。我安排刀斧手埋伏在厅外，干爹您在宴席上以摔杯为号，我就带人冲进去把太子那一帮人全都干掉。岂不是一了百了。” 黄观被孔大韶这个大胆的想法吓到了。作为皇家的奴才，黄观自打净身进攻后，耳濡目染的就是如何服侍主子，哪里有过谋害主子的想法。 听了孔大韶的话，呵斥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太子能是杀的吗？那可是主子呀。” 孔大韶并没有因为黄观的训斥而收敛，继续说道：“干爹。这都是什么时候了。如果您的消息准确的话，太子前来凤阳，绝不是为了马政一事而来，那只是一个引子。太子的目的极有可能是冲着您来的。” 孔大韶的这番话，黄观是认同的。区区一个马政又怎么能让太子殿下亲自出马呢。 同行的王鏊、王钦，甚至刘瑾都能处理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质感还是不错的 孔大韶见黄观不语，就继续说道：“既然太子做得了初一，那就不要怪咱们做十五了。干爹，妇人之仁可是要吃亏的。” 黄观是读过书的。明朝的太监可不是大字都不识的人。太祖皇帝为了能够让太监整理皇宫里的书籍，是允许太监识字的，但是不可以干政。到了成祖皇帝时期，朱棣还特意为太监聘请教师，教他们读书。 后期到了宣德朝，设立了专门的学校，名为内书堂，专门配备翰林院的官员来充当教师。师资力量不可谓不强呀。 黄观听孔大韶提起妇人之仁，就想起了楚霸王项羽。就是因为项羽妇人之仁，在鸿门宴上犹豫不决，错失了干掉刘邦的大好时节。 最后在楚汉之争中败北，饮恨乌江自刎。 黄观虽然当不了楚霸王，但是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他此时又想到了一点，忙问道：“就算是依你之见干掉了太子，整个天下都是他们老朱家的。咱们哪里有安身之地呀。” 孔大韶回道：“干爹。这个好办。干掉了太子。咱们带上金银财宝，直接经淮河到海边，坐船去海外当个逍遥翁，过上神仙般的日子，岂不是非常好嘛。总比在这里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强很多。” 这番话算是说到黄观心坎里去了。 从小家里穷，被迫净身入宫。经历了太多的勾心斗角，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的位置。可是身上背负的这些事情，随时都有可能东窗事发。真如大韶所说，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如果真如大韶所说，到海外生活，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归宿。 想到这里，黄观说道：“大韶。既然你都考虑的如此周祥，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你准备五百刀斧手，听我号令，另外马匹、船只也都准备好。我这里也准备准备。你也回去好好收拾收拾。现在时间还来得及。” 孔大韶见黄观同意了，非常高兴，当即表示，马上就去准备。 而黄观则来到了卧室里的密室，这里堆放着他这些年搜刮来的金银财宝，可以说，是他的全部家当。 这些金佛、红珊瑚等大个物品是拿不走了。只能是将银票、金银细软这些东西打包带走了。 除了这些东西，身边的几名心腹可以一同带走。 研究完了这些事情，黄观见距离晚宴还有一点时间，就前往厨房亲自查看一番。 就好像没事人一般。这么些年的历练，可是没有白练呀。 孔大韶从卫所中挑选了五百名忠诚之士，并且让他们原地待命。 安排完毕后，孔大韶就回了自己的府中，他并没有像黄观那样急着打包金银细软，挑选府中之人随行，而是前往后边的书房。 书房中此时坐着一个人，带着一个铁面具，根本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到一双眼睛。 孔大韶见到此人，恭敬地说道：“章先生。按您的意思都办完了。” “黄观同意了？”章先生问道。 孔大韶就将当时的情况进行了讲述，最后说道：“章先生真是厉害，我就是按照您吩咐的话，劝解了他一番。他都同意了。不得不说，章先生真是厉害。” 孔大韶说得没错，这个章先生的确是厉害。 前些日子找到孔大韶时，一番话就把孔大韶彻底干傻了。 章先生历数孔大韶这些年做的违法之事，就如同他亲自参与一般。孔大韶听得是心惊胆战。 听完章先生的话，孔大韶问道：“你是什么人。找我不是仅仅说这些事情这么简单吧。” 章先生笑着回道：“我希望你帮我做一件事情。只要你做得好，我绝不会把你这些事情说出去的。” 孔大韶听了，冷笑道：“威胁我？不要忘了，这可是在我的府上。你这是找死。” 说完，孔大韶就掏出了佩剑，直接刺向章先生。他早已计算好了后续的招式，只等章先生退后，继续自己的杀招。 可是，章先生却纹丝不动，依旧坐在那里，当剑刺到面前时，说时迟那时快，章先生快速伸出了右手，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剑尖。 孔大韶是刺也刺不进去，拽也拽不回来。 趁着孔大韶往回拽的功夫，章先生松了手。孔大韶没有想到章先生能松手。他可是用尽全力了。 这边一松手，那边就这么蹬蹬蹬一直往后退，最后撞到了墙上，才止住退势。震得孔大韶后背生疼。 章先生冷冷地说道：“我杀你易如反掌。将你报官，你也是在劫难逃。要不是你还有点利用价值，你现在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孔大韶就这点好，颇为识时务。他知道对方既然敢一人前来见自己，绝对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 而且对方武功高强，杀了自己的确是易如反掌。 于是孔大韶忙问道：“不知阁下怎么称呼？需要我做什么事情？” “我姓章。你就叫我章先生吧。我让你做的事情十分简单。” 章先生就把怂恿黄观刺杀太子殿下一事，说了出来。 孔大韶听完，脸色大变，他说道：“章先生。杀当今皇太子。这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呀。这个我可不能干。” 章先生显然早已料到孔大韶这么说，就回道：“你既然不干，那我找别人办就是了。能够说动黄观的，可不止你一个人。我现在就杀了你，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说完，章先生就站了起来。 孔大韶一听，忙说道：“我按你的意思办就是了。只是我干爹能不能听我的，还两说。另外，即便是我们成功了，那也是死路一条呀。” 章先生说道：“你到时候按我交给你的说，就是了。事成之后，你就是我们的人了。我会派人在城外接应你。带你走。” 说完，章先生就把应该怎么劝黄观，向孔大韶做了交代。 从章先生的话可以看出，对方对黄观的秉性也是十分清楚，显然他们事先做了大量的工作。至于在城外接应他，感觉有种要杀人灭口的意思呢。 章先生显然也看出来孔大韶心存疑虑，就从兜里掏出来一块令牌，递给了孔大韶，说道：“实话告诉你，我们的组织名叫鸿图帮。是江湖上的一个帮派。事成之后，你就是我们的江西分舵舵主。这个是令牌。” 孔大韶接过来一看，正面是鸿图帮三个火红的大字。背面则是江西分舵舵主六个大字。 握在手里，质感还是不错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定心丸 章先生继续对孔大韶说道：“原本这个令牌得你办成此事之后，再交给你的。也算是你的一个投名状吧。我看你还有些怀疑，就先交给你，也让你看看我们的诚意。” 孔大韶现在有些信了，他当场表态，一定会按章先生的意思办好此事的。 现在，孔大韶已经完成了最为关键的一步，那就是说服黄观做掉朱厚照。 章先生听了孔大韶的介绍，也是非常高兴，说道：“那你就准备准备。事成之后，就到南城外十里处，我在那里等你们。” “章先生，咱们不是坐船去淮安吗？”孔大韶问道。 章先生笑着说道：“让黄观走这条路，你难道想陪着他一起死吗？” 听了章先生的话，孔大韶恍然大悟。杀了太子朱厚照，这笔账自然会算到黄观的身上。他坐船从淮河走，自然是朝廷追击的主要方向。 自己则和章先生前往江西，实在是高呀。 时间也差不多了。章先生嘱咐道：“孔舵主。黄观摔杯，你就率人进去，将朱厚照一行全部干掉。即便是黄观改了主意，临近晚宴结束，仍然不摔杯，你也可以带人进去。你记住，黄观只是一个替罪羊而已。无论他摔不摔杯，这件事都算到他的头上。大家也会相信的。” 孔大韶恭敬地回道：“谨遵章先生之命。卑职一定做好此事，不会让章先生失望的。” 章先生满意地点了点头。 孔大韶就离开了书房，招呼人开始收拾金银细软。他早已知晓了这个计划，提前就已经做了一些准备，所以收拾起来也并不匆忙。 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孔大韶就带着这五百人出发了。 凤阳卫也有负责宫殿守卫之责，因此孔大韶率人前来，并不唐突。 殿前不仅有本地的侍卫，王钦等人也是在此。 孔大韶就将本地的侍卫换了下来。 过不多时，黄观、孟俊就陪着朱厚照、王鏊等人前来参加晚宴。 黄观对朱厚照说道：“殿下。按照您的意思，一切从简。您看还满意吗？” 朱厚照回道：“黄公公。有些时候并不用通过这些东西来体现你对我的尊重。我已经感受到了。我来凤阳，就是想处理马政一事。以做事为主，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殿下真是我大明的福分呀。有您这样的主子，奴婢死而无憾。”说完，黄观竟然还挤出来一些眼泪。 这个演技，朱厚照扪心自问是达不到的。 酒席之间，大家相谈甚欢。由于朱厚照不喝酒，其他人也都没有喝。大家以茶代酒，觥筹交错，把茶言欢，气氛十分融洽。 黄观原本想探探朱厚照的底，自己所犯之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可是一直找不到机会。 倒是朱厚照见时机差不多了，就主动问道：“黄公公。咱们凤阳这边，马政干得怎么样？” 黄观见朱厚照问起，叹了口气，说道：“殿下。马政这项工作，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实在是有些难度呀。” “哦？不妨说出来听一听。” 黄观就把想好的一番托词说了出来，无非是每年灾祸太多，人都吃不上饭了，养马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黄观说得也是有几分道理的。这些年，凤阳地区连年出现各种灾难。朝廷也是免了凤阳的钱粮。无论是官府，还是百姓，日子都不好过。 但是黄观只是说了天灾这一方面，还有更为重要的另一个方面，那就是人祸。 在朱厚照看来，天灾固然势不可挡。但是如果应对得当的话，也会将损失降到最低点。令凤阳府出现现在局面的，更多的是人祸造成的。 而要说到人祸，面前的凤阳守备太监黄观、凤阳府知府孟俊等人绝对是始作俑者。 朱厚照听完，笑着说道：“这几年咱们凤阳地区的确是多灾多难呀。也难为各位了。” 黄观、孟俊等人见朱厚照这么说，也都是表达了一番自己的“铮铮铁骨”，说得大萝卜脸不红不白。 可是，接下来朱厚照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是，据本宫了解，除了天灾，还是有人祸的因素吧。我就不信咱们凤阳府上上下下都是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正义之士。难道就没有趁火打劫的宵小之徒？” 黄观听出了朱厚照话里的意思，他忙回道：“殿下英明。的确有这种情况。奴婢有罪呀。”说完，就跪了下来。 孟俊等人也都跪倒，承认有罪。 朱厚照显然没有想到，他们会答应得如此干净利落，原本还准备一套说词，对付他们的狡辩，现在却用不上了。 朱厚照看着跪着的这几个人，就说道：“有罪？有什么罪呀？不妨说一说。” 好嘛。晚宴的酒桌瞬间变成了审判席。 黄观就说道：“这些年，马政越来越荒废。当地的一些豪绅就趁机侵占了草场。奴婢知道了这件事后，原本想处理此事。可是他们托关系找到了奴婢，给奴婢送了大礼，奴婢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奴婢有罪呀。” “那你有没有参与侵占草场？”朱厚照冷冷地问道。 黄观回道：“奴婢也占了一块。” “一块。那是多少？” “大概两千亩吧。具体的数目，我记不清了。” 朱厚照听完，没有说话，屋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响声。 大家都在等着朱厚照说话。王鏊等人则是冷眼旁观，没有多言。 孟俊等人也是没有主动认罪。等着朱厚照处理黄观一事。 朱厚照其实对于今晚的情况，早已有了腹稿。黄观等人如果极力狡辩，自己应该怎么做。他们如果承认了，自己应该怎么做。 之所以默不作声，保持沉默，给人的感觉是在思考。实际上朱厚照是想制造一种紧张的气愤，给这些人施压。所谓做贼心虚。黄观、孟俊这些人此时心虚的很。 不仅仅是心虚，有可能肾也是虚的。 咳，还是说正事。 朱厚照觉得气氛酝酿得差不多了，就说道：“你们先起来吧。你们能够主动承认，本宫还是非常欣慰的。这说明你们并不是无药可救，还是能够挽救的。” 这几句话，如同给了黄观、孟俊等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紧接着，朱厚照刚要命令身边的王鏊，负责带人审讯黄观等人。 就听见外边传来了打斗声。 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第一百二十三章 孔大韶露出真面目 朱厚照刚要派人出去查看究竟，王钦就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道：“殿下，快走吧。这里的守卫叛变了。” 话音刚落，孔大韶等人就闯了进来，黄观见到孔大韶，质问道：“大韶。你这是唱得哪一出，惊到了殿下，你可知罪。” “干爹。不是您让我这么做的嘛。怎么现在突然质问我了么？”孔大韶回道。 他的这番话，令朱厚照等人震惊不已。朱厚照旁边的钟虎，手疾眼快，立刻将黄观制住，并且对孔大韶说道：“孔将军。我劝你还是马上投降。黄公公在我手上呢。” 孔大韶听了，哈哈大笑，说道：“他在你手上又能如何？有本事你就把他杀了。” 这番话把朱厚照这些人都给整蒙了。这个孔大韶是不是吃错药了。 黄观见孔大韶这么说，喝骂道：“孔大韶。你个狼崽子，竟然不顾我的性命。看我怎么收拾你。” 孔大韶已经没有了往常在黄观面前的唯唯诺诺，继续说道：“干爹。不是你让我带人在外边埋伏，约好了以摔杯为号。可是我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我想是不是干爹岁数大了，喝酒聊天把这件事情忘了，我就只能是自作主张，主动袭击了。” “你……你……你…..” 黄观连说了三个你，就是你不下去了。 朱厚照等人自然知道孔大韶所言非虚。只是不知道孔大韶为什么会自己擅自做主。 眼下，己方明显不是孔大韶这帮人的对手，只能是使用“拖字诀”，等候外边的增援。 朱厚照就问道：“黄公公。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份胆色，佩服佩服。” 黄观此时欲哭无泪。他原本的打算是，先试探一下太子，看看太子的反应。如果太子选择原谅自己，那今晚的袭击就放弃。如果太子勃然大怒，选择严惩自己，那就摔杯，让孔大韶率人行动。 原本主动向太子认错，太子已经松口了，自己作为宫里出来的人，再有刘瑾帮着敲敲边鼓，得到太子殿下的原谅，绝对是八九不离十。 可就是在这个时候，可恶的孔大韶竟然擅自行动，并且还将自己供了出来，显然这是想让自己背黑锅呀。 黄观一边要注意着身后抵着的那把匕首，一边回道：“殿下。这里面有误会。是这个孔大韶怂恿我这么做的。可是我内心并不想这么做。所以我一直没有摔杯。请殿下明鉴。” 黄观说完，自己都觉得不能说服自己，这个锅是背定了。 孔大韶岂能看不出朱厚照的拖延战术，他说道：“我没工夫听你们在这里闲聊，还是留着在黄泉路上说吧。来人呀，给我杀。” 凤阳卫这帮手下得令，就冲了上来。 钟虎见这帮人根本就没把黄观的安危当回事，就把黄观推到了旁边，与王钦二人一左一右护卫着朱厚照、王鏊等人，准备从后堂，撤离这里。 可是孔大韶岂能让他们逃走，率人就攻了过来，根本不顾瘫坐在地上的黄观、孟俊等人。 孔大韶直接喊话，谁要是能够拿下太子，无论死活，赏白银一万两。 在巨大的金钱诱惑之下，孔大韶这些手下都已忘记了刺杀太子究竟是何等罪行。 不得不说，朱厚照有些大意了。随行的虎贲左卫两个千户都被朱厚照安顿在了中都城外。仅带了侍卫入驻中都城。 谁又能想到，黄观这个狗奴才竟然敢造反。 王钦在遇袭时，已经放了响箭，城外的虎贲左卫是能看到的。包长善定然会率人前来援救的。只是从城外点起人马，进城增援，是需要时间的。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侍卫根本挡不住孔大韶等人，只能是苦苦支撑着。 如果能等到虎贲左卫赶到，局势立马就扭转过来。如果等不到，那就是死路一条。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悬。 王钦在外边的战斗当中，就已经受伤了。孔大韶这个人十分歹毒，他主动找到王钦闲聊，王钦虽然有些疑惑，但是还是出于礼貌，和他聊了起来。 开始还有些戒心，可是后来竟然放松了警惕。 这不能怨王钦太大意，而是孔大韶太会聊天了。 孔大韶趁着王钦不备，突然出手。等到王钦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虽然没有一刀捅死他，可是还是在腰间划出了一条深口子。 遭受巨变，王钦仍然不忘示警反击，而且还命人放了求援的响箭。 侍卫们见王钦遇袭，事出突然，被孔大韶等人占了先机。导致对抗处于劣势。 王钦忍着剧痛进去向太子示警。 侍卫反应过来时，已经死伤大半。 孔大韶的袭击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众人且战且退。钟虎虽然武艺高强，可是架不住对方人多。 正所谓好虎架不住群狼。钟虎也身受多处刀伤。 孔大韶还不时地劝道：“殿下。你们还是乖乖投降吧。我或许还能给你们留个全尸。” 朱厚照此时，也是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他现在只能是祈祷虎贲左卫快点到来。 可是，虎贲左卫再快，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到。 有几次，对方的刀就离朱厚照只有十公分那么近。 有一刀，钟虎已经来不及格挡。只能用左肩硬抗。好在他衣服里穿了一副软甲，这才扛住，否则这条胳膊就得被卸下去。 虽然此时，王钦和钟虎护着朱厚照已经到了后堂，可是形势是越来越不利。侍卫死伤不断增加，抵抗孔大韶等人的进攻，已经是越来越吃力，越来越力不从心。 照现在这个趋势，用不了多久，己方就得全军覆没。 就在这关键时刻，孔大韶身后的队伍大乱。 这是什么情况。 孔大韶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几个蒙面人已经冲入凤阳卫的阵营当中，杀得众人纷纷向两旁躲闪。 很快就杀到了朱厚照等人的面前。 虽然他们蒙着面。但是为首的这个铁面具，朱厚照是认识的。此人就是弘治皇帝派来的戊。 戊喊道：“殿下。你们先走，我们在这里阻挡他们。” 王钦等人就护着朱厚照、王鏊等人继续撤退。 戊等人就在此抵挡凤阳卫的进攻。 第一百二十四章 险象环生的一夜 朱厚照等人刚从后边逃出来。 就见前面又来了一帮人。 此时，朱厚照身边仅剩下王钦、钟虎等十几名侍卫。而且大家身上的伤口都不少。与对面的人硬抗的话，估计都得撂在这里。 当众人抱着必死之决心，准备一战时，对方竟然喊道：“殿下。卑职来迟，请殿下责罚。” 原来是冯玉带着前期前来刺探情报之人赶来了。 这令大家紧张的心，缓了下来。 朱厚照说道：“冯玉。你带着人前去增援戊他们。一定要把这帮乱臣贼子全都给本宫杀了。” 王鏊劝解道：“殿下。眼下还是护着您离开险地。收拾这帮人也不急于一时。” 王钦、钟虎等人也都附和。 朱厚照也是被孔大韶的恶劣行径气到了。不杀此人，实在是难消他心头之恨。 朱厚照坚持道：“你留下十人，其余人全都派去增援戊他们。” 冯玉只能是留下十人。率领其余二十余人前去增援戊去了。 朱厚照这才放心。与众人赶往宫殿大门口。 刚到大门口，就遇到了从城外赶来的包长善一行。 朱厚照阻止了包长善等人下马请罪。让他们马上前去将这帮不知天高地的反叛之人绳之於法。 过不多时，黄观、孟俊、孔大韶等人都被五花大绑，押送至朱厚照面前。 黄观哭着说道：“殿下。是奴婢一时糊涂。可是真的是这个挨千刀的孔大韶给我出的主意。” 孔大韶此时已经没有刚才的跋扈。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完了。 要不是那个章先生，自己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田地。 他忙认罪道：“殿下。有人怂恿我这么干的。此人自称姓章……” 说时迟，那时快，从门楼上射下一支弩箭，速度非常快。 朱厚照身旁的冯玉最先发现，忙将朱厚照推到一旁。 戊喊道：“保护殿下。” 这时，又一支弩箭射了过来，不过并没有冲着朱厚照，而是射到了孔大韶的额头。孔大韶一箭毙命。 冯玉、戊等人急忙前往门楼上追击凶手。可是当他们赶到时，对方已经逃走了。地上只留下一把弩弓。 这一晚，险象环生。朱厚照缓了缓，才算缓过神来。换做是谁，也得是这样。不怕死，那都是假的。 冯玉说道：“殿下。对方把孔大韶杀了，显然是杀人灭口。” 朱厚照问道：“本宫如果没有听错的话，孔大韶刚才说，有个姓章的怂恿他干的。” 戊回道：“不错。孔大韶当时的确是这么说的。” 朱厚照说道：“包将军。你马上率人前往孔大韶的府上，进行搜查、讯问，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线索。此人此时定然不在府上了。” 包长善领命而去。 黄观这一晚上可以说是经历了太多、太多。饶是他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也是觉得今晚如同做梦一般。 他知道自己是被孔大韶给坑了。但是没有想到，孔大韶身后还有人。这又让他看到了希望。 黄观忙说道：“殿下。奴婢是被孔大韶给忽悠了。还望殿下能够饶奴婢一命。” 孟俊等人也是苦苦求饶。 朱厚照经历了这些事，整个人就如同虚脱一般，又岂能搭理他们。就说道：“王大人。这几个人就交给你来审吧。” 王鏊今晚也是受到了惊吓。这才刚刚缓了过来。见朱厚照安排他审案，他自然是拱手领命。 王钦、钟虎等受伤的侍卫也都正在被同伴进行包扎。 戊对朱厚照说道：“殿下。这把弩弓是门楼上那名刺客留下的。这种弩弓绝不是普通人能够得到的。可以从这把弩弓入手，或许能够查到一些线索。”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戊。那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去办吧。” 戊带着人就离开了。 朱厚照命冯玉把这帮乱臣贼子先关押下去。又命人将今晚战死的那些侍卫好好安葬。 这一晚，真是一个令人终身难忘的夜晚。 与此同时，在中都城城南十里处。 章先生在凉亭中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凉亭外拴着两匹马，正低着头吃着脚下的草。 一名蒙面人从中都城全身而退，展开轻功，向章先生这边疾驰。 快要赶到这个凉亭的时候，章先生明显是感受到了此人的到来。 他转身来到了凉亭外。 蒙面人很快就来到了章先生的面前。 章先生问道：“事情做得怎么样？” “这个孔大韶就是个蠢货，有那么多人都没有杀掉朱厚照。要不是来了一批蒙面人，朱厚照必死无疑。孔大韶被我杀了。但是朱厚照没有杀死。”蒙面人回道。 章先生听了，也不恼，笑着说道：人家毕竟是堂堂大明的皇太子，岂是你说杀就能杀的。将孔大韶杀了，线索就断了，他们想查也查不出什么来。我前往孔府，除了孔大韶，谁也没有看到我，根本没法查。你说得那些蒙面人，应该是狗皇帝派来保护朱厚照的。我和他们交过几次手，实力不容小觑。” “不过，我射杀孔大韶前，他将你姓章一事，说了出来。”蒙面人说道。 章先生皱了皱眉，脸色有些不悦，但是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说道：“姓章的人多了。而且弓长张、立早章，那么多张字，他们能从姓氏上查出什么名堂。走吧。” 说完，章先生就解开缰绳，与蒙面人一同离开了。 只留下秋风瑟瑟。寂静的夜里，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 包长善将孔大韶府上围住，不仅进行了一番仔细搜查，还对府内上上下下进行了一番审讯。 重点是孔大韶都与谁有来往。姓章的倒是有几个，可是抓来一问，很快就排除嫌疑了。 姓章的线索没有什么发现。倒是孔大韶违法的线索掌握了不少。 另外，府内查获了大量的金银财宝。包括章先生交给孔大韶的那块令牌，也被翻了出来。 朱厚照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对方既然怂恿孔大韶做这件事，必然会想好退路。而且这个人提供给孔大韶的姓氏，也极有可能是假的。 谁还能傻到用真名去联络对方。而且是不熟悉的人。 朱厚照拿着这块令牌，翻看了一番。 鸿图帮。这几个字令朱厚照内心产生了不安。 兴王不是说把鸿图帮剿灭了嘛。怎么江西分舵舵主的令牌会在孔大韶这里呢。 莫非孔大韶是鸿图帮江西分舵舵主？ 第一百二十五章 开始干正事 今晚的晚宴，就是一场鸿门宴。 虽然黄观设计好了剧本，可是却没有按照剧本来演。 孔大韶擅作主张，改了剧本。 朱厚照在此事中，意外发现了鸿图帮的令牌。 可以说，鸿图帮并没有被消灭。只是隐藏得更深了。 妄图射杀自己，并且把孔大韶射死的那名杀手，毫无疑问是鸿图帮派来的。 这块令牌就是最好的佐证。 鸿图帮阴魂不散。接下来还得多加小心呀。 对于凤阳守备太监黄观。虽然是证据确凿，但是朱厚照并没有直接予以惩治。他命人将黄观押解进京。此事还是由父皇来处理比较好。毕竟是父皇命黄观前来凤阳担任守备太监的。 至于黄俊等人，都是跟在黄观身边做坏事的。朱厚照并没有赶尽杀绝，给了孟俊等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其实朱厚照这么做，除了仁慈之外，还有一层考虑，那就是凤阳地界，除了黄观，孟俊是最熟悉情况的。 黄观已经被送往京城，那么接下来的一些事情，还得有人来配合。光靠自己这帮外来户，那是绝对不行的。 孟俊被朱厚照放了一马，自然是感恩戴德表忠心。 马政自然是要处理的。清理草场这件事做起来就非常容易了。按照朝廷划定的草场范围进行勘察，凡是被侵占的草场，无论现在何人手中，都需无偿还给官府。 这可苦了那些从他人手中购得这块地的人。 原来，有一部分被占草场被人侵占后，他们自己耕种了一段时间后，因为升迁、回原籍等各种原因离开凤阳府，就把这块地以略微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卖给了当地人。 当地人还以为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呢。 没有想到朱厚照这次赴凤阳府整顿马政，就把这些地收了回去。 这些人跑到凤阳府府衙向孟俊进行了一番哭诉，希望官府能够向侵占草地的人算账。他们这些购买草地的人也是受害者。 孟俊与这些人也都相熟。不是当地有头有脸之人，哪有这个能力购买草地呢。 孟俊也觉得他们有些冤。现在凤阳府主事的是太子殿下。于是孟俊就答应大家，会向太子禀告此事的。 这些人千恩万谢离开了。 孟俊也没有耽搁，就去向朱厚照请示这件事。 朱厚照正与王鏊、冯玉等人研究凤阳府清查冗员、涨工钱等各项改革工作如何推进。 孟俊前来求见，自然是要见的。 见过朱厚照，孟俊就把此事向朱厚照做了汇报。 朱厚照听完，并没有立即答复，而是反问道：“孟大人。依你之见，此事应该如何处理？” 孟俊听了，知道这是朱厚照在考验自己。可是与太子殿下接触时间实在是太少了。根本不知道太子殿下将如何处理此事，于是孟俊就回道：“微臣一定按太子殿下的意思办。殿下让我去找那些实际侵占之人，那我就去找他们。殿下让我直接找现在这帮人，那我就找现在这些人。” 朱厚照冷笑道：“这算什么回答。我问你应该怎么处理。是想听听你的想法。而不是让你给我出选择题。” 孟俊小心翼翼地说道：“微臣觉得他们也是有些冤。这些人并没有直接侵占草地。都是从其他人手里买过来的。侵占草地之人应该是那些人。我们要处理，也要处理那些人才是。微臣的这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 朱厚照听完，说道：“你刚才还少说了一伙人。在这件事上，可不是这两伙人所为，那么简单。” “还有一伙人。请殿下明示。” 朱厚照说道：“就是你们官府。朝廷已经划好了凤阳府各地草场的范围，是你们官府没有履行监管义务，任由那帮人侵占草场。如果官府及时制止的话，又怎么能出现这些倒卖行为呢？” 孟俊一听，这板子竟然又打到了官府这里，他忙说道：“请殿下责罚。作为凤阳府的知府，臣有罪。” 朱厚照摆了摆手，说道：“这事怨不得你。有些是你上任前就存在的。你上任后，黄观所作所为你也管不了。对于此事。他们既然敢买，那就得承担后果。我没有治他们侵占草场之罪，只是把草地收回，就算是对他们的从轻发落了。告诉他们，再干胡搅蛮缠，本宫绝不绕他们。” 孟俊忙应了下来。 孟俊走后，王鏊就笑着说道：“殿下。这些人也真是敢去问。孟大人也真是敢来找您呀。如果是我，一定严惩他们。” 朱厚照解释道：“这就是人情世故。咱们这位孟大人也是碍于情面。你想呀，能够找到他的人，能是普通百姓吗？” 冯玉建议道：“殿下。小的觉得可以趁此机会，惩治一下这帮人。让他们规矩一些。” 朱厚照叹了口气，说道：“人情世故，谁又能逃脱呢。惩治就算了。咱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就不要在这点小事上牵扯精力了。” 说完，与众人继续研究这些工作。 清除冗员一事，朱厚照准备分两步进行。第一步，将凤阳府衙和凤阳县进行彻查，并进行分流。 第二步，抽调凤阳府衙和凤阳县衙的人员对其他各州府进行清查。 在完成清查冗员第一步后，开始招募劳力，进行兴修水利。凤阳府位于淮河流域。这里除了淮河，还有其他大大小的河流。工作量还是比较大的。 当然了，大明江南集团的各家公司的业务也要扩展到凤阳府。 朱厚照在前来凤阳府时，就已经命令许进、唐伯虎调派人手，前往凤阳府“开疆扩土”。 至于杂交水稻的种植，只能等到明年开春的春耕了。 启动资金都是现成的。黄观、孔大韶、孟俊等人的赃款赃物，就有很多。 再加上案件中牵扯到的地方豪绅、致仕官员，赎罪的银子也不少。 凤阳府与应天府、扬州府等地相比，那是真的穷。 同样是南直隶的辖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除了地理位置的原因之外，当地土地贫瘠、官员贪腐等也是重要原因。 虽然不能把凤阳府改造成苏杭二州那样的人间天堂，起码让凤阳府能够做到人人吃饱饭，有衣穿，还是没有问题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临行前的交代 凤阳府府衙和凤阳县县衙的冗员清理，很快就完成了。 当地没有江南各府那么富裕，官府内的吏役经常被拖欠工钱，自然没有多少人愿意到官府做事。所以冗员问题并不突出。 这倒颇出乎朱厚照意料之外。 凡是有一利必有一弊。而穷地方，也有穷地方的好处。 其他各州府的清理冗员也都进行得十分顺利、十分迅速。 清理冗员后，依旧是将那些清理出官府的人员送到了兴修水利的工程队中。 轰轰烈烈的凤阳府兴修水利工程正式开始。由于大明江南集团派来了经验丰富的工匠，因此凤阳府的修堤筑坝工作没有任何问题。 而王鏊、冯玉等人则开始组织人进行清查人口，丈量土地。 弘治四年，官府曾经清查过人口，有九万五千零一户，九十三万一千一百零八人。 此次经过王鏊等人历时近一个月的核查，人口竟然只有六十七万五千三百二十一人。整整少了近二十六万人。 究其原因，既有连年灾害，淹死的、饿死的，很多。也有背井离乡，逃亡应天府、苏州府等地的流民。 最终导致凤阳府人口锐减。 对于凤阳府的定位，朱厚照并没有给予太高的要求。 除了能够保证本府百姓、卫所、官府做到自给自足，不给朝廷增加负担之外，就是为江南各府提供一道屏障。 朱厚照所谓的屏障，可不是山川河流、挡风挡雨的屏障，而是防止河南动乱之人前往江南地区。 要知道，明末的农民军就几次攻占了凤阳，令朝廷上下既愤怒，又羞愧。这里是开国皇帝的家乡，也是中都所在。政治意义很大。 同时，农民军占领了凤阳府。可以北上山东，也可以东进占领淮安府、扬州府，还可以南下攻打南京等地。 因此，对于凤阳府各卫所的整顿，成为了朱厚照要做的又一件重要的事情。 而黄观作为凤阳守备太监，掌管着这些卫所。有些将领就忘记了自己的是朝廷任命的武官，应该尽心尽力为朝廷做事。在地方保一方平安。 他们选择了投靠黄观。像孔大韶这种不要脸的，竟然主动给黄观当起了干儿子。 好在黄观将投靠他的那些将领都一一招了出来。王钦、钟虎等人按图索骥，进行清理就是了。 当然了，那些坚持原则，不与黄观等人同流合污，受到黄观等人打压的优秀将领获得了重用。 至于各卫所兵员缺口、拖欠的军饷也都为其补齐。 这些都是卫所的标配而已。更为重要的就是抓紧训练，提高卫所的战斗力。 朱厚照从随行的军队中挑选了一批人员协助凤阳府各卫所进行训练。 朱厚照原本想在凤阳府这里设立一支火器卫所。可是在没有绝对信任之人担任将领的情况下，贸然设立火器卫所，极有可能埋下隐患。 因此，朱厚照权衡利弊，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除了凤阳府，朱厚照顺道安排人将凤阳府旁边的徐州、滁州和和州也一同进行了改革。 这三个州地方不大，人口也不多，清理起来并不困难。 处理完整个凤阳府及三个州的各项工作，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 朱厚照今年得回京城过年。他就率领众人返回南京，进行回京前的各项准备。 要准备的不仅仅是东西，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做好交代。 自己在南京坐镇，干了这么多的事情。大家已从最初的不习惯，变成了现在这种非常习惯的状态。 如果自己走了，难免会让南直隶上下感到有些不习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不在南直隶，会不会有人心生异心，趁机做出对大明不利的事情。 南京有魏国公徐俌、守备太监刘云以及应天府知府武雄坐镇。 忠于太子三剑客那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朱厚照对此十分放心。 成国公朱辅虽然没有收为己用，但是朱辅对大明那可是忠心耿耿，这一点毋庸置疑。 其他各府经过一段时间的整治，无论是各府衙门的整体面貌、经济状况、社会治安等方面都有了很大的改观。 杂交水稻在整个南直隶推广了十之七八。老百姓的吃饭问题，基本得到解决。 朱厚照唯一担心的就是鸿图帮是否会卷土重来，趁着自己离开南直隶，在这里埋钉子、搞破坏、扩充实力。 朱厚照特意将魏国公徐俌、成国公朱辅、南京守备太监刘云、南京六部尚书、应天府知府武雄等人召集到皇宫，交代了一下自己回京，大家应该注意的一些事情。但是他没有提鸿图帮一事。 交代完这些之后，朱厚照特意把刘云留了下来。 在手下这些人中，朱厚照还是觉得除了那些铁骨铮铮、史册留名的忠臣之外，就属那些身边的奴才最为忠心了。 朱厚照留下刘云，自然是交代追查、提防鸿图帮一事。 除了戊那帮人之外，朱厚照曾经安排徐俌的二公子徐天赐调查鸿图帮。 作为南京锦衣卫指挥佥事，在魏国公府投入朱厚照怀抱后，由他来做这件事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这么长的时间，徐天赐并没有查到太多有价值的情报。 不知道是徐天赐的能力有问题，还是南京锦衣卫出了问题。总之，朱厚照对他们已经失去了耐心。 换句话说，就是朱厚照对其已经失去了信任。 由于锦衣卫那是皇上的私人力量。锦衣卫指挥使只对皇上一个人负责。直接听命于皇上的命令。 即便是自己贵为皇太子，也是没有这个权利的。 为了避嫌，锦衣卫指挥使也不会与太子走得太近。 因此，朱厚照想做，但是又不能做的，就是整顿锦衣卫。 既然不能使用锦衣卫，那么只能是将这个任务交给自己最忠实的手下，南京守备太监刘云了。 刘云建造南京贸易市场一事，令朱厚照十分满意。 虽然有人向朱厚照反应，刘云在建造南京贸易市场过程中，探了一些钱，但是朱厚照并没有处理刘云，甚至连最基本的告诫也没有。 贪点钱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忠诚。 而刘云恰恰是有一颗忠诚的心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回京过年 朱厚照交代了刘云鸿图帮一事，并且将那枚令牌一并交给了刘云。 刘云自然表态，一定会暗中全力追查鸿图帮的。 最后，朱厚照说道：“刘云。南直隶各府目前已经步入正轨。本宫走这段时间，你一定要与二位国公把这个局面给我维持住。” 刘云说道：“殿下。魏国公那边自然好说。倒是成国公那里，如果他不配合，那奴婢应该如何处置呢？” 朱厚照说道：“临走时，我会专门找成国公谈一谈的。如果他真有异动，直接派亲军卫将其拿下就是了。等我回来再处置。” 见朱厚照这么说，刘云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安排完南京这边的事情，朱厚照又命人准备了一些礼物，自己回京自然得给七大姑八大姨都送些礼物。 丝绸和瓷器，永远是深受欢迎的东西，这些自然少不了。 另外，朱厚照还特意押运了一批漕粮，一同进京。 至于护卫，朱厚照则选择了虎贲左卫一同前往。 弘治十四年十一月二十六日。朱厚照返回京城出发之日。 魏国公徐俌、成国公朱辅、南京守备太监刘云、南京当地的官员等都在码头恭送朱厚照一行返京。 由于许进和唐伯虎作为大明江南集团的两位高层领导，还得负责整个集团的运行，引起并没有随朱厚照返回京城。 王鏊、王守仁等人则跟随朱厚照一同返京。 朱厚照与魏国公等人寒暄了几句，又向后边的众人挥手示意，就登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商船。 王鏊、王守仁、王钦等人也都陆续登上了船。 此行由王钦全权负责。他请示完朱厚照后，一声令下，船队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朱厚照自打从京城来到江南，已经一年有余。 这段时间，朱厚照按照自己的一些想法，进行了着有成效的改革。 整体来看，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虽然还有一些事情因为时间、时机的原因没有做，但是朱厚照对于自己的这些改革依然是非常满意的。 唯一令朱厚照感到意外、担心的就是，鸿图帮这件事。 虽然经过一阵调查、清除，可是鸿图帮依旧是阴魂不散。 鸿图帮一日不除，自己的安全就得不到保障。 希望刘云能够在这段时间有所发现。至于刘云将鸿图帮剿灭，朱厚照到没有这种奢求。 船队从长江，经扬州府，来到了淮安。 朱厚照特意召见了杨一清。 杨一清已经将扬州府的草场清查完毕，那些侵占草场之人也都上报给了朱厚照。朱厚照也按照赎罪则例令这帮有钱有势之人好好“出了一把血”。 继续实行“劫富济贫”的好政策。 对于淮安府的情况，要比扬州府复杂很多，甚至比应天府、凤阳府还要复杂。 据杨一清介绍，淮安府这里，不仅有正常的官府、还有漕运衙门、两淮都转运盐使司下辖的淮安分司。另外那些大盐商也有人参与其中。 涉及的势力很多，关系又错综复杂。杨一清面对如此庞大的关系网，也是有些亚历山大呀。 朱厚照自然理解杨一清。他虽然是朝廷命官，可是面对这些实力强大的地头蛇，还真有些无法处理。 他就说道：“杨大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只要是侵占草场之人，不管他是谁，哪怕他是皇亲国戚，也必须把地给我退回来。我就在淮安府住几日，你处理就是了。” 有了朱厚照这个坚强的后盾，杨一清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为了震慑住这帮人，朱厚照还特意命杨一清将这些人召集起来，由朱厚照亲自向他们讲明，三日内把地退了，按律交了罚金，此事就算了。三日一过，就按照大明律予以判决。 大明皇太子亲自发话了。这些往日在淮安府横着走，自认为天老爷老大，他老二的达官贵人，也都意识到了，太子这把是动真格的了。 因此，大家都主动将地归还给了官府。 但是，仍然有几个执迷不悟，把朱厚照的话当成耳旁风的人。 朱厚照也没有对他们客气，当即命人把他们几个抓紧了牢房，直接就把地收了回来。 对于这些人的处罚，也由官府出面通知了家属，明日拿钱赎人，否则就直接判决了。 家属眼见事已如此，只能是破财免灾，拿钱赎人了。 淮安府马政这块硬骨头，硬是被朱厚照啃了下来。 杨一清解释了扬州府和淮安府的草场清理。至于种马方面，待朱厚照派出去的商队购买回来种马再予以补充。 朱厚照也知道仅仅靠一次前往北方马市进行购买种马，是远远解决不了整个南直隶的种马缺口的。因为缺口不是一般的大。 为此，临走时他特别交代，第一批种马送回来之后，还得继续进行购买。 朱厚照在淮安府就这么耽搁了几日，又继续北上。 当朱厚照一行赶到京城时，已经是十二月二十一日了。 时间拿捏的真是准准的。 漕粮由王鏊负责，送入京城的粮仓。王守仁等人也被朱厚照放假回家了。 至于像王承裕这种不住在京城的。朱厚照也为其安排了住处。 进宫见了弘治皇帝和张皇后。 弘治皇帝虽然也有些激动，但是情绪还是非常稳定。倒是张皇后哭得十分厉害。朱厚照这个孩子还为其进行了一番安慰。 儿子长大了。这是弘治皇帝、张皇后的第一想法。 弘治皇帝说道：“你在江南做得那些事情，做得非常好，朕备案欣慰。朕没有想到你能做出这么多富有成效的事情。内阁各位大臣对你也是赞不绝口。朝廷也打算在其他地方进行推广。如果内阁找到你，你可要做好指导。” 朱厚照自然是满口答应，说道：“父皇。儿臣也是根据江南的实际情况，有针对性地进行了一番改革。目的就是让江南整个社会重新进入良性循环。而不是目前这种灾祸、粮食减产、吃不上饭、社会动荡的恶行循环。” “你发明的那个杂交水稻，听说产量极高。这种杂交水稻能否在北方地区种植呀？”弘治皇帝问道。 朱厚照回道：“我研制了三款杂交水稻。其中有一款可以在北方少雨之地进行种植。虽然达不到在江南那么高的产量，但是要比普通的水稻要高很多。” 民以食为天，弘治皇帝对于粮食那是非常重视的。 这很正常。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知先来后到的小侯爷 从父皇和母后那里回来，朱厚照就回到了慈庆宫。 自己虽然走了一年多，但是慈庆宫依旧是原来的那个样子。 第二日，朱厚照就命人将自己带回来的那些礼物分给了那些亲戚。 父皇的几个兄弟都到封地为王去了。倒是母亲这面的亲戚有不老少。 另外，詹事府的那几位留在京城的“师傅”，宫内的几位德高望重的公公，自然也得送礼物。 朱厚照在江南时，已经习惯了每日出宫做事、游玩，而不是每日宅在宫里。 因此，回到京城后，朱厚照依旧是老样子，根本在慈庆宫里待不住。于是，过了小年，他就带着刘瑾等人出宫了。 北京作为大明帝国的京城。自打永乐皇帝迁都这里后，这里获得了蓬勃发展。 每年从南方运来的漕粮就达四百万石。各种货物，更是数不胜数。 每年进京的人员，有官员、商人、外国使团等，他们的到来，也为京城注入了新鲜的血液，拉动了经济的增长。 就连河南、山东、山西等地的难民，也慕名而来，为京城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朱厚照等人行走在大街上。除了街道两边商铺林立，行人川流不息，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街上三五成群的乞讨者。他们衣衫褴褛，十分扎眼，人数十分众多。 对此，朱厚照并不奇怪，转头问身后的刘瑾，“流民一直都这么多吗？” “少爷。据奴婢了解，今年河南那边又闹灾荒，跑到咱们这边很多难民。显得流民多一些。平时没有这么多。”刘瑾中规中矩地回道。 朱厚照事先已经吩咐大家，出了宫，就叫自己“少爷”。 “这都临近过年了。河南那边的洪水早就退了，为什么还不回去呢？” 面对朱厚照的提问，刘瑾感到很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倒是王钦回道：“禀少爷。地方上出现灾情后，朝廷都会进行赈灾。可是效果却不好。这里面的原因实在是太复杂了。想必这些流民觉得还是在京城这里比较稳妥，起码还能讨口饭吃。京城也有施粥之举，怎奈流民太多。根本是杯水车薪呀。” “流民太多？那有多少呢？” “这个......这个……”王钦回道：“具体数目，谁也说不清。保守估计，至少有二十万。” 朱厚照听了，没有再问。因为他知道，这的确是一笔糊涂账，谁也搞不清楚。 说话间，就见前边聚集了很多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出于好奇，朱厚照加快了前进的脚步。刘瑾等人也跟了上来。王钦则向身旁的几名“百姓”使了一个眼神。 就见这几人上前开始为朱厚照等人拨开围观的百姓。 到了近前才知道，这是一个老汉在卖孙女，价格是五两银子。 小姑娘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十分弱小，显然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虽然鼻涕咧些，但是面容姣好，可以说是个美人胚子。 旁边的老汉也好不到哪里去，看着十分虚弱，明显是饿的。要不是走投无路，又怎能卖孙女呢？ 围观的人很多，但是有购买意向的却没有。大家就在那里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这爷孙俩。 喜欢聚众看热闹，在大明朝就十分流行呀。 朱厚照见爷孙俩这么可怜，就想把这个小姑娘买下来，帮帮他们。 之所以不是直接给他们点钱，是因为老汉花光之后，定然还会有卖孙女的打算，如果再被歹人买去，那就不好了。治标不治本。 朱厚照就命刘瑾掏钱买人。 就在这时，就听见身后有人大呼小叫，很快就有几个酒气熏天的富家子弟，摇摇晃晃来到了面前。 朱厚照不由地皱起了眉毛。他对刘瑾说道：“拿钱，买人。” 一个富家子拿着折扇一摆，淫笑道：“这个小姑娘长得不错，我要了。大爷我帮帮你。” 富家子旁边的几个人，起哄道：“小侯爷真是宅心仁厚，菩萨心肠呀。” 朱厚照丝毫没有将这个所谓的“小侯爷”当回事。而是继续对刘瑾说道：“拿钱，买人。” “呦。”醉汉低头看着朱厚照，笑着说道：“你个小屁孩。狗大个年纪，就想讨老婆，再过几年吧。” 朱厚照看着面前这个二十来岁，脸蛋子上有一颗痣的小侯爷，表情十分地猥琐。依旧是不依不饶地说道：“先来后到，懂不懂。我先来的，自然是我先买。” 这番话逗得围观百姓哈哈大笑。 小侯爷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倒是旁边的“损友”建议道：“既然大家都想买。莫不如先后报价，价高者得之。如何？” 小侯爷立刻响应，用挑衅地语气，问道：“怎么样？敢不敢比一比呀？” 朱厚照心想，我堂堂大明皇太子，还怕了你不成。当场表示同意。 小侯爷见朱厚照同意了，就说道：“不是五两银子吗？我出八两。” 朱厚照回道：“我出十两。” 小侯爷就将价格提高到了十二两。朱厚照则报出十五两。 两个人你来我往，一直把价格抬到了五十两。 喊到这个时候，双方早已经失去理智了，都是志在必得。 这位小侯爷有些恼羞成怒，他恨恨地说道：“你个小屁孩，竟然敢与本侯爷作对。来人呀，给我打。” 说完，身旁的那几名狗仗人势的家丁就冲了上来。 对于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都不用朱厚照发话，身旁的王钦、钟虎就上前，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几个家丁打趴在地，根本爬不起来了。 那位小侯爷见手下被打，并没有害怕，相反更加跋扈了，他呵斥道：“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我们安远侯府的人。你们这次是摊上大事了。” 朱厚照听了，丝毫没有害怕。身旁的王钦、钟虎、刘瑾等人也是气定神闲，并没有因为这位小侯爷报上名号而有丝毫的慌张。 朱厚照说道：“安远侯府？没听说过呀。听你的意思，你们安远侯府的人你要打我们，我们只能是挨打，不能还手了呗。” 这位小侯爷没有想到这个小孩竟然这么说话。 莫非是京城的哪家公侯府的子弟。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太子被抓了 出现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五城兵马司。 五城兵马司其实是五个衙门的合称。分为中、东、南、西、北五城兵马司。 主要负责负责京师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及囚犯、火禁等事。 这片区域属于中城兵马司，率队前来的是一位副指挥。 他看到了那位安远侯府的小侯爷，脸色微变，忙问道：“小侯爷。这是怎么回事？” 那位小侯爷恶人先告状，说道：“他们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不分青红皂白殴打我的家丁。你看看，证据确凿，还不快快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那位副指挥看着地上躺着的几名家丁，听了小侯爷的话，也没有细想，更没有询问朱厚照一行，直接下令，“来人呀。把这几个当街行凶之人给我拿下。” 旁边的这些手下就上前拿人。 王钦、钟虎忙要上前阻拦，却被朱厚照给拦下来了，他笑着说道：“人家正在办案。咱们就不要阻拦人家处理了。只是这位官爷。你也不能听他们的一面之词，起码也得问问我们这一方吧。” 那名副指挥不知道是没脑子，还是眼中只有安远侯府的小侯爷，没好气地说道：“人家这几名家丁都躺在那里了，还有什么好问的。打人了，就是打人了。来人呀。拿下。” 由于朱厚照一再强调，配合人家。 于是，朱厚照、王钦、钟虎、刘瑾等人就被中城兵马司的人抓了起来。 而爷孙二人早已不知所踪。 换做是谁，都得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朱厚照等人十分配合，中城兵马司的人也没有动粗。他们押解着朱厚照等人就返回了。 那位小侯爷将副指挥喊到了旁边，向其耳边嘀咕了几句，并且让家丁给了他一张银票。 至于说的是什么，银票究竟是多少钱，外人就不知道了。 不过朱厚照却看到了这一幕。 在前往中城兵马司衙门的路上，王钦十分不解地问道：“殿下。咱们直接报上名号，此事不就解决了嘛。何必要走这么一遭呢？” 朱厚照笑着说道：“如果那么做的话，你就看不到真实的一面了。再说了，咱们也可趁机看看兵马司衙门是如何帮助有钱有势之人欺压百姓的。” 既然太子想趁机进行考察，那就只能是陪着了。 兵马司管理的都是京城的一些小案子，因此，朱厚照他们几个就被关了起来。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等到明日再进行处理。 可是这位副指挥收了小侯爷的钱，朱厚照等人刚关进来没多久，就被提审。 第一个提审的自然是发号施令打人的朱厚照。 由这位副指挥亲自提审。 虽然朱厚照只是一个小孩子，但是对方依旧是有模有样地进行审讯。 “小小年纪吗，为什么要打人？”副指挥问道。 朱厚照回道：“打人？是他们先动的手。我们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正当防卫？人家都躺在地上了。你们这边毫发未损。这谁信呀。对方是堂堂侯府的小侯爷。我看你出身也是富贵人家。你们只要认个错，陪人家一些钱，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也替你们向小侯爷求情了。赔钱了事。要不然的话，你们就得被判了十年八年，那可就糟了。”副指挥威胁道。 这番话威胁穷苦之人，或者一般的小孩，那绝对是有效果的。对方是堂堂大明的侯爷，兵马司这边还有意偏袒人家。怎么论，怎么是己方吃亏。 朱厚照可不是一般的小孩，他听了之后，故意问道：“把人家打成那样，赔钱也是应该的，不知需要赔偿多少钱？” 副指挥见朱厚照这么说，就笑着说道：“你别看年纪小，还是挺上道的嘛。你们一共打了人家八个家丁。起码得陪六万两银子吧。” 朱厚照故作惊讶，说道：“六万两银子？他们怎么不去抢呢？” 副指挥说道：“这还是我好说歹说，才替你们争取来的。原来人家想要八万两呢。我是厚着脸皮替你们砍掉了两万两银子。另外我替你们着想、办事，这个就不要你钱了。这份人情你们看着办吧。” 卖好，要人情。 这是要两头拿好处呀。 朱厚照没好气地说道：“既然是这样。好意我心领了。直接按律处置吧。我家拿不出那么多的钱。” 副指挥原本以为恐吓，卖人情，会让朱厚照就范。不仅自己能够的好处，还能完成小侯爷交代的事情。趁机攀上安远侯府这个大粗腿。 可是朱厚照却不上道，副指挥只能说道：“和你一个小孩也说不明白。只能是找你家大人商议此事了。说吧。你家住哪，我还派人去通知。” 朱厚照回道：“我家具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我家人找不到我，很快就能找到这里了。你们再谈也不迟。” 副指挥岂能相信朱厚照的话，他说道：“小小年纪，竟然敢撒谎骗我。我们中城兵马司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吗？自己家住哪都不知道，谁能信呀。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来人呀。给我张嘴。” 旁边的手下一听，有些为难，说道：“大人。这还是个孩子。一同前来的还有几人。不如咱们审一审他们，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也许这个小孩还真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 副指挥听了，呵斥道：“怎么做。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的，我说的话，不好使吗？莫非你想抗命。快点给我掌嘴。不然我就掌你的嘴。” 那人一听，只能是执行副指挥的命令，他来到朱厚照面前，说道：“小孩。我也是没有办法。你多担待。” “磨叽什么。赶紧给我动手。”副指挥不耐烦地催促道。 那人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朱厚照没有想到这个副指挥竟然会对自己这个孩子动手，他忙喊道：“且慢。有话好好说。你们不就是要钱嘛。我给钱就是了。” 副指挥笑着说道：“这就对了嘛。不这么逼你，你能就范吗？小孩儿。叔叔教你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的门咣当一声。好像是被人从外边踹开了。 第一百三十章 锦衣卫及时赶到 这名副指挥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人从后边直接踹倒在地。 他只能听到后边有人说道：“殿下。我们来晚了了。来人呀。把他们给我绑了。” 殿下。什么殿下。 这名副指挥尚未想明白，就被人绑了起来。 转过身后，他当即吓尿了裤子。这些闯进来的人，竟然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 朱厚照身旁这位准备对其掌嘴的小兵，此时也被绑了起来，瑟瑟发抖，脸色惨白。 虽然兵马司的人只知道来者是锦衣卫，可是朱厚照却知道，是锦衣卫指挥使牟斌亲自前来了。 朱厚照笑着说道：“牟大人。这点小事怎么还劳烦你亲自来了。本宫真有些承受不起呀。” 牟斌恭敬地回道：“殿下。侍卫回宫后，就想皇上禀报了此事。虽然是殿下主动要求不亮明身份，放弃抵抗的。但是皇上认为底下这帮人不知道轻重，极容易误伤到殿下，就让我前来营救殿下。让殿下受苦了。” 朱厚照指着要比带下去的那个小兵，说道：“先把他放了吧。我有几句话要问问他。” 太子下令，谁敢不听。那名小兵就被送到了朱厚照面前。 身后的锦衣卫一脚踢在其腿上，这名小兵就跪在了朱厚照面前。他战战兢兢地说道：“拜见殿下。小的有眼无珠，小的罪该万死。” “你叫什么名字？”朱厚照问道。 小兵回道：“小的名叫王六。” 王六。这名字一听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太祖朱元璋原名就叫朱重八。老百姓大字不识一个，只能用数字为孩子起名字了。 “你的这位上官叫什么？是什么职位？” “长官名叫柏刚。是中城兵马司的副指挥。” 朱厚照说道：“从你刚才的表现来看。你还是对本宫非常有爱心的。竟然主动为我着想。就从你这一点，你还有有爱心的。本宫十分欣赏你。这样吧。柏刚的副指挥这个位置，就由你来做。牟斌。此事就交给你了。” 牟斌也不知道太子为什么要将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兵提拔为兵马司的副指挥。但是太子既然发话了，自己执行就是了。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与其他人一样，主子下令，没有疑问，直接执行就是了。 副指挥，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官。根本就算不得事。 朱厚照面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副指挥柏刚，丝毫没有同情心。他摆摆手，示意将其拖出去。 然后对牟斌说道：“此事皆因安远侯府的小侯爷引起的。另外他还给这个柏刚一些好处，并由这个柏刚向本宫传话，六万两银子解决此事。你可以好好审审这个柏刚，就明白了。至于安远侯府那边，我再想想怎么处理比较好。” 牟斌自然是一口应下。 朱厚照等人就离开了中城兵马司。 中城兵马司距离慈庆宫并不远。朱厚照也没有坐轿，就和王钦等人散步，往慈庆宫方向走去。 王钦问道：“殿下。您没受伤吧。” 朱厚照就把自己被柏刚审讯一事原原本本进行了一番讲述。 王钦听了，说道：“这个安远侯府的小侯爷这种事情估计没少干。这次终于撞到铁板上了。竟然敢向太子殿下勒索六万两银子。这次他可是麻烦大了。” “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都是他自找的。”钟虎说道。 说话间，朱厚照就看见前面排起了长队，就很好奇，让钟虎去问问这些人在干什么。 过不多时，钟虎回来禀报。原来是马上过年了，各家都在购买薪炭。这个薪炭不仅一天一个价，而且还供不应求。绝对是现在京城最抢手的商品。 朱厚照听了，也没有在意。入冬后，京城取暖导致需求量大增，这都是不争的事实。需求量加大，而供应量跟不上，自然会出现供不应求的局面。而伴随着这种局面的，自然是价格的上涨。这是符合市场规律的。 一行人就回到了慈庆宫。 而牟斌那边效率也非常高。柏刚已经把事情全部交代了。 自己得到报告，有人在大街上大家，他就带着人前去处置。 得知一方是安远侯府的小侯爷柳文。虽然看见另一方的小孩也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可是一来是把人家安远侯府的家丁打了，本身就不占理。二来京城权贵众多，安远侯府那也是公侯之家。对方顶多也就是这一水平的。 因此，柏刚偏袒柳家那也是非常正常的。 可是令其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竟然是堂堂皇太子，这绝对是有些太雷人了。 牟斌亲自将这份柏刚的口供送到朱厚照那里。 朱厚照看了之后，说道：“牟大人。既然柏刚都招了。证据确凿，那么你们直接把柳文抓起来就是了。勒索皇太子这个罪名足够了。” 牟斌听了，请示道：“殿下。此事涉及到安远侯。是不是先和安远侯通个气，看他对此事如何处理？” 牟斌这么做，是正规操作。拿住柳文的把柄，然后私下找安远侯柳景。私了获利会很多。 可是朱厚照却并不想这么做，他在听到安远侯府这个信息时，就想把事情搞大。 安远侯柳景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因犯了错误，遭受弹劾，弘治皇帝网开一面，让其赋闲在家。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而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个柳文竟然敢当街与朱厚照争抢民女，并且勒索朱厚照。也不是什么好鸟。 这样的权贵必须予以惩处。 于是，朱厚照就说道：“牟大人。你说得非常有道理。这件事应该这么处理比较好。可是这个柳文十分可恨。仅仅是几个家丁被打，就要六万两银子。实在是狂妄至极。本宫估计他做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而安远侯又岂能不知呢？所以没有这个必要。你直接去安远侯府抓人吧。” 牟斌见朱厚照这么说，只能是领命而去。 不过他出了慈庆宫，并没有急着出宫办这件事，而是前往暖阁，去向弘治皇帝请示此事。 如果按太子的想法去做的话，安远侯柳景必然会去向弘治皇上请罪。 万一弘治皇帝对这种做法不喜的话，那受罪的就是自己了。皇上是不会找太子算账的。只能找自己这个执行者。 不得不说，牟斌这么做，还是非常明智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安远侯求见 弘治皇帝听了牟斌的话，说道：“太子既然让你这么做。朕觉得还是有道理的。你就按太子的意思办吧。如果外人问起，就说是朕下的命令。至于安远侯那里，你可以把此事告诉他。朕想安远侯也并不知此事。” 牟斌见弘治皇帝这么说了，领命而去。 牟斌带着人直奔安远侯府而来。 别看安远侯府门前的这些狗奴才平日里飞横跋扈，狗眼看人低。 见到锦衣卫前来，早就吓得魂都没了。 这是什么情况，莫非侯爷的事又东窗事发了。 他们也知道自己家的侯爷什么德行。所以第一反应就是，侯爷又犯事了。 不过他们也不傻，有人急忙进府向侯爷禀报此事去了。 安远侯柳景中午刚刚喝了点酒。此时正在摇椅上哼着小曲，旁边的小妾不时给他喂着水果。 他这几日非常高兴。 据说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最近几日，朝廷就会研究自己起复一事。这怎能不让柳景高兴。 不过他也担心下边人做出胆大妄为之事。尤其是自己的儿子柳文。 平日里和一帮勋戚子弟，在京城里吃喝玩乐，欺男霸女，简直就是坑爹的货。 不过自己年轻时也好不到哪里去。柳景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过多干预。 可是，现在是自己起复的关键时期，如果让人抓住把柄，趁机阻止自己起复，那就麻烦了。 为此，柳景特意将柳文叫到身边，让他这几日切不可在外边惹事。因为这几日朝廷将研究自己起复一事。 柳文自然是拍着胸脯进行保证。 在街头与人争执的那件事，在他看来，根本就不是事情。更何况挨打的是自己的家丁。自己可是受害一方。 安远侯柳景见柳文如此保证，也就放心了。 这时听说，锦衣卫来侯府了。安远侯柳景大惊失色，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皇上要对他下手了。 自己做了多少丑事，那是非常清楚的。心虚的柳景只能是硬着头皮去迎接牟斌。 牟斌见到柳景，只是象征性地行礼。 柳景则面带笑容地问道：“牟大人。此番到府上有何贵干？” 牟斌回道：“奉皇上之命，前来府上抓捕柳文。还望侯爷配合。” 柳景一听，顿时惊慌失措。虽然不是来抓自己的，但是抓得可是自己的儿子呀。他忙问道：“牟大人。是不是搞错了。文儿虽然有些顽劣。但是他只是吃吃喝喝，违法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这就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了。皇上既然要抓他，那就有抓他的道理。”牟斌冷冷地说道。 说话间，锦衣卫早已赶到柳文的住处，将其抓了过来。 柳文见到父亲柳景，哭喊着，“父亲救我呀。” 柳景求道：“牟大人。能否通融一下。我现在就进宫面见皇上。您容我一点时间。您先坐一会儿。” 说完，柳景向管家递了一个眼神。 牟斌岂能不知道柳景的意思。如果是平常他定然会给对方一些时间。可是此事涉及太子，而且皇上明确提出，按太子的意思，抓捕柳文。自己在这里耽搁久了，皇上极有可能怀疑自己。 于是，牟斌一摆手，说道：“侯爷。我看不必了。您也别为难我。皇上说得很清楚，立刻抓捕柳文。我也只是奉命行事。不过我可以向你透露一点，抓捕柳文是因为他惹到了太子。” 紧接着，牟斌就把柳文在街上与太子发生冲突，让中城兵马司将太子抓了起来，并且勒索六万两银子一事，向柳景做了转述。 柳景听了，瘫坐在了椅子上。勒索太子，那可是重罪呀。 而牟斌则带着人押解着柳文走了。 面对柳文的哭嚎，柳景是无能为力。他可没有胆子拦截锦衣卫。 如果这么做了，锦衣卫直接把自己砍了，也是无罪的。 柳景急忙命人给自己更衣，他打算到慈庆宫找太子朱厚照。希望太子殿下能够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放儿子一马。 原因很简单。牟斌能够主动向自己透露这些，显然是弘治皇帝允许的。而弘治皇帝这么做，意思十分明显，那就是让自己找太子，解决此事。 自己如果和太子达成谅解。由太子出面找弘治皇帝，自然就能将柳文从锦衣卫那里捞出来。 想到这里，柳景就坐着轿，直奔东宫而来。 朱厚照在慈庆宫可没有闲着，开始梳理大明的各种隐患，以及解决的办法。 不得不说，现在是内忧外患频频。北边的虏寇频繁犯边。 由于闭关锁国，禁止开海，江南的倭寇之乱已经逐渐形成。虽然没有嘉靖年间那么大的规模，可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愈演愈烈的趋势还是有的。 西南诸省的土司也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时常闹事。 西北哈密一带，局势极为不稳。 内部连年灾害、土地兼并、财政收入逐年减少、流民越来越多、作乱的贼寇此起彼伏、官员贪腐成为常态，等等。 这么多的问题，亟待解决。 在朱厚照看来，要想解决这些问题，除了制度建设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要有钱粮。 没有钱粮，什么也做不了。 眼下就有一件非常棘手的事，那就是京城内外的那些流民。现在马上就要过春节了，可是他们居无定所，冒着严寒在街上乞讨。 连吃饭都成问题，还谈什么过春节呢。 百姓只有衣食住行都有保障，才能安心做事情。 如果连最基本的吃饭都成问题的话，那他们极有可能不与朝廷一条心。 有哪个胆子大的振臂一挥，他们极有可能随之相应。大家揭竿而起。农民起义就产生了。 即便是朝廷出兵镇压，最后将其成功平定，那也是付出惨痛代价，实力大损。 朱厚照回宫时，特命谷大用去问问弘治皇帝旁边的大太监肖敬。 据肖敬介绍，京城周边就有至少二十万的流民，全国的流民至少是京城的十倍。这还不包括那些当地的穷苦百姓、卫所的穷苦士兵、各类穷苦工匠。 朱厚照考虑的问题越来越多、思考的深度也是越来越深。 就在朱厚照研究京城流民一事的时候，有太监来报，安远侯柳景来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还得加钱 朱厚照旁边的刘瑾听说安远侯柳景来了，就笑着说道：“殿下。安远侯前来，定然是为了他儿子而来。” 朱厚照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说道：“他来，应该是要救下他儿子。不得不说，他来找本宫，还是明智之举。” 张永建议道：“殿下。绝对不能饶了他。柳文竟然敢赤裸裸地勒索殿下，其心可诛。” 刘瑾则说道：“殿下。既然他主动来找您。说明安远侯还是想解决此事。咱们既然握有主动权，那成与不成，都是殿下说得算。与其让柳文在昭狱里待着，还不如从安远侯府获得点好处，实惠一些。” 谷大用附和道：“这个主意好。不能轻饶了他，让安远侯府多出点血。” 朱厚照此时已经有了计较，就命人通知安远侯柳景进来。 安远侯柳景进来后，向朱厚照行了礼。 朱厚照故作不知地问道：“侯爷。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第一次到慈庆宫吧。不知侯爷有何贵干？” 柳景心里暗说，这个小屁孩真能装糊涂。明明是你安排锦衣卫去府上抓人，还问我有何贵干。 但是，此时柳景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殿下。还不是为了我那个孽障而来。” 接着就把事情说了出来。 最后，柳景说道：“殿下。这个孽障竟然做出冒犯太子殿下的糊涂行为，我是毫不知情呀。还望殿下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小儿一马。对于殿下的损失，我加倍赔偿。” 朱厚照没有什么表情，说道：“安远侯。你的这个儿子真得好好管管了。本宫出去逛街，看见有个老人在卖孙女，就想帮帮他，买回宫中。可是你儿子不仅强行与本宫争抢，而且还指使家丁要打本宫。多亏王钦和钟虎武艺高强，这才让本宫免于挨打。兵马司的人来了之后，竟然与他沆瀣一气，将我们抓了起来。抓就抓吧。本宫也没有反对。可是令公子让兵马司的人告诉本宫，殴打了你们安远侯府的人，必须赔偿六万两银子。安远侯你评评理，这是不是有些过分呀。” “殿下说得对，犬子的确是太过分了。在此事当中，都是犬子的错，令殿下身心受到了损伤，就是把犬子千刀万剐，也无法弥补殿下的损伤呀。与其杀了他，不如想办法弥补殿下的损伤。本侯觉得这才是解决此事的关键。殿下。你说个数吧。我们赔偿多少，您能原谅我们。”柳景直接问道。 朱厚照看向刘瑾，问道：“刘瑾。咱们在江南地区成立的大明江南集团。现在经营得怎么样了？” 刘瑾就把大明江南集团及下面的分公司一一说了一遍，收入、员工数量等如数家珍。 安远侯柳景听得是瞠目结舌。他也听说了太子到江南后，陆陆续续干了很多买卖，也对南直隶进行了一番改革。满朝文武那是好评如潮。都夸太子小小年纪，就非常了不起。弘治皇帝那更是高兴得不要，不要的了。 但是安远侯柳景认为，太子的确是干了一些买卖，做了一些改革。可是绝没有他们说得那么夸张。 换句话说，从江南传过来的这些关于太子的消息，有些夸大其词。 他们的那点小心思，安远侯柳景是知道的。无非是哄弘治皇帝开心。在弘治皇帝面前获得一个好印象而已。 听了刘瑾的介绍，安远侯柳景才感觉到大家说得并没有夸大其词。甚至京城的人知道的还没有这么多呢。 不过安远侯柳景也听明白了，朱厚照当着自己的面询问刘瑾这件事，无非是想告诉自己，本太子不缺钱。 朱厚照听完刘瑾的汇报，就说道：“真没想到，买卖竟然干这么大了。” 然后话锋一转，问道：“安远侯。你刚才说，想通过赔钱的方式弥补本宫的损失。不知你准备出多少呀。” 安远侯柳景知道，太子的意思是，我很有钱，不缺钱。你既然想破财免灾，起码得达到我的心里预期，否则免谈。 反正自己理亏，为了儿子，只能是认栽了。 于是，柳景说道：“殿下。您创建大明江南集团，我在京城也听说了。殿下您真是厉害。本侯佩服，佩服。既然您问起了我，那我就斗胆说了。犬子曾经打算勒索您六万两银子。那我愿意支付六万两，赔偿殿下的损失。” 六万两。柳景眼睛都不眨，轻轻松松就说出来了。朱厚照第一反应，这个安远侯实在是太有钱了。这么些年没少捣鼓呀。 朱厚照说道：“钱是一方面。为了避免今后咱们再产生这样的误会。希望安远侯能够管束柳文。切不可再做这种敲诈勒索的事情。再有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会影响安远侯府的名声的。本宫可以选择原谅，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会像我这么仁慈。”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看似合情合理。但是这明显是在贬低安远侯府，骂人都不在一个脏字的。 柳景听到朱厚照将这件事认定为是一个误会。这就是一个好兆头。朱厚照的话，他自然也听明白了。 于是柳景一咬牙，回道：“一切全听殿下的。我立刻就回去筹集这六万两银子，尽快给殿下送来。” 朱厚照见柳景今日做事如此干净利落，自己收获巨大，也就很好了，说道：“侯爷。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本宫就不追究此事了。这件事就此了结。张永。你负责与侯爷交接这笔钱。怎么样？侯爷。” 柳景听说朱厚照不追究此事，非常高兴。他说道：“殿下宅心仁厚，令人钦佩。只是犬子还被锦衣卫关着呢。殿下能不能让皇上先把犬子放了。钱我随后就奉上。” 朱厚照刚要表示，这没有问题。 可是旁边的刘瑾一个眼神制止了朱厚照。 朱厚照硬是把话又咽了下去。 刘瑾笑着说道：“侯爷。殿下因为被抓进中城兵马司，备受煎熬。您刚才的这些赔偿，虽然很有诚意。但是与殿下吃的苦、遭的罪相比，还是差了许多。不过殿下答应不追究此事。那么这件事就结束了。您付出的这些，也就是让殿下不追究此事而已。至于求皇上把小侯爷放了。那就与殿下无关了。皇上下的令，那可是君无戏言呀。殿下去求情，也是有危险的。还望侯爷理解。” 这……柳景听了，将刘瑾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这个阉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太子是个有心人 刘瑾的意思，朱厚照听明白了。 你柳景赔钱，那是换取殿下的原谅，让作为受害者的殿下，不再追究此事。 至于求皇上放了柳文，那是另外一件事了。 言外之意，你还得加钱。 朱厚照听了，暗想，刘瑾真是一个老油条呀。自己就是一个傻狍子，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看着朱厚照默不作声，柳景知道，他是同意刘瑾的想法的。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都出了这么多血了。现在不按他们的意思办，那就是前功尽弃了。 柳文极有可能死在昭狱里。 想到这里，柳景说道：“殿下。只要您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将犬子放出来。我愿意将郊外的一千亩庄田，还有城里的一间酒楼送给殿下。作为酬劳。听说殿下在江南开了名为“美膳楼”的酒楼，生意十分火爆。将本府的这间酒楼送给殿下，也算是宝剑赠烈士，红粉送佳人。” “侯爷真是一个慈父呀。您都这么说了，那本宫只能是去试试了。成不成，本宫可不能保证。不过您放心，事情办成了，再谈庄田、酒楼交接之事。无功不受禄嘛。”朱厚照回道。 柳景说道：“殿下。犬子在昭狱多待一天，那就多一份危险，还望殿下早点去求皇上呀。” 刘瑾刚要说话，却被朱厚照制止住了。 要多少是多呀。朱厚照白了刘瑾一眼后，说道：“侯爷这么有诚意。那我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张永。你送侯爷出宫回府，拿回银子，刘瑾，咱们现在就去找父皇。”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柳景的承诺，朱厚照就得抓紧把事情办了。咱得讲信用呀。言而无信，谁还和你办事情呀。 朱厚照还想今后再与安远侯做这样的买卖呢。 这话，他只能是心里想，不能当面说出来。他担心柳景听了，一口老血喷出来，撂在这里。直接把财神爷弄没了。 众人兵分两路，离开了慈庆宫。 临分别前，柳景再次向朱厚照表示感谢。 朱厚照更是信誓旦旦表示，一定求父皇放了柳文。 朱厚照来到暖阁。 弘治皇帝还在那里与刘健等人商讨政事。四川的番贼侵入松潘等地烧杀抢掠。当地的将领并没有进行有效的应对。 对于这种情况，朝廷一般都会进行惩处。有的罚俸，有的降级，有的撤职，有的则是查办。 而对于此次四川番贼侵入松藩一事，君臣最后敲定，逮问巡视指挥杨纲等八人罪，罚分守副总兵颜玉及兵备副使王存礼每人两个月的俸禄。 在朱厚照看来，对于守卫不利这件事，惩罚只是一种惩处手段而已，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但是，朱厚照知道，父皇和大臣们讨论这些国家大事，自己还是不要插言为妙。 自打土木之变之后，大明的军事实力每况愈下，武将的地位也是直线下降。文官势力的抬头，此消彼长，一直延续到了明末。 武将没有地位，再加上巡抚、镇守太监的参与，军队系统情况十分复杂，不出乱子就不错了。 矛盾激化到一定程度，哗变就应运而生。 所以在朱厚照看来，无论是边境，还是内部，出现问题，仅仅是惩处将领、官员，绝对是典型的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没有从实质上解决问题。 而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有涉及到很多方面。 比如，屯田的整顿。制止盘剥士兵，克扣军饷的行为。选拔有能力的将领，提高卫所战斗力。监督镇守太监、巡抚等人，避免他们侵害卫所的利益。按时发送粮饷。加大奖赏力度。等等。 这些问题的处理，那不是一个人，两个人。一年，两年。所能解决的。 朱厚照耐心等到弘治皇帝等人研究完问题。刘健等人向朱厚照问好后就离开了。 弘治皇帝自然知道朱厚照前来所为何事，就问道：“安远侯去找你了吧。他打算如何解决此事？” 朱厚照回道：“这个安远侯十分疼爱儿子柳文。不仅要赔偿我六万两银子，而且还要送我一间酒楼和一千亩良田。父皇这次我是赚大发了。所以还望父皇把柳文放了吧。” “哦？”弘治皇帝没有想到朱厚照会为柳家求情。更没有想到安远侯柳景会拿出这么多的东西来救人。 但是他也明白，太子与安远侯之间必然会有一个讨价还价的过程。 从结果来看，这简直是趁火打劫呀。弘治皇帝下了结论。 他问道：“你真决定这么做了。” 看着面色不好的弘治皇帝。朱厚照知道，弘治皇帝定然以为自己就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这就表明自己的格局不高呀。这样的人怎么能当皇帝呢。 朱厚照忙解释道：“父皇。儿臣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见钱眼开。而是为父皇分忧呀。” “为我分忧。说来听听。你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饶不了你。”弘治皇帝冷冷地说道。 朱厚照一听，就知道今日这一关很难过去呀。 他说道：“父皇。儿臣出宫游玩。发现街上有很多的乞丐。一打听，都是从各地到京城逃荒的流民。这些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十分可怜。儿臣听说，京城内外至少有二十万的流民。这些人不仅随时因为饥饿而死掉，还成为京城的不稳定因素。所以儿臣从安远侯那里获得的这些钱，可以施粥，解决他们的吃饭问题。这些都是父皇的子民。儿臣救了他们，他们自然对父皇感恩戴德。儿臣也就达到目的了。” 随着朱厚照的话，弘治皇帝的脸色由阴转晴，越来越好。听完，弘治皇帝问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朱厚照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儿臣就是这么想的。另外，儿臣打算将得来的那间酒楼定位为高端酒楼，面向有钱人。从他们那里赚钱，然后贴补穷苦人。达到一种平衡。城外的一千亩良田作为杂交水稻的试验田，为咱们北方提供杂交水稻种子，以达到粮食增产的目的。” 弘治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朱厚照这个思路，虽然无法从根本上改善京城那么多流民的现状。不过他的这份心，还是令其非常感动的。 毕竟，朱厚照是个好孩子呀。 第一百三十四章 顺利接手 弘治皇帝非常认同朱厚照的想法，说道：“柳家做了赔偿，这件事就算结束了。肖伴伴。你通知牟斌，把柳文放了吧。” 肖敬领命而去。 弘治皇帝对朱厚照说道：“你可不要记仇呀。柳家这爷俩虽然没个正型，但毕竟是功勋之后。切记，得饶人处且饶人” 朱厚照回道：“父皇。儿臣记住了。从那日柳文的表现可以看出，他绝对是在京城豪横惯了。坏事一定没少做。虽然安远侯拿了这么多的财物，保住了柳文。但是如果他还不知悔改的话，儿臣还是要处理他的。” 弘治皇帝听了，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原本以为你到江南历练一番，会磨磨棱角，圆滑一些。没有想到仍然这么爱憎分明。有些事情，有些人，看破不说破。不是非得惩罚，才能令其回心转意。” 朱厚照自然不能与弘治皇帝争辩。弘治皇帝说得应该是帝王之术，而朱厚照所想的是，做事之道。 两个人说得根本就不是一个事。 但是朱厚照知道，弘治皇帝说得很对。朝廷这帮文武大臣、皇亲国戚，哪一个敢出来，拍着胸脯说自己一点事情都没有。 即便是自己一身正气，可是子女、亲戚，保不齐就有问题。 朱厚照就告退了。 柳家的这件酒楼名叫“得意居”，位于锣锅巷与秦家胡同交汇处。 对于锣锅巷，朱厚照并不陌生。这里可是京城非常繁华的地段。铜锣巷的东西两侧各有八条胡同。 将酒楼接收过来后，朱厚照还亲自到得意居实地看了一番。三层的酒楼非常气派，后边还有宅院。 前后看完，朱厚照决定趁着过年期间，将酒楼重新装修一下，提高酒楼的档次。另外，后边的宅院也推倒，再建一座酒楼，形成前后两栋酒楼的局面。 朱厚照特命人将工部的人叫到慈庆宫，将自己对酒楼的设计想法说了出来。对方依据朱厚照的想法设计了翻新及改造图纸。 由于朱厚照在接手前就已经将酒楼做了定位，并且有了初步想法。现在再与大家几番研究，仅仅利用一天时间就最终定了稿。 朱厚照对酒楼的定位是全京城最好的酒楼，因此无论是结构改造，还是内部装修，那都是十分奢华，也是十分烧钱的。经过测算，需要大约两万两银子。 这还不包括后期的雇佣人员，购买食材的开销呢。 安远侯府已经将那六万两银票送了过来。改造得意居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得意居顺利成为了朱厚照的产业。 朱厚照让张永全权负责得意居的经营。 除了又在光禄寺调来几个厨子外，对于得意居原来的人员采取了留任。不过朱厚照已经明确表示，有二心、吃里扒外的，直接送入昭狱吃牢饭。 大家出来就是想踏踏实实工作，养家糊口，混口饭吃。谁闲着没事和东家对着干。关键是这个东家还不是一般的东家，那可是堂堂大明皇太子。 因此，这些人比以往更加小心做事，生怕惹到掌柜的，也就是张永。所以，得意居的生意并没有受到换东家的影响，依旧是那么红火。 人可以留下，可是得意居这个名字，朱厚照打算换掉。毕竟得意居这个名字是人家安远侯府定的。 现在划到自己名下，大家看到得意居那三个字，难免会想到安远侯府。 了解事情真相的，知道这是安远侯府主动送给太子的。不知情的，极有可能会认为这是太子巧取豪夺，从安远侯府那里抢过来的呢。 当然了，朱厚照的确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朱厚照最终还是决定将得意居改为美膳楼。 开业时间初步定为正月二十。 当然了，后面的宅院改造绝没有这么快。开业只是前面的酒楼。 至于城外的那一千亩良田。也已过户到了朱厚照的名下。十分巧的是，这一千亩良田，紧挨着位于朝阳门外四号厂的皇太子庄田。所以直接并到一起，十分省事。 此时，已经临近春节。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朱厚照处理完酒楼和城外的良田，就打算开始进行施粥，救济一下这帮衣衫褴褛的流民之人。 但是，他还不想出这个头。自己在江南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已经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令很多人羡慕嫉妒恨。 如果再出面施粥的话，那就更让人嫉妒了。难免会让人心生嫉恨，徒增烦恼。 为此，朱厚照就找到弘治皇帝，想打算以宫里的名义，进行施粥。 弘治皇帝听说后，非常高兴。儿子都开始为父分忧了。 对于京城及其周边的流民。顺天府此前曾向朝廷汇报了情况。希望能够将这些人都返回原籍。留在京城，始终是一个隐患。要知道，一多半的案件，都是这帮流民所为。 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对于现在的情况十分不满。而顺天府就向朝廷请示此事。 刘健等人认为，将流民返回原籍，起码也得明年开春之后。 原因很简单，他们就是因为在家乡活不下去了，才逃出来的。你现在将他们遣返回去，那就只能是死路一条了。 京城的几处寺庙，以及官府都在进行施粥。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流民的吃饭问题。 问题是，流民越聚越多。而施粥又不是长久之计。 据说，现在京城各处的施粥，已经满足不了那些流民了。每日有那么一部分人是吃不到的。只能在京城里乞讨，碰运气了。 朱厚照提出施粥一事，无疑将缓解京城流民的生活状况。 弘治皇帝笑着说道：“你有这个想法很好。我看，你直接找你母亲。以她的名义，代表宫里施粥，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朱厚照就按照弘治皇帝的意思，找到张皇后。 张皇后自然没有拒绝，欣然同意了。不过她也不是什么也没做。自己掏了两千两银子，用于施粥。 至于宫里，除了安排司礼监太监陈宽带着人员配合朱厚照外，还从五城兵马司、顺天府、户部等部门抽调人员。 施粥，看似十分简单。无非是每日定时煮好了粥，维持好流民的秩序，逐个进行分粥即可。 其实，这里面还是有很多道道的。 粮食的出处。在哪里施粥。每日施舍的量是多少。如何保证当地的百姓不来蹭吃。 第一百三十五章 施粥 朱厚照召集陈宽等人开了个碰头会。大家考虑了各方面的情况，最后制定出了施粥的方案。 地址就选在了朝阳门外。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原因很简单。朱厚照有一处皇太子庄田，就在朝阳门外四号厂那里。也就是刚刚从柳家接手一千亩良田的地方。 眼下，已经临近春节。可以顺带从皇庄拿出一部分粮食，用于施粥。 粮食的来源。由户部负责筹集。朱厚照只是出钱就可以了。 至于具体的施粥由顺天府负责组织。而五城兵马司则负责维持秩序。 对于有些不是流民的人前来蹭吃的问题。朱厚照与众人商议后，决定安排锦衣卫负责抽查。发现有蹭吃者，直接打入昭狱。当然，这种情况事先要在现场张贴说明。 户部派出的人，名叫王俨。是吏部右侍郎。 弘治十三年，吏部左侍郎许进被致仕，右侍郎李梦阳升为左侍郎。王俨被任命为吏部右侍郎。 朱厚照对于这个王俨，还是知道一些他的事迹的。 担任工部主事时，治理有着泗水第一险滩之称的吕梁洪。升任陕西左布政后，督办粮饷，为边关提供了强有力的后勤保障。在户部期间，也是政绩斐然。 朱厚照安排王俨全权处理施粥之事，无论是陈宽等宫内之人，还是五城兵马司、顺天府等朝廷之人，全都归王俨指挥。 这令大家心生不满。陈宽就当面提出异议。他说道：“殿下。让王大人操办此事，是不是有些不妥呀。这样是传出去。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定然会认为我们对此事不重视呀。毕竟这次是以宫里的名义进行施粥。” 其他人员也都频频点头，纷纷附和。 朱厚照一听，暗骂一句，官僚主义害死人呀。 可是为了能够让大家齐心协力做好施粥，他还是笑着说道：“陈公公说得很对。此次施粥的确是宫里操办。母后牵头做的这件事情。无论是我，还是在场的诸位，都是具体干活的人而已。至于让王俨全权负责。我也是考虑到各位手头还有其他工作。不可能每日都盯在施粥现场。而且户部尚书佀大人对王俨有极高的评价。我也觉得他能胜任此事。所以，咱们大家就不要纠结在这件事情上了。早一日开始施粥，那就早一日让流民吃上饭。” 朱厚照都这么说了。而且还搬出了张皇后，以及户部尚书佀钟。谁还敢再提出异议。 经过了精心筹备。施粥终于开始了。 事先朱厚照已经安排人提前通知了这些城外的流民，因此上午，那些流民都早早的来到此地，开始拿签，按循序领粥。 由于是第一天施粥，朱厚照也来到了现场。 就见朝阳门外，支起了几十口大锅，正在那里熬粥。而煮粥场地外，竖起了栅栏。这是防止流民一拥而上，进行哄抢。 要知道现在前来喝粥的流民，足足有几万人之多。 栅栏外摆上了桌子。流民队伍足足排了二十列。五城兵马司的人员维持着秩序。发现有不守规矩的，上去就是一顿毒打。效果立竿见影。 而锦衣卫则握着绣春刀，在巡逻查看是否有蹭吃之人。 时辰一到。施粥正式开始。 前边的人，负责挨个给流民盛粥。后边的人则不断地加米煮粥。 事先为每个人发放签子，是王俨提出来的。他认为这可以统计每日究竟有多少人前来吃饭。为今后的施粥提供参考。以便于今后把握好施粥的量。 竹签也按照子丑寅卯等十二地支进行排序。每个地支一万个号码。 这样每日就可以统计出究竟有多少人前来吃饭了。 由于是第一日施粥，朱厚照令人准备了足量的粮食。一袋袋的大米就堆放在了粥锅的后边，如同一座小山一般。 大家足足忙活了两个时辰，才宣告结束。但是仍然有一些人没有领到粥。 朱厚照本打算继续施粥，可是却被王俨制止住了。 王俨说道：“殿下。这些人都是后期才赶来的。咱们事先都已经通知得明明白白，规定了领竹签的时间。他们没有领到签子，来的又晚，咱们不能坏了规矩呀。如果今天就开了口子，那么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这么干，那咱们就得延长施粥的时间。那么咱们发放竹签，制定的规矩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旁边的刘瑾则说道：“王大人说得很对。另外，我看了一下，那些后来的人，有些也不像没吃饭的样子呀。正常情况下，饿了一宿，早上也没有吃饭，前来咱们这里喝粥，状态应该是因为饥饿而不由自主地缩脖、弓着腰。但是他们却是昂首挺胸端着碗。最关键的是，碗里还存有残渣。如果是昨日剩的，应该是发硬的。可是他们碗里的却不是。我怀疑这些人是刚从别处吃了粥，又跑到咱们这里吃粥的。” 不得不说，刘瑾观察得非常仔细，分析得也十分到位。 朱厚照命人跟着刘瑾，抓来了几个嫌疑之人。 都不用审问，那几个人直接就招了。 原来这些人平日里都是在安化寺那边领粥。他们听说宫里要在朝阳门外施粥。就耍起了小聪明。打算先在安化寺那边领完粥后，再到这边吃粥。 宫里第一天施粥，难免会手忙脚乱，再加上人数众多，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 没有想到，不仅没有领到粥，还被发现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朱厚照听了之后，也是十分无奈，他说道：“这些人都把精力放在这些歪门邪道上了。如果他们能够用到正地方，还用在这里喝粥吗？真是可恶。” 刘瑾说道：“殿下。这些人都是刁民。奴婢认为应该把他们都扒光了绑在栅栏那里。让这帮流民都知道，胆敢骗粥的，就是这个下场。” 朱厚照虽然很生气，但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他说道：“他们只是想吃饱饭而已。这我们可以理解。至于他们能想到这一招，是因为我们施粥的时间不同。他们想利用这个时间差。如果我们完善一下，堵住这个漏洞，就能更好地进行施粥。” 漏洞出现，堵住就是了。而严惩，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 第一百三十六章 薪炭是个大问题 为了解决有人利用时间差，先后在两个地方吃粥的问题，朱厚照就命人通知京城各处施粥的地方，统一施粥的开始时间。同时明确了，对于这种吃完这里，到那里的，直接打入昭狱。 而此次发现的这些人，朱厚照命人把他们放了。他们也不容易。如果有地种、有饭吃，谁还能当流民呢。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就由王俨在现场主持。大家经过磨合，施粥越来越熟练。那些流民对于施粥的流程也是一清二楚。整个施粥速度，提高了不少。 朱厚照抽空去看了看，对王俨的工作非常满意。 春节终于到了。遣人到各个皇陵进行祭拜。 到太皇天后和皇太后那里进行行礼。 在文华殿接受文武群臣、四夷使者的朝贺。 这些都是每年春节的固定项目。但是朱厚照还是觉得有些疲惫。 自己力推的施粥并没有因为过春节而停止。相反，朱厚照还特意命人在除夕那晚，给这帮流民准备了饺子。 虽然不能达到让每个人都吃饱，但是能够在让流离失所、跑到京城逃荒的这帮流民依然能够享受到春节的气息，也是一件令人感到欣慰之事。 正月二十日，美膳楼正式开业。 匾额上“美膳楼”三个烫金大字，那可是弘治皇帝亲笔所写。 美膳楼定位的群体，就是京城的那些达官贵人。装修豪华，又有歌舞表演，完全配得上这个价格。 京城开的这家美膳楼，比江南的美膳楼总店及各府的分店，还要奢华很多。 当然了，江南开酒楼所积累的那些经验，也是京城美膳楼得以成功的重要保障。 价格甚至比南京美膳楼的价格还要高一些。服务则要比南京那边好很多。 第一日就异常火爆。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内外。自然也传到了宫里。 弘治皇帝听了肖敬的报告，说道：“这就是拉虎皮扯大旗呀。大家知道是皇太子开的酒楼，朕又给他提了匾额。有些人就动了歪心思。想借此机会拉拉关系，为自己谋取利益。这样的人太多了。有些人则是出于好奇而已。朕想，过不了多久。这个酒楼也就不行了。迟早得完蛋。” 肖敬听了，说道：“皇上。可是据去过美膳楼的食客介绍，美膳楼的菜肴的确是美味，吃了令人流连忘返。另外，太子殿下在江南开了很多美膳楼，据说生意都很好。奴婢到觉得，殿下在开酒楼这方面还是非常有造诣的。” 弘治皇帝笑着说道：“治大国如烹小鲜。如果太子日后把开酒楼的这股劲都用在治国理政上面。那也是非常不错的。” 弘治皇帝的这番话，肖敬自然是不好接的。他只能是在旁边陪着笑。 朱厚照看着美膳楼楼上楼下全都爆满，十分高兴。他并没有在楼里停留，而是到了后院。 此时，后院的那处宅院早已推倒。新的酒楼正在抓紧建设当中。 而张永正在后院组织人卸薪炭呢。 张永见朱厚照来了，赶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过来请安。 朱厚照笑着说道：“这点小活，就让下边的人干就是了。还用你亲自出马。我看前面各个包间、大堂各个桌都已经满了。你应该在那里忙呀。” 张永无奈地说道：“殿下。您不知道。入秋以后，京城薪炭的价格涨了不少。木柴的价格每万斤由平时的十五两，涨到了二十二两。而木炭则由四十五两涨到了五十二两。我听说，还会继续往上涨呀。更为关键的是，过年前后，薪炭供应更加紧张，京城这里是供不应求呀。这不，我接收酒楼后，薪炭就没剩多少。找了好几家，都缺货。没办法只能是求惜薪司的李公公，按原来的价格拨给了咱们一些。” 朱厚照对于惜薪司，以及京城的薪炭情况，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但是对于张永反应的情况，还是感到有些意外。 他没有想到，京城的薪炭供应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大明的燃料供应，基本上就是柴炭。 朱元璋定都南京时，是从沿江的芦洲，以及龙江瓦屑二场取用。 到了朱棣定都北京。就从黄花镇、红螺山、白羊口等地采办。 宣德四年，设立了易州山厂，专门负责为京城供应柴炭。 景泰年间，又移到平山，后期又移到满城。到了天顺初年，重新移到易州。 京城人口逐年增加，再加上冬天的取暖问题。柴炭的需求量也是直线上升。 仅弘治初年，内廷所需柴炭就达两千余万斤。 经过这么些年的砍伐。京城及其周边的森林遭受了极度破坏。只能到更远的地区进行采伐。 除了这些，山西、山东、直隶等地需要派出大量的砍柴夫、拾柴夫。每个季度两万五千余人，一年四个季度，就得十万余人。 可以说，为了供应京城的柴炭，不仅破坏了京城周边的环境，也增加了一些州府的负担。 有些官员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提出多种树，可是收效甚微。 在付出了如此巨大代价之下，京城的柴炭供应依旧是满足不了需求。这也是导致入冬后，柴炭价格不断上扬的重要原因。供应明显跟不上需求。 朱厚照这里可以从惜薪司调拨。可是普通商家、普通百姓呢。 朱厚照觉得，这是个大问题。真得研究研究解决的办法了。 前面忙得不亦乐乎，后院又在卸薪炭。朱厚照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他就打算出去转一转。 于是朱厚照就让王钦带着几个护卫帮忙。让张永到前面打理酒楼。生意不能受到影响。 而他自己仅带着刘瑾，从后门出去。逛一逛再回来。 王钦岂能让朱厚照就和刘瑾两个人出去逛呀。他就向朱厚照建议，安排两名侍卫贴身保护朱厚照。 可是朱厚照却拒绝了。自己就是在美膳楼附近转一转。自己是乔装打扮，外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当今大明的皇太子。 于是，朱厚照、刘瑾主仆二人，就出了美膳楼的后院，到附近逛一逛，看一看京城的街巷文化，了解一下京城真实的情况。这些可是在深宫中、奏折中看不到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绑架 说来也巧，有几个从外地流窜到京城的惯犯，听说锣锅巷这里最为繁华，就在附近行偷盗之事。。听说今日太子新开的美膳楼正式开业。这间酒楼定位高，一般百姓可消费不起，出入此地的都是达官贵人。 随便偷些钱财、随身的玉佩等，就赚大发了。 于是这几个人就守在美膳楼，等待时机进行偷盗。 可是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成群结队地前往美膳楼，并没有出来的人。这几个人一商量就先到美膳楼后边的胡同等候，在美膳楼前面盯着实在是有些扎眼。 他们自然看到从美膳楼后院出来的朱厚照和刘瑾。二人虽然是乔装打扮，但是穿衣打扮依旧要比普通百姓要好很多。关键是二人是从美膳楼后院出来的。为首之人，一眼就看出了朱厚照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虽然朱厚照经过乔装打扮。可是一个人的气质、眼神等是骗不了人的。这些人走南闯北，可以说是阅人无数，看出了朱厚照的不一般。再加上身边跟随着刘瑾这个奴才。他们更加断定这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孩子。 只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可是整个大明最大那户人家的孩子。 所以这几个人一商量，决定绑票。然后利用这个孩子向其家里勒索钱财。 朱厚照和刘瑾都看到了站在胡同边的这几个人，也没有当回事。 可是，对方在朱厚照擦肩而过之时，突然上前抱住了他，然后就开始往对面的胡同跑去。其他几个人也都散开了。 朱厚照想要挣扎下来，可是力气不够大，根本挣脱不开。 刘瑾也吓傻了。不过他反应很快。一边开始喊人，一边追了过去。 作为一个阉人，怎么能够追上身强力壮的惯犯呢。 双方距离越拉越远。 刘瑾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不能称呼朱厚照少爷了。而是呼喊的是，殿下被人抢走了。 抢走朱厚照的盗贼听到这个称呼，也不知道什么是殿下。还以为是这个孩子的小名呢。 倒是王钦等人听到了刘瑾的呼喊。当他们从后院出来时，对方早已经冲进了另外一个胡同。 王钦只能是抓紧追击，争取赶上，夺回朱厚照。此时的他已经失去了理智，根本没有时间思考。他只知道，如果朱厚照有个三长两短，那自己必死无疑。即便是把朱厚照救了回来，罪过也是大了去了。 眼下只能是先救下朱厚照了。 这里胡同众多，东拐西拐，最后竟然没了对方的踪影。 刘瑾此时已经被落在了后边。王钦只能是安排手下，分散追击。看看能不能找到朱厚照。 显然对方对这里的胡同十分熟悉。几个反转，就甩掉了王钦等人。 刘瑾遇到呆立在那里的王钦，哭着说道：“王将军。马上通知京城所有可以通知到的人，全城搜捕吧。” 王钦也没了主意，只能是按照刘瑾的意思办。 几个人就分别到顺天府、五城兵马司、锦衣卫以及宫内等处。 顺天府府尹张宪听说太子朱厚照被贼人掠走了，赶忙安排人员全城搜捕。 而五城兵马司、锦衣卫也是全体出动，进行搜查。 张皇后听说此事，当场就晕过去了。宫女急忙找太医前来救治，这才把张皇后救了过来。 弘治皇帝更是被此事打击的够呛。要知道自己现在就只有这一个儿子了。他如果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的皇位由谁来继承，大明怎么办。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大明的皇位继承问题。 刘健毕竟是老臣，他建议先把城门关闭，一面命人进行搜查，一面应该发布赏金，凡是能够提供线索，或者救出朱厚照的，重赏。 但是李东阳却认为，为今之计是要查清楚对方究竟是为何劫持太子。如果贸然行动，极容易对太子不利。 弘治皇帝觉得李东阳说得有道理，他此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是不是安远侯做的这件事。 要知道，朱厚照虽然贵为太子，但是也只是一个小孩子。他得罪的人，就是前些日子因为酒楼，让其大出血的安远侯柳景。 可是，当弘治皇帝提出自己的想法时，刘健却认为绝对不可能。柳景即便是心中不满，也绝不敢这么做的。这可是要诛九族的。 谢迁则认为，极有可能是流入京城的流民，因为缺衣少食，选择铤而走险，绑架了朱厚照。 他们绝不会知道这就是太子朱厚照，而是以为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孩子。 这个看法，是非常有道理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好办了。对方提出赎金，先安抚住他们，以免撕票。接下来再处理此事。 也许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被绑架是一件大事。可是在皇家来说，绑架是一件极其容易解决的事情。 原因很简单，在他们那个层次，有很多事情远比绑架更可怕，更棘手。 唯一令大家感到心安的是，王钦、刘瑾通知各处时，让张宪、牟斌等人通知下属，绝不提是太子被绑架了。 这就避免了绑匪狗急跳墙。 朱厚照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人劫持。他一直挣扎着，可惜根本就没有丝毫作用。 那个人把他夹在腰间，就如同钳子一般，根本动弹不得。 到了最后，他也就放弃挣扎了。 此人左转，右转，穿梭于胡同之间。渐渐地朱厚照听不到刘瑾的喊声了。显然刘瑾等人被甩掉了。 朱厚照第一反应，此人定然是安远侯派来的。目的就是报复自己趁火打劫，让他付出了那么多。 所以，朱厚照觉得此事还是很好解决的。 这几个人最后在城外的一个废弃的关帝庙汇合了。 为首之人看着异常镇定的朱厚照，有些奇怪，问道：“小孩。我们把你绑了。你不害怕吗？” 朱厚照十分老成地回道：“是柳景让你们这么做的吧。把他叫来，我和他谈谈。” 柳景。柳景是谁。那人也顾不得想这些了，说道：“恐怕你想错了。我们就是临时起意，看见你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就绑了来。目的就是想要一些赎金。你快把你家的地址告诉我们。然后拿出一件信物。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朱厚照听了，就有些紧张起来。原来是绑票呀。天呀。自己怎么能被绑架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 意外出现的义士 朱厚照在被这帮人劫走途中就考虑过，究竟是何人所为。 他第一反应就是安远侯柳景所为。 原因很简单，自己刚刚从安远侯柳景那里拿到了六万两银票、一家在京城有名的酒楼，以及城外的一千亩良田。 即便是安远侯府财大气粗，富可敌国，但是一下子让人拿走了这么多钱，自然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换做是朱厚照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因此，安远侯柳景的嫌疑最大。 朱厚照想到了这一点，对于自己被劫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可是到了城外，一番交谈之后，朱厚照竟然发现并不是安远侯柳景派来的人，而是真真正正的劫匪。 这让朱厚照又害怕起来。 看着朱厚照吓得脸色有些发白，那人不由地笑了。安慰道：“你也不要害怕。咱们无冤无仇，我们不会要你性命的。我们只是求财。你家里拿钱，我们收到钱，自然会放了你的。说吧。你家在哪里。” 朱厚照自然不能说自己住在紫禁城。他想了想，就回答道：“我家就住在美膳楼后面的宅院里。你到那里去要钱，就是了。” “小孩。你可不要骗我。你以为我不知道，美膳楼是当今皇太子的生意。你住在美膳楼，明显就是在撒谎。” 朱厚照解释道：“这位大叔。我真没有骗你。家父在美膳楼做事。由于我家离美膳楼有些远。家父为了方便，就向掌柜的提出，一家住在美膳楼后边。掌柜的也就同意了。今日我到美膳楼玩，没想到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你去美膳楼后院的宅子，直接找我父亲，他自然会给你钱的。他如果不给你钱的话，你杀了我总可以吧。” 那人根本想不到这个小孩子谎话连篇，短时间内竟然说出这么多的谎话。 对朱厚照的话也就相信了。 于是，与其他人一商量，决定明日去美膳楼联系赎金一事。 他们也没有背着朱厚照。显然根本就没有把他当回事。 朱厚照想到自己要在这个破庙里，和一帮劫匪过夜。不免悲从心来。 这都是什么事呀。 自己穿越到大明。本以为身为太子，能够过得开开心心。哪成想，却遇到太医加药量欲置自己于死地，钦天监观天下让自己到江南避祸之事。 在江南遇到了几次刺杀，也做了很多事情。虽然险象环生，好歹是有惊无险。 自己刚刚回到京城不久，竟然遇到了劫匪，还被对方抓到了城外。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都是什么事呀。 不过朱厚照十分清醒。这帮绑匪的话不能全信。他们毫无道义可言。拿了钱，撕票，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自己还得寻找机会逃离此地。 所以朱厚照就乖乖地坐在那里。虽然地上有些凉，不过他也只能是忍着。 那几个人见朱厚照那么乖，以为被吓傻了呢。就没有将其捆绑起来。 临近黄昏，这处偏僻的，远离官道的关帝庙，竟然又来人了。 听见脚步声，这几人有些察觉。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很快，一个大汉就来到破庙。由于朱厚照背着光，看不清此人的面貌，唯一印象深刻的是，此人十分高大，粗略目测得有一米九左右，由于一座铁塔一般，又高又膀，挡住了外边的光线。 此人见庙里竟然有人，而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他说道：“诸位壮士。走路错过了客栈。看着这里有个破庙，就想在此对付一宿。既然有人而来。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了。” 显然此人不想与这些人有任何瓜葛。 这几个劫匪自然也乐见其成。 但是，朱厚照却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他一边起身，一边喊道：“壮士，救命呀。这帮歹人把我抓来，想要我的命呀。壮士救命呀。” 这番呼喊，立刻将现场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 朱厚照这么做，也是孤注一掷。如果那人帮忙，自己就有出去的可能。如果那人不帮忙，一顿毒打是必须的了。 那人果然没有让朱厚照失望，转身要走的他，又转了回来，说道：“你们把那个小孩放了，我就当此事没有发生。” 为首之人见此人虽然人高马大，可是自己这方人数众多。威胁道：“朋友。此事与你无关，还是不要掺和了。” 那人冷笑道：“这都什么世道。做了坏事还这么理直气壮。看来，只能是用拳头说话了。” 说完，就大步迈了进来。 一脚就踢在了一人的裆下，猝不及防。那人直接疼得倒地打滚。 不得不说，这个大汉战斗力爆棚。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几个绑匪打趴在地。 朱厚照这才从关二爷的塑像后出来。 他十分恭敬地说道：“多谢壮士救命之恩。不知壮士尊姓大名？” 大汉看着朱厚照器宇不凡，就知道这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孩子。他作为穷苦人出身，对于那些狗大户，素来是十分厌恶。只是冷冷地回道：“在下姓赵，单名一个龙字。你家住哪里。” 朱厚照依旧是说，京城美膳楼后院。 赵龙听了，说道：“现在城门都已经关了。只能是明日再进城了。” 旁边的那几个人见二人说话，根本没有搭理他们，就悄悄逃离了此地。 赵龙也没有为难他们，任由他们离开。 既然赵龙没有说什么，朱厚照也就没有说什么。毕竟自己是赵龙救下来的。自己不能再让他帮自己抓这几个人。 两个人就在关帝庙对付了一宿。 从与赵龙的谈话中，朱厚照了解到。这个赵龙也是在家乡待不下去了。他的父母早亡。与奶奶相依为命。身材魁梧，饭量又特别大。村里的地主家与赵龙家有些交情。也就勉强招募了他。可是今年奶奶病重去世了。正所谓人走茶凉，地主家也就不再雇佣他了。 赵龙奶奶早就料到了这个情况，临终前让其到京城投奔一个亲戚。 他的远方亲戚在京城做生意。赵龙此次前来京城就是要投奔这个亲戚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添个好帮手 朱厚照听了赵龙的讲述，就笑着说道：“赵大哥。你如果不嫌弃可以到我家这里做事。我家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赵龙原本还担心自己投奔亲戚碰了壁。听了朱厚照的主动邀请，不好意思地说道：“这可行吗？我可是饭量大呀。” 朱厚照丝毫不在意，说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吃饭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你就放心吧。” 赵龙听了，也就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决定明日跟随朱厚照，想到他家去看看。实在不行，再去投奔亲戚也不迟。 第二日一早，两个人就进城了。 他们在城外并不知道。自打朱厚照被绑架后，京城就封城了。朝廷的高层知道是怎么回事。底下的人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从上层的命令来看，绝对是出大事了。 内阁首辅刘健、李东阳、谢迁亲自指挥各路人马，在京城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查。 弘治皇帝一直陪着张皇后，不过他吩咐肖敬，随时将消息呈给他。 弘治皇帝只有张皇后一位妻子。在中国历史上是唯一一个一夫一妻制的皇帝。夫妻俩感情极好。不得不说，能做到这一点，弘治皇帝就十分了不起。 对于朱厚照被人掠走一事。众人反应不一。 绝大多数高层，还是十分担心朱厚照的安危的。 也有对弘治皇帝不满，对朱厚照不满的人员，听说此事，异常高兴的。比如安远侯柳景、柳文父子。这爷俩听说朱厚照被人掠走了，兴奋地喝了大半夜。柳文还声称，老天爷真开眼。这就是现世报呀。不过爷俩也只是在家里胡言乱语罢了。出了侯府这么说，那不是找死嘛。 也有幸灾乐祸的。比如寿宁侯张鹤龄。听说此事，就说道，钦天监早已观天象，认为太子有血光之灾，让他到江南躲避。既然回到京城了，就老老实实在宫里待着呗。非得出宫。这下好了，让人掠走了吧。待在东宫，能出事吗？ 朱厚照如果看到这些人的态度，一定会感慨万千。真是人心难测呀。 虽然上面下了死命令，下边的人搜查的也十分卖力气，可是折腾到了早晨，依旧是毫无结果。 抓了几个可疑之人，可是一番审讯，很快就得出结论，不是他们所为。 不过也不是没有发现。劫持朱厚照的那几个人，也不是在京城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偷盗、抢劫、绑票，无恶不作。因此，有人就怀疑是这几个人所为。 锦衣卫得到了这个情报，立刻与其他人员对这几个人进行了追查。发现他们昨日在封城前，就出城了。 于是牟斌亲自带着人一大早就出城追查。 正好与朱厚照、赵龙二人走了个顶头碰。 牟斌一见这个大汉，第一反应就是命人将其拿下。 朱厚照忙制止了牟斌。并向其做了解释。 而朱厚照所说的那几个人，正是牟斌所掌握的那几个劫匪。 于是牟斌安排人出城继续追查。自己则保护着朱厚照回宫。 弘治皇帝因为朱厚照被劫一事，今日都没有上早朝。他听肖敬来报，太子回城了，牟斌正陪着他往宫里赶来。弘治皇帝顾不上一宿没合眼，就要出来迎一迎。 张皇后听说朱厚照完好无损回来了，也想一同前往。怎奈她一直没有吃饭，再加上一宿没睡，身体根本吃不消，刚要起身，就倒在了床榻上。 弘治皇帝见他这样，也只能放弃，在宫里等候朱厚照了。 赵龙见锦衣卫对朱厚照这么客气，就觉得朱厚照绝不是一般人，他和自己说的都是假话。 朱厚照向赵龙解释道：“赵大哥。实在是不好意思。本宫骗了你。本宫也是没有办法，因为本宫的身份十分特殊。本宫就是当今大明太子朱厚照。不过你救了本宫，这个救命之恩本宫是要报答的。我先去见父皇和母后，回来咱们再细聊。你先到慈庆宫等我吧。” 赵龙哪见过这个阵势，他没有想到自己救的竟然是大明的太子。还没缓过神来，朱厚照就和牟斌走了。 早有人引领着赵龙继续前进，进入皇宫，去了慈庆宫。 弘治皇帝见到朱厚照，训斥道：“你这个逆子。太不像话了。出门也不知道注意安全，这多危险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朕和你母后怎么办。” 朱厚照知道这次凶险无比，也知道自己实在是太大意。他自然承认了错误，并且表示让父皇和母后担心了。今后一定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这番表态，令弘治皇帝心情好了许多。太子还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嘛。 倒是张皇后见到朱厚照，心情异常激动，抱着朱厚照就是一阵痛哭。 当得知张皇后自打自己被劫后，就一直没有吃饭，朱厚照忙让人取来粥，自己亲自喂张皇后。这令张皇后感动地哭得稀里哗啦。 朱厚照喂完张皇后，就将自己自打被劫之后的事情，添油加醋进行了讲述。听得弘治皇帝、张皇后等人惊心动魄。 张皇后说道：“皇上。这个赵龙既然救了太子一命。咱们一定要好好地奖赏人家。看他是想当官，还是想要地要钱。” 弘治皇帝回道：“是呀。必须好好奖赏他。如果没有他及时出现，后果不堪设想。这个赵龙现在何处？” 朱厚照回道：“父皇，母后。赵龙现在慈庆宫。他是前来投奔亲戚的。儿臣打算将他留在身边，收为己用。” 对于朱厚照的这个想法，弘治皇帝自然没有反对。不过他表示，起码得让人好好调查一下之后，如果没有问题，才能用。 朱厚照知道这是正常的流程。事先的调查，那是非常有必要的。 朱厚照向弘治皇帝和张皇后告退，就回慈庆宫了。 赵龙到了慈庆宫。谷大用得知这是太子朱厚照的救命恩人。就是眼前之人救了太子一命。他自然是命人好生伺候着。 不仅为其上了刚进贡上来的好茶，而且还亲自陪着赵龙聊着天。 刘瑾并没有在慈庆宫。由于弄丢了朱厚照。刘瑾和王钦几个人都被弘治皇帝关到了昭狱。 即便是朱厚照毫发无损回来了。刘瑾、王钦等人也是彻底废了。 谷大用一直就与刘瑾不和。听说刘瑾被关了起来，他是打心眼里高兴。 第一百四十章 又有新想法 朱厚照回到慈庆宫，又再次向赵龙表示了感谢，并命人带赵龙下去休息。 送走赵龙之后，朱厚照才想起来没有看到刘瑾。 当朱厚照问起刘瑾在何处时，谷大用就如实做了汇报。在最后还不忘踩刘瑾几脚，他说道：“殿下。刘瑾这次是真该死呀。陪在你身边，根本没有尽到保护的义务。皇上和皇后也是非常震怒，我觉得杀了他都不为过。” 对于谷大用的小心思，朱厚照自然是心知肚明。不过朱厚照也没有明说，毕竟他现在的身份还是一个小孩子。朱厚照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事情都过去了。当时无论是刘瑾，还是王钦都劝我带着侍卫的。我但是只是想在美膳楼周围转一转，也没在意。说起来，还是我太大意了。这事还真不怨他俩。” 说完，朱厚照就安排太监邱聚去昭狱把刘瑾、王钦等人要回来。 谷大用虽然心里不想，但是朱厚照已经决定了，他也阻止不了。 邱聚就按照朱厚照的意思，去昭狱解救刘瑾、王钦等人。 可是，邱聚却碰了钉子。虽然他是奉太子之命前来要人。可是将刘瑾、王钦等人打入昭狱的是弘治皇帝。 换句话说，只有弘治皇帝下旨才能放了这些人。 邱聚只能是回慈庆宫复命。当然，免不了在朱厚照面前添油加醋地说这帮锦衣卫狗奴才是如何飞扬跋扈，如何不把太子放在眼里的。 朱厚照听了，也是有些生气。但是细细一想，也就释然了。毕竟锦衣卫是皇上的走狗，一切为皇上马首是瞻。 在他们眼中，只有皇上，没有任何人。 朱厚照知道，锦衣卫也是没有办法的。如果他们左右逢源，尤其是与太子走的太近的话，那皇上怎么看他们，指挥使牟斌怕是要人头落地了。 没办法，朱厚照只能是前往暖阁找弘治皇帝要人。 弘治皇帝听了朱厚照说明来意，脸色十分不好地说道：“这帮奴才实在是可恨。你就不要替他们求情了。就让锦衣卫处理吧。” 朱厚照并没有气馁，而是继续说道：“父皇。这件事是儿臣大意了。无论是刘瑾，还是王钦是要安排几个侍卫保护我的，被我拒绝了。另外刘瑾、王钦，儿臣用着十分顺手，就饶了他们这一次吧。” 弘治皇帝没有表态，而是问道：“酒楼那边怎么样了？” “刚开业，楼上楼下都爆满。整体还算不错。”朱厚照回道。 “朕还听说了。你自春节前就组织人每日施粥，除夕那日还给流民送了饺子。救济了很多流民。朕很欣慰。你做得很好。”弘治皇帝十分慈祥地夸道。 朱厚照听了，心情非常激动，这说明父皇对自己是认可的。但是他也知道，目前所做远远不够。 于是，就继续说道：“父皇。施粥只是一个临时手段而已，顶多保证流民能够吃口稀饭，不至于饿死。京城虽然有几处施粥，可是杯水车薪，流民实在是太多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呀。另外，光靠施粥，穿和住怎么办呀？” 弘治皇帝听了，也是脑瓜子疼。北虏在入冬前都会侵入大明掠夺粮食、衣物和百姓。各地又灾祸不断，流民问题愈演愈烈。每日都是商讨这些闹心事，怎奈财力有限，想要救助这些流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他见朱厚照问起，就反问道：“那依你之见，应该怎么办？” 朱厚照早已有了思路，他当时提问，就是要引出解决流民一事。既然弘治皇帝问起，他就回道：“父皇。我在决定施粥时，就在考虑这件事。可惜一直没有想到好的办法。不过此次前去美膳楼，经过一事，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或许能够解决京城的流民问题。” “哦？说来听听。究竟是什么想法？”弘治皇帝对于朱厚照的话，十分好奇。虽然他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朝廷这么多大臣也没有想出好办法。 朱厚照说道：“我去美膳楼，无意中听说自打入冬以后，京城对薪炭的需求增加，导致薪炭价格上涨，并且仍然是供不应求。” 天气越来越冷，薪炭需求量大，那是非常正常的。价格上涨也是正常的。每年都是这样的。这和解决流民问题有什么关系。 不过弘治皇帝脑袋还是转得很快，很快就明白了，他借着朱厚照的话，说道：“你的意思是让这帮流民负责砍柴，制作薪炭。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只是负责薪炭的，都是各府无偿抽调的民工。如果用流民来做的话，我们还得提供伙食和住处。朝廷可拿不出这些钱呀。而且只能解决一部分人，根本解决不了所有的流民呀。” 这个提议，朝中曾经有人提出过，可是经过大家的研究，被否定了。施粥只能保证流民有吃的，不至于饿死。就这还无法保证所有流民都能吃上呢。 砍柴，制造薪炭，运输薪炭。流民如果要干这些活的话，那决不能是喝稀粥了，只能是按劳动力的口粮来分配。以朝廷目前的实力，绝对是办不到的。 弘治皇帝虽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可是朱厚照说出来时，他还是有些失望。 但是朱厚照却说道：“父皇。我不是这个意思。经过这么多年的砍伐，京城周边的树木已经消失殆尽。只能从更远的地方采集薪炭，路途遥远，成本太高。儿臣的意思是就近开采煤炭。就用这些流民。这样不仅能够解决流民的生存问题，还能解决京城的燃料问题，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开采煤炭。哪里有煤炭？”弘治皇帝疑惑地问道。 “西山就有煤炭。儿臣想在西山开采煤炭。”朱厚照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西山在哪里。弘治皇帝并不知道。他习惯性地看向了旁边的肖伴伴。 肖敬自然是知道西山的。他没有想到朱厚照说来说去，绕来绕去，最后竟然是建议在西山开采煤矿。 他见弘治皇帝看向自己，就回道：“皇上。西山的确是有煤炭。奴婢听闻西山周围有些百姓就偷偷地在那里采煤，用于取暖。不过奴婢认为，万万不可在那里开采煤炭。因为皇陵就在那里，如果开采煤炭，恐伤风水呀。” 弘治皇帝听了，眉头紧皱。涉及到皇陵，那可是一件麻烦事呀。就是自己这个皇帝也不敢触这个霉头呀。 第一百四十一章 恐伤风水 肖敬提出开采煤炭，恐伤风水，令弘治皇帝有些犹豫。朱厚照自然对这个风水问题十分清楚。 皇陵可是迁都北京后，历代大明皇帝的埋葬之地。作为子孙岂敢叨扰。 在这个问题上，即使再有好处，宁可不做，也不能叨扰。 朱厚照解释道：“父皇。此事您大可放心。开采煤矿可以避开皇陵，选取远离皇陵的地方，绝对是不会破坏皇陵风水的。我也是咱们老朱家的一份子，这种事情是绝对不敢做的。” 接着，朱厚照又苦口婆心地劝解了一番。 说了这么多，依然是没有打消弘治皇帝的疑虑。弘治皇帝最后说道：“此事还得议议。先这样吧。” 朱厚照并没有因为弘治皇帝未同意而气馁，他知道促成此事还是需要一个过程。临行前，又提起了自己的来意，那就是释放刘瑾、王钦等人。 弘治皇帝原本想借此机会敲打敲打刘瑾。刘瑾虽然对朱厚照十分忠诚，但是却迎合太子，换着法地玩。朝臣不止一次上奏控诉刘瑾引诱太子玩耍，耽误学业。 此次太子朱厚照前来替刘瑾等人求情，他原本想再让他们在昭狱“享享福”。 可是朱厚照提出的开采煤炭，替代薪炭，解决流民之策，颇有道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涉及皇陵。儿子能有如此见解，当爹的自然是非常欣慰。 所以，就答应了朱厚照的请求，由肖敬传自己的口谕，让锦衣卫释放刘瑾、王钦等人。 朱厚照也算不虚此行了。 刘瑾、王钦等人自打被关入昭狱，就彻底死心了。 要知道，凡是被打入昭狱的，能够离开这里的可以说是少之又少。皇上想起来的，绝大多数都是被杀。皇上想不起来的，那就直接在昭狱当中被折磨而死。 此次令太子被歹人所劫。无论太子是否被解救出来，刘瑾、王钦等人都是难辞其咎。所以，这辈子是彻底完了。 锦衣卫这帮人，平日里对刘瑾、王钦还算是客气，毕竟他们跟着的是太子。太子朱厚照那是要继承皇位的。作为太子身边的人，自然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可是，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刘瑾、王钦等人出现了严重失误。再也不会回到太子身边了。因此，锦衣卫对于他们根本就是毫不客气。 严刑拷打那是在所难免的。刘瑾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在众人陷入绝望，以为命不久矣的时候，锦衣卫却将他们给放了。 出了昭狱的牢门，才看见肖敬在那里。众人自然是感恩戴德，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肖敬看了，皱起了眉毛，没好气地说道：“这都是你们咎由自取，自作自受。要说谢，你们还是谢谢太子殿下吧。是他向皇上求情，皇上才同意把你们放了。否则还想出来，想得美。” 说完，就命令身旁的几个小太监，将几人抬往慈庆宫。 从朱厚照出事，到释放他们，时间并不长。可是几个人都被折磨得够呛。 朱厚照看到刘瑾、王钦等人，也是一脸惊讶之色。这是怎么搞的。昭狱果然是名不虚传，竟然把刘瑾、王钦等人折磨成这样。 面对几个人的一番热情洋溢的表态，朱厚照只是淡淡地说道：“这件事就翻过去了。先回去养伤吧。至于忠心呀，做牛做马之类的话，我希望你们不要只是说说而已，一定要落实在行动上。我从事上看你们怎么做。下去吧。传太医给他们几个看一看，别再有什么内伤，落下病根，那就不好了。” 一声令下，小太监和侍卫将他们抬了出去。就这伤势，也得养一段时间。 谷大用对刘瑾从昭狱出来一事，那是失望至极。不过他也不敢在朱厚照面前发牢骚。他现在唯一的打算就是，趁着刘瑾不在，自己可以拉紧与朱厚照的关系，争取成为朱厚照身边第一太监。 就在谷大用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时，朱厚照吩咐道：“大用。你去把京城的地图拿来，我要用。” 过不多时，谷大用就将京城的地图拿来了，铺在了桌案上。 朱厚照一边看着地图，一边问道：“大用。你对西山那片了解吗？” 太子怎么突然对西山感兴趣了。那里不就是荒山野岭嘛。有什么好的。莫非太子在京城待腻了，想到西山游玩？ 想到这里，谷大用回道：“殿下。奴婢虽然没有去过西山。不过听说那里崇山峻岭，山峦叠嶂，风景十分秀美，是一个好地方。不过殿下想去那里游玩，还得先得到皇上的同意，毕竟刚刚出了那么一档子事。” 这都哪里跟哪里呀。 朱厚照没好气地说道：“谁说要到那里游玩了？我记得皇陵都是在天寿山那边呀。西山这边怎么会有皇陵呢？” 谷大用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不过听朱厚照这么说，他立马反应了过来，回道：“殿下。景泰帝埋在那里。” 经过谷大用的提醒，朱厚照立马反应了过来。景泰八年正月，发生了夺门之变。徐有贞、曹吉祥、石亨等人拥戴被软禁的朱祁镇复位。 朱祁镇将朱祁钰废为郕王。 朱祁钰去世后，被以亲王礼葬在了西山，也就是景泰陵。宪宗继位后，恢复了朱祁钰的皇帝之位。 所以，埋在西山的景泰陵，自然也就是皇陵了。 朱厚照一拍脑门，不由地说道：“瞧我这个记性。竟然把这茬给忘了。真是糊涂呀。” 谷大用笑着劝慰道：“殿下。这都是前些年的旧事了。您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了？” 朱厚照就简单地将自己的打算，以及弘治皇帝、肖敬的反应，说了一遍。 谷大用听完后，说道：“西山仅有一座景泰陵。只要开采煤炭远离景泰陵就是了。又不是在天寿山那里开采煤炭。肖公公是有些过于谨慎了。不过奴婢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 听了谷大用的话，朱厚照才有了信心。现在的情况，的确是如此，仅有一座景泰陵。那么大的西山，避开景泰陵就是了。 西山煤炭十分丰富，又不是必须在景泰陵那里开采。 所以，朱厚照决定先把西山的情况摸透，研究出详细的方案后，再找弘治皇帝请示此事。 第一百四十二章 张皇后的神助攻 弘治皇帝回到张皇后那里，仍然在思考着朱厚照的建议。不得不说，朱厚照说得很有道理。 张皇后见弘治皇帝这个样子，就问道：“皇上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也不能算是烦心事。就是不知此事该不该办呀？” 接着弘治皇帝就把今日朱厚照的建议，以及肖敬的担忧说了出来。 张皇后听了之后，淡淡一笑，说道：“皇上。西山我是知道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只有一座景泰陵在那里。而且西山那么大，只要避开景泰陵就是了。又不是在天寿山开采煤炭。如果真如太子说的那样的话，我觉得是一件大好事呀。每年入冬，薪炭的价格就大幅提高。百姓深受其害呀。” 寿宁侯张鹤龄春节前来看望自己的姐姐张皇后，闲聊时，也提起了京城薪炭价格大增一事。张皇后是现学现卖。 弘治皇帝问道：“那依你之见，可以干了？” “臣妾觉得是可以的。这既能稳定京城的薪炭价格，保证百姓冬季取暖，还能解决流民的生计问题。可以说是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张皇后的这番话，令弘治皇帝坚定了信心，他也点了点头，说道：“还真是这么个理儿。的确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真没想到竟然是太子想出来的。他才是一个孩子呀。” 张皇后笑着说道：“太子这个孩子十分聪明，就是性子有些顽劣罢了。他在江南大刀阔斧干的那些事情，就是内阁的几位大人去干，也就是那个水平了。他既然能够想出这么好的办法，皇上还是要多多支持他才对。” 弘治皇帝听了，叹了一口气，说道：“太子去江南前，曾经和我谈过这些事情，我当时还认为他只是突发奇想。现在看来，我们还真是看走了眼呀。肖敬说，太子从安远侯那里取得的酒楼，重新装修开张，已经是京城中最红火的，赚了不少银子呀。” 自己的儿子小小年纪就干成这么多的事情。虽然无法与治理国家相比，但是对于朱厚照这么大的孩子来说，已经是非常厉害了。 无论是弘治皇帝，还是张皇后，那是非常高兴的。 张皇后说道：“他赚了钱，并没有乱花，而是用来施粥，帮助流民，这可是很了不起的。我倒觉得，太子打算在西山开采煤炭。皇上应该支持他。干成了，那可是大功一件。即使没有干成，也没有什么损失。咱们在旁边帮衬着，出不了乱子。” 这番话是说到弘治皇帝的心坎里去了。他当即决定，就按朱厚照的意思办。 第二日，继续查看资料，并让谷大用准备，打算明日前往西山实地看一看情况呢。 肖敬竟然来报，弘治皇帝让太子过去一下。 朱厚照听了，忙问道：“肖公公。父皇找我，所为何事？” 肖敬笑着回道：“殿下。老奴也不太清楚。您到了不就知道了嘛。” 于是，朱厚照就带着谷大用等人，跟随肖敬前去面见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刚刚下了朝没多久，就命肖敬去传太子朱厚照。 他见朱厚照来了，就问道：“昨日太子说的在西山采煤一事。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只是你有几分把握呀？” “九成把握吧。我只是担心开采煤炭一事有人从中作梗。至于正常的开采、运输、销售，绝对是没有问题。”朱厚照如实回答道。 “有人从中作梗？此话怎讲？” 朱厚照见弘治皇帝问题，就解释道：“现在咱们京城以薪炭为主要燃料。宫里有惜薪司来做这件事。百姓那边，也有专门倒卖薪炭的商家。我开采煤炭售卖，势必会影响到这些人的利益。他们为了利益，就会从中作梗。容易引起事端。这是我最担心的。所以只有九成把握。” 弘治皇帝没有想到朱厚照竟然能够想到这个层次。就连弘治皇帝也只是考虑这件事能不能做成。根本没有考虑成功后会影响到京城的薪炭市场及商家。 当然了，这也不能怨弘治皇帝。因为他作为皇帝，那是做大事情的。只看结果，而不看过程。更不会考虑这些小细节。可以说，根本就不在考虑之列。 因此，弘治皇帝除了感慨朱厚照心细如发之外，还鼓励道：“这你不用考虑。只要能够保证京城的供应，解决了流民的生计，就可以了。至于那些黑心的商家，你不用管，他们胆敢闹事，朝廷不会坐视不管的。” 士农工商。商是排在最末的。 他们是死是活，朝廷根本不会考虑。 朱厚照听了，心里有了底气，回道：“父皇。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不过我需要工部的人配合我。毕竟有些事情还得专业的人来做。” 弘治皇帝自然是答应的。他当即命肖敬传自己的口谕。令工部配合太子朱厚照在西山采煤。 弘治皇帝最后勉励道：“太子。此次西山采煤。只需尽力而为即可。朕自然是希望你能成功的。但是不要勉强自己。” 言外之意就是，能干好就干，如果干不好，朕也不怪你。 朱厚照自然不想失败。他信誓旦旦地表态道：“父皇放心。儿臣一定能够做好此事，不让父皇失望。” 看着朱厚照，弘治皇帝有了一丝欣慰，笑着说道：“朕相信你。放心大胆地去作罢。朕等着你胜利的消息。” 朱厚照就向弘治皇帝告辞了。 他没有想到弘治皇帝会主动找到自己，更没有想到弘治皇帝会主动同意此事。 其实在这件事上，张皇后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如果没有张皇后的帮忙。弘治皇帝就会找刘健、谢迁等人商议此事。 而他们定然会与肖敬有着同样的想法。那就是西山有景泰陵。很容易破坏风水呀。如果是那样的话，就是千古罪人了。 由于站的角度不同，考虑问题自然是不同的。 如果是一个普通百姓，或者是一个流民，听说了朱厚照的想法，自然是举双手赞同的。 有了煤炭，薪炭紧张的局面就会改变，价格就会下降，百姓可以从中受益。 而流民可以参与开采煤炭，有了一个谋生的工作。 至于皇陵风水问题，根本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活人都无法生活了，还考虑什么死人的问题。 而刘健等人考虑的则是后人怎么说自己。 如果真因为开采煤炭，破坏了皇陵的风水，那朝廷这些相关的大臣是有责任的。最起码，没有尽到劝说的义务呀。 第一百四十三章 拜访工部 弘治皇帝终于同意朱厚照的建议，在西山开采煤矿，一方面解决京城冬季供暖薪炭紧张的问题，另一方面解决京城的流民问题。 虽然弘治皇帝同意了，但是他对此事并不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朱厚照只是一个孩子。成不成功倒是其次的，关键是借此机会锻炼一下他。也为将来继承皇位，积累经验。 朱厚照可不这么认为，既然自己想这么干，那就要干成。 所以，朱厚照第二日就带着谷大用等人前往工部。 由于王钦、刘瑾等人还在养伤。所以除了一些侍卫外，朱厚照特意让赵龙、钟虎一同前往。 赵龙就和钟虎一样，成为了朱厚照身边的贴身侍卫。两个人一左一右护卫着朱厚照，令其非常有安全感。 工部就位于承天门外。在承天门与正阳门这条街道的西侧。 不仅工部在这里，吏部、户部、兵部、礼部、宗人府等，也都在街道西侧。 朱厚照一行出了承天门，就直奔工部而来。 工部现任尚书是上任一年多的曾鉴。 徐贯是在弘治十三年五月致仕申请得到批准的。 而曾鉴是接替致仕的徐贯，由工部左侍郎升为尚书的。 听说太子驾到。曾鉴不敢怠慢，带着左侍郎李鐩、右侍郎张达等工部官员到门外迎接。 众人行礼后，朱厚照笑着说道：“曾大人。本宫此次前来，就是为西山采煤一事而来。” 虽然肖敬昨日就向曾鉴传达了弘治皇帝的口谕，可是他对此事还是拒绝的。 原因很简单，他也担心朱厚照这次在西山采煤，破坏了景泰陵的风水，那罪过可就大了。 朱厚照身为太子，拍拍屁股回宫就是了。背黑锅的，自然是协助太子在西山开采煤炭的工部。 自己这个尚书刚上任一年多，还想多干几年。但是，皇上的旨意下来了，又不得不执行。 所以昨夜曾鉴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他原本打算今日与李鐩、张达等人研究一下，此事应如何处理。没有想到，早朝一结束，自己前脚回到工部，太子后脚就跟来了。 打了曾鉴一个措手不及。 曾鉴见朱厚照开门见山说起此事，就回道：“禀殿下。昨日宫里就传下皇上的口谕，命工部全力配合殿下。工部自然是谨遵圣上的旨意，全力配合殿下的。只是……” 看着曾鉴拉长音，朱厚照说道：“曾大人。有什么话尽管说，在本宫面前不必那么拘礼。” “只是在西山开采煤炭，目前有几个困难需要解决。第一个，就是如何避免破坏景泰陵的风水，昨日肖公公还特意强调乐这一点。第二个，就是开采煤炭，那是需要前期投入大量资金的。以工部目前的情况来看，恐怕是拿不出这笔钱。据我所知，户部的情况也是很糟糕。所以这是个大难题。第三个就是人员。开采煤炭不同于建房、架桥、修路之类的工程。工部能够提供的人员并不多。目前京城薪炭一事，已经从周边各府抽调了大量的民夫，开采煤炭的话，实在是无法再抽调民夫了。如果自行招募人员的话，工钱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呀。所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不过殿下放心，我们一定尽最大努力，确保早日开采煤炭。” 这一番话，无疑于给了朱厚照一个下马威。 曾鉴提出的第一个困难，就是皇陵的风水问题。这无疑是他内心的想法。担心破坏了景泰陵的风水，自己成了背锅侠。 而后边两个困难。无疑是想让朱厚照知难而退的绊脚石。 没有钱、没有人，拿什么去开采煤炭呀。那只能是停留在口头上。 至于曾鉴最后的表态，尽最大努力确保早日开采煤炭。那更是马歇尔计划。 朱厚照听了，只是淡淡地一笑，说道：“曾大人分析的还是真的到位。本宫也考虑过这几个问题。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问题。都是很好解决的。景泰陵的风水问题，咱们只要避开那里，从其他地方开采煤炭，并且把握好煤矿的走向，问题不大。至于资金问题，的确如曾大人所说，需要大量的资金。我现在手里有一些银两，资金方面绝对是有保证的。这一点大可放心。关于人员方面，咱们工部提供一些熟悉勘探、采煤的工匠，以及足够的盖房的石匠、瓦匠等人员就可以。采煤人员我从流民那里招募。曾大人觉得如何？” 曾鉴一听，知道朱厚照是有备而来。自己想了大半宿才想出来的拖延战术，就这么被朱厚照轻而易举地破坏掉了。 他只好说道：“殿下考虑得还真是细致。是微臣考虑不周呀。工匠方面，绝对是没有问题。张大人，此事就交给你办吧。一定要配合好殿下。” 张达见尚书大人如此安排，赶忙领命。 朱厚照说道：“那本宫先在这里谢谢曾大人了。张大人。那你就抓紧时间召集工匠。尤其是懂勘探的工匠先安排好。我打算明日就到西山实地看一看，早日勘探清楚，就能早日开工了，时不我待呀。” 张达自然是谨遵太子之命。 朱厚照也没有在此多耽搁，商量完毕后，就告辞。 因为他还得到街上去看一看那些流民，研究一下招募流民一事。 可是，来到大街上，竟然没有发现流民的行踪。走了很长一段路，始终没有发现流民。那些流民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这是什么情况？ 朱厚照就问起身旁的谷大用、钟虎等人。 谷大用认为是这帮流民出来这么久，有些想家了，应该是回老家了。 而钟虎则觉得，定然是太子被劫一事，导致官府清理了城内的流民，防止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 谷大用听了钟虎的想法，白了他一眼。心说，就你聪明。因为他也觉得钟虎说得很有道理。 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刚刚走了一个刘瑾，这又杀出来一个钟虎。自己实在是太难了。 朱厚照听完二人的分析，说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咱们去顺天府衙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嘛。走吧。咱们去顺天府呀。” 一行人就直奔顺天府衙而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顺天府接了一个大活 顺天府尹蔺琦没有想到太子朱厚照会来顺天府衙，急忙率领府衙官员起来迎接朱厚照。 朱厚照阴沉着脸，一句话没说，在蔺琦等人行礼后，就径直进了顺天府衙。 蔺琦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急忙上前陪着朱厚照到了后衙。 落座后，朱厚照质问道：“蔺大人。我今日上街，发现京城的流民都不见了。莫非蔺大人都给他们发了盘缠，打发他们回家了？” 蔺琦这才知道朱厚照的来意，见他不高兴，只好如实回道：“禀殿下。前几日出现了殿下被劫一事。虽然锦衣卫正在全力追查，但是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是流民策划的这件事。为了殿下及京城百姓的安全，这才将流民全部赶出了京城。朝廷那边也是这个意思。微臣只是执行朝廷的意思。” 朱厚照听了，就说道：“蔺大人。这些流民是因为活不下去了，才选择背井离乡，远赴京城，无非是想讨口饭吃。虽然京城有几处施粥，可是对于大量的流民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他们进了京城，还能通过打工、乞讨，混口饭吃。你倒好，把他们全部赶出了京城。你这么做，会令多少流民饿死在城外。你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面对朱厚照的这番声讨，蔺琦也很无奈。太子在京城被劫，弘治皇帝脾气虽好，仍然对顺天府、五城兵马司等衙门进行了训斥。作为顺天府尹，蔺琦自然是有责任的。 蔺琦正月初九才刚刚上任，自己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就出现这么一档子事。怎能不让他害怕。 好在很快太子就被救出来了，毫发无损，否则自己这个顺天府的当家人，就会像刘瑾、王钦一样，被打入昭狱。 朝廷为了避免此类事件再次发生，当即决定全面清理京城内的流民。 其实大量流民的到来，令京城的治安变得越来越不好了。有些流民因为吃不上饭，甚至选择了故意犯罪，得以被关入官府的衙门，有一口饭吃。 前任张宪离任时，就曾重点提醒了流民一事。 不仅是蔺琦等人，就是内阁的刘健、李东阳和谢迁也是知道的。 蔺琦也曾请示过，应如何处理这些流民。 由于出现这么多的流民，各级官府是难辞其咎的。朝廷这几年内忧外患，折腾得够呛。 受灾地区官府赈灾不力，朝廷无力支持地方的赈灾，再加上官吏、豪绅的贪污和剥削，导致了如今的这个局面。 所幸京城很大，也很繁华，能够保证一些流民的生计。所以朝廷的态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目前的情况。 可是太子朱厚照被劫，情况就发生了变化。这次被劫事件性质十分恶劣，这帮人胆大妄为，竟然胆敢劫持皇太子，这还了得。 换句话说，从内阁首辅到下边的各部尚书、京城的皇亲国戚、达官贵人，又有哪一位是流民不敢劫持的呢？ 在这件事上，大家的想法出奇地一致。认为流民已经严重影响了京城的治安环境。所以必须将流民轰出京城，还京城一个太平。 当影响到自身利益的时候，这帮人才会认真起来。 所以，蔺琦等人秉承朝廷的意志，用了极短的时间，就把流民清理出京城。 如果大明官员做事情都是这个高效率的话，大明也不至于是这个样子。 朱厚照没有与蔺琦继续深究这件事。他知道这绝不是蔺琦一个人的行为。而是整个朝廷的行为。 朱厚照并不想为难蔺琦，他说道：“张大人。把流民撵出京城，并不是最好的办法。他们作为大明的子民，理应受到朝廷和官府的保护。我们都无法保证他们最基本的吃饭，这不得不说，是我们的失职呀。” 虽然朱厚照贵为太子，可是他还是一个孩子。蔺琦这么大岁数了，让一个孩子给自己上课，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的。 他反驳道：“殿下。微臣也想救济这些流民，可是顺天府的实力摆在那里，条件不允许呀。我也曾上书朝廷，就连朝廷对此事也是无可奈何。殿下。我们也是有心无力。只能是尽力而为了。太子如果有什么高见，微臣洗耳恭听。”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玩嘴皮子谁不会呀。 别说京城的这些流民了，其他各省不也是有大量的流民吗？大家都知道，可是又有谁解决了流民问题呢。 蔺琦这么说，无疑是打算将朱厚照一军。让他知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还没等朱厚照说话，谷大用先不高兴了，他呵斥道：“大胆蔺琦，竟然敢和殿下这么说话。来人呀，给我拿下。” 朱厚照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大用。何必呢。蔺大人说得也是实情。这件事的确有些难办。” 说完，朱厚照看着蔺琦，继续说道：“蔺大人。本宫此次前来，就是想要解决京城流民一事。父皇已经同意我的建议，在西山开采煤炭，招募流民采煤。我刚刚从工部过来。工部那边已经安排完了。既然你们顺天府将流民赶出了京城，那么招募流民一事，就安排给你们顺天府衙吧。” 蔺琦听完朱厚照的话，一脸懵逼。这是什么情况，在西山开采煤炭。招募流民采煤。 看着蔺琦一脸惊讶的表情，谷大用没好气地说道：“蔺大人。殿下的话说得十分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要违抗殿下的命令吗？” 蔺琦这才缓过神来，他忙说道：“请殿下放心，微臣一定按照殿下的要求，招募流民，送至西山采煤。” 朱厚照看着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的蔺琦，笑着说道：“那就有劳蔺大人了。” “殿下此举，会令成千上万的流民有了生计，必将青史留名。微臣定当全力配合。”蔺琦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说道。 接下来，朱厚照开始与蔺琦商讨具体招募的相关事宜。 由于开采煤炭，初期是干投入，没有回报。因此，初期招募的流民，要求就比较严格。必须是身强力壮的青壮年男子。 待挖出了煤炭之后，再陆续招募一些妇女，搞搞后勤。 产量上来后，再继续扩大招募人员的数量。 蔺琦最后问道：“殿下。那初期我们招募多少流民为好呢？” 朱厚照想了想，回道：“先招五千人吧。一来，开始建设，用不了太多的人。二来，作为劳动力，吃的就会很多，这和施粥不一样。我就是有些钱，也架不住人多呀。” 确定了第一批招募流民数量之后，大家研究的差不多了。 临走时，朱厚照还嘱咐蔺琦，不要因为自己被劫持，就不让流民进入京城。这不是因噎废食嘛。官府应该做的是，帮助那些奉公守法之人，严惩那些不法分子。加大打击力度就是了。随着西山煤炭的开采，流民必然会往西山方向转移。京城的流民自然就会减少。 朱厚照就起身离开了顺天府。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亲舅舅 蔺琦送走了朱厚照，返回了府衙。 顺天府府丞杨守随问道：“大人。太子殿下要在西山采煤，还要招募流民，这件事情能成吗？” 蔺琦反问道：“维贞觉得如何？” “属下听说太子在江南干得很好，可是这里是京城。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就容易失败。”杨守随分析道。 蔺琦点了点头，说道：“和我的看法一样。而且我觉得应该是太子身边人所为。极有可能是王鏊王大人。但是，王大人如果有这个想法，完全可以直接向朝廷进言呀，没必要通过太子来做呀。” 杨守随笑着说道：“西山有景泰陵在那里。王大人也许是担心自己的这个提议被小人所利用。再加上王大人作为詹事府的讲官，与太子关系紧密，送给太子一个人情，那也是再好不过的。” “你这么一说，到有几分道理。不过我还是担心此事最后坐蜡，咱们负责招募流民，也会受到牵连的。” 顺天府虽然比其他各府地位都高，可是在京城这个地界，有权有势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从府尹到下面的官吏都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做事，生怕一个不小心，掉进了坑里，或者得罪了大人物，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杨守随劝慰道：“大人。既然皇上已经同意，而且还是太子亲自来下令，那么咱们就按照太子的意思办，就是了。咱们只要把好关，招募身强力壮之人，就算完成任务了。至于西山开采的成与败，非咱们所能左右得了的。真要是出了问题，那也是工部在上边顶着呢。” “说的也是。既然是这样。一事不烦二主。维贞。那你就亲自抓这件事吧。一定要挑选得力之人。”蔺琦说道。 蔺琦都这么说了，杨守随自然没法拒绝。他只好领命。 工部和顺天府都联系完了。还有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没有做，那就是资金问题。 这可是西山开采煤炭的最为重要的一环。如果没有资金支撑，开采煤炭就是笑谈。 从安远侯柳景那里获得的银两，还有一万多两。启动没有问题，但是确保煤矿能够正常经营下去，那是非常困难的。 要知道，砸进去钱后，顺利生产出来煤炭煤、运输到京城、在京城进行贩卖后，才能获得新的资金。 这是需要一个过程，有时间差的。 再看煤矿这边，不仅仅生产需要投入资金，就是雇佣的这些流民，即便是不给工钱，一日三餐你总得供应吧。 施粥那是解决不被饿死的问题。要想让大家有足够的体力干活，吃的那就增加不止两倍。而且得有油星、得有肉，还得管够。否则根本干不动活。 更让朱厚照感到困难的是，户部已经是捉襟见肘，此事不能从户部要钱。 父皇和母后那边更是帮不上忙。他们即便是有点钱，也都是小钱。 至于刚开业不久的美膳楼，虽然是日进斗金，可是依然无法满足西山那边的资金需求。 王鏊建议从大明江南集团调银子过来。可是这一来一回，也得一个多月。时间有些长。 现在的情况是，虽然弘治皇帝已经同意在西山开采煤炭，缓解京城燃料供应紧张的局面，但是朝中仍然有反对声音。朱厚照担心迟则生变。 时间紧，任务急。朱厚照突然想起来一个人。这个人虽然谈不上富可敌国，但是也相当有钱。 别人的庄子都收三分银，可是他的庄子却收五分。大臣们弹劾他，他却毫发无损。自己的老子弘治皇帝明知他做得不对，也不惩罚他，仅仅是让他收敛一些。 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亲舅舅，寿宁侯张鹤龄。 朱厚照觉得可以去找自己的舅舅借钱。三、五万两银子对于别人来说，也许很多，可是在他那里，就是九牛一毛。 朱厚照前往寿宁侯府，自然也是秘密前往。 倒是在侯府门前的通报，是如实通报的。 侯府的下人不敢怠慢，一边引着朱厚照进府，一边则向侯爷通报。 张鹤龄正打算出门，听说朱厚照来了，本能反应就是没好事。 自己的这个太子外甥，自己太了解了。从小就是一个十分能闹腾的小霸王。每次受个伤啥的，自己还得去看望一下。花钱真让人心疼呀。 听说其在江南买卖干的很大，赚了不少钱。春节前回京虽然也给自己带来了礼物，可是张鹤龄觉得，给的礼物实在是少，简直是太抠了。 从安远侯那里“讹”了那么多钱，又是酒楼、又是良田的，可是美膳楼开业，也不说请自己这个亲舅舅去吃一顿。 张鹤龄对于太子突然登门，那是非常抵触的。 但是来了，也不能不见。 张鹤龄就出来了。 看见朱厚照，张鹤龄面带笑容地说道：“殿下。这是哪阵风把您吹来了。您这一来，我这府上可是蓬荜生辉呀。” 朱厚照听了，暗骂一句，虚伪。但是面上却说道：“这不闲来无事，在街上闲逛，碰巧路过府上，就进来看看舅舅。” 你玩虚的，那我也玩虚的。 张鹤龄看见旁边朱厚照拿来的礼物，就知道他是找自己有事。闲逛，还带着精心准备的礼物，骗谁呢。 张鹤龄不阴不阳地问道：“殿下真是厉害。不仅在江南干成了那么多事，回京还把安远侯给收拾了。我这个当舅舅的也是脸上有光。” 朱厚照这是来求张鹤龄借钱，自然要笑脸相迎，笑着回道：“这都是托舅舅的福。本宫也就是误打误撞，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张鹤龄就有一搭没一搭与朱厚照闲聊。就是不问朱厚照前来侯府究竟要干什么。 朱厚照耐着性子，与张鹤龄聊着天。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问道：“舅舅。咱们京城每年入冬，薪炭需求量大增，市面上就会出现供不应求的局面，薪炭价格大涨，仍然是供应紧张。这您知道吧。” 张鹤龄点了点头，这怎么能不知道呢。要不是京城薪炭紧张，自己与人合伙开的薪炭行，岂能年年赚得盆满钵满。他说道：“知道呀。京城附近的树木基本上都被砍伐殆尽，只能是向更远的地方砍伐了。这是京城上下都知道的，不足为奇。不要大惊小怪。” 张鹤龄说的是实情。朱厚照说的这件事，从上到下都是知道的。的确是不足为奇。 第一百四十六章 没借到 朱厚照引出了话题，就继续说道：“舅舅。您可能不知道。在西山那边，盛产煤炭。本宫打算在那里开采煤炭，缓解京城供暖的紧张局面。” 接着，就把目前的进展及资金缺口说了出来。 听得张鹤龄脑瓜子嗡嗡的。这是来向我借钱来了。 朱厚照最后说道：“舅舅。这个钱，我不会白借的。会按正常的借贷利息付给您利息的。咱们可以立下字据。另外，您也可以选择占股，享受分红。只要您愿意，可以让您占六成股份，七成也是可以的。您看如何？” 在西山开煤矿？那简直是胡闹。且不说那里有皇陵，容易破坏风水。就是资金的需求量，那绝不是私人所能承受得了的。 自己如果借钱给他，那绝对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但是张鹤龄没有马上回绝，而是说道：“在西山开煤矿，缓解京城薪炭供应紧张的局面，这是好事。只是这是一件耗资巨大的事情，殿下为什么不去户部，让户部出钱可是天经地义的。” 朱厚照如实做了回答。户部每年基本都是入不敷出，这已经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张鹤龄说道：“殿下。就连户部都是如此窘境。个人手里又能拿出来多少呢。开煤矿耗资这么大，而且还有很大的风险。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皇上和朝中大臣对此，也是有些怀疑吧。” 对于这一点，朱厚照自然表示认可。他笑着回道：“舅舅所言极是。这的确是有一些风险。不过，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没有如此大的投资，又怎么会有接下来的巨大的回报呢？” 为了能够说服张鹤龄，朱厚照还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说得吐沫横飞。 张鹤龄哪有心情听朱厚照一个小屁孩在自己面前自吹自擂。他是觉得朱厚照越说越不靠谱。如果在西山开煤矿那么赚钱的话，京城那么多能人异士，早就想到了。自己也是有产业，有生意的人。 且不说自己能不能想到，身边那些能人如果看清楚，自然会来找自己探讨这门生意。可是根本就没有人来找自己。 你个小屁孩说干，就能干成的了。你虽然是太子，拥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可以调动各方的力量。这是其他人所不能比拟的。 可是生意，终究是生意。还得符合最基本的规律。这可不是朝廷所能左右了的。 最经典的就是大明开国时发行的宝钞。到现在已经是严重贬值，到可以说是一文不值了。朝廷真有本事，把宝钞恢复过来。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他耐着性子听朱厚照说完。也就是自己这位外甥吧。如果换做旁人，张鹤龄早就派人将其打出府外了。 张鹤龄根本就没有仔细听朱厚照说话，而是在思索如何应对。 最后他计上心来，待朱厚照说完，就笑着说道：“殿下考虑如此充分，定然是下了大功夫。既然缺钱，舅舅自然是支持你的。不知殿下需要多少钱？” “最好是五万。三万也可。” 好家伙。竟然是狮子大开口。张鹤龄就把管家叫了进来，说道：“管家。殿下需要一笔钱。五万两，你现在就去账房给殿下支银票去。” 说完，向管家递了一个不易觉察的眼神。 朱厚照自然没有看出来。他听了大喜，连声向张鹤龄表示感谢，还建议道：“舅舅。要不你入一部分股吧。咱们俩一起赚大钱。” 张鹤龄笑着说道：“殿下。开煤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您还是先把煤矿弄起来吧。这些事情，以后再谈，来得急。” 心说，我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岂能陪你疯。 过不多时，管家回来了，面露难色。张鹤龄、朱厚照等人都看出来了。 张鹤龄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管家回道：“侯爷。咱们府上现在只有五百两银子了。” “五百两。”张鹤龄腾地站了起来，呵斥道：“咱们就剩下五百两了。怎么可能呢？钱都哪去了。是不是你们私下里把钱都拿出去放高利贷了。说！” 管家忙解释道：“侯爷。您忘了。前几日，咱们刚刚在固安买了一块地，钱都用在买地上了。” 张鹤龄恍然大悟，拍了一下脑门，说道：“哎呀。瞧我这记性。竟然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然后对朱厚照，说道：“殿下。实在是不巧。前阵子买地，花了不少钱。银子不够，我还卖了两家商铺呢。现在也是困难。府上就剩下五百两银子了。要不您先拿着？” 朱厚照看着张鹤龄和管家一唱一和，奥斯卡级别的表演，瞬间明白了，这是不想借钱给我呀。 面对张鹤龄与管家的精彩表演，朱厚照内心是恼火的。但是他知道，发怒是没有用的。 俗语说得好，帮人是人情，不帮人是本分。张鹤龄作为自己的亲舅舅，不帮也是可以理解的。也许他也是担心我开煤矿赔了，银子打了水漂。也许他就是不想借给我。 朱厚照十分老成地说道：“舅舅。既然府上也是这么紧张。本宫又怎么能趁火打劫呢。府上的银子还是留着用吧。我再去别处看看。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嘛。不过舅舅错过了这个赚钱的好机会，真是十分可惜呀。那我告辞了。” 张鹤龄心说，到了这个时候，还想忽悠我。你的煤矿如果能够干成，母猪都能上树。 朱厚照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谷大用看到朱厚照情绪低落，就建议道：“殿下。要不咱们到建昌伯那里看一看。” 建昌伯张延龄也是张皇后的弟弟。自己的舅舅。 朱厚照摇了摇头，心说，这个时候去那里估计也得吃闭门羹。然后就决定回宫了。 刚到宫门口，就见一个小太监迎了上来，原来是弘治皇帝要见朱厚照。 朱厚照不敢怠慢，就直奔暖阁而来。 此时，弘治皇帝正与刘健、李东阳、谢迁等人研究抵抗北虏一事。 北虏始终是大明的心腹大患。 开国初期，尚能主动出击，前往塞外攻击北虏。自打土木堡之变后，转为被动防守。 不得不说，这是大明的一件痛事。 第一百四十七章 边境危矣选老将 自打三边总制王越去世后，北方边境的形势是越来越糟糕。先是李杲、张玉等人一败再败，换成陈锐、许进、刘宁等人。 虽然刘宁堪称一代名将，可惜他又与平江伯陈锐不和。这不，由于平江伯陈锐指挥不当，再加上军队中日积月累的深层次矛盾，明军又吃了败仗。朝中的御史们又将枪口对准了陈锐、刘宁等人。 最后，陈锐、刘宁被革去俸禄，在家闲住；许进被直接勒令致仕，而监军太监金辅则被革去管营一职。 当时由谁接替平江伯陈锐等人，摆在了弘治皇帝和刘健等人的面前。 经过一番研究之后，就敲定了由保国公朱晖挂征虏大将军印充总兵官，都督佥事神英充右参将，太监扶安监督军务，再领京营官军五千往大同等处征剿虏寇。 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也可以说是矮子里面选大个。 土木堡之变，京师三大营损失殆尽。更悲催的是武将集团在朝廷中的地位直线下降。呈现出重文轻武的局面。 文官集团把持朝政。 保国公朱晖、神英、扶安这个组合令弘治皇帝非常失望。 他们的表现根本赶不上平江伯陈锐等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史琳接替去世的王越，担任三边总制。可是，史琳的水平比王越差了不是一丁半点，至少两个档。 北虏经过几次侵袭，很快发现了大明延绥、甘肃这边防守十分薄弱。就如同马蜂一般，向这边猛烈进攻。每次都是收获颇丰。 如果不换得力之人接替史琳的话，那延绥、宁夏、甘肃等地就危矣。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这可是弘治皇帝和内阁几位成员，以及兵部尚书刘大夏达成的共识。 因此，选派何人接替史琳，摆在了大家面前。 趁着春节刚过，北虏尚未侵扰，边塞处于稳定期，选出可选之人，接替史琳。 如果拖到今年开春的话，北虏打过来，就会出现不必要的损失。 虽然他们研究的是机密大事，其他人必须回避，但是朱厚照前来，自然是不需要回避的。 要知道自打朱厚照在弘治五年三月被册封为皇太子，凡诸司一应奏事，各具本进启。 作为大明朝的接班人，参与朝政，那是必修课。 弘治皇帝没有想到朱厚照会在这个时候来，就示意他在旁边听着，也想让他了解一下如何处理政事。 在没有最佳人选担任将领的情况下，只能是矬子里面拔大个了。 弘治皇帝想到的人选，就是吏部尚书马文升。 马文升在成化四年升为右副都御史巡抚陕西，在西北边境连战连捷，颇有战绩。 成化十一年还代王越为总制，协调延绥、宁夏、甘肃三边军务。 成化十二年又奔赴辽东，整饬蓟门至辽东边备。 可以说，马文升绝对能够胜任。 也可以说，实在是没有人了。毕竟，马文升已经是七十二岁高龄了。 刘健对于弘治皇帝提议马文升，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因为他也觉得从目前来看，马文升是最佳人选。 皇上和首辅都觉得马文升合适。李东阳和谢迁也没什么话可说的。 李东阳内心的最佳人选是兵部尚书刘大夏。刘大夏统领过两广军务。虽然任期很短，但是取得了卓越的成绩。这才回京接替马文升，担任兵部尚书。 但是刘大夏身为兵部尚书，事务繁忙，根本脱不开身。因此李东阳并没有提出异议，说出自己的想法。 朱厚照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弘治皇帝、刘健先后认为马文升是不二人选，而李东阳和谢迁没有提出异议，他不由地笑了，而且笑出了声。 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的精通明史之人，朱厚照知道，马文升虽然能力很强，可是身子骨根本就经不起折腾。 关键是朱厚照知道，历史上接替史琳的，另有其人。 不仅弘治皇帝，就连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人也听到了朱厚照的笑声。 一向对人温柔的弘治皇帝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怒问道：“你笑什么？我们正在研究国家大事。你却在旁边笑，这成何体统！” 朱厚照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连忙说道：“父皇息怒。儿臣只是觉得您和三位大人敲定的吏部尚书马文升马大人。能力绝对没有问题，可是年岁已大，而且身体还不好，让他挂帅，只能让事态恶化。还是另选他人吧。” 一个九岁的孩童竟然提出质疑。虽然朱厚照是自己的儿子，弘治皇帝脾气很好，脸上依旧是挂不住了，呵斥道：“你竟然敢质疑朕的决定。真是狂妄至极。大人商量的事情，你懂什么。” 刘健听了朱厚照的话，也是非常不舒服。作为内阁首辅这么多年，刘健处理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朝廷内外对内阁三人的评价是“刘公断、李公谋、谢公尤侃侃”。 因此，刘健有善断的本事，这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如果是别人质疑自己，脾气暴躁的刘健早就怼过去了。 可是，质疑自己的是当朝太子，一个十岁的孩童，刘健自然是不能和他一般见识的。 他见弘治皇帝发火了，就劝道：“皇上息怒。太子十分聪明。既然质疑此事，最起码说明他思考了这个问题，不可能凭空乱说的。老臣以为，不妨让太子继续把话说完。殿下，既然您觉得马文升马大人不合适，那么谁合适呢？” 刘健的意思是，用子之矛，攻子之盾。你既然质疑我们的决定，那就拿出你的合适人选。如果你没有合适人选，那你就是在瞎说。 弘治皇帝见刘健这么说了，也附和道：“朕同意刘爱卿的看法。太子，说吧。” 旁边的李东阳、谢迁自然明白刘健的意思。倒是李东阳提醒道：“太子。你不是要到西山开煤矿吗？还是抓紧时间去做吧。这些事情还是我们来研究吧。” 这显然是在给朱厚照台阶下呢。刚才说错了话，那就这样吧。你现在只需要说，自己还得到西山开煤矿，大家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事情也就过去了。 他们都把朱厚照当成了一个孩子。 虽然太子在江南干得风生水起，成绩斐然，但是边关军务与江南事务根本就是两个路子。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孩子，已经不是十岁的智商和阅历。他有着来自现代的丰富经验，和对明史的精通。 朱厚照回道：“父皇。三位大人。既然问起，我倒想起来一个人。此人绝对比马大人更合适，定能扭转边境的颓废局势。” 谢迁笑着问道：“殿下。您说的是哪位？” 弘治皇帝、刘健和李东阳也都看着朱厚照，等待着他的回答。 朱厚照回道：“秦紘。” 第一百四十八章 秦紘出马 听到朱厚照的人选是秦紘，弘治皇帝想了想，才想起来这个人。 不得不说，秦紘还是有这个本事的，唯一的不足，就是年岁太大了。 由一个九岁的孩子提出这样的人选，已经是很厉害了。 虽然弘治皇帝并不认可这个建议，但是仍然非常高兴，他笑着说道：“秦紘年岁太大了。怎么能够经受得起边境的恶劣环境和紧张的战争环境。不过这个人，能力还是有的。我会考虑的。” 刘健没有想到朱厚照能够提议秦紘。他觉得朱厚照的提议不靠谱。让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家伙守边，自己都能把自己折腾没了。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笑而不语。 谢迁则鼓励道：“殿下能够提出这个人选，臣觉得定然是经过深思熟虑。对于政事竟然有了自己的看法，真是可喜可贺呀。只是这个秦紘年岁的确是有些大。” 朱厚照笑着说道：“秦大人年岁是大了些，但是身子骨应该是十分硬朗。起码比马大人要好很多。与其让马大人去，莫不如就让秦大人前往。” 李东阳则受朱厚照的启发，不由地灵光一现，趁机建议道：“我倒觉得殿下推荐的这个秦紘，是个人选。不妨研究研究。” 弘治皇帝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小孩子的话，你也当回事。对了，朕想起来找你是什么事了。西山采煤进行得怎么样了？朝中已经有大臣上奏，对此事表示反对。反对的理由也有很多。都被我压住了。你可要抓紧进行。成功了，就能让这些人闭嘴了。” 朱厚照一听，心里咯噔一下。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自己本就担心迟则生变。这才前往寿宁侯，自己的亲舅舅那里借钱。 没能按计划借到钱，使得此事徒增变数。 于是，朱厚照说道：“父皇。我已经开始谋划此事。打算明日去西山实地看一看。启动资金已经有了。但是资金还有一些缺口。对了，父皇。您如果有意思的话，不妨投点钱，算您入股怎么样？我定期给您分红。” 弘治皇帝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太子竟然想拉自己入伙，指着朱厚照，说道：“你呀你。朕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儿子，天天就知道瞎胡闹。” 瞎胡闹？为父皇分忧怎么变成瞎胡闹了。朱厚照十分委屈地问道：“父皇。在西山采煤，既能解决京城的燃料供应问题，还能顺道解决流民问题，这么做，可以达到一举两得，一石二鸟的效果，不好吗？” 面对朱厚照的质疑，弘治皇帝愣住了。他没有想到朱厚照会有此一问。关键是朱厚照这么做，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刘健自然看到了弘治皇帝的难处，就劝解道：“皇上。殿下既然有此决心，臣以为就让殿下放心大胆的去做。成功了固然可喜。失败了也是积累经验嘛。” 弘治皇帝借坡下驴，说道：“刘爱卿所言极是。但是你不能以太子的身份欺压别人。要正当经营，凭本事挣钱。朕要是听说你以势压人，绝饶不了你。” 朱厚照规规矩矩地回道，知道了。接着话锋一转，问道：“父皇。那你打不打算入一股呀？” 弘治皇帝挥了挥手，说道：“把你召来，就是提醒你抓紧进行。马上离开这里。我们还得研究事情呢。” 朱厚照讨了个没趣，只好告退了。 弘治皇帝看着朱厚照离开，叹了一口气，说道：“太子这个孩子虽然十分顽劣，但是还是十分聪明的。只是在西山开煤矿一事，朕觉得还是有些不稳妥。但是太子铁了心要做呀。” 刘健笑着回道：“依老臣看来，殿下年幼，自然不会有这个想法的。定然是殿下身边的那些人鼓动他这么干的。不过这样也好，让太子能够了解一下民间疾苦。知道做事不易，也是好事嘛” 谢迁则担忧道：“殿下刚才说缺钱。臣担心殿下筹集不到钱的话，会铤而走险，做出错事。那就不好办了。” 弘治皇帝眉头一皱，忙将肖敬叫过来，让他派人盯住朱厚照。如果朱厚照为了筹钱，做出不法之事，务必立即制止。这可是涉及到皇家的脸面呀。 李东阳却对朱厚照的做法，十分赞许，他说道：“皇上。微臣觉得太子为达目的，采取了各种手段，这份韧劲，就十分难能可贵。就冲他这股劲，臣就倍感欣慰，臣觉得太子此次西山开煤矿定然会大获成功的。” 李东阳这番话，令在场的其他三人颇为称奇。无论是弘治皇帝，还是刘健和谢迁，都把朱厚照西山采煤，当成一个笑话看，认为朱厚照就是小孩子胡闹。结局极有可能是失败。以朱厚照的性子，折腾够了，也就完事了。可是李东阳却对朱厚照有如此高的评价，怎能不让三人感到奇怪。 弘治皇帝没有追问李东阳，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说道：“不用管他。咱们还是继续研究吧。朕觉得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最佳人选，除了马文升，就是秦紘了。这两个人都能胜任。那就从他们二人当中选出一人。你们觉得谁最合适呢？” 李东阳经朱厚照的提醒，觉得秦紘才是合适人选，他说道：“皇上。太子刚才建议由老将秦紘担任。微臣觉得太子说得有几分道理。臣认为，让老将秦紘出马。” 弘治皇帝心说，李东阳今天是怎么了。太子西山开煤矿，他表示同意。太子推荐秦紘，他也表示同意。 对于李东阳，弘治皇帝是非常信任的。既然他这么说，那就有他这么说的道理。 弘治皇帝就问道：“秦紘现在何处？” 李东阳回道：“据臣所知，前年秦紘因病辞官，现在应该是赋闲在家。” 弘治皇帝听了，说道：“秦紘已经七十多岁了吧。为了稳妥起见，还是派人到当地询问一下他的身体是否能够胜任。如果身体允许，那就让秦紘出马。” 弘治皇帝既然都这么说了，刘健和谢迁也就没有说什么。此事也就这么定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东宫庄田 秦紘老家是山东单县的。距离京城一千二百余里地。 既然有意选秦紘出马，自然是越快越好。 于是，京城这边派出八百里加急前往山东单县。反馈的结果，自然如朱厚照说得那样，秦紘身体十分硬朗，绝对能够胜任。 这令刘健、谢迁等人都暗自称奇。 倒是李东阳认为，极有可能是太子赶回京城，途经山东时，打听了一下这位老将的情况。 至于为什么要打探秦紘的情况，李东阳也是脑洞大开，进行了一番分析解释。那就是太子对于征战沙场之人十分敬佩。 别说太子了，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对大英雄都是崇拜至极。 有些时候，人太聪明，就容易自我解释，自圆其说。 这都不需要朱厚照亲自进行解释。和聪明人交往，有些时候还是能省不少精力的。有些事情无需解释，他们自己就会脑补。 既然山东方面得到的肯定的答案。于是朝廷很快就敲定了由秦紘担任户部尚书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代史琳总制狭西固原等处军务。 朱厚照听说最后敲定起复秦紘，不由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但凡有其他可能，也不会出此下策呀。”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虽然历史上的确是秦紘接替了史琳，但是这已经是最佳人选了。放眼整个大明，除去个别无法调离岗位的合适人选外，也就秦紘能够胜任此职了。 旁边的刘瑾听了朱厚照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就问道：“殿下。您说得是西山开煤矿这件事吗？您放心，只要是钱到位，绝对能取得成功的。” 钱到位，的确是很难。也的确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这个太子当得怎么就这么难呢。 下定决心西山采煤，可是资金却成了拦路虎。 父皇能够勉强同意，已经不错了，指望他赞助一下，那绝对是痴心妄想。这一点也得到了印证。 自己那两个财大气粗的舅舅是指不上了。 朱厚照又打起了慈庆宫里东西的主意。可是肖敬按照弘治皇帝的吩咐盯住了慈庆宫，别说是往外边拿东西了。就是出去个人，都被盯得死死的。根本拿不出去。 就在朱厚照愁眉苦脸的时候，刘瑾又计上心来，他说道：“殿下。奴婢有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能不能别学那帮文人文绉绉的。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谁也没逼你。”朱厚照没好气地说道。 这句话给刘瑾顶的，差点背过气去。他建议道：“眼下要想筹钱，那只有一条路了。就是将殿下的皇庄田地卖一部分筹钱。” 一句惊醒梦中人。对呀。本宫手里不是还有皇庄嘛。 在洪熙年间，就有仁寿宫庄。后来，又陆续有了清宁宫庄、未央宫庄。宪宗继位后，没收曹吉祥的田地，变成宫里的庄田，皇庄之名有此开始。 到了弘治二年，畿内共有五个皇庄，占地一万两千八百余顷。而勋戚、中官的庄田达三百三十二处，共计三万三千余顷。 河南、山西等地，各个王府占有的土地那就更多了。大明朝土地兼并的问题正在逐步加重，成为影响国家发展的一块绊脚石。 对于土地兼并这个顽疾，朱厚照知道，别说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太子，就是登基当上了皇帝，解决起来也是非常困难的。涉及到的都是大明朝的各路神仙，力量不是一般的大。 扯得有些远了，眼下还是解决西山煤矿资金问题吧。 皇庄其中有一部分是皇太子庄田，也称为东宫庄田。天顺三年，英宗就将昌平县汤山庄、三河县的白塔庄，以及朝阳门外的四号厂官庄赐给了东宫，也就是后来的宪宗。 宪宗时期，又赐予了东宫一些庄田。 到了朱厚照这里，自然继承了这些东宫庄田。 眼下，能解燃眉之急的，只能是卖皇庄了。朱厚照与刘瑾等人一研究，决定将三河县白塔庄的一部分皇庄按每亩二十两银子，卖出去两千五百亩，就能获银五万两。再加上手头现有的启动资金，绝对能够做成此事。 之所以选择三河县的皇庄，而不是京城外的皇庄，那是因为朱厚照对这块地，还有其他用处。 说干就干，一事不烦二主，朱厚照就让刘瑾到外边找买家。 而朱厚照带着人前往西山实地勘察。 工部也没有让朱厚照失望。第二日一早，由工部右侍郎张达带着挑好的勘探工匠，早早地在宫门外等候朱厚照。 朱厚照带着谷大用、钟虎等人，与张达他们汇合，一行人直奔西山而去。 西山，就如其名，位于京城的西边。它属于太行山的一支支阜。号称“太行山之首”。也被成为小清凉山。 朱厚照清晰地记着，位于西山的门头沟一带，就有大量的煤炭。 因此，他命令众人直奔门头沟那里。 张达原本打算先找到当地的村民，了解一下当地的情况。据说这里的村民尝尝偷偷在山里扒一些煤块，拿回家烧火。 由他们领路，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可是太子朱厚照却直接命令大家前往门头沟。这令张达十分不解。莫非太子早已安排人勘探完了。 那也不对呀。如果已经勘探完了，直接开采就是了。何必让工部安排勘探工匠呢。 疑惑归疑惑，太子殿下的命令还是要执行的。 于是一行人就直奔门头沟而来。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门头沟煤矿一直是北京的重要煤炭供应地。 朱厚照一行从头门村登山，走了数里到达潘阑庙，再走三里就到了天桥，从石门进入，二里路就到了孟家胡同。 这一路都是煤炭的矿脉。 工部派来的勘探工匠，很快就在这一路的几处发现了煤炭的矿脉。 张达等人对于朱厚照如此精准的选址，感到十分惊奇。 朱厚照自然也看到了大家的疑惑，他谎称，是自己夜里做梦，有个白胡子老爷爷告诉自己，这里有煤炭。 再加上听说这里的村民时常在这里捡石炭。所以就选择了这里。 如果不成功，再到其他地方找寻。 张达等人自然深信不疑。 第一百五十章 趁火打劫还是雪中送炭 矿脉顺利找到。接下来就是部署采矿事宜。 朱厚照吩咐道：“张大人。既然我们已经找到了矿脉，那么下一步就是组织人进行开采了。我早已经安排顺天府招募流民。你们工部这边可得抓紧时间征调工匠。” 张达回道：“昨日接到殿下的命令后，我们就着手开始征调了。京城这边的人很快就能到位。周边各府的需要一些时间。殿下大可放心。决不能误了殿下的大事的。” “那就好。除了征调懂采煤的工匠外，还得招募一些建造工棚，以及修路的工匠。你也看到了，西山通往京城的路况，不是很好。” 这条路是向京城运输薪炭的路，长期行走运输薪炭的马车，导致道路坑坑洼洼，再加上长年累月的风霜雨雪，行走十分不便。 提高运输效率，也是增加运输能力的一个手段。 尚未开始干，就考虑到了运输问题。这也没谁了。 到西山的实地勘探十分顺利。之所以如此顺利，除了西山这里煤炭资源十分丰富，再就是朱厚照的精准打击。 回到京城后，朱厚照就开始着手组织大家做开矿前的最后准备。 其实开矿除了分工明确，加强管理之外，无非是做好人财物的调拨。 人员除工部提供的各类工匠之外，就是顺天府招募的流民劳力。 杨守随亲自上阵，组织人严把关，从众多应征者中，优中选优，最终挑选出了整整三千人。 由于前来应聘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三千个名额很快就招满了。那些没有被选上的，还在询问是否还会再招募。 对此，杨守随早已得到朱厚照的指示，在煤矿开采成功后，还会陆陆续续招募矿工的。 不仅招募矿工，还会招募运输人员，以及京城内的销售人员的。 这给了那些落选流民希望。 朱厚照原本打算加速扩大招募矿工，可是资金却成为拦路虎。 而刘瑾对外卖皇庄一事，意外受阻。至今没有卖出去。 三河县的白塔庄是皇太子皇庄，这是众所周知的。 听说要卖这里的土地，根本就没有人敢买。 刘瑾找了足足八天，依旧是没有找到买家。 朱厚照认为刘瑾是没有认真去办这件事。 刘瑾那叫一个冤呀。他这几日跑遍了京城的官宦、商贾、文臣、武将，甚至还委托了牙行。人家根本就是不敢接手呀。 煤矿这边，一直由王鏊、王守仁等人在那里盯着。启动资金早已经投了进去。 如果再不继续投钱的话，只能是停工了。 其实，凭朱厚照身为明朝太子的身份，信用是绝对有的。完全可以先欠着。 可是，朱厚照已经答应弘治皇帝，绝不以势压人，按正常的商业来往做事。 这才将怒火撒到了刘瑾身上。 刘瑾真是无辜呀。 就在朱厚照因为卖不出去皇庄而发愁的时候，谷大用来报，朱厚照的亲舅舅，寿宁侯张鹤龄来了。 这个时候他来干什么。但又不能不见，就让他进来吧。 过不多时，神采奕奕的寿宁侯张鹤龄就进来了。 朱厚照对于这个见死不救，没有借钱给自己的张鹤龄，没有什么好感。 寒暄了几句之后，张鹤龄就十分关心地问道：“殿下。最近是不是为了筹钱而烦恼呀？” 你这是来气我的呀。朱厚照心想，前些日子去你府上借钱，被你给打发回来了。这不是明知不问嘛。 朱厚照白了张鹤龄一眼，喝起了茶水，没有回答。 张鹤龄也不因朱厚照的无礼而生气，继续说道：“听说殿下要卖东宫皇庄。刘瑾找了那么多买家都没人买。我今日来就是为此事而来的。” 朱厚照一听，精神为之一振，这才问道：“舅舅。您的意思是要买东宫皇庄？” 张鹤龄点了点头，说道：“殿下有困难。舅舅也不能不管呀。别人不捧场，舅舅总得捧场吧。我听说，殿下要卖两千五百亩良田，这么大的量，可不是谁都能买下的。我决定买下来。” 朱厚照没有想到张鹤龄能主动来买地，夸耀道：“舅舅真是我的大救星呀。刘瑾。赶紧把地契拿过来。本宫现在就和舅舅把此事办了。” 张鹤龄摆了摆手，说道：“殿下。别着急嘛。咱们还没谈价钱呢？谈完了再办，也不迟。” “舅舅。三河县白塔庄的地，你应该知道，那可都是良田呀。就按市场价二十两一亩，绝对是价格公道，这你大可放心。”朱厚照解释道。 谁知张鹤龄却说道：“殿下。您知道为什么这两千五百亩地卖不出去吗？不是地不好，而是您出的价格太高了。大家都觉得价格太高，因此才拒绝购买的。他们不敢说，也就我跟你说实话吧。咱也别二十两了，都是一家人，我也不和你讨价还价了，一口价，十五两一亩。” 朱厚照这才明白张鹤龄为什么要主动前来找自己买地了。他不是雪中送炭，这是要趁火打劫呀。 好歹他是自己的亲舅舅，而且还主动上门求购，朱厚照还了一口价，说道：“舅舅。咱也别二十两、十五两了。就取个中间价吧，十八两一亩。” 张鹤龄摇了摇头，十分坚定地说道：“殿下。您卖了这么多天，刘瑾找了多少家，我心里十分清楚。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放眼整个京城，也就我敢买您的地。十五两一亩，您要是买卖，咱们马上办手续，如果不卖，那我现在就走。” 这是赤裸裸地威胁呀。 张鹤龄对于西山煤矿缺资金一事，自然是心知肚明。 正是看到了朱厚照缺资金，急于出手皇庄，这才主动找上门来。 朱厚照此时心中怒火中烧。他当即就要发作，但是旁边的刘瑾却恭敬地说道：“殿下。寿宁侯说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您不妨多考虑考虑。” 说完还向朱厚照使了一个眼色。 朱厚照经刘瑾这么一提醒，仔细一想，要想确保顺利开业，只能是卖掉皇庄的土地。 而从这几日的情况来看，张鹤龄说得没错，没人敢买。只有他敢买。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他才敢趁火打劫，将价格压到十五两一亩。 朱厚照只能是面对现实，低价卖给寿宁侯张鹤龄。 想到这里，朱厚照十分释然，他的表情又恢复了过来，冲着张鹤龄淡淡一笑，说道：“成交。”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不详的预感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面对朱厚照西山开煤矿缺少资金的窘境，堂堂国舅爷寿宁侯张鹤龄不仅没有雪中送炭，还趁火打劫。压低价格购买朱厚照的庄田。 由于朱厚照计划筹款五万两，按照十五两一亩的价格，卖掉两千亩庄田，还有两万两的缺口。 换句话说，寿宁侯张鹤龄通过此次交易，至少获利两万两。 为了能够确保资金充裕，朱厚照主动提出，三千四百亩庄田，五万两银子。这相当于又白送了张鹤龄六十余亩地。 张鹤龄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他当场表示同意。并表示，明日就可以过户。 朱厚照亲自将张鹤龄送出了慈庆宫。 张鹤龄可以说是，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谷大用在旁边说道：“殿下。寿宁侯这么做，实在是太不讲究了。殿下莫不如找皇后，理论理论此事。” 刘瑾则像看弱智一样的表情，看着谷大用，说道：“皇后对这两个弟弟那可是疼爱有加。皇上与皇后夫妻恩爱，自然是站在皇后这一边的。殿下如果去找皇后，先不说皇后怎么处理此事，最起码皇后会认为是我们怂恿殿下这么干的。到头来，你觉得皇后会怎么做？” 谷大用一听，背后直冒汗。 朱厚照自然明白刘瑾所言甚为正确。在他同意这笔趁火打劫的交易后，就变得十分释然。 此时听了二人的话，笑着说道：“虽然有趁火打劫的意味，但是咱们起码把地卖出去了，解决了资金问题。总比没人买，强多了吧。只要是西山煤矿早日开采出煤炭，那咱们就赚大笔的银子，这点损失不算什么。” 这是谁给他的勇气呀。刘瑾、谷大用等人虽然是朱厚照的小跟班，对其忠心耿耿。对于西山开煤矿赚大钱这件事，并没有多大的信心。 刘瑾虽然陪着笑，但是心里却说，再西山开煤矿，还不如开妓院、开赌场来钱快呢。 刘瑾虽然起初劝过朱厚照，可是朱厚照心意已决，根本就没有听刘瑾的意见。 刘瑾作为奴才，只能是按照朱厚照的意思办。在他看来，即便是朱厚照在西山开煤矿失败了，皇上和皇后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就当是陪太子做游戏了。 解决了资金问题，朱厚照心情大好。 第二日，寿宁侯张鹤龄就带着人来到了东宫。 朱厚照这边早已经准备好了此次卖地的地契。而寿宁侯张鹤龄也带来了五万两银票。 昨日谈妥，今日就能把钱筹集齐。这不仅仅说明寿宁侯张鹤龄财大气粗，更能说明他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着朱厚照妥协了。 寿宁侯张鹤龄带来的人验证皇庄地契。而朱厚照身旁的刘瑾等人则负责验银票。 其实这都是正常流程。作为堂堂大明皇太子和当朝寿宁侯，这点信誉还是应该有的。 事实上，两个人是互相不信任。张鹤龄担心朱厚照给自己的是假地契。拿完钱后，不认账。 而朱厚照也担心张鹤龄拿假银票来骗自己的地。 双方都验证无误后，就有人将早已草拟好的买卖协议送到了朱厚照和张鹤龄面前。 张鹤龄因为可以大赚两万两银子而非常高兴。 至于朱厚照，虽然被自己的亲舅舅趁人之危，难免有些感伤。 张鹤龄还不忘调侃一句，“殿下。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签了字，可就正式生效了。” 朱厚照现在哪有心情和这位吃人肉不吐骨头的亲舅舅闲聊，就像早点签完，早点结束。 但是张鹤龄正高兴呢，没有因为朱厚照的沉默而停止说话，而是继续说道：“殿下。本侯真弄不明白。您是堂堂皇太子，为什么要去学人家做生意呢？这不仅涉及皇家的脸面，而且风险极大。留着那些庄田吃租子多好，旱涝保收。” 朱厚照知道寿宁侯张鹤龄这是得了便宜卖乖。但是仍然笑着回道：“本宫只是想找点事情做，锻炼锻炼自己。如果连一个小小的煤矿都管理不好的，将来如何管理大明。” 张鹤龄附和道：“殿下。这个想法太好了。那我恭祝殿下，取得成功。” 朱厚照故意问道：“那舅舅不参一股。这个买卖稳赚不赔。可是能赚大钱的呀。” 张鹤龄回道：“买地的钱，还是东拼西凑的。没有闲钱投资呀。还是算了吧。” 两个人说完话，朱厚照就开始签字了。 就在朱厚照提笔刚刚写下“朱”字，正要写“厚”字的时候，就听谷大用气喘吁吁地进来喊道：“殿下且慢。” 这又是什么情况。 还没等朱厚照说话，旁边的张鹤龄呵斥道：“狗奴才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我和殿下正在办正事，什么事能比现在这件事情大。” 朱厚照到没有说什么，而是问道：“大用。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谷大用回禀道：“启禀殿下。大明江南集团总经理唐伯虎求见。” “那就让他进来吧。”朱厚照吩咐道。 谷大用就出去宣唐伯虎觐见了。 张鹤龄已经在他那份签完字了，就对朱厚照说道：“殿下。咱们还是先把字签了吧。” 朱厚照笑着说道：“舅舅。还是等唐经理过来再说吧。都已经进行到这个步骤了，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原来，朱厚照途径山东时，看到沿途的破败景象，也听闻了京城的一些传闻，就命人返回南京，命许进、唐伯虎等人再筹集一批粮食运往京城。 天寒地冻，粮食紧缺。百姓的生活应该是非常艰辛。 朱厚照原本以为江南的船队还得有一段时间才能进京。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很快，唐伯虎就进来了。拜过朱厚照和在场的张鹤龄后，朱厚照就问道：“伯虎。真没想到是你亲自带队。此次运来多少粮食？” 唐伯虎回道：“禀殿下。此次共运送约一万石粮食。” 张鹤龄可没闲工夫看着这二人对话，就继续催促朱厚照签字。 他隐隐地感觉到，唐伯虎的到来，令朱厚照心情大变。犹如救命稻草一般。 张鹤龄心头，一种不详的预感袭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不止一次 唐伯虎在门外等候时，就听说了太子殿下急用钱，需要卖庄田。寿宁侯张鹤龄趁火打劫，低价购买一事。 他请安后，就问道：“殿下。此事属下已经知晓。如此低价卖地，实在是亏大了。” 朱厚照无奈地说道：“西山开矿，急需用钱。旁人都不敢接手，只有寿宁侯敢于接手。” 唐伯虎听了，说道：“殿下。接到您的命令后，许大人和我除了筹集粮食之外，还特意运来了一批银子。许大人说，殿下回到北京，定然要做些事情。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 “这太好了。不知伯虎此次带了多少银子？” “也不多。区区八万两而已。”唐伯虎回道。 朱厚照没有想到许进和唐伯虎这么给力。竟然运来了八万两银子。西山开矿的资金有保障了。 他看着旁边的寿宁侯张鹤龄，笑着说道：“舅舅。实在是不好意思。伯虎给我运来了银子。庄田我就暂时不卖了。” 张鹤龄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都开始签字了，还能突遭变故。 真是煮熟的鸭子飞了。 他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张鹤龄说道：“殿下。您缺钱。谁都不买殿下的庄田。是我这个舅舅看殿下处于困境，主动出手帮殿下。咱们都已经达成口头协议了。就差这个签字了。殿下现在说不签，就不签了。是不是有些出尔反尔呀。” 也就是张鹤龄敢这么跟太子朱厚照说话吧。换做是其他人，即使非常不高兴，也绝不会当着朱厚照的面，这么说的。 朱厚照此时心情大好，并没有与张鹤龄计较，只是说道：“那就请舅舅多担待了。要不，舅舅可以入股西山煤矿。您看如何？” 张鹤龄与大家想法一致，根本就不看好朱厚照西山采煤。更何况他与人合伙开的薪炭行生意非常好，根本没必要掺和进来。 但是朱厚照现在决定不签字，这笔生意也就彻底告吹了。他又不能像对待其他人似的，强买强卖。 张鹤龄最后说道：“殿下。既然你不想卖了。我也不能强迫你卖庄田。不过此事传扬出去，对殿下时好时坏，就不好说了。至于参股一事，还是算了吧。” 说完，张鹤龄就告辞了。 张鹤龄气急败坏地前往张皇后哪里。向其哭诉着太子是如何如何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的。 这已经是张鹤龄的惯用套路了。 出了问题，就向自己的亲姐姐哭诉。而张皇后对自己的这个弟弟十分宠爱，就向弘治皇帝吹枕头风。 弘治皇帝就不用多说了，那可是“宠妻狂魔”。自然是大开方便之门。 久而久之，朝廷内外都知道了这个寿宁侯不好惹。他做了多少坏事，依旧是我行我素，越发豪横起来。 张皇后听着张鹤龄的哭诉，越听越是眉头紧锁。 太子朱厚照打算在西山开煤矿一事，她是知道的。 张皇后对此与大家的想法并不一样，她是支持朱厚照这么做的。为此还进行了一波神助攻，使得弘治皇帝同意了朱厚照的想法，西山采煤得以实现。 至于寿宁侯趁人之危，打算低价购买朱厚照的皇庄，这件事她也知道。 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个是自己的亲弟弟。 一个愿意购买，一个愿意卖出。 至于价格高低，那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因此，张皇后并没有阻止此事。 此时，朱厚照因为江南那边及时送来了银子，就停止卖出皇庄。也是正常情况。 那自己的这个弟弟前来干嚎，又是什么操作呢。 张皇后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张鹤龄的表演。丝毫没有劝解的意思。 张鹤龄哭着讲述完，就十分委屈地说道：“姐。你可得给兄弟我做主呀。” 张皇后问道：“太子最后签没签转让协议吧。” “这个该死的唐寅。早不来，晚不来。太子正在签字的时候来了。太子只签了一个字，并没有签完。”张鹤龄如实回道。 张皇后笑着说道：“既然没签。那太子反悔也是正常的。你过来找我。莫非要让我找太子，让他必须卖给你不成。” 张鹤龄岂能听不出张皇后话里的意思。他说道：“强买强卖，那是绝对不行的。为了能够帮助太子殿下解决资金问题，在没有人敢买的情况下，我是毅然决然地选择全力支持太子的。筹集这些钱，我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现在买卖没谈成，我损失也不少呀。请姐姐给我做主呀。” “你想让本宫怎么做？” “请姐姐劝劝太子。要么继续完成这次生意。要么就赔偿我此次的损失。”说完，张鹤龄又开始嚎嚎大哭。 张皇后急忙制止了张鹤龄的“表演”。她说道：“做生意，那就是有赚有赔。如果你和太子谈成了此次生意。你可是能赚不少呀。比起你可能赚到的，这点损失又算什么。要不。你就向太子的西山煤矿入一股。分些红，不就把损失弥补回来了嘛。” 张鹤龄连忙委婉地谢绝了张皇后的好意。 他算是明白了。亲儿子要比亲弟弟近乎很多呀。 不过这个话，张鹤龄可不敢当着张皇后的面说出来。只能是心里想一想，发一发感慨吧。 张皇后不给自己主持公道。这件事就是彻底没戏了。 张鹤龄还没有脑残到去找弘治皇帝“诉苦”。 姐姐尚且这个态度。弘治皇帝那里，极有可能就没有自己的好了。 自己身上有多少事，张鹤龄还是知道的。 弘治皇帝是看在张皇后的面子上，对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的。 如果自己去找弘治皇帝主持公道。极有可能将旧账翻出来。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再说了，此事上，朱厚照虽然有些过失，但是都能说得过去。而且朱厚照是堂堂大明皇太子。自己还真是惹不起。 张鹤龄见张皇后不肯帮自己，只能是选择告辞。 临走时，张皇后还不忘告诫张鹤龄，以后切不可做强买强卖之事。一定要奉公守法。 张鹤龄心中难免有些不屑。就像是自己干过强买强卖之事似的。 不过想一想，自己好像还真干过这样的事情。 而且不止一次。 第一百五十三章 平江伯陈锐 唐伯虎送来的这八万两银子，绝对是雪中送炭。 这使得朱厚照西山开煤矿一事，解决了资金短缺的窘境。 除了粮食和银两外，唐伯虎还运来了杂交水稻的种子、以及一批布匹。 三百名属于大明江南集团的工匠也一同随行。 这些都是朱厚照所急需的。 在顺天府这边招人的时候，朱厚照就开始与工部的工匠研究煤矿的选址，以及物质准备。 虽然选了几个矿井的位置，但是要说最佳的矿井位置，无疑是距离京城最近的那一个。 第一个矿井在这里，既能缩短到京城的运输距离，也能节省大量的人力物力。 物质这块涉及很多，挖矿的工具、炸药，矿井所需的坑木、柳条，以及运输的车辆等。 另外，还得在矿井旁建造矿工的住所，囤煤的煤场等。 至于修路的石头等物资，那都是矿井出煤后，需要做的。 至于招募来的这些流民，仅仅是身强体壮而已。采煤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工作。 在矿井中，随时都会因为危险而失去生命。 因此，对他们的上岗前的培训还是十分必要的。 除了那些工部抽调的有经验的工匠负责讲解外，朱厚照也为大家做了一番介绍。 朱厚照在现代还是了解一些煤矿采煤之事的。他只是把自己知道的传授给了大家。尤其是安全方面的。毕竟矿井里危险无处不在。没有安全意识，或者安全经验的话，那是很容易出现事故的。 唐伯虎送来的这三百工匠，除部分制造玻璃、制造钢铁的，之外，都被朱厚照派往了西山的煤矿。 那一万石粮食，朱厚照也做了分配。 两千石送给宫里。用于宫内使用。 三千石送给户部。用于朝廷使用。 四千石用于西山煤矿。此时正是西山煤矿加速推进采煤进程的关键时期，粮食必须得到保证。 张达一直在门头沟煤矿那里盯着。朱厚照则是隔三差五去那里查看一下。 但是朱厚照知道，张达作为工部的右侍郎，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忙乎着。 人家充其量就是来帮忙的。 煤矿是自己出钱建造的，这是属于自己的产业。而张达是朝廷中人，一直管理煤矿，明显是不合适。 朱厚照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跟随自己的太监。可是他自己就把这个想法给否了。 原因很简单，煤矿不同于酒楼。这里面的情况要复杂很多。矿上、矿下，涉及很多方面。 王鏊、王守仁等人，虽然挑出来一个都能胜任。可是这些人还得跟随自己返回南京。在京城这段时间，还得有其他事情要做。 最后，朱厚照决定从民间挑选可用之人。 可是上哪里找这样的人呢。撒出去人，漫无边际地去寻找，不仅费时费力，而且效果还不一定好。 这一日，朱厚照看到平江伯陈锐的奏折，突然想起了他。 平江伯陈锐也是颇有才干。弘治十三年曾经充任总兵官，统领京兵前往大同抵御北虏的侵扰。 因平江伯陈锐屡战屡败。朝廷中的言官就纷纷弹劾平江伯陈锐、太监金辅，以及许进。 结果导致许进致仕，平江伯陈锐夺俸闲住。 对于平江伯陈锐这样的人才，放在家里，那是极大的浪费。 于是，朱厚照决定招平江伯陈锐过来帮助自己经营西山的煤矿。 平江伯陈锐因给事中弹劾，赋闲在家。 他开始还有些不适应，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平江伯陈锐并不像安远侯柳景那般，赋闲在家后，积极运作，妄图早日起复。 他这次彻底被朝廷寒了心。自己拖着病躯，顶着压力前往大同。劳心劳力，最后落得这般下场，怎不让人生气，怎不让人寒心。 再加上自己岁数也不小了。身体也有这种那种的病。因此，平江伯就打算颐养千年。府中的大小事务也都交给了儿子陈熊。等自己百年之后，由陈熊袭爵就是了。 当他听儿子陈熊来报，太子朱厚照前来拜访。他还有些不相信呢。当确认就是太子时，陈锐第一反应就是莫非自己的儿子闯祸了。 儿子陈熊随自己，性格耿直，容易得罪人。 难道是得罪了朱厚照身边的太监。 陈锐虽然没有与太子朱厚照打过交道，但是他也听说了一些朱厚照的事情。这个太子在京城时十分能折腾，而他身边的这些太监也都陪着他胡闹。 到了江南躲灾，倒是干了一些大事。这一点到令陈锐赞不绝口。 但是，太子朱厚照非常宠信身边的这些太监。有八个太监最得宠。分别是刘瑾、马永成、谷大用、魏彬、张永、邱聚、高凤和罗祥。被称作“八虎”。 怀着忐忑的心情，平江伯陈锐出了府门迎接朱厚照。 朱厚照十分客气地说道：“平江伯。突然登门拜访，叨扰了。实在是事情紧急呀。” 平江伯陈锐心里咯噔一下，忙说道：“殿下能够来到我们府上，那是小老儿的荣幸。可是我那犬子惹了什么祸吗？” 朱厚照听了，一愣，这都是哪跟哪呀。随即他就明白了，陈锐定然是认为他的儿子闯祸了，自己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平江伯误会了。本宫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商。怎么，不请本宫进府呀。” 平江伯陈锐连忙陪着朱厚照进了府。 落座后，朱厚照就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京城这些日子，薪炭价格不断上涨，老百姓苦不堪言。逃难来的难民人数众多，每日饥一顿饱一顿，过了今日没明日的，入冬后将更加艰难。本宫就想到在西山采煤，既能解决京城的取暖问题，也能解决这些流民的生计问题。父皇也同意了。眼下煤矿还缺一个管事的。本宫此次前来，是想邀请平江伯负责管理煤矿，不知平江伯意下如何？”朱厚照单刀直入，将自己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无论是薪炭价格上涨，还是越积越多的流民，平江伯陈锐是知道的。 这两个问题已经困扰了朝廷多年，而且近几年呈现愈演愈烈的趋势。 朝廷研究了这么多年，始终是不得其法。 现在听朱厚照谈起解决之道，平江伯陈锐还是打心眼里赞同的。 在他看来，朱厚照还是个小孩子，不可能想出这个办法。定然是朱厚照身边人想出来的。 平江伯陈锐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就是王鏊。 他听完朱厚照的话，并没有当场表态，而是说道：“殿下。您说的这个的确是一个十分可行的办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王鏊王大人的建议吧。” 朱厚照听了，淡淡一笑，回道：“平江伯。此事还真不是王大人想出来的。是本宫自己琢磨出来的。” 太子殿下自己想出来的。这不可能。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想出如此办法。 但是平江伯也不好质疑朱厚照。 毕竟人家是太子，虽然是个小孩子，也是好面子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迂回之策见奇效 对于朱厚照自称是自己想出的这个办法，平江伯陈锐是不相信的，但是他又没法反驳，只能是陪着笑脸，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赞美话。 朱厚照看出了陈锐的不相信自己的内心想法，他也没有为自己辩白。而是聊起了陈锐的光辉历史。 “平江伯无论是总制两广，还是总督漕运，做了很多利国利民的大事。朝廷中多一些像平江伯这样的文武全才，那将是大明之幸呀。” 听了朱厚照的这番话，平江伯陈锐心里颇为激动，他没有想到太子竟然对自己的事情如数家珍。十分谦虚地回道：“殿下。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前年前往边关御敌，不就是毫无效果可言，最终被弹劾，赋闲在家嘛。我可没有殿下说得那么厉害。” 朱厚照摇了摇头，反驳道：“平江伯。话可不能这么说。弹劾一事，我了解一些，责任不在你，这里面的情况有些复杂。你是受到牵连的，并不是你做错了什么。” “殿下真是这么认为的？”平江伯陈锐问道。 “那是当然。自打王越王老将军去世后，边关就没有能够镇得住的优秀将领了。前一段时间我去面见父皇，正好碰到他们商讨前往边关御敌的将领人选。我推荐了秦紘秦老将军。十分清醒的是，父皇和几位大臣采纳了我的意见。但是现在想一想，还是有些对不住秦老将军。本是应该颐养千年的岁数，还要为国捐躯。”朱厚照无奈地说道。 平江伯陈锐听了，说道：“秦老爷子得有七十多了，不过听说他的身子还是十分硬朗。殿下推荐他前往边关，绝对能够胜任的。皇上和内阁几位大人能够最终选择他，那也是知人善用。正如殿下所说，朝中的确是缺少精通兵法，能够胜任带兵打仗的将领。现在确实是有些青黄不接呀。” 平江伯陈锐说得十分委婉，并没有直说大明现在的真实状况。 朱厚照笑着说道：“既然朝廷已经这么定了，咱们也就不操这份心了。但是京城的流民问题以及柴炭供应紧张的问题，咱们不得不考虑了。我此次前来，就是希望平江伯能够出山，帮帮我。不知平江伯意下如何？” 朱厚照刚来时，就开门见山邀请平江伯陈锐。平江伯陈锐对此是有些抵触的。自打赋闲在家后，待在家里想了很多事情，平江伯陈锐现在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不想再掺和朝廷的事情。 所以他才询问此事是不是王鏊想出来的。目的就是转移话题，最后再委婉地拒绝。 可是朱厚照在没有得到答复时，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采取了迂回战术，从平江伯早些年的事情开始谈起，赞扬了平江伯的丰功伟绩，并且引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 这一招可是收到了奇效。 平江伯陈锐是从父亲陈豫那里袭爵平江伯，他并没有因为自己出身功勋自家而沾沾自喜。 父亲陈豫给他树立了一个好榜样。 要知道平江伯这个爵位是陈瑄在靖难之役中归附永乐皇帝朱棣，因拥戴之功而获得的。死后追封为平江侯。 陈豫是陈瑄的孙子。整个人生呈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势头。正统十四年就被进封平江侯。死后更是被追赠黟国公。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有了陈豫这个标杆，陈锐的成长也是非常快速的。 可以说他是一个尽职尽责，有能力有抱负，又十分正直的武勋将领。 但是现实却十分打脸，因为朝廷一些文官的弹劾，导致平江伯陈锐被夺俸。心中的苦闷又有谁知。 陈锐与朱厚照聊得很好，朱厚照给陈锐的感觉也是非常好。 所以朱厚照再次发出邀请，陈锐就答应了。他说道：“殿下既然屈尊前来邀请，我如果不答应，那就实在是太不识抬举了。老夫只能是尽力而为，如果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还望殿下多担待。” 陈锐既然答应了，朱厚照非常高兴，他笑着说道：“平江伯太谦虚了。让您老人家管理煤矿，绝对是大材小用。您不觉得委屈，我就很高兴了。” “这是关乎京城冬季的供暖，以及颠沛流离的流民生计的大事情。老夫觉得不亚于边关抵御北虏。无论是抵御外敌，还是解决百姓生活供暖、流民，其实都是想让百姓安居乐业，过上好日子。” 平江伯陈锐的话，可以说是真知灼见。朱厚照也是这个想法。他听了陈锐所言，觉得自己这次没有白来。起码找到了一位志同道合的同道中人。 既然陈锐已经答应了，朱厚照就告辞了。 双方约定，三日后前往西山煤矿。 这段时间，在张达的率领下，不仅将这帮招募来的流民培训完毕，而且已经开采出了煤炭。 在工匠的带领下，这帮里流民分成了三部分，有负责采煤的，有负责建造工棚和煤场的，还有负责修路的。 之所以还没有向京城运输，是因为朱厚照觉得，眼下只是实验性开采，待各方面捋顺清楚，步入正轨之后，再向京城运输。 另外，朱厚照还有另外的打算，那就是将煤炭制作成蜂窝煤，这样更有利于百姓取暖。 也许有钱人不在乎家里冬季取暖耗费多少，可是那些小门小户的百姓对此那是十分在意的。 制作成蜂窝煤，能够延长燃烧的时间。 这不，除了隔三差五去西山实地查看一番外，朱厚照又从工部找来几名能工巧匠，开始研究制作蜂窝煤的模具以及烧煤的炉子等。 朱厚照凭借着记忆，画出了草图，工匠根据图纸，制作了出来。又经过几番改良，最终成型。 朱厚照之所以与陈锐约定三日后去西山，是因为磨具和炉子已经进入到了最后的关键时期，虽然已经基本成型，可是还有一些小细节方面需要再打磨、处理一下。 天气一日比一日冷了。京城的百姓因为薪炭而发愁，流民则为了生计而发愁。各有各的愁事，各有各的难处。 第一百五十五章 西山视察 西山那边每日的产量是稳步增加。张达前两天还向朱厚照请示，打算再建造第二口井、第三口井。 朱厚照知道，这是必然的选择。于是他命张达组织人开始建造井口，同时让顺天府那边继续招募流民，这次下达的指标是两万人。同时也让他们带着家属一同前来西山。 因为经过这段时间加班加点的建造。流民已经在西山这边建造了大批的工棚。虽然十分简陋，但是毕竟是一个可以挡风遮雨、抵御凛冽寒风的住所呀。 经过几次扩招，招募的矿工大约两万人左右。 这两万工人加上家属，保守估计得有七八万人吧。 如果能解决他们的生活，无疑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朱厚照自己对自己说道，我做的也不差吧。 王鏊、王守仁、唐伯虎等人虽然没有参与到西山煤矿这件事上，但是他们也是重任在肩。 第一件事，就是由王鏊负责成立玻璃厂。京城的达官贵人要比南京那边多得多。成立玻璃厂，生产出比琉璃还纯净的玻璃，绝对会在京城获得追捧。“劫富济贫”的策略就可以在京城全面展开了。 第二件事就是安排王守仁到辽东继续购买种马，为江南的马政添砖加瓦。 第三件事就是安排李昆成立一个小型钢铁厂，为西山煤矿提供各类器具。当然了也生产一些器具在市面上进行售卖。 至于唐伯虎，也没有闲着。趁着王守仁去辽东购买种马之际，他则在北直隶这边收购当地的一些土特产品，下一步运回江南地区进行贩卖。也算是不空跑一趟。 第三日，朱厚照就按照事先的约定，与陈锐一同前往西山。 陈锐不仅将儿子陈熊带上了，还从府上调来几名管事的。 见到朱厚照后，陈锐就解释道：“殿下。微臣事先也没有和您商量，就擅自做主，将犬子和几名管事的带来了。还望殿下理解。微臣想借此机会锻炼锻炼犬子。虽然只是经营西山煤矿，但是其中还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但是我保证绝对不会耽误矿上的各项工作的。” 朱厚照对此并不在意，他笑着说道：“平江伯这是做，我非常高兴。这说明平江伯这是真把西山煤矿当回事了。我已经安排顺天府，准备再招募两万流民到西山煤矿工作。接下来有的你们忙了。” 当听说朱厚照已经安排顺天府再招募两万流民赴西山挖矿，陈锐也是激动不已。 他夸耀道：“殿下。算上家属的话，那不得有十万人呀。” “保守估计得有九万多人吧。”朱厚照回道。 “实在是太了不起了。殿下。我一定管理好西山煤矿，不让殿下失望。” 朱厚照笑着说道：“平江伯。您的能力绝对是没有问题的。只是煤矿开采，安全是至关重要的。如果出了矿难，那是要死人的。我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还是希望平江伯多注意安全方面。” 平江伯都一一记下了。 张达等人早已知道今日朱厚照、陈锐等人要来。所以他特意命人将煤矿里里外外打扫了一番。 煤矿管理人员现在都在一座二层小楼里办公。这是朱厚照特意安排人建造的。 由于时间赶得很急，所以小楼十分简陋，但是该有的都有。办公基本都是在一楼。二楼基本上都是宿舍。供张达等人休息。 至于吃饭，则是与那些工人一同吃饭。工人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 这都是朱厚照特意安排的。建矿初期，就得表现出与大家同心同德的决心。 那些流民能够有个谋生的职业，自然是十分珍惜。再看到那些大人物与自己吃一样的饭菜，必将卖力气地工作。 这其实也是提高凝聚力、战斗力的一个手段。 双方见面后，张达先在会议室向朱厚照和许进做了一番汇报。介绍了目前的情况。 西山煤矿一号井产量稳步提升。二号井目前已经出煤了。三号井现在已经勘探完毕，待新来的工人到位后，就可以开始开采了。 对于这个进度，朱厚照十分满意。他说道：“张大人。这段时间你的工作做得非常好。煤矿的进度也是十分快。你是功不可没呀。作为朝廷命官，一直在这里忙乎，终究不是那么回事。言官已经开始弹劾你了。所以我才请平江伯出山。” 对于那帮言官的弹劾，张达是知道的。只是自己已经接下了这项工作，主动提出辞职，非常不好。另外，张达认为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所以他一直坚持在这里工作，不去想朝廷中的那些烦心事。 朱厚照没有多说话，只是简单说了几句。 平江伯陈锐也做了表态发言。 会后，张达又引领着众人在四处看看，并充当了向导。 看着井然有序的工作场景、已经初具规模的煤场，朱厚照觉得自己又向成功迈出了一步。 参观完毕后，朱厚照让谷大用将早已准备好的赏金拿了出来，足足两千两银子。 张达没有想到朱厚照出手如此阔绰。他有些受宠若惊，忙说道：“殿下。使不得。我们工部就是负责为京城供应御用薪炭的职责。此次前来开采煤炭，正是职责所在。这个钱，我真不能拿。” 朱厚照解释道：“张大人。你就不要客气了。西山煤矿，是本宫的产业。与工部的职责无关。你来我这里帮忙，拿个工钱，是很正常的。朝廷那帮疯狗如果胆敢弹劾你，我会出面为你说话的。这你大可放心。” 张达的确有这方面的担心，见朱厚照这么说了，只好把钱收下了。 此时，天色已晚，大家已经忙碌了一整天。朱厚照决定明日上午在进行交接。 张达早已命人准备好了晚饭。这次没有与工人同吃。毕竟太子朱厚照和许进在这里，于是张达就在办公楼里摆了一桌，为朱厚照和平江伯陈锐接风洗尘。 大家刚刚落座，尚未开席。 就见一个人慌慌张张赶来了，跑到张达耳边嘀咕了几句。 张达听了脸色大变。 第一百五十六章 矿难 朱厚照见张达脸色大变，忙问出了什么事。 张达脸色煞白，说道：“殿下。一号井出现坍塌，有十八个人被埋在了下面，生死不明。” 朱厚照一听，这还了得，他命令道：“马上组织人进行营救，一定要把他们救出来。另外要注意安全，千万别让营救的人再出现问题呀。” 张达起身出去，组织人营救去了。 朱厚照此时也没有了吃饭的心情，也想到现场去看一看。可是平江伯陈锐、谷大用等人都劝说朱厚照不要去。 因为现在那里实在是太危险了。大家不可能让朱厚照去冒险。 平江伯陈锐说道：“殿下。要不我去吧。看看什么情况，到时候我再向您禀报。” 朱厚照吩咐道：“钟虎。你陪平江伯去。一定要保护平江伯的安全。” 钟虎就陪着许进出去了。钟虎走后，还有赵龙率人保护朱厚照呢。因此朱厚照的安全是没有问题的。 自打那次朱厚照意外被劫被之后，他的安保要比以前做得更加完善。 谷大用一直在旁边伺候着朱厚照，他安慰道：“殿下。不就是几个人嘛。能不能活着出来，就看他们的造化了。这种天灾，就看个人的命了。命不好，死了也是正常的。” 朱厚照冷眼看着谷大用，说道：“那可是十八条活生生的生命呀。虽然他们地位低下，可是他们也有活着的权利。我们一定要善待每一个生命，千万不要轻视人的生命。” 虽然谷大用对朱厚照这番言论感到非常震惊，但是朱厚照既然这么说了，那他只能是表示同意。并且为自己刚才的言论表达了悔意。 朱厚照没有继续追究，而是出了办公楼，来到了办公楼前面的广场。 在这里，就能看到不远处半山腰的一号井。此时那里灯火辉煌，人流涌动，显然大家正在紧张地开展营救。 朱厚照只是站在这里，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派人去打探消息，更没有催促他们抓紧营救。 因为他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自己如果发话的话，势必会令营救人员紧张，为了尽快营救，难免会做出冲动的举动，那么做的话，很容易引发二次事故。 倒是张达、陈锐，不时派人前来向朱厚照汇报。 由于坍塌还在继续，向井口里面的进展十分缓慢。张达比较理智，让工人们平稳推进，防止二次坍塌。 朱厚照自然吩咐前来报告之人，转达自己的意思，那就是在保证救援人员安全的前提下，尽快救出被困在井口里的工人。 同时，朱厚照还建议，不要仅仅从井口这里往里面挖掘，还要从其他位置向出事地点挖掘，兵分两路营救，效果会更好一些。 处于长身体阶段的朱厚照这晚没有早睡。 张达等人更是连夜组织营救。 一直到了子时，仍然是没有挖通塌方。而另一条通道也在紧张的进行挖掘。 一旁陪伴的谷大用十分心疼朱厚照，不断地催促其早点休息，身体会受不了的。 可是朱厚照心系那些被困的工人，坚决不去睡觉。 直到平江伯陈锐前来劝说，朱厚照才勉强同意回去休息。 可是躺下，满脑子都是这次煤矿塌方的情景。虽然朱厚照没有进入巷道进行营救，根本不了解里面的情况，但是依然在脑海中浮现这些情景。 也许这和其现代经历有关。自己脑补煤矿下面的情景。 不知不觉中，朱厚照竟然睡着了。也不知什么时候，他还梦见了那十八名矿工，脸色惨白、目光呆滞、身上流着血，在朱厚照眼前飘荡，并且还阴森地喃喃道：“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朱厚照就这么硬生生被吓醒。 旁边侍奉的谷大用连忙过来，问道：“殿下。您做噩梦了？” 朱厚照发现自己已经是满身大汗。并且把刚才梦到的情景告诉了谷大用。 谷大用安慰道：“殿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都是您太关心这些人的安危了。梦中之事，算不得数的。” 朱厚照也知道这个道理。他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谷大用回道：“寅时三刻刚过。殿下时间还早，您再睡一会儿吧。” 朱厚照摇了摇头，说道：“不睡了。还是起来吧。” 于是，谷大用就服侍朱厚照穿衣。 谷大用这时学乖了，他劝慰道：“殿下。事情已经发生了。人死不能复生。奴婢觉得，还是做好善后工作。给这些人的家属足够的钱，安顿好他们就是了。” 朱厚照叹了口气，说道：“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我担心的是朝廷那帮别有用心之人。” “朝廷别用用心之人？难道他们敢弹劾太子不成？借他们十个胆，他们也不敢。” 朱厚照解释道：“弹劾我又能怎样？还能把我太子之位废了不成？我担心西山煤矿会因为他们的弹劾而陷入关闭的境地。 咱们打算在此地开煤矿时，朝中就有反对的声音。虽然父皇也是犹豫，但是最后还是顶着压力支持我到西山采煤。 当时我就担心迟则生变。为此不惜售卖庄田。要不是唐伯虎及时赶到，送来了八万两银子，就得便宜了我那个舅舅了。 即便是低价卖，那也是要卖的。我就担心不能在西山开矿。这会影响京城的燃料供应和流民安置两件大事。 可是西山煤矿刚刚开始步入正轨，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呀。” 谷大用一直跟随朱厚照，岂能听不出朱厚照的无奈，他安慰道：“殿下也不必过于担心。您在西山采煤，招募了这么多的流民。解决了他们的生计。不说别的，就是京城的治安，也是好了不少。煤炭运往京城，自然会缓解京城薪炭供需紧张的问题。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我就不信那帮人能颠倒黑白，恶意中伤。” 朱厚照说道：“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还是先去看看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吧。” 主仆二人就出了屋。 井口那边还在积极进行营救。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两人终获救 直到第二日上午，后开凿的通道率先挖通。 里面的情况非常糟糕。仅仅救出来两名矿工。其余十六名矿工遇难。 这十六名矿工在发生坍塌时，就被掩埋在了下面。活下来的这两名矿工，在队伍的后边，反应又快，逃过了一劫。 要不是朱厚照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尽快打通矿井，营救这些工人，这二人估计也得死在里面。 这二人死里逃生，身心疲惫。 由于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矿上的厨房给他们做了一些流食。这么做，也是防止他们暴饮暴食，容易撑死。 经过了解，这二人一个名叫张旺，一个名叫李强。都是从河南逃难到京城得力流民。而死去的那十六名矿工也都是从河南逃难过来的。 平江伯陈锐虽然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可是对于这些矿工的死难十分伤心。 他建议对死者要给予一定的补偿。 张达对此表示反对，他说道：“开采煤炭，本来就存在危险，事先也都跟这帮人讲清楚了。出现这种事情，绝对是他们操作不当导致的。如果我们给予补偿。那么其他人都纷纷效仿。我们这里不就得赔偿很多钱嘛。这么做，只能起到坏的作用。我不赞成这么做。” 陈锐听了，就急了。反驳道：“张大人的意思是他们是故意的了？谁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更何况咱们事先也没有提出给他们补偿吧。既然咱们没提出来，他们又怎么会用命来换补偿呢？” 这番话令张达哑口无言。 朱厚照则说道：“补偿一些是可以的。只是一定要把握好这个度。如果给的太多的话，就会出现张大人所说的那样。有些人为了给家里人留下一笔钱，就会铤而走险，选择认为制造事故。这就不好办了。” 在大家的眼里，流民的命是卑贱的，是不值钱的。无论是朝廷众人，还是这些流民，他们都是这么想的。 正是因为不值钱，如果你给予他们过多的补偿，这无形中就会把他们生命的价值提高了许多。 这些无依无靠，没有收入来源的流民，遇到这种事情，难免会有些人采取极端手段。从矿上获得补偿，然后留给老婆和孩子。 朱厚照知道这件事情处理起来没有那么简单。补偿多了，并不是一件好事。一点不补偿的话，又有些说不过去。所以他觉得补偿是一定要补偿的，只是补偿多少而已。 朱厚照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每个人就按二十两补偿吧。但是，我们在今后一定要加强安全管理。另外，还要告诉大家，天灾可以获得赔偿，如果是恶意制造事故，骗取赔偿的话，不仅得不到赔偿，而且妻儿也将被打入昭狱。该怎么做，他们应该会很清楚。” 这么做，十分合理。既考虑了遇难者的不容易，给予他们一定的补偿，也堵住了恶意失望这条路。如果有人心怀制造事故的想法，他得掂量掂量能否成功。如果被调查出来的话，不仅得不到赔偿，还将连累妻儿。这可绝对是得不偿失呀。 陈锐夸耀道：“殿下。这招好呀。既能帮助那些失去顶梁柱的家庭，又能防止大家恶意骗取补偿。” 朱厚照笑着说道：“一个好的制度能够让坏人变好，一个不好的制度能够让好人变坏。我也是想引导大家往好的方向发展罢了。张大人。眼下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交接工作就往后放放吧。等处理完这件事后，再办理交接吧。” 张达回道：“殿下。那是自然。那我先去组织大家，尽快恢复生产。这耽误一天，就耽误产量呀。” 得到朱厚照的首肯，张达就去忙去了。 朱厚照对身边的陈锐说道：“平江伯。对这些遇难者的善后工作，就交给你吧。先把这些人的家属找到，然后将补偿交给家属。如果他们有意在矿上工作的话。老婆、孩子，都给他们找个工作。” “殿下英明。这些遇难矿工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们人没了，整个家里就如同塌了一样。仅靠补偿只是暂时让这孤儿寡母能够活下去。可是长久来看，治标不治本呀。让他们在矿上找个工作，绝对是长久之计。”许进分析道。 朱厚照说道：“西山煤矿是我的产业。他们为我工作，我不能亏待他们呀。这么做，会让其他工人看到希望。真心实意、踏踏实实在矿上工作呀。这对咱们矿上的生产，那是大有益处的。” 说白了，朱厚照这么做，是做给那些活人看的。如果朱厚照对于此次矿难，无动于衷。人死了，就死了吧，只是草草埋了。什么补偿都不给的话。剩下的那些人自然心有疑虑、心生不满，工作中绝不会尽心尽力、尽职尽责。 那样势必会影响到西山煤矿的发展。起码产量上不去。 产量上不去，效益就提不上来。那朱厚照损失就大了。 开采出来的煤炭，绝不仅仅是用来取暖所用，还可以做很多事情。那可是真金白银。 有了钱，朱厚照就可以干更多的事情了。 现在的大明朝，有钱的人不干事，想干事的却没有钱。 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的，认为自己比朱厚照干得更好的人，自然要通过做事来证明自己比朱厚照干得更好。 否则那就是吹牛了。 朱厚照穿越过来，原本打算按照朱厚照的人生轨迹，过一段潇潇洒洒的人生。可是莫名其妙被太医张灏韬加药量，险些害死。紧接着就是钦天监监副李宏上奏，太子需向东南，否则将有血光之灾。 自己只能是被迫南下，美其名曰“代天巡狩江南”。前往南京途中又接连遭受袭击。 在江南面对各方的巨大阻力，艰难做成了一些事情。可是又冒出一个要置自己于死地的鸿图帮。 回到京城，遇到京城薪炭价格大涨、遇到流民劫持自己，再到自己打算开矿采煤。 这一步步，令朱厚照改变了自己最初穿越到这里的想法。 他打算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而不是默默无闻地混吃等死。 也许这就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吧。也许是自己想证明自己比朱厚照强吧。也许是上天选择他穿越到大明朝朱厚照身上的原因吧。 无论是哪种想法，令天下苍生过上幸福生活，令大明焕发勃勃生机，总是没有错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人尽其才 平江伯陈锐和张达都去忙去了。 朱厚照又带着谷大用、赵龙二人前去看望生还的张旺和李强。 二人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能够死里逃生。可以说是捡回了一条命。 当得知是太子朱厚照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展开营救，二人对朱厚照那是发自肺腑地感恩戴德。 朱厚照前来看望二人。 二人忙下床向朱厚照磕头。咣咣的，都磕出了血。 朱厚照连忙让钟虎扶起二人，笑着说道：“你们二人好好养身体。待身体养好了再回去工作。你们如果想谢我的话，那就好好的工作，这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张旺表态道：“殿下放心。小的一定努力工作，绝不辜负殿下的期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看着颇有些文化的张旺，朱厚照问道：“听你说话，应该是读过书吧。” “殿下英明。小的小时候家境还行，上过几年私塾。后来父亲和母亲先后去世，家里一下子就不行了。田地也被亲戚占去了不少。我就守着家里剩下的几亩薄田生活。今年遭了灾，这不带着妻儿逃到了京城。吃了这顿没下顿，要不是殿下赏口饭吃，我们都不知道怎么过了。”说着说着，张旺竟然哭了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张旺作为一个大男人竟然哭了，说明他真是遇到了难事。 朱厚照自然对其进行了一番劝慰，并且说道：“你既然读过书，有些文化，还在井下干活，实在是浪费。矿上刚刚开始，百废待兴。我已安排平江伯管理西山煤矿。你就协助他吧。” 接着，朱厚照又了解了李强的情况。李强与张旺不同，从小家里就十分贫困，十几岁就被送到城里的亲戚家做工。他的亲戚是一名铁匠，他就在那里学习了打铁，成为了一名远近闻名的铁匠。 后来，亲戚死去，他的表哥花钱大手大脚，最后把产业都卖了。李强也被迫离开了城里，回到家里务农。今年受灾后，被迫背井离乡，最后来到了京城。 一个读过书的人，一个铁匠，竟然在煤矿采煤，的确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同时说明了，是金子终究会发亮的。 两个人相对于普通农民，那是有一些见识的。这也令他们在矿工中脱颖而出。 也许他们得以活下来，就有这方面的原因。 无论是张旺，还是李强，朱厚照认为都是可造之材。 于是张旺被安排给了平江伯陈锐，而李强则被朱厚照留在了身边。因为接下来的许多工作都与铁匠联系紧密。 无论是煤矿这边的一些设备，还是运输工具，城里那边的蜂窝煤模具、烧煤的炉子等，那都是需要铁匠的。 工部虽然调拨了一些工匠做这些事情，但是自己救了李强的命。将其收为己用，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张达组织人将坍塌的地方重新恢复过来，并且陆续找到了那十六位矿工的遗体。 朱厚照命人将其埋在了山上。家属还在寻找当中。 陈锐与张达顺利完成了交接。 为了确保西山煤矿能够正常运转，避免再次出现事故。 朱厚照让张达再在西山煤矿协助陈锐几日。 毕竟现在涉及到三个井口，而且还在陆续选址建井口。 顺天府那边陆续将新招募的流民送到这里。对于这些新手，还得对他们进行上岗前的培训。 张达从工部带来了几名小吏，协助自己工作。同时也从哪些流民当中选拔了几位可用之人。 煤矿的管理层，也算是搭建成了。 受到张旺和李强这二人的启发，朱厚照命人在矿工当中进行选拔，又发现了一些可用之人。 这无形中为陈锐全面接手煤矿提供了人力保障。 在煤矿整整待了五日，看各方面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朱厚照也就放心了。 这里源源不断地开采煤炭，接下来就是向京城运输煤炭，制造蜂窝煤，然后进行终端销售了。 京城囤积煤炭的地方也已经找好了，位于阜成门外。阜成门属于京城西边的城门。从西山运来的煤炭囤积在这里，运送至城里十分方便。 另外，朱厚照把制作蜂窝煤的厂子设在了惜薪司的西厂。 为了调拨薪炭方便，惜薪司在京城内设立了几个囤积薪炭的地方。 起初是按照方位设立了北厂、南厂、东昌、西厂，后期由于薪炭需求量逐步增加，现有的囤积场所已经无法满足需要，又陆续建立了新西厂、新南厂等新厂。 新西厂要比原来的西厂大很多。所以朱厚照才决定占用惜薪司的西厂，用于蜂窝煤的制造。 对于太子的这个要求，惜薪司自然是予以配合，丝毫没有讨价还价的意思。 至于运输煤炭所需的大车。张达在开矿的同时，也组织人员进行了建造，目前已经建造了二百多辆大车。拉车的牲口也从周围的村庄里按照市场价进行了收购。 赶车的车夫，一部分是雇佣的职业赶车人，还有一部分则是从流民当中挑选。当然没有干过这个工作的流民，还是需要经过培训的。由经验丰富的车夫予以培训。合格者方能赶车。不合格的，就被送到井口进行采煤。 赶车可是一个技术活呀。不是谁想干，就能干的。 朱厚照回城时，特意带着第一批运煤车队一同回去。 李强自然是陪同。 能够得到太子殿下的赏识，李强非常高兴。工友们都说李强家里祖坟冒青烟。 李强知道，太子朱厚照之所以选中自己，是因为自己是一名铁匠，定然有事情需要自己去做。 自己无论是想继续在太子殿下身边做事，还是报到太子殿下的救命之恩，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完成太子殿下交办的各项任务。 朱厚照特意让李强陪着自己做着马车。 在车上，朱厚照就把自己目前设计的蜂窝煤模具、烧煤炉子的情况告诉了他。 同时拿出了成型的图纸。 作为一名合格的工匠，李强很快就看明白了这些图纸。再听了朱厚照对这两样工作的讲解，李强知道了这是做什么用的。 他说道：“殿下。如您所说，蜂窝煤取代薪炭，那是必然的。这可是一个大买卖呀。” 朱厚照笑着说道：“这可未必。京城使用薪炭已经这么多年了。改变这种局面可不是马上就能做到的。这需要一个过程。而且那帮贩卖薪炭的人，绝不会坐以待毙。他们还会想尽办法阻挠咱们的。” 李强不相信朱厚照的话，他反驳道：“殿下。这帮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竟然敢与太子殿下作对。我觉得殿下想多了。” 朱厚照十分认真地说道：“在利益面前，人往往会失去理智，产生冲动，做出一些他自己事后都不敢相信的事情。所以我们不能大意。” 李强虽然心里还认为不可能，可是却没有继续反驳。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李强还真是一个可造之材，进步空间很大。 第一百五十九章 蜂窝煤真耐烧 阜成门外的煤场，早已建造完毕。 跟随朱厚照同来的一车车煤炭，就被卸到了这里。 朱厚照进城时，特意带了三车煤，到了惜薪司的西厂。 大家这几日都十分劳累。虽然朱厚照对试验十分急切。可是还得先休息一下。 于是他就回了慈庆宫，打算第二日再开始试验。 而李强被留在了惜薪司西厂这里。 第二日一早，朱厚照就带着人赶往西厂。 李昆也带着几名工匠随行。 小型钢铁厂正在建设当中。朱厚照将李昆叫来，是想让他们对模具的继续改进，提提意见。 成型版的蜂窝煤模具，早已准备完毕。 接下来，就是试着制造蜂窝煤，然后在煤炉里燃烧，看看效果。 为了看看实验效果，朱厚照还特意命人准备了薪炭。让同质量的蜂窝煤和薪炭同时在煤炉里燃烧，看看哪个燃烧的时间长。 其实不用试验，朱厚照也知道，定然是蜂窝煤燃烧的时间长。 但是这个试验依旧是要做的。 这是做给大家看的。 有了这个试验结果做支撑。大家就会向外宣传。通过这种无意之间的口口相传，就会形成广告效应。 大家不仅会知道太子正在研制蜂窝煤，而且这种蜂窝煤比薪炭耐烧。 到时候，价格再公道一些。 大家自然会舍弃薪炭，选择蜂窝煤的。 试验的结果不出所料。蜂窝煤的燃烧时间，要远高于薪炭。 李强说道：“殿下。就凭这一点，咱们的蜂窝煤定然能够大卖。眼下，咱们还是抓紧制造蜂窝煤吧。” 朱厚照听了，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急。我们还得搞搞宣传。让大家都知道这是个好东西。然后再进行大规模销售。” “殿下的意思是……” “先从京城的那些达官贵人，皇亲国戚开始吧。他们如果选择了蜂窝煤，自然会起到引领作用。到那时销量自然是翻着翻的往上涨的。”朱厚照解释道。 这是个好主意。大明的顶层这些人使用蜂窝煤，必然会导致下边的人纷纷效仿。 李强自然认为朱厚照这个主意非常好。 朱厚照吩咐道：“李强。你抓紧组织大家，继续制造蜂窝煤的模具，然后利用模具开始制造蜂窝煤。煤炉也要大量制造。我们随同蜂窝煤一同销售。我这几日就开始进行大力宣传。到时候如果产量跟不上，我拿你是问。” “殿下放心。小的一定做好这件事，不让殿下失望。”李强表态道。 朱厚照又吩咐身旁的李昆，在小型钢铁厂未建造完毕前，抽调一些铁匠协助李强这边，制造模具和煤炉。 至于所需人手，朱厚照今日出宫时，已命罗祥前往顺天府从新招募的流民拨到这里五千人。其他流民则被送到西山煤矿，负责采煤、运煤等工作。 随着招募流民越来越多。整个煤炭产业从开采、到运输，再到京城这边的制造和贩卖，形成了完整的煤炭产销链条。 朱厚照命人拿了二十个蜂窝煤，就直奔皇宫而来。 此时，早朝已经结束了。 弘治皇帝正同刘健等人商讨大事呢。 随着天气转暖，北虏又开始疯狂的侵扰边境。抢了之后就跑。 边境的守军根本无法抵抗这些北虏。 边境的百姓苦不堪言。 仅靠降级、罚俸、撤职这些措施，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 此事令弘治皇帝头疼不已。 就在大家为北边发愁时，宫外的太监来报，太子驾到。 这小子不是去惜薪司鼓捣煤炭去了吗？怎么突然来了。 弘治皇帝就让他进来了。 朱厚照在前面走着，后边的谷大用安排几名太监抬着从惜炭司西厂拿过来的蜂窝煤。 行过礼后，朱厚照介绍道：“父皇，三位大人。这就是我刚刚研制成功的蜂窝煤。” 说完，就让人将蜂窝煤拿到近前，向弘治皇帝、刘健、李东阳和谢迁展示。 “蜂窝煤？这是怎么做出来的？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弘治皇帝一连问了两个问题。 朱厚照解释道：“因为将煤炭压制成这个样子，就如同蜜蜂的窝一样。所以我就给它起了一个名字，蜂窝煤。” 谢迁说道：“殿下这个名字取得十分形象。皇上，这段时间太子可是一直城里城外的忙呀。” “你就不要夸他了。形象是形象。但是缺少文雅之意。这个名字也就算是中规中矩吧。”弘治皇帝淡淡地说道。 朱厚照也没有计较，继续说道：“这是用模具，将煤炭压制成这个样子的。这个形状是为了让蜂窝煤更加充分的燃烧。延长燃烧时间。” “那和薪炭相比，如何？”李东阳问道。 朱厚照都已做过实验，自然对结果了然于胸，笑着说道：“李大人。我安排他们做了实验。将同质量的蜂窝煤和薪炭，放在相同的炉子里燃烧，结果显示，蜂窝煤要远远高于薪炭。” 弘治皇帝听了，不屑地说道：“你说做实验就准成了。你说比薪炭好，就比薪炭好了。如果你说谎话，那可是欺君之罪呀。” 朱厚照这时，就有些急眼了。没好气地说道：“要没有把握，儿臣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说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果父皇不信的话，那咱们就在现场做一下试验就是了。” 弘治皇帝没有说话，而是瞅了瞅肖敬。 肖敬自然领会了弘治皇帝的意思。命小太监去取了两个火盆，并且还拿来了一些薪炭。 朱厚照这边也命人拿了一个蜂窝煤过来。 那边先称了蜂窝煤的重量，然后又称了同等质量的薪炭。 将蜂窝煤和薪炭分别放在了两个火盆里。然后由两个小太监同时点燃。 弘治皇帝则与刘健等人继续商讨着北虏入侵一事。 朱厚照在旁边静静地听着。这次他学乖了，没有插嘴。 吃一堑长一智。 朱厚照知道，自己发表意见，父皇定然认为是小孩子胡闹。就是内阁首辅刘健也会这么认为。 与其他们不采纳，令自己伤心。 莫不如不说，落得一个清净。 他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两个火盆那里。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蜂窝煤胜出。 当肖敬提醒弘治皇帝薪炭已经燃烧殆尽，可是蜂窝煤依旧在燃烧着。 弘治皇帝和刘健三人那可是亲眼所见。自然是相信了朱厚照的话。 这个蜂窝煤还真是耐烧呀。 第一百六十章 定价是一个难题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蜂窝煤完胜薪炭。 弘治皇帝自然是非常高兴的。自己的儿子能够造出比薪炭还耐烧的蜂窝煤，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成就。 刘健则问道：“殿下。这个蜂窝煤价格如何？” 显然，刘健还十分关心价格。因为这虽然是个好东西，如果价格过高，百姓承受不起的话，那就无法推广开来，效果将大打折扣。 朱厚照光顾着投产、试验了，尚未考虑销售价格呢。他如实回道：“刘大人。价格尚未确定。不过我可以保证，百姓绝对能够负担着起。” 刘健笑着说道：“皇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微臣对这个蜂窝煤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燃烧时间长，而且价格还低，绝对是个好东西呀。” 李东阳也附和道：“殿下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呀。微臣也听说了，顺天府按照殿下的意思正在大量招募流民。这些流民有了生计，京城这边的压力也减少了不少。大家都在夸殿下年轻有为。真是大明之幸呀。” 朱厚照十分谦虚地说道：“李大人言重了。我这也是误打误撞，运气好而已。” 谢迁微笑着说道：“殿下在江南所做就不说了。回京后开酒楼，生意做得那么好。现在又在西山开煤矿，这两件事都说明殿下做得非常好。这可全不是运气所能带来的。否则为什么别人没去做呢？” 弘治皇帝虽然没有夸奖朱厚照，三位大臣的这番话，已经让他心里乐开了花，但是表面上却说道：“你们就不要这么夸他了。这就是小孩子误打误撞而已。算不得什么。你回去后抓紧生产。虽然已经过了春节，但是天气依旧是十分寒冷，百姓的供暖可是大事。另外，宫里这边，也要供应一些。” 朱厚照回道：“父皇。煤炭已经源源不断开始向京城运输了。制造蜂窝煤的模具前期已经生成了一些。现在还在加班加点制造当中。至于蜂窝煤，试验成功后，现在也在加速制造当中。另外，我还让工匠研制了煤炉，这要比火盆燃烧效果更好。也制造了一些。现在来看，还有一个难处需要解决。” “你小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朕就觉得你拿着蜂窝煤前来，不是简单让我们看看而已。说吧。什么困难？” 朱厚照笑着说道：“父皇。你们刚才看了蜂窝煤和薪炭的比较，自然知道蜂窝煤的诸多好处。可是其他人并不知道呀。我现在往外卖，有些人或许会相信，可是还是会有很多人不相信，认为我们这是在夸大其词，欺骗他们。如果是那样的话，销售效果非常不好。我总不能一直现场做实验吧。即便是现场做实验，也会有人认为，我在蜂窝煤和薪炭上做了手脚。所以，儿臣希望父皇和三位大人能够帮我宣传宣传，由你们出面，大家定然会相信的。” 弘治皇帝没有表态，而是看向了刘健。 刘健心领神会，建议道：“微臣觉得可以在明日的早朝向大家展示一下。我想结果会令大家信服，这样由他们向外宣传，效果绝对是非常好。京城的百姓自然会跟风购买。何愁没有销路。” 李东阳和谢迁自然表示同意。 于是弘治皇帝就命朱厚照准备二百个蜂窝煤，作为明日早朝所用。 朱厚照自然是领命。 对于自己送来的这些蜂窝煤，朱厚照送给了刘健三人。让他们回去用用，看看效果。 明日早朝，现场试验后，三位大臣再将自家使用的情况说一下，效果会更好一些。 自己的事情已经完事了，朱厚照也就告辞了。 朱厚照原本打算先让弘治皇帝和刘健三人使用，起到一个引领示范作用。带动大家使用蜂窝煤。 没有想到刘健竟然一步到位，打算在早朝上进行实验，现场进行贩卖。这样的话，效果更加明显。 另外，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价格的确定。 既然要对外进行销售了，那自然是要有价格的。 不仅蜂窝煤需要确定价格，煤炉也需要确定价格。 出了皇宫，朱厚照就直奔惜炭司西厂而来。 李强正在组织人员制造蜂窝煤。 他见朱厚照来了，忙过来请安。 朱厚照将自己进宫的情况告诉了李强，然后吩咐道：“安排人向宫里送三百个蜂窝煤。另外，咱们需要测算一下，这个蜂窝煤到底定价多少合适？” 安排完人员向宫中送蜂窝煤后，李强就同朱厚照开始研究蜂窝煤的定价问题。 正常情况下，应该先将各种成本确定下来。比如煤矿方面，人工、工具、厂房等，运输车辆、运输人员的人工，城外煤场、蜂窝煤模具的制造、城内的场地费等等。 其实按照常理，还有一个大成本，那就是在西山采煤，向朝廷需要支付巨额的探矿和开采费用。可是这块费用并没有支出。 除了这块之外，人工这块也没有给流民开工钱，只是为他们提供伙食而已。后期允许他们带家属，伙食费虽然增加了许多，但是与开工钱相比，还是少了不少。 朱厚照对于这些工人，自然不能如此剥削他们。他打算煤矿走上正轨，蜂窝煤开始大量销售后，就给这帮煤矿工人开工钱。 现在是一味地往里投钱，尚未有回头钱。如果给这帮工人工钱的话，根本承受不起。 另外，无论是城外的煤场，还是现在制造蜂窝煤这块地，都没有花钱。 就是制造采煤工具、运输的车辆、制造蜂窝煤的模具所需材料，也都是直接从工部调拨过来的。根本没有花钱。 所以这个蜂窝煤的价格，还真不好确定。 李强是一个好匠人，而对于这个价格的设定，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朱厚照虽然有些想法，但是还是无法进行完成价格的确定。 最后，朱厚照想到一个人，那就是跟随自己前往江南。现在被自己安排在京城建造玻璃厂的王鏊。 或许，王鏊可以帮助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朱厚照亲自赶往玻璃厂，找王鏊商议此事。顺道看看玻璃厂的工程进展情况。 第一百六十一章 王鏊不负众望 江南建造的玻璃厂，经过几轮改进，无论是设备，还是技术，都是越来越好。 而唐伯虎带来的这些工匠有一些就是从江南的玻璃厂抽调的。 除了工匠，唐伯虎还拉来了几套设备。 这个许进和唐伯虎简直就是朱厚照肚子里的蛔虫。 有了工匠和设备，组建京城玻璃厂那就进度十分快了。 王鏊不仅组织大家加班加点工作，争取让京城玻璃厂早日能够投产，他还让江南玻璃厂抽调的工匠对新招募的工匠进行系统培训。 朱厚照事先并没有打招呼，而是直接前往玻璃厂。 也可以说是突击检查。 王鏊等人没有让朱厚照失望。工程进度大大出乎朱厚照的意料之外。 王鏊本人并没有在玻璃厂这边。据现场指挥的工匠介绍，最快半个月左右就可以正式投产了。 对于这个结果，朱厚照还是满意的。 至于王鏊为什么没在现场，工匠也做了解释，王鏊前往吏部去了。 朱厚照这才想起来，王鏊不仅仅在詹事府做事，在朝中他还是吏部右侍郎。 因此王鏊去吏部，也是非常正常的。 谷大用就要安排人去吏部把王鏊叫回来，可是被朱厚照拒绝了。玻璃厂他已经看得差不多了。 反正还得回宫，就直奔吏部而来。 吏部尚书倪岳并不在部里，而是去了内阁。 听说太子朱厚照来了。吏部左侍郎韩文、右侍郎王鏊就带着一干人等前来迎接朱厚照。 朱厚照笑着说道：“王大人。你可让我好找呀。我去了玻璃厂，你不在。我就现场看了看，进度是出奇地快呀。培训工匠也是稳步推进。听说你在吏部，我就直接过来了。没打扰到你们吧。” 王鏊见朱厚照这么一说，就知道他绝对是找自己有事。否则不可能又是玻璃厂、又是吏部的找自己。 就笑着说道：“殿下。你这是在查我的岗呀。玻璃厂工程步入正轨。我回京后一直没有回吏部。今日就想来看看大家。” 旁边的韩文则说道：“殿下能来吏部，那是我们吏部的荣幸。快快请进。尚书大人去内阁了。我现在就派人去找他。” “不必了。我过来就是找王大人的。倪尚书忙，就让他忙去吧。” 说完，就在韩文和王鏊的引领下，进了吏部。 朱厚照并没有直接说明来意，而是问道：“倪大人去内阁，可是又要有人士变动了？” 要是换做是别人，这么问那是犯忌讳的。 朱厚照是太子，自然没有什么不妥。弘治皇帝和朝臣们商讨各类国家大事，他都可以在旁边旁听的。甚至还能发表自己的看法。 前一阵子研究三边总制人选，朱厚照提出的人选秦紘，不就被最终采纳了嘛。 韩文叹了口气，说道：“殿下。北虏是年年侵扰，且一年比一年严重。每年因北虏一事，被处分的文臣武将也有很多。另外，一些任期已满、考核不合格的，都得进行调整。大家光知道武将捉襟见肘，其实文官这块，也是非常难呀。” 朱厚照听了，没有直接聊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笑着问道：“韩大人。那依你之见，什么样的皇帝，算是好皇帝呢？” 韩文没有想到朱厚照有此一问，本能地回道：“殿下。这个话题微臣还真不好回答。” “咱们就是简单聊一聊。王大人也不是旁人。就咱们三个。谁都不忘外说，又有什么可顾忌的。即便是有人趁机搞事。本宫也会力保你没事的。” 韩文想了想，说道：“能抵御外敌，能增强国力，能让百姓富裕，这就应该称得上是好皇帝。” 不得不说，韩文回答得中规中矩，说得还是非常有道理的。 “那父皇算得上吗？”朱厚照问道。 韩文听了，皱了皱眉头，回道：“皇上虽然励精图治，可是现在内忧外患还很严重。现在还算不上。” 这番话说得十分大胆。韩文以为朱厚照这么问，是在给自己挖坑呢。但是正直的他，还是如实做了回答。 朱厚照说道：“既然内有外患这么严重。无论是抵御外敌，还是帮助百姓，那可是需要钱的。没有钱，谈什么增强国力，没有钱谈什么励精图治。我在江南干得那些事情，在京城开酒楼、开煤矿，赚些钱，就是要帮朝廷解决钱的问题。有了钱，无论是边关御敌、内部赈灾、百姓生计，都能得到改善。” 王鏊自然是知道的。他说道：“殿下无论是在江南，还是在京城。所作所为，实在是大明之幸呀。” 韩文自然知道朱厚照做的是对的，他说道：“这个道理，文臣明白。只是朝中有些大臣认为，这些事情让下人来做就是了。殿下这么尊贵的人怎么能干这种下人的事情呢？” 朱厚照笑着说道：“韩大人。职业不分贵贱。朝廷诸位大人每日日理万机，为国事操劳。可是有些事情却无法解决。比如赈灾。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因为没钱嘛。至于北虏一事，如果有财力支撑。练兵、买马、筑堡、筹集粮草、按时发放军饷，何愁不能解决。” 朱厚照这番话，可以说话糙理不糙。 韩文和王鏊也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朝廷目前的情况，大家是一清二楚。太子说得没错，很多事情解决不了，都与钱有关系。不仅仅是赈灾。军饷、修堤、修运河等等，哪一样不需要花钱。就连官员的俸禄，大家都觉得低，可是仍没有增加。也是缺钱闹的。 朱厚照见韩文无语，也就没有在此事上纠缠。 他看向王鏊，说道：“王大人。我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殿下但说无妨。” 朱厚照就把自己制造蜂窝煤，却无法定价一事说了出来。当然，他打算价格低于薪炭的想法也一并告诉了王鏊。 王鏊一听，颇为赞许，说道：“殿下。如果真如你所言，那绝对是能够减轻京城百姓的负担。每年冬天，薪炭需求量大增。价格自然也是水涨船高。百姓苦不堪言。我听说有些百姓负担不起薪炭的价格。只能是少买一些，前半宿尚可，后半宿就得挨冻。既然殿下打算蜂窝煤的价格低于薪炭。臣觉得可以先利用薪炭目前的价格，折算到同质量的蜂窝煤上。计算出每个蜂窝煤等同薪炭的价格。然后根据这个价格，适当降一降，这件事不就解决了嘛。” 这个方法简单又有效。 没有想到困扰朱厚照的难题，王鏊三言两语就解决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七文钱一个 王鏊的这番话，让朱厚照豁然开朗。他夸耀道：“王大人。本宫实在是佩服。我们研究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好的办法。没想到你三言两语就给解决了。佩服，佩服。” 王鏊谦虚地回道：“殿下。这都是雕虫小技而已。殿下能够想出利用西山采煤，解决京城流民问题以及百姓供暖问题，如此一举两得的妙计，微臣十分佩服。我的这个办法，还是有些弊端的。” “哦。不妨说来听听。” 王鏊解释道：“殿下。我的办法虽然能减轻百姓负担，但是却没有考虑成本问题。采煤不同于砍柴，投入那么大。这么做，极有可能会引起亏损。” 对于这一点，朱厚照并不在意，他笑着说道：“西山煤矿投入的确是非常大。但是薪炭因为供应紧张，价格高得有些离谱。并且蜂窝煤的燃烧时间要远远长于同等质量的薪炭。就凭这两点成本就能摊薄很多。即便是出现了亏损，那也是能够接受的。美膳楼，以及即将建成的玻璃厂、小型钢铁厂，都是盈利的。贴补一些也是没有问题的。” 韩文十分恭敬地说道：“殿下解决了京城薪炭短缺问题、流民安置问题。就凭这两件事，必将青史留名。更难能可贵地是，殿下不计较个人得失。宁可赔钱也要做。令微臣佩服。” 王鏊也回道：“比起殿下的所作所为。我做的实在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朱厚照笑着说道：“王大人。你就不要谦虚了。你可是帮了本宫一个大忙呀。这样吧，为了表示感谢。你家今年供暖所需的蜂窝煤，我全包了。见者有份。韩大人那里，我也会派人送去的。怎么样？” 王鏊自然是拒绝的，他说道：“殿下，万万不可。这要是让那帮言官知道了，还不得弹劾我呀。咱们走的太近，对你、对我都不好。” 韩文到没有王鏊那么担心，他向朱厚照表示了感谢。 朱厚照则不以为意，笑着说道：“王大人不必担心。你也是我的老师嘛。学生送给老师一些东西，那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看谁敢说三道四。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告辞了。” 说完，朱厚照就起身离开了这里。 韩文、王鏊只好出来相送。 刚到吏部大门口，遇到正从内阁那里回来的吏部尚书倪岳。 他见到朱厚照，就向朱厚照行礼问好，并问道：“殿下来吏部可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我们做？” 朱厚照就向其做了解释。 倪岳听了，夸耀道：“刚从内阁那边回来。三位大人对殿下可是赞不绝口。都说殿下通过在西山采煤，解决了朝廷的两个大问题。真是厉害呀。老夫也十分佩服。” 朱厚照自然是十分谦虚地表示，这都是自己误打误撞，碰巧撞上了。丝毫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洋洋自得。 旁边的王鏊则是连连点头。觉得朱厚照假以时日，绝对是不得了。 倪岳性格耿直，在南京时，就经常上书，献言献策。他说道：“殿下。您就不要谦虚了。你立了大功，那自然就是大功。大家都看到了。明日早朝，皇上和刘大人他们要向大家推销您生产的蜂窝煤。蜂窝煤非常好，殿下又说价格还比薪炭低。老夫一定捧场，买一些。” “那我先谢谢倪大人了。”朱厚照笑着回道。 倪岳想邀请朱厚照再回吏部坐坐。可是朱厚照还得回惜薪司西厂确定蜂窝煤的价格。因为明日早朝，弘治皇帝与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人就开始推销蜂窝煤了。价格必须确定下来。否则会影响明日的推销的。 因此，朱厚照委婉地拒绝了倪岳的邀请，带着谷大用、钟虎等人离开了吏部衙门。 回到惜薪司西厂，朱厚照就安排李强等人，按照王鏊的办法进行测算。 现在京城木柴的价格是一万斤二十两，木炭的价格是一万斤五十二两。 木柴燃烧的时间，产生的热量远远低于木炭，同煤炭根本没有可比性，只能是选择木炭进行对比。 一斤木炭也就是五点二文。一个蜂窝煤大约二斤半左右。 换算成木炭，也就是十二文钱。 李强将最后的对比结果交到朱厚照手里。 朱厚照看了看，说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咱们就卖六文一个蜂窝煤。” 这可是直接降低了一半的价格呀。李强听了，建议道：“殿下。这价格定得有些低吧。小的觉得定价十文，甚至是八文，大家也会接受的。如果定价六文的话，咱们极有可能是亏损状态。这么做，殿下可是亏大了。” 朱厚照正色道：“咱们做这件事情，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解决京城百姓冬季供暖，以及京城的流民问题。所以我们切不可学那些奸商，为了牟利，不择手段。要不，咱们就定为七文一个吧。这么多人需要养活，也得给大家开工钱不是。” 于是最后蜂窝煤的价格定为七文一个。这可绝对是良心价了。 确定完蜂窝煤的价格。对于煤炉的价格确定就非常容易了。由于房屋面积大小不同，最终确定了三款煤炉，分别是大、中、小三种。刨除铁料和一定的人工费外，最终确定大煤炉四百文一个，中煤炉三百文一个，小煤炉二百文一个。这个价格也是非常公道的。 最后，朱厚照吩咐李强组织人员，抓紧时间制造蜂窝煤和煤炉。明日早朝之后，京城的销售将全面铺开。 以蜂窝煤低廉的价格，以及超长的燃烧时间，绝对是抢手货。 同时，朱厚照让谷大用通知西山的平江伯陈锐，加速向京城运输煤炭。同时继续增加井口，加大煤炭开采量。 京城人口过百万，对能源的消耗量非常大。以目前的产量是绝对满足不了供应的。 虽然弘治皇帝和刘健三人打算明日早朝在现场实验，并推销蜂窝煤。 可是消息早已从皇宫传了出来。文臣武将、皇亲勋贵很快就都知道此事了。就是有些百姓也听说了。 大家都十分好奇，蜂窝煤真有那么神奇吗？ 第一百六十三章 勋戚薪炭行 大家使用木柴、木炭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对于蜂窝煤这种新鲜事物，好奇是很正常的。 有些人就十分好信，打听到太子生产蜂窝煤的地方位于惜薪司的西厂。就前往这里一探究竟。 对于这些热心群众，李强早已按照朱厚照临走时的吩咐，站在西厂门口，向大家简单介绍了一下蜂窝煤的好处。至于价格，以及与薪炭的对比实验，还是处于保密阶段。因为明日就要在早朝进行推销。提前暴露，并不好。 安远侯柳景自然也听说了。 这还是他的儿子柳文从身边一同玩耍的狐朋狗友那里听说的。 听了柳文的话，柳景问道：“这个蜂窝煤真的就那么好？” “我听到的消息是这样的。据说太子带着蜂窝煤，在皇上和内阁大臣面前做了实验。让同等的蜂窝煤和薪炭一同燃烧。蜂窝煤燃烧的时间要比薪炭长很多。”柳文回道。 柳景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次太子又发达了。京城对薪炭的需求量非常大。如果这个蜂窝煤取代了薪炭。那太子赚得绝对比开酒楼多得多。” 柳文担忧道：“父亲。咱家的薪炭生意也会受到影响呀。酒楼给了太子，咱们的收入少了很多。如果薪炭这块生意再出现问题。那咱们府上的收入将减少近一半呀。” 柳景看着眼前的柳文，真是恨铁不成钢，喝骂道：“还不是你这个孽障惹的祸。那么好的酒楼拱手相让。还有钱和田呢。” 柳文十分委屈地说道：“父亲。谁又能想到太子会在街上。关键是咱们的人被他们打了。太子可是毫发无损呀。” “你还觉得你惹得祸不大吗？你还想让太子受伤？”柳景质问道。 “儿臣不敢。” 安远侯柳景叹了一口气。柳文说得没错，他自然也有这样的担心，不过姜还是老的辣，他说道：“这个买卖又不是咱们一家的。别人不说，就说寿宁侯吧。他可是占大头的。这件事还得他出面。咱们在后边配合就是了。你去一趟寿宁侯那里，问问他，需要咱们做什么。这件事咱们不能出头。” 柳文与太子殿下之间发生的冲突，刚刚落幕不久，这个时候再出现争端，无论是弘治皇帝那里，还是朝廷那里，都说不过去。 尤其是事情发生后，张皇后让寿宁侯张鹤龄给柳景带了一句话，下不为例。 据张鹤龄讲，张皇后对柳家做的这件事，非常震怒。要不是张鹤龄替柳景说了不少好话。那么此事，就不是这个结果了。 朱厚照是张皇后和弘治皇帝现存的唯一儿子，自然是集万般宠爱于一身。弘治皇帝与张皇后十分恩爱，至今没有娶其他女子。要是张皇后说句话，弘治皇帝自然是听的。 张鹤龄就是一个例子。那么多人弹劾、举报张鹤龄，有了张皇后的保护，张鹤龄毫发无损。可见张皇后在弘治皇帝那里的分量。 柳文自然明白父亲的意思。要想阻止太子朱厚照研究出来的蜂窝煤对京城薪炭市场的巨大冲击，非寿宁侯张鹤龄莫属。 放眼整个朝廷内外。除了弘治皇帝、张皇后之外，也就寿宁侯张鹤龄有资格、有能力办成此事。 他当即前往寿宁侯府拜访张鹤龄。 此时，张鹤龄也在府里为此事苦恼。作为张皇后宠爱的弟弟，巴结张鹤龄的人多了去了。 这不，朱厚照前脚离开皇宫。就有宫里的太监将消息捎了出来。 如果真要让蜂窝煤取代薪炭。那张鹤龄与几位勋戚合伙做的薪炭生意将大受打击。 薪炭是京城供暖必备之品。张鹤龄等人自然看到了这里面的商机。 于是前些年，张鹤龄联合了几位勋戚，大家合伙做起了薪炭买卖。这里面就包括安远侯柳景。 这几年可以说赚了很多钱。京城薪炭价格上涨，除了有城外砍伐木材越来越远，越来越困难的原因之外，张鹤龄、柳景等人囤积居奇，人为制造供不应求的局面也是重要原因。 如果蜂窝煤真如外边说得那么厉害的话，定然会取代薪炭，那薪炭生意就可以宣布关门了。 不仅仅是柳文，像定西侯蒋骥、平江伯陈锐、阳武侯薛伦这些人也都是合伙人，他们得到消息后，也都派人前来寿宁侯府商讨此事。 不仅仅是寿宁侯张鹤龄是大股东，更为重要的是他能说得上话。即便是惹了众怒，也能全身而退。 张鹤龄就是一个草包，本事没有，就是仗着自己是张皇后的弟弟，在京城兴风作浪。他自然是没有主意的。于是就让大家出主意。 定西侯家派来的是负责薪炭生意的管事的，蒋明。他说道：“如果蜂窝煤真的比薪炭好的话。那薪炭被蜂窝煤取代是早晚的事。这件事是太子主导，十分棘手。但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采取一些措施，看看怎么样能够阻止这件事发生。” 张鹤龄听了，没好气地说道：“这不是废话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就不要说了。皇上和内阁三位大臣都说好。那蜂窝煤自然是好的。如何阻止才是个关键。明日早朝后，就要向大家展示蜂窝煤，接下来就是全面推广了。有什么好办法，都说出来，大家好好研究研究。废话就别说了，浪费时间。” 蒋明继续说道：“小的觉得，还是侯爷您进宫，找张皇后说说这件事，由她向皇上进言，我想或许会将这件事情搅黄了。” 众人听了，都看向了张鹤龄，这位深受张皇后宠爱的国舅爷。 张鹤龄连连摆手，立马否定了蒋明的建议，他解释道：“皇后就太子这么一个儿子。我虽然能够说得上话，那也得分什么事。如果是其他人做这件事，绝对能搅黄了。可是太子，那是绝对不行的。我每次进宫去看她，她都会向我提起太子开酒楼赚了钱，给她买了什么什么礼物。那份高兴劲，绝对是以太子为荣。现在太子正在做这件大事，你让我去找皇后帮忙。那不是往枪口上撞吗？这不妥。” 其实，大家都明白，无论出什么主意，谋划得多么好，最终还是得寿宁侯出面。 因为寿宁侯张鹤龄的安全系数最高。能够全身而退。 第一百六十四章 利益面前谁也不好使 寿宁侯张鹤龄也不是傻子。这帮人的那点小心思，他还是知道的。无非是想让他出头。 他岂能贸然出手。 柳景虽然交代柳文，柳家绝对不能出头，不过商量此事，出出主意，还是没有问题的。柳文建议道：“侯爷。侄儿觉得，咱们可以在西山煤矿那里做文章。如果那里出了问题。煤矿停了，没有了煤炭，自然就不能生产出蜂窝煤。那么咱们的生意就不会受到影响。” “这个主意好。那咱们就派人到西山实地看一看，找出问题。比如破坏皇陵风水、霸占百姓田地等。这些都可以让西山煤矿停产。”张鹤龄说道。 其实，这是典型的拿自己的思维来思维别人。霸占百姓田地、强买强卖这种事情，在场的这些勋戚都没少干。否则他们在城外哪来的那么多良田呢。 蒋明一听，立马想起来一件事，他说道：“侯爷。今日我手下的一个伙计和我说，西山煤矿好像刚刚发生了一起矿难，据说死了十几个人。这算不算问题呀。” 张鹤龄一听，忙问道：“这件事可靠吗？快快把这名伙计叫来，我要当面问一问。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天助我也呀。” 蒋明就出了侯府，亲自去找那名伙计了。 那名伙计名叫张五，是从河南逃难过来的。无意中被蒋明招为伙计。他有个同乡，经过顺天府的招募，进入了西山煤矿。负责煤炭的运输。也就是跟随朱厚照一同进京的第一批运煤车队当中的一员。 正巧张五也从城外往城里运送薪炭，两个人在城外见了面。多日不见自然免不了多说几句话。 正是通过谈话，张五得知，西山煤矿出了矿难，死了十六名矿工。张五这位同乡还庆幸，自己被分到了运输队。如果在井口，那也极容易死掉。 王五还表示，莫不如到他这边，比煤矿强多了。那位同乡表示会考虑考虑的。 王五十分机灵，他知道太子的这个买卖，极有可能会影响东家的薪炭生意。 为此，他回到城里，就向蒋明禀报了此事。 因此，众人在讨论阻止西山采煤时，蒋明才想起此事。 寿宁侯张鹤龄听了，如获至宝。他说道：“既然西山那边出现了矿难，说明太子开矿，已经引起了上天震怒。所以我们为了京城安定，为了太子的安危，一定要如实向朝廷、向皇上禀报此事。” 这番话，大家自然是心领神会。都不用张鹤龄明说。 既然已经找到了应对之法，柳文、蒋明等人就告辞了。 他们回去，自然要向家里禀报，发动人脉关系，然后上书朝廷，阻止此事。 寿宁侯张鹤龄自然要做好表率，找人替自己写了一份奏折，表达了对西山采煤的担忧。特别强调矿难是上天对采煤的惩罚。 在那个年代，凡是出现灾难，都被认为是上天的惩罚。 这也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加以利用，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所以利用西山矿难来阻止太子贩卖蜂窝煤，自然是一个绝佳的好办法。 柳文回到府中，向父亲柳景禀报了此事。 柳景也觉得是一个天赐良机，他笑着说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呀。既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咱们自然要出一份力，加一把火。停止在西山采煤，那蜂窝煤这件事也就黄了。” 在他看来，既然出现矿难，那停止西山采煤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所以柳景审时度势，决定改变策略，也参与上言。而且他还打算明日早朝出面弹劾呢。 其他那几位自然也是卖力弹劾。 在利益面前，这几位勋戚出奇地团结。他们誓要阻止此事。 这群勋戚眼里只有钱，只有利益，什么百姓的疾苦，流民的生计，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畴之内。 这就是一群自私自利，只知道让自己过得舒服的人，根本没有为国为民的格局，可以说，他们就是一群侵蚀大明根基的蛀虫。 恰恰是这些为了个人利益，牺牲国家利益的人，导致了大明的衰落。 当然，这里面也有制度方面的问题。 如果能从制度上遏制这种情况的发生，那是最好的了。 不过，遏制的过程中，必然会使得双方产生冲突。 就连朱厚照在西山采煤，这件事情上都会令张鹤龄、柳景这个小圈子产生如此大的反应。那要是涉及全国的利益重新分配呢？又将是多大的反应呢？ 张鹤龄这些人的小动作，朱厚照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在确定好蜂窝煤和煤炉的价格后，就留在了惜薪司西厂，亲自组织大家制作蜂窝煤。 由于有模具，制作工艺就变得非常简单。那些被招募的流民经过短暂的培训之后，很快就能成手。 城外的煤炭不断地被运到西厂这里。而这里的工人则开始制作蜂窝煤。 做好的蜂窝煤都被整整齐齐地摆在空旷的场地里。 看着那一排排整整齐齐的蜂窝煤，朱厚照颇有成就感。 他问道：“李强。城里运送蜂窝煤的大车，准备的怎么样了？” 李强回道：“按照殿下的吩咐，我们这里的工匠制造了一批大车，由于时间紧，制作了也就二百多辆，另外，从外边购买了二手的大车，一百多辆。现在咱们有四百多辆大车吧。” 朱厚照听了，说道：“这还远远不够。以后销售逐步铺开，四百多辆是不行的。还得让工匠继续生产，另外还得生产一些能够在胡同里走的小车。前期咱们可以在京城设立一些销售点。后期咱们就得送货上门了。” 蜂窝煤对薪炭具有压倒性的优势。无论是燃烧时间，还是价格，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可是仅靠这两个优势还远远不够。还得不断地完善服务。通过服务来加强与广大客户得力联系，这才是王道。 在保证产品质量的前提下，不断提高服务水平，才能让大家一直都使用自家的产品。 虽然这个产业是堂堂大明皇太子的产业，但是也得符合市场规律。否则一旦出现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这些客户瞬间就会选择对方，那么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基业就会瞬间瓦解。 第一百六十五章 早朝生变故 无论是下江南之前，还是返回京城这段时间，朱厚照是很少上早朝的，除非有特殊情况。 今日早朝是要推销蜂窝煤的，朱厚照自然是要参加。他早早地就穿戴整齐，在刘瑾、谷大用等人的簇拥之下，前去上朝。 刘瑾的伤养得差不多了。本来还需要将养几日的。可是刘瑾着急呀。 谷大用这些日子陪在朱厚照身边，而且还干了这么大一件事情，再不回归的话，地位不保呀。 因此，听说今日朱厚照上朝推销蜂窝煤，他就向朱厚照表示，自己已经伤好了，可以伺候太子殿下了。 朱厚照自然明白他的小心思。而旁边的谷大用则“十分好心”地劝说刘瑾还是安心养伤，彻底好了再回来。 谷大用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认为你不会来才好呢。 朱厚照对于刘瑾主动要求回来，自然是表示同意的。毕竟这是忠心耿耿的奴才。不能打消他的积极性呀。 朱厚照陪着弘治皇帝，来到了朝堂之上。 正常情况下，诸位大臣行礼后，就开始按部就班上奏。 可是今日需要在早朝上现场做实验，对蜂窝煤和薪炭进行比较。 因此，在肖敬宣布早朝开始后，刘健就首先提出了这件事情。 大家昨日也都知道了此事，所以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按部就班来做，就是了。 可是，当刘健说完此事后，监察御史丁餋浩上奏道：“启禀皇上。臣听闻太子在西山开采煤炭，引发了矿难。这定然是上天的惩罚。为了避免引起上天震怒，臣斗胆恳请皇上下令，关闭西山煤矿。” 这一炮，炸得大家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情况。 弘治皇帝听了，眉头微皱，看着朱厚照，问道：“可有此事？” 朱厚照在西山矿难时，就担心别有用心之人会发难。为此他严令陈锐、张达等人，封锁消息。切不可传到京城。 这些日子，一直平安无事。 没有想到会有人在朝堂之上提起此事。所幸他反应很快，见皇上问起，就如实回答道：“禀父皇。西山煤矿的确是出了矿难。经过调查，是因为工人操作不当，引起了塌方。根本不是什么天怒。” “死了多少人？” “死了十六个人。不过我已经安排人妥善处理了。寻找他们的家属，发放了抚恤金。” 弘治皇帝听了，这才点了点头。处理得还算不错。 可是丁餋浩依旧是不依不饶，继续发难。他说道：“皇上。为什么刚开采，就出现矿难呢。这难道仅是一个巧合吗？这是上天在惩罚开矿呀。臣恳请皇上下令查封西山煤矿。” 有了丁餋浩的引领，一些同意他的观点的御史和大臣就出班附和。 一时之间，朝堂上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弘治皇帝自然不能阻止这帮人发难。 朱厚照想要进行反驳，也被弘治皇帝制止住了。 倒是户部尚书佀钟上书道：“皇上。诸位大人。太子在西山采煤，解决了滞留在京城的大量流民的生计问题。可以说帮助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而且现在向京城销售蜂窝煤，对我们京城的取暖，可以说是帮助非常大。刚才首辅大人已经说了，蜂窝煤不仅比薪炭燃烧时间长，而且价格远低于薪炭。这可是利国利民的一件大好事呀。出了矿难，实属偶然。今后加强安全管理就是了。我觉得应该让西山煤矿继续生产，保障我们京城的供应。” 户部尚书出马了，立刻将局势扭转了过来。 阳武侯薛伦昨日已经从管家那里知道了商议的结果。他也出班说道：“皇上。今年灾祸不断，说明我们已经引起了上天的震怒。再因为西山采煤，得罪上天，会遭到更加严厉的惩罚。皇上。咱们已经经不起折腾了，还是停止在西山采煤吧。” 寿宁侯张鹤龄也附和道：“皇上。阳武侯说得非常有道理。臣认为应该关停西山煤矿。” 这些人站出来主张停止西山煤矿的生产，让大家都知道，这是因为蜂窝煤会影响薪炭的销售。而寿宁侯、阳武侯等人合伙销售薪炭，那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谢迁说道：“西山煤矿出了矿难是否是上天的惩罚，只是大家的猜测，尚没有定论。就因为这种猜测就把西山煤矿关了。我觉得十分不妥。且不说刚刚安顿好的那几万流民怎么办。就是京城的百姓供暖也是个问题呀。这些年，一入冬，薪炭的价格就直线上涨，百姓苦不堪言。至于薪炭价格为什么长得那么离谱，臣觉得应该让锦衣卫好好查一查。” 寿宁侯张鹤龄听了，立马就不高兴了，他反驳道：“谢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京城薪炭价格上涨，那是因为供不应求造成的。需求量实在是太大了，而京城周边的树木都已经砍完了，只能是从更远的山林里砍伐。不仅砍伐难度大，运输也是个问题。京城薪炭的需求量一年大过一年，供应不足，难免会造成价格上涨。这都是很自然的事情。你让锦衣卫调查，这不是无中生有嘛。” 弘治皇帝暗骂自己这个小舅子没脑子。人家谢迁就是说薪炭价格高，派锦衣卫调查。有没有指名道姓提起你。你为什么要冲出来。 显然是做贼心虚。 对于张鹤龄、薛伦、蒋骥等人垄断京城薪炭一事，弘治皇帝是心知肚明的。有些正直的大臣也向朝廷控诉过此事。 弘治皇帝见没有闹出大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处理此事。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太子刚刚推出蜂窝煤，打算在京城推广，这帮人就冲出来反对、阻拦。实在是太可恶了。 看着脸色十分难看的弘治皇帝，大家知道弘治皇帝生气了。至于是生太子的气，还是生张鹤龄等人的气，大家并不知道。 朝堂上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 刘健知道自己该出场了，他说道：“皇上。今日诸位所说，无非是争论是否应该关闭西山煤矿。微臣以为，是否是上天的惩罚，尚没有定论。但是西山煤矿收留了几万流民，即将为京城供应蜂窝煤，这可是利国利民额好事情。臣以为目前不宜关闭西山煤矿。” 刘健作为内阁首辅，说出这番话，立马为此事定了调。 第一百六十六章 寿宁侯急眼了 寿宁侯张鹤龄对于刘健的这番话，非常生气。他反驳道：“解决流民问题有很多种办法。朝廷迟迟没有对策，导致京城的流民越聚越多。这个责任谁来负？现在到想起解决这个问题了。西山开矿就是惹怒了上天，否则怎么能出现矿难呢。我想问一问，刘大人，如果继续开采，再出了问题，谁来负责？” 放眼整个朝廷，也就张鹤龄敢这么当面怼刘健了。 平时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这是涉及到了自身的利益，张鹤龄是急眼了。 刘健没有想到张鹤龄像条疯狗一样，开始乱咬了。 不过他说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流民问题朝廷的确是迟迟未解决。而西山开矿如果再出问题，又该由谁来负责呢。 朱厚照一直在旁边听着，对于这帮人渣的话，朱厚照想出面反驳，但是他忍住了。因为自己作为蜂窝煤的推广人，出面会让大家误以为自己是为了赚钱而已。所以他就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大家的表演。 可是刘健发话了，原本的讨论就应该结束了，可是自己这个亲舅舅竟然还不收手，继续胡搅蛮缠。这令朱厚照无法忍了。 他当即出面，说道：“侯爷。您早就知道京城有这么多的流民，为什么不出一份力，为朝廷排忧解难呢？” 张鹤龄见朱厚照窜了出来，回道：“我们今日讨论的重点是西山开矿一事。与流民问题无关。咱们还是说西山开矿这件事吧。” 朱厚照还想说话，却被弘治皇帝制止住了，他说道：“好了。这件事先这样吧。日后再说。” 弘治皇帝发话了，此事自然就停止讨论了。 接下来，有几个大臣上奏了一些事情，早朝就这么结束了。 今日这个结果，令朱厚照十分震怒，他原本以为就是一个走过场。在早朝做个实验，让大家对蜂窝煤有个清晰的认识，然后自己出面向大家做一番讲解，并送给诸位大臣一些蜂窝煤。经过他们的传播。京城的蜂窝煤生意全面铺开。 可是现实却没有按照这个剧本演。场面陷入僵持，而父皇却表示，此事日后再说。这就令此事出现了不确定性。 迟则生变的道理，朱厚照是懂的。 他前脚刚回到慈庆宫没多久，刘瑾来报，王鏊王大人前来求见。 王鏊进来后，看见怒气未消的朱厚照，笑着问道：“殿下。您还在为今日早朝上的事，生气呀。” 朱厚照说道：“这帮人实在是太可恶了。明知道这是一件好事情，却睁着眼睛说瞎话。居心叵测，实在是一帮搅屎棍。” 王鏊解释道：“殿下。其实他们这么做，也很正常。你和他们置气，根本犯不上。” “莫非王大人是来为他们做说客的？”朱厚照问道。 “殿下误会了。微臣岂能和这帮人为伍。殿下可知，这几位侯爷为什么如此坚定地要阻止此事吗？”王鏊反问道。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王大人知道？” 王鏊回道：“寿宁侯、安远侯、阳武侯等几位侯爷前些年合伙做起了京城的薪炭生意。他们现在经营着全京城最大的薪炭行了。殿下要推行蜂窝煤，势必会影响他们的薪炭生意。他们自然要坚决阻止此事。” 朱厚照对此情况并不知情。他只考虑到自己在京城贩卖蜂窝煤，会引起那些贩卖薪炭的商家不满。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是京城最大的薪炭行的东家。经王鏊这么一解释，今日早朝上发生的事情，也就十分正常了。 朱厚照问道：“王大人。您来找我，绝不仅仅是告诉我这些事情吧。” “殿下英明。您做这件事情，是一举两得。臣都感到有些自惭形秽。朝廷无法解决的两件事情，殿下就这么轻松解决了。臣自然不能让这帮奸诈小人的奸计得逞。”王鏊说道。 “这么说，王大人有好办法解决此事了？”朱厚照饶有兴致地问道。 王鏊没有卖关子，回道：“是不是好办法，能不能解决，臣不敢打包票。只是希望能帮助殿下。据臣所知，这几位侯爷干这个薪炭生意，可不是那么干净的。他们不仅恶意打压那些普通的薪炭商家，而且还拖欠那些为他们砍伐、贩运的民夫的工钱。这些都很容易查出来。利用此事对他们进行打击，他们自然就得疲于应付，那么就没有太多的精力来阻止殿下的大计了。” “这个主意好。只是他们强调西山煤矿出现矿难，是上天的惩罚。这件事怎么办？如果真因此事，把西山煤矿给关停了。那不还是完蛋了嘛。”朱厚照继续说道。 王鏊笑着说道：“殿下。大可放心。今日早朝您也看到了。户部的佀大人、首辅大人都是赞同西山采煤的。皇上虽然没有明确表示支持，但是他最后表示，日后再说。却没有当场表示关停西山煤矿。这本身就是对殿下有利呀。唯一受到影响的就是，没有按照事先的计划，在早朝做蜂窝煤和薪炭的对比实验，并且让这些大臣进行推销。不过，经过早朝的争论，很快就会传到整个京城。寿宁侯他们疯狂阻止，恰恰说明他们心虚。如果他们有信心和殿下的蜂窝煤竞争，又何必用这么龌龊的办法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蜂窝煤绝对比薪炭好。所以，殿下再进行一番宣传的话，定然能够大卖。皇上又没说不让卖，咱们抓紧贩卖就是了。到时候，在京城打开了局面，大家对蜂窝煤使用得非常好的话，不就木已成舟了嘛。” 一语惊醒梦中人。朱厚照经王鏊这么点拨，立马明白了。虽然弘治皇帝没有表态，但是却是支持自己的。自己真得抓紧贩卖蜂窝煤，打开市场就是了。 朱厚照笑着说道：“王大人的一番话，让本宫豁然开朗。本宫不仅要打开市场，还得让西山那边抓好安全。不能再出问题的。否则会给他们以攻击的借口。再给他们使点绊子，分身乏术。这件事基本就妥了。” 王鏊暗说，孺子可教也。但是他仍然提醒道：“殿下。您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这帮人没有底线，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还不知道想出什么卑劣的手段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呀。” 朱厚照十分严肃地点了点头。 第一百六十七章 牟斌你变了 经过这件事，朱厚照自然是长记性了。他对王鏊说道：“王大人。对付这帮人，还真得长个心眼。你的话，本宫记下了。” 王鏊正色道：“殿下。你这是为百姓着想，为大明着想，微臣自然是支持你的。” 朱厚照又问了问玻璃厂的情况，据王鏊介绍，设备都已经调试得差不多了，这几日就能造出第一批玻璃了。 既然事情已经谈完了，王鏊就走了。 而朱厚照则命刘瑾去把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叫来。 见到牟斌，朱厚照说道：“牟大人。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你都看到了。这帮人为了一己私利，竟然谎话连篇，妄图阻止西山煤炭的开采，影响蜂窝煤的制造，影响京城百姓的供暖。这件事你怎么看？” 牟斌回道：“殿下。您是知道的。皇上安排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对于朝廷的事情，我真不好评判，还望殿下恕罪。” 朱厚照听了，说道：“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为难的。只是有一件事情，我得和你说一声。寿宁侯、安远侯他们那帮人利用卑劣的手段，几乎垄断了京城的薪炭市场。这么做，可是违法的，咱们锦衣卫可不能坐视不管呀。还望牟大人主持正义，还京城商人一个公道呀。” 牟斌自然明白朱厚照的意思，他没有反对，更没有当场拒绝，而是说道：“殿下放心。既然殿下这么说了，臣一定前去调查此事。” 也没说严惩，也没说不管，就是表示调查。至于调查出什么结果，什么时候能够调查清楚，并没有说，这给自己留下了一个活口。 朱厚照知道，自己是使唤不了牟斌的。他最后说道：“京城的流民越聚越多，京城的治安越来越不好。如果不予以解决，对咱们朝廷可是一个危害呀。据我所知，全国的流民数量更是惊人。此次我在西山采煤，就是要吧京城的流民问题解决了。同时还能为京城百姓冬季供暖提供更加便宜的蜂窝煤。可以说是一举两得，有百利而无一害的。这帮人不是与我作对，而是与正义作对。牟大人，孰是孰非，您应该清楚吧。” 牟斌依旧是回道：“臣明白。” 朱厚照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什么。 牟斌就告退了。 刘瑾在牟斌走了之后，说道：“什么东西？真是给脸不要脸。殿下实在是太抬举他了。实在不行，让咱们的人来做这件事就是了。我看老牟够呛能干这件事情。” 朱厚照也是颇为为难，他之所以选择牟斌做这件事，也是无奈之举。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咱们自己调查，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事后，一些别有用心之人，自然会说，咱们是在公报私仇。如果是那样的话，就适得其反了。正义之事，就变成了公报私仇了。但愿牟斌能够处理此事。” 谷大用建议道：“殿下。要不咱们直接去找皇上。皇上下令，牟斌还敢拒绝吗？” 这个建议看似很好，其实里面还是有漏洞的。朱厚照说道：“这里面牵扯到了寿宁侯。父皇也很为难。一面是自己的儿子，一面是皇后的亲弟弟。不好办呀。就不要让父皇为难了。” 不得不说，朱厚照想得非常周到。 牟斌就听弘治皇帝的命令。朱厚照去找弘治皇帝，由他向牟斌下命令。牟斌自然是遵命的。 可是对方里面有寿宁侯张鹤龄。那事情就复杂了。如果皇上答应处理这帮人，那皇后那边说不过去呀。 眼下，还是按照王鏊的建议，抓紧生产蜂窝煤吧。至于牟斌怎么办？那是自己无法决定的。只能是顺其自然了。 牟斌出了慈庆宫，就直接去找弘治皇帝去了。 自己去了慈庆宫，相信很快弘治皇帝就知道了。虽然弘治皇帝比较仁慈，但是如果不向其解释的话，极容易产生误会，再有小人诬陷，那就麻烦了。 其实牟斌对于朱厚照的主张是赞同的。可是自己如果贸然按照朱厚照的指示，调查寿宁侯等人，那么事情就会变得非常复杂，非常严重。 寿宁侯、安远侯他们做的那些事情，牟斌是知道的。自己手里现在就掌握着一些情况。朝廷的大臣也向上反映过此事，可是弘治皇帝却充耳不闻，显然他并不想处理此事。 太子朱厚照现在想要将这些事情掀起来。似乎很有希望。但是最终还是要看弘治皇帝的态度。 而牟斌以自己对弘治皇帝的了解，还判断不出来他会怎么处理此事。 在此情况下，牟斌只能是在太子面前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给自己留个回旋的余地。 所以，当牟斌见到弘治皇帝后，将太子朱厚照吩咐自己的事情和盘托出，说给了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听了，并没有感到意外。他只是听肖敬汇报，牟斌被太子叫到了慈庆宫。至于商讨的什么事情，弘治皇帝结合早朝的情况，王鏊的拜访，基本上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 牟斌请示道：“皇上。殿下此举，臣应该怎么做呢？” 弘治皇帝看了看牟斌，反问道：“那你对此事怎么看？” 牟斌说道：“皇上。太子在西山采煤，制作蜂窝煤一事，既解决了京城流民的吃饭问题，也为京城百姓提供了便宜的燃料。可以说是立了大功了。臣佩服太子，这么小就能做出如此壮举，的确是厉害。至于调查寿宁侯、安远侯等几位侯爷欺行霸市一事，臣认为，他们不是功臣之后，就是皇亲国戚，身份特殊，贸然处理的话，会让朝廷形象受损。因此臣觉得，保持中立，静观其变，谁敢耍阴谋诡计，就收拾谁。” 不偏不倚，谁也不得罪，这的确是一个非常稳妥的办法。 弘治皇帝听了，面无表情地说道：“牟斌。你变了。朕有些看不懂你了。谁对谁错，明明已经摆在那里了。为什么还要和稀泥呢？你们锦衣卫的职责是什么。难道是和稀泥吗？” 牟斌忙下跪不断地磕头，表示自己错了。 弘治皇帝没有说什么，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摆了摆手，示意牟斌退下。 牟斌连忙告退。 第一百六十八章 弘治皇帝的暗示 牟斌走后，屋里只剩下弘治皇帝和肖敬。 “今日早朝，寿宁侯他们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肖伴伴，你查一查，究竟是谁把消息传到的寿宁侯府。宫里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一定要把居心叵测，与外边有勾结的狗奴才，都给我清理掉。太子大白天被劫一事，就有蹊跷。牟斌他们虽然抓到了那几名流民，也都调查清楚，就地正法了。可是我始终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你安排的人调查的怎么样了？”弘治皇帝问道。 肖敬回道：“围绕着这几名流民。我们展开了一番调查。目前来看，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他们都是背井离乡来到的京城。派去他们老家调查的人，只是查到这些人在当地也是进行盗窃之事。绑架之事倒是没有发现。另外，可疑调查的线索并不多。查起来有些困难。我安排人继续进行排查了。皇上，会不会是湖广那边干的呢。” 弘治皇帝摇了摇头，说道：“年前，我已经派人去传了我的口谕，进行了一番敲打。他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会在现在出手的。应该不是他所为。这件事一定要秘密进行，千万不能打草惊蛇。不把这幕后黑手揪出来，朕寝食难安。朕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们竟然要对他动手，这是要我绝后呀。” 肖敬请示道：“皇上。奴婢觉得是否可以从有野心的那几位王爷那里进行调查。如果太子遇害，受益的无疑是那几位王爷。” 弘治皇帝摇了摇头，说道：“万万不可。此事咱们对外宣称就是一场意外。这就令幕后黑手有所放松警惕。我并没有安排锦衣卫继续调查此事，就是担心会走漏了消息，令对方心生警惕。嫌疑最大的，自然是那几位有野心的王爷。从他们那里入手，的确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可是那么做，极容易被他们发现。那咱们放出的烟雾弹就失去作用了。还是秘密调查吧。我不给你们期限，全力追查就是了。” 肖敬自然是遵命。 接着，弘治皇帝又吩咐道：“你去寿宁侯府一趟，告诉鹤龄，赶紧从薪炭生意中撤出来。今日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 肖敬领命而去。 弘治皇帝为了自己这个小舅子可是操碎了心。平日里，明知道他做得不对，看在皇后的面子，弘治皇帝都是不予追究。今日是太子表现的大好机会，他却组织人进行阻止，这令弘治皇帝大为恼火。 虽然他没有在早朝发火，也没有旗帜鲜明地支持太子朱厚照，但是他内心是支持朱厚照的。 王鏊前去慈庆宫拜访太子，定然是为太子出谋划策。 后来朱厚照找牟斌，让其调查寿宁侯等人，弘治皇帝刚刚从牟斌那里得知，就知道定然是王鏊给朱厚照出的主意。 其实王鏊不像太子出这个主意。弘治皇帝也会安排牟斌做这件事情的。这些人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这些年利用非法手段，已经赚了很多钱了。现在太子在全力推销蜂窝煤，他们就应该适可而止，选择退出薪炭市场。 可是他们被金钱迷失了双眼，悍然选择与太子作对。 这已经不是两方的利益之争，而是寿宁侯他们与民争利，弘治皇帝岂能不生气。 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弘治皇帝决定让肖敬告诫自己那个小舅子，抓紧撤出去，否则事情就不好办了。希望他能够懂得自己的良苦用心。 寿宁侯张鹤龄回到府中，对于今天朝上的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 虽然没能让皇上当场表示同意，不过破坏了刘健等人现场做实验的打算，而且皇上表示日后再议，这给了自己机会。 所以，他回府后，就让管家通知薪炭行的其他股东，今晚到寿宁侯府开会，商讨下一步行动。 此时，他正在府中的庭院，坐着摇椅，闭着眼睛，思考此事，旁边的丫鬟则在旁边伺候着他吃水果，可以说非常惬意。 当管家来报，肖敬来了。他就命其将肖敬请过来。而他则继续坐在摇椅上，丝毫没有起身前去迎接肖敬的意思。 作为弘治皇帝身边的红人，肖敬走到那里，都是焦点。 寿宁侯张鹤龄却对肖敬十分不满，两个人的关系非常不好。除了张鹤龄认为，肖敬就是一个太监，狗奴才之外，最让其生气地是，肖敬在皇上面前没有说他的好话。大臣们弹劾他，肖敬都是站在大臣们那一边。 多亏了皇后，自己的亲姐姐护着自己，否则就凭肖敬在弘治皇帝面前的进言，就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肖敬这个人，非常的正直，他不是奸诈的人，自然与张鹤龄不是一类人。 肖敬进来，看到躺在摇椅上的张鹤龄，就向其请安。 张鹤龄看着肖敬，不阴不阳地说道：“肖公公。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这侯府，你可不常来呀。” 肖敬就把弘治皇帝的意思告诉了张鹤龄。 张鹤龄一听，立马精神了。他腾地坐了起来，追问道：“肖公公。皇上真是这么说的？” 肖敬回道：“真是这么说的。侯爷。我话都传到了。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说完，肖敬就告辞了。 张鹤龄自然明白，弘治皇帝这是在提醒自己，退出薪炭市场，不要与太子作对了。 自己作为薪炭行的最大股东，不是那么好退出的。就算是要退出，谁能接手呢？他问起了管家。 管家就在旁边，自然听到了肖敬带来的话，他建议道：“侯爷。安远侯前一阵子与太子发生冲突。太子从安远侯那里得了不少好处。双方的梁子可是结下了。咱们薪炭行这些股东，就他反对最强烈。我们把股份卖给他家，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张鹤龄摇了摇头，说道：“突然卖给他股份，他必然觉得这里面有蹊跷。能接手吗？” 管家笑着说道：“这事好办。就说皇后急着用钱，府里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咱们再吃点亏，卖的便宜一些。自然能够让柳家上钩。” 张鹤龄对于管家的这个想法，表示赞同。于是张鹤龄就命人前去请安远侯前来府上议事。 安远侯柳景接到邀请后，自然不敢怠慢，就来到了寿宁侯府。 张鹤龄亲自到侯府门前迎接柳景，这令柳景有些受宠若惊。 据柳景所知，放眼满朝文武，也就弘治皇帝和张皇后有此待遇。其他人根本没有这个待遇。当然了，像刘健、李东阳等人自然是不会来寿宁侯府的。 张鹤龄十分热情地将柳景引入正堂。 落座后，上了茶水，柳景问道：“侯爷。您这么急着找我，可是因今日早朝一事？您不是通知大家今晚来府上商议吗？” 张鹤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单独找侯爷过来，不是早朝那件事，而是我遇到了一件大难事。这不皇后派人来找我，需要用一笔大钱。我这一时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皇后那里要得又十分急。所以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柳兄您，希望您能借我一些银子。过后我会还给您的。” 借钱。安远侯一听到这两个字，就有些犹豫。 第一百六十九章 占小便宜的安远侯 安远侯柳景自然不敢得罪张鹤龄，他还是问道：“侯爷现在差多少？” “三万两。” “三万两？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呀。我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那么多。我现在顶多能拿出来一万两。”柳景回道。 张鹤龄自然早已料到柳景会这么搪塞自己，他笑着说道：“柳兄。您可是出了名的有钱呀。这些年，得意居为你们府上赚了多少钱，薪炭行赚了多少钱，还有其他产业。我知道柳兄为难。这样吧。我把薪炭行的全部股份转让给您。这总可以了吧。” 柳景一听，忙说道：“侯爷。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您在薪炭行的股份现在起码得值四万两银子了吧。” 张鹤龄回道：“柳兄。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皇后要用钱，我能不拿吗？要得又那么急，咱俩关系好，我才找的你。四万两的股份，就卖三万两。给谁，谁不要。这就是皇后要钱，要得比较急，否则我也不能这么贱卖。不过柳兄，你也不要为难，你不接受也是可以的。我再找找别人。” 张鹤龄最后又将了一军。四万两的股份，只用三万两。这绝对是一个大便宜。柳景自然不想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当即说道：“侯爷。既然您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如果不答应，那就太不识抬举了。不过我的确是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我回去想想办法，一定把这笔钱筹集到位。什么时候要？” 张鹤龄说道：“明日一早，我就得把银子送过去。这样吧。柳兄最迟今晚把钱给我，咱们一手交钱一手转让。” “就这么说定了。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回去筹钱。” 说完，柳景就告辞了。 张鹤龄并没有送柳景出府，而是由管家代劳，将柳景送出府。 管家回来后，笑着说道：“恭喜侯爷。安远侯将薪炭行的股份接过去，那么咱们就将损失降到最低了。接下来就是他们与太子的对决了。” 张鹤龄虽然将薪炭行股份忽悠给了安远侯柳景，但是没有丝毫的高兴。薪炭行那可是一个下金蛋的母鸡呀。虽然这些年赚了那么多，可是想起今后不能再这么赚钱了，怎能不让张鹤龄心疼。 更为悲催的是，自己急于脱手薪炭行的股份，价值四万两的股份，竟然三万两卖给了安远侯柳景。整整损失了一万两银子。 那可是一万两的银子呀。 张鹤龄感到有些心疼。手不由自主地就摸到了自己的心口。 管家见此情景，慌忙问道：“侯爷。你怎么了？来人呀，快去叫大夫。” 张鹤龄一摆手，说道：“不用。没事的。虽然损失了一些，但是好歹是兑出去了。也算是了却了一个心事。太子真是太可恶了。要不是他开什么煤矿，整什么蜂窝煤，咱们的薪炭行还能继续经营，每年赚很多钱。真是冤家呀。” 管家建议道：“侯爷。既然蜂窝煤在京城的销售，势在必行。要不咱们和太子合伙经营，不是照样能赚钱嘛。” 张鹤龄摇了摇头，说道：“合作就免了吧。前些日子，太子为了在西山开煤矿，打算将城外的皇庄卖了。没有人敢买，我当时主动去买，趁机压了压价。虽然最后没能做成那笔买卖，你觉得他能和我合伙吗？还是算了吧。” 在张鹤龄看来，自己险些坑过朱厚照，对方绝对是不会和自己合伙的。 所以，管家的提议也就作罢了。 由于张鹤龄将薪炭行的股份转让给了安远侯柳景，因此今晚的议事也就取消了。 安远侯柳景平白无故赚了一万两银子，心情自然非常高兴。他回到府上之后，就开始筹备这三万两银子。 他在寿宁侯府没有说假话，家里的确是没有这么多的现银。现卖东西和产业，那是绝对来不及了。 于是他就安排儿子柳文前去钱庄借钱，先把薪炭行的股份拿过来。 柳文也觉得这是一个好事，于是就按照父亲的吩咐，到钱庄去借钱了。 安远侯这三个字就是金字招牌，而且柳文也不是空手去的。拿了一些地契，作为抵押。十分轻松地从钱庄，借来了两万两银子。 比起赚来的那一万两银子，钱庄的利息也就不算什么了。 安远侯柳景就让柳文押运着三万两银子，前往寿宁侯府。 张鹤龄早已命人准备好了相关契约。 点清了银子之后，张鹤龄与柳文就完成了薪炭行股份的转让。 张鹤龄还摆出一副无奈而吃亏的表情，说道：“贤侄。你们家可是赚大发了。要不是我急用钱，也不会让你们捡这么大的便宜。你们真是捡到了。” 柳文得了便宜，自然是夸道：“这么好的事情，侯爷能够想到我们家。我们家会记住侯爷的好的。我父亲还说，改日请你吃饭。” 张鹤龄笑着说道：“好说好说。这顿饭我可记住了。不请我，我就上你们府上找你们去。” 柳文自然知道张鹤龄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他回道：“侯爷放心。我们家说话算话。” 既然已经完成了股份转移，柳文也没有多逗留，就告辞。 而张鹤龄看着这一箱箱的白花花的银子，自言自语道：“还找我吃饭。不来府上闹事，我就烧高香了。” 既然弘治皇帝已经暗示，支持太子推广蜂窝煤，那么京城的薪炭市场必然受到打击。无论是几位侯爷合伙开办的薪炭行，还是京城其他小的薪炭行都会受到打击。 到那时，安远侯柳景定然会反过味来，自然也就会明白，自己给他挖了一个大坑。 不过，寿宁侯张鹤龄并不怕安远侯柳景。自己也没有强买强卖。安远侯柳景是心甘情愿购买自己在薪炭行的股份的。而且自己还是低价卖给他的。 怪，只能怪安远侯柳景贪图便宜。 贪小便宜吃大亏。这句话到什么时候都是真理。 你如果不贪图小便宜，别人又怎么会得逞呢。 张鹤龄就命管家组织人将这一箱箱的银子都送到府里的地窖里面。 寿宁侯府里有一个专门储藏金银财宝的地窖。 在那个时代，钱庄虽然也有存款的业务，可是那是需要客户缴纳保管费的。 这与现代的银行恰恰相反。 因此，一些大户人家都喜欢在自己挖地窖储存银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第一百七十章 试销售 寿宁侯张鹤龄成功将薪炭行的股份，贱卖给了安远侯柳景。 令人悲催的是，柳景还以为自己占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这就是信息不对称造成的。如果安远侯柳景知道弘治皇帝安排肖敬去寿宁侯府传了那番话的话，打死他都不会买张鹤龄的薪炭行股份。 这些情况，别说安远侯柳景了，就是朱厚照都不知道。 他现在的主要精力都投入到了蜂窝煤的制造这项工作。 平江伯陈锐没有令朱厚照失望，他在西山煤矿一号井出现矿难之后，对安全工作进行了一番彻底的大排查。并且按照朱厚照临走时的安排，设立了安全监督员，负责日常对煤矿的安全生产进行监督。 对顺天府新招募的流民，进行强化培训。挑选经验丰富的工匠和矿工对他们进行培训。并实地到井下进行现场讲解。 加快井口的勘察、建造。安排熟练的矿工和培训合格的新人，混合编组进行煤炭的开采。 煤炭产量有了大幅度的提高。而运输这边也是加快了向京城的运输速度和运输量。除了陆续增加的运输车辆外，前期修路，也为运输提供了便利。 有了充足的煤炭，朱厚照这边就可以尽最大的努力生产蜂窝煤了。不用考虑煤炭不足的问题。 生产、运输、制造，这几个环节没有问题。 眼下最为关键的，也就剩下最后一个环节，销售环节了。 朱厚照安排李强全权负责惜炭司西厂这边的蜂窝煤制造，而他自己亲自安排销售工作。 仅仅在惜炭司西厂这里设立销售处是无法满足京城百姓的需求的。朱厚照就以京城内外各坊为单位，设立销售网点。 比如美膳楼所在的地域就是昭回靖恭坊。他的东边就是教忠坊，北边则是金台坊、灵椿坊。 每个坊里小巷和胡同纵横。京城有些偏僻的地方，坊的面积比较大，比如城南的宣南坊、崇南坊。 眼下先把各坊的网点建立起来，然后再根据情况，决定网点的增减。 网点数量确定下来后，朱厚照在新招募的流民当中挑选合适的人员作为销售人员。向他们讲解了基本的常识。 为了能够做好这项工作，朱厚照又安排谷大用到顺天府借用了一批小吏。协助己方的销售人员，在各坊顺利开展销售。 当然了，不是白借的，按日给工钱的。 初步确定的销售时间是在三天后。而接下来的这两天，朱厚照打算在惜炭司西厂这里，以及美膳楼那边，先试销售。 惜炭司西厂这边，交给了李强全权负责。而美膳楼那边，则由朱厚照亲自来做。 第二日一早，朱厚照就早早出了宫，赶奔美膳楼。 昨日，李强就安排人将整整二十车的蜂窝煤运到了美膳楼的后院。 而张永也已经按照朱厚照的吩咐，准备了同质量的蜂窝煤和薪炭，现场进行实验。 既然无法在朝堂上做这个比较实验。朱厚照决定自己来干这件事，就在美膳楼外，让大家见识见识蜂窝煤的魅力。 张永组织人摆炉子、弄蜂窝煤、薪炭时，就有一些好奇之人围了上来。虽然现在还不是饭口，美膳楼还没有正式营业，但是这条街非常繁华，根本不缺人。 等到朱厚照赶到这里时，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人山人海的，甚是热闹。一些小商小贩非常会做生意，就在人群中做起了生意。 张永向大家介绍了接下来要做的实验情况。并且现场请了两名百姓验证两个煤炉里的蜂窝煤和薪炭是否一样重。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罗祥命人同时将这两个煤炉引燃。 接着，又把朱厚照前期所做实验的数据公布出来。 大家听了，都非常惊讶。蜂窝煤竟然这么厉害。 有人就问道：“那蜂窝煤的价格是多少？” “每个七文钱，大约两斤半左右。”张永回答道。 有人就现场进行了计算和比较，然后说道：“如果真是七文钱一个蜂窝煤的话，那要比薪炭便宜呀。” 这时有人表示不服，说道：“薪炭价格自然是贵的。那要是和薪柴相比的话，价格还是有些贵。” “同等重量的薪柴价格是便宜，那能烧多久呀。时间你总得考虑吧。如果把烧的时间算上的话，还是蜂窝煤便宜。”一个百姓反驳道。 都不用张永解释，就有明白人说话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还没等实验结束，就有人问道：“什么时候可以买到蜂窝煤呀？” 张永笑着说道：“现在就可以买。在咱们美膳楼的后院已经准备好了蜂窝煤，供大家购买。由于送来的数量有限，先到先得。不过买不到的，也不要着急。明日还有。一定保证大家的需求。” 张永的话刚一说完，就有人向美膳楼的后院走去，打算购买蜂窝煤。 一个一个的蜂窝煤就整整齐齐地摆在美膳楼的后院。不需要像薪炭那样还得称重。按个进行购买，一目了然。五个就是五个，十个就是十个。买几个，拿几个。 为了鼓励大家多买，朱厚照定下了优惠条件，购买一百个以上的，负责送货到家。 一户人家就算一天只用一个的话，一冬天最起码也得用一百多个吧。即便是过了冬，每日做饭也可以使用。 所以制定这个优惠条件，大家都能够享受到。前提是你得一次性购买一百个以上。 买家只需要现场交钱，告诉商家，自己的家庭住址，然后拿着商家给的凭据，回去等着就是了。 这边自然有伙计，根据订单，用车将蜂窝煤送到买家家里。蜂窝煤交接完毕后，从买家的凭据中，撕下回执联，交给管事的。 管事的根据账本的记录，与回执进行核对。就能知道哪些送完了，哪些还没有送。 由于是各管一片区域，在销售初期，朱厚照提出的要求是，当日接到的订单，最迟明日必须送到。 其实朱厚照原本的打算是，当日的订单，当日必须送到。可是考虑到人手问题，以及销售量的问题，觉得当日送达有些难度。为了稳妥起见，才选择了次日送达。 为了能够享受到免费送货上门的待遇，有些人就订购了超过一百个的蜂窝煤。 但是仍然有些人抱着试试看的心里，先买个十个、八个，拿回家先看看效果如何。 更多的人则是在美膳楼门口看实验的结果，然后再决定是否购买。 第一百七十一章 服务很到位 实验的结果自然是蜂窝煤完胜。 老百姓这才开始排着队，大批量地订购蜂窝煤。 张永让伙计逐个进行登记，收钱，发放凭据。院里的蜂窝煤主要是当场卖给少量购买的百姓的。而那些订购超过一百个，有送货上门优惠的客户，则由己方过后统一发放。 而张永这边则安排人向惜炭司西厂报告大体的数量。李强接到这边的报告，开始组织人向美膳楼这边运送蜂窝煤。 然后再由美膳楼这个销售点的伙计，将蜂窝煤送到昭回靖恭坊各个胡同的订货百姓家中。 这一天，只在惜炭司西厂和美膳楼这两处设点销售蜂窝煤。全面销售要等到后天开始。 虽然别处没有进行销售，但是朱厚照早已经在各坊找好了销售点，每个销售点的人员也都确定完毕。并且利用这两天进行最后的准备工作，包括从惜炭司西厂向各个销售点运输蜂窝煤。 自打朱厚照将蜂窝煤的制造地点设在了惜炭司西厂，蜂窝煤的制造就没有停下来。厂子里蜂窝煤堆积如山。偌大的厂子里堆得是满满登登。蜂窝煤制造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继续开足马力进行制造。 现在好了，一车接着一车的蜂窝煤从厂子里运出去。运到各个坊的销售网点。 惜炭司西厂的院落里，蜂窝煤开始渐渐减少。但是新制造的蜂窝煤又重新摆放在了那里。 为了更好的完成销售。朱厚照事先对各坊的人口做了一番调查，根据各家各户的人口情况，大体就算出了各坊所需蜂窝煤的数量。 因此，向各坊运送蜂窝煤，并没有统一的标准。而是有的放矢。人口多的坊多运送一些，人口少的坊少运送一些。 同时，在各坊的销售网点设立专人，负责管理蜂窝煤的库存。当库存到达事先设定的警戒线时，及时安排人通知惜炭司西厂向这里运送蜂窝煤。避免因蜂窝煤短缺而影响百姓的订购。 这种精细化的管理，在大明是史无前例的。 要知道寿宁侯张鹤龄、安远侯柳景等人的薪炭行，是典型的店大欺客。你交上钱后，如果赶上薪炭短缺，只能是“耐心”地等着。而且到货后，也没有人通知你。需要你不时到薪炭行询问。如果薪炭到货了，你还得自己雇车运回家中。薪炭行根本不负责运输。 雇车的钱，自然也由百姓负担。当然了，薪炭行也从事大车的租赁。这相当于又多赚了一份钱。 朱厚照的销售蜂窝煤的策略与那帮侯爷的薪炭行相比，高低立现。 百姓开始时，还有些不相信。以为这是一种暂时性的优惠，过几日抢占了市场，就会改回去。 朱厚照得知了百姓的担心，就安排人进行宣传，这个订购一百个以上的蜂窝煤免费送货到家的优惠，一直都有，绝不取消。 皇太子做出的保证，大家自然是相信的。 所以，经过精心准备。第三日京城全面销售，场面异常火爆。 虽然这两日，陆陆续续向各坊运送了大量的蜂窝煤，可是有些坊依然是库存紧张。惜炭司西厂这边不得不紧急向那边运输，以确保能够按时销售。 所幸朱厚照制定的，当日的订单，第二日必须送达。这多出来的一天，缓解了送货上门的压力，简直是太完美了。 即便是如此，蜂窝煤的生产，渐渐无法满足京城的需要了。 西厂这边库存也在逐渐减少。 朱厚照听了李强的汇报，决定再增加一部分工人，提高蜂窝煤的产量。 这段时间，顺天府依旧是按照朱厚照的指示，不断雇佣流民。这些流民有的被分配到西山煤矿。有的被分配到运输队，负责将煤炭运送到城外，负责从城外运到城里的惜炭司西厂。有的被分配到建筑队，负责给流民及其家属建造房屋。还有的被分配到惜炭司西厂，有的在厂里制造蜂窝煤，有的到各个销售点负责销售，还有的负责由惜炭司西厂向各个网点运输蜂窝煤。 朱厚照通过西山煤矿、蜂窝煤销售这条产业链，招募了整整七万流民劳动力，这还不包括他们的家属。如果算上家属的话，朱厚照安置的流民最起码有十七八万人。 当刘瑾将从各处统计的数据汇总后，上报朱厚照。朱厚照被这个数据镇住了。他没有想到，就凭蜂窝煤这条产业，竟然能够养活这么多的流民。 刘瑾自然是要拍马屁的，他说道：“殿下。您的这份壮举，不仅令流民感激不已。就是朝中的大臣，也是纷纷称颂。殿下英明呀。” 朱厚照自然十分受用，笑着说道：“好了。我知道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保持蜂窝煤的销售渠道畅通。千万不要出了岔头。否则会影响到这帮流民的生计呀。” 刘瑾回道：“殿下。平江伯在西山那里坐镇，煤炭产量是越来越高。运输队也是不断壮大，运输能力也是有保障的。至于京城里面。惜炭司西厂的生产能力已经达到极限。所幸百姓购买的数量没有再继续大幅增加。城里各坊的销售网点人员业务越来越熟练，销售这块也就没有什么问题。” 旁边的谷大用听了，不是个滋味。如果刘瑾不在，这个工作那可是自己的。现在自己只能是靠边站了。 朱厚照自然不知道谷大用心里所想。他现在一心都放在了这件事上。 还有十分重要的一点刘瑾没有说，那就是朱厚照通过销售蜂窝煤，赚了很多钱。这一个月还没有到，纯利就赚了八万多两。如果这一个月下来，起码能赚十一万两。 这笔钱除了是首月销售量大之外，再就是招募这些流民并没有给他们发工钱。 费用主要是供应大家的食物，以及制造大车、制造模具、购买牲口等。 朱厚照早就有给这帮流民发工钱的打算。只是初期投入很多，没有实力为他们发工钱。 所以现在赚了这么多钱，再不给大家发工钱，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虽然朱厚照并没有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大家，虽然即便是不给大家发工钱，大家有口饭吃，就已经很满足了，但是朱厚照认为，发工钱是确保这个产业能够长久地健康发展下去的重要保障。 如果不给大家发工钱，久而久之，难免会让人心生不满。 朱厚照给了大家一个养家糊口的工作，初期大家会很感激，可是时间一长，随着人的欲望越来越大，必然会令他们感到不满足。这就有了更高的追求，更高的期望，到了那个时候再解决，就会不好办。 这都是从人性最本质的方面进行的分析，作为来自现代的朱厚照是再清楚不过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越早治理代价越小 朱厚照将陈锐、张旺、李强召集到京城，研究给这帮招募来的工人发工钱。 张旺、李强都非常高兴。作为流民中的一员，能够在朱厚照手下做事，混口饭吃，就已经非常满足了。现在太子朱厚照又要给大家发工钱，这岂能不令二人高兴。 张旺笑着说道：“殿下。您真是我们的大恩人呀。这个消息如果告诉大家，有些人估计都得乐晕过去。” 李强也附和道：“是呀。殿下。您太英明了。” 倒是平江伯陈锐对此事有些不同意见。他说道：“殿下。眼下正是蜂窝煤的需求旺季，销售自然是非常好。可是随着天气变暖之后，蜂窝煤的需求量就会下降。如果给大家发工钱的话，眼下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可是淡季怎么办呢？这一点咱们不得不考虑呀。” 朱厚照听了，点了点头，回道：“平江伯。你说得没错。蜂窝煤的确有淡旺季。这一点是要考虑的。而且我们还要考虑大家的工作性质和工作量。你比如在西山采煤的工人，就要比运输队以及城里的制造蜂窝煤的工人要辛苦很多。所以他们的工钱就要相对多一些。”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分类划分工钱，是比较合理的。也能令大家信服。 明代的银两呈现贬值的趋势，与铜钱的兑换也是越来越少。明初，一两银子可以换一千文。到了成化年间，可以换八百文。到了弘治年间，一两银子只能换七百文了。 朱厚照制定的工钱是煤矿采煤工人月工钱是一两银子。而其他人员都是四百文。 至于像陈锐、张旺、李强这帮人，则比照七品官的俸禄，每年四十五两银子。其他管理人员则比照八品官、九品官的俸禄。 就从下个月开始，当然了，中途请假、矿工等情况，自然是要扣工钱的。制定一个规范的章程，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这个工钱也算是中规中矩。由于雇佣的流民很多，每月的工资支出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在陈锐、张旺、李强到来前，朱厚照身边的刘瑾、谷大用等人就已经知道此事了。 对于给这帮招募工人发工钱一事，平时不对付的刘瑾和谷大用看法却是出奇地一致。那就是依旧按照现在的方式，只提供饮食，不提供工钱，这样的话，可以省下一大笔钱。 平心而论，这么做也没有错。一群吃不上饭的流民，为了生存，背井离乡来到了京城。朱厚照给了他们饭吃，这就是很大的恩情了。不给工钱也没有毛病。 可是，朱厚照看得非常远。绝不是为了让流民顺利过冬这么简单。他还要干很多的事情。而这些事情都是需要人来做的，这帮吃苦耐劳，经历过饥饿的流民，自然是他最好的帮手。 平江伯陈锐虽然一直在西山那里坐镇，但是他对京城的情况还是非常熟悉的。 工钱以及章程制定完毕后，他有些担忧地问道：“殿下。按这个工钱发放的话，这三个月是没有问题的。那到了夏天怎么办？蜂窝煤的销量估计要减少近一半。可是工人的工钱却依旧是这么多的话。殿下就得往里贴钱了。” 平江伯陈锐说完，旁边的张旺、李强、刘瑾、谷大用等人也都看向朱厚照，想听听朱厚照的看法。 要知道，陈锐说的是事实。蜂窝煤这种商品，与其他商品有些不同。比如说粮食，大家每个月的消耗基本上差不多。不会出现这个月吃两石，半年后吃一石，这种巨大的差异。 朱厚照说道：“平江伯说得很对。情况的确是这么个情况。我想其他人也是这种看法。其实，我也是这种看法。要想彻底解决流民的问题，仅仅靠西山采煤，制造蜂窝煤是远远不够的。现在我们虽然解决了十七八万的流民，可是仍然有几万流民没有工作，只能靠京城的施粥过活。而我们解决的这十七八万流民的生计，也只是暂时性的解决，绝不是长久之计。这段时间我们就要未雨绸缪，要采取其他的策略，继续解决流民问题。比如给一些人路费，让他们回乡种地。再研究其他的产业，分流一部分流民。这样的话，到了明年夏天，虽然蜂窝煤的销量下降很多，但是我们的工人也减少了一些，这就不会出现平江伯的担心了。” “殿下英明。原来殿下早已将此问题考虑清楚，解决了此事。臣佩服。”平江伯陈锐恭敬地回道。 刘瑾适时夸赞道：“殿下真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奴婢真替殿下高兴。” 其他各人也都纷纷附和。 朱厚照则谦虚地说道：“对待每一件事情，我们只需要认真研究，考虑长远、周到一些。就能发现问题所在，也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我始终认为，办法总比困难多。” 陈锐对朱厚照的计划十分好奇，就问道：“殿下。那您还研究了什么产业呢？” 朱厚照笑着说道：“我去西山的途中，看到京城外的山上光秃秃的，树木都被砍伐殆尽。这么下去是不行的。所以，明年开春，我打算组织人植树造林。还京城一个蓝天白云。” 为了维持京城的薪炭供应，京城外的树木都被砍伐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砍伐区域越来越远，不仅运输越来越困难，而且还破坏了环境。 对于环境保护，大明从上到下还没有这方面的意识。 可是，日益恶劣的气候和环境，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内忧外患尚未得到解决，对于这个环境问题，自然也就没有人重视，更没有人去解决。 随着砍伐面积越来越大，环境越来越不好是必然的。 朱厚照作为来自现代的穿越者，自然知道越早治理，付出的代价会越小。 因此，他才有了过段时间，拨出一部分流民在城外种树。既能给他们一些活干，还能改善京城周边的环境。其重要意义，不亚于西山采煤。也是一件一举两得的大好事。 只是自己的良苦用心，朝廷上下有多少人能够理解，认识到其重要性，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朱厚照既然是大明的皇太子，那他的所作所为只要是为大明好，为大明的未来好，为大明的百姓好，那就可以了。 别人理不理解，能不能产生共鸣，并不重要。 第一百七十三章 秦紘的拜访 虽然植树还有一段时间，但是朱厚照已经开始谋划此事了。 一方面，命人沿着运河两岸进行树苗收购，另一方面则利用皇庄培育树苗。 京城玻璃厂已经正式投产。朱厚照并没有将这些玻璃投放市场，而是全部送到了京郊的皇庄。 他准备将从安远侯那里得来的一千亩良田全部用来培育树苗。 此时，还是天寒地冻，只能是利用玻璃大棚进行培育。至于具体的培育树苗，则交给了专业的人士来做。 除了准备开春的植树之外，朱厚照还在为西山煤矿拓展市场，拓展销路。 正如平江伯陈锐所说，随着天气一天天变暖，京城对煤炭的需求也会逐渐减少。 这不仅影响西山煤矿的效益，也影响到了工人的工作。原因很简单。需求减少，产量自然也就下来了，也就不需要这么多人了。裁员则是必然。 这么做，就与安置流民的初衷相违背。裁掉的人，不又变成了流民吗？ 对于这个问题，朱厚照采取了两手准备。一个就是鼓励流民返回老家。凡是主动提出回家的，由矿上给予盘缠、口粮，以及种田、生活的费用。一句话，就是能够确保你回到老家，并且生活下去。 另外，朱厚照命人开始向京城及北直隶诸府派出业务员，联系煤炭及蜂窝煤的销售业务。 通过拓宽市场，来确保西山煤矿及西厂蜂窝煤的销售。当然了，朱厚照适当提高了蜂窝煤的价格。毕竟将煤炭或者蜂窝煤运送至其他各府，运输成本那是要考虑的。 就在朱厚照开始谋划开春一系列工作之际，刘瑾来报，秦紘求见。 他怎么来了？ 朱厚照忙命刘瑾让其进来。 过不多时，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家进来了。 朱厚照也只是在明史上听过秦紘之名。对于此人究竟长什么样并不清楚。 可以说，此次秦紘求见，是朱厚照第一次见到此人。 秦紘中等身材，天庭饱满、高鼻梁、三角眼，眼神炯炯有神。给朱厚照的感觉，应该是文官气质。 莫非自己举荐错了？ 但是历史上的确是秦紘出马呀。 朱厚照愣神的功夫，秦紘已经来到面前，并且向朱厚照行礼。 朱厚照笑着说道：“秦老将军一路奔波，辛苦了。” “末将还得谢谢太子殿下的推荐。否则哪有我此次出山呀？”秦紘回道。声音底气十足。 秦紘虽然回了老家，可是朝中还是有信息渠道的。谁还没个圈子呀。 他听说是太子殿下举荐的自己，也是感到非常诧异。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定然是太子身边之人向其举荐了自己。 但是明面上是太子殿下做得举荐。秦紘进京后，就有了前来感谢朱厚照的想法。当然了，他还有其他的想法。 朱厚照说道：“秦老将军。实话实话，本宫举荐您，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放眼整个大明，也就您能胜任此职。但凡能有年龄适中的合适人员，本宫也不会让秦老将军前往边关受苦。” 秦紘连忙说道：“殿下。折煞末将了。末将虽然辞官回家了，但是依旧是关心朝廷大事，尤其是困扰大明的各类事。边关年年遇袭，呈现愈演愈烈之势。末将也是心急呀。” 朱厚照笑着问道：“秦老将军。此次上任。不知您有何打算？” 秦紘自打接到圣旨后，就开始思考上任后的打算。此时听朱厚照问起，自然是胸有成竹，信口拈来。 他回道：“殿下。末将到任后，将祭奠阵亡将士，抚恤战死者家属。整顿各镇各卫所，加强操练。修缮边关城墙，整顿屯田。” 不得不说，秦紘这几项措施，还是非常有效的。 祭奠阵亡将士，抚恤战死者家属。可以提高将士们的士气。让大家知道，什么是死得其所。可以义无反顾地在战场厮杀。 至于整顿军队，加强操练。无非是提高军队的战斗力。边关的军队虽然是连年阻敌，连年征战，战斗力也比内地的卫所强很多，可是与塞外的蒙元势力相比，还是差了许多。因此，秦紘这么做，是非常有道理的。至于效果如何，朱厚照也看不清楚。 修缮边关城墙，无非是提高防御能力。自打开国初期进行过几次大规模的出塞作战。特别是土木堡之变后，明朝根本就组织不起来出塞作战。不仅仅是卫所战斗力差，更为关键的是粮草根本无法满足这种战斗。 而整顿屯田就是为了能够增加粮草的供给。 朱厚照对于秦紘的这几项措施，那是非常赞同的。他说道：“秦老将军。你所说的这几点，非常正确。本宫举双手赞同。既然你来见我，我自然要出一份力。希望能帮到你。” 接下来，朱厚照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第一点，从这段时间卖蜂窝煤的盈利当中，拿出八万两银子给秦紘。用于其上任后的花销。 第二点，从现有工人中，选拔一万人，随秦紘一同上任， 经过训练后，充实到作战部队当中。 第三点，筹集十万石粮食，以及大量的杂交水稻种子。 第四点，建立商队、马队，加强甘肃、固原、延绥等地与其他地区的商业往来，为边关提供有力支持。 朱厚照提出的这四点，从人、财、物三方面，对秦紘提供强有力的支持。 秦紘没有想到朱厚照会有如此举措，他听完十分激动。他说道：“我替边关的将士们，谢谢殿下了。” 朱厚照谦虚地说道：“我这只是进了点绵薄之力。比起你们在条件艰苦的边关驻守，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另外，我在江南时，也十分关注北方边塞的局势。秦老将军所管辖的三边，依本宫看来，重中之重应该在固原。只要固原安全，那三边就没有问题。” 秦紘在成化年间就曾巡抚宣府，与鞑靼小王子部有过激战，同总兵官周玉击退了小王子部几次侵犯。为此，宪宗亲下玺书褒奖了秦紘的功劳。 弘治二年，秦紘总督两广军务。不仅向朝廷献言献策，还平叛了黎族、瑶族等叛乱。稳定了两广的局势。 因此，对于朱厚照提出的，将固原作为重点防守区域，秦紘也是十分赞同。 第一百七十四章 赠送大礼包 秦紘前来拜见太子朱厚照，除了当面表示感谢之外，他还想向太子要一些杂交水稻的种子。 因为他听说太子在江南期间研究出来的杂交水稻，产量非常好。这要是用于三边的屯田，那将为当地的将士提供更多的粮食。 这也将极大地减轻朝廷的负担。 要知道，将一万石粮食运到偏远的边塞地区，路上的消耗，也是十分惊人。 令秦紘颇感意外的是，朱厚照还没等秦紘主动开口，就主动提了出来。而朱厚照提出的那几点，大大出乎秦紘的意料之外。 尤其是朱厚照让秦紘关注固原。更是让秦紘大跌眼镜。 不过他与其他人的想法一致。认为是朱厚照身边人提出的想法。而朱厚照只不过是现学现卖，借花献佛而已。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朱厚照给秦紘送了这么大的礼，他岂能不有所表示。 秦紘劝解道：“殿下。听说您在西山采煤，并制造蜂窝煤，以极低的价格卖给百姓。此举令人敬佩。但是，殿下您也得小心一些。安远侯柳景与其他几位侯爷合伙开了一个薪炭行。蜂窝煤热销必然会影响到薪炭行的生意。末将担心他们狗急跳墙，会做出对殿下不利的事情来。殿下不得不防呀。” 朱厚照在提出西山采煤，解决京城薪炭紧张，流民生计之时，只是知道会对薪炭行业有冲击，但是并不知道寿宁侯张鹤龄、安远侯柳景等人开了一个薪炭行。 这是在后期才知道的。 朱厚照笑着说道：“秦老将军。他们的确是做了一些事情。在朝堂之上，拿西山煤矿矿难说事，妄图将煤矿关停，从而让我无法生产蜂窝煤。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不过让父皇给压下来了。” 弘治皇帝派肖敬前往寿宁侯府。寿宁侯马上就把薪炭行的股份贱卖给了安远侯柳景。显然是弘治皇帝不想让寿宁侯与朱厚照产生冲突。 这件事朱厚照是知道的。但是他并没有告诉秦紘。 秦紘毕竟是在官场待了这么多年，从朱厚照的话里听出了毫不在意。就再次劝解道：“殿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别人我不是很了解。这个安远侯柳景。末将在两广任上，与他打过交道。此人做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殿下还是不得不防呀。” 对于秦紘所说，朱厚照是知道的。 秦紘总督两广军务，整顿两广，触动了权贵的利益。尤其是安远侯柳景在两广军镇时，贪污军饷、滥杀无辜。秦紘并没有因为对方是勋戚而停手，直接向朝廷上奏。安远侯柳景为此而锒铛入狱。 安远侯柳景在狱中却反过来诬陷秦紘在两广残暴**。弘治皇帝派人调查，却是毫无佐证。 柳景最后被法司判处死刑。 这下柳家急眼了。 弘治皇帝的庶母周太后与安远侯柳景家有姻亲。柳家就找到了周太后，周太后就在弘治皇帝面前为柳景辩解。 弘治皇帝听信谗言，将秦紘逮入京城进行严加审问，结果再次证明秦紘是清白的。 最后，弘治皇帝看在周太后的面子上，各打五十大板、柳景被削爵闲住。而秦紘被罢官归乡。 两个人就彻底结下了梁子。 秦紘也是好心，朱厚照自然不会做狗咬吕洞宾的事情，他回道：“秦老将军所言极是。我会加小心的。绝对不给这帮人以可乘之机。” 由于选拔工人、筹集粮草等需要时间。而秦紘在京师报到后，就得前往西北上任。 朱厚照就与秦紘商定，自己安排人在京城选拔、筹集完毕后，就送往西北。 至于杂交水稻种子。朱厚照只能从京城这边抽调一部分，其余部分，安排江南地区向西北运送。 八万两银子到可以在秦紘离京时，给予秦紘。 送走了秦紘，旁边的谷大用说道：“殿下。您好不容易赚了一些钱。就这么送给秦老将军。是不是有些太多了。朝廷那边会给予军饷、粮草的。奴婢觉得，这些钱只会进入这帮武将的腰包里。” 克扣军饷，几乎是大明卫所的通病。已经是从上到下都知道的。也可以说，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谷大用说得是实情。不过分是什么人。 并不是每个将领都会克扣军饷，剥削士兵的。秦紘就是一个。 朱厚照说道：“大用。你说得很对。军队中这种现象很普遍。如果是别人的话，或许会克扣军饷，但是秦紘绝不会的。咱们不能上阵杀敌，为他们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还是没问题的。我相信秦紘会用到刀刃上的。” 刘瑾趁机说道：“殿下英明。提出的那四点措施，绝对是高招。必然会令三边稳定。三边将士必将对殿下感恩戴德，上阵奋勇杀敌。” 朱厚照淡淡一笑，说道：“希望秦紘能够不负众望，稳定三边局势。为我大明挡风遮雨，替父皇分忧。” 秦紘到兵部报到，与兵部尚书刘大夏谈话时，就把自己拜访太子朱厚照，朱厚照给予的支持，也告诉了刘大夏。 刘大夏原本以为太子朱厚照就是一个善于经营商业之人，没有想到他竟然给予秦紘这么大的支持。 他与秦紘二人自然是对朱厚照赞不绝口。 朝廷这边的财政收入一年少于一年，边关连连战事，无论是兵部，还是户部，都是捉襟见肘。 刘大夏原本对支持秦紘上任，就有些困难。听秦紘说起朱厚照给予的帮助，不由地感叹道：“太子真是大手笔呀。” 秦紘说道：“刘大人。太子这两年做得这些事情，卑职是非常敬佩的。如果满朝文武都能像太子这般做事，大明何愁不强大。北虏何愁不被平定。” 刘大夏却认为秦紘对太子朱厚照评价有些过高。也许这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吧。 在他看来，朱厚照能有今日之成就。身边的王鏊、许进、王承裕等人功不可没。一些想法、一些措施定然是这些人想出来的，并且由这些人实施。 虽然刘大夏也听同朱厚照一同回京的王鏊等人讲述，无论是江南之事，还是京城之事，都是太子殿下自己想出来的。 可是刘大夏根本就不信。 真拿他当大傻子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兵部尚书登门 朱厚照拿出这么多支持秦紘上任，被很多人认为是力挺秦紘。 而朱厚照这么做，除了是表达对秦紘的歉意之外，就是想支持一下明朝的边防。 作为太子，不能亲自到塞外杀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是不在话下。 刘大夏自然没有想到朱厚照能来这么一手。他在忙完兵部相关事宜后，也前来拜访朱厚照。 很不巧，朱厚照并不在慈庆宫，而是跑到京城玻璃厂。 刘大夏早就听说太子在江南开了几家玻璃厂，深受广大富豪朋友的欢迎，赚得盆满钵满。 他也想趁机看一看，玻璃是有多神奇，能够让大家疯抢。据说价格高得离谱。一般人根本买不起。 玻璃大棚已经建造的差不多了。 朱厚照前往京城玻璃厂，除了查看产能之外，就是打算与王鏊研究下一步在京城的销售。 朱厚照、王鏊等人正在研究呢。外边来报，兵部尚书刘大夏求见太子殿下。 朱厚照感到十分疑惑，自己与他毫无交集。他即便是要拜访自己，那也得是到慈庆宫。怎么追到这里了。 莫非是有什么急事。就算是有急事，那也得向内阁、向父皇禀报呀。 旁边的王鏊却有些看出了门道，他笑着说道：“殿下。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刘大人前来，定然是有要事找殿下。” “找我能有什么事？我又能帮堂堂兵部尚书什么事？王大人太抬举我了。”朱厚照自嘲道。 刘瑾脑子赚得非常快，他分析道：“殿下。您刚刚向秦老将军许了那么多的好处。秦老将军到兵部报到，极有可能说起此事。刘大人或许是来找您化缘吧。” 谷大用在旁边那个恨呀。又让刘瑾这个家伙抢了风头。 朱厚照听了，说道：“不管是哪种情况，找我终究是有事。先看一看。” 其实，朱厚照对于刘大夏这个人，还是充满着矛盾的心里。一方面他对于刘大夏对大明做出的贡献，那是非常钦佩的。尤其是举荐杨一清，绝对是慧眼识英雄。 另一方面，刘大夏反对开海禁，擅自藏匿，或者销毁郑和下西洋资料，这与朱厚照的思想，严重对立。 虽然朝中反对者甚多。但是不知为什么，朱厚照觉得刘大夏在其中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有时候他就在想，如果当年成化皇帝采纳下边人的建议，恢复郑和下西洋，刘大夏十分配合地拿出那些航海资料，或许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刘大夏就在朱厚照思索的时候进来了。 朱厚照笑着说道：“刘大人。您找本宫都找到这里了。莫非找本宫有什么要事？” 刘大夏回道：“殿下。微臣找殿下主要是来感谢殿下对秦老将军、对边关战局的支持。听说您在玻璃厂，就想借此机会看一看玻璃是什么样的。微臣对此物非常好奇。” 朱厚照见刘大夏这么说，第一反应就是刘大夏前来，绝不是这两件事这么简单。但是他依旧说道：“既然刘大人有如此雅兴。本宫自然满足。走吧，咱们一同去看一看。王大人，你给刘大人好好讲解讲解。 王鏊自然是笑着应允。 一行人就在王鏊的引领下，前去参观。 当然了，王鏊只是讲一些表象的东西。具体的制造工艺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万一刘大夏前来是为了玻璃的制造工艺呢。 玩笑，玩笑。刘大夏刘大人岂是这样的人。 参观完毕，刘大夏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一行人又回到了朱厚照与王鏊等人商议那屋。 王鏊岂能看不出刘大夏有事，就主动提出去看一看下边人做工。 而刘瑾、谷大用、钟虎、赵龙等人也都被朱厚照喊了出去。 此时，屋里只剩下朱厚照和刘大夏二人了。 朱厚照喝着刚沏的茶叶。与刘大夏闲聊着京城内外的大事、趣事。 刘大夏不说，朱厚照自然是不会主动问的。 刘大夏没有想到朱厚照能如此沉着，丝毫没有着急问刘大夏的来意。 这远远超出刘大夏的意料。他原本以为，朱厚照会主动问起自己。自己可以借此说出自己的来意。 可是没有想到太子小小年纪，竟然真能沉得住气。他感到自己低估太子了。 聊着聊着，两个人就聊到了秦紘。 刘大夏趁机夸耀道：“殿下。您推荐秦老将军。令微臣十分钦佩。不知殿下是如何想到，让秦老将军出马的？” 朱厚照笑着回道：“秦老将军在北境、在南方都待过。而且成绩斐然。更难能可贵地是，他身体还十分矍铄，出马是没问题的。” 刘大夏也没从朱厚照的话里听出点什么。都是典型的客套话。他说道：“原来如此。殿下。您给秦老将军的那些，实在是太多了。作为兵部尚书，微臣起码也得向殿下说声谢谢。” “刘大人客气了。本宫给的，那是本宫给的。朝廷这边该给予的，可不能少了呀。咱们一码归一码。”朱厚照说道。 刘大夏回道：“殿下放心。微臣定会全力支持的。只是户部那边有可能有些延缓。不过微臣会督促户部那边的。” 朱厚照说道：“秦老将军出马，西北的战局就会转危为安，但是北虏那边绝不会善罢甘休。本宫认为他们定然会在宣府、大同、辽东等地增加攻势，朝廷也得提前做好部署呀。” 其实朱厚照这话说得有些多余。宣府、大同、辽东等地，这些年每年都会受到北虏的侵扰，朝廷这边这些年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可是收效甚微。 刘大夏见朱厚照说起，就说道：“多谢殿下提醒。只是这些年这些地方都是苦于应战，将士们非常辛苦，也都十分英勇善战，但是依旧是无法阻挡北虏的侵袭呀。” 朱厚照问道：“刘大人治军绝对有一套。不知刘大人有什么高见？” 刘大夏见朱厚照问起，就说道：“殿下。微臣也研究过此事。始终没有好的办法。殿下前一阵子派火枪兵卫所押运粮食到京城。如果臣没有记错的话，好像叫羽林前卫。他们给予北虏迎头痛击。震惊了满朝文武。微臣觉得，如果边关将士都是如同羽林前卫那样的火器部队，那北虏之患必然能够解决。” 刘大夏的真实来意终于浮出水面。 第一百七十六章 解除海禁任重道远 朱厚照见刘大夏主动提出羽林前卫，就笑着说道：“羽林前卫固然战斗力十分强悍，但是马术却是软肋。羽林前卫除了马术，还有其他缺点，并没有刘大人所说的那么强大。至于刘大人所说在边关全部配备火器部队，这还需要很长的路。” 刘大夏继续说道：“殿下。微臣也知道边关全部配备火器部队不现实。但是现在重要关隘配备，还是非常现实，且切实可行的吧。” 朱厚照耐人寻味地说道：“刘大人。物是死的，人是活的。火器虽然十分强大，但是却不是万能的。以目前边关的情况来看，即便是按刘大人所说在重要关隘配备火器部队，对边关局势只能是暂时有帮助而已。” 对于朱厚照的这番话，刘大夏陷入了思索之中。不得不说，朱厚照说得非常有道理。单纯靠火器是无法改变边关的现状的。 影响双方的，不仅仅是战斗力，还有很多方面的因素。 后勤补给、军饷发放、兵员配置、将士状态、指挥官的指挥能力等等，哪一项做不好，都会直接影响到战局的发展。 刘大夏没有想到朱厚照有如此高深的言论，就问道：“殿下。那依您之见，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朱厚照对于边关战事十分关心，可是只是关心而已。对于如何做，他并没有进行深入的研究。 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而朱厚照也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 虽然自己现在是弘治皇帝与张皇后唯一的儿子。堂堂大明皇太子。 不出意外的话，将来是要继承皇位，成为大明下一位皇帝的。 前提是，不出意外。 而张灏韬事件、几次刺杀事件，以及前一阵子的劫持事件，都说明，意外不断。 自己还处于一个危险的境地。 除了人身安全之外，作为太子，还得有一些不可触碰的禁忌。 譬如说，对于军队的掌控、插手锦衣卫，以及干预人事安排等等。 再加上朱厚照对于刘大夏藏匿（或者销毁）郑和下西洋宝贵资料一事非常反感，听了刘大夏的询问，朱厚照笑着说道：“刘大人。这就是父皇、内阁和咱们兵部需要研究的了。本宫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刘大人作为兵部尚书，定然会有好办法的。即便现在没有，本宫相信以刘大人的聪明才智，定然会想出来的。” 朱厚照不仅没有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还送了刘大夏一顶高帽。相当于没有说。 对于边关之事，那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所能说清楚的。更为关键的是，即便是有好的举措，那也需要下边落实到位。否则就等于没说。 刘大夏对于朱厚照的回答，也并没有太在意。在他眼里，边关之事岂是朱厚照所能解决的。他前来此地的重点是关于火器一事。 刘大夏说道：“殿下。无论是皇上，还是内阁的几位阁老，可以说，为了北虏一事，操碎了心。微臣也是想不到好的办法。目前能够想到的，就是操练京师卫所，然后充实到边关。” 朱厚照听了，说道：“京营的实力，刘大人应该比本宫清楚。要将这帮人操练合格，能够与北虏作战，那是得下定决心，下苦功夫的。本宫在这里祝刘大人早日成功了。” 自打土木堡之变，京军三大营精锐损失殆尽。京城只剩下老弱之兵。 也先率军攻打京城。于谦临危受命，仓促间征募民兵，檄调北直隶、南直隶、山东、河南等地的运粮军、备倭军等，最终集结了十万兵力，成立了十个作战单位，成为“团营”。 英宗把团营废掉，而宪宗又把团营恢复了。并且由十营扩编为十二营。 称为奋武营、耀武营、练武营、显武营、敢勇营、果勇营、效勇营、鼓勇营、立威营、伸威营、扬威营、振威营。 为了与新成立的团营相区别。三大营留下来的老弱，被成为“老家”。 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家渐渐变成了打杂集团，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军队了，但是对外依旧成为“三大营”。 无论是老家，还是团营，战斗力与原来的京军三大营，根本没法比。 刘大夏请教道：“殿下。您觉得重建京军三大营，尤其是神机营，怎么样？” 朱厚照笑着说道：“刘大人。重建也好，加强训练也罢。都是可行的。可是这些都不是重点。” “殿下的意思是……” “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军队战力的提高，那得有金钱和物资支撑。没钱、没物，一切都是空谈。咱们现在能够保证军队按时发放军饷就不错了。加大训练，无疑会增加财政负担。这可是目前大明所不能承受的。”朱厚照解释道。 对于这一点，刘大夏作为兵部尚书自然十分清楚。他笑着说道：“殿下在江南和京城所做的这些事情。不就是很好的榜样嘛。朝廷只需要向殿下学习，何愁没有钱呀。” 朱厚照听了，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刘大人。我所做的这些事情，很多都是赚富人的钱，还贴补穷人。对于整个大明来说，这么做还是远远不够的。大明要想变得更加富裕，更加强大，就得赚外边人的钱。解除海禁，开展海上贸易。” 刘大夏听了，眉头不由地紧皱。他是坚决反对解除海禁的。郑和下西洋那一幕仿佛就在眼前。投入了那么多，最后得到了什么。 他也不顾面前之人是大明皇太子，说道：“殿下。禁海可是满朝文武达成的共识。此举是万万不可的。” “这有什么不可的。咱们大明有很多东西在国外十分受欢迎。他们也非常喜欢咱们的东西。而我们需要他们提供的金钱、物资。双方各取所需，有什么不好的。”朱厚照问道。 刘大夏正色道：“祖训要求不许寸板下海。” 不许寸板下海，这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提出来的。除郑和下西洋外，一直实行至今。 刘大夏都把祖训搬出来了。朱厚照还能说什么。 他总不能说祖训是错误的吧。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反对解除海禁的，绝不仅仅是刘大夏。朝中持有这种观点的官员不在少数。 解除海禁一事，任重而道远呀。 第一百七十七章 蜂窝煤基地出事了 刘大夏的拜访，原本是想与太子谈一谈重振京军三大营，尤其是神机营。 可是朱厚照却把话题引到了解除海禁一事上。 双方观点完全不一致。自然无法谈下去。 刘大夏就告辞了。 谈不上不欢而散，但是也差不多。 朱厚照根本就没有打算说服这位烧了郑和下西洋资料的大臣。 更没有打算在近期提出解除海禁一事。 因为，朱厚照知道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绝对是办不成的。 他只能是将此事延后，等待时机成熟，再做打算。 朱厚照并不是随口说出来的。 他在与刘大夏的会面提出此事，那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就是要让大家知道，自己是支持解除海禁的。 刘大夏知道了自己的想法，自然会传到朝中的各位大臣耳朵里。 先在大家那里留个印象，面得将来正式提出，显得意外、突兀。 此事只能等到其他各方面取得成效，水到渠成之后，解除海禁。 还是做好眼下之事吧。 凭借着优质的产品，良好的服务，蜂窝煤迅速占领了京城的市场。 再加上随着天气变暖，各家需求减少。 两大重要因素使得薪炭行的生意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寿宁侯张鹤龄成功“上岸”。 安远侯柳景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关系，在朝中施压西山煤矿，可是奏折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这个时候，柳景才明白过来。弘治皇帝是支持西山采煤的，只是没有明说，而是暗地里支持。 另外，安远侯柳景得知，张鹤龄卖薪炭行股份前，肖敬曾经秘密前往寿宁侯府。通过此事不难判断，肖敬是弘治皇帝派去的。而结合时间点，肖敬前去找张鹤龄，就是弘治皇帝发话，让他撤出薪炭行。 柳景这个恨呀。 原本以为赚了很大的便宜，没有想到竟然是个陷阱。 不过他并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必须采取措施，挽回局面。 正所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为了自身利益，安远侯柳景也是拼了。 他不顾对方是大明皇太子朱厚照，毅然决然选择铤而走险。 此时的柳景陷入了一个怪圈。那就是不择手段地打击对手，保护自身的利益。 再加上之前与朱厚照就有过节，这无疑让他在这条歪门邪道越走越远。 月黑风高夜。深受不见五指。 几名黑衣人在黑夜的“保护”下，秘密来到了惜薪司西厂。也就是朱厚照在京城的蜂窝煤制作点。 惜薪司西厂本身就有夜间值守人员。朱厚照在此地生产蜂窝煤后，为了厂区的安全，也增加了安保人员。 由于朱厚照生产蜂窝煤后，会影响到薪炭行的生意。为了防止有人前来整事，有人曾建议朱厚照安排虎贲左卫的火枪兵前来守卫惜薪司西厂。 但是朱厚照考虑到让虎贲左卫进入京城，会令别有用心之人做文章，就没有这么做。只是让虎贲左卫驻扎在京郊。 朱厚照这么做，是有道理的。外地前来的军队，都是要驻扎在城外。自己身为大明皇太子自然也要遵守。否则极容易授人于柄。 但是他也没有掉以轻心。让李强从流民当中，选拔了一些孔武有力之人，组建了保安队，负责整个厂区的治安工作。 这些人分成几班，全天候进行巡逻，比起那些制造蜂窝煤的工人，要轻松很多。 因此，这些人做得非常认真，巡逻地非常仔细。 可是很多人都个毛病。什么事情一直做，时间一长，就有些懈怠。 特别是惜薪司西厂作为太子生产蜂窝煤的基地，全京城都知道，可以说是万众瞩目。 大家都能从中受益。保护还来不及呢。 再加上一直以来，风平浪静，就连其他商铺、厂子深受京城泼皮骚扰的问题，也没有出现。这让保安队渐渐有些麻痹大意。 在他们看来，谁会到太子殿下的地盘闹事。 这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这几名黑衣人避开了夜间巡逻的保安队，迅速在惜炭司西厂各个角落埋下了炸药。 按照计划迅速埋好炸药后，为首之人点燃了引线，这几个人迅速逃离。 没多久，就传来了爆炸声。紧接着各处也都相继爆炸。再加上这里摆放的不是煤炭，就是蜂窝煤，都是易燃物品。 整个惜炭司西厂瞬间变成一片火海。 人们在震惊中缓过神来，开始进行扑救。就连附近的居民也都自发前来帮忙灭火。 怎奈火势太大，根本就无法扑灭。一直忙活到了天亮，火势只是减弱了一些，并没有被扑灭。 之所以减弱，还是因为一些煤炭、蜂窝煤燃烧殆尽的原因。 朱厚照是在一大早刚开后才得知这个消息的。 生产蜂窝煤的惜薪司西厂起火了。 朱厚照没有说什么。而是迅速洗漱、更衣，连饭都没吃，就出宫前往惜薪司。 昨晚惜薪司西厂此起彼伏的爆炸声，火光冲天的大火，已经让京城上下都知道了。 这也成为今日早朝的一大话题。文武大臣在宫门前等候时，就开始谈论此事。 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人认为，这是一场天灾，是老天爷不想让太子再做这些事了。这与太子的身份不配。 有的人说，这有可能就是一场意外事故。一个不留神，有人违规弄出点火星，点燃了这些易燃的煤炭和蜂窝煤。 有的人则认为，太子得罪了人。有人在报复太子。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弘治皇帝也是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并没有作何判断，只是安排牟斌，认真进行调查。查清此事。 在朝堂之上，就有人主动上奏此事。 而大家也没有像在宫门前那样七嘴八舌的谈论。 最后只是提出，待调查清楚之后，再做论断。 其实此事之所以会受到如此大的关注，除了蜂窝煤异军突出，成为了京城供暖的主力军之外，太子朱厚照作为这个买卖的老板，也是关键。 唯一令弘治皇帝感到欣慰的是，此次爆炸虽然破坏力极大，损失也很惨重，但是并没有出现人员死亡的情况。仅有逃跑不及时的几名巡逻保安受了伤。 所幸伤势都不重，没有性命之忧。 第一百七十八章 有些自取其辱 当朱厚照赶到惜薪司西厂时，李强、王鏊等人都在现场，牟斌也按照弘治皇帝的命令率人前来实地调查。至于顺天府、五城兵马司也都派员前来。 整个现场，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 惜薪司西厂仅剩几段围墙还矗立在那里。里面的房屋都已经倒塌，煤炭和蜂窝煤基本烧尽。 被及时扑灭留存下来的，不到十分之一。 整个厂区还冒着烟。大家还在四处查看，防止火势再起。 牟斌等人见朱厚照来了，纷纷迎向前去。 朱厚照面沉似海，问道：“牟大人。调查如何？” “殿下。通过初步调查，可以确信是有人在这里安放了炸药，导致了此次爆炸、着火。”牟斌回道。 朱厚照听了，说道：“这么说就是有人有目的地实施了此次爆炸。” “不错。火药残渣，以及昨晚的爆炸声，整体的破坏力，不小心失火是完全达不到的。绝对是火药造成的。而这里根本就没有存放火药。显然是有人蓄意而为。这一点毋庸置疑。”牟斌分析道。 朱厚照说道：“那就有劳牟大人了。” “殿下放心。卑职一定会竭尽全力，争取早日破案。” 说完，牟斌带着人告退了。 牟斌率领的锦衣卫一走，顺天府、五城兵马司的人也都纷纷告退。 整个厂区就剩下朱厚照这边的人了。 李强作为整个厂区的负责人，自知难辞其咎，跪倒在朱厚照面前，哭着说道：“殿下。小的愧对殿下的信任。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望殿下责罚。” 朱厚照并没有对李强恼火，说道：“人家在暗处，咱们在明处。对方既然要搞事情，自然会选择出其不意。你先起来吧。此事也不能全怪你。大家还是研究一下这件事吧。看看接下来咱们做些什么。” 王鏊建议道：“殿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微臣建议将虎贲左卫调入京城，严查此事。” 王钦也附和道：“王大人所言极是。殿下。末将也觉得应该进虎贲左卫调入京城，哪怕是挨家挨户地查，也要把凶手揪出来。” 朱厚照摆了摆手，说道：“那些凶手是傻子吗？干了这么大一件事，还能留在京城，等着咱们去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人一大早就已经离开了京城。” “离开京城？”王钦有些疑惑地喃喃自语。 朱厚照解释道：“按照案件进行调查，就交给锦衣卫来做吧。咱们从另一个角度来分析一下。谁最有可能做这件事情。” “安远侯。”王鏊、王钦、李强等人异口同声回道。 朱厚照说道：“不错。他的嫌疑最大。” 自打安远侯柳景低价收购了张鹤龄的股份，他一跃成为了薪炭行的最大股东。股份达到了空前的六成五。 蜂窝煤风靡京城，对安远侯执掌的京城最大薪炭行，冲击是最大的。 将制造蜂窝煤的地方破坏掉，最大的受益者无疑是安远侯控制的薪炭行。 王钦建议道：“殿下。莫不如直接通知牟大人，由锦衣卫去找安远侯，凭他们的本事，一定能够问出来的。” 朱厚照说道：“无凭无据去找的话，实在是不好。万一凶手另有其人，错怪了安远侯，那大明就闹笑话了。” 王鏊询问道：“殿下。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朱厚照说道：“先让锦衣卫去查此案吧。咱们还是把眼下这个烂摊子处理好。这里被炸，京城蜂窝煤的供应就会受到影响。如何解决蜂窝煤短缺问题，迫在眉睫。” 李强听了，说道：“殿下。虽然这里被毁，但是城外还有囤积的煤炭，咱们只能是抓紧时间制造蜂窝煤，尽快恢复供应。” 王钦说道：“李大人的小型钢铁厂可以快速制造模具、煤炉。加班加点，应该能够尽快恢复生产。”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地方现在不能用了。大家抓紧去办。李强。你负责召集人手到城外的煤场制造蜂窝煤。王大人，你负责前往李昆那里，抓紧制造模具和煤炉。重点是模具，煤炉这段时间销售得差不多了。王将军，你负责组织人通知已经购买蜂窝煤，尚未送货的百姓，由于厂子被毁，蜂窝煤的送达时间将延后两天。希望大家谅解。对于耽误大家时间的损失，每户增加一成的数量。另外，刘瑾通知西山煤矿，抓紧向京郊运送煤炭，保证制造蜂窝煤的煤炭供应。” 李强听了朱厚照的部署，说道：“殿下。即便是我们现在加班加点，一天十二个时辰生产，也是无法满足京城的蜂窝煤供应呀。” 朱厚照笑着说道：“李强。你可不要忘了。在京城，除了蜂窝煤，还有薪炭。燃料供应是没有问题的。关键是买哪种燃料而已。” 蜂窝煤生产基地被炸，蜂窝煤的供应必然吃紧。每家都得取暖，生活做饭。等不到蜂窝煤，只能是选择薪炭。 王钦恨恨地说道：“真是便宜了安远侯这帮人。” 朱厚照却不以为意，他说道：“如果大家多按照正常的商业规则，进行公平竞争，我倒是十分乐意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的。但是这些人不在经营上下功夫，总是想着通过歪门邪道打压竞争对手，那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如果真是安远侯他们所为，我绝对饶不了他们。大家还是先去做事吧。” 李强、王鏊、王钦和刘瑾纷纷领命，按照朱厚照的吩咐前去办事了。 谷大用看着眉头紧锁的朱厚照，十分心疼地说道：“殿下。您还没吃早饭呢。还是先回宫吃点东西吧。” 朱厚照起床听说此事后，根本就顾不上吃饭，直接出宫奔惜薪司西厂而来。 听了谷大用的话，朱厚照才缓过神来，感觉有些头晕。 这就是不吃早饭，引发的结果。 朱厚照说道：“早饭是要吃的，但是不是回宫。” “殿下的意思是……” 朱厚照笑着说：“走。咱们去安远侯府上。到他那里吃早饭。我就不信他能把我撵出去。” 既然朱厚照决定前往安远侯府。谷大用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他更没有这个胆子。 虽然他觉得此时去安远侯府，有些自取其辱的意思。 第一百七十九章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就在朱厚照等人在惜薪司西厂查看爆炸现场时，几位薪炭行的侯爷股东齐聚安远侯府。 他们一大早就听到了这个爆炸性的新闻。也许这个新闻对其他人都是坏消息，但是对于他们几个，那可绝对是好消息。 因为蜂窝煤生产基地被炸，薪炭行的生意就会好起来。 安远侯柳景则是一晚上都没有睡觉。 当他听到了爆炸声，又开始担心派去的人是否被抓。 直到一早，管家来报。昨晚计划顺利实施，人都已经出城了。 安远侯柳景这才舒了一口气。 管家说道：“侯爷。柳龙一直在旁边监视着黄三他们。今日一早，黄三他们在城门打开时，就出城了。事先也都将奖赏给了他们，也向他们说明了，事成之后远走高飞。不过，小的还是有些疑惑，为什么不在事成后直接将他们杀了呀。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让他们这么走了，还是有极大的隐患的。” 柳景听了，解释道：“假设咱们能够杀了他们八个，可是尸体怎么处理。惜薪司西厂那边出事后，整个京城就会进入严查。如果让锦衣卫得知有几个人不明不白地死了。凭他们的能力，定然会顺藤摸瓜查下去的。另外，黄三八人武功高强，心思缜密，在江湖上行走，岂能不考虑被杀人灭口的可能性。万一灭口失败，那咱们可就弄巧成拙了。莫不如让他们远走高飞。他们拿钱办事，这点江湖道义，还是应该有的。” 不得不说，柳景考虑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这帮江湖人士常年行走在江湖，时刻面对着危险。机警、谨慎、考虑周全是他们的共同特征。 那些没心眼的，早已淹没在了江湖之中。 柳景也知道灭口是最佳选择。可是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能够与黄三八人硬碰硬的，也就身边的柳龙等三四名死士吧。 可是一打起来，且不说谁输谁赢，惊动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是必然。那么事情就会败露。 因此，柳景退而求其次，选择了给钱放人走。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阳武侯薛伦、定西侯府蒋明等人听说此事后，都非常高兴。 大家竟然不约而同前往安远侯府，找柳景庆祝此事。 蒋明半开玩笑地问道：“侯爷。太子生产蜂窝煤的地方爆炸，那叫一个惨呀。本侯听了，那叫一个乐呀。此事莫非是侯爷所为？” 柳景回道：“蒋明。这种玩笑可开不得。这要是传到皇上那里，本侯可是百口难辩呀。那可是太子的买卖，就是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干呀。” 阳武侯薛伦听了，疑惑地说道：“不瞒柳兄。我第一反应也是觉得是柳兄所为。如果不是柳兄所为，那又是什么人干的呢？” 柳景故作镇定，笑着说道：“各位。惜薪司西厂那边爆炸，对咱们的薪炭行是最有利的。所以大家觉得是咱们干的，这很正常。太子殿下得罪的人还少吗？太医张灏韬事件，前往南京接连遇袭。最近发生的劫持事件。诸位，你们说呢？” 蒋明听了，说道：“安远侯说得不错。如此看来。定然是有人要对太子的买卖下手。让人觉得是咱们这边干的。嫁祸于我们。这招真是歹毒。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柳景不由地一哆嗦。 阳武侯薛伦却笑着说道：“又不是咱们干的，咱们问心无愧。有人把那里炸了。也算是间接帮了咱们。我们应该感谢人家，更应该庆祝一下。柳兄。那今日就在你府上摆宴，让你破费了。” 柳景对此也是无奈，他又不好拒绝，好在他灵机一动，想好了托词，说道：“太子那边刚刚出事，咱们就摆宴庆祝，是不是有些不妥呀。这要是传到皇上和太子那里，即便是不是咱们做的，也会收拾咱们的。庆祝还是过一阵子再庆祝吧。眼下还是趁着那边蜂窝煤吃紧，咱们开足马力卖薪炭吧。” 于是，这几位侯爷就开始讨论接下来的生意。 过不多时，管家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柳景看到，十分不悦，训斥道：“没看到我正和几位侯爷商量要事嘛。天塌了。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管家十分委屈地说道：“侯爷。实在是紧急，不得不说呀。太子殿下登门拜访。” “什么？”柳景听了，依旧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忙问道：“你说谁？太子来了？” 管家回道：“是的，侯爷。太子前来求见。” 太子这个时候来，是什么意思。莫非已经查出来是自己干的。 不可能呀。管家刚刚说，黄三几个人已经离开了京城。 安远侯柳景只能是起身前往门外迎接太子朱厚照。 而阳武侯薛伦、蒋明等人则看苗头不对，主动提出从角门离开。 柳景也没有说什么，安排管家送这几位侯爷出府。 一路上面色不好的柳景，在快要见到朱厚照时，瞬间变成了笑脸，一副卑躬屈膝的狗奴才样子，十足“老演员”了。 “殿下。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快有请。”柳景献媚道。 朱厚照笑着说道：“一大早就去惜薪司西厂去了，都没来得及吃早饭。突然想过来看看安远侯，顺道想在这里蹭顿饭，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殿下能来我们府上吃饭，那是我们的福分。咱们先过来做一做，马上就好。” 说完，安远侯就安排人前去厨房为太子殿下做饭。 落座后，柳景主动安慰道：“殿下。蜂窝煤厂子被炸，本侯都听说了。您别太伤心了。我相信很快就能捉到凶手，还您一个公道。什么人，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对殿下的生意动手。” 朱厚照回道：“多谢侯爷挂念。此事父皇已经安排锦衣卫去办了。我就等锦衣卫的结果就是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不过我那边出现这个情况，侯爷的薪炭行买卖就会好起来。真是可喜可贺呀。” 面对朱厚照这番究竟是是真是假，还是试探性的话，柳景内心务必紧张，但是面上却赔笑道：“殿下。真不敢当。您在西山采煤，制造蜂窝煤卖给百姓。价格还那么便宜。虽然对我和几位侯爷组建的薪炭行冲击很大，但是本侯还是对殿下十分钦佩。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殿下这么做，没有错。” 朱厚照这次见识到了什么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第一百八十章 收购薪炭行 朱厚照有一搭没一搭，连捧带试探地与安远侯柳景聊着天。 柳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进行应对。 不得不说，安远侯柳景还是十分厉害的。朱厚照竟然没能从谈话中获得丝毫有价值的线索。 很快，安远侯府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还别说，准备得还挺快。 柳景引领着朱厚照、钟虎、赵龙等人前去就餐。 当然了，只有朱厚照上桌，柳景亲自作陪。钟虎、赵龙等人则被安排到了其他桌。 落座后，朱厚照一边吃着饭，一边和柳景聊着天，一边思索着对策。 他原本打算前来侯府，可以问出一些线索，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可是柳景说话滴水不漏，可以说是毫无破绽。 莫非真不是柳景所为。又或者就是他干的，他在隐瞒。 快要吃完早餐的时候，朱厚照计上心来。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虽然称不上是多么巧妙的计谋，但是如果运用得好，还是会取得效果的。 朱厚照问道：“侯爷。本宫听说前几日，本宫的舅舅寿宁侯把他在薪炭行的股份低价卖给了你。可有此事？” 不提则已，一提此事，柳景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说道：“殿下。确有此事。你这个舅舅谎称张皇后急用钱。将薪炭行的股份低价卖给了我。后来我才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目的就是从薪炭行抽身。” “那本宫这个舅舅就有些太不地道了。”朱厚照说道。 柳景忙说道：“殿下。也不能这么说。这怨不得寿宁侯，都是我图价格低，爱占小便宜。” 吃了亏，还不能发牢骚。这个柳景简直是谨慎异常。朱厚照都不得不佩服他。 其实安远侯柳景对张鹤龄的做法，十分气愤。认为他实在是太卑鄙了。可是人家身靠张皇后这棵大树，那是谁都无法将其扳倒的。对面的太子那可是他们一家的人。这要是童言无忌，回去和张皇后一说。那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柳景才有这么一番话。都怨自己，与寿宁侯无关。 朱厚照接着话锋一转，说道：“本宫的蜂窝煤基地被炸，产量定然会受到影响，侯爷的薪炭行买卖能有所好转。可是很快，产能就会恢复，再加上天气逐渐转暖，侯爷您的薪炭行日子还是不会好过。本宫的舅舅坑了你，本宫实在是过意不去。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侯爷能否答应？” 柳景听完，不知道朱厚照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就问道：“殿下。有话尽管说。和我不必这么客气。” “你去和其他几位侯爷商量一下。要不把这个薪炭行卖给我吧。你们这么些年，也赚了不少钱。卖了也不吃亏。” 柳景听了，当场就蒙了。 这是什么情况。太子要买自己的薪炭行。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陷阱呀。 柳景疑惑地问道：“殿下。我没有听错吧。您想买我们的薪炭行？” “不错。与其就这么荒废下去。不如卖给本宫，本宫还能做些事情。” 柳景想了想，也觉得这是一个甩掉包袱的好机会。只要太子的蜂窝煤继续卖下去，薪炭行的生意就好不了。 不过柳景没有当场答应，而是说道：“殿下。您也知道。这个薪炭行，还有几位侯爷是股东。我和他们商量一下。卖给您是八九不离十。但是毕竟程序上还是得走的。还望殿下见谅。” 朱厚照笑着说道：“侯爷客气了。本宫静候你的佳音。早餐真的不错。本宫谢谢你的丰富的早餐了。” “哪里。哪里。殿下如果喜欢，可以常来府上。我们随时欢迎。”柳景回道。 朱厚照吃饱喝足，就离开了安远侯府。 柳景将朱厚照等人送出了大门。 柳景丝毫揣摩不出来朱厚照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把管家叫来，将此事说了出来，问道：“管家。你说说。太子这是什么意思？” 管家也是有些拿不准，他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太子说得很对。也就这几日，薪炭行的生意能好一些。过些日子，人家蜂窝煤产能恢复，薪炭市场就会恶化。卖给太子，绝对是件好事。只是太子主动提出来。莫非里面有诈？” “那究竟是什么诈呢？这是他买咱们的薪炭行。不是让咱们买他的厂子。如果是他卖给咱们厂子，有可能拿了钱，却不移交厂子。骗取咱们的钱财。现在是他买咱们的厂子，是他出钱。” “难道殿下将薪炭行骗到手，再把钱抢回去？”管家分析道。 柳景摆了摆手，说道：“这个不可能。他毕竟是大明的太子。如果这么做，即便是咱们要不回来钱。他的名声也会严重受损。得不偿失呀。以后做了皇帝，也会被人调侃。这可是一辈子的污点。不会的。” 管家建议道：“侯爷。与其咱们在这里瞎猜。莫不如将那几位侯爷都叫来。商讨一下，究竟卖不卖。如果大家都同意卖，那咱们卖就是了。” 柳景想了想，也只能是这样了。 阳武侯薛伦、蒋明等人刚从安远侯府回去没多久，就又被柳景派去的人叫了回来。 大家原以为是安远侯送走了太子殿下，邀请大家继续摆宴庆祝呢。 可是当安远侯柳景将朱厚照想要收购薪炭行一事说了出来。 犹如一颗惊雷，炸得大家半天缓不过神来。 蒋明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太子殿下主动收购，我怀疑里面有问题。极有可能是给大家下套呢。” 阳武侯薛伦却不这么认为，他说道：“听说太子在江南的买卖做得很大。要想买卖做大，诚信那是必须的。而且我还听说，皇上特意嘱咐太子，决不能以势压人。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脱手的好机会。我同意与太子的这笔交易。” 其他几位也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同意交易的居多。当然也有对此次交易的担忧。 柳景听完大家的看法，说道：“大家都发表了自己的意见。绝大多数人是同意交易的。但是大家还都担心这里面有诈。那莫不如找一位双方都信任的人做个见证，确保这笔交易顺利完成。” 阳武侯薛伦问道：“柳兄。那找谁呢？” “我想起一个人。寿宁侯。”柳景说道。 寿宁侯张鹤龄与在场诸位合伙开的这家薪炭行。他又是朱厚照的亲舅舅。 由他为双方做了见证，那再合适不过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朱厚照不为人知的想法 蒋明听说让寿宁侯张鹤龄作见证，有些担忧地说道：“寿宁侯刚刚从薪炭行抽身，他能来帮忙作见证吗？” 其他人也都有这个疑虑，纷纷看向了安远侯柳景。 柳景说道：“我去请他。他坑了我一把。帮个小忙，就当是赔罪了。” 对于寿宁侯将薪炭行股份贱卖给了安远侯一事，在场众人都听说了。大家都是在背后议论此事，并不在当事人面前提起。 毕竟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当面提起此事，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 此事就这么定了。 大中午，柳景就在府上摆宴，安排这些薪炭行的股东。 酒足饭饱之后，安远侯柳景送走了大家。 他见天色尚早，就决定前往寿宁侯府请张鹤龄帮忙。 张鹤龄自打耍计谋，将薪炭行股份成功忽悠给柳景后，就一直躲着他。 也许这就是做贼心虚吧。 听说安远侯柳景登门拜访。张鹤龄的本能反应就是不见。 可是柳景早就料到张鹤龄会有这种据不相见的想法，就向看门的主动表示，自己是来求寿宁侯帮个小忙的。 也许是出于愧疚，张鹤龄就同意了。 两个人见了面，还是颇有些尴尬的。 倒是安远侯柳景率先打破了这个尴尬的气氛。他说道：“张兄。我今日上门，是有一事相求。还望张兄帮我这个忙。” 张鹤龄忙说道：“都是自家兄弟。不必这么客气。你先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绝对是没有问题。” 话说得非常到位。 安远侯柳景就把太子朱厚照主动上门，提出收购薪炭行。经诸位侯爷商议，决定卖给太子殿下。但是想让寿宁侯作见证一事，说了出来。 听了柳景的讲述，张鹤龄紧张的心舒缓了下来，他说道：“柳兄。我当是什么事呢。就这件事。没问题。太子我还是比较了解的。虽然有些顽劣，但是心肠不坏。他既然说要收购，自然是不会坑你们的。这事我应下了。” 柳景没有想到张鹤龄如此痛快地就答应了。他原本准备的几套方案都没有用上。 既然张鹤龄同意了，柳景就说道：“关键时刻，还是张兄给力。那我抓紧与太子联系。争取早日完成交易。到时候还望张兄为双方做个见证。” “那没问题。” 柳景见事情这么快就谈妥了。也就没有继续留下的意思。 他与张鹤龄闲聊了几句，就告辞了。 第二日，安远侯柳景就来到慈庆宫找到了朱厚照，表示同意将薪炭行卖给太子。 接下来就是交易价格的确定。 薪炭行经过今年蜂窝煤的疯狂打压，已经是老太太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张鹤龄与柳景交易时，张鹤龄的股份价值四万两银子。 可是到了朱厚照与柳景交易的这个时候，那些股份顶多值两万两银子。 换句话说，短时间内，薪炭行的价值狂跌了一半。 柳景的想法就很简单，就以自己购买张鹤龄股份的价钱进行交易。 朱厚照自然不会让柳景漫天要价，但是又没有按现有价格交易。 他提出，寿宁侯的股份可以按照两万五千两银子的价格进行确定。其他人的按此价格同比例进行计算。 安远侯柳景自然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 太子主动提出收购，而且价格还比市场价高一些。这已经是非常不错的结果了。 其他诸位侯爷自然也是表示同意。 双方签署交易契约那日，寿宁侯张鹤龄也是如约而至。 整个交易完成的异常顺利。 柳景等人自然不忘恭维朱厚照，感谢其能够在困境中伸出援助之手。 朱厚照对此自然是十分谦虚地表示，这都是举手之劳。 签订完毕后，朱厚照的人和安远侯的人又进行了实地交接。 勋戚薪炭行就正式成为朱厚照的产业。 值得一提的是，朱厚照还将整个薪炭行的人员全都留了下来。他的解释是，大家出来做事都不容易，不能因为换了老板，就让人家失业。 这种人性化的处理方式，自然被人们津津乐道。 惜薪司西厂被炸后，要想重新开张，尚需时日。而将蜂窝煤制造挪到城外的煤场，增加了运输距离，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朱厚照提出购买薪炭行，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想把蜂窝煤制造基地放在这里。 毕竟惜薪司西厂那是公家的地盘，自己利用公家地盘赚钱，让人诟病。虽然自己也象征性地支付了一些租地费用，但是还是会被有些人利用。 现在好了，买下了勋戚薪炭行，朱厚照总算有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了。 除了柳景等几位侯爷的薪炭行之外，朱厚照还派人收购了京城其他大大小小的薪炭行十余家。 当然了，有几家小薪炭行就是不卖，朱厚照也没有强买。 但是不影响朱厚照垄断整个京城的燃料市场。 蜂窝煤的产能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收购的各家薪炭行还有一些存货。李强建议卖掉这些存货后，就不再销售薪炭，全部改为蜂窝煤。 持这种观点的，不在少数。 蜂窝煤既便宜，又耐烧。深受大家的欢迎。蜂窝煤全面取代薪炭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朱厚照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蜂窝煤是完胜薪炭。但是有些人、有些场合，还是非常适用薪炭的。 比如，烤鸭、火锅。你用薪炭，要比蜂窝煤好很多。另外，有些百姓习惯使用薪炭，对于蜂窝煤是有抵触的。 在前期调查时，就有这方面的反馈。 因此，朱厚照本着以人为本，实事求是的原则，决定还是保留薪炭。只是销售数量做下调整而已。 未来，蜂窝煤占据总时长份额的八成到九成，而薪炭占据一到两成。 使用薪炭，还是蜂窝煤，选择权交给消费者。 在大明那个时代，作为太子的朱厚照如此做法，绝对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 如果按照当时人的正常思维，必然是搞一刀切。只供应蜂窝煤，不销售薪炭，彻底垄断市场，然后逐步加价销售，从而牟取暴利。 这么做，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在短时间内获取财富的好办法。 但是，朱厚照做这一行，绝不仅仅是为了赚钱，他想维持京城的燃料供应稳定，让老百姓能够从中受益。而不是增加老百姓的生活支出。 更为重要的是，朱厚照主动购买柳景等人的薪炭行，还有着不为人知的想法。 第一百八十二章 正常出货不加量 锦衣卫全力调查，可是却毫无进展。 朱厚照也安排钟虎和赵龙带着人进行了一番调查。自己则全力监督蜂窝煤产能恢复工作。 经过大家不屑的努力，很快就恢复了供应。 这里面除了需求量的进一步下滑，还与大家加班加点、不懈工作分不开。 蜂窝煤这边虽然出现了一些小波折，但是王鏊的玻璃厂却是迎来了开门红。 在全力为玻璃大棚输送玻璃的任务完成后，向京城进行售卖终于提上了日程。 其实，朱厚照在江南地区售卖玻璃十分火爆一事，早已传到了京城。京城的达官贵人也都知道。 这里面还要感谢那些春节前进京的达官贵人们。他们在与京城的官商闲聊时，都会谈到太子在江南的一些事情。而这些也是京城这边人员喜欢听的话题。 这就少不了谈到这种神奇、透光、昂贵，并且让朱厚照赚得盆满钵满的玻璃。 江南人士说得越神乎其神，京城这边的人就越好奇。 朱厚照在京城成立玻璃厂，由王鏊负责。很快就在京城传开了。 京郊修建玻璃大棚的消息一传开，有些好信的就前往那里，实地参观。 这无形中就给下一步的玻璃销售，打足了广告。 因此，王鏊准备妥当向朱厚照请示，朱厚照一声令下，玻璃厂终于开始对外销售了。 京城也不乏有钱有势者。甚至还比南京城要多很多。 平日里大家都过着奢靡的生活。丝绸、瓷器这些已经远不能体现自家的奢华了。 玻璃无疑为这些腰缠万贯、金银满堂的富人们提供了一件体现自身档次的机会。 第一日就出现了供不应求的局面。 当王鏊向朱厚照汇报第一日的销售情况，朱厚照听了十分满意。 王鏊请示道：“殿下。第一日就出现供不应求的局面。很多人纷纷要求咱们加大产量。殿下。我打算再招募一些工人，再增加一些设备，扩大产量，确保让想买玻璃的人，早日买到玻璃。咱们也能赚得更多。” 朱厚照摆了摆手，说道：“王大人。产量还是按照现在的产量就行。销售依旧是按照今日的销售量来就是了。无需增加产量。” 对此，王鏊有些不解，问道：“殿下。那边需求那么旺盛，咱们趁机扩大产能不是更好么？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旁边的刘瑾、谷大用和王钦也是十分不解。 由于钟虎和赵龙都被朱厚照派出去查案去了。王钦临时担当起了朱厚照的贴身侍卫。 王钦疑惑地问道：“殿下。咱们刚生产蜂窝煤的时候，不就是不断扩大再生产，增加产量和销量吗？为什么玻璃不这么做呀？” 看着几个人不解的表情，朱厚照解释道：“蜂窝煤是生活必须品。是为了解决百姓的生活问题。同时为了解决流民的生计。扩大再生产，既可以让流民有口饭吃，又能让百姓不必为燃料而担心。还能减轻百姓的负担。 可是玻璃并不是生活必需品。没有玻璃，大家一样生活。而且销售对象也不同。玻璃不同于蜂窝煤，它们的主要销售对象是那些达官贵人。他们都是有钱人。我们是要利用玻璃赚他们的钱。 如果我们扩大生产，就会让他们觉得玻璃这种东西也不过如此。而且玻璃这种东西，不像蜂窝煤。蜂窝煤是今天消耗掉一个，就没了。用完了还得买。这属于低值易耗品。而玻璃是安装上，就可以一直用着。除非不小心打碎了，才会再买。 所以我们采取的策略就不同。就按照今日的销量进行售卖。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一些人为了能够早日买到玻璃，必然会主动进行加价。王大人。到那时就满足他们。加价销售。” 王鏊脑子转得很快，瞬间就明白了朱厚照的意思。他说道：“殿下。您这招实在是高呀。那我就按您的意思办。明日还是按部就班地卖玻璃。” 朱厚照的策略无疑是正确的。就是造成一种稀缺的错觉，将玻璃打造成一种有钱也买不到的奢饰品。 第二日，王鏊不顾大家的强烈要求，依旧是正常的出货量。有些人从早上一直排到晚上，依旧是没有买到。 有些人甚至是恼羞成怒，扬言不再购买了。 可是依旧是无法阻挡大家对玻璃的渴望。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求购玻璃的人群当中。 主动提出加价购买的人很快就出现了。王鏊自然是按照朱厚照的意思，表示同意。 这个头一开，很多人纷纷效仿。这无形中提高了玻璃的价格。 虽然销量还是每日那么多，可是玻璃厂的利润却是越来越高了。 这种销售模式在现代是非常常见的。可是在大明却是独一份。 有一些智力异常高的人士就看出了这里面的门道，对于王鏊的做法是非常的钦佩。 作为提出这个想法的朱厚照，除了身边这几个人外，根本没有人能够想到，是太子想出来的。 就是朱厚照的亲生父母弘治皇帝和张皇后也根本想不到。 内阁首辅刘健在研究完政事后，就与谢迁、李东阳等人谈起了玻璃的营销策略。 刘健说道：“真没有想到。这个王鏊竟然还有这么一手。这个玻璃是越卖越贵，还有那么多人争着抢着要买。” 谢迁附和道：“是呀。王鏊当官实在是屈才了。要不咱们向皇上建议，就让王鏊在太子身边打理生意吧。把吏部右侍郎的位置倒出来，咱们好安排别人。” 李东阳则说道：“二位大人。我怎么听说，这个主意是太子殿下想出来的呢？王大人只是执行了太子的命令而已。” “哦？还有此事？宾之。你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是否可靠？” 李东阳笑着说道：“我昨日无意中遇到了王鏊。当面夸了他一番。可是王鏊却说，愧不敢当。这个主意是太子殿下想出来的。他只是遵照太子的想法执行而已。” 谢迁开玩笑地说道：“莫不是王鏊在拍太子殿下的马屁？” 刘健摇了摇头，说道：“王鏊这个人向来是实事求是，有一说一。他既然这么说，那此事就是太子想出来的。太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对了。太子现在在忙什么呢？” “听说组织了一帮人到城外种树去了。”李东阳回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 植树造林 植树造林，保护环境。 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自打朱棣定都北京后，周边的花花草草可就遭了秧了。 经过大家这么些年的不懈努力，一座座秃山展现在大家面前。 形势是越来越糟糕，可是大家却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朱厚照前往西山开煤矿后，曾经到周边看了看，发现秃山的变化要比自己预料中能好一些。 换句话说，就是没有他想象着那么严重。 树苗已经筹备了一批，人员也都抽调完毕。 轰轰烈烈的植树运动正是拉开了序幕。 之所以称之为“轰轰烈烈”，是因为朱厚照此举必将载入史册。 除了植树，朱厚照还安排人对京城前往各地的官道进行了一番休整。 该平整的地方，进行平整。该架桥的地方，进行架桥。 由于京城受到北部气流的影响很大。尤其是冬天，来自于北边的寒流、大风。 为此，朱厚照制定了先北边，再东西面，最后南边的植树及修路计划。 为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朱厚照制定了计件工资。也就是按照植树的数量，来发放工钱。 植树越多，得到的工钱也是最多的。 为了防止大家只追求植树的数量，而不在乎树苗是否能够存活。 朱厚照特意制定了严厉的惩罚机制。种下的树苗，死亡一棵，就按十倍的工钱进行处罚。 将需要种树的山头分成若干个区域。将工人分成同等数量的小组。哪块区域由哪个小组负责，那都是要登记在册的。 这条惩罚措施的实施，极大地约束了这些工人的贪欲。盲目种树，不管死活，那是绝对不行的。 负责此次植树和修路的，是平江侯陈锐的儿子，陈熊。 陈锐被朱厚照邀请出山，前往西山开煤矿。他就把儿子陈熊带在了身边。也是想锻炼锻炼陈熊。 听说太子要在京郊植树，平江侯陈锐就主动找上门来，希望能够让儿子陈熊负责此事，锻炼一下他独当一面的能力。 朱厚照自然是答应的。植树和修路也不是什么高尖端的事情。 更何况虎贲左卫指挥使包长善，也被朱厚照叫来，参与此事。 虎贲左卫跟随朱厚照来到京师，一直驻扎在京郊。 除了每日的训练，也没有什么行动需要他们做的。将士们情绪变得越来越不好。 包长善还找到朱厚照，汇报了这个苗头。他主动请缨，率领虎贲左卫前往边关。通过与北虏作战，让大家有点事情做，从而扭转这种局面。 朱厚照并没有同意。上次羽林前卫护送漕粮进京。就曾到边关杀敌，受到了大家的关注。 在朱厚照看来，有些过于高调。 这固然能够让自己获得治军有方的好名声。但也会产生许多不利的影响。 首先，此消彼长的道理。羽林前卫多么多么优秀，就会显得边关的卫所战斗力不行、作战不行，等等。 这无疑使得边关卫所压力巨大。从而影响到他们的作战。毕竟他们才是守卫边关的主力军。 其次，这会让朝廷内外从中受到“启发”。认为成立火器卫所，是抵御北虏的绝佳办法。刘大夏登门拜访就曾谈起过此事。 正如朱厚照所说，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将卫所现有问题解决掉，妄图依托火器的强大火力，抵御北虏，那是行不通的。另外，大明目前还没有这个经济实力。 最后一点。以目前的边关形势，即便是咬咬牙，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装备了足够数量的火器。那会产生一个非常可怕的结果。这些火器会被北虏获得。从而提高他们的战斗力。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大明内部存在一些为北虏通风报信的内奸。为北虏输送战略物资也不在话下。 当年土木堡之变。也先之所以能够成功包围正统皇帝，围歼明军的精锐。这里面就有内奸的“功劳”。 所以朱厚照是坚决反对为边关增配火器部队的。 但是，这些话朱厚照不能告诉包长善。万一传了出去，那可是会授人以柄的。 基于这种情况，朱厚照就安排包长善将虎贲左卫分成几个小队，到京城周边的州县开展剿匪。 流民因为生计北上京城。而北部边塞也有百姓逃难到京城。受不了上官的压榨，毅然选择逃走的逃兵也不在少数。 有案底的人，自然不敢在京城找工作，或者乞讨。万一被人发现了呢。 于是，很多人就走上了犯罪的道路。小打小闹的有之，而落草为寇的也很多。 用虎贲左卫清剿土匪，的确是有些大材小用。但是总比没有事情做，要好很多。 此次植树造林需要人手。朱厚照又把包长善叫了回来。 由他率人在陈熊身边协助他，问题应该不大。 王守仁也从辽东回来了。 朱厚照安排他到辽东购置种马。王守仁不辱使命，超额完成了任务。 他不仅购得四千匹种马，还购得一千多匹良驹。 这一千多匹良驹，朱厚照就分给了虎贲左卫，先装备一个千户。 至于那四千匹种马。朱厚照只让唐伯虎带回江南两千匹，剩余的那两千匹，则移交给了京城太仆寺。 现任太仆寺卿吴洪，是去年从福建按察使的位置上进京担任太仆寺卿的。 吴洪这个人明察秋毫，矫矫有风节。 朱厚照正是因为吴洪非常正直，这才放心将两千匹种马交付给他。 江南养马要比北方养马困难很多。 而北方边塞始终是大明战马最大的需求区。 对于朱厚照的这个举措，吴洪是非常敬佩的。 自打接任太仆寺卿，吴洪就没有一日轻松的。 边关战事虽然都是抵御北虏的小规模战斗。并没有大规模的战争。但是架不住明军十仗得输掉七八仗。 战马的损失自然也是非常大。太仆寺在京城这边的马匹已经无法满足边关的需求。其他各地的行太仆寺也是呈现无法满足之势。 现阶段只能是通过辽东的马市购入马匹，以解燃眉之急。 虽然不能立竿见影，可是有了这批种马，还是能够产出更多数量的马匹的。 只是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就能产出小马驹。在从小培养，直至成为战马，就能送到边关驻军的手里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不能越界 吴洪接收这两千匹种马后，就前往慈庆宫向朱厚照当面表达谢意。 吴洪对朱厚照说道：“殿下。您移交给太仆寺的这两千匹种马。对我们帮助实在是太大了。微臣谢殿下的鼎力支持。” 朱厚照笑着说道：“吴大人。边关战事吃紧，战马需求量大。大家都知道。这两千匹种马要想发挥作用，那还得一段时间。短时间内帮助并不大。不过去年，我在江南对于马政也做了一些事情。现在已经有了很好的效果。等我回去后，看看培养的怎么样了。争取为咱们这边运送一批战马。” “那太好了。”吴洪激动地说道。 在吴洪眼中，能够帮他解决战马问题的，那都是活菩萨了。 朱厚照说道：“吴大人。其实在本宫看来，马政目前的状况，的确是制约边关卫所战斗力的因素之一。但是仅仅靠改善马政，还是远远不够的。不过你作为太仆寺卿，做好本职工作就可以了。其他方面的工作会由其他人来做。” 吴洪听了，叹了一口气，说道：“殿下。微臣也想将马政的一些弊病清除掉，怎奈才疏学浅，有些问题就摆在那里了，可是就是无法解决呀？” “还有这样的事情？”朱厚照想了想，问道：“是没有好的解决办法，还是遭遇了阻力？” 在朱厚照看来，当你发现了一个弊端，打算解决的时候，首先要思考的是，用什么办法解决这个弊端。有了办法，只是找到了一个途径而已。有些弊端会让一些人从中获利，形成了利用弊端升官发财的利益集团。你想根除弊端，必然会损害这些既得利益集团的利益。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就会与你拼命。这也是很多弊端无法解决的原因。 吴洪见朱厚照问起，就如实说道：“殿下。这两种情况都有。” “具体情况说来听听。“ “殿下。微臣还真不敢说。这里面牵扯实在是太广了。都是微臣惹不起的。要是让他们知道了，微臣可就没命了。” 朱厚照淡淡一笑，说道：“吴大人。你有你的难处。本宫十分理解。虽然你不说，但是我想你所知道的那些情况，朝中的大臣们也应该是知道的。这里面牵扯面很广。不仅仅是人，还牵扯到其他方面。复杂是很复杂的。也非你我所能解决的。也非一朝一夕所能解决的。本宫希望你能尽自己最大努力，做好马政。” 吴洪原本还担心朱厚照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继续追问自己。 他没有想到朱厚照如此理解他，就回道：“谢殿下。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做好马政。” 朱厚照最后说道：“吴大人。我在江南时，安排杨一清负责江南的马政。他做得就非常好。你如果有马政方面的问题，可以与他多交流。” 吴洪拱手表示感谢。 吴洪走后，旁边的刘瑾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殿下。奴婢觉得这个吴洪就是一个滑头。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连说都不敢说，那还能解决吗？” 朱厚照笑着说道：“这个他还真解决不了。就是父皇和内阁的几位大臣解决起来，也是颇为吃力的。” 刘瑾说道：“殿下。您在南直隶治理马政，那可是立竿见影，颇有成效。就把南直隶的那些举措教给吴大人。让他们照猫画虎，按部就班执行，不就可以嘛。” 朱厚照说道：“南直隶是南直隶，北方是北方。所处环境，所牵扯到的人，那都是不同的。岂可照搬。 另外，北方的辽东、陕西、山西、甘肃等处的马政问题有共同点，也有许多不同之处。盲目照搬，只会适得其反。” 刘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谷大用说道：“殿下。南直隶的草场被当地豪强侵占、养马流于形式，增加百姓负担等。这些问题在北方各地也是存在的。咱们也清查草场和马匹，不就把问题掀开了嘛。趁机对症下药，那不就能解决了吗？” 刘瑾这次十分难得地附和道：“是呀。殿下。侵占草场之事，定然是存在的。” 朱厚照耐心地解释道：“你们说得很对。不仅仅是侵占草场，还有侵占农田、隐匿土地等问题，也是比比皆是。南直隶不同于北方，没有战事，更没有藩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马政的问题，牵扯的面会很广，官员、地主豪绅、藩王、军队将领、镇守太监等等。这些人绝不仅仅是马政这点事，定然还牵扯到其他事情。惩治轻了的话，相当于没解决。惩治重了的话，能出现什么后果。你们应该比我清楚。” 这番解释，令刘瑾、谷大用感到，的确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实在是太棘手了。 刘瑾问道：“殿下。那就没有办法解决，任由马政如此荒废下去吗？” 朱厚照回道：“事在人为。解决，自然是能解决的。关键是要控制好火候、控制好进度、控制好大家的情绪、控制好惩罚的力度。要做到这几点，难呀。” 刘瑾和谷大用长期待在宫里。 跟随朱厚照前往江南，算是出门，见了一些世面。 另外，跟随朱厚照也知道了许多事情。 对于马政一事，朱厚照与杨一清在南直隶的所作所为，他们自然是知道。对于北方各地马政情况，也是屡有耳闻。 他们从自身得知的消息，还不能判断出此事有多么的棘手。 朱厚照今日也只是简单地和二人聊了聊，他并没有谈很多。 身为太子，作为弘治皇帝唯一的儿子，亲身骨肉唯一的继承人。没有人与他挣、与他抢。这无疑是幸运的，让其无需将精力用在皇位争斗之上。 但是，作为太子，还是有许多禁忌的。毕竟自己的父亲，当今皇上还在位。那可是大明王朝的最高统治者。 皇帝和太子，父子之间还是要讲究一些潜规则的。突破了这些潜规则，就会引起双方的不愉快。即便是父子，也会形成猜忌、误会。 毕竟在中国历史上，出现过许多父子之间不正常的交接权力。 通俗地讲，就是儿子篡位，父亲提前退休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京外销售网络 朱厚照还是能够把握好分寸的，越俎代庖之事，是绝对不能办的。 无论是刘大夏的想法，还是吴洪的难处，朱厚照明明有好的办法解决，可是却没有拿出来。 原因很简单，他越权了。这些都是弘治皇帝和朝廷大臣应该考虑并且解决的问题。 尤其是涉及到边关，涉及到军队，涉及到藩王，涉及到地方势力，那就更要小心了。 也许弘治皇帝起初并不在意，但是架不住那些龌龊小人一次又一次的进言、弹劾呀。 久而久之，谁能保证弘治皇帝不产生怀疑。 有人就问了，那不对呀。太子在江南不是整肃官场、整肃军队了嘛。弘治皇帝和内阁大臣商议三边总制人选时，朱厚照不是力推秦紘嘛。这难道不就是越权了吗？主动为秦紘提供各种帮助，那不是拉拢吗？ 江南的所作所为，那是因为朱厚照是打着代天巡狩江南的旗号，师出有名。而且他做的那些事情还都是卓有成效，立竿见影。可以说，没什么毛病。 至于推荐秦紘，那是在朝廷无人可用，大家找不到合适人选，朱厚照没有憋住，被人主动询问后，才说出来的。 再说拉拢秦紘，那更是无稽之谈。秦紘都多大岁数了，七十多了。朱厚照要想建立自己的势力，最起码得差不多吧。拉拢一个土快埋到头顶的老人，实在是不成立呀。 马政出现如今的颓废局面，绝不是一个、两个原因造成的。也不是一股势力、两股势力所能做到的。 就拿侵占草场一事。这是大明上下都知道的。可是却无人解决。不是不解决，实在是无法解决。这里涉及到藩王、勋戚、边关将士、当地官员、地方势力等等。 朱厚照之所以在南直隶畅通无阻地完成了清查、收回，那是因为江南没有藩王、也没有镇守边关的将领。在前期，朱厚照已经清理了一批地方势力。整顿各级官府，也为其清查工作提供了保障。 还有一点，江南地区不是大明马政的重点区域。北方才是重点区域。无论是草场规模、养马数量，都是江南地区无法比拟的。因此北方马政的问题就非常复杂，也非常严重。 朱厚照能做的，也就是为太仆寺提供一些种马，或者是资金了。至于涉及到彻查、惩处，这样的事情，还是不出头为妙。 另外，大明的马政在制度上还是有问题。从朱元璋开始设立这个马政，就有问题。可以说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即便是朱厚照发现了问题所在，可是要把制度上的问题改过来，那绝对是无法完成的。后果无异于捅了马蜂窝。 朱厚照还是干一些经济方面的工作比较稳妥。可以以安置流民为掩护，开办各类买卖，积累财富。为自己登基后的一系列举措提供经济基础。 有了钱，很多事情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没有钱，即便是有很好的想法，可是就是做不了。 一分钱憋死英雄好汉。这句话还是非常有道理的。 植树造林和修路工作都在稳步推进。 唐伯虎在王守仁从辽东回来后不久，就带着货物和马匹返回南京。 朱厚照原本打算与唐伯虎一同离开京城。可是，他还有一些工作没有做完，所以就得晚走一会。 蜂窝煤的销量在下滑。这是一种必然。 随着天气转暖，百姓不需要使用那么多的蜂窝煤，十分正常。 植树造林和修路，又让很多流民有了事情做。 这只是暂时性解决了流民的生计。可是植树终有完事的那一天。修路也不可能一直修下去。 朱厚照对此早有打算。那就是将京城的蜂窝煤向周边的州县售卖。 修路，也有为运输提供便利的意思。 蜂窝煤在京城销售火爆，这个消息也传到了周边的州县。因此，那里的百姓也都知道了太子朱厚照发明的这个蜂窝煤。 有些人甚至还感慨，什么时候能够用上这种价格低廉又十分耐烧的蜂窝煤。 所以当朱厚照安排的推销员前往周边各州府进行推销时，有很多人当场就表示会购买蜂窝煤的。 京城蜂窝煤向周边售卖正式开始。 而蜂窝煤的价格，也仅仅涨了一文钱，八文钱一个。 也许有人问了，增加了运输成本，八文钱一个，那不得赔钱嘛。 这一点倒不用担心。西山煤矿在平江侯陈锐的经营下，新的井口一个接着一个开建，产量也是越来越高，制造蜂窝煤的煤炭成本越来越低，这足够抵消向周边州府售卖蜂窝煤增加的成本。 更为关键地是，朱厚照并不想在煤炭上赚大钱。这是为了百姓生活，流民生计所建立的买卖。初衷就是帮助这些底层的百姓。 他最想赚富人的钱。王鏊的玻璃厂这段时间按照朱厚照的策略，这帮富人硬生生将玻璃的价格又抬高了许多。 就凭这个玻璃厂，就令朱厚照大赚。 另外，美膳楼的生意也是一直火爆。这里已经是全京城酒楼第一把交椅。 达官贵人有的是钱，谈生意、招待贵宾，那绝对是要有场面。美膳楼无疑满足了这帮人的要求。 朱厚照的小型钢铁厂。既为百姓生产日常工具、农具，也为富人生产一些东西。 至于水泥厂。朱厚照并没有建造。不是不造。而是时间不允许。 目前，水泥的主要用途就是兴修水利、建造房屋，修缮城墙等。 而京城的这些工程都由宫里、工部，以及一些特殊群体来做。这里面的水实在是太深了。 朱厚照如果制造水泥，在中间插一杠子的话，定然会受到这帮既得利益获得者的疯狂攻击的。 现在，想让自己死的人，已经有很多了。再增加一些，朱厚照生怕招架不住。 委托起见，还是不要招惹这些人了。 朱厚照还是安心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毕，然后返回江南才是正道。 为了提高蜂窝煤向京城周边各州府的运输能力。朱厚照特命平江侯陈锐在西山那边建立一个蜂窝煤加工厂，负责向京城西面各州府的贩卖。 这样要比从京城向那边运送蜂窝煤，效率更高一些。 从西山将煤炭送送到京城，在京城制作成蜂窝煤，再将蜂窝煤运送到京城的西边。这来回的折返，不仅耗费时间，还增加了运输成本。 下一步，京城周边各州府蜂窝煤销售网点都建立起来后，再根据各地的销售情况，确定几个地方，建立蜂窝煤加工厂，为周边提供蜂窝煤。 京城周边的蜂窝煤加工厂、销售网点都组建完毕之后，整个生产、销售网络也就算完成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皇太子皇庄有蛀虫 朱厚照的蜂窝煤销售范围以京城为中心，向四面扩张。而且越扩越大。 朱厚照的打算是分两步走，首先是顺天府下辖的州府，其次是南直隶的各府。 顺天府下辖五州二十二个县。通州、涿州、霸州、蓟州等地陆续建立了销售网点。第一步正是完成。 北直隶共有八府十九州。最南边的大名府距离京师十分遥远，运送颇为不便。经过慎重考虑，朱厚照决定先在顺天府周边的永平府、河间府、保定府和宣府进行推广。 那些路途遥远的州府，就先不推广了。毕竟在交通十分不便利的大明，还是存在销售半径的。只是大明的销售半径要远远小于现代而已。 至于那些没有推广到的地区，只能是留到日后再进行推广了。 大明产煤的地区，也不止西山这一处。日后在其他地区开办煤矿，顺带进行推广即可。 煤炭对于经济的发展，绝不仅限于百姓的取暖，它是现代工业所需重要燃料之一。 大明要想发展，按照西方工业革命的发展历程向前走，无异于是一条前途光明之路。 朱厚照不仅熟悉明史，对于西方的工业革命，那也是十分清楚。 通过建立工业体系，不仅能够让国家强大，还能为百姓提供很多的就业岗位。这将为人多地少的大明提供一个解决劳动力的最佳途径。 朱厚照采取措施，解决了京城和南直隶的流民，这只是一个开头而已。 接下来还会扩大这个范围，将其他各省、各州府的流民全部解决，才是朱厚照的最终目标。 比如因荆襄流民起义而被迫建立的勋阳府。 要知道在这块三不管地带聚集了超过百万的流民。虽然每次起义都被无情地镇压了，可是官府这边也是损失巨大。 一些有识之士就开始研究解决之法。成化十二年，朝廷命左副都御史原杰抚治荆襄等处名义前往襄阳处理流民问题。 原杰经过深入走访，最终向朝廷建议应该采取怀柔的安抚政策处置这里的流民问题。 朝廷最终采纳了原杰的建议，将勋县从襄阳府中划出来，又从湖广割出几个地方，成立勋阳府。 自打设立勋阳府后，此地再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流民起义事件。 这足以说明，朝廷采取的怀柔政策是行之有效的。 朱厚照也十分赞同成立勋阳府这个做法，他也觉得镇压的方式只能是暂时性解决问题，但是治标不治本，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此事。 设置勋阳府，让这些流民安顿下来，无疑是明智之举。但是也只是让他们能够在此地依托大山，生活下来。至于生活的怎么样，就不是官府考虑的问题了。 在朱厚照看来，这还远远不够。还得想方设法帮助这些安顿下来的流民，增加收入，提高生活水平。 朱厚照在南京时，就已经开始关注南直隶周边的各省、各州府，只是由于精力和形势所迫，无法照顾到那些地区而异。 毕竟自己刚到江南，根基不稳，即便是有了很好的措施，无人将其执行到位，效果就会大打折扣，这就有悖于自己的初衷。 经过自己一年多的治理，南直隶可以说是进入了良性发展的轨道。只要各州府按照朱厚照的既定路线进行下去，就可以了。浙江、福建、湖广、江西等地将是朱厚照回到江南的重点治理区域。 这些地方可要比南直隶复杂得多。朱厚照也做好了与这帮地方顽固势力死磕的打算。 此次回京，该做的事情，也都做得差不多了。眼下就剩下种植杂交水稻一事了。 唐伯虎从江南拿来的这批杂交水稻的种子，也就够皇太子皇庄田地的种植，并没有多出多少。 而王守仁从辽东购买种马回来后，朱厚照就把此事交给他。 王守仁接到任务后，当即就率人前往各处皇太子皇庄实地查看，了解第一手资料，为接下来的种植杂交水稻提供准备。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王守仁这么做，无疑是正确的。 令朱厚照没有想到的是，王守仁在各处皇庄调查时，竟然有意外发现。 据王守仁介绍，负责管理这些皇庄的，既有宫里派去的太监，还有官校、庄头等数十人。 这些人仗势欺人，对皇庄里的农民进行无情的剥削和压榨。农民苦不堪言，敢怒而不敢言。 强抢民女之事，更是屡见不鲜。 朱厚照听了王守仁的汇报，勃然大怒。 他怒喝道：“这些人干了这么多龌龊的事，百姓定然会认为是我默许他们这么做的。竟然敢败坏我的名声。守仁，种植杂交水稻还有一段时间，你先带人把这些人全都抓了，扭送官府，就说我说的，严惩不贷。” 说完，朱厚照命人通知虎贲左卫，让他们配合王守仁的行动。 王守仁得了朱厚照的命令，就下去了。 王守仁做事，朱厚照自然是放心的。清理皇太子皇庄这些蛀虫，对于王守仁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虎贲左卫用来抓捕这些人，那也是大材小用。 王守仁做得十分到位。他根据已经掌握的情况，对有问题之人进行了抓捕。 仅仅做到这一点，还远远不够。他又安排人挨家挨户地收集线索。 这些农民被这帮蛀虫折磨得苦不堪言。见王守仁将他们都抓了起来，自然是非常高兴。 他们终于盼来了大救星。终于有人为他们做主了。 王守仁十分会做人，他说太子从江南回来，刚刚听说了这帮人的恶行，十分震怒，这才派他前来处理此事。太子殿下希望大家认真做事，他是不会亏待大家的。如果再有此类事情发生，他们可以到官府进行告状。太子已经派人通知了各州府，对于此类案件，一定要如实进行处置。同流合污者，从重惩处。 这些农民听完王守仁的许诺，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对太子殿下自然是感恩戴德，打心眼里拥护。 既然王守仁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这些农民自然是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 根据新掌握的线索，王守仁又抓捕了一批藏得很深、背景很强之人。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京城。 朱厚照安排王守仁这么干，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 第一百八十七章 都是有背景的人 为什么会让京城引起轩然大波呢。原因很多简单。无论是宫里派出来的太监、朝廷这边派来的官校，还是招募的庄头等人，那可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 都是身后有背景的。上边没有人，你根本抢不到这种肥缺。 进入了皇太子皇庄，那就是替皇太子打点皇庄的家奴了。放眼整个京城，有谁敢惹他们。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这下好了，朱厚照自己清理门户，这是大家始料未及的。 可以说，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朱厚照既然动真格的了，这些人的家人就开始四处活动，抠门挖窗，动用各种关系，想把人捞出来。 王守仁只是把人都抓了起来，尚未扭送官府。 他们就像利用这个时间差，争取在王守仁将人送至官府钱，把人捞出来。 如果送到官府的话，捞出来就更加困难了。 这些人不可能直接去找朱厚照。因为王守仁就是执行朱厚照的命令。 朱厚照既然这么做，那是不会讲情面的。再说了这些人在朱厚照面前说话根本就没有分量。 于是他们将目标对准了朱厚照身边的人。 刘瑾、谷大用等贴身太监，王鏊、李昆等近臣，以及像寿宁侯张鹤龄、建昌伯张延龄、平江侯陈锐等侯爷。 甚至还有人找到了张皇后。 这些人的动作，自然传到了弘治皇帝那里。 这还是肖敬亲自讲述的。 弘治皇帝听完，并没有立即表态，而是在那里沉思。 想了一会儿，弘治皇帝问道：“肖伴伴。你觉得太子会如何处理此事？” 肖敬没有想到弘治皇帝有此一问，想了想，说道：“既然太子殿下命王守仁抓捕了这些人，定然是要严惩的。这些托关系说情的，一定讨不了好果子吃。奴婢认为，太子会拒绝这些人的游说、求情。” 弘治皇帝说道：“坚持正义、惩治宵小，这是正确的做法。只是这里面牵扯实在是太广了。太子如果还坚持原有的想法，不顾这些人的求情，虽然是为那些遭受剥削的农民出了口恶气，可是却得罪了一大批人。这对他是十分不利的。得不偿失呀。” 肖敬一听，忙说道：“皇上。要不奴婢去慈庆宫走一趟，提醒一下太子殿下？” 弘治皇帝摆了摆手，说道：“还是不必了。且不说他身边还有王鏊等人，就是他自身如果还想不到这一点的话，那就是不合格。我们总在身边提醒，容易让他有所依靠，久而久之，那是非常不利于太子的成长呀。” 肖敬回道：“皇上。太子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童呀。他哪里能够知道人心的险恶呀。” 弘治皇帝打小身体就不好。在万贵妃的阴影下，由好心的太监、宫女们秘密养大，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少年时积累的病症，现在已无法根除。而且弘治皇帝明显能够感觉得到，自己是老太太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他都能预感到自己时日不多了。 如果给他后来的嘉靖，或者万历的寿命的话，或许大明将会是另外一番景象。 老天爷和他开了一个玩笑。空有满腔抱负，身体却不允许。 趁着钦天监钦天监监副李宏的上奏，弘治皇帝将计就计，就有了想让朱厚照到南方历练的想法。 当然，当时他并不看好朱厚照。即便是朱厚照临行前找他谈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弘治皇帝依旧是不看好。 弘治皇帝将希望都寄托在了王鏊等随行大臣，以及南京六部的官员身上。 令弘治皇帝没有想到的是，太子在江南干得是风生水起。成绩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只是做得有些生猛。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 这些人就发动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向朝廷上奏，妄图站在道德制高点，向太子发难。 以弘治皇帝的性格，也认为太子做得有些过了。事情应该是慢慢推动，徐徐为之。但是大方向，太子是没有错的。只是方式方法有待商榷。 但是，弘治皇帝依旧是将这些折子留中不发，直接压了下来。 回到京城这么短的时间，太子竟然做了几件大事，扭转了京城的局面，不得不令人感到敬佩。 弘治皇帝意识到，太子已经长大了。 此次太子突然清查皇太子皇庄，弘治皇帝还是准备不予提醒，让太子放心大胆地去干。如果最后引起公愤，收不了场。弘治皇帝再出面处理。 大不了让太子返回江南，就是了。 太子这次如果能妥善处理，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即便是处理不当，那也会从失败中吸取教训。 无论成功与失败，那都是有所收获。 因此，弘治皇帝下定决心，先不参与此事，任由朱厚照来处理。 朱厚照也是没有想到，自己仅仅是清理一下自己名下的皇太子皇庄人员，竟然会引来这么多人前来求情。 刘瑾、谷大用等人自不必说了。 两位舅舅和平江侯前来求情，多少有些出乎朱厚照的意料。 最令其感到意外的是，自己的母后张皇后，竟然也将自己叫去，为一名管理皇庄的官校求情。 原来，这名官校是张皇后一名好姐妹的亲弟弟。 当年也是通过张皇后的关系，进入的皇庄。 倒是王鏊等人，虽然有人找到他们求情，可是却被他们拒绝了。 虽然王鏊等人没有找到朱厚照求情，但是朱厚照也知道了这些事情。 朱厚照不由地感慨道，京城的关系实在是太复杂了。 既然王鏊等人没有来找自己，那么找他们商量此事，就有些不好了。 朱厚照就把刘瑾、谷大用、张永等贴身太监召集到一起，研究此事应如何处置。 谷大用认为，既然皇庄这些人的家属托了关系找到太子殿下，莫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这些人放了。也算是给大家一个面子，结交了这些人。这些人欠了太子殿下一个人情，日后有什么差遣，他们定然会去做的。 张永当即表示同意谷大用的想法。毕竟这会让太子得到的利益最大。 刘瑾则认为，这么做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还是得挑选几个罪大恶极者。严惩他们，会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否则大家见托托关系就能摆平，日后其他人也会纷纷效仿。皇庄管理依旧是一团糟。 至于马永成、高凤等人基本也是这两种意见。 第一百八十八章 去西山路上有发现 朱厚照也知道，一味地蛮干，只会让将自己陷入险境。 能够求情求到自己这里，就说明这些人的背景十分强大。 自己如果像个二愣子似的，盲目地追求原则。虽然主持了正义，将这些人绳之於法，但是得罪了一大批人。那可是得不偿失呀。 思来想去，朱厚照最终做出了决定。凡是闹出人命的，直接扭送官府。其余的，则根据他们的所作所为，判断出罪行，然后通过赎罪则例来处理。 至于那些被扭送官府之人，最后怎么处理，就由官府来做决定吧。 这一招可以说是十分高明。既彰显了太子严惩凶徒的决心，也显示了太子仁慈的一面。 那些人自然明白，这是太子放了自己一马，求情的人也都觉得欠了朱厚照一个人情。 而朱厚照不仅整顿了皇太子皇庄，安置了一些流民，而且还凭空获得了一大笔钱。 朱厚照利用这些钱又购置了一些良田。安置了一些流民，并且种植杂交水稻，会让京师的粮食产量增加不少。 王守仁组织大家，开始耕种杂交水稻。 由于在南方，杂交水稻就以取得了成功。大家也从中积累了许多宝贵的经验。 因此，京城这边种植杂交水稻，问题不大。 顺利种植杂交水稻，也就意味着朱厚照得返回江南了。 其实在朱厚照安排王守仁负责皇太子皇庄种植杂交水稻一事时，大家就开始准备了。 离出发还有几日，朱厚照就打算到西山煤矿、美膳楼、玻璃厂等自己的产业看一看。 朱厚照选择的第一站就是城外的西山煤矿。他并没有提前打招呼，而是选择了微服前往。 当然了，侍卫安排的足足的。防止再次出现劫持事件的发生。 前往西山煤矿的这条路，已经被修整得十分平整。所以朱厚照坐在马车里并不感到太颠簸。 为了不引起行人的注意。王钦派出的侍卫基本都远离马车。而王钦亲自驾着马车，身后也有一辆马车跟着。车里则是几名侍卫，随时可以冲出来保护朱厚照。 在朱厚照的马车前，就是西山煤矿向京城运送煤炭后，返回西山煤矿的运煤车。 王钦就架着马车跟在运煤车后边，不紧不慢地行进着。 朱厚照就听到前面运煤车上的两个人的谈话。 朱厚照之所以能够听到，是因为这两个人都是大嗓门，说话的声音非常大。 其中一人说道：“这次进城。你换宝钞了吗？” “换宝钞。你说得是用银子换宝钞。换那玩意干什么。都快赶上废纸了。花都花不出去。” “你懂什么。我有个同乡就是在京城捣鼓宝钞的。朝廷每年会给官员、军队一些宝钞。他们拿着这些宝钞，根本花不出去。而百姓交税，有一部分是需要使用宝钞的，这些百姓手里面又没有宝钞。我同乡低价从官员那边用银子收购宝钞，然后再高价卖给那些需要宝钞的百姓。就可以从中赚取差价。“ “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那是当然。现在在京城有很多人都看到了这里的赚钱机会，听说一些达官贵人都在做这件事。我的这个同乡就是他们的手下。你也就是和我关系好，我才告诉你的。你可千万不好告诉别人。知道的人多了，就不好了。” 朱厚照听了也是颇为称奇。 正所谓，有需求就会有市场。正是因为大明早期制定的政策，收缴赋税时需要支付一部分宝钞，这才导致了现在这种情况的发生。 宝钞始终是大明的一个痛呀。 自打开国以来，不断地贬值，贬得可以说一文不值，如同废纸了。 归根结底，与朝廷不掌握尺度，超量发行是有直接关系的。 如今的宝钞，就如同鸡肋一般。 不过每年皇上都会向大家赏赐一些宝钞。早期还有使用价值。如今也只是具有一定的象征意义罢了。 皇上赏赐的，又不能不要。握在手里，又不好干什么。 百姓那边交税需要宝钞，又没办法获得。 这就催生了倒卖宝钞这个新兴行业。 朱厚照就在车里思索着这件事。如何才能让宝钞变得坚挺起来。 如果大明能够重新使用宝钞，不仅可以减少对金银的使用，而且携带便携，使用方便。 再配以铜钱，基本就可以建立货币体系了。 不知不觉中，就到了西山煤矿。 朱厚照特意命王钦派人跟着前面运煤车的那两个人，过后他要找这两个人谈一谈。 当煤矿守卫通报，太子殿下驾到时，平江伯陈锐正在处理事务。他忙赶出来迎接太子朱厚照。 陈锐引领着朱厚照参观了一下西山煤矿，朱厚照频频夸赞。 不得不说，朱厚照没有看错陈锐。陈锐将西山煤矿治理得井井有条。 据陈锐介绍，目前已经建成八个矿井，第九个矿井正在建设当中。产量也是大幅提升。 陈锐笑着说道：“殿下。咱们西山煤矿这边产量是没有问题的。我就是担心产量太多，京城那边消耗不了。” 朱厚照说道：“我早已安排他们向京城周边不断扩大蜂窝煤的销售半径。虽然目前蜂窝煤制造是煤炭的最大用途，但是未来，还会有很多行业需要用到煤炭。你就安心生产就是了。” 陈锐回道：“殿下放心。我会继续稳步提高煤炭产量的。听说殿下要返回江南了。具体什么时候走，我好回京城送送殿下。” “也就这几天吧。他们正在准备呢。本宫就打算先到这几处看一看。西山煤矿就交给你了。”朱厚照说道。 陈锐自然是表态，不会辜负太子的期望。 聊完了西山煤矿，朱厚照就把来的路上听到的两个人的对话告诉了陈锐。 然后就命王钦在陈熊的引领下，去把这两个人叫来。 陈锐听了朱厚照的讲述，说道：“殿下。竟然有这种事情。殿下放心，我一定严惩不贷。” 朱厚照没好气地说道：“虽说本宫要严惩他们了。宝钞一事，情况十分复杂。从开国开始就为如今的局面埋下了伏隐患，这些人倒卖宝钞，只是钻了空子而已。何罪之有？” 陈锐没有想到朱厚照会这么说。 那么问题来了，太子主动派人去找这两个人不是为了惩处他们，那又是要做什么呢？ 第一百八十九章 宝钞是大明的痛呀 很快这两名运输煤炭的工人被叫来了。 二人听说是太子要见他们，腿肚子都抽筋了。 王钦没办法，只能是安排四名侍卫将二人架到朱厚照面前。 这两个人，一个名叫名叫褚玉，一个名叫冯善。 换取宝钞，准备赚差价的是褚玉。 朱厚照问道：“褚玉是吧。我问你，是你在京城收购宝钞的吧。” 褚玉一听，以为自己犯事了呢。忙跪下求饶道：“殿下。小的猪油蒙了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望殿下饶命呀。” 这番话直接把朱厚照逗乐了。他说道：“虽说你收购宝钞是大逆不道之事了。另外，你既然认为这是大逆不道之事，为什么要做呢？” 这倒让褚玉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哑口无言地跪在地上。 朱厚照继续问道：“你有个同乡也是干这个的。说一说他的情况吧。” 褚玉如实回答道：“殿下。我这个同乡名叫褚六。和我都是褚家村的。他脑袋灵活，能说会道。一同来到京城逃难。我们这样的，哪家商铺都不要我们。这个褚六因为机灵，就被一家商铺看中了。在商铺里做了伙计。混得比我们好多了。后来西山煤矿招工，我就应招进入了咱们西山煤矿。这还得感谢太子殿下给口饭吃。” 旁边的王钦呵斥道：“殿下让你说褚六的事，别说废话。” “好嘞。”褚玉继续说道：“前一阵子进城送煤，我无意中看到了褚六。好家伙。这小子现在发达了。他早已不是商铺伙计了。听说他深受上面的人欣赏，现在负责替王府捣鼓宝钞。他还劝我有闲钱的话也整一些，就当赚个零花钱了。刚开始我还有些犹豫。可是这次进城，又遇到了他，经不住他的规劝，我就动心了。这刚买了一些宝钞，还没有出手呢，就被殿下发现了。” “哪家王府？”朱厚照问道。 “安远侯府。”褚玉回道。 又是安远侯柳景。莫非上辈子两个人有什么深仇大恨，这辈子前来做个了断？ 朱厚照挥了挥手，示意褚玉和冯善下去了。 平江侯陈锐说道：“殿下。京城有人倒卖宝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事。我们府上每年获得的封赏，就有很多是宝钞。现在宝钞一文不值。你去买东西，人家根本就不要宝钞。有人主动找上门来，用银两进行收购，大家自然是同意的。” 王钦也说道：“是呀殿下。那些百姓缴税，有些就需要用到宝钞。平日里买卖东西，根本就没有人用宝钞。只能是从旁人手里购买。贵是贵了点，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总得按照要求上缴宝钞吧。” 这帮人就是典型的中间商挣差价。 朱厚照问道：“如果将这帮人砍掉，直接让这些王公大臣与百姓交易呢？” 陈锐笑着说道：“殿下。普通的百姓谁敢到各家府邸去购买宝钞。躲还来不及呢。至于各家，那也是有一大摊子事要做。那点宝钞根本不值得浪费这些时间。” 王钦也说道：“殿下。此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他们已经做了这么多年。朝廷也没有明确提出不可以这么做。只能是让他们继续这么做了。殿下，如果现在禁止他们这么做的话。那会出大麻烦的。” 王钦以为朱厚照是要惩治这种行为，不让这些人倒卖宝钞呢。 朱厚照说道：“我现在考虑的是宝钞问题。宝钞自大明建立后就有。当时还是非常值钱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是越来越不值钱了。如何才能让宝钞恢复原有的价值呢？” 陈锐听了，脑袋都有些大了。太子的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天马行空的东西。宝钞问题，上至皇帝，下至黎民百姓，大家都是知道的。也都有切肤之痛。 就说朝廷吧。历朝都不缺聪明能干、有能力、有抱负的有识之士，可是始终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换句话说，恢复宝钞原有的价值根本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番大家都知道的话，陈锐却不敢在朱厚照面前说出来，他担心惹太子殿下不快。 旁边的王钦却不以为意，他说道：“殿下。这个问题，大明各个时代的大臣也都研究过，可是始终不得其法。大家都认为，这就是个死局，根本解决不了。” 朱厚照也知道这件事很难，但是还没有到无法解决额地步。他说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我们认真研究，找出症结所在，沿着正确的道路走下去，何愁解决不了此事。此事容我想一想。” 陈锐、王钦等人见朱厚照这么说，都有些担心。他们担心朱厚照陷入思索宝钞问题的怪圈里，无法自拔。生生把自己变魔障了。 王钦担忧道：“殿下。此事莫不如上奏朝廷。让皇上和内阁诸位大臣来解决此事吧。” 陈锐也附和道：“殿下。王将军所言极是。此事事关重大。由皇上和朝中大臣研究处理，无疑是明智之举。殿下这不就要返回江南嘛。走之前上奏即可。” 朱厚照岂能不明白他们的意思，笑着说道：“如果朝廷能解决此事的话，早就解决的。怎么还能留到今日呢。他们掌握的情况要比咱们多得多。但是始终无法解决。不是此事有多么难，而是他们没有找到问题的关键所在。如果找到了此事的命门，那么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陈锐问道：“殿下。听您的意思。您能解决此事？” 朱厚照回道：“现在只是有一点想法而已。由于掌握的信息不多，无法相处好的办法。此事还需要做进一步的调查。将所有信息全部收集齐了，再做下一步的研判。或许就能找出解决之法。” 王钦忙说道：“殿下。咱们这几日就要离开京城，返回江南了。那边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殿下去处理呢。耽误不得呀。” 显然王钦不希望太子殿下被宝钞一事缠住身子。 与其将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一个不能完成的任务上，莫不如重返江南继续推进自己的改革。 朱厚照自然也知道，仅剩几日，时间的确是非常的紧。 第一百九十章 大家都知道 朱厚照无意中发现了京城宝钞一事，这令他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此事上。 他已经没有心思去视察了。第二日一早就离开了西山煤矿返回了京城。 朱厚照知道此事与其这么拖着，莫不如下大力气予以解决。 否则后患无穷。 大明现在以银两为主要的货币。而大明本身白银的产量极低，都是国外前来置办丝绸、瓷器等，导致国外白银不断涌入国内。 这无疑满足了大明随着生产力提升而对白银的需求。 如果这种模式一直发展下去，自然是没事的。 可惜后期欧洲那边发生了严重的贸易危机。大明虽然与其相距甚远，但是仍然给大明带来了非常严重的影响。流入大明的白银急剧减少。 从国外流入国内白银数量的骤然减少，导致大明各种商品的价格攀升。也就是现代人十分熟悉的通货膨胀。 选择本国并不多产的白银作为货币，在朱厚照看来，绝对是一件荒唐之事。 因此，他认为此事必须予以解决。 回到京城后，朱厚照将自己埋在书房里，认真思索了一日。 第二日才去拜见自己的父亲，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刚刚与刘健等人商议完一些国事。正在批阅奏章。 朱厚照求见，弘治皇帝的第一反应就是，太子这是前来道别的。因为他也听说太子要返回江南了。 所以弘治皇帝就放下了批阅奏章，也想趁机与朱厚照好好谈一谈。 朱厚照进来后，弘治皇帝笑着说道：“听说你就要返回江南了。此次见朕，是不是前来道别的呀。” 朱厚照回道：“父皇。还有几日才走。道别早了些。今日儿臣前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与父皇商量。” “什么事让我儿如此惦记。但说无妨。” 朱厚照就把自己前往西山听到褚六等人的谈话说了出来。 弘治皇帝对于此事，也是知情的。他说道：“这种事在朕登基之前就一直存在了。大家都知道的。一方有需求，一方有宝钞。这么做，也是合法、合理的。莫非我儿想垄断京城的宝钞兑换业务。” 这都哪里跟哪里呀。朱厚照说道：“父皇。这种兑换对底层的百姓伤害很大。他们本身生活就很困苦，还要让这帮宝钞兑换中间商赚走一部分。儿臣并不想做这种事。儿臣的意思是想重塑大明宝钞的货币价值。改变大明宝钞越来越不值钱的窘境。” 这番话着实把弘治皇帝给吓到了。历朝都有人想解决此问题。结果呢。没有一个人能够解决。 如果是大臣说出这种话，弘治皇帝立马就会予以训斥了。真是不知天高的家伙。你就是说能够再修一条大运河，弘治皇帝也会信的。能恢复大明宝钞流通，无疑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但是面前的这位，可是自己的儿子，大明皇太子，未来皇位第一顺位继承人。 弘治皇帝并不想打击朱厚照幼小的心灵，他说道：“儿呀。大明宝钞这件事，十分复杂。也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所能够解决的。此事朕让刘健他们去做就是了。你还是安心在江南做事吧。前段时间在江南做得很好，继续努力，朕看好你呀。” 言外之意，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 这其实是在给朱厚照台阶下呢。 可是朱厚照却不买账，他说道：“父皇。儿臣也知道此事十分复杂，解决起来十分困难。但是如果不能恢复大明宝钞的价值，一直使用白银的话，很容易出问题。咱们大明白银的产量十分低，所需白银绝大多数都是从国外流入的。如果国外的白银流入骤然下降的话，咱们大明就会出现白银短缺，物价就会往上涨。到那时就麻烦了。” 朱厚照的这番话，弘治皇帝根本就听不明白。什么白银流入，骤然下降，物价上涨。这都哪跟哪呀。 不过看着一副正经样的朱厚照，弘治皇帝问道：“那你说此事如何解决？如何恢复大明宝钞的价值呢？” 朱厚照就把自己苦思一日，想出来的办法说了出来。借鉴西方货币发行的经验，无论是金本位，还是银本位都是不能解决这个问题。直接一步到位，采用国家信用来发行大明宝钞。也就是信用货币。 这套理论，别说弘治皇帝了，就是放眼整个大明，也就来自现代的朱厚照明白。没有一个人能够理解。这实在是太超前了。 信用是什么东东。难道大明肆无忌惮地发行大明宝钞不是依据国家信用吗 弘治皇帝越听越糊涂，他看着面前一本正经，认认真真的太子朱厚照，又不想让其伤心。就命肖敬将刘健几个人召来。让他们也听一听太子的想法，看看能不能行得通。 刘健、谢迁和李东阳都来了。户部尚书佀钟也被叫来了。 弘治皇帝先向大家说了一下太子关于大明宝钞有了一些想法，大家议议。 紧接着就让朱厚照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趁着几位大臣来之前的这段时间，朱厚照又重新捋顺了一下思路，组织了一下语言。 此次讲解，条理十分清晰，讲得十分详细。另外为了让大家能够听明白，朱厚照还举了几个例子。 可是，朱厚照的想法实在是太超前了。听得这几位老人家一头雾水。 太子这是如何想出来的。 朱厚照说完，竟然没有一个人发言。不是不发言，实在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弘治皇帝为了不让局面陷入尴尬境地，就咳嗽了一声。 刘健岂能听不出来弘治皇帝这声咳嗽的意思，说道：“太子所说，微臣也只是一知半解。有一点微臣还是同意太子殿下的观点。那就是大明宝钞是因为发行量太多，导致越来越不值钱了。可是现在全大明的人都知道宝钞不值钱了。如果咱们再发行的话，且不说会不会令宝钞更不值钱。就是哪里会有人对宝钞信任呀。大家都不用，还不是回到老路上去了。这又如何解决呢。” 刘健所说，非常有道理。不愧是内阁首辅，找到了问题所在。 其实，问题不止这一个。刘健能够听完说出来，足见他对大明的宝钞还是非常了解的。 也许他也想解决大明宝钞的问题，平时没少做功课吧。 第一百九十一章 哪来的信心 对于刘健的疑惑，朱厚照解释道：“刘大人。您提的这个问题，我考虑过。咱们此次发行大明宝钞，是以国家信誉做支撑的。而发行数量绝不是依据朝廷的想法，想印多少，就印多少。而是依据市面上需要的货币数量。咱们就以大米为例吧。还是初期一贯宝钞一石粮食。市面上有一万石粮食，那么我们只需要发行一万贯的宝钞即可。大家拿着这些宝钞，就能进行正常的交易。如果我们发行两万贯的宝钞，市面上仍然只有一万石粮食的话，那么就会让粮食的价格变为两贯一石，这就促使物价上涨，宝钞贬值。至于如何让百姓信任宝钞，只能是通过不断地宣传、不断地解释，以及做出承诺，确保物价稳定，百姓自然就信了。” 谢迁问道：“殿下。您说的，微臣觉得很有道理。只是白银现在也能做到这一点。换成宝钞岂不是多此一举嘛。” 朱厚照回道：“谢大人。咱们大明白银产量很少。要想确保市面流通的货物不贬值，只能是从国外引入大量的白银。其实我刚才说的宝钞，换成银子也是一样的。一两白银一石米。市面上有一万石粮食，那么我们就得提供一万两的白银。随着我们国家粮食产量的不断提升，逐步会达到三万石。如果国外流入的白银跟不上，市面上只有两万两白银的话，那么大家就会争抢这三万石粮食。白银的增加跟不上粮食的增加，就会导致通货膨胀，使得稻米的价格攀升。如果是发行宝钞的话，在缺少货币的情况下，我们就可以直接发行一万贯的宝钞，让市面上的粮食与宝钞依旧是达到一比一的比例。价格就会稳定下来。现在是没有问题。白银流入大明速度太慢，达不到商品数量的增加，那就会出大问题了。” 李东阳一直都十分欣赏太子朱厚照，他说道：“殿下。微臣对殿下的想法十分赞同。只是这涉及到整个大明，如果一个操作不好，那就问题严重了。殿下可有想过如何用宝钞替代白银。” 朱厚照说道：“此事只能是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我的想法是回到江南，先从南京开始，接下来是应天府、南直隶、江南各省，然后逐步向北方推进。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制造宝钞的材料，需要解决。” 众所周知，制作宝钞使用的是桑穰。也就是桑树的第二层皮。这可是上好的造纸材料。而这种桑树主要集中在浙江地区。 据朱厚照命刘瑾前去查阅的资料，制造二十五万贯的宝钞，需要一万斤的桑穰。 对于浙江目前的情况，朱厚照还不是十分的了解，不知道能不能满足自己的印制宝钞的计划。 户部尚书佀钟见朱厚照提起印制宝钞材料一事，就说道：“殿下。您指的是桑穰吧。据臣所知，浙江盛产桑树，完全能够支持殿下印制宝钞的计划。” 朱厚照听了，并没有进行反驳。浙江地区是盛产桑树。可是目前具体情况，佀钟也并不了解。他居于庙堂之上，听到的都是下边的汇报。而官场向来讲究报喜不报忧。佀钟所掌握的情况，极有可能并不是真实情况。 真实情况有可能会比佀钟所了解的更糟。 朱厚照只是笑着说道：“那我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进行了。” 弘治皇帝对此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这涉及到各个方面。各行各业都需要使用银子。如果印制宝钞发行失败的话，那可是会产生非常严重的社会问题的。 弘治皇帝问道：“你有几成把握做成此事？” 朱厚照回道：“父皇。九成把握。” 不仅弘治皇帝，刘健、谢迁、佀钟也都有些担心太子这么做，极容易失败。朱厚照虽然信誓旦旦地说，九成把握。在他们看来，无非是暖弘治皇帝的心。 倒是李东阳对太子信心十足，他说道：“太子既然有九成把握，那基本没有问题。微臣在京城恭候殿下的好消息。” 弘治皇帝为了稳妥起见，嘱咐道：“既然你这么有信心。朕可以让你去江南做这件事情。只是你要注意。一不可操之过急，一定要稳步推进。二如果发现苗头不对，必须马上停止宝钞的发行。三必须确保物价稳定，如果因为发行宝钞，引发百姓不满，造成混乱的局面。朕绝饶不了你。” 朱厚照回道：“父皇放心。我一定稳步推进此事，绝不会让父皇失望的。” 刘健见弘治皇帝答应了此事，就说道：“殿下。您此次在江南推行宝钞。定然需要这方面的人才。不如从京师这边调些人过去帮忙。” 朱元璋为了推行宝钞，特意建立了宝钞提举司。作为大明发行纸币的专门机构，下设钞纸、印钞二局，以及宝钞、行用二库。隶属于户部。 朱厚照对于刘健如此周到的考虑，说道：“那本宫就多谢刘大人了。那就麻烦佀大人安排宝钞提举司的人谁本宫一同前往江南了。” 佀钟回道：“殿下放心。微臣回去就安排好人，绝不耽误殿下的大事。” 既然已经商议完毕，朱厚照就先告退了。 其他几位大臣并没有走。因为弘治皇帝没有发话。 显然弘治皇帝将他们四人留下，还是有些话要说的。 弘治皇帝问道：“诸位。太子的这个想法靠谱吗？” 显然，弘治皇帝对于朱厚照重新发行宝钞一事，还是有些不放心。 刘健说道：“皇上。微臣听太子的讲述，也就是一知半解。很多并没有听明白。微臣对此事还是持怀疑态度。” 谢迁则说道：“微臣觉得发行宝钞一事，绝不是太子所说的那么简单。这里面涉及到很多事情。微臣觉得是不是派人去江南看着点。以免太子闯出大祸。” 显然这二位根本不看好朱厚照能够成功发行宝钞。 李东阳依旧是朱厚照的铁杆粉丝。他当场表示，太子一定会取得成功的。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 第一百九十二章 钦天监见李宏 对于户部尚书佀钟来说，他的心情就十分矛盾。对于朱厚照提出来用宝钞换掉白银一事，他是赞同的。因为大明的确是缺少白银。开国初期，不仅缺白银，就连铜也是缺少。要不怎么还发行小面额的宝钞呢。另外，他也十分担心。就同刘健、谢迁一样，担心太子失败。毕竟这可是一件涉及到方方面面，各行各业，各色人等的大事。 弘治皇帝既然已经同意太子朱厚照去做这件事情，也只能是让其去做了。 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万一太子成功了呢。 显然大家对于朱厚照还是不报太大希望。并且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太子如果失败，如何做善后之事。 朱厚照既然得到了弘治皇帝的同意，那么他对于此事自然是要做成的。 户部的宝钞提举司是制作、发行宝钞的专门机构。对于宝钞制造方面的问题，还得是依靠他们。 而以国家信用发放宝钞，这是一个现代货币问题，只能是由自己带着人进行研究落实了。 朱厚照原来的打算是，视察西山煤矿、玻璃厂、美膳楼、钢铁厂等自家产业。 可是突然出现的宝钞问题，令其放弃了对剩余产业的视察。 除了视察自己的产业之外，朱厚照其实还想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去拜访钦天监监副李宏。 这位李大人上奏朝廷，夜观天象，发现有异，皇太子宜向东南，否则将有血光之灾。 这直接导致了朱厚照前往江南避难，美其名曰代天巡狩江南。 虽说朱厚照在江南做得风生水起，展现了自己的能力，令弘治皇帝及朝中的大臣对其非常赞赏。这应该是好事。从某种意义上说，朱厚照应该感谢这位李宏李大人。 可是，朱厚照事后思考此事，结合自己刚刚受张灏韬迫害这件事，他觉得这里面应该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钦天监就位于承天门外，吏部、户部一侧，北边是鸿胪寺，南边是太医院。 钦天监的命名也是几经波折。最初叫太史监，后期改为太史院。没过多久又改为司天监。 洪武三年最终确定为钦天监，为正五品衙门。 一把手的名称也随着机构名称的改变而改变。由太史令、院使、监令，最终改为监正。 而李宏的职位监副其实就是钦天监的二把手。 朱厚照本着低调的原则，可以说是秘密来到了钦天监。 刘瑾亮明了身份，吓得看门的一身冷汗。 太子殿下前来钦天监是什么情况，莫非是监副李大人出事了。 李宏上奏朝廷，建议太子南下避难，此事在当时可是引起了轩然大波。钦天监上下也是对李宏的做法非常不满。 你要作死，可别拉着钦天监呀。 因此，自那以后，钦天监上下竟然颇为默契和团结，逐渐对李宏形成了孤立。 而李宏丝毫并不在意这些，依旧是按时上下班。就好像此事没有发生一样。 弘治皇帝和内阁没有怪罪下来。钦天监上下紧张的心情总算是放松了下来。 太子殿下毫无征兆地突然找上门来，怎能不让人紧张。 朱厚照并没有在门口等候钦天监的迎接，而是问清了李宏的办公地点，直接进入了钦天监。 李宏正在那里处理业务。太子朱厚照的突然到来，自然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不过他官场经验丰富，只是瞬间有些发蒙而已。 李宏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笑着迎上来，说道：“太子殿下，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坐。” 紧接着为太子朱厚照沏了一杯茶。 朱厚照说道：“本宫刚从父皇那里出来。闲来无事，突然想起自打李大人建议本宫前往江南，一直没当面感谢。这就过来谢谢李大人。” 李宏岂能听不出朱厚照说得是反话，他回道：“殿下。微臣只是依据天象，据实阐述而已。这都是微臣的本职工作。太子殿下言重了。” 钦天监的主要工作职责就是观察天象、颁布历法。他这么说，没毛病。 朱厚照继续说道：“要不是李大人的建议，本宫也不会去江南，也不会干那些利国利民的大事。感谢归感谢。本宫还有一事不明，还望李大人指点迷津。” “请殿下明示。” “李大人。你观察天象，判断本宫有血光之灾。本宫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想说的是，是天象所显，还是有人让你这么做的？”朱厚照看着李宏说道。 李宏忙说道：“殿下。微臣是钦天监的监副。观察天象，为朝廷献言献策是微臣的职责。微臣知道殿下不想前往江南。骨肉分离，的确是令人痛苦。可是微臣既然已经发现了天象有异。如果不说的话，会对太子殿下非常不利。微臣只能是如实向皇上汇报此事。” “那我在前往江南，以及在江南地区接连遇到袭击。这你又怎么解释？莫不是有人让你编出这种瞎话，采用调虎离山之计，让我离开京城，他们好找机会下手。” 李宏当即表态，说道：“殿下。微臣没有想到您对微臣误会这么深。就是借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欺骗皇上和太子殿下呀。” 朱厚照依旧是冷冷地说道：“李大人。你既然能够夜观天象，看出福祸。那么自然也是相信因果报应的吧。你是如实上报，这自然是没有问题。如果你是编造的，难道你就不怕因果报应吗？” 李宏正色道：“微臣之心，天地可鉴。殿下如果依然怀疑我的话。微臣无话可说，敬请殿下处置微臣。” 朱厚照听了，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李大人。你上奏朝廷，让我南下一事。终究会有一个结果的。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说完，朱厚照就没有在此地停留。起身就告辞了。 李宏就送朱厚照出了屋。 朱厚照笑着对李宏说道：“李大人。请留步。感谢李大人的指点迷津。此事不怪李大人。冤有头债有主，本宫会去找他们算账的。” 李宏顿时一愣，他说道：“殿下。您说得是什么意思呀？微臣怎么听不明白呀。您可不要害微臣呀。” 朱厚照继续说道：“本宫怎么会害你呢。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好了。留步。我走了。” 王钦在朱厚照身后，示意李宏不要跟来。 李宏隐隐觉得太子临走说出的这番话，是在害他呀。 第一百九十三章 钟虎的发现 朱厚照前去拜访李宏。表示感谢是假，探听消息是真。 可是没有想到，观天象专业的李宏，说话也是滴水不漏。朱厚照根本就是毫无发现。 没办法。朱厚照只能是在临走时，放了一颗烟雾弹。 这番没头没脑的话，并不是说给李宏听的。而是说给门外的其他人的。 要知道朱厚照突然前来钦天监，即便是再低调，也会瞬间传遍钦天监的。 他就是要让这些人误以为朱厚照从李宏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 一般人查案都是担心打草惊蛇。但是朱厚照反其道而行之，想来个浑水摸鱼。 如果李宏是受人指使的话，那么自己在门前说得那番话，就会传到那些人的耳朵里。他们必然会来找李宏，轻者询问其究竟说了什么。严重的，则会直接杀人灭口。 这帮人一动，自然会给朱厚照这边机会。 朱厚照出了钦天监。就命王钦带着人严密监视李宏。重点看一看究竟何人前来联系他。 同时，他还派人将钟虎和赵龙调回来。惜薪司西厂那次爆炸案后，朱厚照就让二人带队进行调查。可是一直是毫无进展。 朱厚照也不想在此事上继续调查了。就由牟斌那边继续调查吧。 因此，朱厚照就将二人调了回来，全力监视李宏，希望能够有所发现。 而朱厚照出了钦天监，直接就返回了慈庆宫。他要在临走前的这几日，研究一下宝钞一事。 佀钟做事情还是非常有效率的。 第二日一早，宝钞提举司提举卫毅就前来拜见朱厚照。 朱厚照见到卫毅，笑着说道：“卫大人来得可够快的了。本宫还打算去找你呢。” 卫毅回道：“殿下。尚书大人昨日就把微臣叫去了。说是殿下要在江南重新发行宝钞，让我们全力配合。微臣昨日就召集了大家开会，一定全力配合殿下做好此事，不知殿下需要什么样的人手，需要多少人？” 朱厚照十分谦虚地说道：“卫大人。本宫对咱们宝钞提举司不是很了解。你们是专业负责制造、发行大明宝钞的部门。本宫就需要制造宝钞各个流程的能工巧匠即可，人数不用太多。另外，本宫会在江南招募一些技术工人。当然了，也得他们进行培训。至于发行多少、如何发行、建库、守卫等方面，本宫会安排下边去做的。” 卫毅一听，就回道：“殿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从钞纸局和印钞局调派人手即可。每个局出三十人，确保能够制造出宝钞，如何？” 朱厚照说道：“如此甚好。” “不知殿下什么时候出发？” “初步定的是三日后。你就让他们在城门外等候即可。”朱厚照吩咐道。 卫毅当即领命告辞。 制造宝钞一事，朱厚照并不担心。虽然大明宝钞滥发导致贬值，但是宝钞的制造工艺那可是没得挑的。自己再根据现代钞票的一些防伪标识，在新办大明宝钞上增加几处防伪标识，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关键是发行问题。如何令大家相信自己发行的大明宝钞，重塑大明的国家信用的力量。如何确保大明宝钞的发行量适中，既不会出现滥发，又不会出现短缺。这些都是摆在朱厚照面前的难题。 为此，朱厚照写了几封亲笔信，分别给南京户部尚书王轼、应天府尹武雄，以及大明江南集团的许进。 内容就是让他们通力合作，调查一下南京、应天府，以及南直隶的市面银子和铜钱的流通数量。 这么做，可以节省很多时间。再加上朱厚照回到南京后，还得与这帮宝钞提举司的工匠研究制造新版大明宝钞的时间。就足以确保下一步发行大明宝钞早日实现。 写完了三封信，朱厚照就命刘瑾安排人八百里加急送往南京。 此事越早开展，越好。 这一日就这么过去了。 等到第二日一早，钟虎就来禀报，监视钦天监监副李宏有重大发现。 据钟虎介绍。自己接到命令后，就带着人前去与王钦汇合。 后来，赵龙也带人干了过去。 由于只是监视李宏，所以用不了多少人。三人商议，由钟虎和赵龙每人各带两个人进行监视。 赵龙负责上半夜，而钟虎负责下半夜。 李宏的家，只是京城的一户普通民宅而已。李宏下了班，并没有应酬，直接回了家。 赵龙负责的上半夜，什么事都没有。 倒是钟虎带人交完班后，没多久，就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地向李宏家走去。 由于是深夜。此人虽然是贴着墙根走，也是被埋伏在隐蔽角落的钟虎发现了。 钟虎并没有出手，就是这么静静地观察着此人。 此人最后来到了李宏的家门前。 钟虎原以为此人会翻墙而入。 可是此人却没有这么做，而是敲起了门。 过不多时，李宏就从屋里出来了。 他打开院门，看到此人，也是一惊。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那人说道：“还是进屋再说吧。” 于是，李宏和那人就去了书房。 钟虎命两名手下继续监视外边。他自己则迅速来到了书房的屋顶。 就听见那人说道：“今日太子去钦天监找你。你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呀。” “妹夫。我什么也没说。那全是太子在给我下套呢。” “给你下套？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能给你下什么套。我可听说，你把夜观天象让太子下江南的事全都招了。” 李宏低声怒喝道：“这是哪个王八蛋在那编排我呢。太子去了，的确是问我那次上奏夜观天象让他到江南避祸一事。我只是正常回答，责任所在，不得不说。他倒是有些怀疑。可是我说得绝对是滴水不漏。你也不想一想，如果我真把真相说了出来，他能饶了我嘛。即便是他不说什么。皇上和皇后还不得把我撕碎呀。” “原来如此。可是上面已经怀疑你告诉了太子殿下。要不是我据理力争。今晚来找你的，可就不是我了。” 李宏说道：“早知如此。我就不帮你这个忙了。当时不是说好了嘛。事成之后，大家再不可提起此事。皇上对我进行了那么长时间的调查。钦天监的同僚都避着我。现在想想，我真是后悔帮助你们呀。你们倒好，听风就是雨。就凭太子大庭广众说得几句话，就开始怀疑我了。” 那人忙说道：“姐夫。这不就是有些疑惑嘛。否则怎么可能派我前来找你核实一下呢。既然什么事没有，那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李宏就将此人送了出来。 那人就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为了面子 朱厚照听了钟虎的汇报，问道：“昨晚联系李宏的这个人，查出来了吗？” 钟虎说道：“已经查出来了。是锦衣卫的一个校尉，名叫沈昌。为了不打草惊蛇，赵虎已经带着人监视他呢。目前这个沈昌已经到锦衣卫上班去了。” 朱厚照说道：“如此看来，李宏是受这个沈昌指使的。或者说沈昌背后之人安排沈昌联系的李宏，让他这么做的。沈昌是个关键，走，咱们去锦衣卫拿人。” 旁边的刘瑾听了，忙说道：“殿下。此事需不需要请示一下皇上呀。毕竟锦衣卫只听皇上的话。” 朱厚照回道：“咱们也不是安排锦衣卫做事。只是查案查到了锦衣卫的人。这点小事，就不用惊动父皇了。王钦去找几名侍卫，也不用多，六人就行。事不宜迟，钟虎、刘瑾咱们走。” 朱厚照一声令下，众人簇拥着他，就赶奔锦衣卫驻地。 锦衣卫驻地也是位于承天门外。只是在吏部、户部、钦天监的对面。旁边就是右军都督府和前军都督府。 另一侧则是锦衣卫后街。 与各部、各寺、各都督府人来人往的衙门口不同。锦衣卫的大门口可以说是，门可罗雀。 不仅仅是大门口，就连这条街都没有行人。 及时有人要从这头去往那头，那也绕着走，绝不走锦衣卫门前这条街。 在京城人的眼里，锦衣卫这里就是活地狱。尤其是锦衣卫管理的昭狱。进去的人，十有八九都会死在里面。 明朝三大才子之一的解缙就被打入昭狱，后期被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灌醉，拖到积雪中埋了起来，活活把解缙冻死了。年仅四十七岁，令人痛心。 从开国到现在，锦衣卫的震慑力那可是与日俱增。 朱厚照命刘瑾上前报了自己的名号。 门口的守卫再嚣张，那也不敢拦太子殿下的路呀。 于是，有人跑进去报信，有人则引领着朱厚照等人进入锦衣卫驻地。 牟斌正在组织人研究案情，听说朱厚照突然前来，颇感意外。 他第一反应就是太子马上要离开京城，这是来打听蜂窝煤制造基地被炸一事的。 于是，他带领大家前来迎接朱厚照。 牟斌虽然是锦衣卫指挥使，人见人怕的角色，但是在朱厚照面前，可就没有分量了。他笑脸相迎，将朱厚照引入厅内。 双方落座后，牟斌就主动说道：“殿下。此次前来我们锦衣卫是不是为了蜂窝煤制造基地爆炸一事呀。殿下如果想了解进展情况，可以派人前来就是了。不必亲自前来。” 朱厚照回道：“牟大人。蜂窝煤制造基地被炸一事只是顺道来听听。本宫此次前来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 牟斌一听，脸色微变。他隐隐感觉到太子来者不善。 但是太子都这么说了，牟斌也不能无动于衷，就问道：“不知太子殿下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们锦衣卫配合。” 朱厚照说道：“本宫就是想找锦衣卫的一个名叫沈昌的校尉问点事情。” 朱厚照说得轻巧，可是牟斌知道这里面绝对不是问点事情那么简单。 太子亲自带着人直奔锦衣卫而来，说明此事关系重大。 否则一个小小的校尉又怎么可能惊动太子呢。 牟斌问道：“殿下。您说的这个沈昌。我有印象。小伙子非常有能力。马上就要生小旗了。那可是我们锦衣卫不可多得的人才呀。不知殿下找他究竟是什么事？” 牟斌问得就有些大不敬了。 朱厚照既然要找沈昌问问话。你就直接把沈昌叫过来就是了。 可是这个牟斌却开始刨根问底。 朱厚照就有些不高兴了。他看了看牟斌旁边的这些手下。说道：“这么些人在这里，不合适吧。” 牟斌笑着说道：“殿下。这都是自己人。您放心，没有人会传出去的。” 朱厚照压着火，让钟虎进行了讲述。 牟斌自然听明白了。原来是钦天监监副李宏夜观天象一事。 他说道：“殿下。此事，皇上曾安排我做过调查。根本没有发现什么。这里面是不是有问题呀。” 朱厚照说道：“有没有问题，将沈昌叫来问一问就是了。咱们在这里讨论，有意义吗？” 牟斌见朱厚照火了，他也没有任何害怕，依旧坚持道：“殿下。您如果真想找沈昌问话的话，起码得有皇上的口谕。我们锦衣卫素来都是找别人问话，从来没有被人问话的道理。” 朱厚照没有想到牟斌这么刚。旁边的刘瑾反应非常快，说道：“牟大人。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欠考虑呀。你现在把沈昌叫过来，太子问个话而已。你这么阻拦。莫非心中有鬼？” 牟斌冷眼看着刘瑾，说道：“不要在那里阴阳怪气地说话。我说得很明白。要想问话，得皇上下令。如果人人都能来锦衣卫问话。那我们锦衣卫成什么了。还望殿下理解。” 朱厚照指着牟斌，连说了三个你，就是无法说下去了。他被牟斌彻底气坏了。 朱厚照现在才理解什么是皇上的狗腿子。锦衣卫绝对称得上是第一号。 这个时候，换了是水，也都沉不住气的。朱厚照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对刘瑾说道：“快去宫里，请父皇的旨意。本宫就不信了，连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校尉都调查不了。” 得了主子的话，刘瑾就出了锦衣卫驻地，赶回皇宫。 弘治皇帝正在批阅奏章，听了刘瑾的话，也是颇为苦恼。这太子怎么又和牟斌杠上了。一个是自己的亲儿子，一个是忠心耿耿的手下。 弘治皇帝就让肖敬前去锦衣卫那里解决此事。至于该怎么做，弘治皇帝自然做了交代。 肖敬就和刘瑾一同出宫前往锦衣卫驻地。 在路上，刘瑾还不忘将牟斌如何如何嚣张，如何如何不把太子放在眼里，添油加醋地说给肖敬听。 肖敬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岂能听不出刘瑾话里话外的意思。 刘瑾不敢在弘治皇帝那里这么说，说给肖敬无非是想让肖敬把话传到弘治皇帝那里。 肖敬也只是默不作声。任凭你刘瑾在旁边说话。我也不接话，我也不表态。 对于肖敬的这个态度，刘瑾自然也不能让其当场表态。现在的刘瑾只是太子旁边的一个玩伴。与德高望重、身居高位的肖敬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两个人就这么来到了锦衣卫驻地。 第一百九十五章 赤裸裸的威胁 肖敬向朱厚照行礼后，就传达了弘治皇帝的口谕。立刻将沈昌交给太子审问。 牟斌得了口谕，立刻命人去传沈昌。 朱厚照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肖敬传完弘治皇帝的口谕，并没有走，而是留在了这里。 显然这是弘治皇帝的意思，生怕两个人再掐起来。 过不多时，牟斌派去的人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就要到牟斌面前低声汇报。 太子和肖敬在此，岂能让这人偷着告诉自己。就说道：“就这么说吧。太子和肖公公在这里。” 那人只好说道：“大人。沈昌死了。” 死了？牟斌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朱厚照、肖敬这些人也都是颇感意外。 这是什么情况。 朱厚照说道：“牟大人。沈昌死的还真是时候。” 面对朱厚照的冷嘲热讽，牟斌没有说什么，而是说道：“殿下。还是先到现场看看是什么情况吧。” 说完，就带着人先去了。 肖敬说道：“殿下。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朱厚照说道：“肖公公。你说会不会是牟大人在这里拖住我，派人将沈昌干掉了。” 肖敬说道：“殿下。奴婢觉得牟大人绝对不会这么干的。倒是锦衣卫内部极有可能有问题。” “那就先看看吧。沈昌死了。这事透着古怪。我现在只想听听牟斌怎么说。” 于是，朱厚照、肖敬、王钦等人就前往沈昌死亡的地方。 当朱厚照等人赶到时，锦衣卫正在进行现场勘查。 朱厚照没有说什么，而是示意王钦、钟虎等人前去看一看。 倒是肖敬问道：“牟大人。现场是个什么情况？” 牟斌说道：“案发时，屋里只有沈昌一个人。表面上看他是服毒自尽。可是经过勘查发现，他是被人喂下的毒药。” “何以见得？”朱厚照问道。 “沈昌的喉咙处出现了骨折。是被人从身后出其不意扭断的。毒药是后来被灌下去的。如果沈昌是服毒自尽的，那喉咙处怎么可能骨折呢？”牟斌回道。 对于牟斌的这个分析。朱厚照还是认可的。 但是朱厚照说道：“牟大人。要不是你阻拦我找沈昌问话，事情就不会这样。现在倒好，线索断了。你得给我一个交代吧。” 牟斌也是十分恼火。他没有想到沈昌一个好端端的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了戒备森严的锦衣卫驻地。 面对朱厚照的质问，牟斌回道：“殿下放心。我一定安排人全力追查，定给殿下一个交代。” 朱厚照说道：“那我就等着牟大人的好消息。” 然后就带着人离开了锦衣卫驻地。 肖敬也离开了。 到了大门口，肖敬向朱厚照告辞，然后就走了。 王钦对朱厚照说道：“殿下。既然沈昌已死，那么想要往下查就难了。要不咱们去找李宏。或许能够查出点什么来。” 朱厚照说道：“对方既然能够将沈昌杀人灭口。对于李宏自然也会采取措施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李宏不是被灭口，就是已经离开了京城。所以没必要去找李宏了。” “殿下。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钟虎问道。 朱厚照说道：“自然是不能这么算了。此事已经把牟斌牵连进来。他想办就办，不想办也得办。先看看锦衣卫的表现吧。” 锦衣卫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牟斌如果不查出个所以然来，弘治皇帝那里都无法交代。 无论是李宏，还是沈昌，都说明朱厚照被迫前往江南，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他们这么做，无非就是调虎离山，让朱厚照离开京城，他们就可以对朱厚照下手了。 自打离开京城的这几次刺杀，就是最好的证明。 朱厚照始终有种感觉。那就是有一个人时刻在关注着自己，想方设法要置自己于死地。 在朱厚照看来。自己与人无冤无仇。对方想让自己死，无疑是瞄准了皇位。 而在朱厚照死去的前提下，最后希望继承皇位的，那就是几位皇叔了。也就是弘治皇帝的几个弟弟。 兴王朱佑杬、益王朱佑槟、衡王朱佑楎等人都是嫌疑对象。另外，其他各分支藩王的嫌疑也是存在的。 涉及到皇位之争。古往今来多么歹毒的计策、多么龌龊的事情都能发生。 作为熟读明史，十分了解中国古代史的来自现代的朱厚照，那是非常熟悉的。 除了做好身边的保卫工作，只能是秘密进行调查。争取早日查清事实真相，将幕后黑手揪出来。 当朱厚照返回慈庆宫。有太监呈上来一封信，说是有人给太子的信。 朱厚照打开一看，不由地皱起了眉。 信上只有十六个字。 沈昌已死，到此为止。如果不听，血光之灾。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呀。 朱厚照将信交给了旁边的王钦、刘瑾等人。 众人看了之后，也都是大吃一惊。 朱厚照忙问道：“是何人送来的？” 那名太监回道：“殿下。是宫里过来的一个太监。说是奉他家主人之命。您看了信就知道了。小的就没有细问。” 刘瑾上去一脚将这名太监踹倒在地上，说道：“没用的东西。连送信之人都不问清楚，就敢收信。规矩都忘了。殿下。像这种狗奴才，就得杖毙。” 那名太监知道自己闯祸了，忙磕头求饶。 谷大用也建议太子殿下严惩此人。 朱厚照到没有愤怒到杀了这名太监的地步。 他说道：“你先起来吧。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你现在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吗？” 那名太监并不敢起来，就跪在那里回道：“殿下。小的名叫张良。那人的长相，我还记得。” 张良。那不是汉初三杰之一，辅佐刘邦击败项羽，最后全身而退的牛人嘛。 一个太监竟然敢叫张良。胆子也是够大的了。 朱厚照一听，说道：“那就好。赵龙。你马上去刑部，找一名擅长画头像的画师。我有急用。” 赵龙领命而去。 朱厚照继续说道：“张良。一会儿刑部的画师来了。你一定要说得仔细一些。让他把这名送信的太监的画像画出来。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与本人无二。如果你能做到，我可以饶你一命。听明白了吗？” 张良忙磕头表态道：“殿下。您放心。小的一定会配合画师，将这个人画出来的。” 竟然都敢送信至慈庆宫，威胁太子不要调查此事。 这些人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还是想回江南 刑部的画师，很快就来到了慈庆宫。 张良对送信的太监进行了详细的描述。画师根据张良的描述，开始画出太监的头像。 经过几次修改，最后终于成型。 朱厚照接过刘瑾呈上来的画像，看了看，然后吩咐道：“马上将画像交给司礼监。让他们抓紧把此人给我揪出来。” 刘瑾拿着画像就去办了。 令朱厚照感到意外的是，经过对紫禁城内的排查，竟然没有查到这名太监。 刘瑾说道：“殿下。既然司礼监都没有找到此人。奴婢觉得此人极有可能假扮成太监，麻痹我们。” 钟虎则说道：“殿下。还有一种可能。此人会易容术。经过易容后前来送信。张良看到的是易容后的人。他回去之后恢复原来模样，自然是无法认出来的。” 而王钦分析道：“此人会不会是秘密潜入皇宫，就是为了送封信。送完信后，又离开了皇宫。” 三人说得都很有道理。潜入皇宫送信、乔装打扮送信、假扮太监送信。这三种可能都是客观存在的。 对方既然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前来慈庆宫送信，就早已考虑到了接下来的调查。 所以，接下来的调查也就非常困难。 就连调查的方向，也是不好确定。 对手可以说是算无遗策。将整个事件都考虑得非常细致，也采取了非常有效的措施。 朱厚照这边对送信之人的调查陷入困境。锦衣卫那边送来消息。钦天监监副李宏也在家中被杀。 可以说，线索彻底断了。 无论是刘瑾、谷大用，还是王钦、钟虎、赵龙，对于此事都是义愤填膺，纷纷表示，应该组织各方力量全力进行调查，定然会查出幕后黑手的。 倒是朱厚照有些释然。他说道：“对方处心积虑，痛下杀手，目的就是不让我们继续查下去。现在虽然他们的目的达到了。所有的线索都断了，但是有一件事是得到证实的，那就是李宏是受人所托，编造了夜观天象一事，让我前往江南。目的就是将我杀死。” 王钦问道：“殿下。您一直深居宫里，也不参与朝政，根本不会得罪人。他们为什么要对您痛下杀手呢。” “也许是我当了某个人的道。换句话说，有人想当皇上。”朱厚照回道。 谷大用抢在刘瑾前面，说道：“莫非是宁王所为？” 刘瑾不屑地看着谷大用，说道：“宁王有野心不假。但是轮也轮不到他。” 朱厚照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想讨论下去，就说道：“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他们既然已经选择这么做了，后续必然还会有动作。我就不信，他们每次都能做得这么天衣无缝。” 钟虎当即表态道：“殿下。我们一定会将这帮人揪出来的。” 旁边的王钦、赵龙、刘瑾等人也都附和表态。 朱厚照对于如此厉害的对手，还是有些欣赏的。这种争斗，非常锻炼人。 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生命危险。 大家正在信誓旦旦表忠心呢。外边有太监传弘治皇上的话，让太子去一趟。 朱厚照知道，定然是牟斌把今日之事向皇上做了汇报。 当朱厚照来到暖阁时，弘治皇帝正在批阅奏章。旁边除了肖敬之外，锦衣卫指挥使牟斌也在那里。 在朱厚照的印象里，每次来暖阁，弘治皇帝不是与大臣商议政事，就是在批阅奏章。 从来没有见过弘治皇帝有过休假。除非是彻底病倒卧床。 皇帝这个宝座，有多少人向往，有多少人为此迷失了方向，有多少人为此鬼迷心窍。 但是真正坐上了这个位置，又有几个人能够不忘初心，又有几个人能够几十年如一日的忘我工作，又有几个人能够头脑一直保持清醒。 就拿自己的父皇，弘治皇帝来说吧。前些年干得非常好。可是后期就开始信任宦官李广等人，闹得有些乌烟瘴气。 朱厚照颇为敬佩的一位勤政皇帝，就是清朝的雍正皇帝。他十三年的皇帝生涯，每日只睡四个小时，后世留存的批阅奏折、部本、通本就有三十余万件，批注的字数打一千万字。 说句心里话，这都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对于清朝雍正的敬业精神，朱厚照是由衷地钦佩，但是对于他的做法，朱厚照还是不赞同的。 依靠一个勤奋的皇帝，的确能够让国家蒸蒸日上，但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你根本不能确保自己的儿子、孙子，一代接着一代都像自己那样亲政。 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也是勤奋敬业的代表，可是他的子孙也有二十多年不上朝的。 所以要想让国家长治久安，经久不衰，朱厚照觉得还得靠完善的制度来实现。 弘治皇帝见朱厚照来了，就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说道：“沈昌一事，牟斌刚才和我说了。虽然线索断了，但是以目前的情况可以看出，李宏的上奏也是骗人的。李宏死了，否则我绝饶不了他。” 朱厚照说道：“父皇。无论是沈昌，还是李宏，都只是小卒而已，背后有人在操控着他们。儿臣回慈庆宫，收到了一封警告儿臣的信件。” 接着朱厚照就把信的内容说了出来。 弘治皇帝听了，有些怒火中烧，他说道：“竟然还有这种事情。肖敬。皇宫现在这么变成这样了。” 肖敬忙说道：“皇上。司礼监接到殿下的画像，全力进行调查，目前尚还没有查出来。不过奴婢已经严令他们，务必查清此事。” 弘治皇帝怒喝道：“先是锦衣卫的沈昌莫名其妙死在了锦衣卫驻地。李宏也在家中死得不明不白。现在宫里竟然还有人胆敢明目张胆地向慈庆宫送警告信。用不了多久，是不是有人就能取朕的项上人头了？” 这番话一出，包括朱厚照在内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弘治皇帝发飙了。谁不害怕呀。 弘治皇帝让朱厚照站起来，然后说道：“既然已经查明，李宏所谓的夜观天象，让你到江南躲避血光之灾是假的，那你就不必回江南了。还是留在京城比较安全。” 朱厚照在推断出李宏一事有假后，也曾考虑过此事。但是他还是想下江南，那里除了有他还没有完成的事业，更重要的是，还能继续调查此事。 因此，在弘治皇帝提出让朱厚照留在京城时，朱厚照就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还是想回到江南。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太子很懂事 弘治皇帝一听朱厚照还想下江南，就说道：“你上次去江南，就意外连连。是谁下的毒手，现在还没有查出来。既然李宏所说都是无稽之谈，你如果再去江南，岂不是给了那帮歹人可乘之机。” 朱厚照回道：“父皇。此次返回江南的确是充满了危险。那帮人绝对还会对我下毒手的。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正是他们会再次出手，我们才能有机会找到线索，将他们一网打尽。” 弘治皇帝叹了口气，说道：“这么做，实在是太冒险了，何必呢。如果对方想要你的性命，你在京城，他们也会出手的。朕已安排了很多人处理此事。终究是能将他们揪出来的” “父皇。儿臣不想始终在您的庇护下成长。另外，江南地区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完。回去之后还得进行宝钞改革。”朱厚照说道。 听了朱厚照的话，弘治皇帝不免有些悲伤。自己的儿子这才多大呀，就为了大明做了这么多的事情。而且时刻有生命危险。 对于朱厚照在江南的一举一动，镇守太监、锦衣卫、当地官府、一些暗探都会讲情报送往京城。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朱厚照做的这些事情，大大出乎弘治皇帝的意料之外。他根本没有想到朱厚照在一年多的时间里，竟然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其实这些事情都应该是自己这个皇帝和朝廷的大臣们来做的。 但是弘治皇帝也颇有自知之明。朱厚照的这些想法，可不是谁都能想到的。朱厚照做的这些事情，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既然朱厚照坚持要下江南，弘治皇帝也不好阻拦，就嘱咐道：“既然你态度如此坚决。那朕同意了。只是有一点需向你说明，必须注重安全。” 朱厚照自然是答应了。 紧接着，弘治皇帝又说起沈昌一事。他说道：“沈昌一事透着蹊跷。不明不白死了，显然是杀人灭口。还死在了锦衣卫驻地。牟斌。听说你还阻拦太子审问沈昌。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其实，在朱厚照来之前，弘治皇帝已经训斥了牟斌。这件事实在是太丢人了。 现在，当着朱厚照的面说，显然是做给太子看的。不是弘治皇帝发虚，而是此事也得给朱厚照一个交代。 牟斌没有进行争辩，当即表态道：“卑职有罪，请皇上责罚。” 这个态度，就很好嘛。 弘治皇帝看向太子，问道：“太子。此事牟斌是有责任的。耽误了你审讯沈昌。如何责罚，就由你来定吧。” 好嘛。弘治皇帝直接把球踢给了朱厚照。 朱厚照愣了一下，他根本没有想到弘治皇帝会这么做。他原本以为弘治皇帝会当着自己的面，小小惩戒一下牟斌。 既然父皇问起，朱厚照只能表态。他说道：“儿臣前往锦衣卫驻地。那帮人定然知道的。儿臣也推断了一下此事。即便是牟大人没有阻拦，沈昌也会死的。只是不能像现在这样，做得毫无破绽。最起码，在沈昌前往大堂途中，放冷箭干掉，还是能做到的。” 牟斌也为自己当时阻拦太子而感到懊恼。其实他当时考虑的是锦衣卫的脸面。 太子虽然身份高贵，可是插手锦衣卫可是越权的。这个口子如果一开，朝廷中的那些勋戚、权贵、重臣岂不是纷纷效仿。 尤其是还有一个压着锦衣卫的东厂。 沈昌的死，令牟斌感到麻烦来了。 太子如果将屎盆子扣到牟斌头上。牟斌也只能是硬接着。 当然了，牟斌的手下也对此事进行了深入调查，但是毫无进展。有人也进行了推断。就如朱厚照刚才所说，既然太子前来锦衣卫要人，那么对方绝不可能让沈昌出来说话的。换句话说，沈昌必死。 但是，这只是一种推断。说出来，有人信则罢，没人信也是正常。 太子那可是弘治皇帝的亲儿子。他一口咬定就是牟斌故意这么做的。弘治皇帝还能为了他，而和太子决裂吗 弘治皇帝让太子说话，牟斌就预感不好。后背直冒冷汗。 但是朱厚照却这么说，牟斌还是没有想到。 弘治皇帝听了，眯着眼睛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责任不在牟大人这里。就让他全力缉拿幕后黑手吧。我相信以牟大人和锦衣卫的能力，抓住这帮人，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弘治皇帝对牟斌说道：“牟斌。听到了吧。太子饶了你一命。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牟斌忙跪向朱厚照，激动地说道：“殿下。卑职定然全力缉查，早日将凶手绳之於法。多谢太子不杀之恩。” 朱厚照笑着说道：“牟大人。言重了。你对大明忠心耿耿。岂能因为这点小事要了你的性命。沈昌一事，责任不在你。你也不好放在心上。这件事就算翻篇了。” 牟斌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弘治皇帝原本还想好了为牟斌求情的说词。没有想到朱厚照并没有追究牟斌。也省了他不少口舌。 弘治皇帝就让牟斌、肖敬等人全都退了下去，暖阁里只剩下弘治皇帝和太子朱厚照。 显然弘治皇帝有重要的话要对太子朱厚照说。 弘治皇帝问道：“累吗？” 朱厚照回道：“父皇。比起您，儿臣这又算得了什么。儿臣只是想为父皇分忧，让大明越来越强大，让百姓安居乐业。” 弘治皇帝看着面前这个心智与年龄明显不匹配的孩子，说道：“都是父皇无能呀。竟然让你小小年纪做这么多的事情。朕这些年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别人不知道，朕心里是有数的。有时候，朕在想，也许今晚上一闭上眼，明早就睁不开了。” 虽然朱厚照是从现代穿越而来，与弘治皇帝只是名义上的父子关系，但是他也深深感受到了弘治皇帝浓浓地父爱。 要知道，弘治皇帝的童年是十分悲惨的。后宫笼罩在万贵妃的淫威之下。 自打她的孩子夭折，她就把魔爪伸向了其他嫔妃，没有一个人能够顺利将孩子产下。 成化皇帝独宠万贵妃。这对畸形的姐弟恋，也算是明史中的一朵奇葩。 弘治皇帝的生母纪氏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经过多方保护，几次险象环生，才将弘治皇帝生了下来。 虽然生下来了，如何让孩子活下来，成了问题。多亏了宫内有正义感的太监和宫女众多，这才让弘治皇帝活了下来。 可是，弘治皇帝虽然活了下来，最后也顺利登上了皇位。可是身体却落下了病根。 第一百九十八章 四点想法 虽然朱厚照知道弘治皇帝还有三年多的寿命，虽然弘治皇帝只是他的名义父亲，但是朱厚照听了弘治皇帝略显悲观的话语，也禁不住悲从心来，他说道：“父皇。您多保重身体。朝廷的事情，就让刘大人他们去做就是了。儿臣在江南种植杂交水稻，秋天那季已经大丰收了。今年春耕已经种下，秋天定然会大丰收。至于朝廷这边如果缺钱，无论是北京的这些买卖，还是江南的大明江南集团都可以出钱的。儿臣希望父皇能够长命百岁。” 弘治皇帝听了十分感动，说道：“傻孩子。现在朝廷的确是缺钱少粮。你现在做得都是对的。可是还有很多事情是钱和粮解决不了的。就拿北虏一事来说吧。朝廷投入的钱粮还少吗？可是年年出问题，年年出败仗。秦紘这种老将都派上去了。他做得很好，你举荐的很对。可是秦紘又能干几年呢。他终究是要退下来的。谁人能接替他呢。其他各处边塞也没有合适的将领。难呀。” 朱厚照一激动，差点把杨一清推荐上去。他马上恢复了冷静，说道：“父皇。其实边关的情况，儿臣也是十分关切，只是儿臣的身份摆在那里，参与过多的话，会让人抓住把柄的。” 弘治皇帝听了，说道：“现在就你我父子二人。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但说无妨。如果你真能帮父皇解决了边关问题，我的压力至少能够减轻一半。” 弘治皇帝的话并不夸张。自打他登基开始，边关就没有消停过。从西到东，每年都是战事不断。北虏这些年侵扰习惯了，获利颇丰，俨然已经形成了习惯。不来大明这边抢劫会不舒服。 大明处于防守方，根本就没有主动权，只能是被动防御。边关卫所的战斗力虽然比内陆的要强很多，可是与那些马背上成长起来的民族相比，还是差了不止一点、两点。 卫所腐败、镇守太监专横、巡抚与军队勾结，等等。 问题实在是太多了。即便是朝廷按时向边关发放军饷、粮草，很多都进入了个人的腰包。底层的士兵备受剥削和煎熬。逃兵就出现了。 而逃兵的出现，又成为了上官的一个敛财的重要手段，吃空饷。 这样的军队又怎么能够抵抗为了生存，玩命来抢劫的北虏呢。 朱厚照见弘治皇帝让自己说，他就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钱粮只是基本保障。要想在与北虏的战斗中胜出，卫所的战斗力是重中之重。 而在卫所的战斗力方面。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将领。正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将领不行，那军队的战斗力可想而知。即便是卫所有战斗力，让平庸的将领瞎指挥，结果依旧是失败。因此必须培养优秀的将领。 目前各地的总兵，多是世袭的公侯伯。这些人的先祖的确是能征善战。但先祖是先祖，他们是他们。先祖厉害，并不代表他们也依旧是那么厉害。 虎父无犬子这句话有一定的道理，但是绝不是每个人的后代都是那么厉害。 要想培养将领，就要重振武学。细化科目，系统性地进行学习，然后到边关进行历练。正所谓实践出真知。经过战火的洗礼，将领必然会迅速成长起来。 第二，就是操练兵马。首先要清查边关卫所。缺员、吃空饷这些情况必须彻底解决。然后在军事重镇开始进行轮流操练。经过一**练，战斗力必然会上升。 第三，就是要奖罚分明。奋勇杀敌者，奖之。临阵脱逃者，惩之。 第四，就是要确保边关卫所的武器弹药、盔甲装备的供应。不能让将士们赤膊上阵。 其实朱厚照还有一点没有说，那就是注重火器的使用。利用火炮、火枪、火箭等远程火器，必然会重创北虏。 这四点令弘治皇帝龙颜大悦。他夸耀道：“朕原以为你只是在经济上有一手，没有想到边关之事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你说得这些，我会和内阁诸位大臣商议的。让他们拿出一个方案来，尽快实行。” 朱厚照则说道：“父皇。儿臣回到江南，也会在南京武学进行改革的。” “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干吧。不要顾及别人的话。对了。前一阵子，刘大夏去找你了。听说你俩谈得不太好？”弘治皇帝问道。 朱厚照回道：“父皇。只是政见不同罢了。边关之事到没什么。主要是解除海禁一事。也不知道刘大人怎么了，对海上贸易成见那么大。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呀。” 弘治皇帝说道：“不光是刘大人。朝中很多大臣也都认为不宜解除海禁。毕竟郑和之事还摆在那里呢。” “那父皇怎么看此事？” 弘治皇帝回道：“开海禁的确是能够增加咱们向外出口货物的数量。国外很多国家也愿意与咱们做生意。现在主要是通过朝贡。我听说日本就因为到咱们大明朝贡一事，两方势力竟然打了起来。可是，如果解除海禁。沿海的形势可就是急转直下。北边边关、西南的土司，已经是大明的心腹之患。如果东南沿海再出了乱子。那咱们大明可就四面楚歌了。” 弘治皇帝额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面对开放，的确有很多问题随之而产生。 虽然反对解除海禁的人很多，但是依旧有一些仁人志士建议解除海禁，开展海上贸易。 被弘治皇帝御赐为“理学名臣”的丘濬就建议解除海禁。 他认为，解除海禁是弊大于利的。现在大明国内可以自给自足，可是国外却需要大明的商品。由于海禁，他们只能是铤而走险，进行走私。即便是官府严厉打击，可是为了利益，依旧有很多人铤而走险，继续进行走私。 而让民间从事海上贸易，官府可以对其进行征税。这必然有助于国家财政收入的提高。朝廷可以用这笔钱干很多事情。 丘濬不仅被后世的史学界称为“有明一代文臣之宗”。而且还提出过“劳动决定商品价值”的观点。要知道，这比英国古典经济学家威廉配第的“劳动价值论”整整早了一百八十年。 朱厚照对丘濬那是佩服地五体投地。自己通过现代知识才知道这些。而人家竟然能够在大明发现这个论断。的确是厉害。 第一百九十九章 父子长谈 朱厚照听了弘治皇帝对于解除海禁的担忧，并没有继续说服他，而是说道：“父皇。解除海禁对于大明是非常有利的。暂时不去研究此事，也是正常。眼下，还是把国内的事情先解决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弘治皇帝感慨道：“是呀。最起码得让百姓都能吃上饭呀。每年各地的灾害不断。朝廷虽然免除了他们的赋税，也进行了赈灾，可是效果并不好，流民是越来越多。京城这边多亏你在西山开煤矿，发明了蜂窝煤，否则这么多人聚在京城周边，那可是一股不稳定的势力，而且很容易失控。” 朱厚照十分谦虚地说道：“父皇。我这么做。只是治标而已，并没有达到治本的目的。有些灾害看似天灾，其实里面更多的是人祸。如果我们能把各方面做得很好的话，即便是出现灾情，也不至于这么严重。” 对于朱厚照所指，弘治皇帝岂能不知道。但是对此他也是毫无办法，说道：“太祖时期，对于贪腐，惩治力度不可谓不大。可是后来呢，依旧是没有彻底解决。我都知道，朝廷的赈灾款发到下边，会被层层盘剥。农民的土地会被地主豪绅、勋戚权贵强行据为己有。知道的，我可以下旨查办。可是那些不知道的呢。难呀。” 朱厚照对此也不能多说什么。贪腐问题的确是一个长期困扰中国历朝历代的难题。哪怕清朝提出了养廉银，依旧是无法根除贪腐。 养廉银的初衷是好的。可是官员获得俸禄十倍，甚至百倍的养廉银，无疑也提高了向上孝敬的金额。 清代官员张集馨从道员升为按察使，需要进京觐见。这就需要对京城的官员进行上下打点。孝敬军机大臣，每人四百金。上下两班章京，每位十六金。六部尚书、侍郎、大九卿等，每人五十金。还有一些同年、同乡、世交好友等，一共需要一万五千余两。 虽然张集馨有养廉银，可是他上一次京城就需要花费如此巨款上下打点。他到任后，自然也会将这些拿出去的钱，想方设法收回来。 养廉银自然也就成了笑话，根本不可能让官员廉洁。 朱厚照虽然在南直隶推行了清冗员、涨工钱的举措，那只是暂时性地遏制住了贪腐。时间一长，贪腐之风必然会重新出现。 这是一个千古难题。朱厚照虽然没有绝对的自信彻底解决此事，但是他有信心有效遏制住贪腐之风。 朱厚照说道：“父皇。咱们大明的俸禄的确是有些低了。为此我才在江南给官吏涨了俸禄和工钱。这只是暂时性让大家收手。可是长远来看，也不能彻底解决。” “那你可有一劳永逸之法？”弘治皇帝问道。 朱厚照回道：“目前还真没有。不过儿臣回研究研究的。” 弘治皇帝劝阻道：“没有，就不要研究了。历朝历代都没有解决，可见此事多难。你还是先把眼前需要做的事情做好吧。江南是大明的粮仓。你把江南治理好了，朕这边也能轻松一些。” 朱厚照借着弘治皇帝的话，说道：“父皇。儿臣前往江南，只是在南直隶进行了一些改革。其他江南各省并没有进行。您也知道，湖广、江西等省有很多藩王。他们在当地的所作所为，父皇也应该听说了吧。儿臣如果去这些地方做事，必然会与他们产生冲突。这个度如何把握，还请父皇示下。” 弘治皇帝自然明白朱厚照的意思。分封到各地的藩王是越来越多。因为每位皇帝几乎都有兄弟被分到外地就藩。 这么多年下来，藩王是越来越多。这些人在当地就是土皇帝。官府对王府的所作所为，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也有受到惩处的，但是也只是少数而已。 更令人头疼的是，这些藩王被禁锢在了封地，整日里无所事事，生孩子成了一种娱乐活动。一个生一堆，再呈现几何式的爆发。 朝廷是要给他们俸米的。随着宗亲的爆炸式增加，大明的财政收入也是不堪重负。 为了支付宗亲的庞大开支，只能是增加赋税，而这么做，无疑增加了老百姓的负担。这也是农民起义的原因之一。 弘治皇帝说道：“毕竟都是朱家子孙。还是以宽容为先。除非十恶不赦之罪，否则还是不要过于严厉。牵一发而动全身呀。” 弘治皇帝的话里，还是透着一股担心。 担心什么。自然是担心对太子朱厚照对藩王下手过重，会令其他藩王心生疑虑，进而威胁到大明的稳定。 要知道当年建文帝继位后，在根基未稳的情况下，就开始着急削藩。从而导致了明成祖朱棣的谋反。 朱棣也不傻，他是打着清君侧的名义。 朱允炆与他的这位叔叔相比，还是有些稚嫩。 一手好牌，打了一个稀碎。 朱棣仅用了三年就攻到南京。南京皇宫失火，朱允炆不知所踪。 大明的皇帝从此就由燕王一脉来做。 朱厚照当即表态，说道：“父皇放心。我会让他们心服口服，朝中大臣无话可说。毕竟事实胜于雄辩。我会用事实来说话的。” 弘治皇帝夸耀道：“好一个用事实来说话。朕相信你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刚才你放了牟斌一马，就做得非常好。牟斌定然会对你感恩戴德的。” 朱厚照解释道：“父皇。儿臣只是实话实说罢了。牟大人对您忠心耿耿，他又岂能做出如此傻事呢。他阻拦我，只是为了锦衣卫的面子罢了。” “你能想到这一点，非常好。你这次回到江南，凡是要多于那些大臣商量。除了王鏊、许进这些人，南京六部及其他各部门的官员，你也可以去找他们。我可听说了。你与南京六部的官员接触并不多。这可不行呀。你身边这些人的确能力非常强，可是江南那么大，他们还是有些少了。你要善于使用更多的人为你做事。”弘治皇帝说道。 弘治皇帝没有说错。朱厚照到了江南后，的确是让王鏊、许进、王守仁、王承裕等人来做事情。而魏国公徐俌、镇守太监王云、应天府尹武雄，那都是不打不相识，最终选择加入到太子朱厚照麾下的。 朱厚照自然对弘治皇帝的嘱咐铭记于心。 父子俩的这次长谈，也是朱厚照离京前，二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第二百章 再下江南 朱厚照终于要踏上重返江南的征程了。 之所以用“征程”二字。是因为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而且面对的情况更加复杂。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江南其他省的藩王。 虽然朱厚照向弘治皇帝做了请示，但是在实际处理过程中，这个度的把握还是有些难度的。 王鏊按照朱厚照组建的玻璃厂和李昆组建的小型钢铁厂全都步入正轨。 朱厚照在安排二人组建厂子时，就要求他们注重人才的培养。尽快找到可用之人，以便呢能够接受厂子。 毕竟王鏊和李昆还要跟随朱厚照返回江南。 美膳楼也已安排妥当。 京郊的皇太子皇庄蛀虫清理完毕，也都换上了新人。为了避免再次出现以前的情况，朱厚照特意派人找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帮忙。定期帮其监督皇庄。 牟斌自然是满口答应。 至于西山煤矿，依旧是交给平江伯陈锐打点。陈锐除了将儿子陈熊带到了西山煤矿，也从流民当中挑选了一批可造之材。 李强依旧是负责蜂窝煤的制造和销售。对于此人，朱厚照还是放心的。 至于玻璃大棚。则转交给了皇庄负责。依旧是用来研究杂交水稻、树苗等需求旺盛的东西。 李宏一事，早已传遍了整个京城。很多人都认为太子会留在京城，不会再去江南了。 可是当听说太子依旧要前往江南，有些人就很不理解。 甚至有些人还上奏朝廷，希望太子能够留在京城。江南实在是太危险了。 朱厚照知道，这些挽留朱厚照的人当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关心他的生命安全，但是也有一部分人是江南利益集团的代言人。朱厚照如果不回江南，那么这些人在江南依旧是可以呼风唤雨，为所欲为。 朱厚照如果前往江南的话。这些人就得夹着尾巴做人。实在是太憋屈了。一个个都豪横惯了。只有别人在他们面前装孙子。他们哪有忍气吞声的时候呀。 弘治皇帝根本就不表态。对于这种挽留太子的折子，一律留中不发。 朱厚照年前回京时，顺路押运回来一批漕粮。 唐伯虎返回南京时，相当一部分运粮船都已经跟随其一同返回。 朱厚照此次回江南，除了安排众人的船之外，只有少部分载满了货物的运粮船。 钟虎和赵龙率人调查惜薪司西厂爆炸案，可以说是毫无进展，毫无所获。 二人还向朱厚照请示，希望留在京城继续调查此案。 朱厚照没有同意。此事已经交给锦衣卫了。牟斌会去做好的。 目前，江南才是朱厚照大展宏图的主战场。身边的帮手虽然个个都很厉害，可是还是有些少。 弘治皇帝说得对。有些事情多找南京六部官员商量。让他们也出一份力，事情不就好做了嘛。 王鏊、王守仁、王钦、刘瑾等人陪着朱厚照站在船头。 朱厚照一边欣赏着沿途的风景，一边和大家聊着天。 王鏊说道：“殿下。您开的这个玻璃厂实在是太好了。京城的这帮达官贵人疯了。越是买不到，越是想要买。有些人托关系都找到我了。我就按您的吩咐，打发了他们。” 朱厚照笑着回道：“王大人。其实你卖给他们也没什么。卖给谁不是卖。本宫只是打算赚富人的钱，帮助穷苦大众。至于哪个富人购买，没什么区别。你为什么不卖个人情呢？” 王鏊解释道：“殿下。有时候你一开这个口子。其他人就会蜂拥而至。你说答应谁的，不答应谁的。无论怎么做，都会得罪一批人的。” “你现在一个不帮，岂不是全都得罪了。” 王鏊笑着说道：“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大家才会相信我的话，的确是太子殿下说得算。这样才不会得罪人。” 姜还是老的辣。朱厚照也十分佩服王鏊的这个做法。 王守仁对于朱厚照在京城的所作所为，还有一点疑惑。 此时，正好闲来无事，王守仁就主动问道：“殿下。微臣有一事不明。您在京城建煤矿、建玻璃厂、建小型钢铁厂，为什么不建一个水泥厂呢。京城这边无论是建房、修路，还是筑坝修堤，那都是一个利器呀。” 朱厚照笑着解释道：“关于此事，也有人问过我。其实我当时也想建一个水泥厂。可是细细一想，以京城现在的状态。水泥厂如果建成投产，用不了多久，配方就会被外人获得。如果是其他商人生产水泥，那也没有什么问题。我担心的是会被北虏的奸细获得。那就麻烦了。” 朱厚照知道，在京城、边关等地，有很多内奸。他们为北虏通风报信，犹如北虏在大明的眼睛。 土木堡之变，大明之所以输得那么惨。除了本身组织有问题、排兵布阵有问题、路线选择有问题等多重因素之外，北虏在大明内部的内奸，那也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的。 这些人隐藏得很深，就连边关的卫所，当地的官府，朝中的锦衣卫都无法全部揪出来。 王鏊说道：“殿下。北方容易干旱。如果不兴修水利，筑坝修堤的话，今年还是会出现旱灾的。” 放眼整个大明，绝对是历朝历代灾害次数最多的。大明一共是二百七十六年。一共遭受了各类自然灾害一千二百一十四次。平均下来，每年达四点四次。 水灾四百八十六次，旱灾四百三十四次，蝗灾、雹灾等其他灾害二百九十四次。 水灾的次数最多，比重最大。黄河中下游、长江沿岸、苏松地区、东南沿海地区，都是水灾的重灾区。 尤其是黄河决堤改道，给沿岸的百姓造成了巨大的灾难。 朱厚照发明了水泥，在南直隶大力兴修水利，这无疑提高了人类对抗大自然的能力，提高了抵御洪水的能力。 但是，这还是远远不够的。 如果遇到百年不遇、千年不遇的大洪水，朱厚照现在做的这些，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朱厚照要建立能够抵御千年一遇大洪水的抗洪系统。 首先要解决的就是长江流域的洪水问题。如果能够将长江“驯服”，那江南就会成为真正的鱼米之乡。成为大明的粮仓。 朱厚照再次前往江南，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将加速修建长江沿岸的大堤。并且建立泄洪区、分洪区等辅助区域。 确保长江洪峰顺利入海。保证沿岸的农田不受洪灾的侵害。 第二百零一章 惩治计划 朱厚照一行顺着大运河一路南下。沿途的官员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都十分热情地接待朱厚照一行。 对于沿途官员们的盛情款待，朱厚照自然欣然接受。 不能辜负大家的一片热情嘛。 但是，对于守卫，则由侍卫、虎贲左卫等共同来做。可以说，防的是滴水不漏。 再不能出现以前的事情了。 就这么按照计划的行程，一直南下，最终回到了南京。 魏国公徐俌、镇守太监刘云，应天府尹武雄，南京六部尚书等都到城外迎接。 朱厚照经过这一路的颠簸，明显有些劳累。 中午吃了接风宴，大家就都散了。 朱厚照将从京城购买的礼物分发给了大家。而采购的那些商品则让刘云送到了市场进行销售。 朱厚照饭后进行了午睡。当他一觉睡醒后，刘瑾告诉他，刘云来了。 朱厚照问刘瑾，刘云是什么时候来的。 刘瑾回道，是太子殿下刚睡下不久的时候。 朱厚照一边去洗漱，一边让刘云进来。 刘云进来后，并没有说话，而是服侍朱厚照洗漱完毕。 朱厚照擦完脸后，就前往书房。而刘云就一直跟在后边。 到了书房，朱厚照坐了下来，说道：“刘公公。这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了吧。” 朱厚照刚刚回到南京。如果是小事，刘云不会这么着急见自己。 刘云说道：“殿下。奴婢觉得此事有必要告诉殿下一声。如果继续下去的话，那会出大事的。” “说吧。究竟是什么事。别卖关子了。” 刘云说道：“此事涉及保定侯梁任。殿下您回京后，南京贸易市场的生意是越来越好。您不是给了我们几个市场的店铺嘛。保定侯就十分眼红。他找到奴婢，希望能给他几个商铺。奴婢就告诉他，这个事得电线您说得算。他也知道市场商铺的分配是由殿下您来做主，他也知道殿下您是不会给他商铺的。另外，三期工程的商铺也都全部租出去了。奴婢也不可能为了他一个人，而坏了规矩。于是这个保定侯就到市场强行让商家把店铺的使用权转让给他。” 朱厚照听了，就问道：“这个保定侯竟然敢这么做。你们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处理。” 刘云说道：“殿下。您听我解释。我得知后，就去找保定侯了。当面告诉他，南京贸易市场不允许这么做。这事如果让太子知道了，一定会严惩他的。希望保定侯能够马上把商铺归还人家。可是保定侯却说，他根本就没有强迫这些商家转租给他，是人家心甘情愿这么做的。奴婢只能是找到那几家进行调查。有的已经离开了南京，他们都说是自愿转租给保定侯的。” 朱厚照说道：“保定侯是如何让这些人闭嘴的。莫非他给了足够多的钱？” 刘云回道：“殿下。这个保定侯可是掌着左军都督府。手下也是有一些狗腿子的。保定侯让这些人开始搜查南京贸易市场商户的黑材料。很不幸，这几位就被盯上了。这些商人的确是有问题的。于是保定侯就以此相威胁，迫使这些人把商铺转租给他。” “价格怎么样？” “有的不肯说。有的则说，保定侯只是将剩余租期的租金给了他们。” 朱厚照问道：“刘云。此事你怎么看？” 刘云回道：“奴婢觉得此风不可长。虽然这几个商家表示是心甘情愿转租的。可是谁都知道南京贸易市场的商铺那可是聚宝盆。只要能够租到商铺，绝对是稳赚不赔的。这些商家不敢说实话，无非是怕保定侯报复。普通的商人又怎么可能与保定侯相抗衡呢。” “他强租了几个商铺。” “现在有八个。据奴婢了解这个保定侯从中尝到了甜头，正在对其他商家进行调查。现在南京贸易市场的商家人人自危。不知道什么时候，保定侯的手下就会找上门来。这已经严重扰乱南京农贸市场的正常经营。” 朱厚照说道：“刘云。你做得对。这个保定侯还真敢投机取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这次就让他尝尝我的厉害。” 刘云说道：“殿下。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能是从这些被迫转租的商人入手。我都已经和他们谈得很到位了。只要他们出来作证，证明保定侯是强迫他们这么做的，不是他们的本意，奴婢就会为他们主持公道的。可是他们根本不相信我。殿下。依奴婢之见，还是得殿下您亲自出马。” 朱厚照摇了摇头，说道：“即便是我出面。这些商人也说了真话。我也能把商铺从保定侯那里夺回来。可是接下来呢。保定侯利用掌握的黑材料对这些商人下手。这是你我无法阻挡的吧。即使他不这么做，也可以采用更加龌龊、阴险的办法，报复这些商人。即便是我们查清是保定侯所为，他完全可以让手下当替罪羊，而他自己表示不知情。咱们根本奈何不了保定侯。所以我们必须另辟蹊径。让他知难而退。主动离开南京贸易市场。” “殿下可是有什么妙计？”刘云问道。 朱厚照笑着说道：“只是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还得仔细琢磨琢磨。对了。保定侯在市场里做的是什么生意。” 刘云回道：“是生丝生意。保定侯应该是受高人指点，最终选择了做生丝生意。本身丝绸就是抢手货，生丝作为生产丝绸的原材料，销路是有保障的。另外，每年的洪灾会导致生丝的产量出现问题。价格也会暴涨。这几年生丝市场基本上是稳赚不赔。” “生丝生意？那此事就可以这么办了。” 接下来，朱厚照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刘云。 刘云听了，连连点头。最后夸耀道：“殿下。您这招实在是太高了。只是这个保定侯能上套吗？” 朱厚照笑着说道：“先让他尝点甜头，再加上他的贪欲，上套是必须的。只是此事我们做起来可要小心谨慎，不仅不能走漏风声，还得把握好节奏，千万不要让他有所察觉。” 刘云回道：“那得找几个信得过的生面孔。这样才能不引起保定侯的怀疑。” 朱厚照说道：“这几个人都是现成的。你主要负责好市场方面就行了。其他的我来安排。” 刘云领命而去。 一场针对保定侯梁任的惩治计划就这么开始了。 第二百零二章 京城来的施老板 保定侯梁任的几间商铺位于南京贸易市场的繁华地段。刘云拒绝他之后，凭借着身边谋士的策划，成功从几个商人手中强租了几个商铺。 生丝无疑是非常赚钱的商品，因此保定侯梁任就听从手下的建议，专心做生丝生意。 每日的经营都有进账，这令保定侯梁任颇为得意。 太子朱厚照前来江南避祸，美其名曰“代天巡狩江南”。对于其中的内情，保定侯梁任自然是知道的。 因此，梁任对于太子朱厚照根本据没有放在眼里，依旧是我行我素。 可是，朱厚照的一系列动作，令梁任感到了危险。他颇有自知之明。在朱厚照与魏国公徐俌、镇守太监刘云等人较量时，梁任就开始与一些事情做切割，并且开始变得老实起来。 梁任的这个态度，救了他。朱厚照自然也收到了关于梁任的一些问题。鉴于梁任目前的表现，朱厚照也就没有深究。毕竟他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了搞好江南经济这件事上。 梁任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子。他见朱厚照没有找自己麻烦，也就彻底放松了。不过他并没有继续作恶，而是继续夹着尾巴做人。 他的思路非常清晰，太子前来江南避祸，也就是三年两载。迟早是要回京城的。自己没有必要与太子产生冲突，得不偿失呀。 至于朱厚照清冗员、涨工钱、兴修水利、建设各种工厂，这一系列的动作，梁任和大家的最初想法一样，都是王鏊、许进这帮太子身边人打着太子的旗号做的这些事情。 太子就是一个小屁孩，能有什么能力和水平。 魏国公徐俌、镇守太监刘云、应天府尹武雄相继吃瘪，投入到了朱厚照的怀抱。梁任还嘲讽他们呢。 后来还是成国公朱辅在一次酒席上，酒后告诉梁任，对于太子，千万不可小觑。那些举措都是太子想出来的，王鏊等人只是执行者而已。 保定侯梁任这才意识到，太子太可怕了。 梁任也就有了投靠太子朱厚照的想法。他找到成国公朱辅，说起了此事。朱辅却建议他不要这么做。原因很简单。太子刚到南京时，你不投靠，现在太子在江南已经站稳了脚跟，你再往上贴。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根本就没法比。 成国公朱辅还说到，江南不可能只有太子这一股势力。别说江南的各方势力，就是当今皇上也是不允许的。 大家都投靠太子，会让皇上怎么想。朝廷中的大臣们怎么想。 他们不可能收拾太子。那么投靠太子的这帮人就会成为被打击的对象。 人家魏国公徐俌、镇守太监刘云、应天府府尹武雄等人，那可是先期投靠的铁杆粉丝。太子自然是全力保护的。 后投靠的，那就是棋子。太子又岂能那么上心呢。 另外，太子一直遇袭，说明有人不想让他活着。投靠了太子，就凭身上的这些问题，那帮人找上门来，让你协助他们干掉太子。你是干，还是不干。横竖都是一死，所以还是保持现状，最为稳妥。 保定侯梁任越听，越觉得朱辅说得太有道理。于是他就没有主动投靠朱厚照。 对于朱厚照主张建立的南京贸易市场。梁任也是没有看好的。要知道江南商业比较发达的地方是苏州、杭州、扬州、淮安这些地方。南京虽然作为陪都，政治上有其特殊的地位。可是商业上却没有那几个地方那么有优势。 南北贸易依托的是京杭大运河。南京与京杭大运河还是有一定的距离。这在现代也许不算什么。可是在大明那个时代，距离产生的可不是美，而是成本的增加。 可是，当南京贸易市场一期、二期、三期商铺建成，各省马队、商队前来做生意，买卖是越来越好。 梁任原本打算找到刘云要几个商铺，也大赚一笔。可是刘云却告诉他，这个得太子殿下定。 于是梁任退而求其次，采取手段，从现有商人中强行租赁。 梁任认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即便是太子调查此事，那也是无凭无据。 刘云的调查，梁任自然是知道的。整个过程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即便是朱厚照回到了南京，梁任也并不惊慌。依旧是隔三差五去自己的商铺看一看。 朱厚照的确无法采取强硬手段对付梁任。 可是梁任就没有想过，太子完全可以用其他的办法对付他呀。 这一日，梁任的商铺来了几个京城口音的外地人，为首的自报名号，名叫施彪，说是要买大量的生丝。 梁任的商铺日常都会有一万余斤的生丝。现在的市场价是每斤七钱银子。 现有存货也就一万两。 施彪当场就交付了一万两银票，将梁任商铺的生丝全都买了下来。 施彪还表示想买更多的生丝。掌柜的见施彪是个大客户，只好派人前去向保定侯梁任汇报此事。 梁任听了，自然是非常高兴。谁还不喜欢大客户。 于是梁任亲自面见了施彪等人。施彪得知面前的这位是大明的保定侯，并没有丝毫的慌张，表现得也是不卑不亢，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梁任问道：“听口音，施老板是京城过来的吧。” 施彪回道：“保定侯说得没错。我就是奉我家主人之命，从京城过来，做一些生丝方面的生意。” “不知你家主人怎么称呼？” 施彪听了，面露为难之色，说道：“我家主人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将他的名号说出来，唯恐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望保定侯谅解。” 梁任笑着说道：“理解理解。只是不知施老板买这么多的生丝干什么。莫非是要制造丝绸？” 施彪回道：“也就保定侯您问吧。一般人我是不会说的。我家主人年前已经与苏州织染局那边谈妥了。二十万斤生丝的量。我们就是从中赚个差价。除了这个生意，我们还有几笔生意要做。” “施老板为什么不到乡下去收购呢？价格可比我这里低一些呀。” 显然，梁任对于施彪到南京贸易市场购买生丝，还是心存疑虑的。 做生意，无非就是利益最大化。 而到乡下购买生丝，无疑会让施彪他们赚得更多。 第三百零三章 一步错步步错 面对梁任的质疑，施彪苦笑道：“我们原来的计划就是到乡下收购。虽然苦一些，可是赚得的确会更多。我们也能多赚的。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在运河遇到了太子殿下的船队，这就耽搁了，要不还能早到几日。苏州织染局那边是有最后期限的。现在到乡下收购，就有些来不及了。听说南京成立了一个大型商业市场。我们就决定在这里集中收购，价格是高一些，但是量大，我们还是有利可图的。侯爷这里就一万来斤，根本就不够。如果还能卖给我们一些，更好。我们还得到其他商铺购买一些。十日内就得凑齐这二十万斤。” 梁任马上意识到，如果能接下这二十万斤的大单子，那绝对可以大赚一笔。要知道在乡下收购生丝，那可是三文钱、四文钱一斤。在商铺倒手一卖，就能翻倍。就按一斤赚两文银子的话，二十万斤，那可是四万两银子呀。 于是，梁任说道：“还找什么其他商铺。实话告诉你，整个南京贸易市场，最大的生丝交易商就是我家了。你这二十万斤的生丝包在我身上。价格嘛，还是按七文钱一斤。” 施彪见梁任这么说，就说道：“侯爷。我买这么多，你怎么也得给我打个折吧。六文钱一斤吧。” 梁任回道：“施老板。你要得急。我安排人手下乡收购生丝，为了达到您要的二十万斤，必然会将价格抬高一些。如果是六文钱一斤的话，我都有可能赔钱。” 施彪只好同意七文钱一斤。 梁任见施彪同意了，就说道：“这么大一笔生意，也不能咱们两个用嘴说。起码得有文契、有定金吧。” 施彪当即表示同意。 于是保定侯梁任与施彪就拟定了文契，而且还通过了官府。这样双方都放心了。定金则最终确定为四万两银子。 至于交货的时间，则是自文契签订之日起，十二日内。 下乡收购生丝，的确是一个费时费力的事情。而且还是这么大的一笔买卖。所以施彪又往后延了两日。 保定侯梁任谈成了这么一大笔买卖，非常高兴。当日中午，就在南京美膳楼设宴，款待施彪一行。 酒足饭饱之后，保定侯梁任还想邀请施彪等人到府上居住，但是却被施彪婉拒了。他们还是选择住在客栈。 保定侯梁任并没有坚持，双方就在美膳楼这里分手了。 昨日口头谈妥这笔买卖时，保定侯梁任就安排人前往乡下收购生丝去了。 这件事赶早不赶晚，人家又要的那么急，所以提前派人下去，无疑是正确的。 保定侯梁任自打接了这笔二十万斤生丝的大生意，整个人立马精神多了。如果每年都有十笔八笔这样的生意，那岂不是赚翻了。 第三日，派去乡下收购生丝的手下回来报告了一个坏消息。 太子朱厚照早已派人到南京周边进行收购生丝，有多少要多少，来者不拒。一下子把生丝的价格抬到了二两一斤。 保定侯一听，眼前一黑，要不是旁边的管家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梁任当场就得后仰倒地。摔个生活不能自理，都是有可能的。 梁任好不容易缓了过来，说道：“这可如何是好。你说太子殿下收购生丝干什么。以前也没听说他在这方面做过生意呀。” 管家也是有些疑惑，他分析道：“侯爷。会不会是太子殿下给您下的套呀。” 保定侯梁任当即否定，说道：“这不可能。咱们一直夹着尾巴做人。与太子殿下没有产生任何冲突。他忙他的，咱们整咱们的。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他岂能平白无故对付咱们呢？这也许是个巧合。碰巧太子殿下又有了新的想法，或许他想在南京开厂生产丝绸，然后在南京贸易市场进行销售。这比从苏州那边购入丝绸，要节省一笔运费嘛。” 管家听了，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可以到镇江、苏州那边购买生丝。从长江出发，到那边收购，速度快点的话，时间还来得及。” 保定侯梁任一听，自然是同意的。于是，他立马安排人前往镇江、苏州等地购买生丝。 对于这个小插曲，保定侯梁任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又过了七天，手下回来汇报，镇江、苏州等地的生丝价格也都涨了起来。已经涨到了三两一斤了。 这下子，保定侯梁任就不淡定了。 如果按照合同的价格卖给施彪的话，就按二两一斤进行收购，一斤就得赔一两三钱。前期已经卖给施彪一万多斤，就按十九万斤来算的话，那可是二十四万余两呀。 这下可赔大了。 保定侯梁任忙把管家叫来，询问此事应如何处理。他现在也没有主意了。 管家最后想出了一个非常歹毒的计划，那就是以莫须有的罪名将施彪几人抓起来，然后威逼利诱，让他们主动撤销文契。这件事不就结了嘛。 保定侯听了，有些担心，说道：“这个施彪可是奉他在京城的主子来南京做生意的。咱们这么做了，万一惹了惹不起的人，后果岂不是很严重。” 京城的能人可真不少。对方既然能够得到向苏州织染局供应生丝的生意，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管家建议道：“既然是这样的话，侯爷。莫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说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显然，管家的意思是杀人灭口。 保定侯梁任说道：“咱们双方的文契，在官府那里已经留下了记录，将他们杀了，第一个怀疑到的，就是我。” 管家说道：“官府那边好办。咱们先找人把记录毁了，然后再除掉他们。” “那好。管家，你马上安排人去把官府的记录毁掉。我这边安排人把他们做了。”保定侯梁任吩咐道。 于是，主仆二人分头行动。管家联系官府中人将双方指定文契的记录毁掉。 而保定侯梁任则安排心腹前往施彪居住的客栈，杀人灭口。 为了这笔生意，保定侯梁任也是拼了。 他现在有些后悔，当初就不应该接这笔生意。 天下是没有卖后悔药的。为了避免赔钱，他只能是铤而走险，放手一搏了。 一步错，步步错。每个人都是这样的。 第二百零四章 毫无商业信誉 管家那边在官府顺利地销毁了记录。 保定侯梁任得知这个消息后，就安排人当晚前去客栈将施彪等人灭口。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夜。这几名打手就前往早已踩过点的客栈。 每人赏金一千两银票，事成后前往外地藏匿的地点也都安排好了。 这几人秘密进入客栈，来到了施彪几人的房间。 先是放了迷烟，过了一会儿，撬开门栓，进入房间，直奔里面的卧榻。 可是掀开帘子，猛剁了几刀，里面却毫无反应，掀开被子一看，竟然没有人。 他们立刻意识到，对方早已有所察觉，事先做了防备。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迅速撤离此地。 可是还没等他们走出房间。就听见楼梯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人数还很多。 打开窗户，客栈下面的街道也已经被包围了。一簇簇火把照得通亮。 过不多时，施彪带着人从外边进来了，看着这几位蒙面人，笑着说道：“真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贵客上门。只是这身打扮，还有带的这份礼物，有些令人意外。诸位，是主动放下武器投降，还是让我们帮帮你们呀。” 屋内的这几个人知道，今日是在劫难逃。最后选择了放下武器投降。 施彪命人将这几个人押了下去。 这时，负责街道外围的钟虎过来了，说道：“施千户。真如你所料，这个保定侯竟然敢杀人灭口。” 原来施彪是锦衣卫的一个千户。由于朱厚照在江南几次遇袭，南京这边的锦衣卫竟然没有查出真相。因此弘治皇帝特命目标安排人手前往南京，协助朱厚照。 牟斌就将锦衣卫千户施彪派往江南。 朱厚照是知道此事的。因此，在对付保定侯梁任需要生面孔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施彪。 施彪也没有让朱厚照失望，一步步让保定侯梁任入了套。 施彪见钟虎夸自己，就回道：“钟将军。我也是按照太子殿下的意思办事。保定侯梁任选择铤而走险杀人灭口，也是一种可能。这都在太子殿下的意料之中。我现在才知道，太子殿下是最厉害的。” 钟虎笑着说道：“我刚被皇上派到太子身边时，也有同感。好了，夸耀太子的话，还是当着太子的面说吧。接下来，你还得去找保定侯当面索要生丝呢。” 施彪说道：“不错。时间一到。想必咱们这位侯爷将如丧考妣，肠子都悔青了。” 钟虎回道：“怨，只能怨他自己。竟然敢在太子殿下的地盘整事。还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旁人挑不出毛病。太子殿下是谁呀。要想收拾你，那就是一个想法就能做到。我看保定侯这次如何收场？” 手下将这里伪装成杀人现场后，两个人就率人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客栈有外商被杀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保定侯梁任听了管家的汇报，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总算是解决了这个危机，否则自己得赔太多的钱。 保定侯梁任没高兴几天。 到了交割生丝的日子，施彪就带着人前往保定侯府算账。 当管家通报保定侯，梁任一下子变傻了，这是什么情况。施彪等人不是被杀了吗？ 莫非是变成厉鬼找上门。 那也不对呀。这可是大白天呀。厉鬼怎么也得是晚上出门吧。 保定侯梁任问道：“你确认是施彪？” 管家回道：“我去门口在远处看了看，的确是施彪。这就奇了怪了。客栈那边明明已经得手了。他怎么还活着呢。侯爷，现在怎么办？” 梁任说道：“躲着不见，总不是个办法。还是见见吧。如果他能理解咱们的难处，那此事还好说。如果他坚持让咱们完成文契，那咱们大不了一推六二五，拒不认账。官府那边不是销毁了嘛。我就不信他还能泛起大浪。” 眼下，也只有死不认账这一条路可走了。 过不多时，施彪等人就进来了。 梁任说道：“施老板。我前几日听说你住的客栈发生了命案。一打听说是你们出事了。我这个伤心难过呀。还以为你们得罪什么人，被仇家灭口了呢。你这一来，吓了我一跳。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施彪笑着说道：“多谢侯爷挂念。真是命不该绝。那日我发现房间里有老鼠，就找店家换了房间。得知我原来住的房间有人被杀，我就意识到，这是有人要杀我呀。我们就跑到城外多了几日。这不收购生丝的日子到了嘛。生意还得继续做。前来侯爷这里，就是把咱们的生意做了了结。银票我都带来了。” 梁任一听，说道：“原来如此。施老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只是咱们的买卖不是已经交易完成了嘛。一万多斤的生丝已经全部移交给了施老板，施老板也给了我钱。” 施彪显然早已预料到了梁任会死不认账，就解释道：“那是咱们的第一笔生意。后来咱们不是还有一笔大额的生丝买卖嘛。侯爷可能日理万机，把此事忘了。不过没关系。我这可是有文契的。” 说完，施彪就把自己的那份文契拿了出来，递给了保定侯梁任。 保定侯梁任接过文契，看都没看，直接就把文契撕掉了。 施彪见此情景脸色大变，怒喝道：“保定侯。你这是什么意思。把文契撕了，莫非是想赖账。” 保定侯梁任笑着说道：“施老板。你哪个假的文契，跑我这里来骗生意。念在咱们做过生意的份上，我宽宏大量一次，不与你一般见识。你现在走，我就当此事没有发生。放你一马。” 施彪听了，威胁道：“侯爷。你这么做，实在是太不讲究了。我可要提醒你，咱们的买卖，官府那边可是有记录的。只要我到官府上告，侯爷你可是既得赔钱，还丢了面子。得不偿失呀。” 梁任面对施彪的威胁，不仅没有发火，反而是笑了，说道：“我现在是越来越佩服施老板了。无中生有的本事，真是练的炉火纯青。我知道你身后有人。可是凡事都讲究一个理字。你可以去官府告我，但是我得告诉你，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施彪见梁任这么说了，也就无话可说。 临走时，施彪告诉梁任，咱们衙门见吧。 梁任笑着点了点头。 无凭无据，就要告状，真是一个笑话。 第二百零五章 府尹亲自登门 可是令保定侯梁任没有想到的是，第二日应天府竟然派人前来传他上堂。 这是什么操作。这个施彪胆子也太大了。 保定侯直接派人告知应天府衙的衙役，自己得了重病，无法前往应天府衙。 衙役只能是无功而返。 可是令保定侯梁任没有想到的是，晌午一过，应天府府尹武雄带着府衙的衙役、锦衣卫、朱厚照的侍卫以及虎贲左卫的一个千户来到了保定侯的居所。 保定侯府在京城，他到南京任职，住进了上任的宅院。 保定侯中午喝了一点酒，刚要进行午睡，管家就慌慌张张地来报信，“侯爷，不好了。应天府尹武大人不分青红皂白，带着人直接闯进来了。” 保定侯睡意全无，这个武雄胆子真够大的，竟然胆敢擅闯我的府邸。他说道：“管家，你忙上去左军都督府传我的命令，派人过来增援，就说本侯的府邸遇袭。” 管家领命而去。 保定侯就出了卧室，准备找武雄理论，等待援军的到来。 可是当他走出房间，就看见了成队的火枪兵在占领各处。 这把保定侯吓得够呛。这件事都惊动太子殿下了。 很快，武雄就和保定侯梁任见了面。 武雄笑着说道：“侯爷。上午衙役来传，府上的管家说你得了重病。现在看来，你的身体应该无恙。你这身体好得还真是快呀。” 梁任没好气地说道：“武大人。本侯自认为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对我苦苦相逼呢。” “侯爷。你这话从何说起。有人向府衙状告你拿了人家的钱，不给人家货。涉及的金额实在是大。本官既然接了这个案子，那就得审理好。还望侯爷能够理解。”武雄说道。 保定侯梁任说道：“武大人。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前去应天府衙告状的，名叫施彪吧。此人的确与我有生意往来。一万多斤的生丝。我们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笔生意都完成了。可是过了一阵子，他却拿着一个假的文契，谎称我们还有一笔二十万斤生丝生意没有交接。如果不能按时交接，就得赔偿他巨额损失。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 武雄听了，说道：“侯爷。既然是对方诬陷你。你为什么不去府衙呢。你现在躲着不见，大家都会认为侯爷是心中有鬼，不敢与施彪对簿公堂。舆论的力量，侯爷应该比我更清楚。” 保定侯岂能不懂舆论的力量。在京城时，各种消息满天飞，不管是真的假的，大家都讲的津津有味，有鼻子有眼的。 有时候谎言传播到一定程度，大家就会认为是真的了。到那时再想澄清，就非常困难了。 保定侯经武雄这么一提醒，立马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当即表态道：“武大人。多谢提醒。我这就和你回府衙。对了，有一事我问一下。此事怎么惊动太子殿下了。” 武雄看了看左右，示意身边的衙役退后，然后哈着腰低声对保定侯梁任说道：“侯爷。也就我能告诉你吧。那个施彪是京城锦衣卫的千户。这你明白了吧。” 锦衣卫的千户？那他身后之人定然是锦衣卫指挥使牟斌了。 保定侯梁任自认为自己虽然贵为侯爷，可是还是无法与牟斌掰腕子的。 刚才还没当回事，现在立马慌得像条狗。他问道：“武大人。听你这么说。此事就麻烦了。他们这么明目张胆地讹我。你可得为我做主呀。” 武雄回道：“好说。好说。别看他们是锦衣卫。那也得讲究证据。太子殿下都已经向我做了示下，此案涉及到大明的侯爷和锦衣卫，一切以大明律为准绳，以事实为证据，公平公正公开地审理此案。决不能偏袒任何一方。” 保定侯梁任听了，自信心又恢复了一些。 他说道：“那就有劳武大人了。事成之后，本侯不会亏待你的。” 武雄则笑着说道：“侯爷。你说这话有些不妥。这要是让有心人听去，传到太子那里，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你放心。我一定秉公审案。太子殿下还在那里看着呢。走吧。” 于是，保定侯梁任就跟随武雄前往应天府府衙。 施彪早已等候在了府衙大堂。 双方一见面，互相瞪了对方一眼，根本就没有说话。 武雄来到案前，一拍惊堂木，就开始审案了。 首先，自然是先由原告讲述案情。 施彪就把自己奉命前来江南采购生丝一事进行了讲述。碰到太子船队耽搁了时间，到乡下采购已经来不及了。听说南京贸易市场有生丝销售，于是他就带着人到这里进行采购。 无意中就在保定侯梁任的商铺购买了一万多斤生丝。可是与目标相差还是很多。施彪原打算到其他各家进行收购。 可是保定侯梁任却拦住了他，表示可以为其供应二十万斤生丝。 双方谈妥了价格，并且签订了文契。 可是到期后，保定侯梁任却矢口否认，不认账。 武雄听完，就问施彪有何证据。 施彪就把双方签署的文契呈了上去。 武雄看完之后，问道：“保定侯。刚才施彪的话，你也都听到了。现在本官问你，他说得是真是假。” 保定侯梁任没有想到施彪竟然会拿出文契。 施彪的那份文契不是被自己撕了吗？ 他认为施彪递上去的是假文契。 于是保定侯梁任说道：“武大人。绝无此事。这个施彪就是无中生有。即便是有文契，那也是他伪造的。” 施彪说道：“大人。当时为了确保双方的生意顺利进行，我们到官府签署的文契，府衙这边应该是有记录的。” 武雄就让人去后衙查找。过不多时，衙役拿着记载着双方交易的记录来到了堂上，呈给了武雄。 武雄拿过来一看，说道：“府衙这边的记录上写得十分清楚。你与施彪之间的确有这笔买卖。施彪呈上来的这个文契，与记录一致。保定侯，您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官府的记录不是被毁掉了吗？莫非施彪安排人又重新做了假。 保定侯梁任就如同别人堵在了死胡同。一直处于被动状态。 现在，保定侯梁任的脑子有些乱。 第二百零六章 梁任的说客 既然选择了矢口否认，保定侯梁任就得继续否认下去。 他说道：“武大人。我们根本就没有进行交易，又怎么可能会在衙门这里有记录呢。定然是施彪收买了府衙之人，造假，诬陷本侯。” 武雄一听，就问道：“保定侯的意思是，我手里本子上的记录也是假的？” “不错。” 审案一时陷入僵局。 武雄总不能直接对保定侯梁任用刑吧。 保定侯也是看到了这一点，选择了矢口否认。 我就说全都是假的。你们能奈我何。 武雄也不着急，就在那里静静地坐着。 施彪也不着急，更没有表示让武雄主持公道。 保定侯梁任更是不着急。 过了不一会儿。从衙门外进来一人。 梁任斜眼一看，这人他认识。太子朱厚照身边的侍卫钟虎。 钟虎未受任何阻拦，大步流星来到了堂前，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交给了旁边的衙役，然后说道：“大人。保定侯府上的文契找到了。” 武雄接过衙役呈上来的文契，与施彪那张文契做了比较，然后说道：“保定侯。这张从你府上查到的文契，与施彪交上来的文契，内容、签名都是一致的。此事你如何解释？” 保定侯梁任心里有些慌了。但是他属于鸭子进锅，肉烂嘴不烂。当即说道：“真是笑话。还从我府上搜到的。钟将军，平白无故搜查我的府邸，此事过后我再找你算账。先说这个文契。武大人，能不能把这两张文契让我看看。” 还没等武雄说话，旁边的施彪就说道：“武大人小心。我前往保定侯那里找他商议此事，他就把我给他的文契撕掉了。你可不要上他的当呀。” 保定侯梁任一听，一下子乐了，说道：“武大人。你也听到了。施彪刚才说，他去我府上商议此事，我把他那张文契撕掉了。既然我都已经撕掉了，那他交上来的那张文契定然就是假的。武大人，现在证据已经确凿，还望武大人能够为本侯主持公道。” 武雄问道：“保定侯。听你的意思，施彪前往府上找你，递给了你他的文契，你把他的文契撕掉了？” “不错。当时我的确把他的文契撕掉了。” “侯爷。您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讲究呀。人家的文契，你怎么能撕掉呢。这可是违背大明律的。”武雄提醒道。 保定侯梁任回道：“他的那张文契根本就是假的。本侯没有惩治他来勒索我之罪，已经是对他宽宏大量了。” 钟虎这时说道：“大人。除了文契。保定侯府的人也能作证。证明保定侯与施彪的确做过这笔生意。” “那还等什么。传证人。”武雄发话道。 旁边的衙役就把证人叫了上来。 保定侯一看二人，气不打一处来。 原来这二位，一位是保定侯的管家，另一位则是保定侯安排的南京贸易市场负责商铺的掌柜。 保定侯梁任喝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翅膀都硬了，现在学会帮助外人诬陷本侯了。” 武雄自然不能让保定侯梁任在公堂咆哮。及时敲打了惊堂木，沉吟道：“保定侯。请自重。如果再在公堂之上咆哮，可别怪本官用刑了。” 保定侯颇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个时候不是逞强好胜的时候。于是乖乖闭了嘴。 武雄就开始按部就班，循序渐进地问堂下的这两位证人。 结果可想而知，施彪与保定侯梁任之间的两笔交易，以及中间的经过，二人全都详细地进行了回答。 案情可以说，已经非常明了了。 武雄这时候看向保定侯梁任，说道：“保定侯。现在是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保定侯梁任依旧是一副比窦娥还冤的样子，向武雄表示，都是他们串通好的，诬陷自己的。 武雄冷笑道：“保定侯。你现在说这些还有意思嘛。堂堂大明的侯爷，竟然在公堂之上抵赖，传出去好听吗？本官还是劝你，按照与施彪的交易，交付货物。否则，大明律如何惩治此事，你应该十分清楚。就不用本官再解释了吧。” 保定侯梁任说道：“武雄。你在我府上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会帮我的。否则我岂能随你来衙门上堂。” 武雄忙说道：“保定侯。你可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只是向你表示，太子殿下让我秉公处理此事。我自然要不偏不倚处理此案。人证物证都已齐全，保定侯就不要抵赖了，还是认罪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真是欺人太甚。你们说我有罪，我就有罪了。我就是不服。我看谁敢动本侯。” 武雄一听，惊堂木一拍，呵斥道：“大胆保定侯，竟然敢藐视公堂。本官一直对你忍让，你却越来越不像话。来人呀。把保定侯押入大牢。” 保定侯梁任没有想到武雄一点面子都不给，怒喝道：“你干。” 旁边的衙役见武雄下了令，就一拥而上将保定侯梁任直接逮了起来。 保定侯梁任瞬间就被五花大绑。他在被押下去时，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武雄的祖宗十八代都被他问候了一遍。 武雄心里这个气呀。可是他还不好发作。 但是有一点他能确认，太子殿下选择对保定侯出手，保定侯这次损失可就大了。 想到这里，武雄心里还是会心一笑。 朱厚照事先就以通知武雄。府衙的审讯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后边的赔偿才是关键。 那可是二十多万两银子呀。 保定侯这次是彻底栽了。 因为未能履行文契，保定侯被关入了大牢。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南京城。 保定侯的家人就找到了成国公朱辅。 朱辅对此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毕竟人证物证俱在。保定侯梁任没有履行文契。 但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成国公朱辅决定去找太子，为保定侯求求情。 朱厚照安排施彪等人去收拾保定侯梁任后，就没有继续参与此事。而是将主要精力放在了发行新式宝钞一事上。 这一日，正与王鏊、许进、王守仁、唐伯虎等人研究此事呢。 刘瑾来报，成国公朱辅求见。 成国公朱辅平时根本就没主动找过太子朱厚照。 显然，他是有要事才找的太子朱厚照。 第二百零七章 十万两银票 朱厚照自然要见成国公朱辅。 双方见面，自然先是一番闲聊。话题就是朱厚照回京。 朱辅夸耀道：“殿下。您此次回京通过西山开矿、制造蜂窝煤、开办玻璃厂、钢铁厂和美膳楼，解决了京城的流民问题。不仅京城上下对殿下交口称赞。就是江南各地得知此事之人，对殿下那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朱厚照则谦虚地说道：“我这也是机缘巧合，得知京城竟然聚集了那么多的流民。社会治安非常不好。如果不妥善解决，那是会出大问题的。这帮人如果被北虏收买，成为内奸，为北虏通风报信，那咱们大明损失可就大了。” “殿下高瞻远瞩、深谋远虑，是我们学习的楷模。”朱辅继续拍马屁道。 朱厚照笑着说道：“成国公就不要再夸我了。你前来找我，可是有什么找我吧。” 朱辅回道：“什么也瞒不过殿下。不错，我此次前来，的确有一事相求，还望殿下成全。” 朱厚照明知道成国公朱辅所为何事，但是就不点破，而是问道：“成国公但说无妨。虽说咱们没什么交往。但是你们成国公一脉，对大明那可是忠心耿耿。说吧。” 于是，成国公朱辅就把保定侯梁任一事，说了出来。 朱厚照听完，说道：“成国公说的这件事，本宫是知道的。保定侯梁任既然接了这笔生意，那就得按照文契的约定，履行契约。可是他不仅不履行，而且还装傻充愣，甚至还杀人灭口。成国公。你说这件事怎么办？” 成国公朱辅也知道这件事不好办，但是他既然前来替保定侯梁任求情，自然要坚持到底。 朱辅就说道：“殿下。您说的没错。我也觉得梁任做的有些过分了。好在没有闹出人命。我也听说了，保定侯之所以没能在规定的期限内完成，那是因为生丝的价格突然暴涨。后来他安排人到苏州那边收购，价格依旧是高得离奇。殿下。保定侯也是没有办法，还望放他一马。” 朱厚照说道：“施彪是锦衣卫千户。保定侯竟然还要对人家杀人灭口。这一条，就够他喝一壶的。另外，与人家做生意，那就是商业行为。既然是商业行为，那就得按照商业规矩来办。我听说还收了人家的定金。你说放他一马。那总得给个解决方案，才能谈放他一马吧。” 面对太子的追问，成国公朱辅说道：“将四万两定金还给施千户。另外赔偿他一万两银子。您看如何？” 朱厚照听了，说道：“这有点太轻了。这样吧。四万两定金返还施彪。既然无法履行契约，那就得支付违约金。就按定金的二倍吧。另外，梁任要杀人家。虽然是没有出人命，但是施彪等人还是受到了惊吓。换做是你我，也得受到惊吓。就赔偿两万两吧。” 成国公朱辅回道：“好的，殿下。此事我还得和保定侯的家属说一声，到底行不行，还得他们说的算。”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你去说就是了。另外，告诉保定侯梁任。把他强租的那几个商铺还给人家。” 成国公朱辅立马明白了，保定侯梁任为什么栽了。 既然已经谈好了，成国公朱辅就告辞了。 朱辅并没有直接去狱中见梁任。 他就把太子朱厚照的意思转达给了梁任的家属。当然了，将强租的商铺还给人家一事，朱辅特意强调了一下。 梁任的家属岂能听不明白。 梁任家属进了打牢之中向梁任讲述了此事。 梁任知道，只有答应了太子朱厚照的条件，此事才能解决。 于是，梁任就同意了。 很快，梁家就将定金，以及十万两银票交给了施彪。至于归还商铺，还得需要一段时间。 保定侯梁任随之也被放了出来。 施彪拿到整整十四万两的银票，就去拜见太子朱厚照。 朱厚照说道：“施千户。四万两的定金，是我的。那八万的违约金，也是我的。至于那两万赔偿金，是补偿你们所受到的惊吓。” 施彪回道：“殿下。能为您做事，那是小的们的福分，怎么能要您的钱呢。两万两实在是太多了。卑职是不能收的。” 朱厚照如何劝说，这个施彪就是坚决不要。 没办法，朱厚照最后给了他们五千两银票，施彪才勉强收下。 经过此事，朱厚照不仅解决了保定侯梁任强租商铺一事，而且平白无故赚了九万五千两银子。 刘瑾及时拍马屁道：“殿下。您完全可以再查一查，是否还有这种事情。咱们继续这么做，定然还能发一笔横财呀。” 朱厚照没好气地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本宫只是看不惯保定侯耍小聪明的那个样子。这只是针对他所指定的方法。岂能用到其他人身上。” 刘瑾说道：“殿下。经过此事，不知保定侯是否能够知错就改。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定然会知道是殿下您在算计他。他会记恨您的。您可得小心呀。” 朱厚照不以为意，说道：“这次，我可是放了他一马。如果真把他的那些事情都揪出来，那可够他喝一壶的了。他真敢报复我的话，我定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谷大用在旁边说道：“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对殿下动手。” 此事就是一个小插曲而已。 朱厚照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是新版大明宝钞发行工作。 早在京城确定在江南发行新版大明宝钞，朱厚照就已写信，让南京户部尚书王轼、应天府尹武雄，以及大明江南集团的许进，调查一下南京、应天府，以及南直隶的市面银子和铜钱的流通数量。 此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王轼、武雄、许进等人倒是通力合作，按照朱厚照的意思，制定了方案，组织人开始进行调查。 就以南京城为例，商业十分发达，商铺林立，每日的交易额非常大。更别提南京贸易市场了。 至于应天府、南直隶，不仅调查的工作量非常大，而且根本无法调查出具体的金额。 只能是估算一个大概的数额。 第二百零八章 初次发行告捷 朱厚照也知道此事做起来非常难。 对于王轼、武雄、许进等人前期所做的工作，还是非常满意的。 朱厚照认为，万事开头难。大明宝钞已经让大家失去了信心。 如何让大家重塑信心，重新让新版大明宝钞顺利发行、流通，才是重中之重。 另外，制造新版大明宝钞也是重点工作。这可不是一般的商品，这可是拥有购买力的货币呀。 无论是原材料、制造工艺，还是防伪标识，这些都得认真研究。 宝钞提举司提举卫毅按照朱厚照的意思，从钞纸局和印钞局各抽调了三十人。至于印制宝钞的设备，也带来了一套。 之所以只运来一套，是因为朱厚照会在南京进行印钞设备的改进和建造。 制造宝钞的主要原材料是桑穰。 许进已经命人从浙江进行采购。 如果只是在南京、应天府、乃至南直隶、整个江南推行宝钞。浙江和其他各省就能提供足够数量的桑穰。 可是要在整个大明推行的话，桑穰的数量就不过了。 另外，朱厚照还想大力推行丝绸贸易，桑树的数量还得增加。 因为只有桑树的数量增加，才能为养蚕提供充足的桑叶。 而养蚕数量的增加，才会生产出更多的生丝。 生丝产量的提高，才会确保丝绸产量的增加。 因此，增加桑树的种植，势必也提上了日常。 只是，江南早已完成春耕。种植桑树一事，就得等到秋天进行了。 朱厚照与几位宝钞提举司的能工巧匠，在现在市面上发行的宝钞基础上，设计出了新版大明宝钞。 新版大明宝钞的尺寸要比老版的小一些。 老版宝钞方高一尺、阔六寸。 而朱厚照等人设计的新版宝钞有两款大小。第一款长六寸，宽三寸。票面顶端为“大明弘治宝钞”六个大字。与老版有所区别。 中间顶端依旧是宝钞的额度，分别是一贯、五百文、四百文、三百文、二百文、一百文。 钞额的下边并没有铜钱的图案，而是直接是下端的注文，“户部奏准印造大明宝钞，与铜钱通行使用，伪造者斩，告捕者赏银贰佰伍拾两，仍给犯人财产。弘治十五年四月十七日”。 第二款宝钞则是小面额的，尺寸也小了很多。面额分别是五十文，二十文、十文、五文和一文。 除了这些基本图案，朱厚照等人又研究了几个防伪标识。 新版宝钞的样版终于完成了。 印制宝钞的任务，朱厚照交给了唐伯虎，而南京户部、锦衣卫则派人进行全程监督。 宝钞的制造和印刷，已经完成。 大批量的生产，绝对没有问题。 如何进行推行，摆在了朱厚照面前。 大明宝钞经过毫无节制的超发，已经是贬值到无法使用的地步。 洪武十八年，两贯五百文宝钞可以购买一石大米。到了宣德初年，一石米就需要五十贯宝钞。 明英宗时期，一石米则要一百贯宝钞。从此以后，大明宝钞兑换铜钱，一贯就没有超过两文的。 由于无法掌握市面上流通的金银的量，朱厚照只能采取循序渐进的发行方式。 他选择的第一个发行地点就是南京贸易市场。 此时的南京贸易市场，三期工程已经全部完工。 这并不意味着，市场商铺的建设工作已经结束。 刘云在朱厚照回到南京后，曾向其建议，继续扩大南京贸易市场的规模，可以继续建造四期、五期等后续工程。 朱厚照自然是同意刘云的这个建议的。他就让刘云继续扩大市场的规模。 南京贸易市场不仅与南京城各处往来紧密，南直隶诸府、周边各省的联系也是越来越多。 朱厚照建立的这个市场，为广大的商人提供了一个交易赚钱的平台。这些从中获得高额利润的商人自然对太子朱厚照心存感激。 在南京贸易市场推行弘治版宝钞，相对来说，还是容易一些。 朱厚照在研发弘治版宝钞时，确定面额及图案后，就安排人在南京贸易市场张贴告示，进行了宣传。 对于朱厚照此举，大家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也得失败。 因为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呢。 朱厚照早已料到大家会有这种反应。他特意做了回应。 首先，讲明了洪武年间开始发行的老版宝钞为什么会出现越来越不值钱的问题。道理很简单，就是社会上的货币需求量与朝廷的发行量严重不匹配。 换句话说，就是朝廷不注重回收，只是盲目地进行发行。导致市面上流通的宝钞越来越多。宝钞的投入量要远大于社会所需要的数量，贬值自然不可避免。 其次，朱厚照阐述了本次发行有什么不同。严格与金银进行自由兑换。一两银子与一贯弘治版宝钞价值一致。四贯宝钞则与一两黄金价值一致。 其他各种商品，就按照这个比例进行确定价格。 南京贸易市场从即日起，所有的交易必须使用弘治版宝钞。 为了让大家换钞方便，朱厚照特意在南京贸易市场设立了两处宝钞兑换处。 当然了，那些外地的商人返回家乡时，暂时可以再兑换成银两。待宝钞使用范围逐步扩大到南直隶、整个江南，乃至全国后，再取消这一规定。 这无疑打消了外地商人的顾虑，也让本地商人看到了希望。 这说明太子殿下绝不会盲目地发行宝钞。 如果滥发的话，人家拿着宝钞找你兑换成白银，你根本就无法予以兑换。 换句话说，朱厚照要想发行多少宝钞，手里就得有多少银子。否则那就是滥发，就会让宝钞不值钱，更会引发挤兑之风。 朱厚照最后还再次进行保证。一定不会出现宝钞越来越不值钱的情况，请大家相信他。此次发行弘治版宝钞，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一日进行兑换，朱厚照带着人亲自来到了南京贸易市场。 那些商人也都早早地来到这里，排起了长队。 朱厚照现场又进行了一番认真的讲解。说得十分通俗易懂。又举了很多生动的小例子。 一些脑袋聪明、领悟力高的商人就明白了。 再加上朱厚照在江南的所作所为。一些商人就相信了朱厚照所说的。 他们就义无反顾地进行了兑换。 那些心存顾虑的商人，因为南京贸易市场的规定，也都被迫进行兑换。 无论大家怎么想。相不相信朱厚照的话。 在强制命令之下，整个南京贸易市场的商铺商人，以及前来交易的外地商人，都进行了弘治版宝钞的兑换。 初次发行告捷。 第二百零九章 统计部门 仅仅在南京贸易市场进行弘治版宝钞发行，那是远远不够的。 朱厚照在美膳楼、水泥厂、钢铁厂、玻璃厂等江南集团的产业开始使用宝钞。 另外，南京各级官吏的俸禄、官府和皇宫的采购也都使用弘治宝钞。 对于这些宝钞的流通，绝不是直接将宝钞投放到市场。如果这样做的话，必然会引起通货膨胀，又会走向老版宝钞的老路。 朱厚照采取的是，发行多大量的宝钞，就收回多大量的银子和铜钱。 这些被回收的银子和铜钱，直接封存。相当于准备金了。 朱厚照的策略就是，逐步将南京市面的银子和铜钱全部换成宝钞进行流通。 虽然初期只是在南京进行发行使用弘治宝钞，但是朱厚照派人前往应天府其他各州县、南直隶各府、江南各省进行宣传。 确保币值稳定，是大家十分关心的，也是朱厚照必须做到的。 否则推行宝钞就只是一句空谈，结局就是失败。 朱厚照采取的是稳站稳打，循序渐进的策略。 这只是简单地将现有市面上的流通货币，换成弘治宝钞。 对于货币的发行量，则是依靠商品价格总额除以单位货币流通速度。 这就涉及到了统计。 为此，朱厚照找到了南京户部尚书王轼。 他将自己打算按月统计各行各业商品销售总额，以便测算出货币的发行量，从而保证物价的稳定。 货币发行量多了，极有可能引起贬值，造成通货膨胀。而货币发行量少了，则极有可能引起升值，造成通货紧缩。 所以，为了保持宝钞价值稳定，整个社会物价稳定。由官府进行统计，势在必行。 户部本身就有统计职能。每年统计天下户数、人口、田赋中的米、麦、免等，以及盐课、茶课金银课等。 这些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统计起来相对容易一些。自打大明成立以来，运行了这么多年，已经形成了一套比较成熟的统计体系。 对于朱厚照提出的统计各行各业商品销售总额一事，王轼还有有些为难。 王轼说道：“殿下。您说的这些，微臣认同。只是此事应如何进行，比较稳妥。” 朱厚照说道：“以各级官府为主，成立一个专门统计部门，招募人员做此事，同时发动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比如里长、粮长、族长等人。告诉大家，这可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当然了，也不能让人家白干活，还是要给他们工钱的。” 王轼回道：“殿下。这势必会增加户部的支出呀。” 朱厚照笑着说道：“统计这些数据，除了可以帮助咱们及时掌握宝钞的发行量，另外还能有其他诸多好处，最起码通过掌握各家商铺的销售额，与他们缴纳的商税作比较。可以判断出他们是否少缴税了。另外，哪个行业需求旺盛，可以引导百姓在这个行业发展。那个行业已经达到饱和，提醒百姓先不要在这个行业做生意。” 王轼作为南京户部尚书，听了朱厚照的这番话，也是非常佩服。殿下真是一个厉害之人，什么事情都考虑得如此周到。想得那么长，那么远，那么多。 既然朱厚照定了调，给出了统计的思路，王轼就按照朱厚照的意思，组织人去做这件事情。 南京城作为推行宝钞的首发地，在官府、商家的共同努力之下，仅仅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基本完成了宝钞的推行。绝大多数的商家、百姓已经习惯了使用弘治宝钞。 本身宝钞的价值没有下降，而且携带非常方便，尤其是大额交易。 不过，也有对发行宝钞抵触的。那就是南京城的那几家钱庄。 作为大明那个时代的金融机构，他们对于货币还是非常敏感的。 官府按照朱厚照的意思进行了非常精细的宣传，回应了大家的几个重要关注点。可以说，完全能够说服大家。 可是，钱庄的主要业务就存贷业务。直接与货币打交道。如果宝钞发生严重贬值的话，他们所受影响可想而知。 应天府尹武雄就把这个情况向朱厚照做了汇报。 朱厚照笑着问道：“武大人。这点小事还不会处理，莫非你与这几家钱庄有联系？” 武雄回道：“殿下。这几家钱庄，在南京城可是混得风生水起。在江南其他各州府也都有分号。影响力很大。殿下也说过，此次推行宝钞，采取自愿原则，如果人家不同意，不得强制进行兑换。这几家事先开过会，应该是统一了口径，就是不进行兑换。有些商人原本打算把宝钞存入钱庄，可是人家根本不收。没办法，商人只能是把宝钞兑换成银两，再存入钱庄。从钱庄取钱，再去兑换成宝钞，进行交易。这不仅令商人非常麻烦，也增加了咱们兑换宝钞的工作量。有的商人已经向官府反映了此事。我们也商议了一下，始终没有好的办法。这才找到殿下您。” 旁边的谷大用说道：“殿下。奴婢觉得，对于钱庄这种不识时务的，直接强制命令他们，业务必须用宝钞。最简单直接。” 还没等朱厚照说话，刘瑾就直接否定，说道：“强制命令，会令人不服。几家钱庄，我们可以不理会。怕就怕，其他人会误以为，钱庄这么做是对的。咱们这么做，是为了坑大家。毕竟，钱庄就是与钱打交道的。他们对钱的理解，要比普通百姓深很多。” 朱厚照附和道：“刘瑾说得没错。钱庄那帮人就是靠玩这个吃饭的。在百姓的心目中，早已留下了烙印。他们不打算使用宝钞，也许有他们的顾虑，但是咱们一旦强制让他们使用宝钞，定然会让大家误会。如果钱庄再说一些不利于我们的话，老百姓自然是相信他们的。毕竟大明老版宝钞发行失败的例子，摆在那里呢。所以我们不能这么做，只能采取其他的办法。” 朱厚照想了想，就有了主意。 他笑着说道：“钱庄这个生意，那就是一本万利。存钱需要交保管费。贷款需要交利息。他们拿着储户的存款，贷给其他人。可以说是两头拿好处。武大人。本宫觉得咱们还是先礼后兵吧。你就去传本宫的命令，就说本宫说的，给他们三天时间。如果不使用宝钞，后果自负。当然了，你还得强调一点，本宫绝不会强制要求他们选择使用宝钞的。本宫要的是他们心甘情愿使用宝钞。这一点务必传达到位。” 武雄听了，有些不解，太子这么做，那不是多此一举嘛。这些人既然选择了拒绝，又岂能是太子这种善意的话，所能解决的呢。 心甘情愿。他们岂能心甘情愿。 第二百一十章 最后通牒有人识 武雄虽然把太子朱厚照的话都记在心里，可是对于太子的这个做法，十分不解。 不仅武雄不理解，就是旁边的人精刘瑾，以及谷大用等人也是一头雾水。 他们的想法出奇地一致。说了也是白说。 朱厚照自然看出了这几个人的表情之意，就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本宫这么做，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武雄连忙说道：“微臣不敢。” 朱厚照吩咐道：“武大人。你就按本宫说的去做。三天，本宫只给他们三天。如果他们识趣，还好。如果还执迷不悟，那就等着后悔吧。本宫绝对会用一种令所有人信服的方式，解决此事的。绝不用强。强制命令他们使用宝钞，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没意思。” 武雄领命而去。 刘瑾待武雄走了之后，就问道：“殿下。奴婢根本就想不明白。殿下究竟是用什么高招搞定这些钱庄。” 朱厚照回道：“其实很简单。钱庄不听话的话，那咱们就自己开钱庄。他们不配合，那就让他们无路可走。” 对于大明目前的钱庄，朱厚照还是了解的。 他们两头拿好处，严重制约了商业的发展。 要知道，大家把钱存入钱庄，需要交保管费，这一点就令很多人放弃了存钱进钱庄的想法。 一些大户人家就在自家建造地窖，专门用来存放金银。一盘盘，一排排，码的整整齐齐。 如果把这些钱都放在钱庄的话，无疑将增加钱庄放贷的资金规模。 而放贷资金规模的增加，又会令商业运转越来越好。 这对大明的商业发展，那是有好处的。 大明的江南地区已经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的苗头。 朱厚照作为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人，自然明白，农耕绝不是大明的未来，大明的未来还是得依托商业。 对外贸易，也只是商业的一个重要环节。 他原本打算将整个江南各省都进行改革之后，再研究现代金融体系的建立。 可是此次回京发现倒卖宝钞一事，进而决定在江南发行新版宝钞。 又出现了钱庄不配合这档子事。 这让朱厚照不得不提前进行谋划。建立新式钱庄就被提上了日程。 王守仁被朱厚照叫了过来。 朱厚照根本就不用等到三日后。 因为最后的结果，他都意料到了。也许会有那么一两家钱庄会选择同意。但是几家钱庄都同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王守仁对于朱厚照建钱庄一事，自然是支持的。 他也听说了南京那几家钱庄拒绝使用宝钞一事。 只是对于朱厚照提出的，存钱给利息一事，有些担忧。 他说道：“殿下。如果存钱给利息的话。大家都会争着抢着往钱庄里存钱。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如此庞大的存款，咱们需要支付的利息，那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呀。人家接受存款，是为了赚取保管费，咱们却付给人家利息。这一反一正，那可是亏大了。我知道殿下有殿下的考虑，只是如果无法支付利息的话，结果可想而知。” 朱厚照解释道：“伯安。他们把钱存在咱们这里。咱们也不是一直放在那里不用。如果一直放在那里的话，给他们利息，咱们干拿利息，定然是赔钱的。可是我们可以用这个钱做很多事情。举个例子，咱们可以扩建南京农贸市场、增加马队、投资建设更多的厂矿，这些生意的回报，那可是远远大于咱们支付的那些利息的。他们赚利息，咱们赚大钱。大家都有的赚。可以说是双赢呀。” 王守仁听了，立马明白了这个道理。他说道：“殿下。如此看来，这几家钱庄怕是要凉凉了。” 朱厚照笑着说道：“本宫都给他们机会了。是他们没有好好把握。这可怨不到本宫。伯安。你先着手找地方，选人手，可以从那几家钱庄挖几个人过来。先在南京开一家，然后择机再在南京开几家，后期咱们在研究在南直隶各府、江南各省，甚至北方诸省，都可以建钱庄，形成一个全国性的钱庄体系。大家出门做生意都不需要带钱，直接拿着汇兑凭据，到当地的钱庄进行取钱就行。做完生意，也可以直接存到钱庄，回去后再到当地的钱庄取钱。如果不想取，直接存在咱们的钱庄里吃利息也是可以的。” 对于朱厚照描绘的宏伟蓝图，王守仁为之动容。 太子的脑子里究竟是怎么长的。 怎么时不时地就会出现这些奇思妙想。 王守仁就按照朱厚照的意思，下去办去了。 武雄从朱厚照这里出来后，就把南京的这几家钱庄的老板召集到了一起，将太子朱厚照的意思进行传达。 这些人都是有头有脸之人，能量都非常大。有几家钱庄，甚至还有大人物的股份。 因此，听了武雄的话，绝大多数钱庄老板都没当回事，认为这是太子殿下自己给自己台阶下。 倒是有一家钱庄的老板认为太子所言不虚。这位老板名叫王冕。他三十多岁，中等个子，由于多次落榜，就放弃了考取功名，负责打点家族的钱庄生意。 他出自名门望族，琅琊王氏。 琅琊王氏可是中古时期，中原地区最有代表性的大家族。自打王吉举家前往琅琊国临沂县后，其子孙就在这里繁衍了四百多年。 西晋永嘉之乱时，琅琊王氏自临沂衣冠南渡，举族迁往了金陵。 王冕这一支就开起了钱庄。由于王冕颇有经商头脑，后期家中长辈就让其负责管理钱庄。 王氏钱庄在王冕的领导下，业绩是越来越好，现在已经是南京城第三大钱庄了。 朱厚照开始发行宝钞时，王冕就注意到了。他特意研究了一下朱厚照发布的告示。对于朱厚照所说，还是非常认同的。 不过其他几家钱庄，尤其是南京最大钱庄永昌钱庄对于朱厚照发行弘治宝钞持反对意见。 为此，永昌钱庄的老板尤见泰特意邀请南京的几家钱庄商议此事。 同为南京城的同行。这几家钱庄既有竞争关系，也有合作关系。 在这种情况下，合作关系要远大于竞争关系。 抱团取暖的想法，成为大家共同的想法。 第二百一十一章 牵线人唐伯虎 尤见泰见各家钱庄的老板都到齐了，就把太子朱厚照在南京发行新版宝钞一事说了出来。 讲完此事，尤见泰就表态道：“诸位。大家都是做钱庄生意的。对于这个宝钞并不陌生。太子这么做，意图很明显，无非是想搜刮咱们手里的银子。先用这些宝钞将咱们手里的银子搜刮上去。待宝钞越来越不值钱了，再用银子把宝钞还回去。这一收一换，中间的差价那可是巨大的。所以我认为，咱们还是不要使用宝钞。” 万财钱庄作为南京第二大钱庄，老板秦居仁说道：“尤老板说得对。太子的意图十分明显。他那套说词糊弄糊弄老百姓还可以，对付咱们这些长年与金银打交道的人，那就不够用了。太子说得很中听，自愿选择，如果大家不识时务，他还不得强制推行呀。我认为咱们现在不宜使用宝钞。等到宝钞贬值的时候，那帮老百姓才会反应过来。到那时为时晚矣。” 有了这两位的一番“颇有道理”的讲解。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的人也下了决心，不进行兑换。 王冕没有发言。因为现在的形势，不允许他发言。 他如果发言了，那就是唱反调了。事情只能是适得其反。 另外，王冕的想法只是他个人的态度，具体怎么做，还得家族里的那几位长辈决定。 因此，当尤见泰问起王冕时，王冕就表示，需要回去请示族里几位长辈。 尤见泰也知道王氏钱庄的情况，也就没有说什么。 大家商定后，就散了。 王冕回去后，就找到了几位长辈，将尤见泰召集大家的情况，向几位长辈进行了汇报。 当然了，他也把自己的态度进行了阐述。那就是拥护太子朱厚照的决定，使用宝钞进行交易。 可是，族里的几位长辈想法和尤见泰、秦居仁一样，太子这么做，颇有搜刮大家财富的意思。 任凭王冕如何争辩，也是没有用。 王冕只能是遵从家族长辈的意见，拒绝宝钞的兑换。 当武雄将这几家钱庄老板召集起来，传达太子朱厚照的意思时，其他几位不以为意，可是王冕却放在心上了。 太子朱厚照在江南的所作所为，王冕如数家珍。 他知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要是太子朱厚照要做的事情，没有一件做不成的。而且取得的成就举世瞩目。 虽然太子朱厚照说的十分客气，可是给出了最后的期限，三天。并且明确表示，后果自负。 这句话被尤见泰、秦居仁等人认为是太子殿下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呢。 大明又没有像洪武年间那样，下令必须使用宝钞，严禁金银交易。 所以，不使用宝钞，并没有什么问题。 倒是王冕嗅出了危险。太子殿下这是先礼后兵呀。 从应天府衙出来后，王冕就回到老宅，向几位长辈传达了太子殿下的最新指示。 并且将自己的分析也一并说了出来。 这次，家里的几位长辈也动摇了。认为王冕分析得很有道理。 琅琊王氏能够兴旺这么多年，那可不是凭借运气。 于是，大家商量了一番，决定主动向太子殿下表忠心，全力支持宝钞的推行。 王冕自然是无法直接面见太子朱厚照的。不过这难不倒王冕。 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位中间人，那就是唐伯虎。 王冕是在一次朋友的家宴上认识的唐伯虎。 对于唐伯虎，王冕早就听说过。不仅听说过唐伯虎的科举失意，还听过太子将其招入麾下，在大明江南集团身居高位，做了很多事情。 可是在家宴上，两个人并没有谈生意上的事情，而是谈到了绘画、书法等方面。 王冕也精通绘画、书法，因此与唐伯虎相谈甚欢。 两个人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王冕给唐伯虎的感觉，也是与众不同。 一般人见到唐伯虎，那都是主动结交，看中的是唐伯虎身后的大明江南集团，看中的是商机，看中的是可以从唐伯虎这里接到生意，获得利益。 可是王冕却不同，他一句生意上的事情都不说。只是单纯的探讨绘画、书法方面的事情。 关键是王冕对待唐伯虎，态度是不卑不亢，绝没有阿谀奉承的意思。 唐伯虎对于琅琊王氏，自然是知道的。当得知王冕就来自于琅琊王氏，不仅对这个大家族更加敬佩。怪不得琅琊王氏能够一直兴旺那么多年。 渐渐地，王冕就与唐伯虎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虽然王冕没有主动提出，但是唐伯虎主动将大明江南集团的一些往来，通过王氏钱庄来做。 用谁家不是用。自然要用自己熟悉之人的。 王冕去见唐伯虎，自然不能空着手。他到书店买了几本古籍后，就前往唐伯虎的家中。 唐伯虎今晚没有酒局，吃过了晚饭，正在书房看书呢。 听说王冕来了，唐伯虎急忙出来迎接。 唐伯虎见到王冕，笑着说道：“什么风把王兄吹来了？” 王冕回道：“唐兄。我这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没办法，此事也就唐兄能够帮我了。” 唐伯虎说道：“能够难到王兄的，一定是非常棘手的事情。先进屋再说。” 两个人就来到了书房。 王冕将那基本古籍递了过来，唐伯虎开玩笑道：“王兄。我还不知道你找我什么事呢。这个我可不敢收。” 王冕说道：“登门拜访，怎么能空手呢。此事对于唐兄易如反掌，即便是唐兄不帮忙。我前来拜访，拿些礼物，也是正常的。” 唐伯虎见王冕这么说了，只好收下。 落座后，王冕就把自己想见太子一事说了出来。可是自己一介平民，根本无法见到太子。所以希望唐伯虎能够为自己引荐。 唐伯虎听了，笑着说道：“我还以为多大事呢。王兄，此事包在我身上。推行宝钞一事，太子安排给了王守仁。这位老兄十分厉害。太子推行宝钞，那是势在必行。弘治皇帝和朝廷已经同意了。阻挡此事，十分不明智。太子话说得客气，但是不当回事，只能是吃亏了。你这么做是对的。” 唐伯虎一直在太子朱厚照身边做事。他自然对太子十分了解。对于朱厚照话中的意思，自然猜的八九不离十。 但是唐伯虎有些话并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尤见泰、秦居仁等人继续不支持太子推行宝钞的话，结局将非常惨。 保定侯梁任，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第二百一十二章 刻在基因里 朱厚照设定的最后期限，唐伯虎带着王冕，前来拜见太子朱厚照。 朱厚照在决定对付南京这几家钱庄时，就已经让王钦将钱庄的资料都拿给了他。 因此，当唐伯虎带着王冕求见，朱厚照并没有感到奇怪。 唐伯虎介绍完王冕，就开门见山地讲明了来意。 王冕行礼后，就向朱厚照表了态，一定按照太子的意思，使用宝钞。 朱厚照听了，既看不出高兴的表情，也看不出不高兴的表情，就是让人看不透。他问道：“为什么开始时不同意，临秋末晚了才同意呢？” 王冕解释道：“殿下。小的看过殿下安排人发的告示。平心而论，小的对殿下的想法是赞同的，策略是支持的。怎奈其他钱庄老板对宝钞过于担心。而家族中的几位长辈也是持这种想法。最后只能是选择拒绝使用宝钞。此次殿下给了最后的期限，小的借此机会说服了家里的几位长辈。这才赶来向殿下表明我们王氏钱庄支持殿下推行宝钞的政策。” 对于王冕属于琅琊王氏一族，朱厚照是知道的。 对于这样经久不衰的名门望族，朱厚照是打心眼里佩服得。 有时候他在想，如果他们老朱家能够像琅琊王氏那样，一直这么厉害下去，那该多好呀。 不过他很快意思到，根本做不到。 因为两家所处的位置不同。朱家那可是皇家，掌管着整个大明。要想一直兴旺下去，太难了。 如果换做是琅琊王氏统治国家，结果也是一样的。只不过能够统治多久而已。 朱厚照听了王冕的解释，继续问道：“据我所知你们几家钱庄又开了会，大家的想法依旧是拒绝使用宝钞。你们王氏钱庄现在同意使用宝钞，岂不是与大家唱反调，就不怕这些钱庄排挤你们吗？” 王冕听了，笑着回道：“殿下。良禽折木而栖。小的始终认为响应殿下的号召，是正确的。更何况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至于其他几家钱庄，知道我们王氏钱庄这么做，排挤、记恨，那也是正常的。不过到那时，他们已经没有时间想这些了。能够应对殿下的后续招式，就不错了。” “你怎么知道本宫还有后招？” “殿下如果没有后招，为什么要定下三日之期呢？” 朱厚照笑了，说道：“那是给本宫自己一个台阶下，罢了。那几位钱庄老板不也是这么想得呢。你太高估本宫了。” 王冕从朱厚照的话里，明显能听出来，几位钱庄老板开会的情况，太子殿下了如指掌。 可是大家却对太子殿下的想法，一无所知。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人家对你的所作所为，所想所谋，都知道。而你却对人家将要出什么牌，采取什么策略，毫不知情。 这仗怎么打？还没开打，就已经是输了。 王冕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自己这次主动前来，绝对是英明之举。 他现在都有些佩服自己了。 听了太子朱厚照的话，王冕恭敬地说道：“殿下。什么人也逃不出您的五指山，什么事也逃不出你的法眼。这些人被利益冲昏了头脑，与太子殿下作对，那绝对是死路一条。小的今后定然会唯太子马首是瞻。” 朱厚照笑着说道：“你有这个觉悟，本宫很高兴。本宫只是希望你能不折不扣地执行我的政策。这就是对本宫的回报。本宫自然不会让你吃亏。如果胆敢和我耍心眼，玩路子，那就不要怪本宫无情了。” 王冕忙说道：“有什么事情，殿下吩咐就是。” 朱厚照吩咐道：“眼下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目前来看，你出面是最合适的。那就是在今晚之前，拜访其他几家钱庄。告诉他们，就说本宫说的，他们现在选择使用宝钞还来得及。否则本宫用生意上的套路，就可以让他们的钱庄破产。绝不动用官府一个人，更不会动用官府的权利。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王冕自然是领命。不过他认为太子这是直接把他推到了其他几家钱庄的对立面。 安排给自己的这个任务，其实就是投名状。 在王冕看来，太子让自己做的这件事，他根本就无须找这几家谈。现在就可以给太子答复。人家拒绝使用宝钞。 朱厚照好像看透了王冕的心思，又解释道：“让你去找他们谈，是因为你们是同行，沟通更容易一些。无论派官府之人，还是我的手下，都不可能达到这种沟通效果。其实，我只是想让他们选择使用宝钞，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罢了。如果他们还执迷不悟，那就是自寻死路。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他们。” 王冕说道：“殿下，您太仁慈。小的一定和他们讲清楚，说明白。让他们知道殿下的良苦用心。争取让他们回心转意。” 朱厚照淡淡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别看这帮钱庄老板经营手段多么高超，自身眼光还是十分短浅的。 太在乎自身利益了。根本就没有从长远角度，从国家角度考虑这个问题。 老版宝钞的确是令大家寒心。 可是朱厚照在告示上写的明明白白。 不仅将老版宝钞为什么越来越贬值，越来越不值钱的原因说清楚了，还将 自己此次推行弘治宝钞是与老版不同之处进行了一一列举。 关键是最后自己还向大家进行了承诺。即便是最后万一失败了，将按照原有兑换比例，将他们手里的宝钞换成银子。 其实，了解朱厚照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言出必行，说话算数的人。 朱厚照身边的人，大明劫江南集团的人，南京贸易市场的商户，官府与其打过交道的人，对朱厚照的这个承诺，还是认可的。 朱厚照对于王冕能够主动前来，还是非常高兴的。 他原本以为这几家钱庄老板开完会，依旧是采取报团取暖的策略，联合进行抵制。 没有想到这个琅琊王氏竟然会看透自己的意图，及时调整策略，选择投靠自己。 也许这就是他们多少代练就的本事，已经刻在了他们琅琊王氏子孙的基因里。 第二百一十三章 再给一次机会也不要 朱厚照吩咐王冕，代表自己去找其他几家钱庄老板最后再谈一谈。 王冕欣然同意。 朱厚照又问道：“王冕。现在钱庄接收存款，要收取管理费。有些人就不喜欢往钱庄存钱。如果接收存款，给储户利息的话，你说是不是大家都喜欢往钱庄里存钱了。” 王冕回道：“殿下。小的也曾经研究过这个问题。这么做，的确能够吸引大家前来存钱。如果能将这些存款都贷出去的话，利用利息差，还能获利。可是凡事都得有个度。大家一股脑都把钱存进钱庄，存款数量就会迅速增加，这也就意味着，钱庄得支付大量的利息。这些钱如果不能及时贷出去的话，就会成为累赘。每日都会增长利息。久而久之，钱庄就会倒闭。所以这么做，有些危险。” 朱厚照笑着说道：“危机，危机。危险中有时候就有机会。正所谓富贵险中求。王冕你有没有想法，在你们王氏钱庄做这件事。” 王冕回道：“殿下。小的还是觉得有些冒险。钱庄关系到我们这一脉的生计，小的可不敢冒这个险。家里的长辈们也不会允许的。” 朱厚照说道：“稳重是好事。” 该说的都说了。 王冕十分知趣，就主动告辞了。 唐伯虎就和王冕离开了皇宫。 朱厚照主动向初次见面的王冕谈起钱庄存款付利息一事，令在场的刘瑾、谷大用、王钦等人有些不解。 他们感到不解，也是正常。毕竟这是朱厚照即将对付南京几家钱庄的策略。 刘瑾就问起了太子朱厚照，为什么要想王冕说起此事。 朱厚照解释道：“这个王冕有点意思。我向南京几家钱庄发了最后通牒。给他们的感觉是，我黔驴技穷，自己给自己台阶下。可是这个王冕却看出了其中的端倪。而且还让唐伯虎引荐其来见我，当面表态。这绝不仅仅是见我表忠心这么简单。他看得很深，看得很远。及时改变了策略，不简单呀。我将存款付利息一事说出来，其实是想考验一下他。” 刘瑾马上心领神会，说道：“如果他把此事说出去，那此人不堪大用。如果他能守口如瓶，可以收为己用。” “不错。除了这一点。我还有第二点想法，就是看他能否理解此事。” 谷大用说道：“这个王冕只是考虑过此事，但是他并没有殿下您这么厉害。还是没有看到这件事的巨大商机呀。” 朱厚照回道：“也不能这么说。他只是家族选出来经营王氏钱庄。说白了，就是为家族打工的。大方向还是族里那几位长辈说得算。虽然他这么说，看似有些畏首畏尾。但是这只是他故意装出来的。此人如果给他足够的权力，他一定能够干出一番大事。” 王钦笑着说道：“殿下。您是不是对他的评价有些高呀。他虽然有些本事，在同行中是佼佼者。他也说自己曾经研究过存款付息一事。如果他真能从中看出巨大商机的话，为什么不说服族中长辈这么干呢。要知道此次选择服从殿下的安排，那也是他说服族中长辈的结果。” 朱厚照说道：“这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采用存款付息，只是能让他们赚得更多。是否与我合作，那可是关系到王氏钱庄的生死存亡。王冕自然不想让苦心经营的钱庄倒闭。” 王钦明白了，不过他还有一事感到非常棘手，就说道：“殿下。奴婢听说，有几家钱庄背后都有实力雄厚的大股东在背后支撑着他们。可是究竟是谁，始终查不出来。殿下。如果咱们开设钱庄，对他们的生意打击太大。末将担心这帮人狗急跳墙，进行反扑。所以，咱们不得不防呀。” 朱厚照笑着说道：“他们背后的大股东，无非是这几种人。致仕的朝廷高官、当地有头有脸的大商人、富甲一方的盐商、外放的藩王、勋戚。本宫又没有利用官府，无理由让他们倒闭。用商业手段进行竞争，就算是告到父皇那里，他们也不占理。有本事他们也这么干。大明律虽然没有规定他们必须使用宝钞，但是也没有规定不允许为存款支付利息吧。至于采取龌龊手段，暗地里放冷箭。本宫到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朱厚照在离京时，就同弘治皇帝谈起过藩王一事。如果此次钱庄一事真能牵扯出江南的藩王。他们做出来一些不明智的事情，倒是可以加以利用，对其进行一番敲打。 看着气定神闲，好像各种情况都考虑明白的太子殿下，刘瑾、谷大用、王钦等人感到面前这位太子殿下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唐伯虎同王冕一起出了皇宫。 王冕长舒了一口气。 唐伯虎说道：“王兄。殿下最后说得那件事，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呀。” 王冕笑着说道：“多谢唐兄提醒。我不会说出去的。我还得去找这几家钱庄的老板传达太子殿下的意思。等我忙过这一阵子，再摆宴感谢唐兄牵线之恩。” 唐伯虎忙说道：“举手之劳而已。再说了，王兄前来，太子殿下还是非常高兴的。要不然太子不可能说那么多话。我相信凭王兄的聪明才智，定然会受到太子殿下的重用的。” “听唐兄之言。但愿如此。” 两个人就在皇宫外分手。 王冕就去找这几家钱庄老板传达太子朱厚照的意思。 对于王冕的到来，各家钱庄老板那可是气不打一处来。 原本亲密无间的同行，转眼间变成了对手的说客。这谁能受得了。 永昌钱庄老板尤见泰对王冕更是一顿臭骂。然后就命人将王冕推了出去。 至于是否同意太子殿下的建议，尤见泰根本就没有表态。不过他将王冕撵出来，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那就是拒绝使用宝钞。 万财钱庄老板秦居仁，以及其他几位钱庄老板虽然没有像尤见泰那样“义愤填膺”。 但是对王冕也是一番挖苦、冷嘲热讽。 结果可想而知。 经过此事，王冕是彻底将这些同行得罪了。 但是王冕知道，太子殿下这棵大树，那才是王家应该傍上的大腿。 跟着太子朱厚照走，才是正确的。 康庄大道就在眼前。而王冕就抓住了朱厚照给予的机会。 第二百一十四章 提高至少两个档 第二日，王冕就去向朱厚照汇报情况。 王冕来之前，朱厚照正与王守仁等人研究开钱庄一事。 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让你受苦了。这些顽固不化的家伙，本宫会好好收拾收拾他们的。本宫正在筹划开办钱庄。你是这方面的行家，帮着参谋参谋。” 果不其然，太子要通过开钱庄，来大家那几家钱庄。 王冕见朱厚照让自己参与筹建钱庄，非常高兴。显然朱厚照这是在给自己机会。 王冕岂能会浪费这个机会，他先听了王守仁简要介绍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结合这个情况，王冕就提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朱厚照对于王冕的表现，非常满意。他笑着说道：“王冕。本宫开办钱庄你们王家也有钱庄。与其进行竞争，莫不如进行合作。咱们按投入的钱数，进行股份的分配。我六你四，怎么样？” 王冕回道：“多谢殿下给了我们王家这么好的机会。小的是同意的。只是此事还需向家中长辈禀报。小的估计不会有问题的。” 朱厚照说道：“你有了结果，直接找伯安就是了。他全权负责钱庄的组建和运行。” 王冕就告辞了。 朱厚照对王守仁说道：“伯安。钱庄就交给你了。有什么涉及专业方面的问题，你直接找王冕就是了。” “殿下。这个王冕可信吗？”王守仁问道。 朱厚照回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还是值得信任的。以后能不能信任，那还得再看。他是个聪明人，能够看清形势，预感到危险。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现在是绝对没问题的。” 王守仁就按照朱厚照的意思，下去筹建钱庄了。 对付几个钱庄，这点小事，朱厚照根本不会亲自出手，他只是想想办法，出出主意。 他现在十分关心两件事情。一件就是宝钞的推行。另外一件就是江南各地修堤筑坝之事。 南京城的宝钞发行，除了钱庄这个小插曲，其他各处都是按照朱厚照的想法，使用了宝钞。 朱厚照命人全程监控了整个运行过程。 有些不良商贩，就打起了宝钞的主意。他们认为弘治版宝钞也会像以前推行的宝钞一样，逐渐贬值。 为此，他们就打算以涨价的方式，谋取暴利。并且将这种涨价归结于宝钞不值钱了。 这个情况，被朱厚照及时发现了。他当即对这些不良商贩进行了严惩。 并且及时向南京城的百姓进行了通报。避免了引起大家恐慌。 南京户部按照朱厚照的意思，组建专人统计各行各业数据。为此，各级衙门还增加了小吏的数量。使其成为一个长期的工作。 很多人对于增加这些人有些不解。前段时间不是刚刚清查冗员，大幅减少了衙门里的吏役嘛，现在没过多久，就增加了人员。 甚至有人认为，这是太子朱厚照的套路。现将一些衙门里的人清除出去。然后再以各种名义，招募一些吏役。这些新招募的，自然会对太子殿下感恩戴德。这其实就是一种变相地收买人。 这些人的议论，自然传到了朱厚照这里。 王钦建议太子朱厚照严惩这帮嚼舌根的人。 朱厚照却没有当回事。他说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老百姓的嘴，咱们是堵不住的。他们想说，就让他们去说吧。增加这些统计人员，那是为了掌握各地的经济运行情况，为咱们下一步的工作提供参考信息。这些统计人员发挥的作用，大家以后会逐步知道的。到那时，他们就会认为我这么做是对的。误会也就会消除，谣言也就没了。” 对于朱厚照的宽宏大量，他身边的这帮人是十分了解的。 所以，朱厚照这边对于这些流言蜚语，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任由大家去评说。 宝钞在南京城发行成功后，又陆续在应天府其他各州县，以及周边的镇江府、常州府、太平府、宁国府、广德州等地推行。 王鏊、王守仁等人建议，应该在苏州府、扬州府这样的经济发达的地区推行。推行成功后，可以起到非常好的示范效应。然后再在常州府、太平府等地推行，那会非常顺利的。 朱厚照对于他们的建议，也是表示认可。可是，有两点不容忽视。一个是经济发达地区，商业化程度高，货币流通量巨大，在刚刚建立统计机构，尚未形成统计数据的情况下，贸然推行宝钞，有些风险。 还有一个更为重要。制造宝钞，耗费桑穰十分巨大。 江南集团从浙江那边采购了大量的桑穰。这直接导致了桑穰价格的飞涨。 这一点，朱厚照到并不在意。但是，浙江那边产量终究是有限的。贸然在苏松等地推行，桑穰供应不上，导致宝钞无法满足大家的兑换，那就麻烦了。 为此，朱厚照利用南京贸易市场的马队、商队，前往四川、陕西等种植桑树的地区，采购桑穰。 另外，朱厚照未雨绸缪，决定在南直隶大力种植桑树。 这不仅仅是为了制造宝钞，更重要的是，为下一步提高丝绸产量打基础。 将市面上的金银按规定的兑换额度进行兑换。 待各级衙门统计部门能够测算出各地商品的销售总额后，再根据这个数据决定增加宝钞供应量的数量。 宝钞就按照这个推行方式进行，朱厚照认为问题不大。 至于修堤筑坝一事，许进那边基本就没有闲着。 朱厚照回京前，还特意嘱咐许进，一定要趁着现在没有洪水，抓紧修堤筑坝，切不可放松。 许进也没有辜负朱厚照的期望。过年也就休了三日。 大年初四就开始继续兴修水利。 长江南岸，东边的苏州府、松江府各段已经陆陆续续完成连接。西边已经修到池州府。 池州府这段长江大堤比较长，整体完工，还需要一些时间。 至于长江北岸，由于开工较南岸晚一些，进度也就没法与南岸相比。 许进在保证南岸的工程进度，适当向长江北岸增派了人员。 在朱厚照看来，能够将这条长江控制住，江南的防洪水平提高至少两个档。 第二百一十五章 视察深水港 除了长江大堤，各州府辖区内的各江河，也是防洪的重中之重。 大明江南集团来做这件事情，层层盘剥的现象已经杜绝，这无疑节省了大笔资金。 再加上有水泥、混凝土这个利器，建造的堤坝，那可是固若金汤。 关键是使用年限又非常长。 石臼湖、太湖一线的堤坝也已经接近尾声。张彪一直按照朱厚照的吩咐，组织人做这件事情。 朱厚照从应天府出发，来到太湖这里视察时，张彪就当起了向导，向朱厚照介绍着这条为长江泄洪的大工程。 朱厚照笑着说道：“张彪。真没有想到，你干这件事还是把好手。等你把这个工程干完了，本宫再给你安排下一个工程。” 张彪听了，脸都绿了。 朱厚照看了，开玩笑道：“怎么？不喜欢干呀。莫非还想着当水匪呀？” 张彪忙说道：“殿下。小的不是那个意思。修堤筑坝是大好事，可是小的喜欢打打杀杀。小的想加入军队。希望殿下能够成全小的。如果殿下觉得不合适，那我继续修堤筑坝就是了。我听殿下的。” 朱厚照一听，笑着说道：“加入军队，也不是不可以。你先把这个工程干完。过后本宫一定让你去一个你喜欢，还能发挥巨大作用的军队。” “真的？” “本宫什么时候说过假话？”朱厚照说道。 张彪连忙谢恩。 朱厚照其实早已经给张彪选好了地方。张彪出身水匪，对水可以说非常熟悉。 龙江宝船厂正在按照朱厚照的意思，开足马力建造宝船。 接下来，朱厚照就想成立一支船队。从海上向京城运送漕粮。这不仅可以节省时间，还能减少损耗。 要知道将漕粮从江南运到北京。这些运粮之人的消耗，也是十分惊人的。 节省下来的粮食，运往边关，或者用于赈灾，那不香嘛。 朱厚照并不是专程前来视察的。他只是路过此地。 他这次出来，有几件事情要做。 第一件就是前往松江府，为这支船队打打气，定定调。 在安排王鸿儒前往松江府清查冗员、丈量土地时，朱厚照就命他在松江府的上海县建造一座深水港。 后期，王鸿儒完成清查冗员、丈量土地等任务后，就返回了南京。建造深水港一事，就交给了大明江南集团下面的建筑公司。 此次朱厚照从京城返回来后，就让王鸿儒前往松江府继续做此事。 除了建造深水港，王鸿儒还要招募人员，为船队的组建做准备。 龙江造船厂已经建造完毕的宝船，陆陆续续送到了这里。 建深水港、招人、练兵，王鸿儒也真够忙的了。 好在松江府这边对王鸿儒等人提供了很多帮助。 朱厚照对这些事情十分清楚，他也想借此机会对松江府知府刘琬表示一下感谢。 这个刘琬可是一个能力出众之人。他在担任上海县县令时，政绩卓越，升任南京御史。弘治十二年出任松江府知府。 正是对刘琬比较了解，朱厚照才敢于将王鸿儒的那摊子，交给刘琬负责。 当朱厚照来到松江府，刘琬、王鸿儒等人前来迎接。 朱厚照和刘琬寒暄了几句之后，就进了衙门。 落座后，朱厚照就表明了来意，他说道：“刘大人。本宫此次前来，就是来看一看深水港以及船队的情况。前一阵子让你帮忙管理，本宫还得谢谢你呀。” 刘琬忙说道：“殿下言重了。您在我们松江府建港、组船队，那既是对我们的信任，也是对我们的支持。且不说别的。就是将来船队运营起来，就能带动我们松江府的发展。这对我们松江府那可是天大的好事。要说感谢，那也是我们松江府感谢殿下您呀。” 朱厚照笑了笑，说道：“刘大人只是帮忙，就不想知道，我建造船队要干什么吗？” 刘琬回道：“微臣不敢揣度。只是觉得，殿下这么做，自然有殿下的道理。” “刘大人。在本宫面前无需这么谨慎。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本宫不怪你就是了。本宫就不信你没有寻思此事。” 刘琬见太子朱厚照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就说道：“莫非殿下想重开海上贸易？” “刘大人觉得如何？”朱厚照反问道。 刘琬回道：“据微臣所知，此事曾经有人提出过。可是朝中反对的太多，祖训也摆在那里。所以此事最后也就没有成功。现在的情况，与那时也差不多。反对的大臣，不占少数。所以此事难呀。” 朱厚照说道：“此事的确很难。那刘大人持什么观点。是支持，还是反对？” 刘琬说道：“微臣以为，此事既有利也有弊。有利的一面是，大明很多商品可以远销海外，赚很多钱，增强咱们大明的国力。弊端就是此事耗费巨大，而且会将一些外来人员招来。冲突是难免的。沿海的治安也就是个大问题。所以，最终如何做决定，那还是朝廷的事情。” 朱厚照十分认同刘琬的观点，他说道：“刘大人说得没错。朝中反对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父皇也是犹豫不决。此事现在根本不可能实现。” “那太子又是建港，又是造船，又是组船队，究竟是为了什么。毕竟短时期内是无法重开对外贸易的。岂不是浪费呀。”刘琬疑惑地问道。 朱厚照解释道：“本宫这次组建船队自然不是为了对外贸易。这件事短时间内不可能实现，只能是从长计议。本宫组建船队是要向京城和辽东地区运送漕粮和物资。” 刘琬听了，说道：“据臣所知，蒙元就曾利用海路向大都运送粮食。可是走海路，还是有些危险。遇到大风暴，那可就是全军覆没呀。另外，朝廷一直通过大运河向京城运送漕粮。殿下如果这么做，必然会在京城引起轩然大波。” 朱厚照解释道：“我从京城到南京，从南京返回京城，走得就是大运河。现在的大运河，疏于维修，已经是有些破烂不堪。出现洪灾，就会令运河堵塞。本来前往京城就费时费力。再加上堵塞，那浪费的时间和粮食，可想而知。所以必须改变现状。” 刘琬知道太子说得非常有道理。 但是此事要做起来还是有些难的。 第二百一十六章 刘琬也有同样的担心 朱厚照来到深水港进行了实地查看。 整个深水港还在建设当中。 不过，已经建成的码头，停靠着大大小小的宝船。 据王鸿儒介绍，招募的水手每日都要进行训练。目前，操控船只都没有问题了。 而从各卫所抽调的士兵，也都进行了专业的海上训练。 特别是火炮和火枪的海上训练，也取得了一些成绩。 在海上进行射击，完全与陆地上不同。因为船只会随着海浪的起起伏伏而上下晃动。这就需要射击时，把握好这个幅度和射程，找准时机进行射击。 朱厚照现场观看了士兵们的射击，效果还是非常不错的。 朱厚照对王鸿儒说道：“做的不错。让你干这个，实在是有些屈才了。” 要知道，王鸿儒最擅长的是审案、判案。在朱厚照刚到南京，主动查处冤假错案时，王鸿儒那可是出力最多，审案做多的。 王鸿儒回道：“殿下。您安排微臣做什么。微臣就做什么。一切听殿下的吩咐。” 朱厚照说道：“你的这个态度很好。可是还是要发挥每个人的特长。你的特长就是审案子。大明每一日都有冤假错案发生。需要你这样的人及时为百姓伸冤，为百姓主持公道。” 王鸿儒听了，苦笑道：“殿下。其实审案只是为百姓主持公道的最后一个保障了。微臣觉得，提前对那些欺压百姓之人进行严惩，势必会让那些有同样想法的人有所顾忌，不敢放肆。遏制住这些人欺压百姓的势头，要比后期的审案，重要多了。”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本宫前期开展的清冗员，为官吏涨工钱，就是想让官府中人按规矩办事，不要欺负百姓。但是除了官府之人之外，还有很多势力需要进行敲打。任重道远呀。” 旁边的刘琬也是颇多感慨。要知道，百姓在什么时候，都是属于弱势群体。他们只有被欺负的份。根本无法与那些强人相抗衡。 官府中人，只是一方面。地主豪绅、富商巨贾、皇亲国戚、藩王勋戚，等等。这些大明的上层人士，都是非常有能量的人。 这些人能量巨大，要想约束他们，那可是一件难事。太子殿下既然有这个想法，那是好的。只是能否做到，刘琬还是持怀疑态度。 毕竟，这些人的势力非常大。如果将他们惹怒了的话，极有可能直接把桌子掀了。 当年建文帝登基不久，就迫不及待地进行削藩，最后导致翻船。 刘琬心里这么想，可是却没有把自己的这份担忧说出来。毕竟自己只是初次与太子见面。还不了解太子的秉性。 万一稍有不慎，惹怒了太子，那就惨了。 离开了深水港，朱厚照又了解了一下松江府的情况。 他对刘琬的工作，还是非常满意的。 朱厚照对刘琬建议道：“刘大人。咱们松江府兴修水利，修堤筑坝做得非常好。既然已经全面种植杂交水稻，粮食产量绝对是有了保障。本宫此次前往浙江，重点就是种桑一事。咱们松江府完全可以利用新增的土地，种植桑树。不仅能够抵御狂风，还能让百姓种桑养蚕，生产生丝，增加收入。朝廷对于种桑、麻、木棉等都有规定。如果大规模种植的话，也会减轻百姓的负担。” 大明规定，民田五亩至十亩者，需要栽种桑、麻、木棉各半亩，十亩以上者，倍之。 如果你不种桑，就得出绢一匹。不种麻和木棉，就得出麻布、棉布各一匹。 一户人家种粮，还得种桑、种麻、种木棉，养马、服徭役，这本身就令百姓负担加重。 你可以选择不种，但是还得需要向官府出绢、出麻布、出棉布。 因此，朱厚照就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科学合理地分配土地。种粮食的种粮食，种桑树、种麻、种木棉的，就负责这一块。国家整体的需求能够满足即可。 刘琬对于太子的这个想法，那是赞同的。只是他还有些担忧，说道：“殿下。这么做，的确是能够减轻百姓负担。只是朝廷的规定是，不种桑者，出绢一匹。咱们从种桑树的那里拿出了绢，但是没有种植桑树之人，岂不是少出绢了。这要是被有些人知道的话，一告一个准呀。” 朱厚照笑着说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只是有这个想法。待我到浙江去实际了解具体情况后，会拿出具体的方案，交给朝廷的。朝廷其实要的是每年底下上缴的这些东西。咱们只要是如数上缴就是了。只不过做了一个变通而已。现在杂交水稻的产量是越来越好了。大家上缴的田赋也是水涨船高，粮食这块绝对有保障。再让一些人专门种桑、麻、木棉等，自然也会有所增加。朝廷不会受到任何损失，可乐而不为呢？” 刘琬听了，回道：“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那微臣就按照殿下的意思办。” 朱厚照不忘叮嘱道：“刘大人。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向我报告。咱们商量着来。” 研究完了此事，朱厚照又问起了刘琬关于推行宝钞一事。 刘琬与大家的想法一致，就是担心这个宝钞贬值呀。 也不能怪他。放眼整个大明，大家对于宝钞越来越不值钱，那是印象深刻。 尤其是官员，在每月发放的俸禄中，除了大米之外，就是丝、棉、宝钞等物。 后世曾有学者研究过官员的俸禄。发现他们实际得到的俸禄，只有名义俸禄的百分之四左右。 这里面，宝钞就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如此低的俸禄，怎能不令官员铤而走险，走上了贪腐之路。 朱厚照在南直隶为官员涨工钱时，就已经将宝钞去掉了。但是丝、棉等物还是继续实行的。 不是他不想将这些物品去掉，而是一步到位的话，会令各级衙门财力捉襟见肘。 朱厚照需要等一个时机。 那就是官府每年的田赋达到一定程度，手里有了足够的粮食和金钱，才能免去丝、棉那些实物。 而弘治版宝钞的发行，也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第二百一十七章 前往浙江 对于宝钞一事，刘琬与大家的想法一致，那就是担心宝钞会不断贬值，重蹈覆辙。 不过刘琬也表示，太子发出的告示，令其充满了信心。如果能按部就班进行的话，定然能够保持宝钞的稳定。 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刘大人。有没有兴趣在松江府推行宝钞呀？” 刘琬回道：“殿下。如果可以。微臣是可以推行的。遇到阻力也是正常。不过微臣能够处理好。” 朱厚照告诫道：“大家有担心，那是正常的。毕竟开国初期发行的大明宝钞，现在是一文不值。咱们官员的俸禄里仍然有一部分是宝钞。和没发，是一样的。无形中降低了咱们的购买力和生活水平。推行新版宝钞，就不出现这种问题。” 刘琬点头称是，说道：“殿下。那我就等您的吩咐。您让我们什么时候推行，我们就什么时候推行？” 朱厚照说道：“眼下就可以先进行宝钞与市面上流通的金银、铜钱进行兑换。至于后期投放宝钞的数量，要根据新成立的统计部门的数据来决定。咱们松江府各级衙门也都建立的统计部门。刘大人一定要抓好此事，这可是影响咱们大明今后发展的重要部门呀。” 刘琬回道：“带你下放心。微臣接到南京户部的通知后，就着手在府衙、州衙、县衙组建了统计部门。殿下制定的工作规程非常详细，我已让他们按照工作规程开展工作。前几日我去看了一下，做得可以。” 朱厚照当即命刘瑾通知王守仁，让他派人前来松江府，协助刘琬，推行弘治宝钞。 前期的兑换，相对十分简单。就是将市面上流通的金银和铜钱，换成宝钞。 至于那些拒绝使用宝钞的人，暂时无需强制使用。待使用宝钞的人越来越多，使用范围越来越广，再加上宝钞的币值一直保持稳定，大家对宝钞自然就会增强信心。 松江府一行，朱厚照不仅完成了既定任务，还意外推行了宝钞。令其非常高兴。 接下来，就是前往浙江。 对于浙江来说，有一件事令朱厚照有些不解。那就是浙江的人口究竟有多少。 洪武二十六年统计，编户二百一十三万余户，人口一千零四十八万余人。可是到了弘治四年，编户一百五十万余户，人口则降为五百三十余万人。 这降了将近一半呀。 究竟出了什么事，令浙江的人口下降这么多。 后来经过问询，朱厚照才知道。造成人口锐减的，不是天灾人祸，而是当时统计数据的问题。 一个就是有些没有土地之人，如手工业者、舟居者、流动雇工、流民等等。 再就是由于女人不是官府徭役的征调对象，因此对于女人的统计，不够重视。只要把男丁统计清楚，便于官府征调即可。 第三个就是卫所军户不在统计范围之内。要知道军户及其家属的数据，由兵部和五军都督府负责。 第四个是投寄在明朝藩王下面的佃户，越来越多。 要知道明朝的宗室，自打朱元璋分封诸王后，是越来越多。 他们占据着大量的土地，需要大量的佃户为他们种地。 洪武年间，宗室仅有五十八人。到了嘉靖八年，则达八千二百零三人。 嘉靖四十四年，就攀升到了两万八千八百四十人。 然后就想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 万历四十二年为十万三千二百人。崇祯十七年为二十二万一千六百六十七人。 宗室人口暴涨，也是拖累大明发展的一个重要原因。 在朱厚照看来，明面上的人口暴跌，其实是统计方面出了问题。而各级衙门对此项工作并不重视。 以南京户部牵头，在各级衙门成立统计部门，其实也有这方面的考虑。那就是查清楚大明究竟有多少人口，有多少土地。这些基础数据，对于上层制定正确的政策，非常重要。 眼下自己只能是将江南地区的情况进行一番认真统计。至于北方、西南、西北等地，等到回京后，向父皇建议了。 正常情况下，朱厚照一行从松江府向西南方向，经嘉兴府，前往杭州。 可是，朱厚照却选择了一条不寻常的道路。那就是走水路，从上海县出发，经苏州洋，进入杭州湾，然后登陆来到杭州。 朱厚照之所以这么做，想检验一下船队这段时间的成果。另外，他也想实地看一看杭州湾这段水域的情况。 浙江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孙需、右布政使林符、提刑按察使朱钦等一众官员，出城迎接。 朱厚照在南直隶的一系列大动作，旁边的浙江官员也是知道的。 孙需等人对于朱厚照的做的这些事情，非常钦佩。 因此，此次朱厚照前来浙江，孙需等人绝不仅仅是迎接太子那么简单。他们希望朱厚照能够在浙江也进行那些改革。为浙江的发展提供帮助。 见面后，免不了一番寒暄。孙需、林符等人就引导着朱厚照一行进了城。 对于朱厚照此行的来意，朱厚照事先已经安排人通知了孙需。那就是浙江的种桑一事。 对于朱厚照为什么突然关心浙江种桑一事，孙需认为，太子这是为发行宝钞寻找原材料。 自打太子在南京推行宝钞，就从浙江购置了大量的桑穰。 如果继续扩大宝钞的推行范围，对桑穰的需求量将会大增。 所以，确保浙江能够为推行宝钞提供足量的桑穰，应该是太子前来浙江的真正目的。 浙江非常适合种植桑树，较其他各省要多一些。 朱厚照开门见山谈起了此行目的，就是种桑一事。他首先问起了浙江种桑的情况。 孙需既然已经事先明白了太子此行的目的，自然早有准备。将浙江十一府的种桑情况向朱厚照做了汇报。 朱厚照有问起了桑穰产量，以及生丝、丝绸等的情况。 孙需也都一一做了回答。 虽然朱厚照将弘治版宝钞的尺寸做了调整。比老版宝钞要小很多，但是要想大力推行宝钞，对桑穰的需求量，那是非常大的。 就目前浙江所能提供的桑穰来看，暂时是没有问题的。可是随着不断扩大宝钞推行范围，桑穰的供应量将会出现问题。 虽然其他各省也有桑树种植，可是也无法满足。 毕竟桑穰不像桑叶，生长那么快。它的周期还是比较长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 扩桑田 朱厚照听完孙需的汇报，说道：“孙大人。以咱们浙江目前的桑树种植，还是远远不够。本宫此次前来，就是希望咱们浙江的桑树种植，起码要扩大一倍。” 扩大一倍。孙需没有想到太子会有此想法，他疑惑地问道：“殿下。如果扩大一倍的话，就得将现有的稻田，改为桑田。可是如此以来，就会影响到浙江的粮食产量。再加上每年浙江都会遭受大风、水涝等各种自然灾害。老百姓的生活将无法得到保障。” 旁边的林符、朱钦也是持反对态度。林符说道：“殿下。孙大人所言极是。如果将浙江的桑田扩大一倍的话，势必会引发粮食危机。到那时，百姓就会闹事，严重的则会选择造反。朝廷怪罪下来，那该如何是好呀？” 朱钦更是劝解太子朱厚照，切勿这么做。 朱厚照笑着说道：“诸位。你们说得很有道理。浙江的土地就这么多，增加了桑田，势必会减少稻田。每年浙江遭受的灾害也不少，增加一倍的确是有些困难。” 听了太子的这番话，孙需、林符、朱钦舒了一口气。太子还是蛮通情达理的。 不过，朱厚照话锋一转，说道：“我之所以想让浙江桑田种植扩大一倍，那是经过仔细考虑的。以咱们浙江目前的情况，还是能过做到的。” 接下来，朱厚照就为大家做了一番解释。 首先，浙江可以像南直隶那样，兴修水利，修堤筑坝，一些江河沿岸的荒地，就可以利用起来，进行桑树的种植。 其次，浙江也存在藏匿土地，违规投献的问题。对于此类问题，必须进行严查。查出来的这些土地，可以选择种植桑田。 最后，可以鼓励现有农民种植桑树。 朱厚照说道：“通过以上三条措施，完全可以将浙江的桑田扩大一倍。” 孙需听明白了。太子这是以种桑为引子，要在浙江进行改革呀。 孙需回道：“殿下。您说得很有道理。这么做的话，的确能够将浙江的桑田面积扩大一倍。只是微臣有几点疑惑之处，还望殿下指点迷津。” “孙大人不必这么客气，但说无妨。” 孙需说道：“殿下说兴修水利、修堤筑坝，可是这需要钱呀。在全省进行如此大规模的工程，衙门这边可是做不到呀。另外，无论是严查投献、藏匿土地，还是鼓励大家种植桑树。都是在现有稻田当中拿出一部分地，势必会减少浙江的稻田面积，粮食产量也会受到冲击。办法虽好，可是执行起来还是有些难呀。” 朱厚照笑着说道：“孙大人放心。本宫既然提出这几条，自然会帮助咱们浙江方面完成的。大明江南集团，想必在场的诸位也都听说了。南直隶那边的修堤筑坝已经接近尾声。我会让他们前来浙江做此事的。当然咱们浙江方面也得出人配合。” 孙需回道：“那太好了。多谢殿下。” 朱厚照继续说道：“大家都是为大明做事。谢字就免了。至于严查投献、藏匿土地一事，首先得保障官府中人能够秉公执法。如果官府中人与当地的地主豪绅相勾结的话，欺上瞒下就是必然。严查也就大打折扣了。为此，咱们浙江方面就得先把各级衙门清理一遍。” 林符问道：“殿下的意思是，我们也得像南直隶那样，清理冗员、为官吏涨工钱，为吏役立规矩，设底线？” 朱厚照看向林符，说道：“不错。从南直隶各府的情况来看，效果非常明显。人浮于事的现象得到了杜绝。下一步的清查土地和人口工作，也会认真去做。” 孙需问道：“殿下。涨工钱的确是好事。我举双手赞同。只是这部分钱怎么出。您也知道，我们这边也拿不出这么多的钱。” 朱厚照说道：“钱的问题，其实很好解决。下一步，我将安排人到咱们浙江进行开店建厂。除了通过这些买卖向咱们各级衙门缴税之外，还可以让那些达官贵人出出血，支援咱们浙江方面开展清冗员、涨工钱一事。当然了，被清除的那些冗员可以到江南集团做事。” “那太好了。殿下。微臣一定按照殿下的意思，做好这几件事情。”孙需表态道。 朱厚照说道：“除了这几件事，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朱大人。你们按察使司也得动起来。清理冤假错案，势在必行。这么多年，咱们浙江方面也会存在官商勾结，欺压百姓之事。百姓敢怒而不敢言。对于这些人，必须予以严惩，给百姓一个交代。” 朱钦自然也听说了，朱厚照率人在南京、应天府，以及南直隶开展的轰轰烈烈的清理冤假错案。处置了很多人。 不过朱厚照只是严惩了那些罪大恶极之人。对于绝大多数的人，还是依照赎罪则例，让他们用钱赎罪。 太子的意图非常明显，那就是通过惩罚这些人，获得的钱，用来为大家涨工钱。 朱钦恭敬地回道：“殿下。微臣一定严惩这些人。利用赎罪则例，让他们拿钱赎罪。” 朱厚照听了，夸耀道：“朱大人，厉害。竟然能够猜出本宫的想法。不错。只要我们认真处理冤假错案。不仅会为百姓伸张正义，让他们对朝廷、对官府充满信心，还能为咱们解决涨工钱的缺口。所以，此事一定要做好。切不可徇私枉法，让官商再次勾结。如果被我知道了，我可是要严惩的。” 孙需、林符、朱钦等人自然是马上表态。 朱厚照继续说道：“这几件事，在南直隶都做过，整个流程也都非常成熟了。我会派人来为你们进行现场讲解、指导。另外，可以借助这几件事，顺道将宝钞进行推行。几个方面同时进行，进展速度会非常快。至于种植杂交水稻一事，只能是等秋收后，再进行了。” 说一千，道一万。粮食问题才是大问题。解决了粮食问题，才能扩大桑田的面积。毕竟民以食为天。 对于朱厚照研究出来的杂交水稻，产量翻着翻的往上涨，令孙需、林峰等人羡慕不已。 如果浙江全境都种上这种产量极高的杂交水稻，那么粮食危机将彻底解决。 第二百一十九章 德清县遇袭 朱厚照此次前来浙江，种桑一事只是引子，通过此事将南直隶的那些改革全都推广到浙江。 孙需等人对于朱厚照的这个决定，自然是拥护。 他们当场也表了态。 种桑一事需要过一阵子才能进行。反倒是对于衙门的改革势在必行。 为了让浙江各级衙门的清查，以及清理冤假错案取得预期效果，朱厚照决定从南直隶各州府抽调一批精干力量支援浙江。 由外地人来做这些事情，就避免了与当地各方势力的勾结。能够更加公正地处理相关事宜。 朱厚照在杭州没有多停留，与孙需等人谈完之后，就离开浙江，返回南京。 这次他没有走水路，而是走的陆路。 至于船队，则要在浙江这里采购一些商品，运往南京贸易市场进行销售。 朱厚照此次与浙江方面谈论的这些事情，缺少一件事。那就是浙江都司下辖的卫所改造。 并不是朱厚照忘了这件事，而是此事不仅牵扯到京城的五军都督府和兵部，而且浙江作为抗倭的前沿阵地，整顿这些卫所是件难事。 稍有不慎，就会出大事。 因此，朱厚照并没有提出整顿卫所一事。 没有提出，并不代表朱厚照不想。他现在将希望寄托在了清理冤假错案上面。 因为处理这些冤假错案，势必会牵扯到浙江的卫所，到那时，再以清理冤假错案为切入点，整顿浙江都司就师出有名。京城方面也就无话可说了。 朱厚照一行一路向北，走到杭州府与湖州府交界地带的禺山时，竟然遇到了袭击。 一伙蒙面人在路边利用弓弩对朱厚照一行进行了突然袭击。 虽然王钦已经派人在前面进行了查探，可是并没有发现这些人，打了朱厚照一行一个猝不及防。 多亏此次保护朱厚照的，除了侍卫，还有五个百户的火枪兵。 利用火枪的威力，逐渐压制住了这帮蒙面人的弓弩。 双方激战了一阵子后，蒙面人见无法攻破火枪兵枪阵，只能是带着尸体逃走了。 朱厚照并没有让王钦率人追击。万一对方是调虎离山呢。 众人继续向北进发，进入到湖州府德清县。 由于县城的客栈房间有限，那五个百户的火枪兵就被安排在城外安营扎寨。 王钦率领侍卫负责保护朱厚照，钟虎和赵龙则作为贴身侍卫，跟在朱厚照身边，形影不离。 万一出现重大情况，直接向城外求救。火枪兵进城的速度非常快，绝对能够及时赶到。 即便是安保做得如此细致，王钦、钟虎等人也不敢掉以轻心。依旧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做好防卫。 朱厚照一行此次返回南京，选择低调出行，并没有通知沿途的官府。 并且朱厚照还特意命令孙需、林符等人，切不可通知沿途州县。因此，沿途的州县并不知道太子会经过他们的辖区。 在禺山遇到的那次袭击，令朱厚照等人明白了，行踪定然是暴露了。 不过，朱厚照依旧是选择低调行进，绝不惊动当地官府。 众人来到德清县的客栈，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朱厚照吃过了晚饭，并没有出去逛街，而是选择回到房间休息。 可是过不多时，朱厚照就听到了什么东西掉落地面的声音。 还没等到他反应过来，就见钟虎慌慌张张地进来，喊道：“殿下。不好了。一些侍卫好像中了毒，客栈不安全。咱们还是暂时撤离此地吧。” 中毒了。这是什么情况。不过朱厚照知道钟虎说得对，必须马上离开此地。 于是，朱厚照就出了房间，在钟虎等人的护卫下，准备离开客栈。 对方自然早已料到朱厚照他们会逃离客栈。 已经在客栈里布下了天罗地网。无论是店里的人员，还是住店的房客，此时都露出了真实面目。 一个个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武器。有的握着大刀，有的拿着剑，有的拿着弩弓。 侍卫已经倒下了大半。仅剩的这些人与对方一交手，明显能感觉到他们武艺高强。朱厚照身旁的这些侍卫竟然不是他们的敌手。 王钦带着人进行反击。而钟虎和赵龙则保护着朱厚照，打算逃离客栈。 可是对方岂能让他们出去。不仅封住了大门口。而且还围了上来。 形势对朱厚照这边越来越不利。 钟虎一看硬闯大门，是闯不过去了。只能是保护着朱厚照躲到了楼下的一个包间里。 朱厚照问道：“向城外发出求救响箭了吗？” 钟虎说道：“我发现情况不对。就立刻发出了响箭。城外定然能够看到。只是赶过来，需要时间。” 朱厚照说道：“躲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咱们还是逃出客栈，争取与他们汇合。” 这个包间通往外边的窗户已经被对方彻底封死。显然他们早已预想到了各种情况。 眼下，要想逃出去，只能是从大门口了。 原本二楼的房间窗户可以通往外边。可是朱厚照他们逃到一楼，二楼的楼梯已经被对方占领。 钟虎和赵龙见朱厚照这么说，当即冲出包房的大门，护着朱厚照往大门那里冲过去。 对方立刻有人看到了朱厚照等人的意图，大喊道：“守住大门，千万不能让他们逃出去。” 王钦也带着人前来增援，打算协助钟虎等人逃离此地。 客栈的大门成为了大家必争之地。 这个时候，朱厚照想起了戊等人。没到关键时刻，这些死士都会突然出现，挽救其于危险之中。 可是双方争斗这么久，仅钟虎和赵龙护着朱厚照最终逃了出来。戊等人依旧没有出现。 朱厚照三人虽然逃了出来，可是对方已经追了出来。 钟虎让赵龙背着朱厚照往城门跑，而他自己则在后边断后。 此时，无论是钟虎，还是赵龙都身受多处伤。体力消耗也很大。可以说，已经是强弩之末，坚持不了多久了。 钟虎拼劲全力挡住了那几名追上来的杀手。 赵龙虽然是背着朱厚照，可是脚下的速度还是有的。快速向城门处跑去。 可是跑了一阵，朱厚照丝毫没有看到对面有人过来。显然五个百户的火枪兵尚未入城。 从城里发出求救响箭到现在，时间已经不短了，五个百户的火枪兵理应进入城内。 但是，现在却毫无踪影。城门那边一定是出问题了。 第二百二十章 慌不择路入人家 戊等死士没有出现。城外的五个百户的火枪兵也没能及时入城。朱厚照知道，危险已经一步步向其逼近。 身后已经想起了脚步声。显然对方已经越过了钟虎，追了过来。 不知道钟虎怎么样了。客栈里的王钦等人怎么样了。 现在已经顾不上想他们了。朱厚照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火枪兵不能入城，向城门口跑。与火枪兵汇合的想法，就有些不明智了。 想到这里，朱厚照说道：“赵龙。咱们不去城门口。还是拐进胡同，找一户人家躲一躲。” 赵龙此时刚好来到了一个胡同口，就按照朱厚照的意思，钻了进去。 原本以为进入这个胡同，可以再转几个胡同，彻底摆脱追兵。 可是实在是太背了。这条胡同竟然是个死胡同。 如果返回街上的话，必然与那些追兵相遇。留在这里，也会暴露。 朱厚照看着旁边赵龙，说道：“咱们还是翻进围墙里面，躲起来，比较安全。” 赵龙看着高大的围墙，有些为难。他自己是能翻上去的。可是太子怎么办呢。 朱厚照自然也明白赵龙的为难之处，就说道：“你把我抛到围墙上。我如果能够抓住墙沿。你再上去把我拽上去，就是了。” 眼下也只能这么做了。 于是赵龙就双手抱着朱厚照，将其抛向围墙之上。 可惜失败了。 不过赵龙接住了掉下来的朱厚照。没有让他直接落地。 如果朱厚照直接掉下来的话，那可就惨了。 朱厚照并没有因为失败而气馁，鼓励赵龙继续将他抛向围墙。 直到第五次，朱厚照才抓住了围墙的墙沿。 赵龙不敢耽搁，急忙一个纵身，蹬着围墙，几步就攀到了墙沿，顺势骑在了墙头。然后将朱厚照拽了上来。 此时，赵龙已经是浑身是汗。 就在这时，胡同口传来了脚步声。 显然那些追赶朱厚照之人，发现追丢了，折回来开始搜索胡同了。 赵龙也顾不上院内是否安全。抱着朱厚照纵身一跳，就落入院中。 好在院里没有养狗。否则二人定然会被恶犬撕咬。 二人落入院中，就静静地蹲在墙角。 此时，都能听到围墙外边追赶之人的脚步声。 当追赶之人来到胡同尽头后。一人说道：“这是个死胡同。没有人。走，到旁边继续搜。” “他们会不会翻进院子里呀？” “你傻呀。这么高的围墙。那可有个孩子。怎么能够翻进去呢。” “你说得也对。走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显然刚才负责搜查的两个人走远了。 赵龙低声问道：“殿下。咱们现在怎么办？” 朱厚照想了想，说道：“这户人家的情况，咱们并不清楚。还是先在这里躲一会儿吧。看看城外的军队什么时候能进来。再根据情况再定吧。” 二人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了声音，“二位。深夜不请自来，擅闯我们高府，是不是不太礼貌呀。” 朱厚照和赵龙瞬间石化。尤其是赵龙，根本就没有听出来旁边有人。 朱厚照知道，遇到高人了。就说道：“深夜叨扰。实在是抱歉。只因我二人遭受追杀，误打误撞来到了墙外的死胡同。没有办法，为了躲避追杀，只能是翻墙入院。还望阁下容我们在这里躲一躲，天一亮我们就走。” 朱厚照说话的时候，那人就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把钢鞭。借着月光，朱厚照依稀能够看清对方的样子。 身材魁梧，国字脸，浓眉大眼，络腮胡子。给人的感觉，那就是一身正气。 朱厚照恭敬地拱手说道：“这位前辈。叨扰了。” 那人没有想到二人之中竟然还有个孩子。关键是一直都是这个孩子与自己说话。显然旁边之人定然是他的随从。 那人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那些人又为什么要追杀你们。” 朱厚照说道：“前辈。我姓朱。这位是我的随从赵龙。我们从南京前往杭州府办事，回程路过这里，在客栈遇袭。我们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手。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那人回道：“我姓高。是高家的管家。家中排行老三，大家都叫我高老三。我们老爷去世的早。只留下夫人和小姐二人。你们还是随我到客房休息。明日一早，你们就离开吧。” 朱厚照听了，大喜，说道：“多谢高前辈。” 高老三就引领着二人前往客房。 高老三见赵龙身上多处受伤，就为其包扎了伤口。从高老三娴熟的手法可以看出，他绝对是个包扎伤口的高手。 将二人安置妥当，高老三警告道：“府内多是女眷。还望朱公子和赵公子不要乱走。否则我可就不客气了。” 朱厚照忙说道：“高前辈放心。规矩我们是懂的。绝不给您添麻烦。” 高老三说道：“二位早些休息吧。距离天亮还有些时间，还能休息一会儿。” 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朱厚照问道：“赵龙。你说这个高府是不是太奇怪了。一个管家武功就如此之高。那他们家能是干什么的？” 赵龙回道：“这个高老三绝对是个高手。虽然没有与他交过手，就凭他能来到我们身边，而我却没有察觉这一点，他的武功绝对在我、钟虎、王钦之上。在这个小小的县城竟然有如此高手。我怀疑他们是隐居在此。这个高家绝对不是一般人。” 朱厚照非常认同赵龙的看法，他说道：“你说得不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咱们先不必打探他们的情况。眼下最要紧的是，躲开那些人的追杀，找到城外的军队。另外还要查清楚王钦、钟虎等人的情况。” 朱厚照心里明白，今晚王钦和钟虎等人绝对是凶多吉少。对方处心积虑策划了这场袭击，显然是想将朱厚照杀掉。绝对是冲着朱厚照而来。 朱厚照没有想到，自己如此小心，竟然会在一个小小的县城出事。 赵龙说道：“殿下。您还是休息一下吧。我守着。咱们明早再去与他们汇合。” 朱厚照也的确是累了。 没过多久，他就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 第二百二十一章 去而复返 第二日一早，朱厚照和赵龙就向高老三辞行。 高老三都说过，府上只有夫人和小姐。因此，女眷并没有出面。 但是高老三依旧命人为二人准备了丰厚的早餐。 朱厚照谢过高老三后，就与赵龙草草吃了早餐。 离开了高府。赵龙问道：“殿下。咱们现在去哪里？” 朱厚照说道：“眼下城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还是先与城外的火枪兵汇合，然后再进城处理后续之事。 两个人刚刚来到胡同口。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喊道：“就是他俩。快抓住他们。” 赵龙个高，一下子就看到了不远处有几个人向自己这边冲了过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带着朱厚照跑回了高府。 高老三见二人折返，眉头不由地一皱。 他尚未开口，大门那里就想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朱厚照十分歉意地说道：“高前辈。有人追杀我们。还望高前辈给我们找个地方躲一躲。” 高老三颇为为难，说道：“对方已经看到你们进入高府了。躲，你们能躲过去吗？莫不如和对方说清楚。” 赵龙说道：“这帮都是亡命徒。高兄莫不是想见死不救？” 则是，敲门声更加急促。外边甚至喊道：“再不开门。我们就硬闯了。” 高老三说道：“此事我做不了主。还得请示夫人。” 说完，他就回去请示去了。 过不多久，高老三出来说道：“二位跟我来。” 朱厚照就与赵龙跟着高老三进入了大堂。 迎面坐着的是应该就是高夫人了。年龄也就三十出头。模样长得非常好。穿着倒是非常简朴。但是身上有一股很强的气势。给人的感觉，绝不是普通人。 朱厚照拱手说道：“多谢夫人相助。” 高夫人笑着说道：“你一个小孩子，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朱厚照回道：“我是到杭州办事。或许他是看中我家的钱财，想要勒索一些银子吧。” 此时，朱厚照明显能够听到堂外有打斗声。显然是高老三与对方打了起来。 高夫人却像没事人一般，笑着说道：“对方既然想勒索钱财，你就给人家一些钱财就是了。钱能够解决的问题，其实并不是问题。” 朱厚照只能继续编瞎话，说道：“怕就怕，这帮人拿了钱之后，选择撕票，那就麻烦了。” “你这个小家伙倒是聪明。我看你器宇不凡，家里定然是非富即贵。我知道我怎么问，你也不会告诉我你家的情况的。希望你能够躲过此劫。” “多谢夫人。听你吉言，但愿如此。” 这时，高老三从外边回来了，对高夫人说道：“夫人，外边那几个人已经被打跑了。不过从对方的武功可以看出，绝不是一般的劫匪。这位朱公子，你究竟惹了什么人？” 朱厚照摇了摇头，说道：“究竟是何人所为，我们也不知道。昨晚他们突然袭击了客栈。我们仓促间逃了出来。慌不择路，就跑到了咱们府上的这个死胡同。被迫跳入院内。” 高老三说道：“我不管你究竟是何人，也不管你惹了什么人。你们还是快点走吧。这帮人刚才吃了亏，定然还会再来这里的。” 朱厚照一听，说道：“竟然牵连到了你们，实在是过意不去。只是我们这么一走，他们如果来找茬，你们如何应对。赵龙，放响箭，让他们来接应。” 高夫人见朱厚照这么说，好奇地问道：“你还有更多的手下？” 朱厚照笑着说道：“昨晚只是带了一部分进城。还有一些人在城外住下。昨晚就曾求救，可惜他们没能及时赶到。” 高夫人听了，说道：“老三。你还是到衙门通知王典史，让他派人过来帮帮忙。” 朱厚照忙说道：“夫人。不必惊动官府。我的人就在城外，很快就能进城。也许他们现在已经在城里了。” 高夫人解释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他们没能进城呢。” 朱厚照听了，也不好再拒绝，就说道：“多谢夫人。” 高夫人追问道：“不知朱公子怎么谢我呀？” 朱厚照听了，身子不由地一哆嗦，这个高夫人给人的感觉怪怪的。他硬着头皮说道：“夫人希望我怎么谢？” 高夫人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说话。 此时，高府门前再次出现了打斗声，显然对方又来人了。 高夫人说道：“朱公子不必惊慌。我们高家既然想保你，那就定能保住你的。” 朱厚照回道：“夫人今日可是帮了我们大忙。只要我安全返回南京，定然会派人送来重礼，以谢夫人的救命之恩。” 高夫人说道：“朱公子。本夫人之所以救你，也是看出你和我们高家有缘。希望我们能保持这种缘分。” 朱厚照总感觉高夫人话里有话，可是他又没法追问，只能说道：“夫人放心。我定然会记住的。” 说话间，打斗声竟然越来越近。高夫人不禁皱了皱眉毛。 朱厚照知道外边的情况十分糟糕，就吩咐道：“赵龙。你出去协助高管家，对付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高夫人站了起来，说道：“既然是在我高府，又怎么可能让客人出手呢。还是我去吧。小红、小兰，随我来。”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情况。高夫人这是要干什么。 高夫人起身后，就直接往外走去。旁边的两个丫鬟也跟了出去。 朱厚照劝阻道：“夫人。您出去太危险了。还是让赵龙去吧。” 高夫人一边走一边说道：“你的这个手下已经受了重伤。如果让他出去的话，必然是凶多吉少。把命搭进去，是非常不值的。你们二位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朱厚照岂能让高夫人只身犯险。 他也起身，带着赵龙与高夫人并驾齐驱，前往外边。 高夫人看着旁边的朱厚照，笑着说道：“小家伙还是颇有侠义之风的。我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小家伙了。你今年多大了？可有婚配？” 朱厚照没有想到外边如此紧张，这个高夫人竟然还问起了自己的情况。 朱厚照只能是如实回答道：“夫人。我今年十一了。年纪还小，家里并没有为我订婚。” “十一了。”高夫人笑着说道：“年龄也不小了。应该谈门婚事了。” 莫非这个高夫人是媒婆出身，喜欢给人介绍对象？ 第二百二十二章 身份终究暴露 面对高夫人的热情做媒，朱厚照只能是尴尬地赔笑。 当五人来到外边时，就见几个人正在围攻高老三。 地上已经躺着十几个人。有高府的家丁，有外边的人。 当然了，外边的人居多。 高夫人尚未发话，两名丫鬟就冲了上去，支援高老三。 真没看出来，看着弱不禁风的两个丫鬟，竟然会武功，而且还不低。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但是，两名丫鬟的到来，只是暂时挽回了一下局势，时间一长，情况又变得糟糕。 显然，对方的武功更高。只是二人突然冲了上来，扰乱了局面而已。 高夫人一看，真得自己出马了，就说道：“朱公子稍等。我去去就来。” 说完，不等朱厚照回话，一个纵身，就冲到前面。 朱厚照这才明白，高夫人所言不虚。几个回合，就干倒了对方两人。 高夫人的动作非常飘逸。不仅招式厉害，而且还非常具有观赏性。 武功高强之人，朱厚照也见过几个。倒是武功高的女人，朱厚照还是第一次见到。 男人有阳刚之气，一般以力量见长，也有一些巧妙招式。 但是女人就不同，力量方面本就不是强项。只能通过巧妙的招式与敌周旋。 高夫人也不例外，以四两拨千斤这样的招式为主。 打斗过程中，随着对方不断有人受伤，退出战斗，胜利的天平正在向高夫人这边倾斜。 这个时候，门外突然进来一帮衙役。 为首之人见此情景，命衙役将倒地之人全部拿下。而他自己则上前帮助高夫人、高老三他们。 此人应该就是高夫人所说的王典史。 王典史的武功要比高夫人和高老三低一些。不过要比小红、小兰高很多。 一个小小的县城，竟然有这么多的武林高手。 朱厚照不由地感慨道，真是高手在民间呀。 有了王典史的加入，很快就把这批闯入者全都擒获。 也许是担心结仇，无论是高夫人，还是高老三、王典史都只是打伤了对方，并没有下毒手杀人。 王典史问道：“夫人。这些人怎么突然闯入高府，应如何处置？” 高夫人对王典史说道：“这些人还是押回衙门处置吧。” 王典史刚要命人押着这些人回衙门。这帮歹人为首之人说道：“太子殿下。你就不想知道王钦他们的情况吗？” 太子。 这个称呼一出，在场的众人皆是大惊。 朱厚照也顾不得解释了，上前问道：“王钦他们现在怎样了？” 那人颇为得意，说道：“你现在把我们放了。他们还能活命。如果不把我们放了，我保证他们死路一条。” 朱厚照听了，有些犹豫。这人有可能是在骗自己，目的就是想让自己放了他们。可是如果不放，万一王钦他们还活着，岂不是是自己把他们害了。” 旁边的高夫人问道：“您真是当今太子殿下。” 朱厚照点了点头，回道：“本宫的确是太子朱厚照。没有向夫人表明身份，还望夫人恕罪。” 高夫人听了，就和高老三、王典史等人一起向朱厚照行礼。 朱厚照忙让他们起身。 高夫人看出了朱厚照的犹豫，就建议道：“殿下不要听他的。他无非是想威胁您，让您放了他们。无论你的手下是死是活，将这些人抓在手里，无疑是与他们谈判的筹码。” 朱厚照听了，恍然大悟。不错。无论王钦他们是死是活，将这些人抓在手里，不仅可以打探一些消息，还能与对方谈判。 想到这里，朱厚照说道：“夫人真是厉害。就按夫人的意思办。” 对方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当即威胁道：“如果我们不能按时回去。王钦等人都得死。” 朱厚照笑着回道：“王钦他们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得死。我劝你还是识点趣，现在带我们过去。咱们互换，就是了。” 对方还在犹豫，朱厚照一个眼神，赵龙上前就把刀架在了此人脖子上。 朱厚照说道：“我劝你还是痛快答应。否则我直接灭了你。我想其他人应该比你识时务。我再与其他人谈，也不迟。” 这人没有想到，朱厚照会这么狠。 但是有一点他能感觉得到，那就是朱厚照定然会说到做到。 不过碍于面子，那人说道：“太子殿下。你可想好了。到时候出了什么事，那可都是你选的。怨不得别人。” 朱厚照冷笑道：“你放心。无论出现什么情况。拉你当垫背就是了。好了，别废话了。还是走吧。” 那人只能是按照朱厚照的意思，前去交换王钦等人。 朱厚照对高夫人说道：“夫人。我看就由王典史这帮衙役跟我去就是了。高前辈还是留下保护你们。我担心他们会前来报复。” 高夫人笑着说道：“殿下。我一个女人家还怕了他们不成。管家。你就陪殿下去一趟吧。一定要保护好殿下。” 高老三领命。 于是一行人就押着这十几个人，在为首之人的引领下，向对方的老巢进发。 朱厚照则让赵龙去城外查看五个百户的火枪兵情况。王典史安排了两名衙役陪着赵龙前往。 在路上，朱厚照问起了王钦、钟虎等人的情况。据那人所述，钟虎、王钦，以及二十几名侍卫被俘。除了前期中毒而亡的，其余全部战死。 朱厚照听了，那是勃然大怒。自己此次带来的侍卫，足足有一百五十余人。仅仅活下来二十多人。 换句话说，足足死了一百二十多人。 从对方的话里，朱厚照知道，对方是在水上面做文章。 朱厚照之所以完好无损，是因为他回到房间，根本就没有喝水。 而出问题的，都是那些喝了房间里被提前下了毒药的侍卫。 不过令朱厚照略感欣慰的是，王钦、钟虎没有事。 朱厚照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对本宫下手。” 那人无奈地说道：“这个我不能说。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朱厚照自然知道，他所言不虚。就没有再问。 一行人最后来到了一家茶楼，名字倒十分特别，清水茶楼。 第二百二十三章 欠个人情 朱厚照看着茶楼的名字，笑着说道：“这个名字取得好，清水茶楼。一看就是一家黑店。喝茶，不放茶叶，只放清水，真是一本万利呀。” 那人也没有搭话。 一行人就进了茶楼。 这个时候，本应该是营业的时间，可是茶楼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就连店小二也没有。 不仅朱厚照这面的人感到奇怪，就连被俘的那些人也是一脸懵逼。 高老三说道：“殿下。这个茶楼透着古怪。还是让我带几个人进去看看吧。” 朱厚照说道：“高前辈小心。” 高老三就带着四名衙役，进入后院。 过不多时，一名衙役来报。店里的伙计都被杀了。后面柴房里关着几个人，其中有一位自称是王钦。 朱厚照一听，大喜，王钦还活着。 他忙向后院跑去。一边的王典史担心太子出事，就带着人跟了过去。 此时，高老三正与衙役为王钦、钟虎等人包扎伤口。 王钦、钟虎等人见朱厚照进来了，急忙向其行礼。 朱厚照连忙制止了他们，说道：“都这个时候了，都免了。还是先把伤口包好吧。” 这边高老三正为王钦等人包扎伤口，那边朱厚照就问起了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钦为了让朱厚照逃走，率人阻击这帮歹人，最后力尽被擒。 钟虎在街上也是阻击追兵，最后被擒。 他们都被关到了这家茶楼后院的柴房里。 至于这些伙计被杀，他们并不知道。 朱厚照问道：“那你们就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王钦回道：“殿下。我们可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可是并没有听到打斗声。” 高老三解释道：“殿下。那几名伙计的伤口我都看过了。绝对是高手干的。每个人都是喉咙有个伤口，显然是一剑封喉。动作非常看，根本就不给发出声音的机会。” 这个德清县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处处透着古怪，而且还有许多不解之谜。 王典史建议道：“殿下。眼下还是到县衙休息一下。或者派人调兵前来保护你回去，或者由我们县里出人保护殿下回去。” 朱厚照自然同意了王典史的建议。 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眼下只有县衙是最安全的了。至于下一步怎么办，还得看看城外的火枪兵是怎么个情况。 一行人就出了清水茶楼，前往县衙。 至于那些死去的店伙计，以及活捉的那些俘虏，都交给了王典史的手下，由德清县衙来处理，就是了。 朱厚照现在也没有心情审案。王钦、钟虎没有死，他非常高兴。死了这么多的侍卫又令其十分悲伤。 至于城外的那五个百户的火枪兵，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众人快要到达县衙时，竟然遇到了进城的五个百户的火枪兵。 这五个百户的火枪兵隶属于羽林前卫，由羽林前卫指挥同知严珪率领。 严珪见到朱厚照，噗通一下，就跪下请罪道：“殿下。卑职愧对殿下，请殿下责罚。” 朱厚照将严珪扶起，说道：“严将军。敌人实在是太狡猾了。你们是不是被他们暗算了？” 严珪就把昨晚至今的情况向朱厚照做了汇报。 原来严珪与朱厚照等人在城外分手后，就在距离城门一里处，安营扎寨。并且严令大家晚上一定要打起精神，如果城里有情况，太子那边放心好，就以最快的速度进城增援。 同时，也安排了夜间的守卫。 可以说，严珪就是按照程序来做的，没有任何问题。 问题就出在水上。严珪也安排人检验了使用的河水，根本就没有问题。 可是大家用河水做饭、喝水，最后竟然全都晕倒了。 直到刚才赵龙前去，才用冷水把他们叫醒。 朱厚照问道：“火枪有没有丢失？” 严珪回道：“火枪并没有丢失。除了火枪，其他也没有任何损失。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自打来到德清县，怪事是一件接着一件。 朱厚照觉得自己遇到了，就没有一件正常的事情。 王钦建议道：“殿下。整个武清县就透着古怪。我们还是早点离开此地为妙呀。” 朱厚照说道：“不错。待我见过武清县县令后，咱们就走。” 说话间，一行人就来到了武清县衙。 王典史早已命人通知了县衙。 武清县县令华忠率领县衙人员早已在衙门口恭候多时。 华忠已经知道了太子殿下的遭遇，请求责罚自然是免不了的。 朱厚照自然不会责罚他们。是自己主动选择秘密前行，并没有通知县衙。他们何罪之有。 寒暄了几句，朱厚照就告辞了。 华忠还进行了挽留，可是朱厚照委婉地拒绝了。 除了县衙，朱厚照看到高老三还在衙门口等候。他知道，还得去高府向高夫人告别。 于是一行人又回到高府。 高夫人对于朱厚照能够返回高府向其告别，非常高兴。 高小姐也被高夫人从闺房叫了出来。 高夫人向朱厚照介绍了自己的女儿，高灵薇。今年也是十一岁。与朱厚照同岁。 要知道，女孩子要比男孩子发育的早。 这个高灵薇足足比朱厚照高了半头。犹如出水芙蓉一般。丹凤眼，高鼻梁，瓜子脸，皮肤白皙，身材也非常好。绝对是美女中的美女，女神中的女神。 高夫人笑着对朱厚照说道：“殿下。我女儿怎么样？” 高灵薇脸色一红，嗔道：“娘。有你这么问的嘛。” 朱厚照听了二人的对话，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场面一度陷入尴尬的境地。 倒是旁边的王钦及时为朱厚照解了围，说道：“高夫人。您女儿天生丽质，面容姣好，一看就是有福之人。” 高夫人笑着说道：“王将军真会说话。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就是不一般。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还这么会说话。” 朱厚照可不想与高夫人这么一直扯下去，他不知道这个高夫人还会有什么让其感到意外的话呢。 于是，朱厚照说道：“高夫人。本宫此次在武清县遇险，承蒙您搭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本宫欠你一个人情，只要不违背大明律法，不违背道德，本宫自然会全力以赴帮你实现。” 高夫人听了，大喜，说道：“殿下。那我可记下了。到时候你可不要赖账就是了。” 朱厚照正色道：“本宫向来是说话算数。现场有这些人作证。本宫岂能失言。” 高夫人连说，那就好，那就好。 旁边的高灵薇却是脸色通红，不由地低下了头。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大明银行南京分行 朱厚照与德清县县令严珪、救命恩人高夫人分别见面后，就选择了离开德清县。 这个德清县透着古怪，朱厚照一刻都不想在此停留。 对于将那些歹人交给县衙一事，王钦等人是反对的。 严刑拷打一番，问出幕后黑手，才是应该做的。 但是，朱厚照却并没有这么做。 因为他感觉到，那晚所发生的事情，绝不是一股势力所为。客栈内的水可以下毒，为什么城外火枪兵驻地的水，没有下毒，而只是将他们迷倒呢。 还有一点，大家都忽视了。那就是戊等人为什么没有及时出现。 朱厚照觉得，戊等人定然也是遇到了阻拦。 此事只能是慢慢调查。 还是那句话，对方既然选择对自己下手，在没有得逞的情况，自然还会出手的。 朱厚照刚刚离开湖州府境内，王钦就向朱厚照汇报，据留守德清县的人来报，交给县衙的那几个歹人都自杀了。 朱厚照听了，淡淡一笑，说道：“自杀？这些人如果想自杀，为什么还会被我们逮住呢？” “殿下的意思是，他们是被杀的？”王钦问道。 朱厚照说道：“你没发现咱们自打进入德清县，怪事是一件接着一件。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县衙里定然有他们的人。或者有被他们收买之人，否则不可能做出这种结果。这么做，无非就是让此事到此为止。如果是被杀，进行追查的话，就会牵扯到很多人。而继续追查的话，极容易让他们暴露。一个小伎俩而已，算不得高明。” “殿下。那我们就这么算了？”王钦不忿地问道。 朱厚照说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们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浙江那边有很多事情要做。南直隶这边也是如此。还是先处理这些事情吧。那些人既然想对付我，没有得逞，还会来找我的。” 对方既然已经设计了如此周密的计划，定然也会考虑到各种结果。 从前几次遇袭的调查来看，对方都是抢在自己前面掐断了线索。 己方费劲心机，可是丝毫没有什么进展。 与其在调查上面浪费人力物力而毫无进展，莫不如主动放弃调查，麻痹对方。待找到机会，一举揪出幕后之手。 这次损失了一百多侍卫，倒是令朱厚照心痛不已。他将这些人都埋在了德清县。并且让王钦即使给这些死去侍卫的家属送去抚恤金。 当然了，除此之外，朱厚照自掏腰包，每人二百两银子。 回到南京，朱厚照就开始着手落实与孙需等人商定的相关事宜。 朱厚照安排王鏊从南直隶各州府抽调一批精干力量，前往浙江进行清冗员、涨工钱等工作。 将羽林前卫指挥同知严珪调往松江府的船队，接替王鸿儒。同时，命在太湖一线修堤筑坝的张彪完成手头工作后，到松江府船队报到，协助严珪抓好船队的训练。 而王鸿儒则同王鏊一道前往浙江。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审理那些冤假错案。浙江各府的冤假错案绝不在少数。王鸿儒擅长审案，由他把关，定然能将这些蛀虫全都揪出来。 至于兴修水利、种桑等事宜，则由唐伯虎从大明江南集团各家公司抽调人手，前往浙江。 对于美膳楼在浙江各地开分店，朱厚照自然让魏国公府出面来做。 朱厚照分派完了这些工作，将发行宝钞一事留给了自己。 对于浙江方面来说，待王鏊、王鸿儒等人打开局面，清理完毕官府中人，再进行宝钞的推行就行。 眼下令朱厚照感兴趣的一件事，那就是对南京城内各家钱庄的打击。 朱厚照让王冕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各家钱庄后，就没有下文。 再加上朱厚照前往浙江。让这几家钱庄都认为太子这是那他们没办法，出去游玩去了。 朱厚照回来后，王守仁已经将钱庄组建完毕。王冕也提供了很多帮助。 当然了，那几家钱庄人员背后说得那些话，也都想朱厚照进行了汇报。 朱厚照听了，并没有生气，而是笑着说道：“你说这些经营钱庄的人，按理说，都应该是比猴还精的人。为什么就看不出来推行宝钞的深意呢？” 王守仁回道：“殿下。这段时间，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从得到的消息来看。这几家钱庄背后都有大势力。这些大势力究竟是谁，目前还没有查出来。他们藏得非常隐秘。他们一定是被老版宝钞的发行吓到了。也不排除是与太子殿下唱反调。” 朱厚照说道：“无论什么原因，都不重要了。他们既然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那我们就按原计划进行就是了。咱们也不用官府的力量，就以正常的生意将他们打垮就是了。如果他们胆敢用阴谋诡计，那我们奉陪到底。钱庄什么时候能够正是开业？” “现在已经准备妥当，随时能够开业。”王守仁回道。 朱厚照说道：“那就选个黄道吉日，抓紧开业。咱们开钱庄一事，他们什么反应？” 王守仁说道：“永昌钱庄的尤见泰将其他几家钱庄老板召集起来开了会，打算形成联盟，将咱们的钱庄挤兑倒闭。” 朱厚照冷笑道：“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伯安。既然他们执迷不悟，那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了。接下来还得继续推行宝钞。松江府主动要使用宝钞，而浙江那边过一阵子也得推行。所以南京这几家钱庄一定要快速解决。” 王守仁自然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他领命而去。 很快王守仁就让人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后天。 朱厚照其实对于这个黄道吉日，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在他看来，就是图个心里安慰罢了。 王守仁请示道：“殿下。现在钱庄还没有一个名字。请殿下为钱庄起个名字吧。” 朱厚照想了想，说道：“他们都叫这个号，那个钱庄的。我们就来个与众不同的名字。大明银行南京分行。将来我们还要将银行开到全国各地。” 王守仁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感觉有些怪怪的。但是细细一想，现在大明使用银子作为流通货币。叫银行也是说得过去的。 王守仁没有问名字的来由，朱厚照原本想好的一番解释的话，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有时候，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对方自己就脑补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付利息引客户 由朱厚照命名的“大明银行南京分行”正式开业了。 朱厚照亲自出席了开业典礼。 魏国公徐俌、成国公朱辅、南京六部尚书、南京城的有头有脸之人基本都到齐了。 朱厚照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当然他重点讲了一下发行宝钞的诸多好处。而大明银行南京分行的一个重要职能就是发行宝钞。 接下来全权负责组建大明银行南京分行的王守仁的讲话，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大明银行南京分行接收大家的存款，不仅不要管理费，还付给大家存款利息，一年期的年利率是百分之二。也就是存入一万两，一年可以获得二百两的利息。 三年期的年利息是百分之二点五，五年期的年利息是百分之三。 当然了，利息得到期后才能支付。如果中途取款是没有利息的。 有些人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向王守仁进行了询问。得到了王守仁肯定的答复后，这些人恨不得马上将存在其他钱庄的钱取来，存入大明银行南京分行。 朱厚照向大家表示，大明银行南京分行所定下的规矩，将严格进行。也请大家进行监督。 仪式完毕后，就有人拿着银两存入了大明银行南京分行。 朱厚照与大家在现场看了一会儿，就带着大家前往美膳楼。 在那里，朱厚照早已安排了丰盛的酒席，款待这些前来捧场的各界人士。 朱厚照这一招可以说，打了其他几家钱庄一个措手不及。 原来的客户，尤其是大客户见大明银行南京分行竟然给存款支付利息，纷纷从永昌钱庄、万财钱庄等钱庄取出银子，存入大明银行南京分行。 尤见泰、秦居仁没有想到朱厚照竟然来了这么一招。面对大家的兑钱，也只能是及时给付。 毕竟行规摆在那里。如果他们拒绝给付的话，那迎接他们的就是可怕的挤兑。 所幸他们采取拖延战术，好不容易拖到了关门。 当晚，尤见泰、秦居仁等人就开会研究对策。 利用支付利息来吸引客户，这一招的确会让大家心动。 一个是收取管理费，一个是支付利息，高低立现，除非是傻子。 当然了也有一些忠实客户选择原来的钱庄。这也是多年良好的商业关系的结果。 尤见泰看着垂头丧气，一筹莫展的诸位老板，说道：“诸位。不得不说，太子存款付利息这招实在是太高明了。今日就有不少客户把钱取走，存入了太子那家名叫银行的钱庄。如果任由这个势头下去，那我们的钱庄可就惨喽。大家还是议议，拿出个办法，如何应对。这涉及到我们每一家钱庄，谁都不要藏着掖着。” 尤见泰说得没有错，眼下就是生死存亡之际。 旁边的秦居仁说道：“依我看，要想挽回现在的局面，也为存款支付利息，是最简单、直接、有效的。” 有人附和道：“不错。秦老板所言极是。咱们可以比太子的钱庄的利息高一些。那些人不就往咱们这里存钱了嘛。” 这人话音刚落，其他人都觉得十分有道理。 尤见泰听了，说道：“如此以来，咱们的利润将会少很多。眼下还是先把这关过了再说。那就以高利息应对。” 策略定了下来，接下来众人研究了一下利率。 最后确定，一年存款利率百分之三，三年期利率百分之三点五，五年期利率百分之四。 也就是每个档都比大明银行南京分行高一个点。 第二日一早，这几家就按照既定策略更改了存款规定，并且公布了存款利率。 这一举动，自然吸引了大家将钱存入了这几家钱庄。 为此，尤见泰、秦居仁等人还特意摆了一桌庆功宴。庆祝此次胜利。 可是他们太低估太子朱厚照了。 朱厚照对于接下来的事态发展，早已考虑了各种可能。 尤见泰他们照猫画虎，提高存款利率，自然也在朱厚照意料之中。 虽然早已有了对策，不过朱厚照并没有马上予以应对。而是任由刚刚存入银行的客户将钱取出来，存入其他钱庄。 当然了，朱厚照早已命钱庄定下规矩。大明银行南京分行将以宝钞进行兑换。接受白银的存款，但支出都是宝钞。 因此，那些将存款从大明银行南京分行取出的客户，收到的都是宝钞。 面对这个新情况，尤见泰等人为了能够压倒大明银行南京分行，及时改变了策略，接收宝钞。 朱厚照听到这个消息，只是淡然一笑。 客户的钱在大明银行南京分行一进一出，就从白银换成了宝钞。 而其他钱庄为了与大明银行南京分行竞争，只能是选择接受宝钞。 这无形中就让这几家钱庄被迫接受宝钞。 刘瑾夸耀道：“殿下。您这招真是高呀。利用存款付利息，就让这些钱庄放弃了抵抗，被迫接受宝钞。” 谷大用也说道：“奴婢真想当面问问这几家钱庄的老板。当初信誓旦旦不使用宝钞，现在怎么突然变卦了呢。” 王守仁此刻最关心的就是大明银行南京分行的发展。 要知道，自打接了太子组建钱庄的任务，王守仁可是马不停蹄，没白天没晚上的工作。 现在钱庄刚刚开了仅仅三天，客户又被那几家钱庄抢走了。难道就此关门。 王守仁有些不服气，他就问道：“殿下。由于永昌钱庄、万财钱庄提高了存款利息。导致一些在我们这里存款的客户又取钱存入他们的钱庄。咱们如果不采取措施的话，将会失去很多客户。微臣觉得，咱们必须采取措施。否则大明银行南京分行就危险了。” 刘瑾不屑地说道：“王大人。殿下的目的是让这几家钱庄屈服，使用宝钞结算。现在目的达到了。大明银行南京分行已经是圆满完成了任务。谈不上危险。” 王守仁素来对太子身边的这几位只知道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太监就有反感，见刘瑾说出这种话，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就想反驳。 朱厚照岂能让身边人发生争吵，忙问道：“伯安。你有什么高见？” 朱厚照一脚把球踢给了王守仁。 第二百二十六章 利率疯涨 王守仁见朱厚照问自己，就知道他在考自己，就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说道：“殿下。微臣认为，咱们也应该将存款利息提高，起码与他们持平。这样才能把客户留住。” 刘瑾听了，说道：“王大人。人家提高利息，已经抢占先机了。咱们也使用同样的利率，根本就没有吸引力。” 朱厚照笑着说道：“不错。提高利率这个策略是对的，只是与对方持平，如刘瑾所说，的确是没有吸引力。这样吧。咱们把一年期的存款利率调整为百分之五。三年期的调整为百分之六，五年期的调整为百分之七。大家一定会对这个利息满意的。” 在场众人见朱厚照把利率提高了这么多，都觉得有些太高了。 王守仁劝解道：“殿下。这个利率是不是有些太高了。这样的确能将客户吸引过来。只是咱们需要支付的利息太多了。这个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刘瑾、谷大用等人也纷纷劝阻。 朱厚照解释道：“咱们这么做，只是权宜之计。待解决了这几家钱庄之后，南京的市场不就是咱们说了算嘛。到那时再降低存款利息就是了。看问题要长远一点，不要计较眼前的得失。” 还别说，太子这话说得一点毛病也没有。 于是王守仁就按照朱厚照的意思，第二日一开门就挂出了最新的利率。 比其他几家钱庄高出这么多，自然能够吸引大家。 这些刚刚把钱存入永昌钱庄、万财钱庄等钱庄的人又像老鼠搬家一样，将钱取了出来，存入了大明银行南京分行。 两边打擂台，受益的无疑是这些存钱的客户。他们当然希望双方产生竞争，利率越高越好。 都已经竞争到这个份上了。尤见泰、秦居仁等人再请示了幕后大股东之后，决定将利率较大明银行南京分行高一个点。 也就是一年期的存款利率调整为百分之六。三年期的调整为百分之七，五年期的调整为百分之八。 这个利率都快赶上高利贷了。 大家都觉得双方是不是都疯了。一些人就又把钱存入了这几家钱庄。 此时，还有一些观望的人，在等着大明银行南京分行那边提高利率呢。 甚至有人预测，为了能够拉回客户，他们有可能将五年期存款利率提高到百分之十。 可是，令大家失望的是，足足过了十日，大明银行南京分行丝毫没有任何动作。 南京城的人一股脑地把钱都存入了永昌钱庄、万财钱庄等钱庄。 大家不由地感慨吗，还是这些老牌钱庄实力雄厚呀。就连太子殿下也不是他们的敌手。 尤见泰、秦居仁等人获得了这场存款争夺战的最后胜利。 朱厚照在把一年期存款利率提高到百分之五后，就知道对方会跟风往上提利率的。而他并没有再往上提利率的想法。 原因很简单。百分之五已经是极限了。再高的话，就会面临着赔钱。 朱厚照可不想干这种只赚吆喝的买卖。 这已经背离了初衷。 不过朱厚照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而是待尤见泰、秦居仁等人提高利率后，就命大明江南集团及所辖公司将手里的存银，一股脑全都存入了这几家钱庄。 既然你们利息这么高，那我为什么不吃利息呢。这可比做买卖轻松多了。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让财富增加。何乐而不为呢？ 朱厚照只是交代王守仁，密切关注那边的动静。千万别让他们拿着钱跑路。 可以说，自打尤见泰、秦居仁他们选择了提高利率进行对抗，就注定了他们的失败。 朱厚照有诸多产业可以生钱，贴补银行。可是他们呢。 大明银行南京分行由于利率低，自然无法与那些钱庄进行竞争。前来存款的客户一天看不到几个。 但是他们依旧是正常营业。兑换宝钞成为了他们的主要业务。 而朱厚照也将精力放在了发行宝钞一事上。 松江府那边的宝钞发行也顺利进行。 浙江那边正在开展轰轰烈烈的清查冤假错案、清理冗员、清查土地和人口等一系列工作。发行宝钞还得需要一段时间。 而朱厚照则利用这个空档，打算在苏州府、扬州府等南直隶其他各府进行推行。 由于前期在应天府及其周边的成功发行。宝钞的购买力丝毫没有下降。打消了大家的顾虑。 尤其是南京贸易市场，成为了宣传、推行弘治版宝钞的重要平台。 南来北往的商队、马队，都接触到了这个弘治版宝钞。携带方便、价值稳定。在南京城各处都能自由使用。 这里面也包括苏州府、扬州府等地赶来的客商。 因此，当朱厚照在这些州府推行宝钞，就受到了这些人的支持。 他们的支持，无形中令朱厚照的宝钞发行工作减少了很大的主力。 毕竟日常的宝钞使用，都是经过商业行为来进行流通的。 朱厚照这边正在推行宝钞，尤见泰等人那边可就傻了眼了。 朱厚照迟迟未采取对策，令尤见泰他们高兴了好一阵子。 可是当听说朱厚照组织人继续在苏州府、扬州府等地推行宝钞，根本没有采取对策的意思，尤见泰就有些感到不妙。 既然太子殿下选择了建钱庄，进行对抗，那么突然就没了动静呢。 多年的经商经验，令尤见泰等人感到，太子绝对是有后手的。 过了好一阵，真想终于大白了。 其实也是凑巧。有一个前来存钱的客户，新来的伙计认识，那个客户竟然是大明江南集团下属公司的一个中层。 而前台掌柜的听到二人攀谈，就有些疑惑。大明江南集团的人为什么要到自家钱庄存钱呢。应该到大明银行南京分行存钱才是呀。 两家势同水火，向永昌钱庄存钱，无异于“叛变”呀。 于是，掌柜的就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尤见泰。 尤见泰听了，立马傻了。 这个情况说明，太子朱厚照极有可能是令人将大量的银子存入了永昌钱庄。目的就是想让钱庄支付大量的利息，从而达到拖垮钱庄的目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 运钞船遇袭 经过排查，结果很快出来了。 太子朱厚照安排人员陆陆续续向永昌钱庄存入了二百八十多万两的白银。 关键是还在有继续存入的势头。 太子的意图十分明显，那就是向钱庄存钱，利用高额的利息拖垮钱庄。 尤见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 太子提高利率，只是想让自己跟风。而太子不会继续跟风，会借势向永昌钱庄存钱。 这一招不可谓不高。 尤见泰知道，这下麻烦了。如果任由太子将钱存入钱庄的话，到了期限，那需要支付的利息会很多。 就以目前的二百八十万两一年期存款，到期就得支付高达十六点八万两的利息。 即便是将这么多钱以百分之六的利率贷出去，那也是平来平走，刨除费用的话，也是赔钱。 只是赔得少一点而已。 尤见泰感受到了来自于太子的压力。 要不是背后的大股东下令，必须与太子唱反调，作为一个钱庄老板，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与太子作对呀。 想到这里，尤见泰竟然有些解脱，他当即写好了一个小纸条，亲自到后院，找到了鸽子，绑在了鸽子的腿上，将其放飞。 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 这个问题那就交给“他”来解决吧。 至于其他几家钱庄，朱厚照并没有放过他们，也向钱庄存入了大量的银子。 这几家的老板也都陆陆续续发现了这个问题。 当他们前来找尤见泰商量此事时，竟然吃了闭门羹。 尤见泰染了重病，无法见客。 这是什么情况。莫非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也许，现在只能是个人顾个人了。 钱庄同盟正式宣布，土崩瓦解。 朱厚照听到王守仁说起这件事，笑着说道：“这帮商人，那可是非常现实的。这件事再次证明了他们并不是铁板一块。出了问题，立刻就树倒猢狲散了。” 王守仁请示道：“殿下。既然他们已经各自为战，那咱们莫不如加把劲，先将那几户小一点的钱庄降服，然后再对付那几家大的。” 朱厚照摇了摇头，说道：“咱们现在没有时间陪他们玩。就先按既定政策进行吧。眼下最为关键的，还是苏州府、扬州府等地的宝钞兑换、发行工作。” 王守仁听了，说道：“殿下所言极是。苏州府那里兑换的数量非常大。这个数量要比咱们最初测算的数据要大很多。这不昨日接到苏州府那边请求加大宝钞运送数量。多亏这边刚刚印刷了一批宝钞，连夜又送去了苏州府。” 朱厚照说道：“苏州府商业非常发达。各种市场、商会非常多。不仅流通货币量大，大家手里也有大量的银两。既然兑换数量比咱们预测的要多很多，说明有些人家定然是将窖藏的银子也拿出来兑换了。不过这是件好事，你还得让下边加速印刷宝钞，确保苏州府那边能够按时足量进行兑换。如果因为咱们的宝钞印制数量跟不上，那势必会影响大家对宝钞的印象。” 王守仁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就回道：“殿下。我昨日就加派了人手，加班加点进行印制宝钞。另外，今日下午，将有一条新的生产线送过来。咱们印刷宝钞的速度也将提高。” “那就好。原料方面怎么样？”朱厚照问道。 王守仁刚要回答，就见王钦急匆匆地从外边进来，见到朱厚照，说道：“殿下。大事不好了。昨晚运往苏州府的宝钞被毁了。” 朱厚照一惊，忙问道：“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王钦就进行了讲述。 正如王守仁所说，昨日接到苏州方面的请求后，南京方面就连夜向苏州府运送宝钞。 向苏州府运送宝钞的船只，是南京宝船厂生产的三千料的宝船。另外还有两艘战船一前一后负责保护。 至于押运的军队，除了船上的军士外，还从虎贲左卫抽调了两个百户的兵力。 在长江之上，绝对没有哪股势力能够将这艘宝船劫持。防御力量那是绝对够用的。 可是在后半夜，宝船突然出现了漏水，被迫停了下来。大家原以为是触了暗礁，导致船底断裂。 可是当到了船底查看才发现，这绝不是暗礁导致的，而是人为破坏。 就在众人提高警惕，感觉不妙之时，甲板上的守卫示警，紧接着枪声大作，而且伴随着爆炸声。 原来是有人袭击了宝船。 袭击宝船之人身上绑满了炸药。他们从船底爬上甲板、船舱，能战斗则战斗，打不过就点燃炸药。 就在这一声声的爆炸声中，宝钞几乎全部炸毁，而宝船也严重受损。 朱厚照听了，明白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袭击。目的就是扰乱自己的宝钞推行计划。 朱厚照没有多想，就开始吩咐道：“王钦。你联系施彪，一起带人前往案发地点进行调查。伯安。你马上安排人再准备一批宝钞。这次我亲自押运。” 王守仁连忙建议道：“殿下。您还是坐镇南京吧。这种事就让微臣去办吧。” 朱厚照摇了摇头，说道：“伯安。此事明显是冲着我来的。还是由我来解决吧。” 王钦担忧道：“殿下。既然对方是冲着你来的。你再贸然前往，岂不是正好给了对方机会。” “不如虎穴，焉得虎子。我如果不出现的话，怎么可能让他们露出狐狸尾巴呢。此事就这么定了。事不宜迟，还是抓紧准备宝钞吧。” 王守仁回道：“昨夜他们加班加点赶制了一批。今日一早就又开始制造了。应该还能拿出来一批。只是数量没有上次那么多。” 朱厚照不以为意，说道：“有，总比没有强。事不宜迟。你马上去准备。刘瑾你马上去羽林前卫调集一个千户前去押运宝钞。大用。你去码头准备船只。这次咱们使用三艘一千料的宝船。一个时辰后，咱们出发。” 苏州府那边既然已经发来了求援信息，说明那边的宝钞已经供不应求了。 昨晚的运输出了问题，这必然会影响到苏州那边的宝钞兑换工作。 这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运往苏州府。 但愿能够来得及。 第二百二十八章 王鸿儒杭州审冤案 由于事态紧急，大家都以最快的速度进行准备。 当朱厚照来到码头时，已经准备完毕。 钟虎说道：“殿下。已经按您的吩咐，将宝钞装上船了。” 朱厚照说道：“出发吧。” 说完，就登上了中间那艘宝船。 钟虎一声令下，三艘船就出了码头，前往苏州府。 为了能够尽快赶到苏州府，朱厚照安排了双倍的水手。人停船不停，确保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苏州府。 正常情况下，凌晨就能赶到苏州府的码头，然后再通过苏州府那边早已等候的车队，运往苏州城。 虽然朱厚照亲自押运，但是也担心路上会遇袭。因此他命钟虎、赵龙等人排好班，做好防御，防止有人偷袭。 毕竟胆敢袭击太子朱厚照运输宝钞船只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此次，不仅抽调了羽林前卫，而且还从锦衣卫那里临时调来了一个百户。再加上朱厚照的侍卫，可以说防御力量非常强。 朱厚照知道，没有什么万无一失。往往己方觉得做得很好了，对方不可能犯险，但是对方极有可能利用己方这种心态，给你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大白天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随着太阳落山，最后一缕余晖消失，就进入到了黑夜。 接下来这段时间才是最危险的。 没过多久，就进入到了上次遇袭的水域。 王钦正带着人在那里实地勘查。被破坏的宝船就矗立在岸边。 朱厚照也就是远远望着。 为了赶时间，不影响苏州府的宝钞兑换。朱厚照并没有停留，而是毫不减速地驶过了此地。 虽然王钦等人守在岸边，但是朱厚照并不敢大意，他命众人打起精神，密切关注周边环境，尤其是水底。 保不齐对方会在此地进行再次袭击。 虽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是并不能排除。 因为大家都会认为，这片水域刚刚出事，岸上又有王钦率领的一队人马，对方绝对不会再次袭击。万一人家利用这一点，搞个突然袭击呢。 要知道对方可是人人身上绑着炸药，冲上的船。绝对是不要命的死士。 这种亡命徒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最后，朱厚照一行快速地、波澜不惊地离开了这片水域。 既然对方不会在此地再次袭击，那么接下来的这段路就危险了。 朱厚照再次强调后，就进入了船舱。他不可能参与防御之事。 对于接下来的宝钞推行、浙江诸事，还得进行一番谋划。 王鏊、王鸿儒等人在浙江，按部就班地开始开展工作。 王鸿儒亲自坐镇杭州府处理冤假错案。而其他各府也都派出了精干力量。 刚刚发布告示后，百姓还不敢上告。他们还以为这是官府再给大家下套呢。 对此，王鸿儒早有对策。他查阅了杭州府已经审过的案件，凭着精湛的审案能力，找到了几件判罚明显不合理的案件。重新进行审理后发现，果然是徇私枉法的案件。 王鸿儒依照大明律对此案进行了严肃处理。该杀的杀，该判的判，该罚款的罚款。 这几件案子的重新审理，迅速传遍了整个杭州城，并向周边传播。 这个时候大家才意识到，王鸿儒这是动真格的了。 接下来，被压迫的百姓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排着长队开始递交诉状。 而王鸿儒与所带的审案小分队，开了挂一般的进行审案。 王鸿儒带着朱厚照给予的王命旗牌，并且事先已经向杭州府知府杨孟瑛传达了朱厚照的意思。 杨孟瑛自然是全力配合。 要知道这位杨大人，那在历史上还有留有浓重的一笔的。那就是他在杭州府知府任上，疏浚西湖。杭州百姓为了纪念他的功绩，还为其塑像，以纪念之。 有了杨孟瑛的大力支持，王鸿儒的审案自然是突飞猛进。除罪大恶极者之外，其余全都应用赎罪则例进行处理。当然了拿不起钱，或者宁可坐牢也不拿钱的，只能是关入大牢了。 杨孟瑛对于王鸿儒的这个做法表示反对，他认为既然证据确凿，那就让他们获得应该获得的惩罚，该流放的流放，该关入大牢的关入大牢。而不是拿钱了事。这根本就不算是惩罚。 王鸿儒对此进行了一番解释。一来，百姓受到的委屈，都已经得到了解决。强占土地的，归还土地；强抢民女的，让其回家。并且都给予了金钱补偿。 二来，接下来的清冗员、涨工钱，还得需要这笔钱来做。 最后一点，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点。既然朝廷制定了赎罪则例，使用这个则例，那是绝对没有毛病的。 这些人都是当地有头有脸，有势力的人，将他们全都一网打尽，必然会令当地的局势不稳。有些事情，百姓是做不了的，还得仰仗他们。 王鸿儒讲完这几点，杨孟瑛才明白，这么做还真是对的。 他说道：“王大人。本官还是欠考虑。王大人想得如此全面，佩服、佩服。” 王鸿儒笑着说道：“杨大人。您能理解很好。不过有一点我要说明的是，这些话都是当初在南直隶纠正冤假错案时，太子殿下告诉我们的。实不相瞒，我们当时也如杨大人一般，打算对这些人严惩，还百姓一个公道。太子殿下就是这么劝解我们的。” 杨孟瑛听了，颇为吃惊，他疑惑地问道：“这是太子殿下说的？” 王鸿儒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杨大人有些疑惑，也很正常，如果我不是亲耳所听，也是会疑惑的。在太子手下做事这么长时间，我感到太子的脑子里想的东西，非你我所能想到的。似乎他正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杨孟瑛被王鸿儒的话镇住了。太子殿下才多大呀。今年也就刚刚十一岁。他刚到南京时，仅九岁而已。就提出了这么多的计划，关键是还都干成了。 真是应了那句话，自古英雄出少年。 在假以时日，二十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三十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四十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 杨孟瑛想到这里，都不敢再往下想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宝钞再次被毁 就在浙江方面干得如火如荼之际，朱厚照押运着弘治版宝钞进入到了苏州府的长江码头。 苏州知府曹凤早已得到消息，亲自率人到码头迎接朱厚照一行。 这一路虽然十分顺利，可是朱厚照等人却是走得提心吊胆，生怕再出了问题。 要知道，如果朱厚照此次押运的宝钞出了问题，那么苏州府这边的宝钞推行工作就得陷入停滞状态。 这对朱厚照的推行宝钞工作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朱厚照自然不愿意看到这个情况，因此他才选择亲自押运。 曹凤也生怕再出事，因此苏州府方面也是派出了重兵前来。 曹凤等人见到朱厚照后，简单寒暄了几句话后，就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朱厚照特意让曹凤与自己同行。 曹凤在车上说道：“殿下。您亲自押运宝钞前往我们苏州府，微臣等人都感到受宠若惊呀。其实这点小事还是让下边人来做就是了。殿下何必亲自出马呢。” 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曹大人。本宫还不是着急嘛。已经被劫了一次了。如果再被劫的话，那咱们苏州府的宝钞兑换，可就得停了。” 曹凤深以为然，回道：“殿下所言极是。苏州府由于市场众多，交易量特别大，对银两的使用，那也是非常巨大。此次推行宝钞，也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欢迎。因此，他们在接到官府的通知后，也是积极配合。每日的兑换量，那也是非常大的。根据我们的预测，如果今日不能将宝钞运到的话，明日上午的兑换都成问题呀。” “情况的确是很严重。你说绝大多数人欢迎，那么那持反对意见的那一小撮人又是什么人呢？”朱厚照问道。 曹凤回道：“殿下。有些人是担心宝钞贬值。还有一些人则是做宝钞兑换生意的。官府如果推行新式宝钞，那么他们的生意也就没法做了。因此，才会反对。” 朱厚照听了，说道：“在京城我就听说有人做这种宝钞兑换生意。宝钞已经不值钱，可是还是处于流通状态。一方面是官员的一部分俸禄、奖赏是宝钞，另一方面百姓缴税必须使用宝钞。收到宝钞的人花不出去，而需要使用宝钞的人又无法获得宝钞。这就催生了一个新的行业，低价收购、高价卖出，赚取中间差价。如果咱们推行新版宝钞，这个行业必然消亡。原本是个稳赚不赔的行业，岂能坐以待毙。只是这是大势所趋，他们能有什么好折腾的，莫非还敢与官府作对。” 曹凤十分恭敬地回道：“殿下。对于这种情况，我也派人进行了一番调查。苏州府这边的宝钞需求量还是非常大的。毕竟每年百姓上缴的田赋摆在那里了。而官员所发放的宝钞形式的赏银、俸禄这几年有些跟不上田赋所需的宝钞使用量。这门生意越来越火爆。做这门生意的人也是越来越多，获利也颇丰。微臣担心他们会铤而走险呀。” 利益当前，就是天王老子也不好使。朱厚照对此深以为然。 他听了曹凤说的话，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了推行宝钞，必然会与他们产生冲突了。” 曹凤说道：“殿下。在苏州府做这门生意的，都是有着深厚背景之人。他们手眼通天，财力雄厚，与各方势力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没有明确规定的前提下，官府也不能主动将他们清除呀。” 朱厚照笑着说道：“咱们稳步发行宝钞，势必会影响他们的生意。本宫觉得他们不会坐以待毙，当他们被逼急眼了，自然会采取行动。到那时再处理也不迟。” 朱厚照一行刚走，码头上就开始搬运装载宝钞的箱子。 朱厚照带来的这些人都去保护太子的安全去了。仅留下少数人与苏州方面的人进行交接。 接下来运往苏州城这一路，也就交给了苏州方面的人。 对于这批宝钞的重要性，大家都是非常清楚的。因此，无需朱厚照、曹凤等人进行强调。 当队伍走到吴县一个名叫吴塔的地方时，就听见后边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 紧接着就是第二声、第三声…… 曹凤第一反应就是大事不好，定然是有人对宝钞下手了。 他当即请示道：“殿下。后边定然是出了事。微臣下去看看，再向殿下禀报。” 朱厚照岂能听不出爆炸声来自于后边，也就是有人袭击了宝钞押运队。 他见曹凤这么说，就回道：“曹大人。还是咱们一起去看看吧。你说得没错。定然是宝钞出了问题。” 曹凤连忙阻拦道：“殿下。后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您过去是不是太危险了。还是让微臣过去吧。有什么情况，微臣向您汇报。” 朱厚照笑着说道：“曹大人。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讲究这些了。这伙歹人如果成功了，定然会第一时间逃离此地。他们的目标是宝钞，而不是我。我现在过去，根本就没有危险。咱们还是快点过去吧。处理完了，好早点进入苏州城。否则今晚就得在城外住了。” 曹凤听了，不免有些无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太子不恼、不急，还惦记着今晚住在哪里。心可不是一般的大呀。 这些话，曹凤也就能在心里想一想，可不敢拿到台面上来说。 这要说出来，惹恼了太子。太子一怒之下，还不得把自己咔嚓了。 于是，太子朱厚照和曹凤先后下了马车。在重重护卫之下，前往了后边的事故现场。 当朱厚照和曹凤来到后边的现场时，歹人早已经逃离了此地。 只是留下了十几具尸体。 那些运输装有宝钞箱子的车辆都被炸了，仅有少部分完好无损。现场可以说是一片狼藉。 负责此次押运的是苏州卫的一个千户所。千户灰头灰脸地来到太子朱厚照和杭州知府曹凤面前，简单介绍了一下现场的情况。 一些不明身份的歹人，突然从路旁冲了出来。有的身上还绑着炸药，扑向了运输宝钞的车辆。有的则点燃炸药扔了过来，然后就跑。 事情太突然，大家尚未反应过来，爆炸声就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第二百三十章 偷梁换柱 由于是苏州方面负责押运，因此出了这种情况，曹凤无疑是最震惊的。 他当场就勃然大怒，质问道：“王千户，你们是怎么做事的。苏州卫就是这么做事的吗？” 说得这名千户满脸通红，哑口无言。 苏州卫和苏州知府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系统。曹凤根本就管不了人家苏州卫的事情。而这名千户也可以不理会曹凤。 但是这次押运的是宝钞。太子朱厚照还在旁边。这名千户自然是不敢、也不能强词夺理，反驳曹凤的话。 而曹凤也有拉大旗作虎皮的嫌疑。 对此，朱厚照并没有指出，而是笑着说道：“曹大人不必生气。气大伤身呀。” 曹凤十分懊恼道：“殿下。这批宝钞被毁。明日上午的宝钞兑换那就得停止了。这对咱们的推行十分不利呀。好不容易形成的大好局面，就这么没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朱厚照解释道：“曹大人的心情我十分理解。可是今日码头上卸下来的这些箱子里，根本就不是宝钞。” 此话一出，令曹凤有些不知所措，十分疑惑地问道：“殿下。此话怎讲。您不是为了安慰我吧。” 朱厚照说道：“曹大人。你如果不相信本宫的话，可以去看看那些残留的、未被炸毁的“宝钞”看一看。” 曹凤没有安排人去查看，而是亲自上阵，前往现场查看残留的“宝钞”。 如此近距离的定睛一看，曹凤才发现，这些竟然是白纸，只是大小是宝钞那么大的而已。 曹凤问道：“殿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朱厚照卖起了关子，让曹凤上车后，再说此事。 于是，朱厚照、曹凤又上了马车。 除了留下人调查现场的情况之外，其余人继续向苏州府前进。 朱厚照说道：“我让他们从船上拿下来的，表面上看是装宝钞的箱子，其实里面根本就没有装宝钞。曹大人你也看到了，只是一些纸张而已。” 接着，朱厚照向曹凤做了解释。 原来，朱厚照为了防止再有歹人袭击宝钞，他特意命人准备了一些同样的箱子。里面装了一些其他的纸张。 将这些假的宝钞箱子装上了中间那艘自己乘坐的宝船。而真正的宝钞则放在了第三艘船上。 另外，这些宝钞也没有用放置宝钞的箱子装载，而是使用的麻袋进行装载。 为了防止宝钞损坏，外边还包了几层牛皮纸。 而这些装有宝钞的麻袋运往后边那艘船，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是朱厚照这支船队的补给。 外人会误以为这是粮食呢。 现在，这些装有宝钞的麻袋就在朱厚照和曹凤所坐的马车后边。由朱厚照带来的这些人护卫着。 即便是来一场刚才的自杀式袭击，这帮护卫也绝不会让他们靠前的。 因为自打上次袭击发生后，朱厚照就立即研究了这个策略。 现在看来，这个策略无疑是正确的，行之有效的，能够迷惑敌人的。 别说是对方这些歹人了，就是曹凤这边也被欺骗了。 曹凤听了，夸耀道：“殿下这招实在是太高了。微臣佩服。这帮歹人自以为利用炸药，利用死士就能将宝钞炸毁。殊不知殿下早已经研究出来了对策。这下他们的奸计就无法得逞了。” 朱厚照笑着说道：“对方的计谋不可谓不歹毒。只是他们过于自信，认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咱们想不到，即便是想到了，也解决不了而已。” 曹凤对朱厚照的敬佩，无疑又增加了几分。 就这样，一直运送到了苏州府。 曹凤特意将当地范氏家族的南园腾了出来，供朱厚照居住。 朱厚照、曹凤等人到了南园，刚坐下不久，钟虎就进来，拱手说道：“殿下。此次咱们运送的这批宝钞，现已送入府衙的钱库，并且已经安排人进行了看守。”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曹大人。虽然宝钞有惊无险地运到了苏州城。可是对方绝对不会死心的。这次成功，也带有几分侥幸。接下来还需要陆续向苏州府运送宝钞。如果咱们不能将这帮人揪出来，那么运送宝钞还是非常危险的。” 曹凤自然是同意朱厚照的说法，他说道：“殿下所言极是。微臣认为，待吴塔遇袭现场调查结果出来，可以根据线索展开调查。” 其实朱厚照对于现场能够获得有价值的线索，并不抱太大希望。对方派出来的定然是豢养的死士。而这些死士都是没名没姓、没有身份之人。 调查起来，那是非常困难的。 朱厚照就想另辟蹊径，从其他角度展开调查。 朱厚照自打码头上了岸，与曹凤进行了一番谈话后，思绪就放在了如何清除苏州府这帮倒卖宝钞之人这件事上。 在朱厚照看来，双方必然有一战。 究其原因，就是利益在作怪。 而调查，完全可以从这帮倒卖宝钞之人下手，或许能够获得有价值的线索，进而揪出两次袭击事件的幕后真凶。 朱厚照说道：“袭击事件调查，是必须做的。但是我们也不能一棵树上吊死。万一袭击事件线索断了怎么办。所以我们还必须从其他方面展开调查。” “那殿下的意思是……” 朱厚照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曹大人。咱们苏州府最大的倒卖宝钞之人是谁？” 曹凤自然是知道的，当即回道：“苏州城的范家。” 朱厚照听了，眉头不由地紧皱。 要知道苏州的范家，那可是在当地传承了几百年的望族。 最为出名的就是北宋名臣，范仲淹。范仲淹的高祖范隋在唐懿宗时，渡江南下任丽水县丞，恰逢中原兵乱，最后就定居在了苏州吴县。 朱厚照对于范仲淹，那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位北宋名臣，文能治国，武能安邦。最后的谥号都是“文正”。大家习惯称其为“范文正公”。 要知道，古往今来，谥号为“文正”的官员并不多。就拿明朝为例，只有方孝孺、李东阳、谢迁、孙承宗和倪元璐五人获得“文正”谥号。 就连帮助大明续命的张居正都没有获得该谥号。 可见要获得这个谥号有多难。 第二百三十一章 宝昌钱庄窦金宝 曹凤见朱厚照眉头紧皱，忙问道：“殿下。怎么了？” 朱厚照马上恢复了神情，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往事。对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苏州范氏应该是北宋范文正公的后代吧。他们现在的家主是谁。” 曹凤回道：“范家现在的家主是范徵勋。文正公的二十二世孙。” “此人怎么样？” 曹凤说道：“范徵勋也是前几年才从其去世的父亲范章贤老先生那里继承的家业。范家这几代基本上都是以经商为主。也有几名子孙考取了功名。范徵勋今年四十出头，打小就跟随父亲范章贤做生意。此人还是颇有经商头脑，将范家的生意打理得非常好。也正是他发现了倒卖宝钞有利可图，就干了这个买卖。他的父亲范章贤见这个买卖很赚钱，对其还是非常满意的。经过这么些年的经营，已经成为了苏州府最大的宝钞兑换商。当然了，范家的其他产业那也是做得非常好。” 朱厚照听了，问道：“本宫没有想到苏州府做这门生意最大的，竟然是范家。那有没有这种可能，这个范家作为苏州府最大的宝钞兑换商，在这门生意当中获利最大，自然也是最不希望咱们推行新版宝钞的。以此为出发点，可不可以推断出，他们是宝钞被炸的最大嫌疑人。” 曹凤听了朱厚照的话，十分坚定地回道：“殿下。这个范徵勋，微臣还是比较了解的。他就是一个正经的商人。十分讲信用，也十分讲义气。从不拖欠货款，从不拖欠工钱。与官府交往也从来是不卑不亢。在苏州府及其周边的各州府威望很高。以微臣对其了解，范徵勋是不可能做出这件事的。倒是有一人，极有可能铤而走险这么做。” “哦。曹大人不妨说说。” “宝昌钱庄的窦金宝。”曹凤回道。 朱厚照喃喃道：“窦金宝。宝昌钱庄。为什么会是他，说说你的理由。” 曹凤就解释道：“殿下。这个窦金宝是宝昌钱庄的老板。除了钱庄，他家还有很多产业。城外也有很多良田。虽然没有范家那个实力，不过经过这几年的疯狂扩张，已经坐稳了苏州府的第二把交椅。窦金宝这个人也是有经商头脑的。不过这个人身上有一个特点，那是范徵勋说不具备的。那就是窦金宝这个人胆子非常大。他有时候会选择非常激进的策略做生意。如果是赔钱的话，金额会非常巨大，可是如果成功的话，那也是成倍的收益。因此，从胆量角度来看，窦金宝就敢炸毁运往苏州府的宝钞。” 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做事情可不仅仅有胆子就可以，那还得有谋略、有帮手。” 曹凤马上回道：“这个窦金宝胆子大，敢于做其他人不敢做的事情。不过据我所知他还是成功的次数多，失败的次数少。当然了，他所使用的策略，既有阳谋，也有阴谋。大家都称其毫无底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窦金宝做宝钞倒卖生意那可是要比范徵勋晚很多。不过窦金宝近几年倒卖宝钞成长非常快，虽然现在屈居范家之后，但是已经是第二大了。 假以时日，窦金宝的宝昌钱庄超过范家，那也是迟早的事情。这可不仅仅是我的想法。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如果咱们发行新式宝钞，无疑会影响窦金宝超过范家。换句话说，就是给势头正劲的窦金宝当头一棒。以我对他的了解，窦金宝是绝对不会任由咱们推行宝钞，影响他的生意的。而且他的胆子最大，做出这种事情，也不为怪。” 朱厚照听了，也十分赞同曹凤的想法。他笑着说道：“这么看，这个窦金宝嫌疑最大。那咱们就从他这里下手，抓紧调查，争取早日查到证据，将其绳之於法。此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我来安排人办。” 曹凤岂能与太子殿下挣。他对于太子的想法还是赞同的。 朱厚照送来的这批宝钞非常及时，解了燃眉之急。 为了能够确保运往苏州府的宝钞安全，朱厚照不得不派出了羽林前卫这样的火枪兵卫所负责押运。 在没有揪出袭击宝钞运输船的幕后黑手之前，只能是采取加强防卫的策略了。 而朱厚照留在苏州府，不仅关注着苏州府的宝钞兑换工作，还开始进行袭击案的调查工作。 而调查的重点，自然是曹凤怀疑的窦金宝。 经过一番调查，这个窦金宝身上的问题还是颇多的。此人手下不仅豢养着诸多爪牙，而且还做了很多违法之事。当然了也存在与官府中人相勾结，欺压百姓之事。 当一个人掌握了一定的财富、人脉，心中的欲望也自然会进一步膨胀，难免会做出一些出格之事。 收集到了足够的证据，朱厚照当即命令钟虎率人前去捉拿窦金宝。 窦家作为苏州城数一数二的大户，府邸也是颇为壮观。窦府就坐落在苏州城南，在苏州城里没有人不知道的。 当钟虎奉命率领一队人马，杀气腾腾直奔窦府而来时，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一些好事者就跟着钟虎的队伍前去看热闹。 对此，钟虎也没有在意。在他看来，利用抓捕窦金宝的机会，对苏州府的地方势力进行一番震慑，也是不错的。 钟虎一行来到窦府，直接命人包围了窦府。 门口的家丁不是傻子，远远望见钟虎等人奔着窦府而来，急忙进府通报去了。 而钟虎并没有在窦府门口停留，只是高喊道：“奉太子之令，前来缉拿窦金宝。凡是阻拦着，格杀勿论。” 众将士得令后，就冲入了窦府。那些家丁噤若寒蝉，谁还敢阻拦。连个屁都不敢放。 钟虎刚刚进到第二重，就见一个中年男子在一帮人的簇拥之下，赶了过来。 那人见到钟虎，十分客气地问道：“将军。不知突然到访，有何公干？” 钟虎尚未来到窦府门前，门口的家丁就急忙进府报告。因此，钟虎在门口所说的话，府内之人并不知晓。 第二百三十二章 招得十分快 钟虎冷眼看着对面的中年人，问道：“你就是窦金宝？” 对面的中年人回道：“正是鄙人。将军如何称呼？” 钟虎没有回答，而是直接下令道：“来人呀。给我拿下。” 身后的侍卫立刻上前，将窦金宝直接拿下。 窦金宝脸色大变，喊道：“将军。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钟虎说道：“窦老板。有什么话，你还是跟太子殿下说吧。” 窦金宝一听，忙问道：“你们是太子殿下的人？我犯了什么罪？即便是我有罪，那也是官府来抓我，也不应该是太子派你们抓我呀。” 钟虎也懒得回答。一声令下，命人将窦金宝押了下去。 太子还在等着呢。 钟虎命人将窦府进行了一番搜查。将窦金宝的家眷、仆人都集中在了大堂外的广场之上。 钟虎环视了一下这些人。好家伙。粗略估算，得有一百多号人。 钟虎说道：“现在窦金宝的事已经败露。我给大家一个机会。凡是主动交代罪行的，可以从轻发落。凡是主动举报窦金宝的罪行的，重重有赏。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证据，窦金宝已经是在劫难逃了。他这些年究竟做了些什么。相比你们也非常清楚。所以多余的话，我也不想说了。只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 话音刚落，身旁的侍卫就点燃了一炷香。 堂下的这些窦府之人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只能看到四处进进出出的搜查之人。 在这个时候，就看出来窦府这些下人的真面目了。 他们已经知道了是太子殿下下令抓的窦金宝。而他们的主子窦金宝这些年干了什么事，府里的下人也是略有耳闻的。有些人甚至直接参与了。 钟虎的话，无疑是重重击打在了这些人的心里。之所以没有马上有人举报，那是因为大家还在权衡利弊，思索着是否进行举报。而且没有第一个进行举报的人，谁也不想做这个出头鸟。 正所谓，枪打出头鸟。 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就有人下了决心，喊道：“将军。我有事要举报。” 钟虎听了，说道：“上前，进堂讲述即可。” 那人就上前，进了钟虎身后的大堂。 在那里，钟虎早已经安排好了人，负责记录举报之人的供词。 有了第一个举报者，就是一个好的开端。 第二名举报者、第三名举报者、第四名举报者，陆陆续续上前进行举报。 半炷香的功夫，足足有四十八名下人选择了举报。 真是应了那句话，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根据下人的举报，钟虎还意外发现了窦金宝存放金银财宝的一个暗室。 其实在窦金宝的家中，有一个专门储藏金银财宝的银库。 没有想到，窦金宝竟然还会有一个暗室，存放更加珍贵的宝物。 钟虎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可是看着暗室里面摆放的琳琅满目的宝物，也是有些瞠目结舌。 这个窦金宝这些年可真没少弄呀。 钟虎事先准备的那几辆用来搬运东西的大车都够用。 没办法，运完了一趟之后，又折返回窦府，进行了二次运输。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窦府被太子朱厚照查抄一事，迅速传遍了苏州城。 此时，窦府门前已经是人山人海，场面颇为壮观。 当窦府的金银财宝整整运送了两趟才运输完毕。 这个时候，太子朱厚照命人传来新的命令，让钟虎将窦府所有人都押运至苏州府大牢。而窦府则直接贴上封条即可。 钟虎知道，显然是太子殿下那边，窦金宝已经认罪了。 钟虎按照太子朱厚照的命令，将窦府一干人等押运至苏州府衙大牢，而窦府的大门也被贴上了封条。 的确如钟虎所想，窦金宝已经认罪了。 钟虎命人将窦金宝送到朱厚照那里。 朱厚照自打钟虎走后，就在院子里等着。 窦金宝还是非常识时务的。 当钟虎找上门来，窦金宝除了震惊，就是慌乱。毕竟这些年他可是做了很多坏事。 可是在路上，窦金宝逐渐地冷静了下来。他在思索着如何能够脱罪。 人到了这个时候，自然要想方设法将此事由大化小、由小化无。 如果是官府的话，窦金宝有十足的把握摆平此事。 可是，今日是太子朱厚照亲自下令，那可不是常规办法所能解决的。 眼看着快要到南园了。窦金宝也没有想出一个能够说服太子，放过自己的好办法。 当最后进入南园时，窦金宝最终决定，将万贯家财全部献给太子，也要让太子留他一命。因为窦金宝听说太子喜欢用赎罪则例来处理人。 很快，窦金宝就见到了太子。他当即跪在地上，哭得昏天黑地，表现得要多惨有多惨。 朱厚照颇有耐心地看着窦金宝的表演。他也不着急，既没有相劝，也没有训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而窦金宝原以为自己一番喊冤之后，太子殿下会斥责自己一番。 可是左等，没有。右等，没有。 到了最后，窦金宝已经是黔驴技穷，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就静静地在那里哭着。 朱厚照说道：“窦金宝。说完了，也哭完了吧。你应该知道本宫为什么找你吧。” 窦金宝恭敬地回道：“小的罪该万死，做了许多违法之事。还望殿下恕罪。小的愿按照赎罪则例的规定，拿钱赎罪。” 这番话把朱厚照给逗乐了，他笑着说道：“窦老板是个明白人。本宫就喜欢和你这种明白人打交道。刘瑾，给窦老板念念吧。” 旁边的刘瑾就把这段时间调查、收集关于窦金宝的那些违法之事，一件件说了出来。 刘瑾说完后，朱厚照问道：“窦老板。刚才刘瑾所说都是真的吧。” 刘瑾说的时候，窦金宝认真的听着。 这些事情都是经过认真调查得来的。情况是属实的。窦金宝自然知道刘瑾所说都是真的。 原来，太子殿下早已安排人秘密调查自己了。 面对太子朱厚照的质问，窦金宝回道：“殿下英明。这些事情都是小的干的。小的认罪。” 朱厚照原本以为窦金宝会进行狡辩。没有想到他会直接承认，这倒令朱厚照对其有些刮目相看。 第二百三十三章 宁死不认 窦金宝十分痛快地认罪，倒省了朱厚照很多精力。 他当即安排人前往窦府通知钟虎，将窦府人员全部押至府衙大牢，将所有金银财宝全部运回南园。 接下来才是朱厚照重点要做的事情，那就是审讯窦金宝关于炸毁宝钞一案。 当朱厚照问起此事是不是窦金宝干的。 窦金宝想都没想，矢口否认。他说道：“殿下。您怎么能认为是我做的呢。就是借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袭击殿下的宝钞呀。” 朱厚照冷眼看着窦金宝，说道：“你有兑换宝钞的业务，而且买卖还很大。如果本宫发行新版宝钞，那么你的这个生意可就彻底凉了。作为一个生意人，又岂能轻易放弃这门生意呢。而炸毁宝钞，阻碍新版宝钞的发行，则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如果真是你所为，本宫还是劝你早点招了吧。免受皮肉之苦。” 窦金宝叫屈道：“殿下。冤枉呀。小的真没做呀。小的承认，的确有这门生意，可是苏州府做这门生意的还有很多人。另外，苏州范家做得比我大。如果推行新版宝钞，他们损失得要比我多得多。范家嫌疑最大。” 朱厚照听了，也没有生气，冷喝道：“窦金宝。你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宫懒得和你磨嘴皮子。来人呀。给我打。” 一声令下，旁边的侍卫窜了过来，不由分说，将窦金宝放在长凳上，掀开了衣服，露出了屁股。显然是要进行打板子。 窦金宝苦苦哀求，大喊冤枉。可是朱厚照不为所动，手一挥，两名侍卫就开始进行。 啪啪的声音，凄惨的叫声，此起彼伏。 打到二十三下时，窦金宝就疼得昏了过去。 朱厚照就让侍卫停止行刑。然后命人将窦金宝浇醒。 看着慢慢睁开眼的窦金宝，朱厚照说道：“窦金宝还是招了吧。我这只是简单的打板子。锦衣卫那里有各种各样的刑具，绝对让你终身难忘。既然做了，那就承认了吧。” 窦金宝十分虚弱地说道：“太子殿下。此事真不是我做的。你就是把我打死了，我也还是这句话。” 听了窦金宝的话，朱厚照有些犹豫，莫非真不是他干的。 旁边的刘瑾建议道：“殿下。这种人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根本就不知道殿下您的厉害。奴婢这就去将锦衣卫那帮人叫来。” 窦金宝听了，闭上了眼睛，并没有进行辩解。 朱厚照见此情景，说道：“先这样吧。窦金宝。希望你说得是真的。” 窦金宝回道：“殿下。我可以现在就发下毒誓。如果是我安排人袭击殿下的宝钞，那就让我不得好死，下十八层地狱。” 朱厚照没有说什么，摆了摆手，示意侍卫把窦金宝抬下去。 刘瑾说道：“殿下。这个窦金宝看似十分委屈，不过在奴婢看来，他这无非是在博取殿下的同情。殿下可不能被他骗了呀。” 朱厚照说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窦金宝的弱不禁风的身体，根本就扛不住锦衣卫的那一套。把他打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要解决的问题是，谁是幕后黑手。” “那咱们下步应该怎么做？” 朱厚照想了想，说道：“先从外围进行调查吧。钟虎不是将窦府所有人都押到府衙大牢了嘛。本宫觉得下一步还是从其他人那里下手。如果此事是窦金宝所为，那么他定然不是亲自动手，而是选择让身边人去做。只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那么此事就可以坐实了。” 眼下，也只能是这样了。 说话间，窦府那边运来的第一批财宝已经到了。一个个箱子整整齐齐地摆在了大厅里。 全部卸完后，刘瑾命人将这些箱子全部打开。 一时之间，整个大厅被金银珠宝的光芒照耀得金碧辉煌。 而听了前来押运之人讲述，这只是窦府一部分财宝时，朱厚照不由地感叹道：“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不仅仅说得是这里的景色好。本宫倒觉得这也说明苏杭二地也是非常富裕嘛。你看这个窦府，就有如此之多的财宝。” 刘瑾回道：“殿下。这些地方的确是人间仙境，而且人还都富裕。不过这个窦金宝却不能代表江南的百姓。他之所以积累了如此多的财富，很多都是非法所得呀。” 谷大用也附和道：“殿下。这个窦金宝罪大恶极。奴婢认为宝钞一事，他绝对是脱不了干系。” 朱厚照说道：“还是命人清点一下吧。账册与实物一定要对上。” 刘瑾、谷大用就组织大家开始进行清点。 这边尚未清点完毕，第二批财宝又运了过来。 朱厚照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获得如此多的财宝这件事上。他还是在思考着接下来的审讯。 从窦金宝的今日表现，朱厚照隐隐觉得他不是炸毁宝钞的幕后黑手。 理由就是窦金宝对朱厚照掌握的那些罪行直接认罪，但是对炸毁宝钞一事却坚决否认。 要知道朱厚照所掌握的窦金宝的那些罪行，合起来可要比炸毁宝钞一事，只大不小。 他既然都把那些事情认了，为什么独独不认炸毁宝钞一事呢。 当钟虎将窦府家眷全部送至府衙大牢后，就回来向朱厚照复命。并且把窦府人员举报的那些资料也都呈给了朱厚照。 朱厚照只是粗略地看了看，然后将审讯结果及想法告诉了钟虎。钟虎说道：“殿下。会不会是窦金宝的苦肉计呀。” “他这么做，可没什么道理呀。要知道就是咱们掌握的这些事情，就够他喝一壶的了。我刚才粗略地看了看，窦府人员所反映的问题，有很多还不是咱们掌握的。窦金宝没道理硬抗呀。可以说根本就没有意义。” 钟虎说道：“会不会他也是受人之托，做的这件事呢。为了不暴露幕后之人，他选择了死不承认，硬抗下去呢。” 朱厚照摇了摇头，当即否认道：“如果是受人之托，他完全可以承认是自己干的这件事。这样不就是把幕后之人保下来了嘛。加上炸毁宝钞一事，对他根本没有多大的影响。反正都已经这样了。” 正所谓，虱子多了不怕咬，债务多了不愁人。 第二百三十四章 范府惊现刀疤男 朱厚照连夜组织人对窦府的家眷、奴仆进行了一番审讯。 尤其是那些主动举报窦金宝的奴仆，成为了审讯的重点。 他们既然选择了“背叛”窦金宝，那么就会一直“背叛”下去。 可是，令朱厚照、钟虎等人颇感意外的是，这些人都没有听说窦金宝安排人炸毁宝钞。 折腾了大半夜，毫无进展。 难道真不是窦金宝所为。 第二日一早，王钦率人来到了苏州南园。 显然，王钦已经完成了案发现场的调查。 据王钦汇报，现场的十几具死尸，有的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那些面目清晰的，已经安排人进行追查，截止到目前，尚未收到确认身份的消息。 而这些人身上并没有有价值的物品，可以用来追查。 倒是在沿途追查时，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这些人是从苏州府方面而来。 原来在案发旁边的一个村子。这伙人曾经到村民家里喝水。听其口音，有几个人是苏州人，还有几个人应该是京城口音。 朱厚照一听，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这么办。将这几个人的画像在苏州府进行张贴，重金寻线索。另外，钟虎，你让窦府的人也看一看，是否认识这几个人。” 王钦和钟虎就下去忙去了。 而朱厚照则是前往苏州府衙查看宝钞兑换工作。 说来也巧，南京运往苏州的新一批宝钞正在一箱一箱往府衙搬运。 据负责押运的赵龙介绍，南京那边十分顺利地运到了苏州府码头。而自己率人押运至苏州城，也是一路畅通，没有遇到意外情况。 谷大用听了赵龙的介绍，就向朱厚照说道：“殿下。奴婢认为，炸毁宝钞一事，定然是窦家所为。” 朱厚照问道：“说说你的理由。” “咱们向苏州府运送宝钞，前后两次都遇到了袭击。可是咱们将窦家上下全部抓了起来。这最新的一次押运就这么顺利。这不就说明是窦家干的嘛。因为他们明面上的这些人都被咱们抓了起来。暗地里豢养的那些人群龙无首，也就没有进行行动。”谷大用信心十足地分析道。 还没等朱厚照说话，旁边的刘瑾不屑地看着谷大用，说道：“大用。如果是另有其人。那么对方完全可以利用窦家被抄，故意放过这次宝钞运输，让咱们误以为是窦家所为。这种可能也有吧。”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刘瑾说得没错。这种可能是存在的。不过大用说得也是有几分道理。先看看王钦、钟虎那边能否查到有价值的线索吧。” 朱厚照话音刚落，钟虎就急匆匆地从外边进来了。 见到朱厚照后，钟虎回道：“禀殿下。末将前往苏州府衙大牢让窦府的人查看了这些头像。真有人认出了其中一个人。” “哦？说来听听。” 钟虎继续说道：“据窦府那人所述，他曾经在范府见过这个人。当时他是奉窦金宝之命，前往范府送一笔款项。在范府内见过此人。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此人左脸颊那道伤疤。因此，他十分确定。” 朱厚照喃喃道：“在范府见过此人。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王钦请示道：“殿下。事不宜迟，就让末将前往范家，将范家家主捉拿过来，一审便知。” 朱厚照摇了摇头，说道：“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无论此人是不是范家的人，范家完全可以不承认。现在是死无对证。另外，窦府之人所说是真是假，还有待调查。万一他是想引发咱们与范家的冲突呢。这都不好说。” 范家在苏州，那可是传承了几百年。在此地拥有极高的威望和人脉。 没有确凿的证据，直接上门抓人。万一无法获得有效情报，那就被动了。 仅仅因为窦家的一个下人的口供，就贸然去范府抓人，实在是太过鲁莽。 王钦请示道：“那殿下。现在需要怎么做？” 朱厚照想了想，说道：“还是派人秘密监控范家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此人在范家出现过，那么定然还会有旁人认出来的。” 王钦等人出去后，选择回避的曹凤就进来了。 此时，这批宝钞已经全部卸完了。 曹凤说道：“殿下。有了这批宝钞，起码可以兑换五天。” 朱厚照听了，说道：“曹大人。咱们苏州需要兑换的宝钞，实在是太多了。我都有些担心制造宝钞的原材料跟不上了。” 曹凤知道朱厚照说的是玩笑话，就笑着说道：“殿下既然选择大力推行宝钞，对于宝钞的数量，以及原材料、工艺流程等自然早已盘算完毕。微臣相信殿下不会打无把握之仗的。” 朱厚照回道：“曹大人就不要再夸本宫了。对了。吴塔遇袭一案调查得怎么样了？” 曹凤回道：“殿下。现场可供调查的线索并不多。微臣从人、炸药、服装等几个方面安排人进行调查。现在依然没有得到有价值的反馈。” 朱厚照勉励道：“思路是对的。告诉下面继续调查。不要放过一丝线索，也不能刑讯逼供，逼打成招，冤枉人。” 曹凤自然知道朱厚照凡事都讲证据的理念。他当场表示，会亲自督促下面，全力进行调查，争取早日查清此次宝钞遇袭案。 对于曹凤的表态，朱厚照是满意的。 接下来，朱厚照就把王钦等人调查的进展情况向曹凤做了通报，然后说道：“曹大人。你在苏州府多年，对范家的情况要比我知道的多的多。你觉得第一次宝钞遇袭，与范家是否有瓜葛。” 朱厚照介绍的那些情况，令曹凤是胆战心惊。 在他看来，太子殿下既然把此事告诉了自己，那就说明太子殿下对这个范家已经有了怀疑。只是仅凭窦府一个家奴的供词，根本站不住脚。 而太子殿下最后问自己的那句话，绝不仅仅能用“是”或“否”，所能回答了的。 太子殿下的意思，应该是让自己凭借着对范家的了解，提供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想到这里，曹凤心中就有了打算。 第二百三十五章 曹凤为范家说话 面对朱厚照略有提示的问话，曹凤回道：“范家在我们苏州府，乃至江南地区都是一个大家族。几百年的传承，不仅令范家在官场上有着不小的力量，在民间的势力那也是不容小觑。尤其是产业十分众多，农田也有不少……” 听着曹凤在那里娓娓道来，朱厚照知道范家在苏州府，乃至江南地区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和影响力。 想要向范家问罪，必须拿出足够的证据，否则凭范家的影响力，必然会引发反抗。 如果别有用心的势力和人借此机会搞事情，那麻烦可就大了。 朱厚照问道：“范家既然势力这么大，产业这么多，那他必然会有违法之事吧。” 曹凤自然明白朱厚照的意思，他说道：“违法之事倒是有。不过范家对于官府发现的案子，那都是积极配合，该惩罚，就惩罚。该拿钱，就拿钱，绝不拖泥带水。去年清理冤假错案，就涉及到范家很多人。范家为此拿出了一大笔钱。” 朱厚照听了，说道：“态度好，固然是好。但是坏事做太多，那就不好了。虽然拿了一大笔钱，但是也说明范家的事不少呀。” 对此，曹凤也没有说什么。别说范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了。就是皇亲国戚，满朝文武的家里，谁能保证没有违法之事的发生。皇宫之中，就都是守法之人？ 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出来。 朱厚照见曹凤没有说话，就继续问道：“范家也做宝钞兑换生意。而且规模还比窦家大。如果我们推行新版宝钞，对他们的冲击那可不是用一个“大”字所能形容的。他们这门生意可以说，就彻底废了。曹大人认为，范家会不会为了这门生意，选择铤而走险，炸毁宝钞呢？” 曹凤听了，不由地一惊，他回道：“殿下。范家能够传承这么多年，良好的家风功不可没。以我对范家的了解，他们绝不敢做出如此之事的。” “你能为他们做担保？”朱厚照看着曹凤，笑着问道。 曹凤被朱厚照这个问话，搞得直冒冷汗，他苦笑道：“殿下。微臣只是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而已。至于担保，微臣还真没那个胆量进行担保。” 朱厚照继续说道：“既然你不能为其担保。那么本宫认为范家还是脱不了干系。” 曹凤明知道朱厚照的这番推理有漏洞，可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朱厚照好像看透了曹凤的心思，说道：“曹大人。你是不是认为本宫这番推理有漏洞呀。范家宝钞兑换这门生意做得最大，他们就敢炸毁宝钞。曹大人不敢为其担保，那么他们范家就与此事脱不了干系。这两个推论的确是有漏洞。因为不是唯一的推论。但是，再结合本宫的发现，或许曹大人就不这么认为了。” 紧接着，朱厚照就把炸毁宝钞之人曾在范府出现过一事告诉了曹凤。 曹凤听了，说道：“殿下。不是微臣为范家解释。而是微臣觉得，窦家之人的话，是真是假还有待商榷。另外，即便是那人真在窦家出现过，也并不能代表此事就是范家干的。有可能是炸毁宝钞那股势力与范家有来往。在苏州府，范家属于老字号了。而窦家则属于新崛起的势力。两家难免会产生冲突。而面对窦家的穷追猛打，主动挑事，范家始终是保持着谦谦君子的良好作风，这一点不仅是微臣，就是苏州府其他人也都是有目共睹的。作为有矛盾的两家人，所说的话，那就更值得推敲了。” 曹凤说得很有道理。 但是，朱厚照却说道：“曹大人所言极是。不过你说了那么多，并没有洗脱范家的嫌疑吧。本宫认为，对于范家，查，还是要查的。至于究竟是不是范家所为，咱们只能是看结果了。” 曹凤见朱厚照已经下定决心，就说道：“微臣一定全力配合。” 朱厚照说道：“曹大人。你还是先把前期涉及范家的冤假错案的卷宗送到我这里。我安排人进行重新审理，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曹凤领命而去。 朱厚照旁边的刘瑾见曹凤走了，就说道：“殿下。这个曹凤今日所说的。奴婢明显能感觉出来，他在为范家说好话。你和他说了这么多，就不怕他到范家通风报信。范家有所防备，那咱们的调查可就达不到预期效果了。” 朱厚照不以为意，说道：“曹凤剧不是那样的人。他是不会与范家狼狈为奸的。这一点大可放心。曹凤今日说得这些话，那都是从大局出发，并不是为范家说情。只要我们拿到证据，定然能够将范家予以惩处，而曹凤始终会站在我们这边的。当然了，我们如果冤枉了范家，曹凤也会为范家说话的。” 朱厚照十分清楚曹凤的性格。此人刚直不阿，不偏不倚。绝对是个做事公道的人。 谷大用问道：“殿下。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朱厚照回道：“还是先看一看曹凤送来的卷宗吧。看看从中能不能发现有用的线索。” 曹凤的效率十分快。也许他看出了朱厚照想快速查清此事的心理。当日临近傍晚之时，就亲自带着人将这些卷宗送来了。 手下人在办理卷宗交接。 朱厚照则笑着对曹凤说道：“曹大人。你这个效率，令本宫十分震惊呀。” 曹凤回道：“宝钞接连被炸。如果不尽快查处何人所为，定然会影响苏州府的宝钞兑换工作。微臣也想早日查清此事。” 朱厚照说道：“曹大人。眼下正是兑换宝钞的关键时期。你还是把重心放在此事上。至于调查幕后黑手，我会组织人进行调查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帮胆大包天之人既然敢做，那么就得受到应有的惩罚。不论对方是什么人，有多大的势力，本宫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听了太子朱厚照这番看似表明决心的话，曹凤隐隐地感觉到，那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要倒霉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第四份卷宗 既然曹凤这么快就把卷宗送来了。朱厚照就连夜组织人开始审理这些卷宗。 朱厚照自己也选了几个卷宗进行翻看。 这些卷宗都是朱厚照前来江南后，在苏州府开展冤假错案大排查时，所查处的案件。 虽然当时讲究从快从严处理，但是卷宗里所反映的案件处理，却是有理有据，公平公正。 朱厚照翻阅的前三份卷宗，都是趁人之危，强买农田的案件。最后都是将农田返还农民，并且按照赎罪则例缴纳了钱款。 倒是第四份卷宗引起了朱厚照的注意。 这个案子是这样的。范家有一个家奴负责宝钞的收购。此人前往扬州府收购宝钞，在扬州就看上了一个女子。可是女子家中并不同意。这人就利用当地的势力，强行逼迫此女嫁给他。此女在家人被威胁的情况下，只好从了。 这名家奴就将该女子带回了苏州。 该女子曾经到官府上告此事，可是却被无情地镇压了。 当官府贴出告示，受理百姓的冤假错案时，这名女子就将自己被迫嫁给范家家奴一事也进行了伸冤。 据卷宗记载，最后这名家奴受到了惩处，利用赎罪则例，缴纳了足够的钱款。而他所利用的官吏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朱厚照对于此案的判罚，以及最后的处理，并没有异议。他颇感兴趣的是，范家的家奴竟然到扬州府收集宝钞。 朱厚照就把钟虎叫到身边，说道：“你带着人去把这个名叫范春的范府家奴叫来，我有话要问他。” 范家的家奴并不全都住在范家宅子里。一些在外做事，并且有一定积蓄的家奴都在城里置办了宅子，自行居住。有些条件好的，还纳妾、买丫鬟，俨然是个土财主。 范春的家境虽然没有那么殷实，但是他也凭借着良好的沟通能力，为范家赚取了很多钱，自己也是积累了很多财富，算是一个中等富裕的家庭吧。 卷宗上面就有范春的家庭住址，因此钟虎并不费劲就来到了范春家里。 钟虎来得还真是时候，范春今日刚刚谈成了一笔买卖，下午才回的家。 范春刚躺下，就被钟虎闯了进来。 当钟虎亮明身份，范春吓了一跳。太子殿下深夜找自己，究竟是何事。自己自打去年被抓后，就收敛了许多。自己扪心自问，最近也没做坏事呀。 想归想，可是他的动作却不慢。急忙起身，在夫人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服，就出来面见钟虎。 钟虎也没有多说，直说太子相见范春。 范春就乖乖跟着钟虎等人前来南园面见朱厚照。 此时，天色已晚，可是南园却是灯火通明。因为大家正在查看曹凤奉朱厚照之命送来的那些卷宗。 朱厚照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范春，问道：“你就是范春？” “小的就是范春。” “知道本宫找你所为何事吗？”朱厚照问道。 范春恭敬地回道：“请殿下恕罪。小的真不知道殿下找小的什么事。” 朱厚照就说道：“本宫找你问几句话。希望你能实话实说。如果让本宫知道你在敷衍我、搪塞我，那就别怪本宫了。你将看不见明天早上的太阳。” 这番话彻底把范春吓到了。他知道，朱厚照杀了他，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范春连忙回道：“殿下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就好。本宫问你。你在范府负责收购宝钞。你除了在苏州府范围内做这件事，是否还到其他地区收购宝钞。” 范春回道：“殿下。咱们苏州府田赋重。商税也很多。而官员们的俸禄和赏金渐渐地就跟不上了。为了弥补宝钞缺口。我们就到周边的松江府、镇江府、扬州府等地收购宝钞，湖广、浙江、河南等地也去过，最远的还有京城那边。” 朱厚照听了，疑惑地问道：“你们收购宝钞，然后兑换给那些需要宝钞之人。这里面是有差价的。而你们就是赚的这个差价。可是到这么远的地方收购宝钞。如果量大的话，还有赚头。如果收购太少，刨掉来往的人吃马喂，那岂不是还得赔钱。” 范春解释道：“殿下。其实不仅我们看到了兑换宝钞的商机，各地的人也都看到了这里面有利可图。我们前往各地，可不是直接进行收购，而是联系当地的同行，从他们那里进行收购。只是经他们过一手，导致我们的利润少一些。不过也降低了我们收购的难度，减少了直接收购的费用。谈妥后，定期过去拿回宝钞即可。还是有利可图的。” 朱厚照点了点头，这帮人真是精打细算，都快算到骨头里了。 朱厚照说道：“湖广、河南有很多藩王，他们每年都会获得大量的宝钞赏赐。当地的官员、太监等人也会出手宝钞。南直隶、周边各省的宝钞量应该够你们使用了。为什么还要到遥远的京城进行收购宝钞呢。” 范春回道：“殿下。您说得很对。苏州府距离京城实在是太远了。当时家主让我们前往京城收购宝钞时，我们也有此疑问。不过家主表示，这也是无奈之举。是京城那边主动联系的范家。对方背景十分强大，范家也不好拒绝。好在对方十分有诚意，范家也能从中赚钱。” 京城的宝钞兑换商。 主动联系的范家。 这两条信息无疑是重磅信息。 朱厚照听了，问道：“那京城联系范家的究竟是谁？” 范春摇了摇头，回道：“殿下。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家主并没有派我去京城。” “派的是谁？” “范家二管家范德宗。” 朱厚照命人拿过来那几张炸毁宝钞之人的画像，问道：“这几个人你是否见过？” 范春逐个看过之后，如实回答道：“这两个人曾经来过范府。” 范春的话，可比窦府之人更有说服力。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主动上门的范徵勋 范春指认出来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人就是那名左脸有刀疤之人。 王钦、钟虎等人认为，这个时候就可以到范府讯问此事了。 朱厚照虽然感觉到还是欠点火候，不过去范府看看也无妨。 于是朱厚照当即决定，明日上午就去范府走一趟。 已经折腾了一天一宿，朱厚照就安排众人下去休息了。 他自己也累得够呛。 直到日上三竿，朱厚照才起来。他的确是累坏了。 可是当朱厚照在刘瑾等人伺候下吃早饭的时候，侍卫来报，范徵勋求见。 自己一会儿就要去找他，他竟然主动送上门来。 朱厚照吩咐道：“让他到厅里等着我吧。” 吩咐完，朱厚照就继续有限地吃着早餐。他并没有因为范徵勋的到来，而加快吃饭的速度。 显然，朱厚照想晾晾这个范徵勋。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虽然证据有些不足。不过即便是范家不是幕后黑手，也与宝钞被炸一事脱不了干系。 吃饱了之后，拍了拍鼓起的肚子，朱厚照带着人前去见这位苏州范氏家族的家主，范徵勋。 范徵勋见朱厚照进来了，急忙站起身来，向朱厚照行礼。 朱厚照笑着对范徵勋说道：“本宫本来想去见见范老板的。可是到了苏州，事务繁重，没时间呀。还望范老板见谅。” 范徵勋忙说道：“殿下言重了。您为我们江南百姓操碎了心。感谢您还来不及呢。至于我，就是一个普通百姓而已。那里承受得起殿下的拜访呀。要见，也是我来见您。” “南园非常不错。范老板将这么好的园子让给本宫居住。感谢是必须的。”朱厚照说道。 范徵勋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说道：“殿下能够入住南园。那是我们范家的福分。殿下如果哪里有不满意的地方，我可以立刻安排人改。” 朱厚照摆了摆手，说道：“范老板客气了。都非常好。本宫非常满意。范老板来找我，不会是只是问我住的怎么样吧。” 范徵勋前来拜访朱厚照，显然是有事。 朱厚照既然主动问起，范徵勋自然不能藏着掖着了。他说道：“我这次前来拜访殿下。是来请罪的。” “请罪？”朱厚照疑惑地说道，“范老板这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搞得我是一头雾水。” 范徵勋叹了口气，说道：“殿下。我受人蛊惑，一时糊涂，参与了炸毁宝钞一事。这几日我是如坐针毡，寝食难安。思来想去，决定前来向殿下请罪。请殿下责罚。” 这番话把朱厚照震得够呛。自己这几日一番调查，甚是艰难，没有想到竟然有人主动投案。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朱厚照问道：“南京运往苏州府两次炸毁宝钞，都是你们范家所为？” 范徵勋回道：“我们家参与了。主意不是我们出的。” 旁边的刘瑾冷笑道：“做了就是做了。只要做了，那就是重罪，推卸责任有什么意义。” 范徵勋跪在那里，并没有反驳。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只能是保持沉默，或许还能让太子对范家网开一面。 太子殿下亲自押运宝钞到苏州，他是知道的。 太子正在调查炸毁宝钞一事，他是知道的。 窦家被抄，他是知道的。 今日一早，范春的家眷前往范府求救，范春昨夜被抓，他是知道的。 而派人到官府打探，昨夜官府并没有抓捕范春的行动。范徵勋的第一反应就是，范春定然是被太子抓去了。 范春是负责收购宝钞的，掌握很多信息。他的被抓，彻底击溃了范徵勋的侥幸心理。 这也是压垮范徵勋，令其决定前来投案的最后一根稻草。 朱厚照看着范徵勋，说道：“范徵勋。既然你主动认罪，本宫希望你能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不要有任何隐瞒。或许我会放你一马。” 说完，朱厚照就命人进行记录，然后让范徵勋开始供述。 据范徵勋交代。自打范家做起了宝钞兑换生意，这门买卖是越做越大。 可是苏州府当地的宝钞渐渐无法满足百姓缴税所需。 为此，范家经过商议决定向周边各州府收购宝钞。 正如范春所言，收购宝钞的范围也是越来越大。湖广、浙江等地也都陆续成为范家收购宝钞的地方。 苏州作为江南地区最为发达的商业都市，宝钞使用量自然要比其他地方多很多。 而范家凭借着人脉、信誉等优势，坐上了苏州府宝钞兑换业务的第一把交易。 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范家的这个信息也通过大运河传到了京城。 这引起了京城同行的主意。 而前来洽谈业务之人，竟然是安远侯府的人。 朱厚照听到这里，眉头不由地一皱，问道：“你确定是安远侯府主动找你们洽谈宝钞业务，不会是有人打着安远侯府的旗号前来欺骗你们吧。” 范徵勋回道：“殿下所言极是。面对来人，我也是有所怀疑。但是我派人与来人前往京城洽谈此事。对方的确是安远侯府。而且从外围调查，安远侯府的确在京城做宝钞兑换生意。” 朱厚照笑着说道：“你派去的，应该是范府二管家范德宗吧。” 范徵勋听了，不由地一惊，不由自主地问道：“殿下都知道了？” 朱厚照笑而不语。旁边的刘瑾呵斥道：“大胆。你有什么资格问太子殿下。还是乖乖供认吧。” 范徵勋此时不由地佩服起自己了。自己主动前来请罪，是多么的明智之举呀。要是让太子主动找上门来，那就十分被动了。窦金宝的下场，也许就是自己的下场。 也许范徵勋并不知道，他哪怕再犹豫一下，没有来南园。朱厚照今日就会去范府找他。 范德宗没有令范徵勋失望。到了京城，与安远侯府之人顺利谈妥了宝钞生意。 安远侯府负责在京城收购宝钞，然后将宝钞卖给范家。 而连接南北的京杭大运河，无疑为双方的合作提供了便利。 范家的生意很多，自然也包括与京城方面的生意。 而范家可以利用向京城贩卖商品的船只，将从安远侯府购买的宝钞运回苏州，卖给那些需要宝钞的百姓。 双方的宝钞生意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来自京城的合作伙伴 范家与京城安远侯府的宝钞生意，自打双方开展后，就进入到了快速发展的通道。 京城的王公大臣、皇亲国戚等获得的宝钞非常多。安远侯府收集起来并不费劲，在通过京杭大运河，运往苏州的范家，兑换成银两。 这条生意链就这么进行着。 直到被京城传来的一个消息所打破。那就是太子朱厚照打算重新发行新版宝钞。而弘治皇帝同意了太子朱厚照的建议，并让其到江南推行。 范徵勋得到这个消息后，并没有在意。他和大家的想法一样，那就是推行新版宝钞，会像明初那样，越来越不值钱，最后成为“鸡肋”。 宝钞生意依旧是做得风生水起。 可是，太子朱厚照在南京、应天府、镇江府等地推行新版宝钞，不仅推行速度非常快，而且还未出现贬值的迹象。这令范徵勋感受到了危险正一步步向自己逼近。 太子推行宝钞成功，就会让目前范家的宝钞兑换业务彻底关门。 范徵勋作为范家的家主，自然明白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 对方可是当今大明的皇太子。自己一个地方家族怎么能够撼动。双方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连对手都称不上。因为范家根本就不配。 因此，为了家族的健康发展，范徵勋只能是能做一日兑换生意，就做一日兑换生意。什么时候太子殿下在苏州府推行新版宝钞，那自己就将这门生意关了就是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 范徵勋这么想，可是安远侯却不这么认为。 安远侯府自打与太子产生冲突，不仅赔了大量的钱财和良田，而且还把酒楼送给了太子。薪炭行也被太子收购。 现在，好端端的宝钞兑换生意，在不久的将来就会被太子给整关门了。 安远侯柳景岂能坐以待毙。 在他看来，太子如果在江南成功发行新版宝钞，那么下一步在整个大明进行推行，那是势在必行。 而现在正是太子在江南推行宝钞的关键时期，如果能够让其推进失败，那就会恢复到目前的状态。 自己的宝钞兑换生意也就可以继续进行了。 于是，安远侯柳景就安排死士秘密前往江南，与范家合作，破坏太子朱厚照的推行宝钞计划。 当安远侯府的死士来到苏州时，朱厚照已经开始在苏州进行宝钞推行了。 安远侯的死士并没有直接联系范徵勋，而是找到了暂时在范府避难的黄三等人。 黄三等人自打在京城袭击了太子位于惜薪司西厂的蜂窝煤基地，就逃出了京城。 为了躲避锦衣卫的追查，他们选择了远遁江南，最后住进了与安远侯府有业务往来的苏州范家。 范徵勋自然不知道这几位在京城犯的大事。他见黄三等人武艺高强，留在身边，或许还能为自己做些事情。作为生意人，与各方势力都有来往，而自身的安全问题，尤为重要。 范家也招募了很多武师、护院、保镖、打手。到了这种层次，这些是必须的。 黄三等人想找个落脚点，而范徵勋则想要几个金牌打手，双方可以说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罢了。 这帮安远侯府的死士找到黄三，说明来意。 黄三将他们安顿了下来，就去找范徵勋商量此事。 虽然黄三打出了安远侯柳景的旗号，说明了来意，可是范徵勋却没有立即答应，只是表示会考虑此事的。 黄三只能是等候范徵勋的回信。 可是左等右等，范徵勋始终是没有下定决心。毕竟面对的是太子朱厚照。 期间，黄三找过两次范徵勋。可是都被范徵勋几句话就给打发了。 黄三心中有气，可是并不敢造次，毕竟这里是人家范家的地盘。 他在苏州待的这段时间，深深感受到了范家的实力和影响力，不愧是传承几百年的望族。 随着苏州府推行宝钞的不断深入，范家的宝钞兑换生意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黄三再次找到范徵勋，范徵勋就有些动心了。他问道：“你准备怎么干？” 黄三说道：“苏州经济发达，兑换新式宝钞，需要大量的新式宝钞。而新式宝钞是在南京生产的。如果我们将运往苏州的宝钞毁掉。那么苏州这边的宝钞兑换工作就会陷入停滞。这无疑会打击大家对新式宝钞的信心。咱们干几票，就能达到预期效果。到那时大家都不配合兑换，岂不是可以让新式宝钞推行陷入停滞。其他各州府也都有宝钞兑换的商人。他们也会采取措施，绝不会坐以待毙。只要我们大家都这么做，太子的宝钞推行工作，就会陷入失败。” 范徵勋听了，说道：“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就去办吧。我会配合你们的，咱们丑话说在前面，范家只是配合你们，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可是此事是你们来做，我们不会出人的。” 黄三暗骂一句老狐狸，但是面上却说道：“这种脏活累活自然是我们来做，范老板做好后勤即可。情报、所需物资，能够及时给我们就可以了。” 对于黄三的回答，范徵勋还是非常满意的。 凭借着家族的情报网，很快就获得了南京运往苏州的宝钞运输路线。 至于黄三所提出的炸药、武器等东西，范徵勋也是想方设法予以解决。 过不多久，范徵勋就听说了，南京运往苏州的宝钞船被炸，宝钞几乎全部被毁。 范徵勋知道，黄三他们得手了。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黄三在这次袭击中牺牲了。而那些逃走的死士并没有联系范家。 太子亲自押运的那次，在吴塔遇袭，范徵勋第一反应就是，定然还是黄三他们所为。 既然黄三他们没有再来找范家，说明他们也是担心被抓，藏匿了起来，伺机而动。 他们不再与范家有任何瓜葛，范徵勋也就松了一口气。 此事就当做没有发生一样。 可是范徵勋自欺欺人的想法，很快就被现实所打破。 先是窦家被太子查抄。接着就是范府负责收购宝钞的家奴范春被抓。 范徵勋知道，此时如果不马上去找太子殿下认罪，让太子殿下找上门来，那范家就将是灭顶之灾。 第二百三十九章 对牛弹琴 范徵勋最后说道：“殿下。虽然是黄三等人主动找的我，而且是他们策划的袭击，但是我也参与其中，为他们提供了情报、炸药等东西。还请殿下责罚。” 朱厚照问道：“第二次宝钞被炸，也是黄三那帮人所为吗？” 范徵勋回道：“虽然黄三在第一次袭击后，没有再联系我们范家，可是第二次袭击所使用的的炸药、以及他们说采取的策略，都与第一次无异。所以我认为应该也是他们所为。” 朱厚照点了点头，从两处案发现场调查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一伙人所为。 范家虽然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在两次宝钞被炸事件中，只是从犯而已。 范徵勋能够嗅到危险，及时前来请罪。这一点就令朱厚照颇为佩服。 这个敏锐的洞察力，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既然范徵勋能够主动前来认罪，朱厚照还是想放范家一马的。 想到这里，朱厚照说道：“范老板。你主动认罪，这是好事。念在你们范家这么些年所作所为，本宫可以放你一马。但是你协助黄三等人炸毁宝钞，还是得惩处的。” 范徵勋听了，大喜，忙回道：“殿下。规矩我都懂。是按赎罪则例进行惩处吗？” 朱厚照没好气地说道：“莫非范老板想入狱服刑？” 范徵勋脸色大变，说道：“不。不。不。我还是觉得赎罪则例适用我。” 朱厚照命刘瑾拿来了一本卷宗，说道：“去年调查冤假错案，你们范家涉及一些。当时都进行了处理。可是这才不到一年的时间，你们范家可是又有一些人犯了案子。你还是看看吧。” 范徵勋接过来刘瑾递过来的卷宗，从头到尾看完后，回道：“殿下放心。这些胆大妄为之徒，我回去一定严惩。殿下是让他们入狱，还是赎罪，都可以。” 朱厚照说道：“范老板。本宫希望你不要认为有钱能使鬼推磨。出了问题，拿钱摆平就是了。大明虽然有赎罪则例。我在前期在南直隶也是使用了赎罪则例，可是那也是权宜之计。为了给各级衙门提供涨工钱的资金。在我看来，你还是好好约束一下家族里的那些人吧。不以恶小而为之，不以善小而不为。做不到防微杜渐，那是要出大问题的。你如果不处理，别人会帮你处理的。” 朱厚照所说的这番话，范徵勋是举双手赞同的。只是范家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不仅分支众多，而且各房之间也有矛盾。至于下面的家奴、仆人非常多，想要好好管理，那绝对是痴心妄想。 可是这些话，又岂能与面前的太子说呢。 范徵勋只能是回道：“多谢殿下提醒，我一定约束好范府之人。” 朱厚照最后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们范家传承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代。几乎是代代出英才。尤其是范文正公，本宫十分钦佩。希望你们范家能够继续传承下去。” 范徵勋听了，面色沉重。内心也十分惶恐。若不是太子对范家网开一面，范家必定会遭到太子的打击。 虽然不至于像窦家那样被抄家，可是受族内违法之人所累，定然是实力大损。 该谈的，都谈了。接下来就是根据掌握的范府之人违法行为，根据赎罪则例测算需要上交的赎金。 可是，当范徵勋向朱厚照告退之时，朱厚照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安远侯府派来的那批死士，以及前期的黄三等人。 朱厚照问道：“范老板。这些人先后两次炸毁宝钞。严重影响了苏州府的宝钞推行进度。他们如果联系你，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范徵勋岂能听不出朱厚照话里的意思，当即表示会马上通知太子殿下的。 朱厚照听了，就摆摆手，示意范徵勋告退。 范徵勋就告辞了。 说来也巧。当天傍晚时分，安远侯府的死士就来府上找范徵勋。 如果是在前去太子那里认罪之前，范徵勋会有各种理由拒绝与他们见面。 可是刚刚获得太子的原谅，并且太子朱厚照最后还特意点了自己一下。 所以范徵勋只能是命人将前来联系的安远侯府死士请进来。同时安排人通知太子朱厚照。 范徵勋安排妥当之后，又故意拖延了一小会儿，就出来见这名死士了。 对方没有自我介绍，范徵勋也没有主动问起。对于死士，范徵勋还是有所了解。有些死士都是孤儿，被府上收养。府里从小对其进行培养。有的死士只有一个代号，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 范徵勋问道：“黄三怎么没来？” “黄三已经死了。”那人冷冷地说道。 范徵勋虽然已经得知黄三已死，依旧是装作惊讶之色，说道：“黄三死了？真是太可惜了。我还打算聘他当我的保镖呢。那你来找我，还是为了袭击太子的宝钞吧。” 那人回道：“不错。在苏州府就得仰仗范老板了。” 范徵勋说道：“你们真是艺高人胆大，接连两次向太子的宝钞下手。现在官府那边查得非常厉害，你们可得注意安全呀。你前来我府上有没有人跟踪。” 范徵勋故意表现出来自己有些自私的一面，也是为了麻痹对方。 那人听了，说道：“范老板大可放心。我绝不会把官府之人引到范府，给范老板添麻烦的。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说来听听。不过我事先言明。当时与黄三谈的条件，依然有效。需要什么东西，可以提供。人手就免了吧。”范徵勋率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经过两次袭击，虽然成功了一次，但是己方人员损伤也是很多。 这名死士自然知道范徵勋与黄三当时谈的条件，他也知道自己是绝对不会从范府得到人手支援的。他说道：“希望范老板能为我们再提供一批炸药。” 范徵勋听了，说道：“提供炸药，没有问题。只是需要时间。毕竟这种东西，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需要通过黑市，炸药可是官府严密监控的东西。你们袭击宝钞之事，我也听说了。你们使用这种袭击方式，实在是损失太大了。” 死士没有在意，说道：“为了阻止太子的宝钞推行计划，我们在所不惜。” 范徵勋知道，自己这是对牛弹琴。 第二百四十章 三个方向 范徵勋与那名死士约定，三日后到范府取炸药。这名死士就离开了。 范徵勋原以为太子会安排人将这名死士擒获，他也安排人密切关注府外的情况，可是范府外边一直平静，始终没有出现打斗。 当朱厚照得到范府送来的情报时，王钦、钟虎、赵龙等人纷纷请缨，率人前去捉拿这名死士。可是却被朱厚照否决了。 朱厚照说道：“对方是死士，咱们贸然出手，这名死士宁死不详，那么其余人员将会继续破坏我们的宝钞推行计划。咱们总不能把精力都放在这件事情上吧。钟虎，你带两个人前往范府，跟踪那名死士，找到他们藏匿的地方，然后咱们将其一网打尽。王钦，你组织好人等候钟虎的情报。” 钟虎和王钦领命而去。 刘瑾建议道：“殿下。范徵勋与京城的安远侯合作倒卖宝钞。作为生意伙伴，范徵勋的供词可信度极高。咱们只需向皇上上奏此事，还怕安远侯能够逃了不成。至于这些死士，也是顺手就能解决的事情。” 朱厚照也考虑过直接向京城反馈。可是一来将情况送到京城需要耗费很多日。另外，朝中也不会仅听自己的一面之词。安远侯必然会矢口否认。而范徵勋这个重要的人证则必然会被要求送到京城。这一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对于安远侯的调查就会陷入停滞。即便是弘治皇帝明知道是安远侯所为，又能如何。顶多是削爵禁足而已。 对于几次与自己产生冲突的安远侯，朱厚照只能是把这笔账记下。待回到京城后，再找他算账。 朱厚照解释道：“时间上不允许。这伙人既然在第二次袭击失败了，岂能甘心。他们定然会继续谋划炸毁宝钞的。我们现在要解决的是这伙人炸毁宝钞一事，至于安远侯，那得等到回到京城后再与他算账。” 朱厚照在南园等待着王钦、钟虎等人的消息。 可是钟虎却带回来一个坏消息。当钟虎三人来到范府外时，那名死士尚未离开。 可是当这名死士从范府的角门出来后，在苏州城内三转两转就把钟虎三人甩掉了。显然，此人反侦察能力极强。 至于这名死士前往范府究竟是做什么，范徵勋已经派人来到南园向朱厚照做了汇报。 面对钟虎的请罪，朱厚照并没有生气，而是笑着说道：“范徵勋不是说，他们想让范家给他们提供一批炸药嘛。显然是要继续炸毁宝钞。布下天罗地网，三日后再进行跟踪就是了。” 王钦说道：“殿下。此人既然把钟虎甩掉了。说明他已经发现有人跟踪了。那三日后他还会来吗？” 朱厚照说道：“此人作为死士，除了小心谨慎、武艺高强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心高气傲。如果他发现了钟虎的跟踪，必然会到狭小的胡同，将钟虎击杀。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在我看来，他应该是事先制定好的正常的行进路线。无论有没有人跟踪，他都会这么走。干他们这行的，又怎么会像普通百姓那样，两点成一线呢。” 钟虎表态道：“殿下。下次就让我继续跟踪吧。我一定完成任务。” 朱厚照原打算让王钦和赵龙二人前往，可是钟虎这么说了，他又不好拒绝。否则定然会让钟虎认为，太子对他的能力已经产生了怀疑。这势必会影响到钟虎的工作热情。 朱厚照勉励道：“钟虎。我相信你能够吸取经验，完成跟踪任务。大家下去好好准备吧。” 虽然还有三天，可是为了能够不把人跟丢，防止再次出现上次跟丢的情况。王钦、钟虎、赵龙等人带着人走访了以范府为中心的周边各个胡同。并且制定了一些备选跟踪方案。 目的只有一个，防止跟丢人，找出对方的藏匿之地。 三日之期很快就到了。 钟虎等人早早地进入到了预定地点。只待对方前来范府拿炸药。 可是从上午等到了下午，对方依旧是没有出现。显然这帮人打算晚上前来范府取炸药。 也许对方也担心会被人发现。 张灯时分，就有一个黑衣人，秘密来到了范府的角门。这都在钟虎等人的严密监控之下。 敲了角门，里面有人打开了角门，这名黑衣人就进入了范府。 过了好一会儿，这名黑衣人就背着一个包裹，又从角门出来了。他向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就迅速向胡同北面走去。 钟虎一挥手，就有两人跟了上去。而钟虎则是在范府胡同对面的宅子上向北面奔去。 夜晚，有夜晚的好处。 黑衣人可以利用黑夜降低自己被发现的几率。而钟虎等人则不用像白天那样考虑路上川流不息的行人。 这名黑衣人并没有一直往北走，而是东转西转，显然是在防止有人跟踪。 钟虎这边早已料到对方依旧会这么做，不仅跟踪的人既要防止跟丢了，又要防止被对方发现，而且还得做好跟踪之人的衔接。 事先，钟虎等人已经将苏州府划分成了二十几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人负责跟踪。这么做，就是为了防止跟丢了。 现在看来，效果非常好。 可是那名黑衣人不愧是老手，在如此严密的跟踪之下，竟然又被跟丢了。 朱厚照在南园等候着消息。黑衣人进范府、从范府出来，钟虎等人跟踪，消息源源不断传到了南园。 可是当又跟丢了的消息传到南园。朱厚照不淡定了。 这么多人竟然也能跟丢。 朱厚照当即决定，前往现场，实地查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时候听别人说，和在现场看，绝对是不一样的。 朱厚照来到了城北的一个胡同口。这里就是最后跟丢的地方。 钟虎看着面沉似海的朱厚照，说道：“殿下……” 朱厚照一摆手，问道：“当时此人是从哪个方向到达这个胡同的？” 钟虎回道：“他是从南面过来的。我们跟踪的人为了防止被对方发现，并没有跟得太近。当来到这个四面相同的胡同口时，却发现此人不见了。” 朱厚照站在这个胡同口，看着其他三个方向，陷入了沉思。 第二百四十一章 查清了 此人是从南边这个胡同出来的。这个路口就可以排除了。 其他三个方向，都是极有可能的。 朱厚照再次询问了跟踪人员与这名黑衣人的距离，经过测算，当跟踪人员来到路口是，黑衣人有足够的时间在其他三个方向进入其他胡同。 换句话说，跟踪人员到达路口后，看不见此人也是非常正常的。 更令朱厚照感到疑惑的是，这三个方向的前方，都有己方的人事先埋伏在那里，可是却没有发现对方的行踪。 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莫非此人会遁地术？ 朱厚照问道：“这三个方向负责跟踪的人员距离这里多远？” 钟虎回道：“也就三百多米，不到四百米。” 朱厚照想了想，说道：“马上调集人马。从咱们这里到三个方向跟踪人员所处位置之间的整片区域围起来。挨家挨户地给我搜。我怀疑他们的藏匿之处就在这片区域里。搜查的理由就是，今晚有人到府衙盗取宝钞，逃了出来。” 钟虎等人立刻前去调人。 旁边的王钦说道：“殿下。这些人有这个胆子，竟然敢藏在城里。他们就不怕被发现吗？” “越是最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这些人艺高人胆大。他们这么想，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另外，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此人傍晚前去范府取炸药。这个时候根本就出不了城。他们绝对是在城里有藏匿地点，至于是他们所有人在这里，还是这里只是一个临时落脚点，只有查过了才知道。”朱厚照说道。 王钦听了，说道：“那我们接下来的挨家挨户的搜索，应该能有发现。” 人员很快就调集完毕，朱厚照嘱咐大家一定要随机应变，切不可莽撞。对方手里可是有炸药的。 大家按照钟虎的分配开始在这片区域挨家挨户地进行搜查。 过了一段时间，就听见不远处的一户人家处发生了打斗。响箭也是划破了长空，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朱厚照当即率领身边众人前往事发地。 当来到胡同里的一户人家门口时，外边已经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里面空间有些狭小，打斗还没有结束。 朱厚照让身边的王钦带人前去支援，速战速决。 而朱厚照想要上前，却被旁边的赵龙拦住了，他说道：“殿下。这帮人都是亡命徒。如果他们引爆了炸药，那就危险了。您还是在此处等候里面的消息吧。” 赵龙说得很有道理，朱厚照只能是耐心地在胡同外等候着。 又过了一会儿，里面的战斗结束了。原本以为的爆炸并没有出现。 这时，王钦派人过来通知，可以过去了。 朱厚照在一众侍卫的保护下，就来到了这处宅院。 这就是一座普通的宅子，可是一到院门处，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朱厚照不由地皱了皱眉。 他抬腿迈进宅院，看到了院子里躺着几个人。还有两人被五花大绑。 王钦说道：“殿下。这里果然是这些人测巢穴。咱们的人敲门亮明身份，可是屋内迟迟不开门。就感觉这家十分可疑。于是就调集人手撞开了门。没有想到这些人早有准备，都亮出了武器。这就打了起来。对方武艺高强，咱们仗着人多。可是只抓住了两个活口，其他歹人或被杀，或自杀。咱们也损失了二十几人。” 损失的确有些大。不过好在将这些人都拿下了。 朱厚照还有一点疑惑，就问道：“他们不是刚刚在范家取得了炸药嘛。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为什么不使用炸药。” 王钦笑着回道：“这还得感谢范老板。这帮人是要使用炸药的。可惜点燃了炸药，扔了出来，把我们吓了一跳，但是迟迟没有爆炸。我刚才切开了一管炸药。发现里面竟然是细沙，而不是火药。” 朱厚照听了，哈哈大笑，说道：“这个范徵勋脑袋还是非常聪明的。做得好。” 接着，朱厚照命王钦立刻将这两个活口押回去，进行审讯。同时将他们的这处藏匿地点进行仔细搜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王钦就带着人押解着这两名活口返回南园。而钟虎则带着人对这处宅院进行了地毯式搜寻。 可惜，并没有什么重大发现。 对于此处宅子究竟是谁的，朱厚照命赵龙明日一早就前往衙门和左邻右舍问一下。 这次行动，找到了对方在城里的藏匿之处，而且还将对方一网打尽，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如果能在两名俘虏口中获得一些有价值的情报，那就更加完美了。 经过连夜的审讯，第二日一早，王钦就来向朱厚照汇报。 经过一夜的审讯，这两个人没有熬过大刑，先后选择了招供。 这两人都是前期跟随黄三来到苏州府避难的。那些死士的确是安远侯府派来的。 长江上的炸毁宝钞，以及朱厚照亲自押运那次，在吴塔遇袭，都是他们做的。 而他们之所以这么做，那是奉安远侯的命令，阻挠太子殿下推行宝钞。 除了这些，这两人还供述了以前做的一些坏事。 令朱厚照非常感兴趣的一个案子，就是自己在京城大力销售蜂窝煤时，惜薪司西厂蜂窝煤制造基地的那次爆炸案，就是黄三奉安远侯之命，率人进行的袭击。事成之后，他们按照安远侯的意思，第二日一早逃离的京城，最后到达苏州府，在范家藏了起来。 朱厚照笑着说道：“真没有想到，查处两起炸毁宝钞案，意外把京城蜂窝煤制造基地爆炸案一并给破了。” 王钦恭敬地说道：“殿下。这个安远侯一而再，再而三地与殿下作对。现在是证据确凿。只需上奏朝廷。皇上定然会给殿下一个交代的。” 朱厚照摇了摇头，说道：“安远侯这笔账，咱们暂且给他记下。只要是他做的，逃也逃不掉。迟早要跟他算总账。向将这两人好好关押。咱们还是先把手头工作做好吧。至于对付安远侯，不着急。慢慢来。” 苏州府宝钞接连被炸的凶手被连根拔起。至于幕后黑手安远侯，待回到京城再处置。 眼下最为关键的是加速推进南直隶各府的宝钞推行工作。 因为随着浙江那边各项改革的不断推进。扩大种植桑树，稳步发行宝钞等工作也即将开始。 第二百四十二章 浙江流民回迁 解决了安远侯府派往苏州破坏宝钞发行的这些人，令苏州宝钞兑换工作转危为安。 扬州府、淮安府等地的宝钞兑换也都在稳步推进当中。 在朱厚照看来，只要保证宝钞购买力稳定，南直隶的宝钞推行不会有大的波折。类似于苏州府出现的炸毁宝钞事件，那也是极特殊的个案。敢于公然与自己作对的人，放眼整个大明并不多。 当朱厚照返回南京时，王守仁来报，南京的几家钱庄老板尤见泰、秦居仁等人陆续找到自己，希望能够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王守仁并没有立即回复，只是向他们表示，太子前往苏州府，待太子回到南京后，会向太子汇报此事。 朱厚照听了，知道这几家钱庄想明白了，继续这样对抗下去，吃亏的是他们。 他问道：“伯安。你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处置？” 王守仁回道：“对着几家钱庄。无论是将其打倒闭，还是令其臣服，都是可以的。现在主动权在咱们手中。就看殿下想用那种方式了？” “你认为哪种比较好？” 王守仁说道：“微臣觉得还是令其臣服比较好。南京城的贸易规模会越来越大。这些钱庄能够起到为商人提供资金的作用。虽然咱们也有钱庄。可是只有咱们一家来做，对整个行业是非常不利的。” 真没有想到王守仁竟然都能考虑到垄断带来的危害。 朱厚照笑着说道：“伯安所言极是。就按你的意思办吧。告诉这几家钱庄。奉公守法，本宫绝不会为难他们。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希望他们能够按照规矩经营，切不可贪图利益，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如果让本宫知道了，决不轻饶。另外，把存入这几家钱庄的钱都撤回来吧。但是利息必须给，就按存款时间算。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点惩罚吧。” 王守仁就按照朱厚照的意思去找这几家钱庄传达太子的意思。 朱厚照解决了此事，就开始查看刚刚送来的情报。 他现在尤为关注浙江方面的情况。 在孙需、林符、朱钦等官员的大力支持下，朱厚照派往浙江的这些人按部就班地开展各项改革工作。 王鸿儒无论是审案能力，还是审案速度，那都是绝对的第一名。 整个杭州府仅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把百姓提出的冤假错案审理完毕。 通过对牵扯到的官府中人、地方豪绅，都进行了惩处。这里面还是以赎罪则例为主。毕竟接下来的涨工钱，需要使用这部分资金。 在王鸿儒审案期间，杭州府的清冗员工作就已经开展了。由于有孙需坐镇，大力支持，再加上杨孟瑛以身作则，杜绝说情，并且放出话来，谁胆敢徇私枉法，不按规矩甄别冗员，从重惩罚。 各州县哪敢弄虚作假。 再有王鸿儒的手下进行复核。冗员清理工作开展得非常顺利。 至于涨工钱。赎罪之钱到位后，即可进行发放。哪个级别，哪个位置的官吏张多少钱，南直隶涨工钱的标准，直接拿来用，就可以了。 王鸿儒曾向太子朱厚照建议。在涨工钱时，顺道进行宝钞发行。 这个提议，被朱厚照给否定了。一来，这么做。宝钞的发行量根本供应不上。不仅仅是制造宝钞的能力，就是原材料也是跟不上呀。 二来。接下来的重头戏是清查人口、丈量土地以及兴修水利。这三件事如果做不好。直接影响杭州府的发展。 因此，朱厚照再给王鸿儒的回信中，特意强调了这三件事的重要性。 当然了，做好了这三件事。将会为后边的种植杂交水稻、扩大桑田面积、推行宝钞、发展商业等工作打下坚实的基础。 王鸿儒自然明白朱厚照的意思。 他按照朱厚照的意思开始组织人开展人口清查和丈量土地。至于兴修水利，自然有大明江南集团的人来做。这就不需要他操心了。 其实，在审理冤假错案时，就涉及到土地问题。但是也仅仅是涉及其中的一部分。 对于大规模的丈量土地和清查人口，不仅涉及每一个州县，而且牵扯面极广。 不过好在各级衙门的官吏都已清理完毕。留下的这些又都涨了工钱。正是士气正旺的时候。 再加上那些地主豪绅，有些在审理冤假错案时，就被处理过。 对于杭州府开展的丈量土地以及人口清查，自然是没有遇到阻力，进展非常迅速。 对于浙江的人口问题，朱厚照除了让浙江方面严查大户人家藏匿、瞒报的情况之外，还命南直隶各府对辖区内的来自浙江的流民进行了一番开导。 希望他们能够返回家乡，继续建设家乡。 当然了，为了能够让他们返回家乡，朱厚照也是下了大本钱。 不仅承诺将他们被霸占的土地还给他们。而且还给他们回家的盘缠。 最为重要的是，朱厚照还承诺，只要他们回去，就给他们耕牛、种地的工具、半年的口粮，以及三两银子，作为日常开销。 如此丰厚的条件，自然令南直隶，尤其是应天府的一些浙江籍的流民选择了返回家乡。 中国人都讲究落叶归根。背井离乡，那也是生活所迫。在家乡待得好好的，谁闲着没事愿意到外地，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呀。 当然了，浙江籍流民返回浙江，绝不是你想走就走的。那也是制定了一个非常详细的流程的。 身在南直隶的浙江籍流民打算返回浙江老家，首先得到当地的衙门进行登记。家有几口人、名字都叫什么。老家是浙江哪里的。准备什么时候回家，等信息。 而各州县衙门会将信息每五日一汇总，制作两份传递单，一份送往所在府衙，一份送往浙江布政使司。 当地的府衙会根据下边个州县送来的传递单，向各地拨付粮食和银两，同时将传递表向南京报送。当然了，在浙江籍流民在当地的县衙登记时，县衙会当场为其支付盘缠、口粮以及那三两银子的。 南京方面接到各地送来的传递表进行汇总，向浙江方面运送耕牛和种地工具。 南直隶的各级衙门经过前期清冗员和涨工钱，工作能力大幅提升，对于朱厚照制定的这套流程，执行起来并没有困难。 第二百四十三章 前沿阵地 浙江方面收到南直隶官府传送来的即将返回浙江流民情况，就会逐级向下传达，并且拨付口粮、农具等太子承诺之物。 至于这些东西，让浙江方面提供，也是十分困难。 朱厚照就让大明江南集团提供所需东西。 许进等人前往浙江兴修水利，需要大量的人员。 对于各级衙门清理出来的冗员，自然有了安排之处。 朱厚照之所以要进行如此大规模的回迁，除了缓解南直隶这边的压力外，就是为下一步浙江的发展提供足够的人口。 无论是浙江，还是福建，都将是抵御海外倭寇侵犯的前沿阵地。 在无法开展海上贸易的情况下，这些倭寇为了利益，必然呈现势力越来越大，侵扰愈演愈烈之势。 朱厚照是知道大明在历史上的走势的，对于东南沿海的倭寇之乱自然也是十分清楚。 既然知道了，那就要想方设法避免这种对大明不利的情况的发生。 虽然俞大猷、戚继光等抗倭名将最终平定了倭寇之乱，可是付出的代价还是非常大的。 这就如同一个人的病症。在早期小病时，及时治愈，要比晚期容易很多。 相传魏文王曾经请教名医扁鹊，“你们兄弟三人，谁的医术最高。” 扁鹊回答：“我大哥医术最高，二哥次之，我是最差的。” 魏文王对此十分不解，问道：“那为什么你这么有名，而你两位兄长却没你这么出名呢？” 扁鹊解释道：“我大哥治病，都是在病情尚未发作时，就下药予以铲除病根。那时候病人还不觉得自己有病。这就使得他的医术难以被人认可。因此并没有名气。但是在我们家中却是被推崇备至。 而我二哥，是在病情发作初期，病症不是十分明显，病人也没有觉得痛苦的时候，就能做到药到病除。乡亲们认为我二哥只是治疗小病而已。 我治病，都是在病情十分严重的时候，那个时候病人痛苦万分。家属也是心急如焚。而我在经脉上穿刺、用针放血，或者是做手术，会使重症病人病情得到缓解，或者是治愈。 大家就认为我医术高超，因此名满天下。 朱厚照现在对于东南沿海的倭寇之乱，同扁鹊三兄弟医术高低，是一个道理。 任由东南沿海倭寇之乱愈演愈烈，最后调兵遣将，用雷霆之势将其剿灭，必然会彪炳史册，名垂千古。 趁着现在倭寇之乱仅仅是出现了苗头，及时予以扑灭。这必然不会被后世所重视。仅认为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朱厚照所要做的是将大明拉回健康发展的轨道，阻止其继续颓废下去的趋势。 而将问题解决于萌芽状态，付出的代价也相对较小。 比起名垂青史，朱厚照还是喜欢做一些比较务实的事情。 只要是为了大明，为了大明百姓好，即便是不被后世所称道，那也没什么。 根据南直隶的经验。无论是丈量土地，还是兴修水利，都会清理出很多土地。而这些土地那是需要人来种的。再加上扩桑田、发展商业，没有人是绝对不行的。加强沿海海防，重整沿海卫所，提高防御能力，没有人是绝对不行的。 以上种种，使得朱厚照意识到，必须将一些人前往浙江。 虽然朱厚照给予了丰厚的回迁条件，可是在南直隶已经落脚，并且安定下来的浙江籍流民并不想再折腾了。 因此，只有一半左右的浙江籍流民打算重返浙江。 倒是其他流民有了打算前往浙江发展的想法。 朱厚照得知这个消息后，自然是同意的。 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耗子就是好猫。管他是哪里人，只要想到浙江发展，踏踏实实做事，那自然是欢迎的。 南京贸易市场前往浙江的商队、马队成为了连接南直隶和浙江的纽带。 不仅运往浙江的粮食、农具通过这些商队、马队进行运输，就连一些前往浙江的流民，也可以跟随商队、马队一同前往浙江。 大明江南集团不仅仅在兴修水利上发力，其他买卖也是同步前往。 自打大明江南集团成立以来，在许进、唐伯虎等人的经营之下，生意是越来越好。自然也积累了惊人的财力。 这也是朱厚照敢于做各种事情的底气所在。 没有了钱，你是寸步难行。 就拿南京那几家钱庄来说吧。在不动用官府的力量的前提下，朱厚照能够让他们臣服，除了计谋得当，就是财大气粗。 没有足够的财力与之抗争，又怎么能够将对方击败呢。 王鏊、王鸿儒等人在官面上进行着各项改革，而许进、唐伯虎则在商业层面上，在浙江各州府谋划布局。 当然了，由魏国公府全权负责的美膳楼，也迅速在各州府开起了分号。 魏国公徐俌对自己投靠太子颇为自得。尤其是合作开酒楼，更是为魏国公府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效益。 不仅南直隶各府治所所在地都有了美膳楼的分号。一些发达的州县，也开了美膳楼。 美膳楼主要针对的就是当地的达官贵人，地主豪绅。这些不差钱的主，要的就是美膳楼这种能够让他们倍有面子，宾至如归的酒店。 而朱厚照说设立的美膳楼，无疑迎合了他们这种心理。 太子殿下和魏国公联合置办的美膳楼，虽然生意火爆，赚钱颇多，可是当地的各方势力，尤其是酒店行业、泼皮无赖却是不敢捣乱。 谁胆敢去捣乱，那不是找死嘛。 当地的官府也都主动为其保驾护航。生怕美膳楼出了问题，会影响到他们。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这帮读过四书五经、参加过科举的官员还是知道的。 王守仁在南京建立的这家大明银行南京分行取得了成功。 在请示了太子朱厚照后，王守仁开始在南直隶加速布局大明银行的各家网点。 由于大明银行采取的是为存款付利息的策略，自然受到了广大百姓的欢迎。 无论是有钱的富人，还是普通的百姓，纷纷向新成立的大明银行在各地的网点进行存钱。 这无疑又为干事业的朱厚照提供了大量的资金。 第二百四十四章 南京京卫武学 除了利用存入大明银行的这些资金为迁移浙江的流民提供口粮、盘缠、农具等东西外，在浙江兴修水利、开办工厂也都予以使用。 另外，朱厚照还亲自出马，在军事方面做了两件大事。 一件大事就是在现有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两个火器卫所的基础上，又一口气组建了三个火器卫所。 分别是亲卫军中的羽林右卫、隶属南京五军都督府的留守左卫和留守右卫。 朱厚照将羽林右卫改造成火器卫所，并没有人反对。现有两支火器卫所的战斗力，大家有目共睹。 倒是朱厚照将隶属南京五军都督府的留守左卫和留守右卫改造成火器卫所，出现了反对声。 王钦、刘瑾等人认为，亲卫军作为皇族的嫡系部队，配备强大的火枪、火炮，那是没有问题的。 将南京五军都督府的卫所改造成火器部队，万一他们有不轨之心，做出反叛举动，那损失可就大了。 朱厚照知道，王钦、刘瑾等人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在他看来，改造卫所，列装火器是一种趋势，也是一种必然。 大明的军队要想强大，仅靠这些亲卫军，那是远远不够的。 大明的疆土那么广阔，边境线那么长。无论是北方边塞，还是西南边陲、东南沿海，都需要有军队进行防守。而为其配备火器，也是能够快速、直接提高战斗力。这对大明无疑是有利的。 而要想确保军队为大明所用，而不成为某些勋戚、将领的私人武装，加强管理是一方面，让将士们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坚定地效忠皇室，是另一方面。 对此，朱厚照想起了大明的一个培养军事人才的机构，武学。 重振武学成为了朱厚照要做得力另一件大事。 武学可以说是中国古代的军校。相传始于王安石变法。当时在东京设立了武学。王安石为武学提出了教育要求，“求专门，兼文武”。 到了大明朝，明太祖就有意安排国子监的学生、郡县的学生皆袭射。让儒士为武将讲经史。命武臣子弟进入国子监学习。这都体现了明太祖文武合一的治国理念。但是，并没有成立武学这个机构。 直到建文元年，才设立了京卫武学。到了正统六年，又在京城设立了北京京卫武学。至此，大明在南北二京都有了专门的武学机构。 南京的京卫武学，同南京的其他各机构一样，根本就无法与京城的同机构相比拟。 朱厚照前往南京的“京卫武学”实地查看了一番。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要不是大门上面的牌匾能够证明这里就是始建于建文元年的“京卫武学”。朱厚照定然以为这里是一处处于待拆迁的宅子呢。 大门口破破烂烂的，门可罗雀。 京卫武学里面的房屋也都是年久失修，破烂不堪。 据掌管南京“京卫武学”的教授吴狄介绍。自打京城的“京卫武学”成立后，南京的“京卫武学”情况就每况愈下，日子是一年不如一年。现如今，大家都喜欢去京城的“京卫武学”，而南京的“京卫武学”规模逐步缩小。目前仅有三十多名学生。 朝廷拨付的经费经常延迟。至于房屋修缮，更是提了多少次，都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吴狄今年也是六十有三了。几次提出致仕，都被驳回来了。 朱厚照听了也是直头疼呀。 换做是自己，管理这个烂摊子，也是好不到哪里去。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实地查看了一番，听了吴狄如同怨妇一般的介绍，朱厚照对南京的“京卫武学”有了一定的了解。 朱厚照对吴狄说道：“吴教授。本宫此次前来，就是要重振南京“京卫武学”。” 吴狄听了，不禁老泪纵横。自打担任南京“京卫武学”教授，他就有着为大明输送军事良才的美好愿望。 三十多年过去了，他一步步走到了教授这个职位。可是现实却对其进行了无情地打击。 自己的梦想也破灭了。吴狄只能是面对现实。 现在突然听到太子殿下要重振南京“京卫武学”，怎能不令吴狄为之动容。怎能不令吴狄激动。 朱厚照对面前这位激动的老者，笑着说道：“吴教授。听你的介绍，本宫能感受到，你对南京“京卫武学”投入了巨大的精力，也想让其为大明输送人才。只是由于外部原因，令你一直无法实现。你放心。本宫与你想法一致。目标一致。本宫也相信你能做好，重振南京“京卫武学”。” 接着，朱厚照又问起目前南京“京卫武学”需要迫切解决的问题。 吴狄回道：“殿下。您也看到了。南京“京卫武学”破烂不堪。现在需要重新修缮。另外就是选拔教授马术、弓箭、武艺等科目的博士、助教。还有就是招生。” 朱厚照想了想，说道：“重新修缮是必须的。本宫会安排人对整个南京“京卫武学”进行修缮。如果招生上来了。现有的校舍定然是不够的，还得进行扩建。所需的那些教学之人，本宫会高薪聘请的。至于招生嘛。本宫初步的打算是从南京各卫所挑选一批可造之材进行培养。另外在社会上招收一批新生，从零开始培养。至于科目的设计，那就有劳吴教授了。” 吴狄没有想到太子当场就能把自己提出的三个困难全都解决了。 他听了太子朱厚照的话，马上回道：“殿下放心。微臣会制定好科目的。” 朱厚照笑着说道：“吴教授。南京“京卫武学”能否成功，就得仰仗你了。本宫会全力支持你的。要钱给钱、要物给物、要人给人。希望你们能够为军队培养出优秀的指挥人才。” 吴狄十分谦虚地说道：“殿下。您如此支持南京“京卫武学”，微臣自然是竭尽全力，协助殿下实现这个目标。就算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吴狄如此表态，朱厚照自然是非常满意。 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历朝历代对于优秀将领，那都是无比渴望的。 想要做一番大事业的朱厚照自然也不例外。 第二百四十五章 杨一清获重用 朱厚照与吴狄敲定了重振南京“京卫武学”一事后，双方就开始着手准备。 修缮校舍，以及扩建，在朱厚照看来，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无非就是花钱而已。 只要拨付足够的钱，安排得力的工匠，即可。 在南京城根本不缺这种能工巧匠。所以朱厚照下令后，大明江南集团下属的建筑公司就派人到南京“京卫武学”进行校舍的修缮。至于扩建，那就是下一步的工作了。 招聘老师，则是给予高薪。不仅在南直隶各府。江南各省，乃至北方各省也都发出了邀请。 太子朱厚照亲自下达的高薪聘师令，很快就传到了大江南北。而各地官府自然不敢怠慢，接到高薪聘师令后迅速向下进行了传达。 在朱厚照提出向全国发出高薪聘师令时，有人就表达了自己的担忧。那就是前来应聘的人员过多，而实力又都非常强，南京“京卫武学”根本用不了这么多人怎么办。例如此人从偏远的西北赶过来，能力非常出众，你拒绝的话，岂不是令人感到心寒。 对于这一点，朱厚照做了解释，一来，南京“京卫武学”处于起步阶段，还有很长的发展期，对于人才的需求，那是一只存在的。二来，对于这种人才，即便是不放在南京“京卫武学”，放到卫所里，那也是可以的。 为此，从全国范围内招聘，势在必行。 对于招生一事，朱厚照仅面向江南地区进行招生。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在京城还有一个“京卫武学”。北方地区的招生，可以由京城的“京卫武学”来负责。 而对于京城“京卫武学”的改革，那都是后话了。起码现在是做不了的。 除了面向江南地区招生。朱厚照还在亲卫军以及南京五军都督府所辖卫所挑选了三百名百户、总旗、小旗等底层军官，到南京“京卫武学”开展集训。 从第一批开始，形成轮训制度。将所有底层军官进行一轮系统培训。 至于指挥使、指挥同知、千户等高级将官，日后再举办几期高级培训班。 高级军官和底层军官的职位不同，所需要知晓的内容，具备的能力，那是不同的。 当然了，对于优秀的底层军官，出于培养的目的，也可以让他们学习高级培训班的一些内容。 朱厚照在王钦、钟虎、刘瑾等人的协助下，十分快速地部署下去了招聘和招生任务。 而南京“京卫武学”方面，吴狄率领众人在现有学科的基础上，根据朱厚照的意见，设立了诸多学科。 最令人期待的就是火枪专业、火炮专业，以及水师专业。 随着朱厚照对卫所的改革，必然对火器方面的人才有巨大的需求。 而接下来的水师建设，人才需求也是巨大。 对于这几方面人才的培养、积累，势在必行。 在筹划重振南京武学期间，羽林右卫、留守左卫和留守右卫改为火器卫所的工作同时进行。 对于这种改造，可不仅仅是换上火枪、火炮，那么简单。 武器更换只是一个方面。对火器的使用，以及相关的战略战术培养等内容，也是必不可少的。 至于军官，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现有的指挥使、千户、百户等各级将官，那都是现成的。 除了选好了军官，朱厚照还特意选派了一些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的士兵，与这三个卫所的士兵进行对换。 除了能够让他们起到传帮带的引领示范作用之外，还是为了确保这三个卫所能够在自己的绝对领导之下。 朱厚照虽然没有明说，其实内心也是担心自己辛辛苦苦组建的火枪部队落入坏人之手。 那岂不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更为重要的是，火器卫所战斗力爆棚，如果他们发生暴乱，那杀伤力十分惊人，造成的损失也是难以估量的。 就在朱厚照进行着各项改革之际，京城的一道旨意来到了江南。 因兵部尚书的举荐，朝廷升任杨一清为督察院左都御史，担任陕西巡抚，同时负责督理陕西马政。 对于朝廷的这项任命，朱厚照是赞同的。虽然他舍不得放杨一清这个不得多的人才。 自打朱厚照伯乐识马，任命杨一清为南京太仆寺卿，江南的马政局面焕然一新。 南直隶各府的草场都进行了清查，凡是被侵占的草场，都被予以归还。 而经过几轮采购种马，江南的马政焕发出勃勃生机。 朱厚照虽然没有特意查看，杨一清也没有特意到南京来汇报，但是朱厚照对于江南马政的情况，还是非常了解的。 朱厚照之所以选择杨一清，那是因为他精通明史，知道历史中的杨一清在陕西整顿马政，颇有成效。 倒是刘大夏能够举荐杨一清担任陕西巡抚，督理陕西马政，那才是慧眼识英才。眼光独到。 朱厚照命人将杨一清召来，他打算在杨一清上任前，与他好好聊一聊。 杨一清很快就赶到了南京，面见朱厚照。 朱厚照见到杨一清，笑着说道：“恭喜杨大人，荣升陕西巡抚。” 杨一清恭敬地回道：“殿下。微臣之所以能被朝廷选中，还是仰仗殿下任命微臣为南京太仆寺卿。正是微臣有了担任南京太仆寺卿的经历，朝廷才会让微臣前往陕西任职。” 朱厚照对于杨一清的回答，那是十分满意的。但是有些话他不能说。他是看到日后杨一清的履历，出色地治理陕西马政，才会让其担任南京太仆寺卿的。 现在看来，在杨一清眼中，是自己让其担任南京太仆寺卿，干得十分出色，朝廷才会命其前往南京。 这就有点因果倒置了。 朱厚照说道：“杨大人不要自谦。你能力出众，治理马政只是小试牛刀。担任陕西巡抚，必然会令你的才能得到充分展示。本宫静候你的佳音。” 杨一清听了，说道：“殿下实在是太抬举微臣了。微臣一定不会忘记殿下的教诲，到陕西后，定当尽全力，保一方平安。” 对于杨一清的这番表态，朱厚照是相信的。 历史上的杨一清前往陕西后，的确是做了很多事情，确保了陕西的稳定。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太子的大力支持 朱厚照对杨一清叮嘱道：“陕西的局面并不乐观。虽然秦紘老将军担任三边总制以来，局势有了缓解，可是多年形成的弊端，岂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你到了陕西，也不要过于着急，按部就班、循序渐进，才是解决之道呀。有什么需要本宫帮助的，借这个机会可以和本宫说说。” 杨一清没有想到太子会主动提出帮助。 他虽然在南京治理马政，可是对于其他地区，尤其是北部边关的情况也是十分关注。 对于陕西的情况也是有一定的了解。 接到圣旨后，他就开始盘算到陕西上任后，需要解决哪些问题，有哪些困难。 太子既然问起，杨一清就想了想，说道：“殿下。陕西的马政状况很差。由于是为边关输送马匹，在短时间内增产马驹尤为重要。微臣打算从江南带过去一批种马和战马，不知可否？” 朱厚照听了，立刻回答道：“当然可以。种马八千，战马一万。怎么样？” 杨一清听得是目瞪口呆，他原本以为太子顶多能给自己两三千种马和战马，没有想到会给这么多，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杨一清忙说道：“多谢殿下。这些太多了。” “还有人嫌多的。你如果觉得多的话，那就减少一半，如何？” 杨一清说道：“这些就行。这些就行。” 朱厚照只是逗逗他而已。 朱厚照继续说道：“本宫觉得除了马匹，你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带上。我安排人研制的杂交水稻，有一款就是针对内陆缺水地区的。你这次前往陕西，可以带一些杂交水稻。另外，到了那里，没钱是寸步难行的，本宫给你拨款十万两白银。再就是，那里是边塞地区，北虏时常会来侵扰。本宫给你一个千户的火枪兵，作为你的卫队，保护你也好，执行一些任务也好，都能帮你一下吧。” 杨一清没有想到朱厚照想的如此周到。种子、军队、金钱，都考虑到了。 他激动地向朱厚照说道：“殿下。您对微臣的帮助，微臣没齿难忘。今后殿下如有差遣，微臣拼了这条命，也要完成。” 朱厚照笑着说道：“杨大人言重了。你在陕西一线，那么艰苦的地方，颇为不易。本宫只是尽了一点绵薄之力而已。到任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派人通知我。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予以满足。” “那微臣恭敬不如从命了。” 最后，朱厚照说道：“本宫听说，陕西那边情况比较复杂，有些人也是问题多多。你要采取策略，切不可蛮干，否则让他们对你下毒手，那就得不偿失了。” 杨一清都一一记下了。 当着杨一清的面，朱厚照就安排人着手为其准备这些东西。除了种马和马匹需要从不同的马场进行调配外，杂交水稻种子、十万银两，以及一个千户的火枪兵，就要容易多了。 朱厚照从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各抽调了五个百户，组成了一个千户的兵力，交付杨一清。 至于弹药，也为其充足的数量。后期会定期安排人送往陕西的。 杨一清自然又是一番千恩万谢，就告辞了。 因为路途遥远，朝廷那边又要求的上任时间比较急，杨一清并没有南京多做停留，就前往陕西了。 而马匹筹集完毕，朱厚照会安排人送往陕西的。 至于杨一清的继任者，朝廷任命陈璧担任南京太仆寺卿。 朱厚照对于这个陈璧，第一反应就是他的命实在是太好了。 杨一清在如此短的时间，就已经把南京太仆寺打理得变了一个样。 可以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陈璧接收这么一个摊子，不许多努力，只需要萧规曹随，按部就班往下走，就能获得不小的成绩。 怎能不令人羡慕。 陈璧上任，前来面见朱厚照时，朱厚照也只是简单地嘱咐了几句话。无非是希望陈璧再接再厉，按照杨一清的进度，继续对其他各省进行清理，治理好江南的马政。 陈璧自然当场表态，一定会不辜负太子的期望，整顿马政，为朝廷输送宝马良驹。 朱厚照只是面上表示赞赏。其实内心在说，会看起行动的。 说得再好，不如实际做的好。 其实，朱厚照在与杨一清谈论陕西时，提了很多十分中肯的建议。倒是有一件事没有提起，那就是盐法。 盐法一事涉及到朝廷的政策，不是他一个太子和陕西巡抚所能解决的。说了也没用。 明初开始，执行的是开中法。就是官府根据边关所需粮食，向民间招标，中标的商人需要向边关输送粮食，粮食送到后，会给商人颁发盐引，商人拿着盐引去兑换食盐，然后再去贩卖，从而获利。 一些商人为了降低送粮成本，就在边关附近种田，为大明的边关源源不断地提供粮食。 明太祖的八次北征，明成祖的五次北征，耗费的军粮马草无数，但是却没有出现汉武帝那种民怨沸腾的局面，开中法功不可没。 这个开中法其实在宋朝就有了。只是宋朝的盐引不是用粮食来换，而是直接拿钱购买。 明朝制定的开中法要比宋朝的开中制度好很多，其优越性就是调动了大家向边关运送军粮的积极性。不过也是有一点不足，那就是让利于盐商，减少了朝廷的收入。不过整体来看，还是利大于弊的。 可是这么好的开中法，本应该按此轨道，继续发挥其筹措军粮的巨大作用，可是在后期的发展过程中，却出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朝廷使用过度，盐引超发了。 通俗的说，朝廷只是考虑了边关对粮食的需求，而没有考虑食盐的产量。 商人向边关所输送的粮食，换来的盐引数量，渐渐超过了盐场的食盐产量。很多商人拿着盐引却拿不到食盐，只能是在盐场守着，等着取盐。这种情况还有一个名称，叫“守之”。 除了超发之外，还有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那就是皇亲国戚、勋戚官员利用权势侵占盐引。 这导致无盐可取的情况愈演愈烈。 第二百四十七章 统一规划作物种植 更为悲催的是，皇帝在这方面也是不检点，向皇亲国戚赏赐大量的盐引。 就拿朱厚照的父亲，弘治皇帝来说吧。 作为有仁君之名的弘治皇帝就多次赏赐皇亲国戚盐引。其他皇帝可想而知。 这也有一个名称，“占窝”。 到了成化末年，仅两淮盐场就有五百多万盐引无法兑换。有些盐场甚至出现了守支需要几十年的情况。 这无疑打击了商人的积极性。因此，做开中盐生意的商人越来越少。 而这又直接导致了边关粮食危机的出现。 其实解决这个问题，十分简单。那就是严厉打击侵占盐引行为。皇帝以身作则，不赏赐盐引。根据食盐产量来确定边关粮食发放盐引的数量。 可是，弘治五年，户部尚书叶淇却提出了纳银领取盐引的办法，竟然被弘治皇帝批准了。 这就是所谓的“开中折色”。这么做虽然让国库增收了大量的白银。可是边关的粮食问题却彻底出现了问题。 开中法的初衷是解决边关的粮食问题，而不是解决朝廷的财政问题。叶淇的改革，无疑是失败的。 这个问题，绝不是现在的朱厚照和杨一清所能解决的。 因此，朱厚照并没有向杨一清提起。 而朱厚照心中虽有解决此事的办法，但是现在是不能提出来的，只能是等到日后时机成熟之时，提出来了。 毕竟现在弘治皇帝当政。总不能说父皇赏赐皇亲国戚盐引不对吧。 时间就是在忙碌当中匆匆而过。 转眼间又到了春季稻收获的季节。虽然朱厚照在南直隶大力兴修水利，抵御自然灾害的能力提高了许多，但是面对强大的大自然，自然也做不到完好无损。 南直隶的一些州府也出现了洪灾，造成了一定的损失。 不过这些损失，与往年相比，那可是减少了七八成。 再加上南直隶全面种植杂交水稻，产量较往年那是大幅提升。 可以说，南直隶的早稻获得了大丰收。 除了向京师输送的漕粮，当地所需口粮，支援浙江流民迁移所需粮食之外，朱厚照命商队、马队向周边的湖广、江西、福建、河南、山东等地进行贩卖。 尤其是河南、山东等地，不仅人口多，而且黄河河水肆虐，搞得民不聊生，再加上官商勾结，欺压百姓，使得当地的百姓生活陷入困境。 朱厚照回京时解决的流民问题，很多都是河南、山东那边逃难过去的。 眼下朱厚照尚没有权力解决河南、山东等地的问题，他只能是依据自己目前的实力和能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缓解一下当地的局面吧。 除了粮食之外，还有一种东西，令朱厚照颇为自豪。 那就是鱼罐头的销售。 经过不断地研制，鱼罐头的储存时间越来越长。经过实验，目前能够保存达半年之久。 这不仅成为了商队、马队、船队出门的必备食品，也成为了一些底层百姓的日常食物。 除了最初在扬州府如皋县建立的罐头厂外，大明江南集团又陆续在淮安府、松江府，乃至苏州府等沿海、沿江地区扩建了几家罐头厂。 除了各类鱼罐头外，又发明了一些蔬菜罐头、水果罐头。而罐头储存时间长、价格低廉等特点，使得其销售一直非常好。 对于罐头的定位，朱厚照并没有像对待玻璃那样，让其成为一种高端产品，只是面向富人。他讲罐头面向大明所有的人。属于一种大众化的商品。 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大家对粮食的需求量，增加了百姓饭桌上的食物种类，更是为那些在外劳碌奔波的人们提供了一种携带方便，并且有营养的食物。 总好过奔走在外、风尘露宿之人啃的那个硬干粮。 随着春季早稻的大丰收，接下来的晚稻也就提上了日程。 按理说，朱厚照在发明了杂交水稻，在南直隶大力兴修水利，粮食生产工作已经逐步步入正轨，晚稻种植不需要他操心了。 可是，今年的晚稻种植却与往年有所不同。 朱厚照在南京开始发行弘治版宝钞。所需原材料当中，就有桑穰。为了确保弘治版宝钞在江南各省顺利推行，扩大桑树种植，自然就被提上了日程。 仅仅依靠现有桑树，以及在浙江扩大桑树种植，还远远不够。因为除了为宝钞提供原材料之外，种桑养蚕，将为下一步扩大丝绸产量提供原料保障。 明太祖时期就规定，民田五到十亩，需要栽种桑、麻、木棉半亩。后期对于不种桑者，出绢一匹；不种麻者，出麻布一匹；不种木棉者，出棉布一匹。 这看似给了百姓选择自由权，可是对于大明来说，还是有很大弊端的。 大家都不种桑、麻、木棉，那么就得需要出绢、麻布、棉布等物。 市面上这些物品的数量如果能够保证大家的需求，还好办。如果少于需求，势必会引起这些物品价格的上扬。 到了洪武三十年，行人高稹就提出了将桑、麻、木棉等物折成银子或粮食，于是户部就规定：钞一锭，折米一石；金一两，十石；银一两，二石；绢一匹，石有二斗；棉布一匹，一石；苎布一匹，七斗；棉花一斤，二斗。 这么做，虽然缓解了大家因为田赋，而被动购买绢、麻布、棉花等物品的情况，可是对于大明来说，这些基本的农作物的产量就得不到根本保障。 朱厚照经过长时间的思考，决定对南直隶各类农作物的种植进行一个整体规划。确保各类农作物都能达到高产，服务社会，服务百姓。 就以应天府为例，经过丈量，共有田地七万六千一百二十五顷十五亩。 朱厚照按照八亩种植半亩桑田的比例，进行测算。应天府就需种植桑田四千七百五十七顷八十二亩。 而应天府现有桑田大约三千八百六十二顷。因此，需要扩大桑田面积九百顷左右。 朱厚照有了这个参考数据，最终决定新增桑田一千二百顷。 这也是着眼于未来，所作出的最终决定。 至于麻、木棉的种植面积，也都按照不同的比例，进行了一番换算，根据测算数据以及现有种植面积，最终确定了种植面积。 新增的这些种植面积，主要在丘陵等不适合种植水稻的田地进行。 第二百四十八章 小吏被杀 由于种植桑树，可不是当年就能见效的。 朱厚照按照以往的规定，设立四年的免税期。 同时，为新种植桑树的百姓提供口粮，确保这些人能够安心种植桑树。 朱厚照的这一举措，是非常重要的。如果强推种植桑树，而不予补贴的话。那百姓将如何生活，没了粮食吃，别说种树了，就是人也活不下去。只能是背井离乡，到外地逃难了。 除了应天府，其他各府也都按照此方法进行了一番测算，最终确定了各种作物的种植面积。 虽然朱厚照确定的目标十分科学，考虑也十分周全。但是在发往南直隶各州府，一些州府却反映上来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当地在确定种植田地后，对于桑树等树苗的需求出现了短缺。 这是朱厚照始料未及的。 经过与众人一番商议，除了向周边省份迅速采购之外，对于仍出现的缺口，只能是暂时种植水稻，待明年树苗筹集足够数量后，再进行种植了。 有些时候，在筹划时期，非常合理，也非常科学，可是在实施过程中，就会遇到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 朱厚照扩大种植面积，无论从那个方面考虑，那都是非常科学的。 可是却出现了实际问题，树苗短缺。 这个现实问题，还不是能够及时解决的。这只能是延迟到明年进行了。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遗憾。也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打击。 不过朱厚照没有时间考虑这件事情，因为从浙江传来了一个消息，浙江嘉兴府出了一件事情，朱厚照派去清查冗员、丈量土地的两名小吏被人杀害了。 朱厚照原本处理完南直隶这边的一些事情，再前往浙江亲自处理扩种桑树一事。顺便为推行宝钞铺铺路。 现在出现了小吏被杀一事，这让朱厚照不得不提前前往浙江。 朱厚照从南直隶各州府抽调派往浙江的官吏，那可都是精兵强将。无论是个人素质，还是工作能力，那都是出类拔萃的。 太子派去的人都能被人杀害，这些人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对于这种恶劣行径，必须予以严惩。 因此，朱厚照率领着侍卫及新改造的留守左卫前往浙江嘉兴府。 而钟虎则带着几名侍卫提前出发，先行进行打探。 其实对于这两名小吏被杀，除了蓄意谋杀之外，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两名小吏做了坏事，激怒了对方，导致被杀。换句话说，就是个人恩怨。 可是，来自浙江方面的后续情报，很快就排除了这种可能。二人工作兢兢业业，而且主要从事的是统计工作，并没有欺压百姓之事。 既然排除了这种可能，那么这件事就不仅仅是杀人那么简单，背后极有可能还牵扯着一些当地的势力。 朱厚照认为，这定然是丈量土地等工作惹到了当地的势力，损害了对方的利益。 不过令朱厚照赶到有些奇怪的是，对方明知道是自己派去的人，却还敢这么干。 实在是有些胆大包天，没有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一行人就这么出发了。 这一次事情紧急，朱厚照并没有坐船，而是全部骑马前往。 朱厚照除了处理各项改革外，个人的一些事情并没有停下来。无论是马术，还是武功都在训练当中。 自打那次京城被劫，朱厚照知道，身边的护卫再厉害，也没有自身会武功实惠。 于是，朱厚照就决定学习武功，用于防身。他身边也不缺武功高手，无论是王钦，还是钟虎、赵龙，那可都称得上是武功高手。 向他们学习，朱厚照是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的。 至于骑马，作为历史上的明武宗，以武宗为庙号，那可不是随便使用的。 多年后，朱厚照还得策马北疆，驱除北虏，不会骑马那是不行的。 一行人就一路南下，直奔浙江嘉兴府。 朱厚照赶到嘉兴时，除了嘉兴府知府柳琬、钟虎等人外，德清县高府的高老三也在。 面对朱厚照疑惑的眼神，钟虎解释道：“殿下。高夫人听说咱们派往嘉兴府的小吏被害，就安排高老三前来协助我们调查此事。” 朱厚照听了，对高老三说道：“你们夫人真是消息灵通呀。嘉兴府这边的事情都知道。” 高老三解释道：“殿下。我们高家在嘉兴府有生意。殿下派到嘉兴府进行改革一事，自然是知道的。而这两名小吏被杀，在嘉兴府可是引起了轩然大波。我们夫人听说后，就让我前来嘉兴府，协助调查。” 朱厚照说道：“替我谢谢你们夫人。” 接着，朱厚照问道：“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嘉兴府知府柳琬回道：“殿下。被杀的这两名小吏，一个叫张史，一个叫刘正。事情发生后，衙门立刻派人进行了现场勘查。从现场的情况来看，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暗杀。对方显然是老手，并没有留下有价值的线索。” 高老三说道：“殿下。我到达嘉兴后，与我们当地的人进行了一番交流，并且从外围进行了一番调查，发现此二人是负责清查土地的。事发前曾在平湖县丈量土地。可是在平湖县却没有发现什么。” 钟虎则说道：“我赶到此地时，尸体已经无法查看了。不过听仵作说起，对方是用刀将人杀害的。而且是一刀致命，没有拖泥带水。” 朱厚照听了，说道：“如此看来，那就是专业杀手所为。那在平湖县丈量土地，都牵扯到什么人。如果说作案的话，这些人还是有作案动机的。毕竟影响到了他们的利益。” 钟虎回道：“殿下。您说得非常有道理。我们也按这个思路进行了调查。在平湖县共有两家涉及侵占田地。一家是当地的地主，姓王。还有一家是致仕的官员，姓张。经过审讯和走访，两家在收到归还侵占土地时，都是积极配合，并没有与咱们的人产生冲突。调查周围百姓，他们甚至都没有听到两家的怨言。” 高老三说道：“殿下。小的觉得此事非常蹊跷。会不会是其中一家怀恨在心，但是面上却不说，暗地里找人做了此事呢。”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是不是还有其他可能，我们并没有考虑到呢？” 这件事透着蹊跷。而目前的调查，依然是毫无进展。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一条线索 朱厚照针对目前调查陷入僵局的情况，决定扩大调查范围。 除了安排人再次前往平湖县进行调查，看看能不能发现有价值的线索之外，还要对这二人到达嘉兴府后，所经手的清冗员、查人口、丈量土地等事件，进行全面调查。看看这些事件中，有没有可疑人员。 很快就查出了张史、刘正二人所涉及的所有工作。 朱厚照看了二人奔赴浙江嘉兴府后所做的工作，不禁感慨道：“如果大明的官吏都像张史、刘正二人这么兢兢业业、效率奇高的工作，那么大明的发展可以说是突飞猛进，蒸蒸日上。” 这二人每日基本都工作八、九个时辰。一天仅休息两个多时辰。 如此敬业的小吏竟然被歹人所杀，实在是令人气愤。 朱厚照更加坚定了查清此案，为二人报仇的决心。 鉴于二人做了如此多的工作，朱厚照就分成了几个小组分别进行调查。另外命王鏊、王鸿儒调派人手支援嘉兴府这边。 朱厚照也从中选了一个地方进行调查。他选的这个地方是海盐县。 之所以选择海盐县，是因为这里情况比较特殊，也比较复杂。 在这里冗员问题十分严重，冗员的数量是正式吏役的接近两倍的数量。另外，海盐县土地兼并现象十分严重。 最后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屯田被侵占的情况也很严重。 朱厚照安排的此次浙江改革，重中之重就是为了下一步扩大桑田打基础，而清冗员、涨工钱、清查人口、丈量土地等工作，既是必须要做的，而且也是为扩大桑田提供强有力的支撑。 虽然没有涉及整顿卫所的工作任务，但是对于屯田，一并予以清查。 海盐县这里驻扎着海宁卫。 浙江地区的卫所，绝大多数都是驻扎在海边，用于海防的。 浙江沿海的嘉兴府、绍兴府、宁波府、台州府、温州府都驻扎着大大小小的卫所。 而屯田一事，就绕不开卫所。 朱厚照也想借此机会了解一下浙江卫所的实际情况，为下一步整顿卫所提供宝贵经验。 确定完各组分工后，除个别小组需要等待王鸿儒那边的支援外，其他小组都出发了。 王钦被朱厚照留在当地继续进行调查。 而朱厚照则带着钟虎、赵龙，以及一些侍卫，一个千户的兵力，赶往海盐县。 从现有的资料以及人员反馈来看，海盐县虽然情况复杂，但是朱厚照派去的人，顶着巨大的压力，排除了各种困难，基本完成了各项任务。 期间，也发生了一些冲突，不过很快就予以解决了。 这些曾经与张史、刘正有过冲突之人，无疑是最大的嫌疑。 不排除他们对二人怀恨在心，雇佣杀手，追杀二人至平湖县。最后在平湖县将二人干掉。 到了海盐县。朱厚照对海盐县的要求只有一个，全力配合调查，凡是阻挠、拒绝配合调查的，一律予以严惩。 太子殿下亲自前来调查两名小吏被杀一事。迅速传遍了海盐县。 冗员问题，牵扯到了海盐县有头有脸之人。 没有背景，没有实力，又怎么能将人塞进衙门呢。保不齐有人对清除冗员不满，找人杀害了张史、刘正二人。 朱厚照命人将所有涉及到的地主乡绅、致仕官员、在任官员亲属等人全都召集到了县衙。 他当面向众人表明，张史、刘正二人被杀。如果是在场之人所为，现在马上站出来承认，还可以从轻发落。如果拒不承认，事后被揪出来，那绝不仅仅是死路一条。会让其生不如死。 另外，对于提供有价值线索，揭发之人，赏白银五千两。 这个奖赏，立刻令现场炸了锅。 太子一诺千金，说出此话，自然能够兑现。这一点没有人怀疑。 但是太子殿下竟然会为两名小吏拿出这么多的赏金，并且亲自前来调查，这才是令大家颇感意外的。 朱厚照说完，下边开始窃窃私语，但是并没有人进行揭发。 朱厚照只能是让他们回去考虑考虑。只给他们一天时间。如果明日中午，仍然不来主动交代的话。那以后即使想主动自首，那也没有机会了。 至于揭发、提供线索，随时可来。但是先到先得，后来的就不算了。 截止第二日中午，并没有人前来主动认罪。 倒是有几个人前来揭发别人。 朱厚照立刻派钟虎等人前去调查，最后都是虚假揭发。 有两人是因为与被揭发之人有过节，趁机诬陷。 朱厚照得知后，非常气愤，当即命人将二人捉拿回来，并且进行一番审讯。竟然获得了二人大量的违法之事。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倒是有一人揭发之事，引起了朱厚照的注意。 据此人所述，他与海宁卫有业务往来。在一次送菜中，无意间听到，海宁卫指挥使樊彪侵占了很多屯田，被张史等人清查发现了。樊彪打算花重金对张史等人封口。可是张史、刘正刚直不阿，拒绝了樊彪的贿赂。这令樊彪气愤不已，扬言要让二人好看。 朱厚照听了，问道：“你是听海宁卫的哪个人说的？” 那人回道：“殿下。小的带着人进海宁卫送菜。尿急，就去上厕所，碰巧听到的。至于是谁，小的还真没有看到。更别说是谁了。” 朱厚照说道：“你提供的这个线索非常重要。虽然你只是听说，不过如果真是海宁卫指挥使樊彪所为，这笔赏金，我也会给你的。你回去后再想一想，如果有需要补充的，可以再来找我。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实话实说。切不可为了赏金，就颠倒黑白，胡说八道。” 那人忙恭敬地回道：“殿下。小的不敢。” 朱厚照就示意此人回去等信去吧。 钟虎分析道：“殿下。此人说得这个情况，卑职认为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就是一个道听途说而已。另外，海宁卫指挥使樊彪被查出侵占屯田一事，送钱摆平碰壁，说说狠话，那也是很正常的。咱们在南直隶清理冗员、丈量土地的时候，有些人不也是放话，要给检查的小吏一点颜色看看嘛。事后并没有进行打击报复。” 赵龙也附和道：“殿下。钟将军说得很对。发发牢骚很正常。不能因为对方说了这种话，就认为是他干的。” 朱厚照也觉得仅凭此人听到的，就断定是樊彪干的，过于武断。 不过，也不排除樊彪杀害二人的可能性。 第二百五十章 心虚的樊将军 只要嫌疑不能排除，那就进行调查。 朱厚照不怕麻烦，他要做的就是要为张史、刘正二人讨回公道，抓到凶手。 朱厚照就命人从外围进行了一番调查。 经过调查得知，这个樊彪自打担任海宁卫指挥使以来，不仅在海盐县置办了很多产业，而且还有强买强卖的行为。 至于他从哪里来的钱。也查了一个八九不离十。一个就是克扣下边的军饷。另外就是收到下属的好处。再就是侵占屯田。帮助一些地主豪绅摆事，收获也不小。 就是这些，就够把樊彪拿下的了。不过却没有关于张史、刘正二人被杀一事的线索。 即便如此，朱厚照决定还是先把这个樊彪拿下。此人担任海宁卫指挥使不到三年，就作出这么多的事情，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兵贵神速。朱厚照直接带着人前往海宁卫的驻地。 太子殿下的到来，令樊彪既感到意外，又有些感到不妙。 因为前期太子派往嘉兴府的人调查了屯田，查出了自己一些事情。 虽然没有进行最后的处理，但是樊彪知道，绝对是跑不了的。 再就是太子前来海盐县，究竟是所为何事，他也是知道的。 没有想到太子来得真快呀。 樊彪低声对身边的心腹说了几句话，心腹听了脸色有些不对劲，请示道：“将军。真要这么做？” 樊彪说道：“看我的手势行事。不到万不得已，不这么做。真要是出事了，你我可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心腹就下去了。 樊彪喃喃道：“希望太子不要逼我出手。”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就率人到寨门那里迎接太子殿下了。 见面后，寒暄了几句。 樊彪就亲自引领着太子殿下进入了大堂。 落座后，朱厚照说道：“本宫前来海盐县走一走，听说海宁卫就驻扎在此，就来看看。没有打扰樊将军工作吧。” 樊彪笑着回道：“殿下能够前来，那是我们海宁卫的荣幸。大家高兴还来不及呢。谈不上打扰。” 朱厚照说道：“你们肩负着大明的海防，责任重大。有什么困难吗？可以说一说。本宫一定尽全力予以解决。” 樊彪说道：“先谢谢殿下了。我们驻扎在这里，虽然条件有些差，但是大家精神头还是非常足的。至于困难嘛。就是希望朝廷拨付军饷的时候，能够及时拨付。有时候会出现延迟。士兵们有时候会发发牢骚。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也会影响到军心呀。” 朱厚照回道：“这可不是小事。回头我会向户部反映此事，定然让他们按时拨付军饷的。” 旁边的钟虎听了，说道：“樊将军。据我所知，咱们海宁卫有些军官克扣下边士兵的军饷。如果是这样的话。拨付的再及时，那也是没有用的。” 樊彪听了钟虎的话，脸色有些不好，反问道：“不知这位将军从哪里听到的。我们都是按时发放。哪里来的克扣。” 钟虎看着樊彪，说道：“在下钟虎。吃空饷。克扣军饷。在很多卫所都普遍存在。去年在南京整顿卫所时，就发现了这个问题。难道咱们海宁卫没有？” 樊彪义正言辞地说道：“当然是没有。钟将军有此疑虑也很正常。不过我们海宁卫严格按规矩办，绝不侵占、拖欠。” 钟虎虽然没有再说什么，可是一脸的不相信。 樊彪也不能说什么。但是内心却是有些生气。 朱厚照笑着说道：“没有更好。不过我到海盐县，查看了当地的调查。发现了咱们海宁卫存在的一些问题。这次前来，正好实地看一看。屯田被侵占一事，存在吧。” 樊彪知道，太子这是进入正题了。他说道：“殿下。此事是卑职糊涂。的确存在。不过经过官府的调查，被侵占的屯田已经返还回去了。对于此事，请殿下责罚。” 朱厚照说道：“樊将军既然承认了。就凭你这个态度。本宫可以向你保证，日后如果追究此事，本宫会令他们从轻发落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这件事先放一放。我到有一事，想当面问一问樊将军。” “请殿下明示。” “我派往浙江的两名小吏，一个名叫张史，一个名叫刘正。二人被人给杀了。此事是不是你干的。” 樊彪内心咯噔一下，脸上却没有变，说道：“殿下。您派来的人，就是借个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做呀。” 朱厚照十分玩味地说道：“可是据本宫了解，你曾经扬言，要让张史、刘正二人好看。说过这个话吧。” 樊彪连忙辩解道：“殿下。冤枉呀。这是哪个挨千刀的诬陷我。殿下，我要与他对质。” 其实，说一说，发发牢骚，实属正常。樊彪当场承认，并没有什么。 只是说说狠话，又不是直接动手。 但是，樊彪当场拒绝承认。而且还要对质。看似有被冤枉的可能。实际上却是有些心虚。 朱厚照说道：“本宫相信樊将军。堂堂海宁卫的指挥使，又怎么会跟两名小吏一般见识呢。” “多谢殿下相信卑职。否则卑职就是蒙受不白之冤呀。” 朱厚照听了，说道：“本宫做事，向来讲究公道。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樊将军对于侵占屯田一事，承认吧。” “是的。殿下。卑职的确是侵占了屯田。不过被发现后，卑职已经将其全部归还。殿下如果不信，可以派人去实地看一看。卑职绝对没有说谎。”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樊将军的话。本宫是相信的。但是樊将军做了此事，接受惩罚是正常的。另外还有一些小事，需要樊将军协助调查。所以还是跟本宫走一趟吧。” 樊彪一听，忙说道：“殿下。有什么话不能再这里说吗？海宁卫驻守海防。万一出现敌情，我不在，那是会出现大麻烦的。” 朱厚照笑着说道：“就是协助调查，用不了樊将军多少时间。钟虎你留在海宁卫。真如樊将军所说，出现敌情，你负责处理一下。” 这番话，令樊彪感到，太子绝对不是简单地让其协助调查。这是要剥夺其对海宁卫的指挥权呀。 第二百五十一章 胆子很大 朱厚照看着并没有挪动步伐的樊彪，问道：“樊将军。什么意思。莫非拒绝本宫的命令？” 樊彪说道：“殿下。您听到的都是一面之词。末将虽然有些问题，但是没必要前往协助调查。还望殿下能够理解末将。” 朱厚照没有想到这个樊彪竟然敢违抗自己的命令，冷眼看着樊彪，说道：“樊将军。本宫劝你还是跟我回去协助调查。本宫可以向你保证，绝对秉公处理，绝对不会冤枉你的。” 樊彪听了，说道：“殿下。末将信得过你。但是信不过那些小人。” 说完，他就将身旁的茶杯摔碎。 顿时，早已埋伏好的士兵，就将这里包围了。 钟虎大喝道：“樊彪。你想造反吗？” 樊彪回道：“我只是不忍太子殿下身边有一些小人。我要替殿下惩治他们。来人呀。将太子身边的人全部拿下。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这群士兵就领命前来拿下钟虎等人。 朱厚照呵斥道：“我看谁敢动。本宫在此。马上放下武器，否则你们就是乱臣贼子。” 樊彪命令道：“弟兄们不要听太子的话。他被人蛊惑了，将太子身边之人拿下，让太子清醒，大家可是大功一件，加官进爵，没有问题。” 这些都是樊彪的亲信。自然对其话语深信不疑。 钟虎见此情景，只能是率人迎敌。同时命人向外边的火枪千户求救。 朱厚照身边有赵龙保护着。而这些海宁卫的士兵只是针对朱厚照身边的这些侍卫。因此朱厚照并没有性命之忧。 樊彪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自然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他接过侍卫递过来的宝刀，亲自上阵。 因为钟虎等人放出的响箭，明显是在向外求救。所以必须快速解决了这帮侍卫。 太子落入自己手中，那就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至于接下来的路，那就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钟虎等侍卫武艺高强，而海宁卫这边仗着人多。 两边一交手，就是使出了全力，伤亡数据直线上升。 朱厚照虽然性命无忧，但是看着这些听命于樊彪的海宁卫士兵，内心十分愤怒。 这海宁卫是大明的军队，现在到成了樊彪的私人武装了。 自己这个太子就在面前，他们竟然还执行樊彪的命令。 整顿卫所，势在必行。 朱厚照虽然在抵抗进攻方面帮不上忙，不过他却能利用自己太子的身份，从言语上扰乱海宁卫士兵的心绪。 朱厚照看着打斗的双方，喊道：“诸位海宁卫的将士。你们不要听信樊彪的谎言。此次前来，本宫是要查出樊彪的一些违法之事。相比你们也都有所耳闻。你们不要在做他的帮凶了。你们只要放下武器，本宫不予追究。如果反抗到底，那就不要怪本宫没有提醒你们了。帐外有我一个千户的火枪兵。打进来的话，你们的结局就是覆灭。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外边的火枪千户也真是配合朱厚照。 朱厚照话音刚落，外边就想起了枪声。 显然是火枪千户已经冲入营寨，与海宁卫发生了交火。 这无疑为朱厚照的话增添了几分力量。 有些海宁卫的士兵就有些犹豫，有一小部分士兵则选择了放下武器。 樊彪见此情景，喝骂道：“没用的东西。几句话就把你们吓唬住了。咱们海宁卫外边没有军队吗？拿下此人，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朱厚照则说道：“诸位不要被樊彪给骗了。他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敢安排人杀太子。这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你们还想陪着樊彪下十八层地狱吗？” 外边的枪声越来越近。选择放下武器的士兵也越来越多。 樊彪有些急了。他已经顾不上其他了。带着几名心腹就直奔太子朱厚照而来。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钟虎岂能让其得逞，就率人拦了下来。 樊彪作为海宁卫的指挥使，本身的武功那也是不错的。 但是与弘治皇帝贴身侍卫出身的钟虎相比，那可就差了起码两个档。 好在樊彪的宝刀厉害，仗着武器的优势，与钟虎的对杀，互有来往。 随着时间的推移，胜利的天平开始向朱厚照这边倾斜。 而外边的火枪兵也进入了大堂。 屋里的战斗随着火枪兵的进入，结束了。 樊彪及身边的几名心腹也被活捉。 同火枪兵一道进来的，还有海宁卫的人。从打扮上可以看出，应该是海宁卫的将领。 几个人上前，跪拜朱厚照后，并向朱厚照做了自我介绍。其中有两名海宁卫的千户，一人名叫毕永光，另一人名叫王如宠。 这二人看到火枪兵千户与海宁卫产生了冲突，立刻组织手下，协助火枪兵千户，将樊彪的嫡系迅速清理。 火枪兵千户才得以这么快进入大堂，解救太子一行。 朱厚照说道：“毕千户。由你暂代理海宁卫指挥使一职。王千户协助。先将樊彪的亲信都抓起来，进行审问。凡是主动交代、主动举报的，从轻处理。有重大举报的，本宫可以放他一马，免其罪行。至于被樊彪蛊惑的士兵，批评教育一下，就让他们回去吧。” 毕永光和王如宠就按照朱厚照的命令，下去处理了。 堂内就剩下朱厚照等人，以及樊彪。 此时的樊彪并没有一丝后悔的意思。即使是失败了。 看着仰着脸，一副准备慷慨就义的樊彪，朱厚照笑着说道：“樊彪。本宫真有点小瞧你了。竟然胆敢袭击本宫。” 樊彪回道：“成王败寇。要不是毕永光和王如宠这两个王八蛋吃里扒外，你觉得你还能站在这里吗？” 钟虎大喝道：“大胆樊彪。竟然敢对太子殿下不敬。”说话间，上前就是两个大嘴巴子。 打得樊彪口吐鲜血，并且吐出了几颗牙。可见钟虎是使出了全力。 樊彪冷笑道：“朱厚照，你只是命好而已。如果我是太子的话，做得一定比你好。” 朱厚照对其并没有反驳，而是说道：“樊彪。事到如今，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你的下场，相比你也是知道了。你放心，虽然你对我大不敬，但是我还是会给你留个全尸的。” 说完，就示意侍卫将樊彪带下去。 第二百五十二章 鸿图帮浙江分舵 对于樊彪的反常举动，朱厚照觉得在他身上还有别的事情。 要知道，向太子发难，那可是大罪呀。 从目前掌握的樊彪的这些事情，罪不至死。 可是公然袭击太子，那就是死路一条了。 樊彪不愧是条汉子，任凭如何严刑拷打，说词都是那一套。吃空饷、占屯田、强买强卖。 倒是对樊彪心腹的审讯出现了重大发现。 樊彪竟然私下进行走私。而且规模还很大。 对于这个发现，朱厚照终于明白了，樊彪为什么敢袭击自己了。他是担心走私之事败露了。 据樊彪的心腹交代。他们负责将运到海盐县的货物，交给在海上等候的倭人。 每次交易时间，都是安排心腹进行夜间的巡逻。 大家都从中获利，因此并没有人将此事说出去。 听了赵龙的汇报，朱厚照问道：“货物是哪里运来的？” 赵龙回道：“这个他们都不知道。只有樊彪知道。” “那什么时候进行交易？” “一般是每月的十八日。” 今天是十六。还有两天。 朱厚照命赵龙，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让樊彪将上游之人说出来。 樊彪听说朱厚照已经将其走私一事揪了出来。心态就崩溃了。 据他交代，在他刚上任没多久，就有人前来与其商议走私一事。 面对巨大的利益，樊彪就答应了。 对方声称是鸿图帮浙江分舵。 又是鸿图帮。 朱厚照问道：“鸿图帮浙江分舵在哪里。他们什么将货运到海盐县。” 赵龙回道：“樊彪也并没有去过鸿图帮浙江分舵。一般就是每月的十六日前运到指定的仓库。然后接下来的转运，海上交接，就是海宁卫的事了。” “分工倒是明确。今日就是十六。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吧。”朱厚照说道。 于是，朱厚照等人就前往那处仓库。 仓库并不在海盐县城里面。而是位于海岸边的一个小村庄。 这个仓库现在在樊彪的名下。这是鸿图帮浙江分舵转过来的。 至于樊彪以前是谁的。这谁也说不清。 就连村里的村民也不知道。 当朱厚照等人来到这个仓库时，这里是空荡荡的。 显然本月的货物并没有运来。 钟虎建议道：“殿下。既然后天有交易，今日货物必须运到。那咱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等到货物运过来，直接将运货之人南下，不就能将这批货，以及运货之人全都查清楚了嘛。” 目前来看，这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朱厚照就命令大家潜伏在这个村庄里，等候运货车队的到来。 可是，朱厚照等人一直等到第二日的中午，也没有见到一个人影。更别提运货车队了。 钟虎疑惑地说道：“莫非对方路上出了状况，晚点能到？要不殿下您先回去。我带着人在这里蹲点。有情况，我在安排人通知殿下。” 朱厚照说道：“还有一种可能。樊彪等人被抓一事，鸿图帮浙江分舵已经知道了。” 钟虎回道：“咱们秘密抓捕樊彪等人。时间那么短，即便是消息泄露，也不能传得这么快吧。” 朱厚照笑着说道：“鸿图帮历来是神出鬼没。咱们调查了他们那么久，得到的消息却是少得可怜。他们在海宁卫安插眼线，也不是什么难事。” “殿下。鸿图帮总舵都被剿灭了。他们实力大损，还能经得起折腾吗？会不会是其他组织，打着鸿图帮的旗号，做的这件事情呢。” 朱厚照说道：“这种可能也是存在的。不过鸿图帮总舵被剿灭。我始终觉得有些蹊跷。兴王叔安排人在咱们前面进行的剿灭。可是鸿图帮舵主等人却是无影无踪。追查了这么久，依然是没有消息。只是总舵被毁。损失并不大。再加上他们的几个分舵被咱们进行了清理。可是其他分舵，却是正常运转。你就说这个浙江分舵吧。不是还在进行走私嘛。这就说明，鸿图帮不仅存在，还在进行着活动。” 鸿图帮始终是朱厚照心头的一根刺。 原本以为围剿鸿图帮总舵，将他们一网打尽，事情也就解决了。 可是包括舵主在内的一些人侥幸逃脱。其他分舵还在正常运转。 朱厚照就不能做到高枕无忧，随时都得防着鸿图帮对其下手。 戊等人一直在进行追查，至今没有消息送来。说明他们的调查进展也是非常缓慢的。 朱厚照说道：“钟虎。你带着人继续在这里蹲守。如果鸿图帮的人运货至此。直接拿下。凡是负隅顽抗的，格杀勿论。我带人前往海边，会一会那帮倭人。” 钟虎听了，建议道：“殿下。前往海边一事，太危险了。还是让末将去吧。您在此地主持大局，是最好不过了。” 朱厚照摇了摇头，说道：“钟虎。你就不要和本宫挣了。本宫前往，是想实地看一看倭人走私的情况。你可不要觉得这是小事。如果处理不好，将会出大事的。” 钟虎自然不能明白朱厚照话里的意思。因为他并不知道在未来的嘉靖年间发生在东南沿海的倭寇之乱。 现在只是出现了苗头，还没有到失控的境地。 朱厚照想学扁鹊二哥那样。出现萌芽，就将其灭掉。不要让其发展起来。否则即便是如扁鹊那样，能够力挽狂澜，将重病医治好。那也是会消耗巨大，付出太多。 因此，这次海边执行，朱厚照是势在必行。 做好分工后，兵分两路。钟虎率人继续在这里等候鸿图帮浙江分舵送来的货。 而朱厚照则前往海宁卫与倭人在海边的交易地点。 海宁卫在海边选择的这个出海的地点还是不错的。 这里处于一个低洼地带，周围也没有村庄。可以说是人迹罕至。 当然了，这里也不是什么深水港，可以让大船开进来。 否则那些倭人直接将船靠岸，直接装货就可以。 而海宁卫在这里有一些小船。 显然，当樊彪等人从那个小村庄将货物运到这里后，再用这些小船将货物运到停泊在海上的倭人之船。 双方清点完毕货物后，倭人付款，樊彪等人坐船上岸。 一次交易就这么圆满完成。 朱厚照命令大家养精蓄锐，注意休息。明日晚间，就是交易的时间。 大家就冒充樊彪的人，开着船前去捉拿那些倭人。 也许倭人比樊彪等人知道的更多一些。 第二百五十三章 追查无果 十八日晚间，朱厚照等人就在岸边等候着倭人的船只。 可是时间已经到了，依旧是没有见到倭人的船只。 赵龙说道：“会不会是倭人路上遇到了什么问题，晚来了。” 朱厚照说道：“有可能。不过从樊彪的反映来看，基本都是按时到达。极少来晚的。” 又等了半个时辰，对面的海上仍然是没有任何动静。 朱厚照说道：“与其在这里等着。不如到海里看看。” 赵龙担忧道：“殿下。夜间行船。尤其是咱们做的是小船。是不是太危险了。” 朱厚照笑着说道：“咱们也不走远。就去前面看一看，迎一迎。或许他们也快到了呢。” 于是，众人就上了船，前往海上的交易地点。 可是等了一个时辰，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莫非鸿图帮浙江分舵联系了对方，取消了今日的交易？ 对于鸿图帮事事都早于自己。朱厚照除了恼火之外，根本是无可奈何。 这个隐藏得如此深的对手，朱厚照还是不敢小觑。 朱厚照等人忙活了一宿，一无所获。 显然这次的交易，因为海宁卫出事，鸿图帮浙江分舵被迫取消了。 虽然没有捉到上游鸿图帮和下游日本的人，但是却让朱厚照知道了一个信息，那就是面对大明的海禁，国内的某些势力已经开始与国外展开合作，进行走私了。 这种走私，是在大明海禁政策下，被迫产生的。 其实，在朱厚照看来，开展正常的对外贸易，不仅能够令各国加强交流、加强合作、互通有无，还能为国家提供大量的财政收入。这是一件让各方都能获利的大好事。 可是如今实行的海禁，只能令那些铤而走险之人，获得巨大的利益。无论是国家，还是百姓都不能从中获利。 除此之外，还会引发沿海局势的动荡。无论是大明，还是沿海的百姓，都会深受其害。 这在后期的嘉靖朝，得以证明。 堵不如疏，这是恒久不变的真理。 大明如果不能适应世界发展的浪潮，依旧是固步自封的话，那只能是与世界脱节，自动放弃世界快速发展这列火车。 被世界抛弃，被其他国家甩下。 近代中国百年的屈辱史，就是这么来的。 一个再强大的王朝，如果不能顺应时代步伐，那都是得栽跟头的。 尤其是朱厚照来自于现代，他自然不会让大明如此沉沦下去。 但是，解除海禁，可不是一两句话所能解决的，也不是一两年所能解决的，更不是一两个人所能解决的。 如今满朝文武反对解除海禁的占大多数。支持接触海禁的则是凤毛麟角。 在朱厚照看来，反对者当中，坚持祖训的很多，江南这些走私集团在官府的代言人，也不少。 这些人打着维护祖训的旗号，站在所谓的道德、法律制高点上，做着对国家不利，侵害百姓利益的事情。 他们读过四书五经，参加过科举考试，本应该为国效力，为民谋福，可是却沦为一些利益集团在朝廷的代言人。 朱厚照对于这些人是深恶痛绝的。 眼下朱厚照并没有直接证据，指向那些道貌岸然的朝廷官员。 他只能是在江南注重这方面情报的收集，待时机成熟后，再对这些吃里扒外的官员，进行惩处。 海宁卫一干涉案人员都已审理完毕，口供都以签字画押。证据确凿，事实清晰。 朱厚照安排人将其全部押运至杭州。由浙江方面进行处理。 对于海宁卫，朱厚照进行了一番整顿。 首先是将樊彪一干人等全部清理出海宁卫。 其次是任命毕永光为海宁卫指挥使，王如宠为海宁卫指挥同知。 最后，朱厚照从南京亲卫军调来一批百户、总旗等军官，充实到了海宁卫。同时，将海宁卫的一些百户、总旗，乃至小旗送至南京“京卫武学”进行系统地学习。 当然了，从南京亲卫军调来的这些军官，完全有能力对海宁卫的士兵展开正轨训练。毕竟他们都是从这种训练中走出来的。 毕永光按照朱厚照的意思，很快就挑选出了一批军官，将他们送至南京“京卫武学”进行学习。 至于南京亲卫军调来的军官，尚需时日。 毕永光还向朱厚照提出一个刻不容缓的问题，那就是有些士兵的军饷被克扣、海宁卫还出现了许多空编。 最为严重的是，樊彪擅自挪用军饷，海宁卫已经两个月没有发饷了。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朱厚照知道，拖欠军饷是十分严重的。 那可是会引发军队哗变的。 朱厚照当即决定，命人从苏州调拨银两，为海宁卫补发军饷。 当然了，朱厚照不是自掏腰包。 樊彪及其手下这些年积累的财富，全部被收缴。 其中，有几处商铺位置还非常好。大明江南集团正好可以用来在浙江拓宽业务。 嘉兴府与南直隶的苏州府和松江府接壤，并且还与浙江本省的湖州府和杭州府相邻。 可以说，具有非常大的发展潜力。 朱厚照并没有亲力亲为，参与到嘉兴府的改革当中。他只是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想法。而这些想法，都是结合嘉兴府实际予以提出的。 嘉兴府知府刘琬也是一名能人。对于朱厚照的这些想法都一一记了下来。他也从朱厚照的这些想法当中受益匪浅。 张史、刘正二人被杀一事，彻底查清。就是海宁卫指挥使樊彪指使心腹干的。 这个樊彪颇有心计，他并没有在海盐县对二人动手。而是待二人赶到平湖县开展工作后，才进行行动。 可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令其没有想到的是，朱厚照会亲自出马彻查此事。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一个为海宁卫送菜的商人会无意中听到海宁卫属下的话。而朱厚照竟然相信了。 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吧。 既然已经调查清楚，朱厚照派往各县的调查人员也都停止了调查。 他们在当地有工作的，继续在当地开展工作。 从其他地区抽调的人员，也都陆续返回原有地区。 高夫人派来的高老三，也被朱厚照安排带领一队人马进行调查。 接到通知后，就返回了嘉兴。 第二百五十四章 收心演讲 朱厚照见到返回嘉兴的高老三，笑着说道：“辛苦了。代本宫向高夫人转达谢意。” 高老三回道：“殿下。这点小事，何足挂齿。只是并没有帮上什么忙。还是殿下厉害，直接查到了真凶。” “只是幸运罢了。如果让你去海宁卫调查，你也会查得水落石出的。”朱厚照说道。 高老三说道：“殿下。小的可没你那样的本事。只是一介武夫罢了。” 朱厚照淡淡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嘉兴府一事，就这么结束了。张史、刘正二人被杀一案，彻底告破。 但是海宁卫指挥使樊彪参与走私一事，却是没有调查清楚。不过倒是知道鸿图帮浙江分舵是樊彪的上线。 至于改造海宁卫，那也是顺势而为。 对于高家在嘉兴的产业，朱厚照在高老三说起后，就特意安排进行了一番调查。高家果然在嘉兴府有一些产业。 这就打消了朱厚照的一些疑虑。因为朱厚照在德清县接触的人，经历的事情都透着古怪。 虽然高家在危机时刻救了自己，但是朱厚照还是看不透这个高家。 高老三见朱厚照没再说话，就主动说道：“殿下。事情已经解决了。小的还得回德清县复命。我家夫人时常会念叨殿下。如果殿下途经德清县，还望殿下能够去高家做客。” “一定，一定。请向高夫人转达本宫的意思，一定会去德清县做客的。也希望你家夫人有空，到南京做客。”朱厚照回道。 高老三就告辞了。 送走了高老三，朱厚照也得赶回南京了。 因为经过这些时间的准备，南京“京卫武学”修缮一新。第一批学员也都完成了招募。并且各卫所抽调前往“京卫武学”进行系统培训的军官也陆陆续续报到。 南京“京卫武学”第一期开班典礼，作为出力最多的太子朱厚照，那是一定要参加的。 朱厚照返回南京时，距离南京“京卫武学”第一期开班典礼正式开始，只有两天时间了。 在南京各部衙门、各级官府、大明江南集团的大力支持下，吴狄等人的进展速度非常快。 除了旧校舍修缮完毕，计划扩建的校舍也都陆续开工。有些甚至接近完工。 高薪聘请这一招，收到了奇效。一些有着真才实学的人士纷纷前来应聘。按照太子朱厚照的意思，南京“京卫武学”、南京吏部、南京兵部等多部门组成了一个招聘团队，全权处理应聘一事。 至于新招收的这第一批学员，朱厚照特别重视。他回到南京，就第一时间前往南京“京卫武学”探望大家。 这些经过严格考核，最终入围的五百名学员，听说太子朱厚照前来看自己，心情那是无比激动的。 看着面前这些异常兴奋，又有些紧张的学员，朱厚照也是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深知，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道理。只有紧紧抓住兵权，才能令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这第一批五百名学员，就如同那星星之火，影响着大明的军队。 后边还有第二批，第三批。只要大明不灭，就会一直进行下去。 朱厚照面对这些学员，以及南京“京卫武学”的师资，进行了一番热情洋溢的演讲。 除了向他们表示祝贺之外，重点讲了对他们的期望、对未来的憧憬，以及对他们的要求。 朱厚照通过这次演讲，想向这些人灌输一个基本思想，那就是这次重振南京“京卫武学”，以及招聘、招生，都是他力主来做的。 接下来的课程当中，朱厚照也会在其中适当灌输这个思想。 至于其他潜移默化的灌输，朱厚照早已心中有了方案。 除了这些新学员，那些从各卫所抽调的底层军官，也成为朱厚照想要拉拢的对象。 整顿卫所时，那些有问题，与犯错误的将领有联系的，基本都被处理。新提拔的这些军官，基本上都是没有根基，没有背景之人。 通过此次系统学习，能力提升是一方面，对朱厚照的忠诚，那也是尤为关键。 这些东西，朱厚照没有明说，更没有与身边的任何人提起。 因为，目前还是自己的父皇，弘治皇帝当政。 虽然他现在只有朱厚照这一个儿子。越位的事情，还是令人忌惮的。 尤其是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添油加醋，夸大其词地进行一番污蔑。难保不在弘治皇帝心中留下一个疙瘩。 这对弘治皇帝与朱厚照之间的关系，可是非常不利的。 就是朱厚照重振南京“京卫武学”一事，传到京城后，一些大臣上书反驳，认为太子此举十分不妥。 好在弘治皇帝以及内阁的几位阁老，并没有认为不妥。此事就被压了下来。 所以，朱厚照只能是做到这个程度了。再稍微过一些，那就是越线了。 不越线，归不越线。 开班仪式还是要搞的。 而且是大张旗鼓地搞。 南京地面的有头有脸之人，都被朱厚照邀请参加。 有人就会问了，南京“京卫武学”招收学员，这是官府的事情。让那些地方乡绅、商贾巨甲参加，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朱厚照自然也听到了这种疑虑声。 对此，朱厚照也做了解释。南京“京卫武学”要想做大做强，仅仅依靠官府的力量，那是远远不够的。 官府只是负责前来应招学员的考核。合格者，才能进入南京“京卫武学”学习。 而那些有能力、有水平、有发展前途之人不来参加应招，官府就没有能力让他们进入南京“京卫武学”了。 朱厚照将这些社会人士邀请过来，目的就是想扩大南京“京卫武学”的影响力。让大家能够意识到，进入南京“京卫武学”，并且顺利毕业的话，会有一个非常好的发展前途。 通过这些人的口口相传，江南地区的广大百姓就都知道了，考入南京“京卫武学”大有前途。 在开班仪式上，朱厚照自然又进行了一番精彩的演讲。 只是，这次的演讲，与前两日探望新学员、新师资时，大大不同。 面对不同的群体，出于不同的目的，进行有侧重的演讲，是至关重要的。 第二百五十五章 金融体系 随着南京“京卫武学”第一批学员正式开班，朱厚照对武学的改革，也算是告一段落。 接下来，就按照既定路线进行，遇到问题，略有微调就可以了。 重振武学，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 朱厚照并没有立刻就让大明卫所旧貌换新颜的不切合实际的想法。 这种事情只能是慢慢来。而利用武学为大明卫所培养优秀指挥人才，则是为今后大明卫所的改革，积蓄力量。 浙江那边已经按照朱厚照的意思，进行着各种改革。 各府的进度不尽相同，但是都在稳步推进。 朱厚照并没有为他们设定时间期限。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务求落实到位，务求稳步推进。 王鏊作为总指挥，在各府之间协调各方势力。 由于所要做的工作实在是太多了。朱厚照前往嘉兴府调查张史、刘正二人被杀一事，王鏊都没有抽出时间去见他。 对此，朱厚照并不在意。他担心王鏊心里过意不去。特意写了一封书信，命其协调各州府做好各项工作。见不见的，并不重要。 朱厚照主动来信，令王鏊心情好了许多。他也知道朱厚照是注重实效，而不在意形式的人。 王鏊和王鸿儒率队前往浙江。王鏊虽然是总指挥，但是他主要是负责浙江中部及南部各州府。 而王鸿儒则主要负责浙江北部几个州府。他亲自抓杭州府的改革，希望能够将其打造成为一个标杆。其他各州府则安排其他人负责。待其完成杭州府的各项改革后，再根据其他各州府的进度，进行重点推进。 王鏊的做法与王鸿儒有些不同。他坐镇处州府。指挥着各州府的改革。 哪个州府出现了问题，立即向王鏊禀报。如果是如何抉择的问题，那就为其出出主意。如果是缺人、缺钱、缺物，那就直接进行调拨。 二人采取的策略不同，但是最终的目的，就是完成各项改革。让浙江焕然一新。 由于王鸿儒坐镇杭州府，亲自指挥。 杭州府的各项改革无疑是浙江全境进展速度最快的。 而且各项工作做得都非常好。 王鸿儒还特意命人将改革过程中，出现的各类问题，以及解决之法，都进行了认真总结，形成了指引。 朱厚照接到这个指引后，当即命人送至王鏊那里，让浙江各州府参照执行。 如果遇到相同的问题，可以参考王鸿儒的做法。 当然了，具体问题，还得具体分析。不同的州府，实际情况也不同。 不能照搬全抄。 王鸿儒除了向朱厚照送来指引，还有一件事向太子做了请示。 那就是，希望可以在杭州府率先推行新版宝钞。 对于王鸿儒的这个请示，朱厚照自然是表示同意。 南直隶的宝钞发行工作。初期的兑换工作，基本进入尾声。由于朱厚照严格控制宝钞的数量，严格按照规定比例进行兑换。因此，超发贬值的问题，并不存在。 与此同时，各级衙门都建立了统计部门，对当地的经济数据进行统计。各地再根据这些经济数据，向市场投入宝钞数量，确保市场上有足够的宝钞流通。 可以说，南直隶的宝钞推行工作已经进入到了一个新的阶段。 下一个推行宝钞的，无疑是浙江。 因为浙江经过这些改革之后，情况与南直隶基本相同。有了南直隶的经验，进行推行，将会十分顺利。 朱厚照当即决定，浙江杭州府率先兑换宝钞。 王守仁作为南直隶推行宝钞的主要人员。这段时间的工作，令朱厚照非常满意。 朱厚照决定将南直隶宝钞工作交给南京户部。 至于王守仁，朱厚照也有了打算。 那就是让其前往浙江杭州府，协助王鸿儒推行新版宝钞。 杭州府之后，其他各府也将陆陆续续进行推行。 王守仁在南直隶所积累的宝贵经验，用在浙江，那绝对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另外，朱厚照还有一个私心。那就是想让王守仁在浙江各地建立大明银行的各处分行、支行。 金融体系的建立，不仅可以为大明江南集团的各项工作提供充足的资金，而且还能确保国家财政的收支。 要知道，当那些有钱人将大量的金钱存入大明银行，想要获取可观的利息时，朱厚照这边也掌握了这些有钱人的资金情况。 再与这些富人缴税的情况进行对比，就能对其是否足额缴税，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 对于这一点，定然是那些富人所忽视的问题。 朱厚照的想法，绝不仅仅是到此为止。 他的最终想法是，通过银行、官府、商业机构等多方数据，对大明百姓的收入情况，进行掌握、监控。无论是逃税，还是贪污，乃至抢劫、偷窃等问题，都能通过这种监控，而有一个初步的判断。 然后经过审查，最终确定此人是否犯法，金钱来源是否合法。 如果是有问题的，自然是倾家荡产般的处罚。 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所有人都要按照规矩办事。切不可因为自己的背景而破坏规矩。 大明银行仅仅是其中的一环。 而筹集资金、发行宝钞，只是大明银行的两个最最基础的功能。 至于其他重要的功能，还得等到时机成熟后，再进行提醒。 跟随王守仁前往浙江杭州府的，除了大明银行的精干伙计、一个千户的火枪兵之外，那就是整整一千万贯的宝钞。 王鸿儒的工作做得非常细。 他对浙江杭州府进行各项改革时，也在各级衙门建立了统计部门。 而统计部门成立后，就立即开始进行各项经济数据的统计工作。 而商业数据，金银、铜钱使用数量，无疑是其中的统计项目。 这些经济数据的统计，就能初步反映出杭州府所需要的宝钞数量。 而这将对下一步的宝钞兑换工作，提供数据支撑。 有了这个数据支撑，就能让大家知道，杭州府大概需要多少宝钞。 王鸿儒等人的推行，也就有了抓手。不至于盲目地进行兑换。 这一千万贯弘治版宝钞，只是第一批而已。 朱厚照还会向浙江方面运送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 第二百五十六章 竟然主动提出 浙江各府陆陆续续开始推行宝钞。 由于王守仁前往浙江主抓此事，因此朱厚照在南京坐镇，重点关注着为浙江输送宝钞一事。 南直隶各州府所需宝钞的投放量并不多。这无形中减轻了南京方面为浙江推行宝钞而制造宝钞的压力。 现在，南京制造的宝钞，近九成送往浙江。 除了浙江推行宝钞一事，南京“京卫武学”也正式开始教学。 不论是新招募的学员培训，还是从各卫所选拔前来系统学习的底层军官，都十分认真地进行学习。 朱厚照隔三差五前来南京“京卫武学”查看，足见其重视程度。 在朱厚照看来，年底前浙江那边推行宝钞一事基本就能完成。而接下来在哪个省推行各项改革，摆在了朱厚照面前。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江西、湖广、福建都是可选的省份。而广东、广西则是下一阶段。至于四川、云南、贵州等地土司林立，推行起来非常困难。这又涉及到改土归流，短时间内是不用想了。 下一步在福建推行是最容易的。因为那里情况与浙江差不多，都是属于沿海省份。 而江西和湖广要比福建复杂很多。因为这两个省都涉及藩王。无论是清冗员、清查人口、还是丈量土地、清理冤假错案，都不可避免地与藩王产生冲突。 这些藩王都是自己的长辈，就连自己的父皇，弘治皇帝也都对他们礼让三分。时不时地赏赐一些土地、盐引、宝物。 其实，朱厚照最想在湖广进行推广。因为湖广无论是地盘、人口，还是现有的落魄状况，都是最需要进行改革的。 在湖广为了安置河南、湖广、陕西三省聚集的流民，建立了勋阳府。 这也是被迫采取的策略。 要知道，由于吏治败坏、自然灾害频发、土地兼并加剧等各种不利情况的出现，荆襄地区发展成为了当时最大的流民聚集区。 成化年间爆发的几次起义，虽然最后都被朝廷镇压了，但是朝廷也是有不小的损失。 后期，朝廷当中的有识之士提出在此地设立勋阳府，进行管理。也就是大家熟知的勋阳府。 可以说，勋阳府的建立，是荆襄流民起义的风暴中孕育的，是荆襄流民起义风暴的产物。 另外，湖广位于长江中上游地区，将这里的水患治理好，将会对长江下游地区的防洪减灾工作，减少压力，提供支撑。 毕竟，江南作为鱼米之乡，不仅是大明的粮仓，也是大明的钱袋子。 未来的解除海禁的主要贸易出海口。 湖广、江西、福建三省各有利弊。而朱厚照主要纠结在湖广和福建。江西却不是第一选择。 但是，江西左布政使林泮、右布政使柳应辰却联名上奏，希望太子能够优先考虑在江西推行改革。 这令朱厚照对林泮和柳应辰刮目相看。 要知道，无论是在南直隶各州府推行改革，还是在浙江推行改革，那都是朱厚照主动发起的。 作为当地的官员，大部分并不想做这样的改革。 有人会说，这些改革对大明好，对百姓好，官吏们也可以涨工钱。那不是对大家都好嘛。 可是这只是从全局来看。如果从有些官员个人角度来看，他涨的那些俸禄，要远远低于其所要减少的那些灰色收入。 这些冗员是怎么进来的。日常需要对其进行打点吧。 土地兼并，没有官府为其撑腰，能顺利兼并吗？ 投献土地，官府如果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得逞吗？ 至于日常受理的官司，那也是一个稳定的来钱道。 江西的主动要求，令朱厚照对其刮目相看。 既然林泮、柳应辰主动提出，那朱厚照自然是选择同意。 在元朝就置江西等处行中书省。太祖壬寅年正月因之。（正月治吉安府。二月还治洪都。）洪武三年十二月置江西都卫。（与行中书省同治。） 八年十月改都卫为都指挥使司。九年六月改行中书省为承宣布政使司。领府十三，州一，县七十七。（为里九千九百五十六有奇。）北至九江，（与江南、湖广界。）东至玉山，（与浙江界。）南至安远，（与福建、广东界。）西至永宁，（与湖广界。）距南京一千五百二十里，京师四千一百七十五里。 洪武二十六年编户一百五十五万三千九百二十三，口八百九十八万二千四百八十二。 弘治四年，户一百三十六万三千六百二十九，口六百五十四万九千八百。万历六年，户一百三十四万一千五，口五百八十五万九千二十六。 江西承宣布政使司没有湖广那么大，也没有福建、广东沿海依托海洋的特天独厚的条件，地处内陆，毫无优势可言。 南直隶修筑长江大堤一事，在完成后并没有停歇，继续向西修筑。 南岸的江西九江府，北岸的湖广黄州府、武昌府，都在建设当中。 修筑长江大堤的人员是大明江南集团的人，所需费用也是有该集团负责。没有动用当地官府的人、财、物。 虽然大明江南集团做得如此到位，但是当地的官府有些别有用心之人，以及当地的黑恶势力却到工地找茬，索要好处。 朱厚照得知情况后，针对此情况，安排大明江南集团组建保安队，维护工地的安全。 至于官府的吏役，朱厚照只是向当地官府下令，严惩这些人。 至于他们做到什么程度，朱厚照并没有深究。 由于湖广和江西并没有进行任何改革，因此指望他们能够秉公执法，那只是白日做梦。 朱厚照这么做，无非是敲打敲打，让他们有所收敛。 他十分清楚，即使严惩这帮贪官污吏。换上一批新人。刚开始也许会秉公执法，可是时间一长，狐狸尾巴就会露出来，与上一批一个样。 这种治标不治本的事情，朱厚照懒着去做。 对于江西，还有一个令朱厚照印象非常深刻的事情，那就是匪患非常严重。 正德年间，王守仁在江西，除了平定宁王的叛乱，将这些土匪剿灭，那也是一大功绩。 因此，要想在江西推行各项改革能够顺利进行，清除匪患，成为摆在朱厚照面前的一个难题。 第二百五十七章 访客高夫人 既然江西方面主动提出，要求改革。那么朱厚照也就不用纠结选哪个省了。 接下来就是江西省了。 朱厚照在南京做准备，等候王鏊等人从浙江归来之时，还考虑到了一个非常重要，无法回避的问题，那就是藩王问题。 在江西有两个藩王。除了众所周知的宁王外，还有一个淮王。 淮王一脉，首封之人为明仁宗朱高炽的第七子，朱瞻墺。 永乐十二年，年仅十六岁的朱瞻墺就被封为了淮王。 宣德四年前往封地广东韶州，成为大明第一个就藩广东的藩王。 韶州被成为广东的北大门，距离湖广、江西非常近。 明宣宗朱瞻基去世后，淮王朱瞻墺就以韶州有“瘴疠”为由，向新皇帝朱祁镇提出内迁。 明英宗自然同意了自己的叔父的请求，将江西饶州作为淮王的新封地。 淮王这一支就落户江西饶州。 淮靖王朱瞻墺去世后，他的长子朱祁铨于正统十三年袭封淮王。 就是这个朱祁铨一直活到了弘治十五年八月。朱祁铨病逝，享年六十八岁。 虽然这个消息还没有传到南京。但是熟知明朝历史的朱厚照，还是知道的。 对于朱祁铨的继任者，可以说是一波三折。 朱祁铨去世，继承淮王一事，也是一波三折。 正常情况下，应该由淮世子朱见廉继承。可惜朱见廉在弘治九年就去世了。 按照《皇明祖训》兄终弟及的原则。朱见廉的弟弟，怀康王庶次子朱见淀暂时摄府事。等到淮康王丧服一除，清江王朱见淀就可以袭封淮王。 但是淮康王去世后仅一个月。清江王朱见淀也去世了，享年二十六岁。 好在朱见淀留有两个儿子，分别是朱佑棨和朱佑楑。 长子朱佑棨年仅八岁。只能是由其暂管府事。直到弘治十七年，也就是两年后，朱佑棨才正式被封为淮王。 也就是说，朱祁铨去世后，淮王这个位置竟然空了两年。 朱厚照既然十分清楚这段历史，那他自然要充分发挥自己的这个优势。趁着淮王一脉处于更迭交替之际，那他们开刀，作为自己改革藩王的试金石。 至于宁王，那就是一个火药桶，迟早是要炸的。 当年成祖与宁王之间，所谓的约定，也就是成祖朱棣的承诺，并没有实现。 宁王朱权郁郁而终。 宁王一脉自然是记得这段不堪回首的历史的。而宁王朱宸濠的所作所为，也就不难理解了。 宁王朱宸濠是在正德十四年发动叛乱的。 朱厚照前往江西进行改革，能否阻止宁王叛乱，也是一大考验。 朱厚照在南京谋划着前往江西所要做的各项事情，等待着派往浙江诸人的归来。 随着王鏊、王鸿儒等人的陆续归队，朱厚照也迎来了一位重要的拜访者，高夫人。 虽然对于高夫人的到来，朱厚照感到有些诧异，但是他亲自到宫门外进行迎接。 跟随高夫人前来的是高老三以及一些随从。 见面后，朱厚照笑着说道：“夫人。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高夫人看着朱厚照，说道：“殿下不是和老三说，我如果有机会，可以来南京做客嘛。老三和我一说，我正好没什么事，就来拜访殿下。没有影响殿下的工作吧。” “那倒没有。夫人能来，本宫也很高兴，就别在这里站着了。快快有请。” 朱厚照对于这位救命恩人十分客气。不仅身边这些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是高夫人也没有想到太子对自己如此热情。 这又增加了高夫人对朱厚照的好感。 落座后，朱厚照主动说道：“夫人既然来到了南京，那就让本宫尽到地主之谊。刘瑾。去美膳楼安排一桌酒席，今晚我给高夫人一行接风。另外，选好几处景点，明日本宫要陪高夫人去游览一番。” 刘瑾领命而去。 高夫人并没有拒绝，而是说道：“让殿下费心了。不过游玩先放一放。草民还是和殿下说正事吧。” 朱厚照一听，马上反应过来，这高夫人并不是闲来无事来找自己，而是有事情呀。就回道：“夫人可是遇到什么困难事了。只要本宫能够做到的，绝对没有问题。” 高夫人笑着说道：“有殿下这句话，草民就知足了。草民并没有遇到什么难事，而是听说江西那边邀请殿下在江西进行改革一事，草民有些想法想向殿下说一说。” 朱厚照脸色微变，质问道：“夫人。此事可是官府的密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高夫人自然看到了朱厚照情绪的变化，就说道：“殿下。您可不要误会。草民只是普通百姓，自然不会去打探官府中事。是我家的下人无意间从当地官府听到的，殿下派往浙江的那些人陆续被召回，将要被派往江西继续进行改革。草民听说后，就有一些想法想当面和殿下说一说。” 听了高夫人的解释，朱厚照自责道：“夫人。本宫错怪你了。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高夫人看了看周围，并没有说话。 显然，这么多人在旁边，有些不便。 朱厚照就让王鸿儒等人都下去了，而高夫人也让高老三等人下去了。 堂内就剩下朱厚照和高夫人二人。 高夫人说道：“殿下。江西方面主动提出，希望殿下能够到江西进行改革。在草民看来，这里面透着蹊跷，很有可能是一个圈套。” “夫人，此话怎讲？莫非林泮、柳应辰等人合起伙来害本宫不成？”朱厚照疑惑地问道。 高夫人解释道：“殿下。江西就是一个烂摊子。官府腐败成风，每年灾害不断，土匪横行，搞得百姓民不聊生。另外，还有两位藩王在江西，再加上朝廷派去的镇守太监，整个江西的形势就非常复杂。殿下在南直隶和浙江顺利推行各项改革。没有藩王，绝对是成功的因素之一。” “那夫人的意思是，本宫不去江西进行改革。” 高夫人点了点头说道：“殿下。草民觉得还是先到福建进行改革，接着是广东，最后再处理江西和湖广。在没有搞清楚江西那边的情况，贸然前往，实在是有些危险。” 高夫人的想法，其实与朱厚照最初的想法，有些相似的地方。 第二百五十八章 合作 朱厚照也知道高夫人分析得有几分道理，也是为自己好。 可是江西方面主动提出，而自己却选择拒绝的话，难免会授人以柄。 那些反对自己的人，就会大做文章。 别人不说，最起码宁王就会借此机会来整事。 朱厚照就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并且说道：“高夫人。您的好意，本宫领了。可是现在我也是骑虎难下。前往江西改革，那也是势在必行。改革本身就是会遭遇重重阻力的。即便那里是万丈深渊，本宫也得去。” 见太子朱厚照态度如此坚决，高夫人说道：“殿下。既然您已决定在江西进行改革。为了您的安全，您还是在南京坐镇为好，派王鏊王大人前去江西，完全能够胜任。” 朱厚照说道：“王大人的确是胜任。这些改革都能逐步开展。可是江西不同南直隶和浙江。那里可是有着藩王的。王大人恐怕是镇不住呀。本宫不出马，可不行呀。” “殿下屡次遭难，现在幕后黑手还没有抓到。您前往江西，安全很难得到保障。那些人定然还会向殿下您下手的呀。宁王的野心，相比殿下也是知道的。实在是太危险了。” 朱厚照不以为意，笑着说道：“高夫人放心吧。本宫此次多带些人就是了。羽林前卫、虎贲左卫等火枪兵卫所可不是吃素的。我就不信这些人以血肉之躯能够抵挡住火枪的射击。” 高夫人苦笑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些人卑鄙无耻，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另外，殿下可能不知道。这个林泮林大人与宁王朱宸濠私交很好。他邀请殿下前往江西改革，背后有没有宁王的意思呢？” 这番话不由地令朱厚照一惊。林泮与宁王朱宸濠私交很好。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朱厚照问道：“夫人。你说得非同小可。道听途说的，可不算数。你确定吗？” 高夫人正色道：“殿下。草民是担心您的安危，书信不方便，才来到南京面见您。林泮林大人原来是江西的右布政使。他的上任是周宏周大人。周大人与宁王素来不睦，而周大人与当时的林大人关系也不好。殿下应该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吧。” 高夫人的这番话，对朱厚照触动很大。林泮如果与宁王交好，那么此次前往江西，无疑是非常凶险。 但是自己又不得不去。 思来想去，朱厚照说道：“夫人的好意。本宫知道。但是江西，是必须去的。林泮和柳应辰联名提出，此事定然传遍了大江南北。如果本宫不去的话。那绝对不仅仅被人笑话。而且还会影响接下来的改革。这个损失，是本宫所不能承受的。大明目前看似稳定，其实还是有着很多的问题。本宫需要一个、一个予以解决。” 高夫人感慨道：“殿下。您有这份心，那是大明之幸呀。既然你执意要前往江西，草民就让高老三陪你左右。他的武功还算不错，脑子也很灵活。绝对不会给殿下拖后腿的。” 朱厚照回道：“那就多谢高夫人了。本宫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高夫人见朱厚照接受了，非常高兴，就说道：“殿下。我们高家在江南各省有一些产业。江西那边也有一些。殿下到江西进行改革，如果需要我们高家做什么，你就直接纷纷高老三就是了。有些时候，官府做不成的事情，不妨让民间力量来做，或许能做成功呢。”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与高夫人谈话，受益匪浅，本宫谢过了。” 聊完了这些，朱厚照忽然计上心来，说道：“夫人。既然你们高家在江南各省都有产业。本宫建立的大明江南集团也处于快速扩张阶段，不知夫人有没有兴趣与本宫的大明江南集团在商业上进行合作，大家一起赚钱。” 高夫人笑着说道：“那实在是太好了。殿下能够给草民这么好的赚钱机会，草民铭记于心。” 朱厚照继续说道：“夫人。关于合作一事。你直接与许进联系就行。他现在全权负责大明江南集团的运营。” 高夫人自然是知道许进、唐伯虎等人的。接下来，直接找他们谈就是了。 当天晚上，朱厚照就在美膳楼宴请高夫人一行。 席间，高夫人就把高老三交给了朱厚照。 朱厚照当场表示，还是让高老三将高夫人送回浙江后，再到江西与其汇合。 但是高夫人却让朱厚照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全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旁边的钟虎看出点门道，偷着低声向朱厚照说道，高夫人身边的那两个丫鬟，就是厉害角色。 朱厚照听了，十分惊讶。他根本就看不出来，面前这两个看似弱不禁风的丫鬟，竟然会是武功高手。 钟虎的眼光，那是不能错的。 朱厚照也就放心了。 第二日，朱厚照想陪着高夫人在南京各地走一走，但是却被高夫人拒绝了。朱厚照只能是安排身边人陪其游览。 而朱厚照则与刚刚赶回南京的王鏊，以及先回一步的王鸿儒等人，研究前往江西一事。 此次前往江西，与前往浙江大不相同。 从目前朱厚照获得的情况，以及高夫人刚刚提供的信息。 这个江西的确是龙潭虎穴。不仅针对朱厚照的危险很多，而且推行各项改革也是困难重重。 对于朱厚照的安危，王鏊、王鸿儒、王钦等人十分重视。 大家最后决定，除了身边的这些侍卫外，再将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两个火枪兵卫所调往江西。无论是朱厚照的安全保卫，还是接下来的改革，有这两支卫所的参与，都会有保障。 另外将留守左卫调至南直隶徽州府，府军左卫调至池州府，如有紧急情况，及时进入江西。 这四个卫所的兵力，战斗力极强。 除非宁王将江西的各卫所都掌握在手中，否则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武装力量与这四个卫所相抗衡。 当然了，宁王朱宸濠拉拢人，什么手段都用上了，什么人都可以用。 根本就是无标准、无底线。 到了正德年间发动叛乱时，手下人数虽然很多，但是都是乌合之众。再加上王守仁屡施妙计，最终平定了这场叛乱。 现在，宁王朱宸濠的羽翼尚未丰满。 对朱厚照虽然有些威胁，但是威胁并不大。 第二百五十九章 遇山贼 无论是浙江返回人员，南直隶抽调人员，还是侍卫、军队，全部集结完毕。 除了这些人，朱厚照还命唐伯虎跟随自己前往江西。 其实，还有一个人，是朱厚照最想带在身边的，那就是心学大师王守仁。 可是王守仁已经被他派往浙江全权负责浙江的新版宝钞发行工作。这也是一件不容忽视、不能失败的工作。 因此，朱厚照就没有让王守仁同行。放弃了王守仁与宁王朱宸濠的巅峰对决。 历史上的朱厚照在听说宁王叛乱后，不顾大臣们的反对，毅然决然选择御驾亲征，可惜朱厚照尚未到达江西，王守仁就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宁王叛乱。 朱厚照听闻大怒，甚至要求将宁王放出来，与自己重新交战。 最后还是王守仁会办事，将功劳都送给了大将军朱寿。朱厚照才勉强同意，返回京师。 可惜，在途经清江浦时，朱厚照见风景优美，就有了当渔夫的兴致，驾着小舟捕鱼玩耍。因提网时，鱼太多，导致船体失去平衡，不幸落水。 因水呛入肺，惶恐惊悸，导致身体每况愈下。最终在正德十六年三月，驾崩。 这也是一段有趣的历史。也是疑点重重的历史。更是令人感到遗憾的一段历史。 作为穿越到朱厚照身上的现代人，自然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因此，朱厚照亲自上阵，前往江西，希望能够将宁王叛乱一事消灭于萌芽。 最好的结果是，宁王能够知难而退，放弃叛乱的想法。这需要实力进行压制。而前往江西顺利完成各项改革，必然是基本保障。 即便是无法令宁王朱宸濠放弃叛乱，起码也得将他的势力清除一下。即便是发动了叛乱，威胁缩小到最小。战争的损失也降低点最小。 朱厚照知道，这是自己来到明朝后，最大的一次考验。 至于那几处遇袭，虽然险象环生，但是最后都有惊无险。这种遇袭，与此次江西之行，那是根本无法相比的。 既然已经准备妥当，那就出发吧。 一行人就在南京诸人的送行之下，浩浩荡荡出发了。 此行，朱厚照特意带了五万石粮食、十万两银子。 如果不够的话，再继续从南直隶调拨。 要知道，自打杂交水稻在南直隶推广开来，粮食产量是越来越多。再加上兴修水利，增强了抵御自然灾害的能力，粮食产量又有了保障。 就连凤阳府这种传统贫瘠之地，粮食产量也是翻了两番。这还是没有全部种植杂交水稻的情况下实现的。 今年秋粮全部种植杂交水稻，凤阳府的粮食产量还会提高。 朱厚照一行是坐船，逆流而上，经长江至九江，然后进入鄱阳湖，经章江到达南昌府。 进入九江府后，看着两岸修建完毕的长江大堤，朱厚照颇为得意。 他问道：“伯虎。长江大堤现在修到哪里了？” “禀殿下。长江南岸九江府这段基本完工，只有接近湖广那里还在收尾。至于北岸，与南岸相差无几。”唐伯虎回道。 朱厚照说道：“这个速度可不慢呀。进入湖广，河道蜿蜒，情况复杂，要告诉大家多加小心。” 唐伯虎说道：“殿下所言极是。虽然咱们成立了保安队，但是我依然有些不放心呀。” 朱厚照叹了一口气，说道：“都说国泰民安。这四个字要做起来还是不容易的。下大力气发展经济是让国家强大，老百姓幸福的重要保障。可是要想发展经济，却会受到各种阻力。这里面有自然因素，也有人为因素。在我看来天灾固然无法预测，也无法完全消除，但是阻力大多数还是来自于人为。仅仅一个修建长江大堤这种利国利民的大工程，都有人想要破坏，实在是可恨。” 王钦说道：“殿下。您也不要恼火。谁蹦出来，就收拾谁呗。我倒要看看，谁这么不长眼，敢向朝廷、向太子挑衅。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朱厚照意味深长地说道：“就怕这些人放暗箭，令人防不胜防呀。好了。不提这个了。见招拆招吧。” 船队到达九江后，受到了当地官府的热烈欢迎。但是朱厚照却没有露面，只是让王鏊出面见了见他们。 这种官面上的虚情假意的事情，朱厚照十分反感。这些官员除了尽到地主之谊外，更多的想法是借此机会博得自己这个太子的好感。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朱厚照更看重的是你是否有真才实学，是否能哈下腰认真做事。而不是这些拉关系、找门路、博好感。 船队进入九江府后，就南下转向鄱阳湖，然后进入章江。 从鄱阳湖至南昌的这段水域归南昌府新建县管辖。 换句话说，快要到南昌了。 这日下午，朱厚照等人正站在船头，一边聊着天，一边欣赏风景。 突然听到岸边有人喊救命。 王钦眼见，看到了不远处的官道上，一群人在追赶着几个人。 朱厚照按照王钦所指，也看到了。他当即命人把船划过去，同时命钟虎带人前去救人。 船很快就靠岸了。钟虎等人迅速下船救人。 好在前面逃命的那几个人并不是慌不择路，也看到了朱厚照这支大船队，就向船队这里跑来。 而迎上去的钟虎等人，就在后边那些人快要追上之时，及时赶到。 面对钟虎等人，那些人丝毫没有惊慌，而是威胁道：“别多管闲事，赶紧给我滚蛋。” 逃到钟虎面前的几个人中，为首之人五十多岁，他忙说道：“这位壮士。小老儿几人途经此地。这些人拦住了我们的去路，抢劫我们的东西。这就是强盗。还望壮士救救我们。” 钟虎听了，笑着问道：“几位。莫非是山大王？” 那人也不避讳，晃了晃手里的大刀，说道：“不错。我们就是山大王。识相的，赶紧滚。大爷我也不为难你们。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显然这些人还是不想与钟虎等人发生冲突，毕竟那些船只还在江上停泊。钟虎等人不是等闲之辈。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发生如此之事，这个江西还真是不一般呀。 要知道这里距离南昌城不远了。 第二百六十章 鸡笼山 这帮山贼见到朱厚照等人，明知道对方身份不凡，却是丝毫没有胆怯，相反还十分跋扈。 朱厚照面对对方的威胁，淡然一笑，说道：“我这个人就喜欢管闲事。你们抢了人家的财物也就罢了。还想要人家性命，这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要怪我们了。兄弟们，动手。” 朱厚照率领的这些人并没有对方多。再加上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使得这些山贼有些肆无忌惮。 都不用朱厚照发话，钟虎等人就迎了上去。 打斗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情况。那些山贼岂是训练有素的侍卫对手。 几个回合下来，就死的死，伤的伤，溃败的溃败，被俘的被俘。 为首的山贼十分机灵，他见形势不妙，就选择了逃跑钟虎等人却为追上。 此人脱离险境后，还不忘喊话，你们竟然敢坏我鸡笼山的好事。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鸡笼山。这可是位于南昌城附近的山峰。竟然还有山贼存在。 真是让朱厚照大开眼界。 将俘虏的几名山贼押上船，继续向南昌城进发。 在船上钟虎等人很快就完成了审讯。 据俘虏交代，鸡笼山的山贼势力颇大。人数在三千人左右。平日里就是做着杀人越货、拦路抢劫的事情。周围的十里八乡都生活在他们的淫威之下。 朱厚照听了钟虎的汇报，皱眉问道：“鸡笼山有这么多的山贼。官府就不能将其剿灭吗？” 钟虎回道：“殿下。南昌府也出兵围剿了几次。可惜都是铩羽而归。由于很多百姓流离失所，有一些人就加入到了鸡笼山。这导致鸡笼山的实力越来越大。官府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钦请示道：“殿下。让我带人前去剿灭鸡笼山吧。” 还没等朱厚照说话，旁边的王鏊说道：“殿下。此事切不可操之过急。据微臣所知，宁王与很多势力都有来往。这里面就包括山贼、水匪。不知道这个鸡笼山的山贼是否也与宁王有联系。咱们还是调查清楚，好一些。” 朱厚照问道：“钟虎。这几名俘虏可有这方面的供词？” 钟虎回道：“这个倒没有人说。” 王钦冷笑道：“距离南昌府这么近，如果没有人在暗中撑腰的话。岂能一直盘踞在那里。末将觉得，鸡笼山的山贼，绝对与宁王府有联系。” 朱厚照也是持这种观点的。只是现在没有证据。他说道：“钟虎。你继续审讯这几名俘虏，看看鸡笼山与宁王府是否有联系。至于剿灭一事，不着急。咱们还是先进城。他们就在鸡笼山，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待我们摸清情况后，再围剿也不迟。” 朱厚照并没有向那几位被救之人亮明身份。对方主动追问，朱厚照也没有说明。只是让他们行路多加小心。 这些人是途径此地，与朱厚照一行并不顺路。 临行前，那位老者再次询问朱厚照的姓名，他想记住恩公的名字，日后好报答。 面对这位老者的请求，朱厚照灵机一动，说出了“朱寿”这个名字。 老人这才满意地离开。 第二日上午，朱厚照一行就到达了南昌。 不仅江西承宣布政使司、提举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南昌府等衙门文武官员前往城外迎接，地方上有头有脸之人也都前往。 朱厚照对于这种场面，那可是司空见惯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与林泮、柳应辰等人寒暄了几句。 令其有些感到意外的是，宁王朱宸濠并没有前来迎接，只是派了人员参加。 据林泮的解释，宁王朱宸濠这几日感染了风寒，身体虚弱的很，原本打算带病前来，可是刚到马车前就倒下了。 朱厚照也只是表示，养病要紧。待自己有时间回去看看他的。 同时，朱厚照又将自己在路上遇到鸡笼山山贼一事告诉了林泮，同时让人将那几名俘虏交给了林泮，希望他能好好审讯。 林泮其实已经得知此事。他见朱厚照当面说起，当即表态，一定抓紧审讯。 朱厚照上轿前，对林泮说道：“林大人。鸡笼山距离咱们南昌城这么近，竟然还盘踞着山贼。这样可不好呀。” 说完，不等林泮回话，就低头进入了轿子里面。 林泮没有想到朱厚照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说。他那叫一个尴尬呀。 林泮除了感到冤枉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这鸡笼山盘踞山贼一事，整个南昌府，甚至是江西都是知道的。这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就算是追究起来，那也是与自己这个上任没多久的布政使关系不大。 再说了，谁不知道鸡笼山山贼首领汤大虎与宁王府有着一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进了城。 至于那些粮食自然有人进行交接。 与此同时，宁王府里正在议事。 堂内居首之人，二十多岁，长得眉清目秀，皮肤白皙，眼神中透着一股阴冷之气。 不用说，此人就是宁王朱宸濠。 他的身边则是刘养正、李士实等人。 从宁王朱宸濠的状态来看，他根本就没有得病，身体好得很。 之所以没有前去迎接太子朱厚照，无非是因为鸡笼山山贼一事。 太子朱厚照途中遇到了鸡笼山的山贼，并且还俘虏了鸡笼山的山贼。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宁王朱宸濠这里。 这令其十分震惊，当即改变了计划，放弃了前去城外迎接太子朱厚照。 因为他担心太子朱厚照会趁机将其拿下。 正所谓做贼心虚。如果朱厚照真有足够的证据，装病也是躲不过去的。 宁王此时召集刘养正、李士实等人，就是在研究对策。 面对这突然出现的变故，宁王朱宸濠也是懊恼万分，他恨恨地说道：“汤大虎这个挨千刀的。本王都已经派人通知他了。太子即将赶到江西，让他收敛一些。可是他根本就不听。还往太子枪口上撞。真是一头蠢驴。” 刘养正安慰道：“王爷。您也不必懊恼。汤大虎，是汤大虎。他出了问题，那是他的事情。与您可是无关呀。” 宁王不屑地说道：“你说得轻巧。他如果出事了。你觉得我能躲得过吗？” 从这句话，可以看出，宁王与鸡笼山的汤大虎关系匪浅呀。 第二百六十一章 夜袭之计 由于鸡笼山与朱厚照关系密切，并且朱厚照前来南昌途中又遇到了鸡笼山山贼。令宁王朱宸濠有些紧张。 谋士李士实建议道：“王爷。与其坐以待毙，莫不如奋起反击。” 宁王朱宸濠没好气地说道：“反击。太子可是带着两个卫所前来，听说还是火枪兵。就咱们府里那点人，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李士实解释道：“王爷。据我所知，太子带来的那两支卫所在城外驻扎。城内只是太子的侍卫，以及城里的军士。让鸡笼山的人夜间进城，咱们的人再暗中配合，此事可成矣。” 刘养正也附和道：“李兄此计确实是妙呀。我夜观天象，今晚将有大雨，非常适合袭击。” 由于朱厚照带来的两个卫所驻扎在东门外，因此经过商议，将进城定在了西城门。 至于西城门的守将是谁，并不重要。凭着宁王府在南昌城的地位，半夜开城门，并不是什么难事。 “真是天助我也呀。既然是这样。那就不用等以后了。咱们今晚就行动。马上派人通知鸡笼山。今晚丑时行动。”宁王朱宸濠信心满满地命令道。 早有人拿着宁王的信物，骑快马赶奔鸡笼山。 而宁王府内也是开始组织力量，为今晚的行动做准备。 虽然宁王府想恢复王府卫队，并且妄图贿赂太监肖敬、内阁刘健、谢迁等大臣，可是这些人都是刚直不阿，严词拒绝了宁王的贿赂。 致使恢复王府卫队一事，迟迟没有实现。 但是这也不影响宁王积蓄武装力量。宁王以招募家丁的名义，蓄意招募了很多逃兵、江湖人士、武师等各色人等。 另外，还与江湖帮派、山贼土匪等有着来往。 至于江西各级衙门的官吏，也是其拉拢的对象。 同为分封在江西的藩王。宁王朱宸濠的影响力，要远远高于淮王一脉。 宁王敢于在朱厚照刚到南昌就搞事情，那可不是突发奇想，而是有着实力支撑的。 宁王朱宸濠这边正紧锣密鼓地组织着今晚的袭击，朱厚照那边则是一番歌舞升平的美好情景。 林泮、柳应辰等人为朱厚照准备了丰盛的接风宴。 虽然朱厚照不能喝酒，可是面对林泮等人的盛情款待，他还是允许王鏊等人喝酒。 林泮、柳应辰等人对朱厚照的赞美之词，层出不穷。 林泮恭维道：“殿下。您此次带来的粮食，可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呀。今夏的洪灾，淹没了大量的农田，秋收较去年少了两成多。要不是朝廷免了去年的田赋。那我江西的百姓就得卖儿卖女了。” 朱厚照说道：“江西的情况本宫也听说了。这些粮食也只是第一批而已。如果有需要，本宫还可以再调些粮食来。只是调粮也不是长久之计。还得咱们江西发挥优势，自己解决问题呀。” “殿下所言极是。微臣和林大人，以及诸位大臣，看到了殿下在南直隶和浙江改革成绩非常显着。这才主动请求殿下下一步在我们江西进行改革。殿下的这些改革措施，那都是直击要害，解决问题，如果我们江西按照殿下的思路进行改革，不仅能够自给自足，还能给朝廷提供支持。”柳应辰说道。 朱厚照看了看在座的江西官员，说道：“办法是好办法。思路是好思路。这些固然重要。更为重要的是，咱们得认认真真、不折不扣地落实到位。如果在落实上打了折扣，那效果就没有那么明显了。有些改革就会变得不伦不类，甚至失败。” 林泮表态道：“殿下。这您放心。我们都商量过了。江南各级衙门。谁要是不按要求来，那就滚蛋。殿下怎么要求，我们就怎么做。殿下看我们的表现。如果我和柳大人也不按要求做，您也可以把我俩撤了。” 面对信誓旦旦、义正言辞的林泮所说，朱厚照只是淡淡一笑，回道：“林大人。你的话我可记下了。希望你们江西方面能够配合好。对于那些不按规矩来，不服从安排的，那本宫可就不客气了。本宫虽然身为太子，可是前往江南，那可是代天巡狩。拥有什么权力，不用我再细说了吧。” 林泮笑着回道：“殿下。该打，打。该杀，杀。我们坚决拥护。” 酒过五旬，菜过五味。屋里是春意融融，可是屋外却是阴了下来。 而且后期还出现了雷声。 紧接着就开始下起了雨。 但是依然是阻挡不了屋内的酒局。 朱厚照没有喝酒，冷眼看着桌上诸人的表演。 不得不说，林泮、柳应辰等人心思敏捷、八面玲珑。话说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 酒局终有散的那一刻。 朱厚照就在王钦、钟虎、赵龙等人的护卫下，返回了江西方面安排的住所。 对于朱厚照的安保，王钦等人在南京时，就制定了详细的计划。 每晚，三人轮流带队进行巡逻。 另外，高老三就住在朱厚照住所的外间，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 至于此次带来的侍卫，那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战斗力爆棚。 当然了。对于宁王府的情况。朱厚照这边也是知道一些。宁王府暗地里以招募家丁的名义招募一些人，这些人几斤几两，以及大概人数，朱厚照这方是知道的。 因此并不担心宁王府安排人袭击太子的住所。 两个卫所驻扎在城外，如果城里万一有情况，直接攻入城内。凭借两支火枪兵卫所的战斗力，攻入城内，那是小菜一碟。 至于城里与城外的联络，自然是通过释放响箭。 朱厚照这边已经发明了在雨天都能够释放的响箭。 因此，无论是什么样的天气，都能确保响箭发射，并且被城外看到。 另外，为了以防万一，还建立了一套紧急传送方案。由人向城外传递消息。 城外也安排人在城墙处等候。以便能够及时接到城内的求救信息。 两套方案，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随着朱厚照等人返回住所，林泮等人也都打道回府，整个南昌城除了暴风骤雨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 在如此大雨之下，大家都早早休息了。谁还有闲心像往常一样出去闲逛呢。 街上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更夫、巡逻的士兵偶尔出现在街上。 第二百六十二章 山贼入城 虽然是一个狂风暴雨夜，可是鸡笼山的聚义堂中还是灯火辉煌。 汤大虎接到了宁王府送来的口信。他深知此次行动的重要性。 当即召集手下研究进城袭击一事。 出寨劫道的那些人回来了。他们的失利令汤大虎非常气愤。 随着宁王派来之人，汤大虎才知道，原来遇到了太子朱厚照。 鸡笼山这些年能够发展到今天的势头，平心而论，与宁王府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 官府的几次围剿，要不是宁王府提前把消息传过来。被剿灭是必然。尤其是在鸡笼山成立初期。 至于扩充实力，也有着宁王府的一份功劳。否则哪能扩充至如今的三千多人。 钱粮方面，宁王府也是暗中向鸡笼山输送了很多。 汤大虎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宁王既然决定这么做了。那么他自然是无条件服从。 由于城门都已联系妥当，城内又有宁王府的人一同行动。 在汤大虎看来，袭击太子一事，已经是十拿九稳了。 当然了，这里面也有着宁王的许诺。事成之后，宁王府会为鸡笼山送上二十万两银子。 二十万两。想一想，汤大虎都能乐开花。 准备妥当之后，汤大虎就率领着鸡笼山的三千兵马，趁着雨夜，向南昌城进发。 而前来送口信之人，作为向导，引导着鸡笼山的山贼。 一行人走在泥泞的山间小道上。但是众人却是异常兴奋。 汤大虎临行前已经向大家做了许诺。事成之后，每人五十两银子。 三千人，每人五十两，那可是十五万两银子呀。 这绝对是大手笔。 至于那几名头目，自然分得更多。 鸡笼山全体，在金钱面前，竟然出现了异乎寻常的团结。 这令汤大虎更加有信心了。 此次鸡笼山山贼按照计划是在南昌城的西城门进城。 之所以从西城门，是担心会被太子驻扎在城外的军队发现。 太子朱厚照的两个卫所驻扎在东城门外，他们从其相反的西城门进去，无疑是最佳选择。 宁王府的准备工作做得非常充分。在对上暗号后，南昌城的西城门缓缓开了一道缝。 汤大虎一马当先，指挥着众人进入南昌城。 而宁王府早已安排了接头之人，引领着汤大虎一行，赶奔朱厚照的住所。 宁王朱宸濠曾向太子朱厚照提议，让其住在自己的宁王府。 宁王府如果是南昌城第二好的住所，那就没有人敢称第一。 但是林泮向朱厚照转达宁王的意思后，却被朱厚照严词拒绝了。 对于宁王朱宸濠，朱厚照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 对于他主动提出入住宁王府，在朱厚照看来，那就是狼子野心。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好在林泮提前安排人去请示尚在路上的朱厚照。当朱厚照的意思传到林泮这里后，他就安排了当地一位富家翁的宅子。 虽然没有宁王府那么宏伟壮观，但是也有着其自有的特点。 朱厚照其实对于住所并不挑。有个地方住，就是了。 因此，他对于这个住所也没什么特殊要求。住进去之后，自然是非常满意的。 虽然下着雨，但是太子宅院的护卫却丝毫没有松懈。 汤大虎一行很快就与宁王府的人会合一处，然后向着太子的宅院而来。 按照计划，汤大虎这边负责正面和东西两侧。而宁王府的人则负责后边的进攻。 为了达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汤大虎派出了一批山寨的高手，想要清除一下太子的外围侍卫。 其他人员则是秘密向指定位置潜行。 可是，很快这批人就被发现了。 不得不说，太子的侍卫整体素质是非常高的。 汤大虎的如意算盘彻底打空了。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只能是强攻了。 好在太子住宅三面的进攻人员都已经到位了。 每面一千人的进攻人员，饶是太子侍卫武艺高强，那也是有些低挡不住。 朱厚照被从被窝里叫了起来。听说有人袭击府邸，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宁王所为。 可是，朱厚照刚刚穿戴妥当。门外的钟虎十分慌张地进来说道：“殿下。快走吧。那些人已经攻进来了。估计得有两千多人，侍卫实在是挡不住了。我已经向城外发射了响箭。他们攻进来需要一点时间。” 宁王府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人。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想这些了。朱厚照就在钟虎、高老三的保护下，出了屋子。 而王钦则继续组织侍卫迎敌。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正门以及东西两侧已经有很多歹人冲了进来。 钟虎当即决定，保护太子从后门杀出去。 钟虎和高老三两个人一左一右保护着朱厚照。而身旁则有一帮侍卫负责突出重围。 可是，当他们冲出后门后发现，胡同两面都已经被包围了。 钟虎见此情景，就说道：“老三。你保护殿下从西边走，我负责在东面挡住他们。” 高老三也知道事态紧急。并没有说什么，就带着侍卫，保护着太子朱厚照从西边突围。 对方显然认出了太子。 就听见有人喊道：“活捉太子者，赏黄金万两。” 这番话令这些歹人突然异动起来。 显然，这么高的悬赏，实打实地刺激到了这些人。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宁王府好吃好喝养着这些人，也到了收取回报的时候了。 而又能获得这么高的赏金。 这绝对是天上掉下来一张大馅饼。 怎能不令人兴奋。 所以面对武艺高强的高老三等人，这些人丝毫没有怯意。前仆后继、勇往直前，不怕牺牲、不怕困难。 一个个，如同荆轲一般，慷慨前行。 高老三等人杀了一个，又一个。杀了一个，又一个。 歹人如蝗虫一般，根本就杀不完。 可是太子就在身边。为了太子的安危，大家只能是硬着头皮，与歹人搏命。 朱厚照等人考虑了各种情况，唯独没有考虑到宁王朱宸濠竟然会将城外的山贼引入南昌城。 这个没有预料到的变数，直接让朱厚照等人陷入危险的境地。 朱厚照心想，难道自己在今晚这个雨夜，就得死在南昌城里吗？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凶多吉少。 城外的火枪兵卫所即便是进城，那也是来不及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天干地支死士 高老三等人虽然勇猛战斗，可是依然低挡不住宁王府的这些人。 最后，朱厚照身边仅剩下高老三一人。 宁王府的人喝道：“把太子留下。我可以让你离开。” 显然，对方也十分忌惮高老三的实力。 高老三斩杀了宁王府的人，不下二十人。他自身也是多处受伤。握刀的右手也是有些发抖。 高老三凭借着意念坚持到了现在。高夫人临行前叮嘱高老三，一定要护太子朱厚照周全。 高老三拼到现在，也是非常称职的。 朱厚照说道：“老三。你走吧。他们是要找我。走一个，是一个。” 高老三回道：“殿下。小的就是拼了命，也是要护你周全。” “别和他废话了。杀了他。”那人不耐烦地说道。 高老三迎了上去，并且对身后的朱厚照说道：“殿下。您快点往回跑。找钟虎他们。我拦住他们。” 高老三有这个心，可是没有这个力。这么多的人，他岂能都拦住。 就有一些人冲过了高老三的防线，冲向了太子朱厚照。 朱厚照本能地往宅院里跑。 可是他一个孩子，又怎么能跑过那些训练有素的江湖人士。 他尚未跑到宅院的后门。宁王府的人就追了上来。 为首之人看着朱厚照，就如同看到了一个聚宝盆一般。 要知道宁王的赏金那可是货真价实的。 就在他手刚要抓住太子朱厚照的时候。从旁边的围墙处射来一支弩箭，直接钉在了他的额头，瞬间将其击毙。 后边的人尚未反应过来，陆续射来一批弩箭，将追击朱厚照的那批人全部击毙。 整个过程发生在极短的时间。 就连朱厚照也没有反应过来。 紧接着，从朱厚照居住宅院对面的围墙上，陆续跳下来十六人。 这十六人分成两队，十四人冲向宁王府人员，两人则来到朱厚照身边保护朱厚照。 朱厚照认出了其中一人，竟然是父亲派来的死士，戊。 戊对朱厚照说道：“殿下。我们来晚了。请殿下责罚。” 朱厚照好半天才缓过来，说道：“你们来的很及时。对方人数太多，你们还是进去帮帮王钦他们吧。” 戊知道朱厚照对身边的王钦、钟虎等人看重。他当即让那十四人抽出八人，连同朱厚照身边的那人冲进宅院，帮助王钦等人。 朱厚照看着面前那几名死士杀人如切瓜一般，知道个个都是武功绝顶之人。他问道：“你们这十六人都是父皇派来保护我的？” 戊回道：“是的。殿下。”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是用天干地支来命名的。”朱厚照分析道。 戊听了朱厚照的话，颇为惊讶，疑惑地问道：“殿下是怎么知道的。” 要知道，弘治皇帝并没有将派死士保护太子一事告诉太子朱厚照，那他自然不会将死士命名规则告诉太子。至于知道死士的肖敬等人更是不会多嘴，告诉太子。 朱厚照说道：“你叫戊。这个字可是天干的第五位。天干一共是十个。而你们却有十六人。所以我分析，你们定然是按照天干地支来命名。而且你们应该有二十二人。” “殿下英明。卑职等人的确只有二十二人。只有有人死了，才会补上来。” 二十二人。缺人就补。而补上来的，绝对是众多强者中最强之人。这二十二人的战斗力，可见一斑。 朱厚照终于看出，父皇对其是多么关爱。身边二十二名死士，一下子就拨出来十六名保护自己，仅仅留下六名自用。 朱厚照和戊说这几句话的功夫。那六人已经将宁王府的人杀得落荒而逃。 这六人并没有追击，而是来到了戊和太子朱厚照的身边。 高老三满身是血，也走了过来。 患难见真情。朱厚照说道：“老三。你先休息一下。其他人进去营救王钦等人。” 戊就带着这六人进院了。 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枪声。 显然是驻扎在城外的两个火枪卫所赶过来了。 接下来，局势发生了实质性转变。 朱厚照这边取得了最后的胜利。而大雨也十分巧合地停了。 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看到城里的信号后，迅速赶到城门下。 可是城楼上的守军却以按规定夜间不得开城门为由，拒绝开门。 羽林前卫指挥使蒋善和虎贲左卫指挥使包长善一研究，立刻按照计划开始攻城。 火枪直接压制城楼的守军，而城下则开始撞击城门。 由于是在和平时期。南昌城的城门仅是上锁而已，并没有垒沙袋。 因此，没用多久就把城门撞开了。 两个火枪兵卫所就直接进城了。 狂风暴雨夜，绝对影响到了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的攻城速度、行军速度。 当他们赶到后，也就基本宣告此次袭击太子行动失败了。 伴随着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的到来，南京城的各方势力也都粉墨登场。 五城兵马司、江西布政使司、南昌府的衙役，就连宁王朱宸濠也带人前来。 朱厚照拒绝了刘瑾等人换衣的请求，如同落汤鸡一般坐在椅子上。 林泮、柳应辰、宁王朱宸濠、南昌府知府祝瀚等人跪了一地。 林泮告罪道：“殿下。微臣等人有罪呀。请殿下治罪。” 朱厚照看了看这些人，没有理会林泮等人，说道：“宁王能够带人前来救援。是有功之人，何罪之有，快快请起。来人呀。赐座。” 这番话将现场所有人都整蒙了。太子莫非吓傻了。这明显是宁王干的。太子竟然还说宁王营救有功。 宁王朱宸濠也被朱厚照这番话给雷蒙了。自己是今晚袭击行动的主谋，怎么成了有功之人了呢。莫非这里面有诈。 可是，椅子已经摆在那里了。宁王朱宸濠又不能拒绝太子的意思。他只能挨着边，十分小心地坐下了。 朱厚照对身边的王钦说道：“王统领。说说吧。今晚之事的调查情况。” 此时，已经是清晨。朱厚照这么说，明显有些不对。应该是昨晚。 可是并没有人指出朱厚照话中的语病。 比起太子昨晚遇到的凶险。这点语病又算得了什么。 第二百六十四章 宁王有功 王钦见朱厚照问起，就回道：“启禀殿下。经调查，此次袭击我们的是鸡笼山的山贼。他们从南昌城西城门进城，然后就直奔此处。城里绝对是有他们的内应。至于内应是谁，尚未查到。” 朱厚照听了王钦的回话，说道：“鸡笼山的山贼？林大人。鸡笼山的山贼经常进城吗？” 林泮说道：“殿下。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微臣已经派人进行了调查，负责昨晚西城门守卫的是百户李进。此人已经自杀身亡。从其家里搜出了黄金一千两。并且还有其与鸡笼山来往的信件。显然是鸡笼山的山贼买通了李进，从而能够顺利进城。” 旁边的王钦听林泮说着看似十分有逻辑，实际上却是信口雌黄的话，就说道：“林大人。殿下刚到南昌城，就遇到鸡笼山的袭击。这是不是有些太巧了吧。” 林泮解释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微臣等人难辞其咎。至于鸡笼山山贼袭击殿下一事，微臣觉得，应该是殿下前往南昌城途中，从鸡笼山山贼那里解救被追人员，坏了他们的好事。鸡笼山那帮人恼羞成怒，才选择进城袭击太子。” 王鏊笑着说道：“林大人分析得非常有道理。我们途中的确是与鸡笼山的山贼有过冲突，可是这点事还不至于他们胆敢袭击太子吧。另外，他们怎么知道殿下住在何处呢？” 林泮面对朱厚照这边的质问，脸上的汗水是越来越多。而其身边的柳应辰等人根本就没有协助其解释的意思。而宁王已经被太子定调，作为有功之臣，坐在那里。 面对这些质问，林泮倍感压力，可是又不得不继续解释。他擦了擦汗，回道：“王大人所问。微臣觉得极有可能是李进告诉他的。我这也是猜测而已。或许还是另有其人。” 说完，林泮看了看宁王朱宸濠。 宁王没有想到林泮这个时候看自己，他怒喝道：“除了这么大的事情。就是几句话能够解决的吗？殿下。本王觉得，相关人等必须严惩。尤其是城防这块，难辞其咎。竟然守卫与山贼串通一气，互相勾结。这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尤其是还让太子受到了惊吓。请太子下令吧。” 朱厚照当着大家的面让王钦禀报案情，质问林泮，其实就是做做样子。 在宅院后边围攻朱厚照等人的那些人，不仅训练有素，而且武艺高强，除了那些被杀之人外，一些人逃走了，而受伤逃不走的则选择了自杀。 在戊等人看来，这些人绝对是死士一般的人。这可不是鸡笼山所应该拥有的。 换句话说，这批人与鸡笼山的山贼根本就是两路人。 而从鸡笼山山贼俘虏那里得到的信息，也印证了戊的话。 鸡笼山的俘虏看过了宅院后面死去的那些人的尸体，一个人也不认识。这些死尸根本就不是鸡笼山的人。 那么追查这些人的来路，无疑是一条非常重要的调查方向。 这件事自然交给了戊等人。 当然了，宁王朱宸濠、林泮、柳应辰等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些。更没有见过戊等人。 朱厚照见宁王这么说，就说道：“林大人。宁王所言极是。此事发生在这里，那就由你们来处理吧。最后把结果告诉本宫。本宫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要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要放过一个坏人。谁要是敢徇私枉法，那就别怪本宫不讲情面了。” 林泮知道朱厚照怒了，忙回道：“请殿下放心。微臣一定严惩这帮吃里扒外的家伙。” “都下去吧。” 宁王朱宸濠、林泮、柳应辰等人就告退了。 朱厚照再外人都走了之后，不由地叹了口气，说道：“真没想到。刚到第一天，就胆敢这么干。这个宁王还真是有些急不可耐呀。” 刘瑾说道：“殿下。既然宁王的嫌疑最大。您为什么不趁机将其拿下。我就不信他能挺住，不把事情原原本本地招出来。” 王鏊笑着说道：“刘公公。你把宁王想的太简单了。他既然敢做这件事，那一定是留了后手的。绝对是不会让你找到证据，抓住把柄的。” “王大人说得不错。看守城门的被灭了口。袭击宅院后门的那些不明身份之人，现在没有线索。而那些山贼的头目汤大虎却逃走了。目前来看，抓到汤大虎，才是关键呀。或许能从汤大虎这里找到证据。”朱厚照分析道。 王钦听了朱厚照的话，说道：“殿下。既然是这样，那就让末将率人攻下鸡笼山，拿下汤大虎。” 朱厚照说道：“眼下，只能是这样了。那你就带上羽林前卫前往鸡笼山剿匪。记住，不可恋战，一定要速战速决。” 王钦领命而去。 朱厚照这边决定攻打鸡笼山，活捉汤大虎。 而鸡笼山山寨寨主汤大虎此时却在宁王府里，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次原本以为能够直接拿下太子。可是这么多人却没能拿下。 行动失败，压力陡然增加。 汤大虎在走投无路之际，只能是扔下手下，自身逃到宁王府避难。 他正在等待着宁王朱宸濠的到来。 宁王从朱厚照那里回来后，就见了汤大虎。 汤大虎问道：“王爷。这么样？” 宁王朱宸濠没好气地说道：“还能怎么样？大虎。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这么多人，竟然拿不下太子。都是一群废物。” 汤大虎被宁王这么骂，脸一下子红了。自己的确是不争气，不过他却反驳道：“王爷。我只负责三面进攻。已经攻进去了。太子当时按照咱们的计划逃到了后门。后门那边可是王爷的人负责呀。” 汤大虎说的是事实。宁王也不想在此事上纠结。就问道：“养正。昨夜后门突然出现的那十几个人，究竟是什么来路。查到了吗？” 刘养正摇了摇头，说道：“这些人武艺十分高强。而且来无影去无踪。咱们的人武功已经是非常好了。可是却不是他们的对手。据回来的人讲，咱们的人基本都过不了三个回合，就被杀了。这个攻击力实在是太吓人了。要不是这十几个人的出现，咱们的大事就成了。” 的确如刘养正所说，戊等十六名死士的出现，的确是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第二百六十五章 杀人灭口 “这些人是什么人呢。既然他们帮助太子，那绝对是太子那边的人。莫非是江湖上的哪个帮派投靠了太子？”宁王分析道。 李士实摇了摇头，说道：“王爷。如果是哪个帮派投靠了太子。江湖上定然会流出来消息的。可是咱们根本就没听说过。小的觉得，会不会是锦衣卫。皇帝特意派出保护太子的。” 宁王听了，立刻否决道：“锦衣卫可以排除了。如果是锦衣卫的人，那咱们在锦衣卫的人，会把消息告诉咱们的。另外施彪那些人尚在应天府那边根本就没有来江西。” “那是不是东厂的人呢？” “这帮人拿的弩弓，的确与东厂的人非常像。可是他们的行事风格却与东厂不同。如果是保护太子。他们定然是时刻在太子身边，绝对不会在太子马上就被捉的时候，才出现。”刘养正说道。 除了这几股势力外，那又是什么人呢。 戊等人是在朱厚照马上被抓的时候，才出现的。 无论是锦衣卫，还是东厂，绝对不可能一直在旁边冷眼相观，待太子出现危险之后，再出现的。 不得不说，戊等人的这招的确是太高明了。不过也是太危险了。而且还有些大逆不道。 宁王朱宸濠对汤大虎说道：“大虎。此次袭击，出现了变故。现如今鸡笼山应该是暴露了。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你的山寨势必会被太子安排人予以剿灭。你就不要回去了。我给你一笔钱，你等到风声过后，远走高飞吧。” 事已至此，汤大虎只能是面对现实，他说道：“多谢王爷。一切全凭王爷定夺。” “好了。你下去休息吧。” 汤大虎就下去了。 对于汤大虎的问题，刘养正说道：“王爷。让汤大虎远走高飞，始终是个隐患。万一他被太子抓到。那咱们将鸡笼山山贼引入城里袭击太子一事，就彻底露馅了。” “那你的意思是……”朱宸濠问道。 刘养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 显然，刘养正的意思是直接将汤大虎杀了灭口。 要知道，只有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这个道理，朱宸濠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汤大虎的鸡笼山这些年为宁王府做了很多脏活累活。 另外，汤大虎也是一个不得多的的人才。此人曾经在军中效力。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逃出了军队，机缘巧合之下，就在江西落草为寇。后来又在无意中与宁王府有了联系，在宁王朱宸濠的授意下，迁到了鸡笼山。逐渐发展壮大到现在。 他也知道杀了汤大虎，才能将此事彻底解决。但是他还是有些不舍得。 刘养正自然看出了宁王朱宸濠的犹豫不决，他说道：“王爷。汤大虎固然是个人才。可是与此事暴露相比，不值一提。还望王爷能够下定决心。” 旁边的李士实也附和道：“王爷。成大事者，必须当机立断，还是下决心吧。” 在二人的连番劝解之下，宁王朱宸濠只好说道：“养正。此事就由你来做吧。记得，让他痛快的走。” 刘养正领命而去。 当晚，刘养正命人准备了一桌酒席，然后派人将汤大虎请过来。 汤大虎对于刘养正的邀请有些诧异。自己与他虽然都是为宁王做事，可是二人之间并没有联系。 这个刘养正突然邀请自己，究竟是何事。来人并没有说。但是汤大虎知道刘养正在宁王府的位置。 既然他邀请，自己又没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汤大虎就只能是赴宴。 刘养正见汤大虎前来，非常高兴，说道：“汤寨主。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一直没有机会见到汤寨主。这次汤寨主来到宁王府，本人就想与汤寨主结识，特被薄酒，汤寨主能够前来，养正在这里先谢谢了。” 汤大虎见刘养正说得这么客气，就说道：“刘兄太客气了。寨主二字已经是过去式了。今日王爷不也说了吗？太子已经知道是鸡笼山做的。他定然会派人前去围剿鸡笼山。我这个寨主的名号，也是名存实亡。你就叫我大虎就是了。” “既然刘寨主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就叫你一句大虎兄弟。来吧。请上座。” 汤大虎一番推辞，还是刘养正坐了主位。 其实，就他们两个吃饭。 丫鬟准备妥当之后，刘养正就让她们都下去了。 刘养正端杯说道：“这第一杯，先敬大虎兄弟。咱们第一次见面。希望你此次远走高飞，能够快乐逍遥。” 汤大虎见刘养正仰脖喝了杯中酒，也就把酒喝了。 他喝完酒后，叹了口气，说道：“刘兄。这次行动失败。实在是太遗憾了。这又被迫离开。谈何快乐逍遥呀。就是丧家之犬罢了。” 刘养正劝慰道：“大虎兄弟。这只是暂时的。王爷是一个有远大理想之人。他也十分看好大虎兄弟的才干。等过了这个风头，你再回来就是了。王爷正是用人之际，岂能让你埋没。” 说完，刘养正又敬了一杯。 汤大虎喝完这第二杯，就感到肚子里有点疼。 他立刻就感到就有问题。就捂着肚子，冷眼看着刘养正，问道：“这酒里有古怪。” 刘养正也不否认，笑着说道：“不错。这个酒里我下了毒。” 这番话一出，汤大虎立马知道刘养正请自己吃饭的意思了。这是要杀人灭口呀。 他冷喝道：“我为宁王府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你们竟然还这么对我。太可恶了。” 说完，汤大虎就把桌子掀了。 这下子把刘养正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汤大虎中毒了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连忙喊门口的侍卫。 汤大虎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他忍着剧痛，撞开了身后的窗户，逃了出去。 刘养正大喊道：“抓住他。不要让他跑了。” 这个汤大虎，显然被刘养正低估了。他原本以为当汤大虎发现中毒时，只能是等死。没有想到此人身体如此之强，竟然还能逃出去。 汤大虎从地上爬起来，看见冲过来的侍卫，他没有恋战。因为他知道，只有尽快离开王府。找机会把毒逼出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否则只能是死路一条。 忍着剧痛，击倒了两名侍卫，他刚要逃出这个小院。 门口突然闪出一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第二百六十六章 宁王的许诺 突然闪出来的这个人，脸色苍白，十分消瘦，如同大烟鬼一般。 他看见汤大虎，说道：“怎么？宁王府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 汤大虎哪有功夫和他废话。当即上前，妄图将此人击退，然后逃走。 可是此人一招就抓住了汤大虎的喉咙，然后就听见“咔嚓”一声。汤大虎就被拧断了脖子。 汤大虎临死才明白，自己还是低估宁王府这帮豺狼了。他在弥留之际，脑海中浮现一个愿望，但愿宁王的野心能够被太子发现，将其绳之於法。 不过汤大虎是看不到这一幕了。 身旁的侍卫就把死去的汤大虎抬了出去。 此时，刘养正也从屋里出来了。他对那人说道：“王生。干得漂亮。” 这名叫做王生的年轻人，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离开了刘养正所居住的院落。 汤大虎的死亡，也就预示着此次引贼入城袭击太子朱厚照一事，被掐断了最后一个人证。 王钦率领羽林前卫攻打鸡笼山山贼，十分顺利。 鸡笼山已经派出了大部分山贼前往南昌城袭击太子朱厚照。山寨内剩下的这些人根本就不是羽林前卫的对手。 除了抓了一批俘虏，查获大量的金银财宝、粮草物资之外，王钦等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尤其是与宁王府有联系的事情。 这批俘虏押运回南昌城，朱厚照特意安排人又进行了一番审讯。 可是，这些人除了招了一些历年抢劫的事件后，并没有说出什么重要信息。尤其是关于宁王府的。 可见，宁王府在与鸡笼山来往时，还是多了一个心眼，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至于汤大虎的行踪，朱厚照命人进行了通缉。希望能够将汤大虎找到。 可是，朱厚照不知道的是，汤大虎已经在宁王府被杀。 经过此事，朱厚照命羽林前卫派一个千户进城守卫。 同时，担心再出现有人进城袭击事件。特命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在南昌城各城门外驻扎。 可以说，整个南昌城已经被防守得固若金汤。别说山贼了，就是安排正规军进城，那也是痴心妄想。 宁王朱宸濠听到太子的这个部署，感到十分可惜，如果那晚能够顺利拿下太子，岂不是省事很多。 刘养正安慰道：“王爷。胜败乃兵家之常事。这一局咱们只是没有成功而已。江西是咱们的地盘，只要太子在江西，咱们还是有机会的。” 宁王朱宸濠点了点头，问道：“现在准备的怎么样了？” 刘养正回道：“都已经准备妥当。只待时机一到，一定会让太子上钩的。” “那就好。现在咱们刚刚受挫。短时间内还是不要动了。如果有机会，咱们还得继续行动。至于那事，一定要时机成熟再行动。” 刘养正说道：“咱们准备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时。” 旁边的李士实问道：“王爷。林大人那边传话，说咱们此次实在是太大意了。连他都受到了太子的威压。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希望咱们一定要有绝对的把握再实施，否则他可经不起折腾。” 宁王朱宸濠听了，不以为意，说道：“这个林泮，实在是贪心。他不就是要钱嘛。士实。派人给林泮送去一万两银票。记住，一定要秘密送去。现在太子在南昌城，咱们做事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李士实就下去办去了。 刘养正说道：“王爷。这个林泮是不是有些太贪得无厌了。他将太子请到江西，咱们给了他整整十万两银子。山贼进城一事，太子也是查不出什么来。根本就没有什么隐患。他这么做，有些不讲究呀。” 宁王朱宸濠笑着说道：“虽然查不出来。但是林泮的几名心腹可是受到了牵连。就当是给他们的辛苦费吧。林泮现在已经是被咱们拉到了船上。他想下船是不可能的。这点钱，就当是安慰他吧。” 林泮能够被宁王拉拢过去，绝不是金钱所能解决的。 这也是天助宁王。因为一件偶然事件，给了宁王一个机会，林泮被迫投靠宁王。 这才有了林泮、柳应辰联名请求太子朱厚照在江西进行改革一事。 解决了安全守卫工作，朱厚照等人就开始谋划江西的改革。 江西不同于南直隶和浙江。这是大家的共识。 朱厚照一改南直隶和浙江的改革步骤，决定先做一件事，那就是剿匪。 江西的匪患可是相当严重。江西境内各州府都有大大小小的山贼土匪。 朱厚照在南京时就略有耳闻。只是令其感到意外的是，他来到江西，发现情况要比他掌握的情况严重很多。 有些山贼与当地的官府狼狈为奸，同流合污。 对于山贼洗劫的村庄报案，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接下诉状后，破案遥遥无期。 再加上宁王朱宸濠这种“喜欢交朋靠友”的性格，使得江西的匪患更加严重。 当朱厚照找到林泮，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林泮一脸的震惊。 他原本以为太子会按部就班，先从审查冤假错案、清冗员、涨工钱等工作开始。 为此，从向太子申请前来江西改革开始，他就安排人着手清查这些事情。凡是牵扯到他的，都予以处理。 宁王给林泮的任务，除了成功将太子邀来之外，就是让他拖住太子。 林泮虽然不知道宁王有什么计划。不过他知道宁王定然是在憋着大招，令其拖住太子，无非是给他的大招争取时间。 而宁王出手阔绰，送给自己的那些财物，也完全有资格令其这么做。 林泮开始是被迫与宁王合作，站到宁王那边。可是现在通过宁王各种腐蚀，林泮已经习惯了在宁王授意下做事。 宁王不仅在江西，乃至江南积累了巨大的人脉。而且还投入重金，与京城那边的各方人士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宫里的太监、朝廷的大臣、功勋外戚，能结交的，全都结交。 当然了这些都是拿金钱铺路，生生砸出来的。 这些，并不是林泮所关心的。 宁王说得一句话，彻底令林泮活了心。 这句话是这样的。林大人好好干。本王利用京城的关系，可以让你进京为官。进入内阁，也是轻而易举。 第二百六十七章 去九江 不得不说，宁王朱宸濠是一个非常懂心理学的人。 他看出了林泮的软肋是什么。 其实很多文官都是这样的 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出将入相那是毕生追求。 尤其是大明的官员，特别是那些入选翰林院的文官，进入内阁，乃至成为内阁首辅，成为他们的毕生追求。 据统计，大明二百七十六年，入内阁的人有一百七十多人。而这些入阁者，十之八九来自于翰林院。 林泮自然也有此想法。他也相信凭宁王的人脉，完全可以把自己引荐入京，推入内阁。 至于他借此事向宁王索要金钱。那也是为了今后自己进京后的打点所用。 朱厚照提出剿匪，完全出乎林泮的意料之外。 他知道，江西的一些山贼，与宁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任由太子剿匪，那宁王的势力就会受损。 想到这里，林泮说道：“殿下。江西连年灾害。导致一些人背井离乡，落草为寇。微臣觉得咱们只需要像南直隶、浙江那样，按部就班进行改革，老百姓的生活水平上去了。那些山贼自然就会主动下山，成为良民。山贼岂不是不攻自破。另外，殿下。咱们江西的军队，相比你也略有耳闻。他们也曾经多次剿匪，可是成功的并不多。劳民伤财不说，而且还收效甚微。得不偿失呀。” 林泮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不过朱厚照既然决定第一把火指向江西的匪患，那岂能是说改就改的。 朱厚照笑着说道：“林大人。以咱们江西目前的状况来看。匪患非常严重。无论是官府，还是百姓都深受其害。不把这个匪患解决。咱们的各项改革无法推动下去。就比如说清查冤假错案。如果涉及到了山上的山贼，那咱们还能派人前去传唤吗？所以，本宫才决定先剿匪。至于剿匪的军队，林大人不必担心。就由我带来的卫所来做吧。不用咱们江西派出一兵一卒。” 林泮说道：“殿下。您把军队都派去了。那您的守卫怎么办。这么做实在是太危险了。” “林大人不必担心。此次剿匪。本宫也会参与其中。所以就不涉及守卫问题了。林大人，你还是组织人先把冗员问题调查一下吧。据本宫所知，在我来江西之前，林大人已经开始清查冤假错案、调查冗员、清查人口、丈量土地了。林大人提前这么做，可是省了本宫很多事。” 林泮一听，心中不由地一惊。太子竟然连自己秘密所做之事，都知道。 那自己与宁王之间的事情，太子会不会也知道了呢。 他当即后背直冒冷汗，做贼心虚地回道：“殿下英明。微臣祝殿下马到成功。” 朱厚照说道：“兵由我出，可是粮草辎重，你们江西方面可要足额提供。当然了，我会令南直隶那边向江西调拨的。” 从朱厚照的话里可以听出，太子也是临时决定剿匪的。 莫非是鸡笼山山贼入城袭击一事，导致太子决定剿匪的。 想到这里，林泮又有些安慰。这都是宁王府搞出来的事情。 既然是他们搞出来的，那太子坚持剿匪，也是因他们而起。 林泮当即表示，一定会做好后勤工作的。 待林泮告退，朱厚照与王钦等人开始研究剿匪一事。 从目前已经收集到的情报。江西匪患最严重的地区，就是赣州府、南安府和吉安府。 其他地区虽然也有匪患，但是与这三府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 所以，朱厚照认为，应该先从这三府开刀。 羽林前卫指挥使蒋善率领三个千户前往吉安府和南安府剿匪。 虎贲左卫指挥使包长善率领三个千户前往赣州府剿匪。 而王钦率领一个千户前往饶州府剿匪，钟虎率领一个千户前往广信府剿匪。 朱厚照亲自率领一个千户前往九江府剿匪。 至于王鏊、王鸿儒等人则是在南昌府审理冤假错案、清查冗员等。剩余那两个千户则是协助他们工作。 对于朱厚照的这个安排，其他各项，大家都是赞同的。只有太子亲自前往九江剿匪一事，存在争议。 王鏊认为，太子亲自去剿匪，实在是太危险了。即便是让王鏊这把老骨头去，也不能让太子去。 朱厚照对此的解释是，南昌府作为宁王的地盘，实在是太危险了。 刚入城就受到城外山贼的袭击，说明了一切。 前往九江府，那里还有大明江南集团的人。江南集团的保安队虽然不像火枪兵卫所战斗力这么强悍，可是要比那些城里的守卫要强很多。 另外，事先安排在南直隶与江西交接地带的卫所也可以调来参与剿匪。 安全方面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倒是王鏊、王鸿儒等人身在南昌府，需要多注意安全。 听了朱厚照的这番解释，大家是豁然开朗。 由太子率队前往九江府，也就没有异议了。 九江府水匪居多，依托长江和鄱阳湖为生。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影响却非常严重。 朱厚照未来将要依托长江建立的商业航道，要想顺利通航，将这些隐患清除，那是势在必行。 商议妥当。 众人就按照朱厚照的部署，各奔东西。 朱厚照带着侍卫和一个千户所前往九江府。 宁王听说太子率队赶往九江府，颇感意外。 这个娃娃太子真是不走寻常路呀。什么事情都喜欢亲力亲为。 待在南昌城运筹帷幄，让手下人去干就是了。何必亲自出马呢。 倒是刘养正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他说道：“王爷。太子仅带侍卫和一个千户的兵力前往九江府，咱们可以趁机派人去行刺太子。王鏊、王鸿儒、王钦、钟虎这些人都不在身边。绝对是个大好机会。出了事，也有山贼、九江府顶着。” “养正的主意不错。那派何人前往合适呢？” “让王生带几个人去，定然不辱使命。”刘养正建议道。 对于王生的武功，宁王朱宸濠是非常有信心的。他当即表示，那就让王生带几个人前往九江府，伺机而动。争取解决掉太子。 且不说王生等人赶奔九江府。 但说朱厚照、唐伯虎等人坐船顺着章江直奔九江府。 朱厚照站在船头看到高老三从船舱里出来了，就笑着问道：“老三。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高老三经过山贼入城袭击太子一事，身上多处受伤，所幸伤口都不深，而且还不是要害部位。但是也需要休养至少一个月。 朱厚照原本想让高老三留在南昌府养伤。可是高老三执意要跟随太子前往九江府。 太子朱厚照也知道是高夫人给高老三下了死命令，让他一定要保护好太子。因此高老三才这么做的。 所以，朱厚照最终决定让高老三随行。 第二百六十八章 能臣高友玑 九江府地势非常险要。不仅处于长江的咽喉地带，而且还是前往南京的必经之路。 当年陈友谅称帝，就是建都江州。待明军攻下江都后，就把江州路改为九江府。 现任九江府知府高友玑。也是一个政绩斐然之人。 朱厚照也是在南昌时，陆续收到关于江西的各类情报，才知道的。 沿着鄱阳湖，来到九江府。 高友玑一众官员前往码头迎接。 高友玑见到朱厚照，十分激动地说道：“殿下。欢迎来九江府视察。” 朱厚照笑着说道：“本宫前来，可不仅仅是视察。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希望高大人能够积极配合呀。” 高友玑回道：“殿下为我们着想，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微臣等人一行竭尽全力，予以配合。” “那就好。我看了一下咱们九江府的情况。自打高大人上任，干得非常好。但是也是有一些问题。希望高大人能够重视。” 高友玑赞同后，露出一番无奈的表情。 自己只是一个知府而已。上面还有着江西的三司衙门。也就是布政使司、提举按察使司、都司。 府衙以及各州县有很多都是地方势力。 就说冗员一事吧。高友玑一上任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可是，当他决定清除冗员时，受到了来自各方的压力和打招呼。最后只能是不了了之。 九江府所处的区域，几乎年年遭受水灾之患。无论是长江，还是鄱阳湖，都对九江府造成了巨大的威胁。高友玑也有兴修水利，修堤筑坝的想法。怎奈衙门没有多余的钱做此事。他也只能是作罢。 多亏太子的大明江南集团顺着长江一路修到了九江府。今年的情况能好一些。 可是这些话，又这么能够向太子说呢。 寒暄几句之后，朱厚照就在高友玑的引领下，进了城。 当晚的接风宴也是正常举行，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第二日，朱厚照就开始着手研究改革。 他首先了解了一下九江府的匪患情况。 据高友玑介绍，九江府由于水系发达。水匪相对较多。他们依托长江和鄱阳湖为生，抢劫沿途的商船。 至于山贼，也就在清溢山那边有几处山贼。规模并不大。 朱厚照听了，就问道：“高大人。既然你对九江府的贼匪这么了解，为什么不予以剿灭呢？” 高友玑回道：“殿下。微臣上任后的确有这个想法。可是几次行动都已失败而告终。失败的原因也很多。微臣也是有些无能为力。” 肃然高友玑没有细说，不过朱厚照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江西虽然也设立了都司，可是军队的卫所设置却很少。编制是五个卫，九个千户所。后期吉安卫也改为吉安千户所。 再加上军队糜烂、山贼、水匪与官府相勾结。每次出兵都是会被他们提前获知。 围剿根本就成为了笑话。 朱厚照说道：“你们九江府现在的情况，本宫还是了解一些的。我对你高大人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要与那些即将被打击的势力，有任何勾结。如果我发现你和他们有着不清不白的关系。那可是要严惩的。起码得罪加一等。” 高友玑当即表态道：“殿下大可放心。微臣绝对和他们没有一丝联系。” “那就好。你把九江府的山贼、水匪情况说一下。咱们兵贵神速，早点将他们剿灭。” 高友玑就命人拿出了九江府的地图。然后向朱厚照一一指出，并介绍了各处贼人的巢穴。 听了高友玑的介绍，朱厚照可是大开眼界。 如果贼寇是老鼠的话，那官府就是猫。 猫抓老鼠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是江西的贼寇却并不怕官府这只猫。 他们的巢穴并不隐蔽，也不更换地址。就明目张胆地坐落在那里。 朱厚照听了高友玑的介绍后，说道：“这五处山贼，相对好处理。倒是这几处水匪处理起来有些难度。” 高友玑附和道：“是呀。殿下。这帮人以水为生。机动性非常长。要想将他们剿灭，咱们必须得有战船。以前我们也想过征用民船，可是效果并不好。而且他们发现苗头不对，立刻就转移了。要么冲入长江，要么躲入鄱阳湖。鄱阳湖周边涉及几个州府。而且小岛、江河众多。根本无法完成彻底歼灭呀。” 朱厚照的船只都是大船。追击这些水匪并不占优势。 他想了想，最后决定从南直隶松江府调一部分水军前来剿匪。 也正好趁此机会通过实战，训练一下水军。 于是朱厚照立刻命人向松江府的严珪传达他的命令。松江府船队派出一支战船，前往鄱阳湖剿匪。 至于那五处山贼。朱厚照则安排那支千户所分成几组，将这五处山贼剿灭。 商议完毕剿灭山贼一事。朱厚照就开始按部就班进行各项改革。 第一项就是清查冤假错案。 高友玑按照朱厚照的吩咐，命令各州府在本地繁华地段张贴告示，通知当地百姓，可以向衙门申诉所遭遇的不公。 而太子朱厚照则向各州县派遣了吏役，进行案件的审理判案。 同时，命在九江府施工的大明江南集团派遣一批保安队人员，保护到九江府各州县进行审理冤假错案的吏役。 朱厚照可不希望张史、刘正事件再次发生。 带到九江府的一个千户所全部派了出去。朱厚照身边的安保力量就剩下自己的那些侍卫了。 除了这些侍卫，以及正在养伤的高老三外，还有两名弘治皇帝派来的死士。 弘治皇帝共派了十六名死士。戊按照太子的命令前去秘密调查。 为了保护太子朱厚照的安全。戊将两名死士留在了太子的身边。 他们一个叫己，一个叫癸。 从戊等人的表现看，十天干要略高于十二地支。 戊是这些人的首领。说明甲乙丙丁四人留在了弘治皇帝的身边，保护着皇帝。 而己是仅次于戊的二号人物。再加上癸。二人保护太子绝对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这也是朱厚照敢于将那一个千户所派出去剿匪的原因。 除了对本部的调兵遣将，朱厚照还将已经布防池州府的府军左卫调来两个千户。 之所以调来这两个千户，朱厚照是为了接下来的剿灭水匪。 要知道，这些水匪不仅在水上为生，而且还在岸上有巢穴。 水师与卫所相配合，共同努力，方能将水匪一网打尽。 第二百六十九章 十天五千余份 前往清溢山剿匪的千户所已经出发了。 为了防止泄密，朱厚照连粮草辎重都是亲自准备，并没有让九江府衙参与。 至于松江府的船队，尚需时日。之所以用“船队”这个词，是因为尚未将其命名为水师。而成立水师，则需上报朝廷，又是烦心耗时之事。 朱厚照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并不想将时间都浪费在与朝廷的扯皮上面。 府军左卫的两个千户也接到命令向九江府进发。 接下来的一系列改革，朱厚照还得需要这些军士的配合。 唐伯虎则被朱厚照派出去勘察水系、河道，为今后的兴修水利、筑坝修堤准备第一手材料。同时，协调大明江南集团各分公司，全面入住江西。 这个时候，朱厚照亲自坐镇九江府衙，受理百姓上诉的冤假错案。 高友玑十分配合朱厚照的工作。当他接到张贴审理百姓冤假错案的告示的任务后，就亲自组织各州县予以张贴。 太子在南直隶审理冤假错案，为百姓伸张正义一事，早已经传遍大江南北，而九江府的百姓也已知道。 为此，当告示贴出去之后，各级衙门就收到了铺天盖地的诉状。 对于这个阵势，朱厚照并没有感到意外。 百姓始终是弱势群体，一些地方势力与官府勾结，共同压迫百姓的事情，时而发生。 遇到那种秉公执法的官员，自然能够讨到公道。可是这样的官员毕竟是少数。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惯了。形成了一种潜移默化的共识。 如果不是太子在南直隶、浙江等地所作所为。九江府的百姓自然也不敢前往衙门递交诉状。 要知道，颠倒黑白、偷梁换柱是这帮贪官污吏惯用的手法。有时候，诉状递上去了，不仅没有让坏人受到惩处，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九江府只有区区五个县。分别是德化县、德安县、瑞昌县、湖口县和彭泽县。 朱厚照亲自坐镇九江城审理案件。而其他各县也派去了人员。 九江城无疑是受理案件最多的地方。 朱厚照命人将第一日的诉状整理完毕。他在刘瑾等人的帮助下，先翻阅一下这些案情，了解基本情况，心中有了一个大概的思路。 然后第二日开始审理这些案件。 由于提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因此第二日的审案速度非常的快。 这些案件牵扯到的人员非常广，现任官员、衙门吏役、地主豪绅、致仕官员、山中的山贼、水中的水匪，甚至是宁王府和淮王府也牵扯其中。 这些都在朱厚照的意料之中。 随着案件的审理，前来求情、摆事的也多了起来。 他们并不敢直接找到太子朱厚照，而是选择朱厚照身边的刘瑾、谷大用等人。 刘瑾等人早已得到朱厚照的命令，凡是没有人命在身的，可以接受。至于涉及人命的，还得最后定夺。 一时之间，前来找刘瑾、谷大用等人求情的，络绎不绝。 刘瑾等人严格按照朱厚照定的调进行处理。 这里面就涉及到了他们收受的礼物。刘瑾等人呢，也都呈给了太子朱厚照。朱厚照也是欣然接受。 当然了。刘瑾等人应得的那份，他们都留了下来。 朱厚照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深究。 朱厚照仅用了十天，就审理完受理的五千余份诉状。也就是一日审理五百多件案件。 有人可能会提出疑问，就按一日不吃不喝十个小时审案，那一个小时也得审五十多件。平均一分钟就要审理一件案件。这是不是有些扯呀。 有些案件，朱厚照等人在当晚事先查阅时，基本就已经判定下来。对于这样的案件，根本不需要上堂。由侍卫直接将被告抓起来，一问便知。 朱厚照上堂审理的，都是凭诉状信息无法判断，需要原告、被告同时上场的案件。这样的案件毕竟是少数。 朱厚照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身边是有着一个非常厉害的团队。 而高友玑也安排衙门的吏役全力配合。 对于这些被告，该怎么判，就怎么判；该使用赎罪则例，就使用赎罪则例；该归还田地，就归还田地；该赔钱了事，就赔钱了事。 涉及到的衙门吏役，也是该罚的罚，该辞退的辞退。 这倒为接下来的清除冗员、丈量土地打好了基础。 高友玑自然知道太子的改革套路。既然有太子在九江府坐镇。他也就能将自己没有实现的政治抱负得以实现。 就在朱厚照等人在九江府各级衙门审理冤假错案之际，高友玑主动向朱厚照请示，能否开展冗员调查、清理工作。 对于高友玑的主动，朱厚照那是非常赞同的。他自然是表示同意。 高友玑就开始组织各州县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清冗员、丈量土地工作。 其实，衙门里谁是正式吏役，谁是冗员。大家都心知肚明。 毕竟朝廷从内阁到县衙，各级机构官应该有多少，吏应该有多少，役应该有多少，那都是有着明文规定的。 那些吏役哪年进来的，也都是有记录的。 甚至那些冗员是通过谁的门路进来的，大家也是知道的。 将冗员清查出来，很简单。倒是清除这些冗员才是一件难事。 毕竟涉及到当地的家族、当地的权贵。 可是朱厚照审理冤假错案，已经牵扯到了这些权贵。他们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自然也就没有精力来管冗员一事。 这倒是给了高友玑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不过朱厚照是个仁慈之人，他并不想直接将冗员清除了事。 对于这些冗员，朱厚照依旧是采取老路子，介绍他们加入大明江南集团。 当然了，完全是出于自愿。 如果不想加入，那也是可以的。 毕竟，强拧的瓜不甜。 至于丈量土地，要困难一些。 九江府几乎年年有水灾。洪水肆虐，农田被淹，是很平常的事情。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而洪水却让那些地主老财发现了一条发家致富的好办法。 每次洪水，基本都会导致河水改道，以及田地的变化。 一些登记在册的土地被永久淹没，不能耕种。而一些因河水改道而重见天日的土地，被当做新田地进行耕种。 那些新开发的田地自然被隐匿下来，没有上报官府。 这就导致实际的耕种土地，与官府掌握的土地不一致。 这种情况在南直隶、浙江也都出现过。只不过九江府要严重一些。 第二百七十章 全部拿下 对于土地的清查。大明江南集团修长江大堤进入九江府时，就已开展。 因为经过修堤筑坝，就会让九江府的农田面积基本确定下来。 即便是遭受了水涝之灾，洪水退后，这块土地依旧可以耕种。 另外，就是投献一事。经过审查冤假错案，已经揪出来一些投献的土地。 对于投献的问题。朱厚照早已有明确指示。严格按照大明律法执行。凡是投献土地，必须转到本人名下，正常缴纳田赋。 如果再次发现，直接没收土地。 既给了大家一次机会，也给大家敲响了警钟。 朱厚照率人进行改革的速度，可以用突飞猛进，一日千里来形容。 除了九江府比较小之外，与高友玑的全力配合也是密不可分的。 有了高友玑这个内援，朱厚照改革的速度才会这么快。 涨工钱一事，朱厚照并没有参与，而是全权由高友玑来做。 因为这段时间的接触，朱厚照对高友玑有了深刻的认识。知道他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有识之士。 换句话说，与太子朱厚照是一路人。都是想让大明强盛、百姓幸福的人。 九江府境内的山贼也被清理完毕。缴获的那些金银财宝、物资辎重，全部留给了九江府。 倒是那些水匪，却没有清理干净。因为这些水匪十分狡猾，他们见势不妙，有些逃到了长江，有些则进入到了鄱阳湖，躲了起来。 至于大明江南集团在九江府的产业。相信高友玑会予以关照的。 对于这一点，朱厚照并没有丝毫的怀疑。 比起在九江府的各项改革的成功，朱厚照认为，自己在九江府的最大收获是，认识了一位能臣。 鄱阳湖涉及九江府、南昌府、南康府和饶州府。水匪在其中一府遇到围剿，就会逃到其他各府躲避。 这已经是多年通过实际情况总结出来的经验。 严珪派来的船队已经将九江府境内的水匪水寨全部清理完毕。 严珪派来的人，是朱厚照一手提拔起来的张彪。 对于逃窜的水匪，张彪原打算继续追击，将他们一网打尽。可是却被朱厚照制止住了。 因为朱厚照知道，追击并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 原因很简单。这帮水匪已经被张彪等人杀破了胆。现在已经是丧家之犬。 他们与张彪等人交过手，知道他们的厉害。追击之下，他们定然不会予以反击，只能是继续逃窜。 鄱阳湖不仅十分广大。而且这些水匪还可以逃到岸上。 以目前江西的情况来看，根本就达不到全员围剿的状态。 因为，其他各州府并没有实行改革。当地的官府和军队存在着很多问题。他们根本就不能严格贯彻朱厚照的指示。 与其事倍功半，莫不如采取策略，一举歼灭。 为此，朱厚照将剩下的改革交给了高友玑。他自己则随张彪的船队进入鄱阳湖，开始对鄱阳湖内的水匪予以歼灭。 朱厚照知道，要想将水匪一网打尽，必须水上、岸上同时行动。 为此，朱厚照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 他让张彪派人对鄱阳湖各处水匪进行调查。船队驻扎在九江府的长江口，防止水匪逃入长江。 同时在调入府军左卫两个千户的基础上，将府军左卫的剩余部队，以及调至南直隶徽州府的留守左卫全部调到江西。 朱厚照的意图十分明显。那就是两个卫所负责岸上的围剿。而张彪的船队则是负责在鄱阳湖内围剿。 岸上与水上共同努力，方能将水匪彻底剿灭。 这些水匪长期在鄱阳湖及其周边兴风作浪。虽然有些人与他们狼狈为奸，但是记恨他们的人也不在少数。 张彪的人很快就查清了各处水匪的情况。 朱厚照就开始进行部署。船队、府军左卫、留守左卫以及羽林前卫的一个千户所，这些军队的千户以上的军官齐聚一堂。 众人经过认真研究，最终制定了详尽的攻打计划。 这次行动，对于船队与卫所的配合要求很高。 朱厚照的想法是以船队为主。岸上的卫所为辅。毕竟这些水匪长期生活在水上。 必须在水上对其进行痛击。而痛击之下，他们势必会向岸上逃窜。这个时候，就是岸上的卫所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而能否将水匪一网打尽。岸上卫所的围歼就显得尤为重要。 制定了计划，确定了时间，诸位将领就下去准备去了。 朱厚照则登上了船队，他要与张彪等人一同围攻水匪的水寨。 由于鄱阳湖水域大，大大小小的水匪也有十几处。 张彪带来的船队不可能同时对这十几处水匪进行打击，只能是分成三组，逐个击破。 事先侦查的非常到位，对各处水匪的情况都已摸清。因此，朱厚照的计划当中，由哪组对哪出，什么时候进攻都有详细计划。 而岸上由哪个卫所的那支部队予以配合，也都予以明确。 船队就按照计划开始了快速、火力全开的进攻。 面对由坚船利炮组成的船队，这些水匪自然是武力反抗。几轮炮火就把他们打得信心全无，抱头鼠窜。 船队攻入水寨之时，已经没有了抵抗。只剩下来不及逃走的伤病、妇孺。凡是能够跑得动，都已经向岸上逃窜。 作为长年在水上生活的水匪，他们自然知道，就凭他们那些破船，根本就跑不过太子朱厚照的船队。 与其被他们在水上擒获，莫不如在岸上逃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难不成他们的船队能够在岸上行驶。 水匪的如意算盘早已在朱厚照的意料之内。 当朱厚照这边的船队开始攻打水匪的水寨之时。岸上负责围剿的卫所早已经进入指定位置，完成了对水寨在岸上的包围。 只是船队堂而皇之的来到水寨前，水匪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了过去。而对于在远处潜伏的卫所，也就没有察觉到。 当他们向陆地上逃窜，妄图逃离此地时，才发现已经被包围了。 这个时候，为时已晚。 剩下的，就只能是硬着头皮冲过去。或者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朱厚照调来的军队，可不是江西当地那些虾兵蟹将。那可都是经过整顿，并且进行过艰苦训练的军队。 战斗力爆棚。根本不是这些水匪所能应付得了的。 战斗的结果自然是被杀的被杀，俘虏的俘虏。 总之一句话，全部拿下。 第二百七十一章 清江王去世 鄱阳湖水匪被剿灭，令宁王朱宸濠颇为沮丧和震怒。 这些水匪大部分都是其拉拢的对象。有些可以说是其造反的力量。 他没有想到朱厚照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打这些水匪。 刘养正安慰道：“王爷。您请息怒。太子这招的确是有些太突然了。不过只要我们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咱们还是可以扳回来的。” 听了刘养正的话，宁王也是平静了许多。他说道：“养正所言极是。可是看太子这个意思，并没有回南昌的意思。这还得等他回到南昌呀。” 对于太子的行踪，不仅宁王，身边的谋士刘养正、李士实等人也是觉得有些意外。 按照常理，太子应该是率先把南昌府整顿完毕，然后再对其他各州府进行改革。 可是，朱厚照并没有这么做，导致宁王一派精心设计的计谋无法实施。 李士实说道：“王爷。太子迟早会在南昌府进行改革的。我们只有耐心等待。” 刘养正也附和道：“九江府基本完成了改革。太子又将鄱阳湖水匪解决。鄙人觉得太子应该很快就要在南昌府进行改革了。我们都早已准备就绪。就差太子回南昌府进行改革了。” 宁王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让太子在外边再蹦跶几天吧。养正、士实，你们准备好。待太子回到南昌进行改革，咱们就马上实施。” 紧接着，宁王又问道：“王鏊、王鸿儒他们在南昌府受理百姓的冤假错案。没出什么岔子吧。” 刘养正回道：“王爷放心。就在太子同意前来江西改革。咱们就开始积极做准备。能打的打，能拉的拉。能吓唬的吓唬。这些刁民哪有胆子与咱们宁王府作对。都老老实实待着呢。” 宁王听了，非常满意，不过依旧是告诫道：“此事也不能大意了。万一哪个不长眼的二愣子前去告状。说了不该说的，那就被动了。” 李士实笑着说道：“王爷多虑了。即便是他们说的是事实。那也是下边的人做的。王爷根本就不知情。太子顶多是斥责几句。根本就牵扯不到王爷身上。” 不得不说，宁王的这两名谋士，不仅采取了防范措施，还对不同情况，准备不同的应对方式。确保万无一失。 而且显而易见，宁王他们制定了一个针对太子的歹毒计划。只等着太子回到南昌府进行改革。 而太子迟早会回到南昌府进行改革的。 一个巨大的网正在等着太子呢。 朱厚照率人清理完鄱阳湖的水匪。令鄱阳湖、长江一线恢复到了久违的和平状态。 无论是官府、商人，还是百姓，再也不必担心水匪的侵扰了。 朱厚照知道，这个局面来之不易。 同时，也是暂时的状态。如果周边各州府不改变目前的行事风格，所具有的问题不予解决的话，那鄱阳湖重新出现水匪，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而已。 王鏊、王鸿儒在南昌府进行审理冤假错案，进展不尽人意。 前往官府送诉状的百姓并不多。 难道是南昌府日常治理的非常好，百姓没有冤屈。 显然，并不是。 大家都知道，是因为南昌府有一个宁王。 作为分封南昌的一个藩王。宁王在南昌府，乃至整个江西，有着无人能比的影响力。 虽然宁王已经没有大明初期掌握军队的权力，但是经过多年的经营，宁王在南昌府建立了根深蒂固的关系网，势力圈。 老百姓也不是傻子。太子前来江西改革，那只是暂时的。 忙完了，太子是要走的。 而宁王这尊大佛可是始终在南昌看着他们呢。 正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而宁王无疑是地头蛇。 虽然太子有着无上的权利，能够压制住宁王。但是这也只是暂时的。 虽然王鏊等人秉公审理了百姓上诉的案件，也及时向百姓做了宣传，可是百姓依旧是无动于衷，并没有蜂拥至衙门，呈上诉状。 朱厚照远在鄱阳湖剿匪，自然也收到了王鏊等人的信件。 对此，他只是淡淡一笑。这完全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宁王受封南昌多年。如果仅凭一个告示，就能让百姓开始疯狂地告状。那太小瞧宁王在南昌的影响力了。 这位可是能够起兵造反的主呀。 朱厚照将王鏊、王鸿儒两员大将留在南昌府审案。并没有打算让他们如自己在九江府那样，只是为了吸引宁王府的注意力而已。 毕竟王鏊等人是在他们眼皮底下做事情。如果宁王府不积极应对的话，稍有不慎，就会被太子这边撕开缺口，那就不好办了。 在朱厚照看来，南昌城，乃至南昌府是宁王的大本营。他们一定会处处小心，予以防范的。这就是藩王在封地经营多年的结果。要想在南昌府撕开一个口子，那是非常困难的。 即便是抓住把柄，也会像李士实所说，有人会主动背锅的。根本伤不到宁王分毫。 所以，朱厚照迟迟没有对南昌府动手。 清理完鄱阳湖的水匪，他就前往饶州府。 饶州府，朱厚照是不得不去。 因为淮王一脉，本有希望继承淮王位置的清江王朱见淀去世了。 对于这个朱见淀，乃至淮王一脉，朱厚照更多的，是同情。这一脉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第一代淮王是朱高炽的庶七子朱瞻墺。永乐二十二年受封。起初是在韶州府。正统元年向皇帝请求，才迁到了饶州府。 第二代淮王是朱瞻墺的嫡长子朱祁铨。从正统十三年袭封一直干到弘治十五年。当了整整五十四年的王爷。也算是功德圆满。 也许是朱祁铨当得时间过长。到了第三代淮王就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首先是嫡长子朱见濂，早在弘治六年就去世了，而且没有子嗣。 嫡二子朱见淀被封为清江王。这个清江王，朱见淀足足当了十七年。 朱祁铨去世后，朱见淀是最佳继承人。只要等到丧期一过，他就能够当上第三代淮王了。 可是，他却没有等到这一天。竟然去世了。 这比电视剧都还狗血的剧情就这么发生了。 好在朱见淀懂事早，留下了子嗣。 只是年龄尚小而已。 有，总比没有强。 第二百七十二章 贤王治下就是好 清江王朱见淀去世时，年仅二十六岁。 而且丧服一除，就能继承淮王之位。实在是太可惜了。 朱厚照对于淮王一脉，没有什么感情。更多的是同情而已。 从朱见淀，朱厚照想到了历史上的朱厚照。也是英年早逝。被继任者和清王朝一顿黑。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悲哀。 淮康王朱祁铨和清江王朱见淀相继去世，朱佑棨年纪尚幼，尚不足八岁。淮王府的主事人是朱见淀的目前崔氏。 朱厚照的到来，自然受到了淮王府的高度重视。 淮王府的人不仅在城外十里迎接朱厚照一行，而且崔氏率领府内诸人在城门口迎接。给足了朱厚照面子。 论辈分，朱见淀是朱厚照的爷爷辈的。也就是与成化皇帝朱见深是一辈的。 朱厚照虽然贵为太子，但是在死者面前可不敢托大。依旧是行了晚辈礼。 这令淮王府上下对太子朱厚照刮目相看。 朱厚照祭拜后，也只是与崔氏寒暄了几句而已。 倒是崔氏对于朱厚照的到来，非常激动。不仅千恩万谢，还陪着朱厚照聊着天。 朱厚照自然也不能拒绝。 崔氏最后看了看朱厚照，说道：“殿下能来，我们淮王府非常感谢。我现在有一事还搞不明白，希望太子能够为我指点迷津。” 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夫人有话尽管说，本宫能指点的，一定指点。” 崔氏就把目前遇到的难题说了出来。 原来，朱见淀死的太突然。原本大家都认为由他来继承淮王之位，是顺理成章的。现在他这一死，朱佑棨又太小。如果不安排的话，恐迟则生变。 崔氏打算向朝廷请示，由朱佑棨暂时掌府事，待年长后，再继承淮王之位。她担心京城那边不同意。 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夫人提的这个建议非常好。本宫觉得父皇会同意的。这样吧。本宫也向父皇上奏，就按夫人的意思来办。你这边正常上奏。我想父皇那里就没有问题了。 崔氏忙谢道：“殿下。那太感谢了。” 朱厚照见崔氏已经把事情都谈完了，就告辞了。 崔氏已经在淮王府为太子准备了住所，可是朱厚照却没有住在这里，委婉地拒绝了。 因为，淮王府正在办丧事。自己住在这里有些不好。 王钦正在饶州府剿匪，他也知道太子来到饶州府。 因此朱厚照决定去找王钦，顺便了解一下饶州府的局势。 王钦并没有住在城里。由于他率领一个千户前来饶州府，因此在饶州城外驻扎。 朱厚照从淮王府出来后，并没有在城里停留，而是直接出城，前往王钦等人的驻地。 王钦见到朱厚照后，就把自己在饶州府剿匪的情况进行了汇报。 王钦的饶州府剿匪，要比蒋善、包长善在江西南部的吉安府、赣州府剿匪要容易很多。 就是朱厚照的九江府剿匪也没有王钦这边轻松。 朱厚照对于饶州府这边的情况十分好奇。问道：“莫非是饶州府衙门治理的好？” 王钦解释道：“殿下。起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经过调查却不是这么回事。原来是淮康王这么多年努力的结果。淮康王可以说是咱们大明为数不多的颇有贤明的王爷。对饶州府的百姓非常关爱。这里的百姓得以过上安稳的日子。” 对于历史上的淮康王，朱厚照也是了解一些。不仅寿命长，而且宅心仁厚，是明朝宗室当中不可多得的清流。 淮康王还十分酷爱文学。曾经以朱颐仙的名义写过一首《题芝城南天寺》。 王钦的话，不可能有假。 这么看来，这个淮康王真是令人佩服呀。 朱厚照听了王钦的汇报，就说道：“既然剿匪如此顺利。接下来抓紧对饶州府进行改革。我想淮王府会积极配合此事的。” 朱厚照刚刚答应淮王府的崔氏，帮助其说服父皇。那自己在饶州府搞改革，淮王府自然要投桃报李，予以配合的。 无论是饶州府，还是广信府，与南直隶、浙江接壤，大明江南集团进军这两个府也是非常容易，水到渠成的事情。 钟虎定期会向朱厚照汇报，他那里的进展也是按照计划稳步推进。 倒是蒋善和包长善那边情况并不乐观。 尤其是赣州府，那里不仅地势、局势十分复杂，而且匪患十分严重。 虽然朱厚照派给虎贲左卫指挥使包长善多达三个千户的兵力，可是剿匪进展却非常缓慢。 不是包长善不努力，而是这里面有着诸多不利因素。 首先是此地非常适合山贼成长。不仅能够被山贼利用的山头多，而且很多都是易守难攻。即便是山贼主动逃离，追击也是一个问题。这里树木茂密，山贼对此处又十分熟悉。追击是根本无法追击的。 另外，当地官府与山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包长善等人刚到赣州府，山贼基本就知道了。不仅是包长善的信息，就是兵力、驻扎在哪里，山贼都是十分清楚。可是包长善等人却对山贼了解不多。这种信息的不对称，是非常致命的。 再就是，赣州府的山贼非常团结。各个山寨之间还互相帮助，共同对抗包长善等人。这给包长善的剿匪增加了不小的难度。 朱厚照在九江府时，得知这个消息，就特意写信安慰蒋善和包长善。让他们稳扎稳打，稳步推进，切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就会陷入险境。 赣州的山贼不除，江西及周边的广东、福建等省也得不到安宁。 联想到后期，赣州府发生的重大山贼造反事件，朱厚照对于赣州府以及吉安府的剿匪工作更加重视。 不把江西匪患清除掉，就会为江西，乃至大明埋下隐患。而这个隐患迟早是要爆发的。 至于什么时候爆发，那就不得而知了。 另外，将江西的山贼予以清除，也会减少宁王府拉拢的对象。 要知道历史上的宁王朱宸濠，那可是召集了诸多的虾兵蟹将，才敢于造反。 造反一事，那是得凭实力的。仅凭一时冲动，以及周密的计划，那是绝对无法取得成功的。 由于绝对的实力，那是造反成功基本条件之一。 因此，朱厚照忙完饶州府这边的事情，第一个想去的地方，就是赣州府。 这里是江西匪患最严重的地方，也是匪窝最多的地方。 将赣州府的山贼全部清除，那才是清除了江西最大的民间隐患。 第二百七十三章 拉拢淮王府 朱厚照在饶州府除了祭拜清江王、了解剿匪事宜之外，他还有一项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与淮王府的合作。 饶州府作为淮王的封地，大明江南集团在此地要想更好地发展，自然离不开淮王府的支持。 作为江西的两个藩王，宁王和淮王。朱厚照不可能两个都交下，更不希望两个都得罪。 宁王一脉素来对皇室不服。而淮王一脉就成为了拉拢的对象。 如果将淮王拉到自己这边，那对太子朱厚照绝对是有很大助力。起码在江西这边，就能起到牵制宁王府的作用。 当然了，你也不能让人家淮王府白干活。怎么也得给些报酬。 因此，让淮王府参股大明江南集团在江西的产业，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主意。 这并不是事先的计划，而是朱厚照来到饶州府后，经过审时度势，最后决定临时增加的一件事情。 为此，朱厚照将在鄱阳湖做事的唐伯虎叫到了饶州府。 在等候唐伯虎的这两天，朱厚照就把自己的想法安排人通知淮王府，先看看淮王府那边的意见。 崔氏作为淮王府暂时的当家人，她自然是同意的。 与太子合作，有百利而无一害。 不仅能够从合作中获利，而且还能抱上太子这个大粗腿。 最为重要的是，能够借助太子的力量，抵抗宁王府的进攻。 宁王受封南昌府，淮王受封饶州府，两府位于鄱阳湖的东西两岸，大家完全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忙乎各自的。 但是，宁王一脉除了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还是非常有野心的。 宁王府这些年苦心经营，势力越来越大。不仅在南昌府实力最强，而且早已向外不断扩张，影响力与日俱增。 宁王府的扩张自然就涉及饶州府。 虽然这里是淮王的地盘，可是宁王府根本就没把淮王府放在眼里。 明里暗里在饶州府整事，与淮王府抢地盘。 淮靖王朱祁铨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对于宁王府暗地里的一些卑鄙小动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此，淮王府一脉颇有微词，甚至有些人打算找宁王府理论，可是都被淮靖王朱祁铨拦下了。 崔氏的看法也是一样。如果任由宁王府这么搞下去的话，那淮王府就彻底完蛋了。 朱厚照想利用淮王府牵制宁王府。而淮王府也想借助太子来反击宁王府。 可以说双方是一拍即合。这可以得到双赢。 有些时候，利益是维持双方稳固关系的良药。 亲情、友情、爱情，在利益面前都是不堪一击。 朱厚照与淮王府的合作是整个江西全境，而不仅仅是饶州府。 这么做，对淮王府的吸引力无疑是非常大的。 这要比仅仅是饶州府要好很多。 如果仅仅是在饶州府合作，定然会让淮王府方面认为，太子之所以分一杯羹给淮王府，只是为了更好的在饶州府做生意而已。属于典型的利用淮王府在饶州的实力。 如果是在整个江西全境。双方的合作就会获得巨大的利益。淮王府也会从中获利非常多。这要比仅在饶州府境内要多得多。 当然了，朱厚照把合作范围放在整个江西全境。 今后与宁王府产生冲突，淮王府为了自身利益，必然会坚定地站在太子这一边。 而这无疑提升太子朱厚照对抗宁王府的实力。 唐伯虎赶到饶州府时，淮王府的丧事已经结束。 朱厚照、唐伯虎等人就到淮王府，与崔氏商讨合作事宜。 由于双方都有诚意，并且没有斤斤计较、讨价还价，因此合作事宜很快就达成了。 淮王府与大明江南集团的合作范围是除了美膳楼之外的其他所有项目。 之所以剔除美膳楼，那是因为美膳楼是太子与魏国公府的合作项目。 每处产业大明江南集团占六成股份，而淮王府占四成。 至于资金、人员、生产、销售等方面也都予以明确。 唐伯虎作为大明江南集团的代表与淮王府的代表签了文契。 这预示着双方的合作正式开始。 签约仪式结束后，淮王府举办了庆祝晚宴。 这次合作，不仅仅是双方商业上的合作，而且还是对抗宁王府的合作。 有了淮王府这个江西地方势力的帮助，朱厚照相信大明江南集团在江西的发展会非常顺利。 签完文契，参加完庆祝晚宴，朱厚照就前往淮王府为其准备的宅子。 这也是朱厚照事先说明的。他不想住在淮王府。 原因很简单。淮靖王、清江王都是在淮王府去世的。朱厚照担心此处阴气太重。 来到这处宅子，时候已经不早了，朱厚照就准备歇息了。 朱厚照由于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躺下后并没有睡着。 过了好一阵子，他就听到屋里突然有了一丝动静。 这个动静非常微小。要不是屋里非常寂静，并且朱厚照耳力过人，否则他根本就听不到。 当他往床外一看，借着月光竟然看见屋里站着一个人，拿着一把剑。 莫非是刺客。 屋外守卫严密，此人是怎么进来的。 朱厚照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当即喊道：“有刺客。来人呀。” 这声突然的喊话，犹如炸雷一般。在寂静的夜晚非常刺耳。 刺客显然没有想到朱厚照还没有睡着。这声喊，非常突然，令他为之一振。 可是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快速向朱厚照本来。 朱厚照本能地将枕头扔了出来。 由于是夜晚，屋里黑暗。刺客只是看见凭空飞过来一物，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只能是拿剑刺了过去。 枕头也不是什么硬东西。刺客一剑就把枕头刺穿了。 这个时候，刺客才知道原来是枕头。 他尚未把枕头拿掉，朱厚照又把床上的被子直接扔向这名刺客。 刺客这次有了准备，拿手直接抓住被子，扔到了旁边。 这都是发生在一瞬间。 可就是这一瞬间，屋外的己、亥、赵龙等人陆续冲了进来。 此时正是己负责在屋外守卫。他听见朱厚照的呼救，第一时间就冲了进来。其他人明显要比他晚一些。 己快速向刺客刺了一剑。目的是想让刺客反击，从而确保太子安全。 己在这么短的时间做出最为有效的策略。不得不说，作为皇帝贴身死士，那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可是刺客却对刺向自己后背的剑无动于衷。 他也挥剑刺向了床上的朱厚照。 莫非此人要一命换一命？ 显然这么做，绝对是赚到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再遇东瀛忍者 朱厚照面对刺客刺过来的剑，已经被吓傻了，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反应。 就见刺客的剑刺向了太子朱厚照的胸口。 这一剑的力度很大，并且刺客的剑也不是普通的剑。 可以说，这一剑刺下去，绝对是一个透心凉呀。 不仅是朱厚照、刺客，就连进入屋里的众人也都认为，朱厚照这次必死。 可是，刺客的剑刺到朱厚照的身上后，就没有继续刺进去。而是将朱厚照顶到了墙根。就连剑都弯了，可是依旧是没有刺进去。 这个时候，己的剑也刺到了刺客的身上。好在刺客反应的快，迅速向旁边闪了一下，但是依然是被剑刺到了腰上。 刺客没有多停留，迅速攀上屋顶，瞬间就逃了。 己没有追击，自然会有人去追击的。此人已经受伤，根本跑不了。他就掀开了帘子，查看朱厚照的伤势。 朱厚照脸色惨白，浑身是汗。显然已经被吓傻了。 己问道：“殿下。您没事吧。” 他见朱厚照没有说话，就上前查看了一下朱厚照的伤势，发现朱厚照只是睡衣破了，身上并没有伤口。 不过己发现，朱厚照睡衣里面竟然有一副软甲。 己高兴地说道：“殿下。您这副宝甲真是厉害。刺客的剑根本伤不到你。” 虽说伤不到太子，可是朱厚照被刺客这么恶狠狠地刺了一下，还是非常疼的。 他捂着胸口说道：“吓了我了。快传大夫。我胸口怎么这么疼呢。” 这副宝甲是自己过年回京城，弘治皇帝送给太子的。 并且特意嘱咐太子朱厚照，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穿着宝甲。也不要脱掉宝甲。即便是睡觉也得穿着。 好在这副宝甲非常柔软，而且还非常透气，穿起来非常舒服，否则朱厚照绝对是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穿着的。 很快，大夫就到了。他查看了一下朱厚照的身体，说道：“殿下。只是刺客剑的力度过大，怼到胸口，造成的淤血所致。小的给您开点化瘀的膏药就可以了。” 朱厚照点了点头。大夫就退下了。 他又问道：“己。刺客抓到了吗？” 己回道：“殿下。亥、王大人他们都去追击去了。还没有回来，卑职觉得他定然跑不了。只是此人竟然能够逃出这里，说明他武艺十分高强。卑职当时如果继续攻击他，或许能将其留下。” 朱厚照对己的表现非常满意。他第一时间是查看自己的伤势，而不是去对付刺客。 于是，朱厚照笑着说道：“己。你做得很好。一会儿他们就把刺客追回来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己就告退了。 可是过了一会儿，王钦等人回来报告，刺客竟然跑了。 这令朱厚照感到非常震惊和疑惑。 一个受伤的刺客，这么多人追击，怎么就能逃脱呢。 王钦回道：“殿下。此人的确是受伤了。可是逃跑的速度并不慢。我们也采取了包抄战术。可是在转过一个胡同口的时候，此人竟然消失了。只留下了一股烟。” 朱厚照一听，第一判断就是，莫非此人竟然是东瀛忍者。 他继续问道：“附近搜查得怎么样？” “对四周进行了地毯式搜查，可是丝毫没有发现对方的行踪。按理说，他受了伤，势必会在地上留下血迹，可是根本就查不到。实在是太奇怪了。”王钦说道。 朱厚照说道：“大家也忙活大半个晚上了。还是让大家休息吧。明日在研究此事。” 王钦等人就下去了。 朱厚照躺下了，却是睡不着。此事真是处处透着蹊跷。 自己的守卫这么严密，此人是怎么进来的。这么多人追击，此人竟然还能逃脱。 莫非是淮王府干的。 自己入住这里，可是只有淮王府知道。并且更为关键的是，此处也是淮王府安排的地方。 自己入住前，守卫就已换成自己人了。这个刺客绝对是没有机会闯进来的。 无论怎么想，朱厚照也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二日一早，朱厚照正在吃早饭，刘瑾来报，淮王府的崔氏来了。 朱厚照知道，自然是淮王府知道了昨晚的事情。 他倒想听听淮王府这边怎么说。 朱厚照就让崔氏进来了。 过不多时，崔氏就进来了，直接跪在了朱厚照的面前，哭着说道：“殿下。听说您昨晚遇刺。我们府上十分惶恐。此事是在我们淮王府的地盘出现的，我们淮王府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呀。请殿下责罚。” 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又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又说让本宫责罚。到底是不是你们淮王府干的呀。” 崔氏忙说道：“殿下。此事真不是我们淮王府干的呀。” 旁边的刘瑾呵斥道：“崔氏。希望你能实话实说。太子可是在你们淮王府的地盘出的事。不是你们干的，还能是谁干的。” “殿下。冤枉呀。”崔氏喊冤道。 朱厚照说道：“好了。不要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先起来吧。” 崔氏就乖乖地站了起来。 朱厚照问道：“崔氏。这件事你说不是你们淮王府干的。那本宫问你。那又是谁干的呢？” 崔氏回道：“殿下。我不敢说。” “这有什么不敢说的。但说无妨。这里都是本宫的人。不可能给你传出去的。” 崔氏只能说道：“殿下。我觉得最大的嫌疑，应该是宁王。这些年宁王向我们饶州府扩张势力。双方摩擦不断。而且我听说宁王对殿下也是不满。挑起咱们双方的矛盾，对宁王无疑是最有利的。” 朱厚照听了，问道：“那你可有证据？” “这个倒没有。不过我会安排人进行调查的。” 朱厚照安慰道：“本宫知道你们淮王府对朝廷忠心耿耿，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但是此事必须调查清楚。否则对你们淮王府是非常不利的。此事定然会传到京城。一些居心叵测之人，定然会大做文章。所以还是抓紧破案吧。” 经过朱厚照这么一说，崔氏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她当即表示，会抓紧破案的。 既然已经谈完了，朱厚照就让崔氏退下了。 朱厚照只是说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话没有说。此次的刺客极有可能是东瀛忍者。能够让东瀛忍者刺杀太子的人，必然与国外之人有着勾结。 这里面应该蕴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至于是什么秘密，只能是抓到幕后之手，方能知道。 第二百七十五章 赣州匪灭 虽然淮王府会对此事进行调查的，但是朱厚照依旧是命令王钦，安排一组人调查此事。 对于东瀛忍者。朱厚照并不陌生。在南京时，他就受到过东瀛忍者的袭击。至今也没有破案。 此次刺杀事件，是否与那次的东瀛忍者有关。 现在是不得而知。 南京的锦衣卫一直在调查，可是却毫无进展。 东瀛忍者袭击自己，无非是两种可能。一种就是他们妄图对大明的皇权进行打击。自己作为弘治皇帝唯一的儿子。如果被杀，自然会起到打击的作用。 还有一种，就是大明内部有与之相勾结的势力。东瀛忍者是由这股势力找来，对付太子的。 不把这股势力揪出来，朱厚照依旧会遇到袭击。 可是这股势力藏得很深。要想把他们揪出来，还是有一定困难的。 不过这件事的发生，却为朱厚照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机会，那就是此事极有可能是宁王府所为。 既然有了一个目标，那就先进行调查。即便不是宁王所为，算算旧账也是可以的。 当年让太医张灏韬在药里做手脚的刘养正，可是宁王府的常客。 虽然弘治皇帝没有严惩宁王。不过此事也不能算完。抓到刘养正，事情就真相大白了。 这次事件如果真是宁王所为，那抓到幕后真凶，效果也是一样的。 因此，调查此事是非常有必要的。 但是，朱厚照也不能只调查此事，在江西进行改革才是目前最需要做的。 留下一组人调查此事之外，朱厚照就离开了饶州府，前往赣州府。 因为，赣州府那边的匪患必须尽快解决。否则会影响江西这边的改革。 对于赣州府剿匪，包长善等人不是不努力，而是那里的情况实在太糟糕、太复杂了。 朱厚照对于包长善的汇报，丝毫没有训斥，而是勉励其努力剿匪。 因为他知道，责任不在包长善。 朱厚照率领着府军左卫、留守左卫、羽林前卫的一个千户前往赣州府。 包长善虽然剿匪不利，但是情报工作做得还是非常不错的。 对于赣州府境内的大大小小的土匪，都做了情报收集，并且上呈给了太子朱厚照。 朱厚照根据包长善的情报。与众人制定了剿匪计划。 将队伍一分为二，分成两队。这样可以同时攻打两处土匪。 不过朱厚照并没有按照正常的剿匪思路来做。而是另辟蹊径。 就以他亲自率队的这一队吧。首先他让府军左卫大张旗鼓地向土匪的山寨进发。 土匪得到情报后，一般会选择逃入深山。 而朱厚照让府军左卫从三面向山寨进发。这样的话，土匪撤退的路线只剩下一个方向。 这个方向，朱厚照早已安排侍卫和火枪兵卫所埋伏在了那里。 当土匪进入了己方事先埋伏好的伏击圈，凭借着强大的攻击力。这些土匪自然是被屠杀的份。 能够逃走的，那就是凤毛麟角。 只要是将山寨的头目全部清除掉。有几个漏网之鱼，并不影响剿匪的结果。 就这样，朱厚照率领的军队，接二连三、陆陆续续剿灭了一个，又一个土匪势力。 随着朱厚照的攻城略地，屡次灭掉土匪。赣州府剩下的土匪陡然紧张了起来。 有的土匪颇有自知之明，他们知道不是太子殿下的对手，就在太子的部队尚没有赶来时，就选择了向邻近的福建、广东逃跑。 包长善早已得到太子朱厚照的指示。在连番攻下一座有一座土匪山寨后，剩余的土匪必然会选择放弃，逃入外省。包长善的部队需要部署在江西与其他两省的交界地带，拦截这帮人前往外省。 事先的部署，取得了良好额效果。包长善的卫所消灭了几个试图逃亡外省的土匪。 但是，毕竟包长善手里只有三个千户，而江西与福建、广东的交界地带十分广。 因此，也让一些土匪逃到了那边。 有人就提议，乘胜追击，将这帮丧家之犬彻底解决。否则等到他们缓过神来，还会返回江西，继续兴风作浪的。 对于大家的这点担忧，朱厚照是理解的。 因为早先的江西剿匪，就出现过这种情况。 敌进我退，敌退我进。颇有些运动战的味道。 对于这些土匪，朱厚照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只是涉及到其他两省。而且这两个省并没有进行改革，向他们下达命令，他们自然是答应的，但是对于剿匪，也只是敷衍了事，不了了之。 如果他们真有剿匪之心。以前江西土匪逃到他们那里。江西方面向其通报情况。他们自然会予以剿灭的。 可是，结果呢。根本就是置之不理。 当然了，也会有州府选择围剿。不过这些土匪逃到其他州县就是了。你总不能追到临县境内吧。 不过，赣州府的情况，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和以往是绝对不一样的。 因为，朱厚照要在这里进行各项改革。而改革后的官府和军队，绝不会让那些到临省多难的土匪，回来后有好日子过的。 朱厚照不可能一直在江西。让当地解决这些土匪，也算是对他们的一个考验吧。 府军左卫、留守左卫和羽林前卫一部，被朱厚照派往吉安府配合蒋善剿匪。 而采取的策略，就同赣州府一样。 这个策略无疑是成功的。因为以土匪的实力，根本就不是兵多将广、战斗力爆棚的剿匪大军的对手。 这些卫所可不是江西本地的卫所，而是朱厚照整顿完毕的新式卫所。 不仅火枪兵卫所战斗力强，就是那些普通卫所，也是非常强的。 最起码，兵员是满额的，军饷按时发放，伙食大幅提高。这三点就能令军心大稳，将士们没有后顾之忧。 赣州府匪患清除，并不代表着剿匪一事就结束了。 这里面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俘获的大量土匪如何处置。 收集的许多有价值的线索如何处理。 那些为土匪通风报信，与土匪勾结的各界人士如何惩处。 这些后续的事情，需要朱厚照来做。 在朱厚照来到赣州府之前，也许没有人能够想到，赣州府的匪患会被朝廷根除。 正是基于这一点，一些人为了生存、为了利益、为了发展，选择了与土匪勾结，与土匪合作。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有人会将赣州府的土匪一扫而空。 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太子会带人到江西剿匪。 这正应了那句话，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太子的弱点 宁王没有想到太子朱厚照竟然这么快就把赣州府、吉安府的土匪清理掉了。 这些长期盘踞在当地的土匪，有一些可是宁王府培养起来的。 这是在为自己积蓄力量，可是现在却被太子给剿灭了。 即便是安排了很多人帮助他们，可是依旧是被灭掉了。 再加上王生的袭击失败了。令宁王非常恼火。 原来，那晚袭击朱厚照的刺客竟然是王生。 此人接到任务后，就赶往了九江，可是并没有找到机会。最后只能是跟随太子来到了饶州府。 王生原本的打算是，在饶州干掉太子，将此事嫁祸给淮王府。可是，计划做得非常好。没有想到最后却栽在了太子身上的宝甲。 这是王生始料未及的。 王生利用忍术遁走，这才免于一劫。 宁王对于太子，是越来越不满了。他说道：“太子现在在江西各府行事，就是不回南昌府。咱们的计划就无法实施。能不能将计划的实施地点换到其他的州府？” 刘养正摇了摇头，说道：“王爷。这个计划制定了这么久。各方面也都准备完毕。贸然换地方的话，极有可能出现问题。那就得不偿失了。其实太子不回南昌府，我认为是想好事。” “此话怎讲？” 刘养正解释道：“这说明王爷把南昌府经营得非常好。太子也无从下手。只能是选择其他州府。” 李士实却不赞同刘养正的说法，他说道：“刘兄此言差矣。在我看来，不是太子无法收拾南昌府。而是他打算从外围逐步进行清理，最后才会轮到咱们南昌府。据我所知，太子与淮王府那个寡妇，可是进行了合作。这可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呀。” 江西一共两个王爷。太子朱厚照选择结交淮王府。这连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他是要拉一个，打一个。 而宁王府无疑是被打的那一个。 宁王狠狠地说：“要不是那个张灏韬加药量被太子发现。太子现在早就是死尸了。还能有后边这些事情吗？” 刘养正是此事的主要策划者和实施者，他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要知道，张灏韬的医术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加大药量也是神不知鬼不觉。按照张灏韬的话，太子本应该直接死掉的。可是最后却没有死掉。太子小小年纪，又怎么会懂药方呢。绝对是超乎意料之外。 要不是刘养正发现不妙，立刻逃离了京城。那锦衣卫出马，自己根本就逃不掉。 他甚至怀疑，现在的太子，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位。而是假冒者。 刘养正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宁王朱宸濠。可是朱宸濠却训斥其是为了推脱责任。简直是无稽之谈。 刘养正只能是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刘养正根本想不到，现在的朱厚照的确不是原来的朱厚照。他是一个现代穿越者。 除了朱厚照知道此事外，恐怕在大明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刘养正现在只能是躲在宁王府里。朝廷对他的通缉依旧存在。只是没有开始那么严重。但是小心谨慎的他，只能是待在宁王府，根本不敢出去。 他这么做是对的。因为宁王府的外边有着朝廷派来的暗探监视着宁王府的一举一动。刘养正如果被他们发现了，那结局可想而知。 刘养正见宁王提起张灏韬那件事，也是十分懊恼的。他说道：“王爷。只要太子回到南昌府，咱们的计划得以实施，那他绝对逃不出咱们的五指山。” 看着对计划信心满满的刘养正。宁王也只能是面对现实，他说道：“这个计划，本王也觉得是万无一失。但是你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张灏韬那次不也是阴沟里翻船了吗？” 李士实自然不敢大意，他说道：“王爷。太子和当今皇上性格十分相像，都是妇人之仁，心太软。从太子到江南后的所作所为，就可见一斑。这次定然让其知道，一个心软之人，那是成不了大事的。” “那就让他这次知道，心软也是会害人的。”宁王朱宸濠恨恨地说道。 不得不说，宁王这帮人的确是抓到了朱厚照的一个弱点。 成大事者，的确不应该妇人之仁，而应该心狠手辣。 项羽就是因为这一点，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败给了汉高祖刘邦。 当然了，这里面的原因有很多，但是妇人之仁，绝对是致命的，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因素。 如果他们的计划得以实施，那对朱厚照来说，无疑是非常致命的。 至于宁王等人究竟实施什么样的计划，那只有极少的几个人知道。外人根本就不知道。 朱厚照自然是不知道的。他正带着人在江西南部进行着各项改革。 赣州府不仅仅是土匪横行。官府和乡里那也是一团糟。 好在朱厚照等人剿灭了赣州府大大小小的土匪窝，并且获得了大量的金银财宝，以及与土匪有勾结，关系密切的人的信息。 朱厚照就安排人按图索骥，进行抓捕和调查。 再通过对被抓之人进行审讯，获得新的信息，继续进行抓捕、审讯。 这就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不过，这么做并没有出现衙门大牢人满为患的局面。 因为朱厚照早已料到会有此局面，在审完第一批与土匪有联系的人后，直接按照赎罪则例进行了惩处。 交了钱，直接走人。 因此，并没有出现犯人积压的情况。 在审案的同时，对府衙的冗员也进行了调查处理。 当然了，这个时候可就不是保留原有额内吏役，清理那些超编吏役那么简单了。 一些额内吏役犯了重罪，被从衙门队伍中清理出去，空下的位置，就把那些冗员中的优秀吏役充实进去。 至于涨工钱，根本不需要从大明江南集团拿钱。剿匪所获，以及赎罪所获，完全能够应付涨工钱所增加的财政支出。 不仅仅能够保证涨工钱的顺利实施，还把几个州府拖欠的工钱一并清偿了。 这倒让朱厚照有些喜出望外。 至于丈量土地、清查人口等工作。在处理这些人时，已经涉及到了藏匿土地、强买强卖、投献等问题。这些事情都有章可循，正常处理就是了。 当然了，那些经常被洪水淹没的滩涂地，就只能等到兴修水利、修堤筑坝完成后，再进行测量，更正图册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回南昌 剿匪、清冗员、涨工钱、丈量土地…… 朱厚照在赣州府和吉安府又找到了一个加速改革的新思路。 随着赣州府、吉安府以及南安府的改革步入后半程，朱厚照就选择了离开。 仅仅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就做了如此多的工作。这个效率也没谁了。 在这些州府的改革过程中，朱厚照也发现了一批优秀的吏役。 朱厚照就从这三府抽调了一批人员，与自己带来的人，组成了若干小队，奔赴建昌府、抚州府、临江府等地，继续进行剿匪、开展各项改革。 而朱厚照自己则带着人马返回了南昌府。因为王鏊、王鸿儒等人在南昌府并没有打开局面。 起初，朱厚照只是让他们在南昌府吸引宁王府的注意力。 现在他们已经圆满完成了任务。 接下来，就是正式解决宁王府的事情了。 因为朱厚照在其他各府剿匪、改革的时候，也查到了一些涉及宁王府的线索。 朱厚照让人将人证、物证都收集到位，就等着最后使用了。 南昌府作为宁王的封地，宁王的很多事情都是在南昌府发生的，因此在这里可以挖出来很多对宁王不利的事情。 所以朱厚照才决定赶往南昌府。 在距离南昌城二十多里的官道上，朱厚照一行正在赶路。 为了提高赶路的速度，朱厚照并没有坐马车，而是选择了骑马。 虽然行进速度很快，但是也把朱厚照颠簸的浑身疼。尤其是双腿。 前面竟然传来了女子呼救的声音。由于前面是弯道，并没有看到，只是听到。 朱厚照就命赵龙前去查看，前面应该是有女子遇到了危险。 待朱厚照赶到事发地点时，就将赵龙的旁边有一个女子在哭泣。并且身旁有两具死尸。 朱厚照就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龙回道：“有四个人追赶这位姑娘。我赶到后，就予以制止。可是这四个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攻击我。被我杀了两人，那两人跑了。” 朱厚照这才看到，面前的这位姑娘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虽然穿的破破烂烂的，但是长得还是不错的。 朱厚照就问她，这些人为什么要追她？ 据这位姑娘说。他和他的哥哥是南昌府丰城县人。父母早亡，兄妹俩相依为命。这几年连年水灾，他们在老家活不下去了。就打算前往南昌城投靠他们的一个远方亲戚。可是走到这里，就遇到了几个地痞流氓，看她长得不错，就要将其抢走。 哥哥就拦住了地痞流氓，让她赶紧跑。她听见了哥哥的惨叫声，最后竟然没声了。 可是她怎么能跑过这些地痞流氓。就在这时遇到了赵龙，这才得救。 朱厚照命人继续向前走。看看他哥哥的情况。 然后就安慰道：“姑娘。你也不要太着急。我派的人很快就会有结果。你哥哥应该不会有事。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张翠，我哥哥叫张松。”姑娘回道。 朱厚照说道：“张姑娘。你先喝口水，压压惊。歇一歇。” 说完，旁边的刘瑾就拿过来水壶。 张翠也是累坏了，非常渴，也顾不上形象，就咕咚咕咚喝起水来。 然后朱厚照就和张翠向前赶去。 可是他们尚未赶到张松阻击无赖的地方。前去查看的人就来报告。前面发现一具死尸，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哥哥。 张翠一听，连忙向那边跑去。 当她看到地上躺着的那位满身是血的人，顿时是痛哭流涕，喊着“哥哥”。 张翠的哥哥张松，十分不幸被人打死了。 朱厚照见此情景，也是心情低落。这南昌府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在官道上出现强抢民女，打死人的事情。 他安慰道：“张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伤心了。正巧我也是要去南昌城。正好可以顺路一起走。你放心吧。” 接着，朱厚照就与张翠商量，是否可以先把张松安葬在此地。 张翠倒是一个明白人。兄妹俩已经选择背井离乡，到了南昌城也是投奔亲戚。只能是葬在这里了。 得到了张翠的同意，朱厚照的手下就把张松安葬了。 张翠也是十分懂事，他见朱厚照有这么多手下，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但是她却没有询问朱厚照究竟是干什么的。只是询问了朱厚照的名字。 朱厚照依旧是使用了“朱寿”这个名字。 一行人就这么进入了南昌城。 朱厚照特意命人提前进城，将迎接自己的欢迎队伍全部就地解散。 他本来就不喜欢这种排场，正好借此机会取消。 朱厚照见这个张翠刚刚失去哥哥，非常悲伤，就决定将她送到远方亲戚那里。 好在张翠还记得她的远方亲戚的住址。 可是，来到张翠亲戚家，却发现竟然不是她的亲戚，房子换了人家。 一打听才知道，去年张翠的远方亲戚一家出门被土匪截杀。房子被其亲戚卖了。 这下子彻底把张翠逼到了绝境。 家里已经回不去了。哥哥还在路上被杀，打算投奔的亲戚一家也没了。 现在可以说是没有去处，也没有生活来源。 赵龙的意思是将其送到官府，由官府来处理。 可是朱厚照却不这么认为。 送到官府，的确是省事。也说得过去。 可是南昌府是宁王的天下。府衙里面也有很多他的爪牙。将张翠送到衙门，极有可能是羊入虎口。 朱厚照岂能让一个小姑娘深入险境。 于是，朱厚照决定让张翠暂时待在身边。 反正未来大明江南集团将进驻江西。怎么也能给张翠找个活干。 王鏊和王鸿儒自然早已得知太子返回南昌。 当日下午就来向朱厚照汇报工作。 与其说是汇报，不如说是大吐苦水。 朱厚照自然明白，二人这段时间在南昌府干得非常不如意。 这也难怪。在南昌府，宁王的淫威之下，谁敢整事情。 宁王经营这么多年，有些人知道宁王，而不知道当今皇上是谁。可见宁王在南昌府的影响力究竟有多大。 虽然王鏊、王鸿儒是太子派来为百姓伸张正义的，可是谁也不敢告状。哪怕告的是宁王的手下也不行。 可以说，宁王经营这么多年，已经在南昌府编织了一张巨大的关系网。 大家可以说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报团取暖总比单枪匹马好。 老百姓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因此，基本没有人敢出来喊冤。 第二百七十八章 自给自足就行 朱厚照听了王鏊、王鸿儒的汇报，安慰道：“南昌府现在这个局面，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也不要气馁。出现这种情况也是很正常的。” 王鏊问道：“殿下。那百姓不来上诉。咱们总不能逼着百姓来伸冤吧。” 朱厚照笑着回道：“既然百姓不来。那咱们就主动找线索。” “殿下的意思是……”王鸿儒问道。 朱厚照说道：“先从外围找线索。无论是官府的吏役，还是地方上的豪绅。我就不信他们没有问题。只要找到突破口，接下来就会有更多的线索出现。到那时，百姓见咱们动真格的，岂不是会前来喊冤。” 王鏊问道：“殿下。那涉及到宁王府的线索怎么办？” “先压下来。宁王府的事，绝对少不了。到时候一起来处理。” 王鸿儒说道：“殿下。如果是上报朝廷。定然又是一番罚俸、反省之类的。对宁王根本起不到惩罚作用。另外，宁王还会让下边的人来背黑锅。他完全以不知情为由，躲避惩罚。” 朱厚照笑着说道：“有些事情，不是他说一个不知情，就能躲过去的。墙倒众人推。如果是他做的。那也不是他想躲，就能躲过去的。” 接下来，朱厚照就让王鏊负责组织人清查冗员。通过清查冗员，查找线索。 王鸿儒则负责组织人丈量土地。通过土地方面的问题来收集线索。 无论是冗员，还是土地，背后牵扯到很多人，这些人之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选择这两项工作，作为突破口，无疑是非常正确的。 而朱厚照也没有闲着，他要将南昌府的土匪剿灭。 一方面是要清除宁王的羽翼，另一方面则是为下一步南昌府与南直隶的贸易往来扫除障碍。 土匪绝对是影响贸易往来的负面因素之一。 虽然南昌府是宁王的地盘，朱厚照依旧是打算将南昌府，乃至江西的经济搞上去。 因为，江西这里水患、匪患非常严重。不仅影响本地区，而且也对周边各省以及长江下游地区影响非常大。 从全国的角度来看。连年的减免税赋、拨款赈灾，不仅令江西损失惨重，也影响着大明的实力。 在朱厚照看来，即便是江西不能为大明的发展助力，起码也能确保自给自足，不给朝廷添麻烦。 这无形中也是增强了国力。 至于宁王府，朱厚照的想法则是敲打敲打，让其能够知难而退，有所收敛。 随着朱厚照这边开始行动。宁王府那边也开始进行谋划。 宁王朱宸濠自打朱厚照返回南昌，就安排人密切关注着太子这边的一举一动。 对于太子这边接下来的行动，宁王这边也很快就知道了。 朱宸濠等人自然不敢大意。朱宸濠问道：“诸位。太子现在开始对南昌府动手了。前期咱们做得非常好。老百姓没敢去告状，这也就阻止了太子那边收集线索的目的。可是接下来太子这边要清查冗员、丈量土地、剿匪，咱们应该如何应对呀？” 刘养正首先说道：“王爷。冗员一事，影响并不大。据我所知，太子在南直隶、浙江各州府清查冗员，除了罪大恶极者，那些冗员基本上都被安置到了大明江南集团。这一点，只要告诉大家，就可以了。” 朱宸濠点了点头，说道：“养正说得不错。的确是这个理。那就安排人向大家讲清楚，在衙门和大明江南集团，其实都是一样的。待遇都差不多。” 李士实则说道：“王爷。至于丈量土地一事，小的认为，尽量还是予以配合。该归还的，要进行归还。该从名下划出去的，那就划出去。咱们先做出这个态度，即便是让太子发现了问题，也能有个回旋的余地。” 朱宸濠回道：“士实。你说得很有道理。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呀。你知道这涉及到咱们多少土地吗？我让管家这段时间拢了拢，至少一百万亩。且不说这么短的时间，能否退完。那一年的田租，可不是个小数目呀。” 显然，从朱宸濠的话里可以听出，这么大一块肥肉，吐出来，实在是太可惜了。 李士实没有想到宁王府会牵扯到这么多的土地。他自然也听出来朱宸濠不想退地。就问道：“王爷。那太子那边查出来，怎么办呢？” 朱宸濠看着旁边的刘养正，问道：“养正。你脑袋活，点子多。你说说，怎么办既能不让咱们伤筋动骨，还能在太子那边过关呢？” 刘养正见朱宸濠问起，也是一阵苦笑。这实在是自相矛盾。太子的目的就是打击强买强卖、投降、恶意侵占等问题。 据说，就连军队的屯田都不放过。 王爷还打算继续保留大部分。 刘养正只好回道：“王爷。此事有些难。我觉得王爷莫不如主动去找太子谈一谈，主动退一部分土地。也算是给了太子一个面子。太子看王爷主动退地，或许会抬抬手，此事不就有转机嘛。” 朱宸濠当即否定，他说道：“让本王去求太子。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太子早已把张灏韬那笔账算在了本王的头上。主动去找他，那不是送死去了吗？此事绝不可这么做。” 见宁王朱宸濠这么说，无论是刘养正，还是李士实都没有再说什么。 双方目的不同，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并且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实在是难办。 宁王朱宸濠也没有为难刘养正、李士实等人，问道：“计划实施得怎么样了？” 刘养正回道：“王爷。计划进展非常顺利。已经成功与太子搭上了关系。相信很快就能找到机会，彻底解决此事。” 朱宸濠听了，非常高兴。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让太子他们先嚣张一阵子吧。到时候咱们连本带息都找回来就是了。至于太子前去剿匪，通知那些与咱们有关系的。最好是撤到湖广，待太子离开之后再回来。如果非要留在当地，极有可能会被太子剿灭。让他们好自为之。” 宁王并不担心这些山贼被抓后将自己招出来。 因为与这些土匪联系的，那都是自己的手下。宁王完全可以说自己不知情，都是下边的人，打着自己的旗号去做的。 又没有直接证据，所以板子根本就拍不到自己身上。 第二百七十九章 原来是宁王的主意 在准备了几日后，朱厚照率领军队在南昌府剿匪。 张翠要求跟随太子一同前往，她可以在旁边伺候太子。 太子看着她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最后只好是答应了。 对于太在路上救的这个女孩，身边人曾经对其身份产生了质疑。 逃难、哥哥被杀、投奔的亲戚又迁走了。最为关键的是，还与太子巧遇。 这里面透着一种古怪。 朱厚照对此，也是表示认可。为此他安排人从张翠的家乡，南昌城的亲戚等各个方面进行调查。将此事进行彻底查清。 经过调查，丰城县的确有这两兄妹，张松、张翠。情况就如同张翠所述，父母双亡，在老家待不下去了。到南昌投奔远方亲戚。 而张翠的远方亲戚的确是被土匪所杀。这件事就发生在今年年初，那股土匪，大家也熟悉，鸡笼山的土匪。 从目前的的情况来看，张翠说得都是实话。 这里面虽然有些巧合。不过有句话说得好，无巧不成书嘛。 既然已经调查清楚，没有问题。朱厚照就把张翠带在了身边。 张翠自然非常珍惜这份工作。起早贪黑，把朱厚照伺候得非常好。 这倒令身边的刘瑾、谷大用等人颇为嫉妒。 不过他们是朱厚照打小的玩伴，关系密切。而张翠就是一个小丫鬟而已。她还能上天不成。 因此，刘瑾等人也都释然了。 朱厚照并没有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而有任何的不同，全身心投入到了南昌府剿匪一事上。 目前，朱厚照将整整四个卫所调到了江西。做各项工作，根本不缺人。 剿匪工作也是如此。 南昌府境内大大小小的匪巢，早已侦查完毕。 朱厚照要做的就是，按图索骥、排兵布阵，予以剿灭。 不过，在剿匪过程中，有几股土匪竟然提前逃离了山寨，让剿匪的军队扑了一个空。 对此，朱厚照丝毫没有感到奇怪。 宁王与山贼、水匪有来往，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朱厚照在各地剿匪，早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只是没有拿出来而已。 南昌府的土匪与宁王府有勾结，很正常。 而这几股土匪选择逃离，极有可能是宁王府的人送的信。 当然也不排除是这些人预感到了危险。 这些土匪基本都逃向了湖广方向。 以南昌府的位置，逃向紧邻的湖广，那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也导致朱厚照的剿匪工作提前完成。 不过，经过此次剿匪，还是找到了许多线索。 再加上王鏊、王鸿儒等人所发现的线索。 朱厚照就开始组织人进行调查。 这一下子就打开了局面，南昌府各州县每日都有人被提审、抓捕。 一时之间，南昌府的那些贪官污吏、地主豪绅，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 老百姓见太子真是动真格的了，有些胆大的就向衙门递上了诉状。 而朱厚照这边的人则秉公执法，从速从快进行案件审理。 这些胆大的示范效应，使得更多的百姓选择了伸冤。 南昌府逐渐变成了伸冤的海洋。 一些人见苗头不对，就向宁王府求救。 宁王朱宸濠没有想到，朱厚照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把南昌府搞得鸡犬不宁。 这么下去，追查到宁王府，那是迟早的事情。 刘养正说道：“王爷。太子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这么短的时间，就打开了局面。的确是令人意想不到。” 李士实疑惑地说道：“可是直到现在，咱们王府还没有人被抓走。这就有些奇怪了。” 朱宸濠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太子手里绝对握着咱们王府的一些事，只是没有动手而已。” “太子莫非是在等王爷前去找他认错？”刘养正问道。 朱宸濠听了，说道：“有这种可能。不过也可能是觉得目前的证据，还不足以动本王。他正在继续收集证据，最后和本王算总账。” 李士实心里不由地咯噔一下，忙问道：“王爷。那咱们怎么办？就这么坐以待毙？” 朱宸濠摇了摇头，说道：“不论太子是出于什么目的，暂时没有找咱们。本王觉得都不是什么好事。他这么做，本王怎么觉得这是要下毒手呢。养正，你那边什么时候可以行动？” 刘养正回道：“王爷。虽然已经成功打入。太子派人调查也没有查出来什么。但是，时间还是有些短，再过些日子，行动绝对是万无一失。” “不能再等了。从目前的情况看，太子随时会找上门来。如果那个时候再动手的话，那咱们就被动了。通知那边动手吧。”朱宸濠命令道。 刘养正自然也知道现在情况十分危急。稍有不慎，那就是失败。他见朱宸濠这么说了。虽然明知道现在做，成功率要大打折扣，但是比起即将面临的危险，只能是行动了。 他说道：“那我马上安排人联系。抓紧行动。” 朱宸濠继续说道：“咱们要做两手准备。成功了固然很好，可是万一失败了呢。我们还得准备后手。” 刘养正和李士实自然明白朱宸濠所谓的后手是什么。 于是刘养正负责马上的行动，而李士实则负责准备后手。 自打太子来到江南，朱宸濠看到他在南直隶、浙江的所作所为，就知道江西也将“难逃一劫”。 而作为封地在南昌府的宁王，自然会备受打击。 再加上自己与太子早就有过节。 太子朱厚照绝对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因此，宁王朱宸濠就与身边的谋士研究出了一个歹毒的计划。 为了能够让计划得以实施，宁王特意让江西承宣布政使司的林泮出面，主动邀请太子前来江西改革。 林泮也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宁王存着歹毒的想法，也无法拒绝宁王的意思。 于是林泮就拉上了右布政使柳应辰。 即便是后边出了什么问题。那也是与自己无关。自己只是从“为了江西的发展”考虑，才这么做的。 至于太子前来江西改革，出现的任何问题，自己顶多是受到牵连而已。毕竟自己没有害太子之心，更没有出手害太子。 林泮也是想得太简单了。 真要是出了大事，他林泮能独善其身吗？ 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 林泮就是与宁王走得有些近了。 并且从宁王那里获得了不少好处。 就连此次林泮由右布政使升为左布政使。宁王也是出了力的。 第二百八十章 张翠的刺杀 张翠在这些日子的辛勤表现，令朱厚照由不习惯当中渐渐适应了过来。 这一日，朱厚照忙完了一日的工作，吃过了晚饭就回屋休息了。 张翠建议道：“殿下。您都累了一天了。莫不如洗个澡，解解乏。” 朱厚照也觉得不错，就同意了。 于是张翠就开始准备。 很快就准备好了。朱厚照进入了浴桶里。 水比较热，但是泡在里面还是非常舒服的。 朱厚照闭着眼睛，享受着。他听到了脚步声。斜眼一看，竟然是张翠进来了。 朱厚照的脸不由地红了一下，说道：“你怎么进来了？” “殿下。奴婢是来给殿下擦背的。”张翠回道。 朱厚照马上说道：“这种活都是刘瑾他们来做的。你去把刘瑾叫进来。自从你来了之后，可把他们给惯坏了。平日里都非常懒惰。实在是不像话。” 张翠听了，脸色变得不好，竟然开始哭泣，说道：“殿下这是嫌弃奴婢了。奴婢现在无依无靠，多亏殿下收留奴婢。奴婢给殿下做牛做马一辈子。可是殿下竟然对我这种态度。奴婢也就不碍眼了。明天奴婢就走。” 不得不说，张翠是抓住了朱厚照的软肋。 朱厚照见张翠这么大的举动，忙说道：“好了，好了。本宫让你给擦背就是了。一件小事，竟然讲出来这么多的道道。” 张翠听了，破涕为笑。就下去准备去了。 过了不一会儿，脚步声再次响起，朱厚照知道是张翠回来了。 他并没有睁开眼。 待张翠走到浴桶边时，朱厚照睁开了眼，不由地一惊。 原来他从水面的倒影看到了一把匕首。 匕首很亮，反光很厉害。 朱厚照本能地向旁边一闪，张翠的匕首刺到了水里。 朱厚照连忙握住了张翠的手，还没等说话。张翠就挣脱了朱厚照的手。 朱厚照喊道：“来人呀。有刺客。” 张翠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局面，再加上朱厚照这么一喊，她就有些着急了。 又是直挺挺地刺了过来。 朱厚照现在站在浴桶里，根本没法躲避。 好在朱厚照使用的浴桶是为其量身定做的。并不是成人使用的大小。要小一些。 朱厚照本能地用后背用力撞击浴桶，从而将浴桶撞倒。 张翠的那一下直接刺进了浴桶。 而朱厚照借着水势，竟然被冲出了浴桶，倒在了地上。 张翠的匕首刺入浴桶后，一使劲竟然没有拔出来。连续拔了三次，才拔出来。 这个时候，朱厚照已经站了起来，开始往外跑。 与此同时，屋外的己、赵龙等人也已经冲入屋内。 可是，朱厚照的速度岂是张翠的敌手。 张翠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朱厚照，直接将匕首按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仅朱厚照停止了逃跑。就连赵龙等人也是暂停营救。 朱厚照此时还算冷静，他说道：“张翠。有话好好说。你想要什么，直说。只要是本宫有的。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朱厚照的第一想法就是这个张翠应该是想劫财而已。 张翠一改常态，冷笑道：“我想要你的命。你给吗？” 这番话，立刻令局势更加紧张。 己说道：“张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现在放了太子。太子大发慈悲会从轻发落的。” 张翠丝毫没有把己的话当回事。她说道：“太子。怪，只能是怪你多管闲事。安心在京城当太子，不好吗。非得跑江南来。今日，你必须得死。” 说完，张翠就挥手，准备直接给朱厚照抹脖子。 说时迟，那时快。赵龙给了朱厚照一个眼神，朱厚照心领神会，直接跺脚，重重地撞在张翠的脚上。 张翠被这从脚上突然传来的疼痛一下子扰乱了计划。准备挥刀抹杀朱厚照的手也受到了影响，出现了一个极短的延时。 不要小看这点时间，足够了。 赵龙旁边的一名侍卫，扣动扳机，直接一枪命中张翠的额头。 弹丸的冲击力，直接将张翠轰倒在地。 不过张翠手中的匕首还是划破了朱厚照的脖子。 不过好在伤口并不深，但是依然是把己、赵龙等人吓得够呛。 好在伤口不深，血流得不多。经过包扎，并没有性命之忧。 朱厚照从惊慌中回过神来，说道：“真没想到。这个张翠竟然会是杀手。” 己说道：“殿下。这个张翠显然是早有预谋。我觉得她背后应该有人。” 赵龙从地上拿起张翠行凶的匕首，查看了一番，向朱厚照说道：“殿下，您看。张翠使用的这把匕首，可不是普通的匕首，做工精良，十分锋利。她是怎么获得的这把匕首呢。据我所知，咱们搭救她时，她可是什么也没有呀。” 张翠行刺这件事，可以说是疑点重重。 朱厚照在解救张翠，收留张翠时，就已经安排人对其进行了一番调查，可是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这也使得朱厚照敢于将其留在身边。 可是没有想到，竟然发生了行刺事件。 张翠选择的时机非常好。她选择朱厚照洗澡的时候。 要知道，朱厚照身上时刻穿着宝甲。即便是晚上睡觉，那也是必须穿着的。只有洗澡的时候，会脱下来。 这就给了张翠可乘之机。 要不是朱厚照发应灵敏、应变得当，现在早已是小命彻底交代了。 除了张翠行刺这件事，朱厚照还对那名一枪击毙张翠的侍卫印象颇深。 他将那名侍卫叫到面前，问道：“枪法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禀殿下。小的名叫刘福。”这名叫刘福的侍卫回答道。 旁边的赵龙介绍道：“殿下。刘福原来在羽林前卫担任总旗。那次侍卫损失很大，从各卫所挑选了一批精兵强将充实到了卫队当中。刘福的枪法在羽林前卫那可是出了名的。绝对能进入前三名。” 赵龙不可能说谎。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怪不得能够一枪将张翠毙命呢。的确是个神枪手。本宫希望你能将你的射击经验传授给身边的人，让大家都能成为神枪手。” 刘福说道：“小的日常就和大家切磋，探讨。也总结了一些射击的经验和技巧。” 朱厚照夸赞道：“这个做法很好。赵龙。交给你个任务，组织刘福等人，总结这些射击经验和技巧，编写成册。以后好在火枪兵卫所组织学习。提高火枪兵卫所的射击水平。” 安排完赵龙之后，朱厚照吩咐己带人展开调查，一定要查清楚张翠刺杀一事。 第二百八十一章 宁王主动认错 张翠刺杀失败的消息，自然很快就传到了宁王府。 宁王气得摔了杯子。 呵斥道：“刘养正。这就是你说得万无一失？失败了，怎么解释？” 刘养正也是非常懊恼。自己为了这个计划，那可是筹备了很久。各个环节都做得很细。就连太子安排的调查，也都能挺过去。足见这个计划真是天衣无缝。 这没有想到，竟然在最后的刺杀环节出了问题。 至于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还不知道。 太子那里现在的防守又增加了不少人。根本无法派人前去探听。 而且，在这个关键时刻，万一被太子那边察觉，那就麻烦了。 刘养正也十分纳闷，怎么就能失败呢。 他见宁王问起，就说道：“王爷。此事出现意外，暂时还不知道是怎么失败的。待风声过后，我会安排人仔细调查，查出原因的。” 宁王朱宸濠没好气地说道：“行动已经失败。查出来原因又能怎样。现在最要紧的是将太子干掉。他现在定然已经查到了本王的一些事情。可是他却引而不发，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他绝不可能一直按兵不动。待他想要行动的时候，那我们就麻烦了。” 李士实说道：“王爷。我这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这几日就能行动。具体什么时候开始，还请王爷示下。” 宁王朱宸濠说道：“也不知道太子那边对此次刺杀了解多少。本王觉得，咱们还是尽快实施，否则容易发生变故。如果是那样的话，咱们就被动了。那就三日后。你好好准备。三日后，我将太子邀请到府内。” 刘养正问道：“王爷。太子如果不接受你的邀请呢。岂不是无法实施了。” 宁王朱宸濠信心满满地说道：“这一点，你们大可不必担心。我会让太子接受邀请的。我今日就去会会这个太子。” 外边的人早已准备妥当。朱宸濠就带着人直奔太子朱厚照的住处。 见面后，朱宸濠自然是一番虚情假意的问候。太子朱厚照自然也是一套官场话。 两个人看似十分亲热的交谈，实际上恨不得捅对方一刀。 这就是人性。这就是大人物的基本功。 问候完毕，朱宸濠说道：“殿下。不知这名凶手是什么来路？” 太子朱厚照看着朱宸濠，说道：“目前还没有查出来。不过有人怀疑是宁王府派来的。王爷对此事怎么看？” 朱宸濠一听，心中一惊，不过面上却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说道：“谁在冤枉我们宁王府。殿下。您让他出来，我和他对质。只要他能拿出来证据。我当场自刎，绝不让殿下为难。” 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就好像宁王是被冤枉，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 朱厚照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自然不会采取行动。 他这么说，无非是试探加敲打。 朱厚照安慰道：“王爷息怒。我已经训斥了他们。这简直是在挑拨我们之间的良好关系嘛。王爷也不必放在心上。我相信，刺客绝对不是王爷派来的。” 朱宸濠脸色好了许多，主动说道：“殿下。宁王府在南昌这么多年。做了很多事情，也得罪了很多人。他们想趁机将祸水引导我们宁王府，那也是再正常不过了。不过客观地说，我们王府也是有很多问题的。此次前来，除了看望殿下之外，本王还是来请罪的。” 请罪。这个朱宸濠唱的是哪一出。朱厚照也是被朱宸濠的话整蒙了。他没有想到朱宸濠会这么说。 不过，他依旧是心平气和地说道：“宁王。你又有何罪？该不是拿本宫开心吧。” 朱宸濠说道：“殿下。是这样的。自打殿下前来江西，本王就让府里也进行了一番内部检查。希望能够配合殿下的各项改革。由于需要检查的工作量很大，还没有最后的结果，因此并没有向太子殿下禀报。前几日，府里刚刚检查完毕。我看了结果，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呀。如果昨夜殿下没有遇刺，本王今日也是要来向殿下禀报的。发生了遇刺这件事，本王也就是来一趟，做两件事情了。还望殿下恕罪。” 朱厚照笑着说道：“理解。理解。王爷能够主动自查。就冲这个态度。本宫就觉得王爷对本宫在江西的改革，那是非常支持的。有问题，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了错误，不知道改正，只知道隐瞒。这样下去，岂不是毛病越来越多嘛。” 朱宸濠见太子如此认可，就把府里清查，发现一些宁王府的田地是强买强卖、投献等情况纳入进来的。这可都是违法的。 朱厚照询问了涉及多少亩。 朱宸濠回道：“初步核实，大约二十万亩。” 朱厚照听了，淡淡地一笑。据王鏊等人的调查，宁王府涉及的违法田地，大越是一百一十多万亩。到了朱宸濠这里，直接砍掉了将近一百万亩。 不过朱厚照没有直接点破，而是说道：“王爷。你能主动来找我，足见你的态度和决心。本宫其实也知道，宁王府事务很多，你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去亲力亲为，什么事情都能管控好。有很多事情都是下边的人打着宁王府的旗号，做的。所以管束好手下，那是关键。不知王爷如何处置这二十万亩田地。” “按规矩来，该归还的归还，该上缴官府的，上缴官府。请王爷安排人协助我们的人做这件事情。这样能够尽快处理完毕。”朱宸濠回道。 朱厚照当即安排王鸿儒组织人协助宁王府开始处理这部分土地。 朱宸濠听了朱厚照的吩咐，竟然有些激动，说道：“殿下。宁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还望殿下责罚。” 朱厚照摇了摇头，说道：宁王。你能主动来认错。这已经令本宫对你刮目相看了。大明这么多王爷。有几个能像你这样，主动退地的。不能说一个没有，起码超不过一个巴掌。” 一个巴掌，也就是五人。不超过一个巴掌，那就是不超过五人。 这个评价不仅仅是非常高，也是非常公正可观的。 吃到嘴里的肉，又有几个愿意主动吐出来的。 尤其是这些皇家的王爷。 那更是吃人肉不吐骨头的主。 自然更加难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主动相邀 宁王主动向太子请罪，承认宁王府侵占、接受投降的土地达二十万亩。 虽然与王鏊等人调查的一百一十多万亩，差距很大。 但是依旧是让朱厚照刮目相看。 朱厚照除了安排人与宁王府配合清理这些田地外，还要留下宁王吃饭，以表示其对宁王配合的感谢。 至于责罚，朱厚照表示，主动上报，除涉及人命之人外，不予处罚。 也无需用赎罪则例，拿钱赎罪。 不得不说，对于宁王主动请罪，朱厚照给足了面子。 不过宁王朱宸濠却委婉地拒绝了。他笑着说道：“多谢太子殿下的美意。本王还有要事，就不留下了。过几日，本王请殿下吃饭。毕竟我在江西，殿下来江西。” 朱厚照自然知道宁王是不好意思。他见朱宸濠这么说，自然是答应了。 送走了宁王。朱厚照将王鏊、王鸿儒等人召集过来。 他没有想到宁王会来主动认罪。 朱厚照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如果宁王真想主动认错的话，为什么不在自己刚进入江西时，提出来呢。而要选择现在，即将清理南昌府的这个时间点。 王鏊分析道：“殿下。咱们在江西这段时间，不仅清剿了长期盘踞在各州府的土匪、水匪，还陆续对各州府进行了各项改革。对于南昌府，自然也是要做的，是不是宁王有些坐不住了。与其被咱们查出来，莫不如乖乖主动认错。”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这种可能性还是有的。不过依本宫看，宁王素来狂妄自大。让他主动低头还是比较难的。” “殿下的意思是，宁王这么做，有其不可告人的秘密。”王鸿儒说道。 朱厚照说道：“或许是本宫把他想得过于坏了。我只是有种感觉，这个宁王主动来认错。有些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意思。” 王鏊说道：“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王鸿儒分析道：“殿下。咱们查出来是一百一十多万亩。宁王只主动交代了二十万亩。他是不是想通过主动认罪，来换取咱们放弃对那近一百万亩土地的追缴。” 朱厚照说道：“如果他是出于这个目的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无论是强买强卖土地，还是投献土地，那都是双方的事情。宁王府这边可以装作不知道。可是被他们强买土地的百姓，能放过他们吗。只要有人伸冤，那咱们就可以进行查处。至于投献，完全可以清查大家的土地。一查一个准。” 既然不是为了藏匿那近一百万亩土地，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王鏊回道：“殿下。您前往饶州府，与淮王府展开了合作。这是不是令宁王感受到了压力。他如果不与咱们搞好关系，生意上可就搭不上咱们这艘船了。为了能够获利，才向咱们低头的。” 王鸿儒附和道：“王大人说得对。在利益面前，宁王低头，是最好的解释。大明江南集团的实力，宁王是知道的。他应该是想分一杯羹。” 朱厚照对于这个理由，非常认可。 上到朝廷，下到百姓。有多少人是不受利益驱使的。 朱厚照说道：“宁王如果真想与咱们合作，那也是可以的。只要他能够管束手下，奉公守法，我们还是可以与他们谈合作嘛。” 既然朱厚照已经对此事定了调，那就等宁王那边主动来提出合作了。 朱厚照可不会主动提出。因为谁主动提出，就意味着被动。而朱厚照还不想在此事上陷入被动。 让宁王与自己合作，获利是可以的。但是不能让其掌握主动，获利过多。那就不好了。 因为，当你获利越来越多，就极容易增加政治野心，又会回到宁王叛乱那条路上。 而这是朱厚照所不想看到的。 因此，与宁王的合作，要两手准备。 既要拿出诚意，又要防备其野心增长。 既然已经初步判断出宁王的意图，那接下来就是见招拆招了。 三日后，宁王竟然亲自登门，邀请朱厚照到王府做客。 宁王说道：“殿下。为了感谢您的宽宏大量。本王在王府略备薄酒，还望殿下能够赏脸，前去赴宴。” 朱厚照笑着回道：“王爷。何必这么麻烦呢。找一家酒楼简单吃点就是了。何必到你府上呢。” 宁王解释道：“在外边吃，哪有在王府吃得好。不是本王自夸。我们宁王府的厨子，绝对是整个南昌府最好的。即便是在整个江南地区，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宁王朱宸濠的这番话，那可不是吹的。朱厚照在南京时就听说了。朱宸濠十分爱好吃喝，在江南收集了各个菜系的名厨。因此宁王府的厨子，名声在外。 朱厚照见宁王主动来邀请，心中还是有疑虑。毕竟宁王一脉，与自己这一脉，几代人积累的矛盾摆在那里了。 宁王也看出了朱厚照的犹豫，就笑着说道：“殿下。您是不是觉得本王请你是鸿门宴呀。您如果不放心。那就按您的意思办。我现在就命人在美膳楼摆一桌。美膳楼可是殿下的地盘。这下总可以了吧。” 宁王朱宸濠这么说，朱厚照到不好说什么了。他说道：“不必这么麻烦。王爷邀请，本宫自然是要去的。赵龙。咱们走吧。同时向刘瑾递了一个眼神。 刘瑾心领神会。 于是朱厚照在宁王的引领下，带着侍卫，一行人直奔宁王府而来。 不得不说，宁王准备的十分充分。就连作陪之人也早已选好。 林泮、柳应辰等人都早已在宁王府等候。 在大堂略坐一会儿，下人就来报，已经准备好了。 于是，朱厚照、宁王朱宸濠、王鏊、王鸿儒等人就入座了。 宁王首先进行开场白，他说道：“承蒙太子殿下能够赏脸。今日宁王府可以说是因为太子殿下的到来，蓬荜生辉。当然了各位大人能来，本王也是非常高兴。第一杯酒，咱们还是敬太子殿下。殿下自打来到咱们江西，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们就替江西的百姓，感谢太子殿下。” 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漂亮。 这种马屁，谁都会高兴的。 关键是，宁王说得也是事实。太子的确是为江西做了太多的事情了。 这是毋庸置疑的。 第二百八十三章 书房相谈 朱厚照因为年龄原因，并没有喝酒。反倒是宁王朱宸濠喝了很多酒。 其他人自然也只能是陪着宁王喝酒。林泮、柳应辰等人自然没有宁王酒量好。最后他们就喝多了。 朱宸濠就让人将他们送到后边休息。并且对朱厚照吹嘘道：“殿下。不是本王自夸。在江西这个地界。能够喝得过我的，本王还真没遇到过。” 朱厚照笑着说道：“宁王好酒量。本宫早就略有耳闻。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的确是厉害。” 朱宸濠自谦道：“喝酒算什么本事。本王顶多算是一个酒囊饭袋而已。与殿下为江南百姓做的这些事情相比，绝对是不务正业。” 朱厚照回道：“宁王也不要这么说。朝廷的规矩摆在那里。像宁王这种有才能的人，就有些吃亏了。英雄无用武之地嘛。这的确是有些可惜。” 朱宸濠听了，说道：“殿下。本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殿下能否答应？” 朱厚照笑着回道：“宁王有什么话尽管说。” 也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 朱宸濠也不以为意，说道：“本王听说殿下前去饶州府时，与淮王府进行了商业合作。不知殿下能否与我们宁王府也展开合作？” 朱厚照与王鏊等人分析时，就考虑过这种情况。 此时见朱宸濠提起，朱厚照说道：“宁王的消息还是蛮灵通的嘛。本宫的确是与淮王府进行了合作。你也知道，淮王府现在的情况，只剩下孤儿寡母，他们提出合作，本王为了他们能够很好的生活，自然是要答应的。宁王府与淮王府可是不同。不过宁王既然主动提出合作，本宫自然是要给你这个面子。咱们可以合作。” 宁王听了，大喜，说道：“殿下。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咱们莫不如到书房详细谈谈合作的事情吧。” 朱厚照没有喝酒，警惕性还是有的。他说道：“合作之事，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莫不如明日你安排人，本宫也安排人坐在一起详谈。咱俩已经同意合作，就让下边人来细谈就是了。” 宁王笑着说道：“殿下。只是到书房谈一谈而已。用不了你多少时间。另外本王还有一些殿下感兴趣的事情要说。殿下如果不去，那就有些太可惜了。” 这番话，不由地勾起了朱厚照的好奇心。此时，身旁的王鏊、王鸿儒等人都已经喝醉了。侍卫都在外边。只有赵龙一人陪在身边。 赵龙想要制止，可是又没法说话。 朱厚照见此情景，只能是同意与宁王前往书房。 不过经过赵龙身边时，特意低声做了提醒。 赵龙出去后，就带着卫队陪同朱厚照前往宁王的书房。 卫队在书房外把守，而刘瑾早已安排卫所来到了宁王府外。 进入书房后，朱宸濠问道：“殿下。您看本王的这个书房怎么样？” 朱厚照笑着回道：“非常不错。没有想到宁王还是如此喜欢读书。” 宁王感慨道：“本王从小就爱读书。如果朝廷允许本王参加科举的话。中个状元也许困难，不过中个进士，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宁王这番话并不仅仅是有感而发。他还有深层意思，那就是说，他是一个非常有才干，非常有能力的，只是碍于王爷这个身份。 其实宁王感慨自己怀才不遇，朱厚照是非常理解的。 从太祖开始制定的宗室制度，无非是想让自己的子孙都能过上好日子。 而不是像自己小时候那样，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 为子孙后代着想，这没有错。但是所采取的方式，制定的措施，在当时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就出现大问题了。 这些宗室，平日里拿着朝廷的俸禄，无所事事。 而他们在无聊的时候，做什么呢。生孩子。 大家都知道，一代人如此，两代人如此，三代人如此，还可以。 一直这样下去，宗室人口就像是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多。呈现几何式增长。这是非常可怕的。 弘治年间，宗室人口较开国初期，已经有了显着增长。但是比起万历年间的宗室人口，那绝对是小巫见大巫。 国家养活如此庞大的宗室人员，无疑让本就不富裕的大明雪上加霜。 可以说，明朝的灭亡，宗室人口的疯涨，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对于如何解决宗室人口激增，导致朝廷负担过重的问题。朱厚照也曾经思考过。 让他们参与朝政、军队、地方管理，又很有可能让他们掌握权力，从而对皇权产生威胁。 让他们进行经商，又容易造成土地兼并，富可敌国的局面。 其实，朱厚照能想到的，一些有识之士也都想到了。 只是宗室人口暂时还没有达到万历年间那么多，满朝上下都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不过朱厚照对于这个问题，还是非常重视的。要想解决此问题，还得是自己登基之后，召集各位有识之士，共同研究，或许能够找到解决之道。 话有点扯远了。 像朱宸濠这种既有才，又有野心的人，重用他，会出事，不用他，又有些可惜。 的确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朱厚照安慰道：“王爷。其实你完全可以向朝廷献言献策。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朝廷采纳了你的建议，也算是王爷为朝廷出力了。你的才干也会得到施展。” 朱宸濠听了，笑着问道：“太子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不知太子登基后，是否会这么做。” 朱厚照回道：“正确的建议，本宫自然会采纳。” 朱宸濠见朱厚照答应了，就笑着问道：“当年成祖皇帝起兵之时，曾经向先祖许诺，平分天下。作为皇帝应该是一诺千金。太子殿下，您说此事是不是得说话算话呀。“ 朱厚照没有想到朱宸濠会当面提起这件忌讳之事。 不过好在他脑子转的很快，回道：“此事，我也听说过，还问过身边的人。不过大家都说这件事也只是一种谣传，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存在这样的事情。” 朱宸濠见朱厚照当面耍滑头，不由地笑了。 太子这个小孩子，别看小，说起谎话来，脸都不红不白。 莫非也是继承了先祖的优良传统，脸皮够厚。 第二百八十四章 挟天子以令诸侯 宁王朱宸濠见朱厚照装傻充愣，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就说道：“殿下。您在饶州府遭到刺客袭击。至今没有找到刺客。本王听说此事后，也安排人进行了一番调查。机缘巧合之下，竟然有了眉目。” 朱厚照这时存了戒心。这个宁王这个时候突然又转移话题，提起此事，是什么意思。就问道：“哦。那本宫还得好好谢谢你。你的人调查出什么来了。” 宁王笑着说道：“自然是查出了是何人刺杀殿下。” 说完，宁王就拍了拍手。 朱厚照原以为宁王一拍手，会有人从外边走进来。 可是，突然从屋顶落下来一个人。稳稳地落地，站在了朱厚照的右前方不远处。吓了朱厚照一大跳。 朱厚照警觉地问道：“此人是谁。莫非是他发现的刺客。” 宁王回道：“不是他发现的刺客。而是他就是刺客。” 朱厚照一听，立马就要转身向外跑去。 可是他刚一转身，脖子上就出现了一把冷冰冰的剑，那人说道：“上一次让你侥幸躲了过去。这次就没那么容易了。我就不信，你的脖子也按了宝甲。” 这番话立刻把朱厚照镇住了。他问道：“莫非你就是那晚的刺客。” “不错。就是我。真没有想到，堂堂大明的太子，睡觉都得穿宝甲。莫非是坏事做多了，担心有人报仇？”那人讥讽道。 朱厚照自然不会在此情况下，与此人进行口舌之争。他选择了沉默。 朱宸濠说道：“太子。本王费尽心机，找了几次机会，都失败了。今日这次，绝不会失败。” 朱厚照这个时候，从紧张，变得非常淡然，他笑着说道：“你就算杀了我。那也轮不到你。也得从成祖那一脉选。” 宁王自然早已考虑了这一点，说道：“谁说要杀你了。只要有你在手。那就可以了。以你目前的影响力，起码南直隶、浙江和江西还是能够控制住的。先把江南拿下，再挥师北上。整个大明岂不就是本王的了。” “你想学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 “殿下真是厉害。不错。本王就是要这么做。” 虽然三国时，曹操所处的形势，与现在大不相同。宁王这么做，根本达不到三国时期的效果。一个是现在大明朝的情况与三国时期不同，另外，弘治皇帝还在京城呢。 不过，挟持太子，还是会令朝廷投鼠忌器。江南地区也是不敢乱来。 朱厚照冷喝道：“朱宸濠。你觉得你这么歹毒的计划能成功吗？你现在把我放了，我就当此事没有发生。咱们之间的合作继续。你还是逍遥自在的宁王。如果一意孤行，那就不要怪我翻脸了。” 朱宸濠听了，哈哈大笑，说道：“殿下。你真拿我当三岁小孩了。几句话就把我给吓住了。你自己可能还不知道，你在江南的威望现在可是扶摇直上九万里。尤其你的大明江南集团，那可绝对是一个富可敌国的大家伙。再就是你组建的火枪兵卫所，本王十分喜欢。有你在我手上，我就不信他们敢乱来。” 朱厚照自然知道朱宸濠所说不虚。无论是大明江南集团，还是那些卫所，都是自己组建的。这些人自然是唯自己马首是瞻。自己被宁王抓在手里，他们自然是不敢乱来的。 想到这里，朱厚照更加着急了。 不过他从朱宸濠的话里，获得了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宁王朱宸濠打算挟持太子，从而调动太子所掌握的力量，先占领江南，再北上占领整个大明。 换句话说，朱宸濠是不会杀了太子的。如果太子死了，他的计划就无法实施了。 想到这里，朱厚照故意发火，说道：“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你现在就杀了本宫吧。” 说完，竟然开始向前走了几步。 将剑架在朱厚照脖子上的王生没有想到朱厚照竟然不顾脖子上的剑，直接走了出去。 宁王的命令非常简单，制住太子。令其害怕，切不可伤其性命。 现在朱厚照这么做，他还真不敢刺杀太子。 朱厚照见王生没有动手，知道自己所料不差。 他对朱宸濠说道：“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定然会让你后悔的。我只要一喊，外边的侍卫就会冲进来。你觉得他能打得过我的侍卫吗？” 朱宸濠对于朱厚照如此大胆的动作以及话语，十分意外。他没有想到朱厚照小小年纪，在如此情况下，依旧能够保持清醒头脑，丝毫没有慌乱。 不过对于朱厚照的话，朱宸濠并不在意，他说道：“如果太子真喊的话。那我只能是让王生将你杀了。你觉得是你的侍卫进来的快，还是他杀你快呢？” 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朱宸濠，你够狠。你说得没错。的确是他快。太医张灏韬杀我，是你安排的吧。我第一次前往南京，路上那两次遇袭是你安排的吧。在南京有东瀛忍者袭击我，也是你安排的吧。鸿图帮三番五次要我性命，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也是你安排的吧。” 朱宸濠面对朱厚照连番质问，哈哈大笑，说道：“殿下。您太抬举本王了。张灏韬的确是本王安排的。但是你刚才说的那几次袭击，却并不是本王做的。至于你说的鸿图帮，更不是本王的手下。不过本王还真希望有这么一个能力超强的帮派。可惜始终没能如偿所愿呀。殿下你要知道，想杀你的，可不止本王一人呀。” 在这个时候，朱宸濠根本没有必要矢口否认。但是他却选择了否认，显然并不是他。 不过朱厚照却不认可，他说道：“你身边的这个王生。那可是会忍术的。东瀛忍者袭击我那次，逃离的手段与王生一样，都是选择了遁走。你还说和你没有关系。我可没得罪倭人，他们不可能人人都恨我吧。” 朱宸濠也并不知道王生竟然会忍术，他见朱厚照这么说，就问道：“王生。你会忍术？” 王生回道：“王爷。这是小的少年时，无意中遇到的一位东瀛高手，他见我是块练武的料，就传授了我一些东瀛的武术。这位东瀛高手，可以算是我的师父。他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泄露任何与他有关的情况。所以小的就没有对外说，大家也都不知道。还望王爷恕罪。” 朱宸濠听了，对朱厚照说道：“太子。这下明白了吧。那次的让你，与王生无关。自然也就不是本王派人去的。所以你也不要在那里猜来猜去了。” 朱厚照原本以为东瀛忍者是朱宸濠派去的。下南京那两次袭击也是他所为。 可是朱宸濠直接予以否认。 这就说明，这几起刺杀事件，还是另有其人的。 第二百八十五章 小孩外表成人心智 朱厚照询问朱宸濠刺杀一事，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 在与朱宸濠说话间，朱厚照的步伐是往书房的东面移动。 书房内，门在南侧。王生守在那里。而朱宸濠则在北侧，朱厚照向东侧移动，二人都看到了，可是并没有在意。 东侧是书架，连个窗户都没有，朱厚照即便是移动过去，又能怎样。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获得一个安全距离，心里能够觉得安全一些。 即便是这么远，朱厚照如果喊话求援，王生也是会直接一招让其毙命的。 朱厚照身穿宝甲一事，王生已经领教过了。 一剑刺穿喉咙，王生还是有这个把握的。 朱厚照见朱宸濠并没有承认，就笑着说道：“宁王说得很对。如此看来，的确是另有其人。那我只能是继续调查了。究竟是什么人，还想要我的命。” 朱宸濠听了，说道：“殿下。你高瞻远瞩的眼光，本王十分佩服。可是现在你还在我手里。还是先考虑考虑一下你现在的处境吧。现在考虑以后的事情，是不是有些太搞笑了。另外，你觉得还有以后吗？” 朱厚照看着朱宸濠，说道：“你信不信。即便是不喊人，我也能够解决目前的危机。” “我不信。难道你也像王生那样会忍术，直接遁走。” 朱厚照回道：“差不多吧。” 说完，突然掏出了怀里的火铳，直接冲着王生就是一枪。 朱厚照的这个动作实在是太快了。王生虽然有所反应，可是依旧是没能躲过去。毕竟是在书房，双方的距离并不远。 朱厚照是奔着王生的左胸开的枪。 王生虽然本能地往旁边挪了一下，可是依旧是击中了王生的左胸。 王生疼得直接捂住了胸口。可是鲜血依旧是从指缝流了出来。可见，这枪让王生伤得不轻呀。 朱宸濠也被朱厚照这突然掏出来的火铳给整蒙了。 好在王生反应快，可是他却无法行动，只能是忍着剧痛说道：“王爷。这枪只有一发子弹。你还是先把他抓起来吧。不然外边的人进来，那就麻烦了。” 朱宸濠这才反应过来。他就上前，准备抓住朱厚照。 形势一下子变了，朱厚照岂能站在那里让朱宸濠抓住。 王生说得对。这把火铳只能开一枪，如果想再开一枪的话，只能是重新装药。 他见朱宸濠前来抓自己，就随手将这把火铳当飞镖扔向朱宸濠。 朱宸濠只能是停步，一晃身子，躲过朱厚照扔过来的火铳。 可是，接下来就是漫天的书籍。 原来朱厚照发现身后的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各类书籍。正好可以用作武器，来阻挡朱宸濠近身。 这么一耽误，屋外的侍卫就冲了进来。 原来，枪声一响，外边的人就知道里面出事了。 赵龙当即命人一边阻击宁王府的人，一边率人攻入书房。 虽然他们行动非常迅速，可是依旧是耗费了一些时间。 要不是朱厚照反应机灵，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 他如果被朱宸濠抓住，那就是另外一个结果了。 赵龙进了书房一看，王生疼晕在了地上，朱宸濠身边都是书籍。太子还在不断地扔书，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直接上去一脚，将朱宸濠踢倒在地，命人将其绑了。 朱厚照见赵龙进来了，停止了扔书，说道：“马上安排人将宁王府的人全都抓起来。宁王要害我，多亏我带了这把短火铳，否则就被他们抓起来了。” 由于朱厚照前来宁王府时，早已通过眼神，让刘瑾调兵。 宁王府外，早已经部署了卫所。 朱厚照的命令一传出去，很快军队就包围了宁王府，并且开始进府搜查。 对于王生，朱厚照认为此人还有用，就命人为其救治。 好在王生反应快，朱厚照那一枪并没有伤到要害。 王生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宁王府被查抄，这可是大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南昌城。 当然了，自然也传出了南昌城。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大江南北。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在宁王府被团团围住的情况下，对府内的搜查进行得十分顺利。 不仅查抄了大量的金银财宝、古玩字画，而且还有很多违禁之物。 当然了，一直躲在府内的刘养正也被逮了个正着。 刘养正十分狡猾，他并没有承认自己是刘养正，而是使用了一个假名字，妄图蒙混过关。 可是有的人想立功，就主动把刘养正供了出来。 让这位宁王朱宸濠身边的第一谋士彻底暴露了。 朱厚照听说后，笑着说道：“这个刘养正。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以为勇哥假名字，就能够混过去了。他有些太高估宁王府的下人了。这下好了，玩砸了吧。” 王鏊说道：“宁王府现在是树倒猢狲散。个人顾个人。这么好的立功机会，还能放弃吗？微臣觉得，就靠审讯宁王府这些人，就能获得很多有用的口供。” 王鸿儒也附和道：“王大人说得没错。另外，那些不敢伸冤的百姓，见到宁王府这个局面，自然也敢于伸冤了。” 朱厚照说道：“你们说得没错。王鏊。你带人审讯宁王府的人，一定要好好审一审，争取多挖出点东西。鸿儒。你明日就带人负责受理百姓的伸冤。你们也不要太急，以稳为主。将宁王府清理完毕，整个江西的事情，也就整得差不多了。后续的一些事情，就安排当地的官府来处理就是了。” 吩咐完二人，朱厚照就离开了宁王府。 现在宁王府正在处于抄家的状态。府里面鸡飞狗跳，哭爹喊娘。朱厚照待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 朱厚照没有想到，宁王朱宸濠会以这种方式落幕。 而这种方式，无疑是付出代价最小，解决宁王的最好方式。 朱厚照知道，自己年纪小，绝对是一个优势。不仅让对方掉以轻心，而且当时在书房，绝对是占尽了便宜。 如果自己是一个成年人的话，宁王朱宸濠和王生绝对不会让自己远离二人那么远的。 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人。自然有着高于现在年龄很多的心智。 这绝对是宁王朱宸濠等人所想不到的。 而自己小孩子的外表，成人的心智，绝对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利刃。 第二百八十六章 帮凶林泮 宁王的作死行为，给了朱厚照一个很好的机会。 他迅速查抄了宁王府。将王府的产业、田地全部扣押，人员进行突击审讯。 经过几日的审讯，朱厚照这边掌握了大量的证据。 听说宁王企图杀害太子，被太子抓了起来，长期受宁王府压迫的百姓纷纷向衙门伸冤。 这完全在朱厚照的意料之内，王鸿儒早已组织人受理百姓的这些伸冤状子。 宁王被抓，也令与之关系密切的文官武将、地主豪绅等各方势力胆战心惊。 他们与宁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宁王被抓，极有可能受到牵连。 江西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林泮就是其中一员。 他没有想到，宁王竟然敢在自己的王府对太子下手。他更没想到的是，宁王的行动竟然失败了。 林泮不仅受宁王指使，邀太子前来江西改革，而且还参与了宁王府的一些事情。 这些事情加起来，官位指定是没有了，虽然罪不至死，但是流放是跑不了的。 柳应辰要比林泮好一些。不过他是同林泮联名上奏的。如果将其确定为同犯，那柳应辰也是百口难辩。 林泮当日喝的很多，被送回了府里。当晚酒醒后，就知道了这个犹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他知道自己是没跑了。想了一个晚上，最后决定主动向太子认罪，希望能够得到宽大处理。 第二日一早，林泮就去拜见朱厚照。 朱厚照昨晚就听了王鏊的汇报。已经基本查实，林泮受宁王指使，向其上奏，请求到江西进行改革。 而柳应辰则是林泮拉过来一同联名的。 朱厚照的想法是，先进行突击审讯，把情况先都查清楚，然后再进行处理。尤其是这些现任官员，跑是跑不了的。 他没有想到林泮第二日一早就来了。 朱厚照自然是要见他的。 见面后，林泮就主动向朱厚照做了坦白。不仅将宁王唆使他向太子上奏，而且还把自己参与的几件事情也都进行了供述。 听了宁王打的招呼，偏袒宁王府的家奴，强买土地。 从牢里捞人。 安排一些人进入衙门。 当然了，他也收了宁王府不少好处。 朱厚照听了林泮的供述，问道：“宁王给你的那些东西，现在何处？” 林泮回道：“殿下。这些钱物，我都没敢用。总觉得不踏实。就放在我府上。殿下可以派人去取。” 朱厚照一听，说道：“林大人。本宫实在是想不明白。你做这些事情是图什么。获得了这么多的财物，还不敢花。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林泮回道：“殿下。有些时候，微臣也不想收。但是没有办法。宁王府的事情，找到你，你就得办。可是如果不收的话，他们认为你这是在给自己留后路。微臣也是被逼无奈呀。” 对于林泮的这番话，看似强词夺理，其实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朱厚照继续问道：“宁王让你出面，希望我到江西改革。现在看来，就是一个圈套。你事先知不知道。” “殿下。微臣的确不知。如果知道宁王将太子诓来是要加害太子，那微臣是绝对不敢上奏的。”林泮回道。 “宁王对朝廷不满。对皇上不满。野心非常大。这些情况，难道你也不知道？”朱厚照质问道。 林泮听出了朱厚照话里的愤怒，当即跪倒在地，说道：“殿下。这些事情，微臣也知道一些。但是微臣当时觉得，宁王是想借着请您前来江西改革，趁机能够多赚一些钱，再找机会发展壮大。到那时，微臣已经不在江西了。” “你倒是想得长远。”朱厚照笑骂道。 林泮说道：“微臣自知罪孽深重，特来向殿下请罪。微臣不求殿下能够原谅微臣。只求殿下能够对微臣治罪，这样微臣能够好受一些。” “柳应辰不是和你一同上奏的嘛。他算是你的同伙吧。” 林泮矢口否认道：“殿下。柳大人可是无辜的。当宁王指使我上奏殿下，请您来江西改革。微臣就动了一个小心思，觉得仅凭我上奏，达不到预期效果。这才找到的柳大人。当然了，微臣主要讲改革的各项好处。宁王找我一事，并没有告诉他。他并不知情。” 王鏊等人的调查也表明，宁王府当时找到的林泮，并没有找柳应辰。柳应辰应该是林泮找来的。 林泮能够实话实说，并没有趁机拉柳应辰下水，这令朱厚照对其有了一些改观。 朱厚照说道：“林泮。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本宫希望你能够充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你现在去找王鏊王大人。把你这几年犯的错误都交代清楚。至于责罚嘛。再说吧。不过本宫可以向你透个底。你既然主动来请罪，本宫自然会考虑从轻发落的。当然了，最后是由朝廷那边定夺。朝廷那边我也会为你美言几句的。” 林泮听了，大喜，给朱厚照磕了几个头，向其表示感谢。 林泮走了之后，朱厚照身边的刘瑾感慨道：“殿下。这个林大人真是有些不容易呀。” “怎么个不容易法？说来听听。” 刘瑾说道：“宁王找他办事。你不办不行，办了也不行。给你钱，不要还不行。要了还犯错误。左右都是一个死呀。” 朱厚照自然也有同感，他说道：“你说得还真是那么回事。的确是不好办。怎么做，都是错。” “那殿下觉得，此事应该怎么办呢？”刘瑾问道。 “你这是在考我呀。” “奴婢不敢。只是奴婢也想不出好的办法。殿下这么聪明，应该会有好办法。”刘瑾笑着说道。 朱厚照对于这样的问题，的确思考过。 他十分谦虚地说道：“我对此事，也只是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也不能算是万全之策。宁王安排的事情，不办是不行的。办是一定得办的。不然宁王给你穿几次小鞋，就够你喝一壶的了。可是你办了，又会犯错误。怎么办呢。如果是我，我就将此事上报朝廷，然后将这些财物也一并上交。” “这么做的话。宁王一定会知道的。那不还是得罪宁王了嘛。” 宁王的耳目众多。就连京城也有不少。朝中的很多大臣都收过宁王的礼。 因此，上奏朝廷一事，自然也会被宁王所知的。 第二百八十七章 宁王的不甘 对于刘瑾的合理疑问，朱厚照笑着说道：“这个时候，你完全可以向宁王解释，有人得知了此事，上报了朝廷。这么做，也是担心朝廷调查，毁了自己。” 刘瑾说道：“那朝廷得知此事后，不还是会降罪下来嘛。” 朱厚照解释道：“主动上报，起码会从轻发落。这里面还有一个事情。那就是我们现在对于这些事情，管得不严。也没法严格管理。官员们的俸禄实在是太低了。根本就不够日常的开销。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在这些地区为大家涨工钱。只有让大家的俸禄能够应对日常的开销，才能断了一些人的贪腐行为。当然了，俸禄给你涨上去了，够其正常花销，而你却依旧是进行贪腐，那就只能是进行惩罚了。’ 朱厚照的这个思路，还是有其正确的一面的。有些官员的贪腐，的确是因为俸禄太低，无法生活。 涨俸禄、涨工钱，不可能令所有人都能够做到不贪腐，奉公守法。但是起码会令一部分官吏，不必利用贪腐来满足日常的生活了。 这就足够了。 至于那些急需贪腐的官员，就得采取其他的措施予以防范了。 而这些，就得等到全国的官吏都涨完工钱之后。再进行研究了。 朱厚照亲自审讯了宁王。 无论是王鏊，还是王鸿儒都不适合。 因为，宁王不仅野心很大，而且还十分狂妄。 王鏊、王鸿儒等人根本就镇不住他。 宁王自从被抓起来，一日三餐并没有中断，只是被囚禁了起来。 每日全天候有人看着他。主要是防止他自杀。 至于被劫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因为朱厚照这边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宁王被关在宁王府。不仅府外重兵把守。而且府内的人员都已被集中关押。宁王关押之地向外，部署了几道守卫。 除此之外，朱厚照还特意让亥镇守在此，确保万无一失。 朱厚照经过层层守卫，终于来到了关押宁王之地。 宁王见朱厚照来了，也没有说什么，依旧是坐在那里看书。 而亥则坐在他的旁边。 旁边的刘瑾打算呵斥宁王，但是被朱厚照拦住了。 朱厚照笑着说道：“宁王。本宫真是佩服你。都是如此处境，竟然还能气定神闲地看书。的确不是常人呀。” 朱宸濠说道：“殿下。我知道此次在劫难逃。现在是过一日少一日。闹心、烦心，又有什么用。开心过好每一天，就是了。” “你既然这么想得开。为什么还要杀我。做一个无忧无虑的王爷，不是很好嘛。”朱厚照问道。 朱宸濠一听，冷笑道：“做一个无忧无虑的王爷？殿下。你没有搞错吧。我记得当年成祖也是一个王爷吧。他为什么不做无忧无虑的王爷，还要起兵造反呢？” 刘瑾呵斥道：“大胆朱宸濠，竟然敢谈论先皇。殿下。这厮如此无礼，必须严惩。” 朱宸濠说道：“严惩？本王连死都不怕。还怕严惩吗？” 朱厚照笑着说道：“宁王。本宫此次前来，就是想和你好好谈一谈。只要你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本宫可以保证，留你一条活路。” 朱宸濠听了，说道：“恐怕殿下没有这个能力吧。此事殿下还得上报朝廷。由朝廷定夺。你是皇上现在唯一的子嗣。出了这种事，皇上不会饶了我的。死，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朱厚照说道：“宁王。你也不必这么悲观。你虽然想要杀本宫，但是本宫还是好好的。你罪不至死。父皇十分仁慈，他绝不会杀你的。只要你能够配合本宫的调查，本宫会向父皇为你美言几句的。请相信本宫。” 这番话，令朱宸濠有些心动。 朱厚照趁热打铁，继续说道：“上几辈的事情，本宫也不好评价。你们宁王一脉心中不服，这也很正常。本宫希望你能站在大明、站在朝廷的角度看这件事。平分天下，那就意味着大明一分为二。你觉得这对大明、对朝廷、对百姓，是好事吗？咱们都是太祖的子孙。都想当皇帝。你以为这个皇帝就那么好当的吗？” 朱宸濠反驳道：“你是太子。将来你要继承皇位。你自然会这么说。本王从小就苦读诗书。大一点后，就听说了先祖被成祖诓骗一事。这实在是令人气愤。如果没有我们家的朵颜三卫。成祖能成功吗？到头来，得到了什么。被取消了兵权，封地改为南昌府。这就是对有功之臣的奖赏？本王通过先祖的这件事明白了那句话。” “哪句话？”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朱宸濠说的是事实。朱厚照对他的话，那是非常认可的。但是二人所处的位置不同，朱厚照虽然赞同，但是绝不会说出口。他只能是劝。 朱厚照说道：“你的心情，本宫理解。你也是读了很多书。应该明白，有些事情，讲道理，那是讲不通的。尤其是涉及到帝王将相。本宫问你，当年的楚汉之争。项羽那可是真英雄，可是最后为什么却败给了文不能文，武不能武的刘邦呢？你不觉得凭实力，应该是项羽当皇帝吗？可是结果，为什么却是刘邦呢？” 这番话一说出口，直接把朱宸濠给难住了。他在阅读这段历史时，也曾经有此一问。 当时，府里的先生的解释是，刘邦善于用人，比如汉初三杰，韩信、张良、萧何。而项羽却做不到。身边第一谋士范增也离他而去。怎能不败。 不过朱宸濠觉得，先生的解释看似有道理，其实却经不起推敲。 但是他又想不明白。 此时，朱厚照突然谈起这段历史。朱宸濠在没有更好的解释的情况下，只能将先生的解释说了出来。 朱厚照好像能看穿朱宸濠内心似的，问道：“王爷。你认可这个观点吗？本宫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你的观点呢？” 朱宸濠回道：“本王的确不认可此观点，但是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难道殿下有好的解释？” 朱厚照听了，知道自己勾起了朱宸濠的好奇心。 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接下来，朱宸濠就会被朱厚照带入到他的思路当中。 第二百八十八章 朱厚照的大度 朱厚照见勾起了朱宸濠的好奇心，就回道：“那是当然。项羽输就输在妇人之仁。而刘邦则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最后刘邦笑到了最后。如果论能力，项羽绝对甩刘邦几条街。可是有些时候，并不是你有本事，你有能力，你就能胜利的。就比如你我之间吧。如果论能力，你绝对在本宫之上。可是最后为什么本宫会赢呢。” 这番看似十分肤浅的话，令朱宸濠陷入了沉思。 当然了，朱厚照有一点没有说，那就是这里面还有运气的成分。 做成一件大事，那可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的。 朱厚照笑着对宁王朱宸濠说道：“宁王。虽然你想杀本宫，但是本宫并不记恨你。你们宁王一脉心中始终是不服。不过你想过没有，比起以往朝代的那些王爷，你们还是幸运的吧。起码没有对你们赶尽杀绝。人有时候就得知足。知足常乐嘛。” 宁王朱宸濠虽然不认可朱厚照的说法。但是成王败寇。他又无法反驳，也不想反驳。 朱厚照继续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你此次刺杀本宫，本宫会向父皇为你求情的。死罪应该能免，但是还是要受到惩罚的。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朱宸濠从开始谋划刺杀朱厚照时，就已树立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思想。 他自然并不在乎自己的结局是生是死。 不过对于朱厚照表示不记恨，朱宸濠还是有些意外，他疑惑地问道：“太子。我都想置你于死地，你真不记恨我？” “当然了。我这不是逗你开心。站在你的角度想一想，就能理解了。你心中不服，心中有恨。想要报仇，自然是要采取措施的。而我在江南，正好是你报复的对象。” 朱宸濠听了，说道：“殿下。在你来到江南后，那些成就，我听说后，觉得那都是王鏊他们做的。只不过是对你溜须拍马，把功劳都按在了你的身上。我对此是不服的。我觉得如果给我一个机会，我做得一定比你好。现在看来，是我看走眼了。尤其是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格局很大，令人敬佩。别看殿下年纪小，的确是厉害。本王输得心服口服。” 能够让心高气傲的朱宸濠佩服，这要是让其身边的那些人看到，一定会大跌眼镜的。 要知道宁王朱宸濠一直认为自己是人中龙凤。大明天子之位，就是他的。 正因如此，他才从小就立下志向，特别是当上宁王后，更是处心积虑，筹划着篡夺皇位的计划。而将弘治皇帝唯一的儿子，太子朱厚照干掉，则是计划的一部分。 在他看来，弘治皇帝身体非常不好，现在仅有太子一名子嗣。将太子干掉，那弘治皇帝这一脉就是彻底断了。那就得从其他就近的王爷那里选。 当然了，那也得是弘治皇帝的兄弟子侄当中选。轮，也轮不到自己的。 不过从旁系选择新皇帝，必然会根基不稳。这对于他篡取皇位，那是非常有利的。 朱宸濠的如意算盘打得非常好。计划也可以称之为高明。 不过令其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实施刺杀太子这一步，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想通了，也就坦然了。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朱宸濠现在面对朱厚照，该说的，不该说的，也都敢说了。 没有了以前的谨慎，说话前深思，说话时察言观色。破费心神。 现在与太子说话，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不必有所顾忌，不必考虑太多。 这份轻松，是宁王朱宸濠这么多年所没有的。 他甚至有种感觉，自己这么多年，活错了。 两个人聊着聊着。朱厚照就不留痕迹地开始询问朱宸濠一些事情。 其实也是审讯。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 朱宸濠现在已经放开了。自然没有顾忌。 朱厚照询问了朱宸濠是否了解一个神秘的帮派，鸿图帮。 朱宸濠对于这个帮派也是知道的。据他所知，鸿图帮曾经也找过他，商讨联合对付太子。可是朱宸濠怀疑这是锦衣卫给自己下套，就拒绝了。 “那与你联系的人，怎么称呼？”朱厚照问道。 朱宸濠回道：“此人自称是章先生。是鸿图帮帮主派他前来联络宁王府的。至于他叫章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章先生。”听到这个名字，朱厚照猛然想到。在凤阳时，镇守太监黄观的干儿子就是被一个姓章的蛊惑。也是要杀了自己。 “那之后你们可有来往。” 朱宸濠摇了摇头，说道：“自打我拒绝了之后，这个鸿图帮并没有再找过我。不过他们在江西的一些行动，我的手下也知道一些。我吩咐下边，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他们找咱们的麻烦，定然饶不了他们。不惹咱们，咱们也就不要管他们了。” “王生会忍术。本宫曾经就遭到东瀛忍者的袭击。那次袭击真不是你派人干的？” 朱宸濠回道：“殿下。您那次遭受东瀛忍者袭击，我事后也听说了。不过这件事的确不是我干的。东瀛忍者，那可是倭人。能够请得动他们的人，必然与他们有着密切的合作。我与朝廷之间，虽然有矛盾，但是那是咱们老朱家自己的事情。也是咱们大明内部的事情。找外人来帮忙，又是找的倭人。必然有所许诺才能请动对方。那和卖国贼有什么区别。这种事，我是不会干的。” 朱厚照没有想到朱宸濠能够说出如此爱国的话。他自然也相信，那批东瀛忍者不是朱宸濠找来的。 不过朱厚照之所以问朱宸濠这件事，还是因为朱宸濠身边的死士王生会东瀛人的忍术。于是朱厚照就问道：“你未与倭人合作，这一点我是相信的。之所以怀疑，那是因为你身边的那个死士会忍术。” “我也不知道王生会忍术。对了，他不是解释了嘛。是遇到了一位东瀛高手，从他那里学来的。” 朱厚照笑着说道：“宁王。你还真信王生的话呀。就算是有这么一位东瀛高手，你认为他会轻而易举地交给大明人王生吗？那可是倭人呀。就算是咱们大明的一些江湖帮派，传授武功，也得是有一定要求吧。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将武功传给不知底细的陌生人吧。” 听了朱厚照的这番解释，朱宸濠知道王生撒谎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反常的王生 朱宸濠听了朱厚照的分析，恨恨地说道：“真没有想到，看似忠心耿耿的王生，竟然还这么不老实。” 朱厚照安慰道：“人有失手，马有露蹄。最难看明白的就是人心呀。这个王生，我会安排人审讯的。” 接下来，朱厚照又询问了一下朱宸濠与各级官府的往来情况。 朱宸濠都到了这个份上，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朱厚照听着朱宸濠滔滔不绝的供述，心里对他的佩服那是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对于一些重要人物的贿赂，朱宸濠记得那是相当清楚。什么时候，安排谁，送给谁，多少银两，什么礼物。对方是谁接收的。 说了一些后，朱宸濠表示，在自己书房的书桌下面，有一块地砖可以撬开。在地砖下边有几个账本。上面记录了宁王府这些年大额送礼，收礼的往来账。 朱厚照忙命人去寻找。 朱宸濠最后说道：“与太子殿下这番详谈，本王可是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没有压力、没有顾虑，甚是愉快。如果能够早点遇到太子，或许本王不至于走到今日这步。” 朱厚照安慰道：“现在相遇也不晚。你虽然处心积虑想杀我。可是最后并没有杀成。可以说并没有造成恶果。不过可惜了张翠，那么小的孩子，就这么死了。” 经过对宁王府人员的审讯，自然查清了张翠刺杀太子一事，是宁王府所为。刘养正亲自策划、组织的。 不得不说，刘养正的这个计划可以称得上是天衣无缝。 朱厚照在其中找到了一个漏洞。那就是冒充“张翠”的这个女刺客，以及他的哥哥，都是假冒的真正的张松和张翠的身份。 如果是在现代，通过照片、头像等，就能轻而易举地查出假冒者。 可是那是在古代。根本就没有这种对照的东西。顶多靠人口述长相。这又容易出现巨大的偏差。 因此，朱厚照发现的漏洞，在大明那个时代，根本是行不通的。 朱厚照甚至还听说过，有些官员被杀后，有人冒充其上任，多年后被发现。 西游记中，唐僧的父亲就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如果能够发明一款照相机，解决冒名顶替这件事，那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以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达到。 饭要一口一口吃。朱厚照眼下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将江南诸省的经济搞上去，从而增强大明的实力。 朱厚照向朝廷禀报了此事，同时也单独给弘治皇帝写了一封信，为宁王朱宸濠、江西左布政使林泮说了一些好话。并且表示希望能够留朱宸濠一命，否则容易让其他王爷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为了稳妥起见，将朱宸濠审讯完毕后，朱厚照命人将朱宸濠以及林泮押送至南京，等待朝廷的最后决定。 至于王生，虽然他被朱厚照一枪击中，受了很重的伤，但是朱厚照依旧是安排人对其进行了严刑拷打。目的就是想从他那里将东瀛忍者一事调查清楚。 毕竟，王生是朱厚照截止到目前，所能掌握的，唯一一个与东瀛忍者有关联的人。 王生作为一名死士，对生死看得非常淡。 面对审讯，他依旧是那套说词。一位东瀛高手将忍术交给了他。 至于那位东瀛高手的行踪。自打学艺结束后，二人根本就没有再见过面。就连那位东瀛高手的名字，他都不知道。 无论是怎么拷打，怎么用刑，王生都是这番话。 王生经过几次严刑拷打，供词没有丝毫变化。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 再打下去，王生只有死路一条。 朱宸濠临走前，朱厚照特意让其去见王生，劝说其招供。 令朱厚照和朱宸濠没有想到的是，王生见到朱宸濠后，非但没有了往日的主仆情谊，还对宁王朱宸濠一顿破口大骂，说朱宸濠是个懦夫，这次定然会不得好死。 朱宸濠被王生气得浑身发抖，一急之下竟然晕了过去。 朱厚照只能是放弃利用朱宸濠来迫使王生开口了。 不过朱厚照也不是毫无所获。从王生对朱宸濠前后的巨大反差变化可以看出，这个王生可绝不是朱宸濠所说的忠心耿耿的死士。他应该是别的势力潜入到宁王府的一枚棋子。 对于王生是如何进入宁王府的，朱宸濠并不知情。 经过一番调查之后，只有李士实知道一些。王生是个孤儿，十几岁时被宁王府买入府内。后期府里选拔死士，这个王生由于武艺高强，就被选上了。至于他武功的出处，没有人知道。 对于宁王朱宸濠宁滥勿缺的做事风格，朱厚照是知道的。 王生这个人不仅武艺高强，而且还是一个善于伪装，善于隐藏的高手。 对于他的身世，宁王府的人都不知道。那外人更是不得而知了。 如果安排人对其身世进行调查的话，那无异于大海捞针。 王生是那里人，他自己不说，谁也不知道。 朱厚照对于这个身世成谜，武功成谜，身上有着诸多秘密的王生，感到有些后怕。 如果自己身边有个这样的人。自己对其非常信任，而他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哪一天突然对自己下手。 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在自己身边的这些侍卫，都是经过严格考察、筛选的。 依据宁王朱宸濠及其党羽的口供，朱厚照将那些徇私枉法的官吏、被侵占的良田、违规获得的财物，都查清楚了。 该归还本人的，归还本人；该抓起来的，抓起来；该没收的，没收。 当然了，能够适用赎罪则例的，还是要适用的。 以宁王府为突破口，朱厚照开始在江西进行大张旗鼓的改革。 清查人口、丈量土地、清除冗员、涨工钱等各项改革同步进行。 没有了宁王府这个绊脚石，在清理完官府官吏后，各项工作进展还是非常迅速的。 柳应辰虽然与林泮一同邀请朱厚照来江西，但是事后查明柳应辰是无辜的。 林泮被押至南京，等候朝廷的判决。朱厚照就让柳应辰暂时统管江西。 柳应辰可以说是躲过一劫。他自然全力配合朱厚照，在江西各地进行改革。每日都工作到深夜。 朱厚照知道，这是柳应辰在向自己和朝廷表明他的立场。 对此，朱厚照还是非常满意的。有了柳应辰，以及一些江西官员的积极配合。各项工作进展非常快。 第二百九十章 从轻发落 宁王一脉因为朱宸濠谋害太子一事，受到了惩罚。 弘治皇帝对人素来仁慈，再加上朱厚照的求情。宁王及其家眷仅仅是贬为庶人，宁王朱宸濠则被押至凤阳府，关押在高墙内。 江西左布政使林泮，也只是免了他的官职，让其赋闲在家。 其余牵扯到的官员则交给朱厚照来处理。朱厚照并没有严惩他们，从轻予以处置。 朱厚照特意召见了林泮，询问道：“林大人。今后有何打算？” “殿下。我现在已经不是官了。大人二字实不敢当。草民打算回乡，教教书，种种田，过田园生活，了去此生。” 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林大人。你这么做的话，那可是我们大明的大损失呀。“ “殿下玩笑了。草民犯了错，承蒙殿下求情，皇上开恩，才免于刑罚。草民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回乡后会时刻铭记自己所犯错误的。” 朱厚照说道：“林大人。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本宫觉得你虽然被免官，但是依旧能够发挥作用。本宫希望你不要自暴自弃，帮助本宫做些事情。本宫可是知道，当年你断案如神，让许多冤案得以真相大白。正是因此升任的广州知府。本宫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希望林大人能够留下来。” 林泮之所以能够免于牢狱之灾。朱厚照的求情，占了很大因素。这一点，林泮是知道的。 林泮见朱厚照如此低声下气地与自己商量，他岂能驳太子的面子。 为官这么多年，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于是，林泮回道：“殿下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草民自然是同意的。草民定当做好殿下安排的事情。” 朱厚照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林大人。那本宫在这里谢过了。” “殿下折煞草民了。” 对于朱厚照留下林泮，王鏊、王鸿儒等人自然是非常欢迎的。毕竟有很多事情要做。有林泮这么一员经验丰富的大将，势必会减轻大家的负担。 柳应辰升任左布政使的旨意，也到了江西。 这本是顺理成章的一事。所以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倒是江西镇守太监董让，因宁王一事，被牵连了出来，这令江西官场又是一番震动。 朱厚照对于董让与宁王勾结，贪赃枉法，侵占土地等罪行并不感到吃惊。 这些宫里派出来的太监，到了地方，自认为山高皇帝远，一副土皇帝的做派，怎能不出事。 宁王朱宸濠自然知道董让在京城，乃至宫里的影响力。平日里，没少给董让好处。 而这个董让也是来之不拒。收了宁王的钱，就利用自己在宫里的关系，为宁王说好话，介绍人员。 这种勾结，实际上就是一个利益交换。双方各取所需而已。 不过，董让与宁王勾结还是掌握分寸的。宁王当初打算让林泮向太子上奏，将太子诓骗到江西时，也曾经联系董让，希望他一同上奏。 可是董让觉得宁王这么做，极有可能没安好心，断然拒绝了。 朱厚照来到江西后，董让选择了中立。既没有选择宁王朱宸濠，也没有站在朱厚照这边。 对于董让这种行径，朱厚照是看不起的。作为宫里派到江西的太监，竟然敢保持中立。 不过董让没有参与宁王迫害太子一事，令朱厚照还能好受一些。 董让见风使舵的能力真是超强。得知宁王将太子诱骗至宁王府，妄图刺杀太子失败后，他就去向太子朱厚照揭发宁王的种种恶行。同时也把自己的所作所为进行了招认。 当然很多事情，他都认为是宁王逼迫他这么做的。 经过调查，有些事情的确是宁王主动找的他，但是也有一些是董让自己所做，与宁王无关。 朱厚照对于这种没有立场，见风就倒的墙头草，本意是直接让他去守皇陵。 可是弘治皇帝的旨意是让董让戴罪立功。继续担任江西镇守太监。 朱厚照也只有执行的份。 不过朱厚照警告董让，如果他胆敢再犯类似的错误，绝对让他去守皇陵。 而董让自然是一番慷慨激昂的表态。 朱厚照听了，只是说了三个字，“看行动。” 朱厚照相信，短时间内，这个董让会十分老实的。自己离开江西后，他是否依旧这么老实，那就不得而知了。 经过一番退还土地之后，宁王府的田地依旧是留下了很多。这里面既有历任皇帝的封赏，也有宁王府正当买卖的土地。 对于这些土地。朱厚照将其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留给当地的官府，作为官府的官田，除了赋税外，获得的田租充实到官府的日常花销当中。 另一部分则是分给那些没有土地的农民。农民起义的起因，就是农民没有土地，租种地主的土地，受着地主的剥削，遇到自然灾害，负担更重，卖儿卖女，最后有人振臂一挥，大家响应。 朝代之初，土地的分配还算可以。百姓基本都能达到有地可种。 随着时间的推移，权贵开始兼并土地。这令一些百姓就失去了土地。 这个趋势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会引发农民起义。 起初的农民起义，或许会被朝廷镇压。 可是朝廷的实力，那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一次、两次，或许还能够承受得住。 可是这样发展下去，最后就是王朝的覆灭。 当然了，除了农民起义外，还有外敌入侵、外戚干政、 皇族叛乱、宦官专权等各种因素的影响。 朱厚照作为一个来自于现代的穿越者，自然知道要想让 王朝一直在健康的轨道发展。抑制土地兼并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从整个明朝的历史来看，现在已经建国一百多年。而距离亡国，也是一百多年。 可以说，现在的明朝走在到了中期。 就是走到现在，那也是颇为不易。 靖难之役、土木堡之变，这两件事绝对是影响大明历史进程的大事件。 这两件事，一个让皇帝由太子朱标一脉，换成了燕王一脉。另一个则是险些让大明万劫不复。要不是于谦力挽狂澜。大明的历史极有可能就戛然而止。 不过这两件事，尤其是土木堡之变，令大明走上了下坡路。 弘治中兴，没有令其回到正常轨道。张居正的改革，也仅仅是为大明续命几十年。 朱厚照要做的，就是把大明重新拉回健康发展的轨道。这样或许大明还能继续屹立在世界的东方。 第二百九十一章 流民暴动 朝廷的圣旨已下。 朱厚照对于江西的改革计划也都制定完毕。一些改革已经完成，一些改革还在进行当中。 大明江南集团也加速在江西的布局。唐伯虎坐镇，令朱厚照放心不少。 招了林泮这个帮手，令朱厚照可用之人又多了一个。 就在朱厚照正在谋划接下来是先解决福建，还是广东时，刘瑾送来了湖广的求援信。 湖广发生了流民暴乱。 湖广三司联名上书，请求太子出兵增援。 朱厚照看着这封求援信，久久没有说话。 旁边的王鏊、刘瑾等人也没有敢说话。 过了一会儿，朱厚照问道：“王大人。你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处理？” 王鏊回道：“殿下。微臣觉得。湖广三司联名求援，说明事态已经非常严重了。应该比他们说得还要严重。另外，他们写信到现在，又过去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事态怎么发展，也不好说。所以殿下还是早做打算。” 王鏊说得没错。官场历来喜欢报喜不报忧。湖广三司既然联名上书，说明事态非常糟糕。如果他们能够摆平的话，又怎么可能冒着被问罪的风险，向太子求援呢。 朱厚照知道湖广不仅人口众多，而且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东西南北、四通八达。 湖广有着十五个府、两个直隶州，下辖十七个属州、一百零八个县。另外还有两个宣慰司、四个宣抚司、五个安抚司二十一个长官司，以及五个蛮夷长官司。 与河南、陕西、广东、广西、江西、南直隶、四川、贵州相邻。 弘治四年清查，有五十万四千八百七十户，人口三百七十八万一千七百一十四人。 如果这里出现暴乱，不能及时予以镇压的话。他们壮大起来后，可以选择很多地方进军，暴乱烧到周边各省的话，那损失可就大了。 尤其是四川、贵州那个方向。一些土司本就蠢蠢欲动，现在有了领路人，跟随这帮暴乱分子，那事情就麻烦了。 此次发生流民暴乱的是荆州府。而出现暴乱的原因十分简单。 今年荆州地区出现了百年不遇的大洪水，导致全府大部分土地颗粒无收。 朝廷也及时下发了赈灾粮。 当时，朱厚照也从南直隶支援湖广一些粮食。 按理说，发放赈灾粮，妥善安置百姓，此事也就解决了。 可是，坏就坏在这帮官员身上。他们层层盘剥，到了底层就剩的不多了。 赈灾粮不够，百姓就找到衙门。这帮心虚之辈，自然选择了使用强硬手段。 可是，涉及到百姓的生存问题。活都活不下去了，还在乎这帮贪官污吏嘛。 有人振臂一挥，自然有很多人响应。 这些活不下去的百姓就冲击衙门，开仓放量。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为了活命。 荆州府出事，湖广衙门得知后，自然是调兵遣将进行镇压。 如果能够镇压成功，那此事就解决了。 可是，湖广的军队本就战斗力不行，再加上流民声势浩大，结果湖广这边就吃了败仗。 眼看着流民的势力越来越大。湖广三司一研究，决定向正在江西的太子求援。 朱厚照了解了前因后果，不仅感慨道：“为什么要等到事情无法控制了，才想到求援。在出现灾害的时候，就应该妥善解决。哪还有后边这些乱遭事。” 王鏊回道：“殿下。这就是人性的黑暗。为了一己私利，损害了百姓的利益。也损害了大明的利益。这帮人该杀。” 旁边的王钦也附和道：“殿下。从信中就可以看出，荆州府的官员其罪当诛。此事完结后，一定要杀一批，让大家都知道，再敢这么干，这些官员就是下场。” 王钦说得就是一个常规动作。 历朝历代，出现灾祸，就有官员侵吞赈灾粮，百姓就会出现暴乱。朝廷得知后，派出钦差大臣前去解决此事。 钦差大臣一到，必然会杀一批官员，给百姓出气。将事情解决。 犯错的官员被杀，的确是为百姓伸张了正义。可是，那些因为缺少赈灾粮而导致大量百姓死亡，又有谁来管。 这可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呀。 过了一段时间，又出现灾祸，又有人侵吞赈灾粮，历史的悲剧就再次出现。钦差大臣继续进行着常规操作。 这种事，不断地出现，就如同循环放映一般。 朱厚照说道：“严惩是必须的。可是杀了一批，再来一批还是这个样子。治标不治本呀。要想治本，那就得从根上解决问题。” 王鏊恍然大悟，说道：“殿下。微臣明白了。您在各地进行的改革，其实就是从根上解决问题。清除冗员，那是为了减轻朝廷财政负担。涨工钱则是为了让官吏能够自给自足，断了贪腐的念想。推广杂交水稻，是为了让大家都能吃上饱饭。而发展商业，则是转移一部分农民，让他们也能有口饭吃。” “还有兴修水利。也是为了确保粮食产量。”王钦补充道。 王鏊、王钦等人能够有这个认识，朱厚照是非常高兴的。不过他们也仅仅是说了一部分。 为什么是一部分呢。因为朱厚照的改革远不止这些。他还有许多事情要进行改革。 只是现在自己的权力不够，时机还不成熟，还有一些深层次的改革并没有进行。 这些事情，现在说了，也没有用。 朱厚照笑着说道：“你们说得非常对。既然湖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咱们还是抓紧赶往湖广，先把流民暴乱这件事解决掉，然后再进行改革。湖广不同于其他地区。这里不仅有诸多藩王，还有许多少数民族。做任何事情，我们都要小心谨慎，三思而后行。” 湖广地区的复杂性，王鏊、王钦等人也都是略有耳闻。 太子这么说，这帮人自然也知道的确是不好办。 江西有一个宁王，就搞出来这么多的事情。 湖广那个地方，地域宽广，势力众多，要想快速解决流民暴乱，并且将各项改革顺利实施，还是有不小的难度的。 不过，大家经过南直隶、浙江、江西的改革，不仅积累了很多经验，而且培养了一批作风优良、能力超群的官吏。 这也是朱厚照敢于继续在湖广推行改革，并且有信心成功的底气所在。 第二百九十二章 驰援湖广 朱厚照原本的计划是，将江西的卫所进行一番整顿，然后再对福建和广东进行改革。 可是湖广的流民暴乱彻底打乱了朱厚照的计划。 湖广求援，朱厚照自然要增援。 他简单安排了江西的工作，并且让王鏊、王鸿儒分别前往福建和广东进行前期改革。 至于人手，则从南直隶和浙江抽调一批人。 而朱厚照则率领着此次调到江西的四个卫所，赶往湖广。 虎贲左卫和羽林前卫两个火枪兵卫所，战斗力自不必说。经过这几次历练，作战经验积累了不少。 而府军左卫和留守左卫，经过江西剿匪，成长得非常快。 朱厚照认为，凭借着这四个卫所，解决湖广流民暴动，问题不大。 四个卫所经过短暂准备，集结完毕。 朱厚照就率领着这支队伍直奔湖广而来。 由于时间紧迫，朱厚照放弃了乘船前往湖广荆州府，而是选择了陆路。 由江西的南昌府，一直沿着西北方向进军，穿过湖广和江西交界的太平山，经武昌府、承天府，最后到达荆州府。 当朱厚照一行赶到太平山时，接到了湖广流民暴乱的最新消息，这帮流民已经发展到了五万多人。已经占领了荆州府和承天府一部，现在正在向武昌府进发。先锋部队已经到达了石头口。 看其作战意图是要顺流而下，拿下武昌。可以说情况十分危急。 湖广总兵欧磐，正在赤壁集结队伍，准备在此地打一场阻击战。从而粉碎流民攻打武昌的意图。 对于赤壁，朱厚照并不陌生，这里是当年三国孙刘联军痛击曹操的地方。 而湖广总兵欧磐，朱厚照还是了解一些的。此公是在今年五月接替去世的永寿侯徐锜。虽然上任没多久，但是此公在广西多次镇压瑶族、僮族起事。 可以说对于这种事情非常有经验。 令朱厚照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本应该在暴动发生初期，及时予以解决，让问题消失于萌芽。 可是却令事态发展到了如今这种地步。 湖广这边的传来的消息显示，欧磐得知此事后，也率军前去镇压，可是几次战斗，都以失败告终。至于是什么原因失败的，情报上并没有说。 朱厚照没有在太平山多停留，稍作休整后就直奔赤壁而来。 他知道，如果赤壁被攻下，那流民就可以顺流直下，直逼南昌。 如果南昌被攻下的话，那就麻烦了。 在朱厚照看来，这股流民虽然彪悍，但是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他们占领南昌。会起到引领示范作用，另一些对朝廷心存不满，想要造反之人敢于闹事。形成连锁反应，那就不好办了。 朱厚照率领四个卫所赶奔赤壁。先将流民截住，稳定住局势，然后再研究下一步的镇压。 虽然朱厚照等人快速行军，希望早日赶到赤壁，与当地的军队共同作战，击败流民，杀杀他们的锐气。但是，在朱厚照一行赶到咸宁时，却传来欧磐兵败赤壁的消息。 这败得有些快呀。 现在前往赤壁，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包长善、蒋善等人都认为，眼下只能是改变路线赶往武昌，赶在流民之前赶到武昌，只要守住武昌，遏制住流民的进攻，就能让局势得到缓解。 朱厚照并不赞同这个方案。因为武昌作为湖广的重镇。即便是能够守住，但是战斗必然会对武昌造成严重后果。 另外，此事的影响那是非常巨大的。 朱厚照查看了一番地图，最终确定，武昌西南部的金口，作为阻击流民的地点。 众将看了一下地图上金口的位置，都有些疑虑。 包长善担忧地说道：“殿下。金口位于金水河与长江的交汇处。这里的确是流民的必经之地。可是此地无险可守，对方人数众多，而且刚刚在赤壁击败了官军，士气高涨。咱们在此地阻击，是不是有些冒险呀。” 蒋善也附和道：“是呀。殿下。湖广的军队战斗力必然非常弱。不然也不至于让流民放肆到如今这个地步。他们现在刚刚打了败仗，士气低落，根本就无法协助咱们布防。流民有五万之众。咱们的战斗力虽然很强，可是兵力相差悬殊，贸然在金口阻敌，的确是有些冒险呀。” 朱厚照笑着说道：“你们说得有几分道理。金口这个地方的确不适合阻敌。对方人数也远高于咱们。但是，你们也忽视了咱们的优势。咱们是从江西急行军赶到湖广的。对方还不知道咱们的存在。另外，他们虽然连打胜仗，士气高涨，可是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这些流民必然会认为朝廷的军队不堪一击，他们自然会大意。而我们完全可以利用敌人的大意、冒进，在金口这个不可能阻击的地方，给他们来一场突袭。我相信凭咱们的战斗力定然能够一举击败这帮乌合之众。” 王钦附和道：“殿下。如果采用奇袭，我觉得还真值得一战。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南直隶的卫所的厉害。” 包长善、蒋善等人听了朱厚照的解释，也都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同意在金口阻敌。 统一了思想，朱厚照不敢耽搁，率领四个卫所，驰援金口。 为了抢在流民前面，朱厚照特命蒋善率领羽林前卫先行一步。赶到金口开始建造防御工事。 而朱厚照则率领其余三个卫随后就到。 赤壁的失守，令朱厚照不敢大意。 流民顺着长江，气势汹汹地奔着武昌而来。 如果让他们先到金口，而己方的部队并没有及时赶到，那只能是在武昌决战了。 在武昌决战，就会令己方陷入被动。 无论胜负，影响都是非常坏的。 因此，抢在流民之前，赶到金口，是朱厚照这方能否阻敌的关键所在。 羽林前卫只需赶在流民之前赶到金口，先给流民来个当头一棒。将流民挡下来。 只需要坚守不到一天的时间，朱厚照就会率领其他三个卫赶到。 到那时，就可以在金口正式开始阻击战了。 朱厚照相信，凭借强大的战斗力，严明的纪律，完美的阻敌计划，将这帮闹事的流民拦在武昌之外，是能够做到的。 第二百九十三章 林冲一样的人物 赤壁，流民大军营寨。 不久前，在此击败官军的各头目齐聚一堂。 此次暴乱的首领名叫祖殿卿。曾经在军中效力。因不堪上官剥削，选择了逃离。 逃到荆州府后，隐姓埋名，定居下来。 由于连年灾害，日子越来越困苦。祖殿卿并没有气馁，依旧是咬着牙，艰难地活着。 可是，妻儿却挺不住了。东家还连番地催租。 一个瓢泼大雨的夜晚，祖殿卿的孩子发了高烧。可是家里根本就无钱看病。 好在村里的老郎中先为他的孩子看了病，至于费用，日后有钱了再说。 可是家里缺没粮了。 祖殿卿只好到东家去借粮。 东家自然是一粒粮食也没有借给他。并且还继续催租。 这个时候，村子里除了东家，村民家里基本都是吃不饱。粮食少得可怜。 孩子最后在饥寒交迫之中，死掉了。 他的媳妇无法接受这个打击，精神受到了刺激，背着他自杀了。 祖殿卿接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一冲动，跑到东家家里，将东家给杀了。 在他看来，是东家将他逼上了绝路。 如果东家借给他粮，孩子就不会死。孩子不死，媳妇也就不会自杀。罪魁祸首就是东家。 祖殿卿本着冤有头，债有主的原则，只是将东家一人杀掉。他并没有滥杀无辜。 杀完东家后，他就逃离了村子。 左邻右舍有些活不下去的村民，同他一同逃到了山上。 正值水患严重，民不聊生。周围村子得知祖殿卿揭竿而起，在山上落草为寇。纷纷投奔祖殿卿。 这要归功于祖殿卿日常乐于帮助人，在十里八乡帮助了很多人，威望很高。大家见祖殿卿都被逼上梁山了，自然也心有同感。与其这么憋屈地活着。莫不如投奔祖殿卿。 祖殿卿落草为寇后，为了生存开始对官员、地主、商人等富人阶层进行抢劫。 一时之间，江陵县及其周边，这些富人就遭了秧。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些人纷纷向官府求救。 于是官方出兵围剿山寨。祖殿卿军队出身，率领着手下这帮人，成功挫败了官府的围剿。 不仅获得了大量的武器，而且名声也闯了出去。 荆州府及其周边的流民纷纷投靠祖殿卿。 祖殿卿自然是来者不拒，有人投奔，就欣然接受。 不过他并不是一个草莽英雄，长时间在军队的经历，令其十分注重战斗力的培养。投靠到他这里的人，每日是有训练时间的。 有祖殿卿以身作则，下边的人自然不敢说什么。只能是接受祖殿卿的安排，每日进行训练。 还别说，祖殿卿的山寨战斗力就这么培养起来了。 官府接下来的几次围剿也均已失败告终。 前来投奔的流民也是越来越多。随着人员的增加，也出现了新的问题。仅靠抢劫周边及路过的富人，已经无法满足山寨的日常开销。毕竟五千多人，吃喝拉撒那可是非常大的。 这个时候，章先生来到了山寨。 他建议祖殿卿揭竿而起，趁着湖广水患不断，人心浮动。迅速扩充实力，干一番大事业。 祖殿卿对于章先生的提议，还是保持着清醒头脑。起事说起来容易，真要实施起来，那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最起码你得有足够的粮草，否则官军都不需要攻打，只需要围困，就能把你围死。另外，就以现在这五千来人，如何与官军抗衡。 听了祖殿卿的担忧，章先生表示，粮草由其进行筹集。至于人马，现在荆州府及其周边背井离乡的流民众多，只要是振臂一挥，还不是纷纷前来投靠。 祖殿卿见章先生这么说了，也有些心动。他决定，只要是章先生将粮草运来，他就起事。 章先生就与祖殿卿达成了协议。 没过多久，章先生就安排人运来了大量的粮草。 祖殿卿对于章先生说到就能做到，十分钦佩。不过他仍然有些疑虑，那就是章先生既然这么有能力，为什么不自己干，非要找到自己呢。 章先生听了，自然知道，必须向祖殿卿解释清楚，否则即使二人能够合作，但是他还会心生芥蒂的。 章先生笑着说道：“不知道祖寨主听没听说过鸿图帮？” 祖殿卿摇了摇头。 章先生说道：“我们鸿图帮就是一个江湖帮派。可是官府，尤其是太子，对我们鸿图帮进行了疯狂的绞杀。帮里的很多弟兄都惨死在他们的手中。鸿图帮遭受重创。人员损失惨重。我们有钱，但是人手不足。你们兵强马壮，却缺钱。咱们正好可以合作。” “那你们鸿图帮想要什么？在合作前，最好还是把话说明白，比较好。” 章先生笑着说道：“我们只想要太子的命。是他让我们鸿图帮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起事占领的地盘，自然是要归你的。” “太子？太子不是在南京吗？你是想让我打到南京去。这可是有难度。” 章先生解释道：“只要你动静够大。太子自然会来湖广的。另外，太子现在在江西呢。” 祖殿卿见章先生这么说，也就是明白了。太子对鸿图帮下死手。鸿图帮气不过，就找到了自己，希望借自己之手，将太子收拾了。 如果选择起事，那干掉太子，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更何况鸿图帮为自己提供粮草。解决了自己的后顾之忧。 祖殿卿想到这里，就同意了双方的合作。 章先生除了为其提供粮草之外，也留在了山寨。除了便于双方的沟通，还可以为祖殿卿出谋划策。 自打章先生加入，双方同意合作。祖殿卿的山寨就步入了快车道。 他们已经不满足于在山寨附近抢劫，而是向荆州府及其周边发出了招募令。希望那些被朝廷压迫，无法生存下去的山贼、流民加入他们，大家一起对抗朝廷，打出一片田地。 祖殿卿这么公然反抗朝廷，令荆州府非常震惊。 他们第一反应就是马上集结军队，对祖殿卿的山寨予以剿灭。 可惜，祖殿卿这边正处于粮草充足，兵强马壮的巅峰时刻。 荆州府的围剿并没有坚持多久，就被祖殿卿等人给粉碎了。 周边的流民慕名加入山寨。人员迅速增加到了两万多人。 祖殿卿的实力得到了快速攀升。 第二百九十四章 捂不住了才求援 湖广总兵欧磐得知了此事，当即调兵遣将，举全湖广之力，歼灭这股闹事的流民。 在欧磐看来，这些流民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荆州府的围剿之所以失利，除了兵少，就是战斗力太差。 当欧磐调集完毕，安排人前去围剿时，祖殿卿那边已经占领了大半个荆州府。速度那是非常的快。 可是最后的结果，令欧磐大跌眼镜。他认为是乌合之众的流民，竟然击败了官军。 更为悲催的是，这次大胜，令祖殿卿部实力大增，不仅广大的流民积极投奔，而且一些兵败的卫所士兵也加入其中。 祖殿卿部趁机占领了荆州府全境以及承天府一部。 就在欧磐认为祖殿卿这伙流民会挥师北上，前往流民聚集地勋阳府时，祖殿卿竟然率领大军从石首出发，沿着长江顺流而下。 欧磐知道，祖殿卿这是本着南昌而来呀。 他一面与湖广左布政使朱瓒、提刑按察使汤全，以三司名义向太子求援，一面继续调兵遣将，在赤壁阻击流民。 朱瓒和汤全自然知道事态紧急，仅凭湖广的力量根本无法将这帮流民剿灭。而且流民势力还在不断增强。每日都有投奔叛军的流民。眼下就不要顾及今后的处分了。 现在是纸里包不住火，尽快通知太子，或许还有转机。 欧磐原本以为，仅仅是阻击叛军顺着长江，前往南昌，湖广的军队还是能够完成的。待太子率领军队赶到赤壁。 就如同当年孙刘联军一同击败曹操大军一样，让祖殿卿美梦破灭。 可是，虽然欧磐计划周密，部署得当，可是祖殿卿却在章先生的协助下，很快就攻破了欧磐精心设计的几道防线，成功击败了官军。 其实祖殿卿在占领荆州府全境后，就打算北上，先到勋阳府，扩充势力，再图谋霸业。 可是章先生却认为，这么做，正中官府的下怀。按照常理，的确应该这么做。但是这么做，就会按照对方的思路进行了。 眼下应该是反其道而行之，迅速顺着长江而下，早日攻下南昌。 只要拿下了南昌，湖广就会陷入一片混乱。 到那时，不仅可以招募更多的人，而且湖广四通八达，向那里进攻，都是可以的。 祖殿卿听完章先生的话，问道：“太子现在就在江西。如果太子率人增援。那岂不是往枪口上撞。” 章先生解释道：“太子来了更好。如果我们能够把太子杀了，或者是击败了他，那对我们的起事可是非常重要的。我还担心他不来呢。” 祖殿卿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自然是不惧怕太子的。 再加上章先生这段时间的出谋划策，效果非常明显。 于是，最终祖殿卿就同意了章先生的建议。继续顺着长江而下。欧磐在赤壁的阻拦，并没有成功，最终攻下了赤壁。 祖殿卿将众人召集到了一起，开始研究下一步进攻武昌一事。 章先生通报道：“据我所知，湖广三司已经向太子求援。远在江西的太子正在赶往湖广。所以我们必须兵贵神速，争取早日攻下武昌。只要我们攻下武昌。即便是太子赶到，那也是不会影响大大局的。咱们现在有五万多人。沿途还有很多流民会选择加入。到了武昌，多了不敢说，七万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随着部队的顺江而下。越来越多的流民加入到了队伍当中。 实力的不断增强，令众人信心大增。而章先生的估计，那也不是凭空想象，而是根据近段时间的情况作出的判断。而达到七万人，那也是保守估计。实际上，要比这个多一些。 祖殿卿听了，说道：“章先生所言极是。咱们真应该抓紧进军了。赶在太子增援之前拿下武昌城。咱们就可以依托武昌城，打击太子的军队。如果拿不下武昌城，咱们就是腹背受敌。结果可想而知。因此，咱们必须抓紧赶往武昌。” 现在流民叛军的情况是这样的。粮草十分充足，兵力也是众多。唯一的遗憾就是，能够带兵的将领不多。 流民本身还是以干农活为主要营生。像祖殿卿这种逃兵，也是有很多。不过基本上都是底层的小旗、士兵居多。 俘虏投奔的降兵，倒是有几名百户。可是朱厚照并不敢委以重任。 原因很简单，如果他们背叛自己，那就非常麻烦。要知道，他们既然能够背叛官军，投靠自己，那么他们也同样会背叛自己，投靠官军的。 所以祖殿卿与章先生一商议，只能让这些百户，管理少数部队。目的就是防止他们叛变。 针对现在的局面，祖殿卿决定亲自率领一万人作为先锋，为大部队打头阵。 而章先生这率领剩余的两万人作为中军，紧随其后。 商量完毕后，祖殿卿就点起人马出发了。 他也担心太子朱厚照抢在他们前面赶到武昌城。如果是那样的话，接下来的战斗会非常麻烦。 于是祖殿卿就率领先锋部队，快马加鞭，快速赶往武昌城。 流民部队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在战斗中还是抢夺了几艘船。可是船少人多，再加上这些船经过战斗，损毁不小。修理还需要功夫。 因此，祖殿卿这支先锋部队沿着长江南岸，走的旱路。 其实，走旱路，要比水路少走一些弯路。过了赤壁前往南昌，需要经过一段“几”字型水路。而旱路则直接就能过去。 再加上祖殿卿深知能否赶在太子之前拿下武昌，对接下来的局势至关重要。 因此他不敢怠慢，率领一万大军风尘露宿，快马加鞭，沿着长江，直奔武昌而来。 而朱厚照派出打头阵的羽林前卫，也是马不停蹄，从咸宁出发，直奔金口。 两支队伍都在与时间赛跑。 如果羽林前卫能够及时赶到金口，挡住祖殿卿的一万大军，那么局势会得到缓和。 如果羽林前卫没能及时赶到，令祖殿卿等人直奔武昌，那就麻烦了。 要知道经过这段时间的围剿与反围剿，官军不仅损失惨重，而且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仅凭目前武昌守军的兵力和状态，要想拦住这些流民，还是非常困难的。 否则欧磐等人又怎么会向太子朱厚照求援呢。 第二百九十五章 先到一步 羽林前卫不负众望，赶在了流民先锋部队之前到达了金口。 不过也仅仅是提前了一个多时辰。 包长善让大家短暂休息了一会儿，就开始依托建筑物，构筑了几道防线。 祖殿卿等人急着赶路，再加上沿途根本就没有官军，一路上没有遇到丝毫抵抗，因而一心用在赶路上，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阻击。 当祖殿卿率领一万大军来到金口时，包长善等到他们进入射程之后，才下令射击。 一时之间，枪声大作。 高低搭配的火力配置，瞬间令毫无准备的流民先锋，纷纷落马。 在流民先锋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两侧也突然出现了军队。 显然，包长善在仓促之间，依托金口的现有地形，制作了一个简单的包围圈。 祖殿卿率领的这一万大军，仅有两千骑兵，剩余八千都是步兵。 就是这两千骑兵，那也是东拼西凑，才组建的。 一顿枪击，不仅令前头的骑兵纷纷落马，还让那些受惊的马匹本能地向后边逃跑。 这可苦了后边的步兵。 一些士兵躲闪不及，就被马匹撞到，有些被马蹄子直接踩死。 惨叫声令这些流民更加害怕，纷纷向后逃窜，金口的街道本就狭窄，这又导致大规模的踩踏。 祖殿卿反应非常快，他知道这是受到了埋伏，忙命令部队撤退。 可是包长善岂能让他们轻而易举地撤退。 除了正面阻击的一个千户，两侧歼敌的两个千户，包长善将剩余两个千户全部安放在了流民先锋的后撤。 由于金口太小，战斗打响时，尚有一部分流民未进入到伏击圈。 鉴于这种形势，包长善只能是命令这两个千户能包围多少流民，就包围多少流民。 这两个千户迅速穿插、阻敌，硬生生将流民大军切断。一面阻挡外边的救援，一面对包围圈内的流民大军予以歼灭。 祖殿卿没有想到在这个不起眼的小镇遇到伏击。枪声四起，使他意识到，这是太子的增援部队赶到了湖广。 流民大军还是第一次与全副武装的火枪兵卫所战斗。 虽然他们也配备了弓箭手，可是与火枪兵根本无法抗衡。 祖殿卿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迅速撤离金口。 这里已经不是简单的小镇的。已经变成了流民大军的葬身之处。 突围是要付出代价的，尤其是四周都是火力十足的燧发枪。 在付出巨大伤亡，惨痛代价，祖殿卿仅带领少数手下跑出来包围圈，并与未进入包围圈的三千余人汇合，逃离了此地。 包长善并没有派兵追击，而是组织大家开始围歼包围圈内的流民。当然了，选择投降的，直接绑起来。 有的将领建议乘胜追击，这帮流民本身战斗力就不强，再加上刚刚打了败仗，一番追击定然让他们如丧家之犬，草木皆兵。即便是不能完成全歼，但是也能让他们留下大部分人。 包长善不是不想追击，而是朱厚照给他下了死命令。此次赶往金口，主要作战目的就是挡住流民大军向武昌进发。切不可轻敌冒进，更不能得胜追击。 因此，包长善只能是放弃追击。他心里还是有些不甘的。 祖殿卿率领残兵，一直逃出去二十里，才停了下来。 他顾不上疲惫，命令大家躲在附近的树林之中，同时在官道上埋设了一批土制地雷。 祖殿卿的意图非常明显，那就是对方如果想乘胜追击，那就在此地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要知道，对方刚刚获得了大胜，想要扩大战果是很正常的。 己方在此地设好埋伏，埋设地雷。只要他们赶来，触动了事先埋好的地雷，那他们就会被阻挡住，并且连环爆炸令他们陷入困境。 趁着他们尚未反应过来，两侧埋伏的士兵冲向对方，一番攻击，定然会让对方实力大损。 换句话说，也算是扳回一局。 从刚才的战斗，祖殿卿初步判断出，对方应该是一个卫所的兵力。 己方刚刚粗略地清点了一下剩余人马，尚有不到四千人。 当然了，也有一些逃出来，走散的。 不过这一战整整损失了一半的人，也就是五千左右。 这可是起事以来，损失最惨重的一场仗。 不过祖殿卿心态非常好。他并没有一直陷入兵败的阴影当中，而是迅速调整心态，准备接下来的行动。 不得不说，祖殿卿是一个优秀的指挥官。他要比很多明军将领，包括一些公侯之后，要强很多。 朱厚照虽然没有祖殿卿交过手，但是他知道，一个人能够干出这么大的事情，让湖广总兵都败在他手上，绝不是泛泛之辈。一定有其过人之处。 因此，朱厚照才顶住包长善，一定不能轻敌，占领金口，阻挡住流民大军即可。 与这样的对手过招，不能操之过急，更不能贪功冒进，只能是稳扎稳打，不给对方丝毫的破绽加以利用。 祖殿卿等人等了好半天，也没有等到追兵。 他只好是放弃了伏击战，率领众人连夜继续后撤，与大部队会合。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遭遇战，不过令祖殿卿还是心有余悸。 他听章先生说起过太子组建了几支火枪兵卫所，战斗力非常强。当时他还不屑一顾，认为章先生有些太高看对方了。 明军的战斗力，经过这几次战斗，祖殿卿基本已经摸清了。缺兵少将、精神懈怠，战斗力更是弱爆了。 官与兵心还不齐。遭到挫败后，就夹着尾巴逃走了。 太子虽然组织了火枪兵卫所，那也仅仅是武器得到了提升。火枪只是一种远程攻击武器而已。真要是近身遭遇战，那些火枪就和烧火棍差不多。在刀枪棍棒面前，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可是这次遭遇战。虽然己方有些轻敌，没有想到会在金口这个小地方遇到对方。但是从战斗角度讲，对方的战斗力的确是非常强。这不仅仅是单兵作战能力。就是整体配合，那也是甩流民部队、明军卫所几条街。 更为可怕的是，这支部队并没有因为打赢了伏击战而骄傲起来。 他们没有乘胜追击。这一点就足以令祖殿卿对这支明军刮目相看。 祖殿卿知道，自己这次是遇到对手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先生的执着 祖殿卿率人撤退，等候大部队的到来。 当章先生率领大军赶到时，祖殿卿就将先锋部队的遭遇进行了讲述。 章先生对此并不奇怪，他说道：“太子率军前来增援，那是再正常不过了。只是有一事我有些意外，他们竟然在金口阻击咱们。” 祖殿卿说道：“对方仅仅是一个火枪兵卫所就击败了咱们的一万大军。这里面也有咱们轻敌的因素。但是真要是打起来，他们一个卫所起码得顶咱们两个卫所的兵力。” 章先生听出了祖殿卿话里的担忧，说道：“祖老大也不必过于担心。太子前来增援，早已在我的意料之中。他既然敢来，那我们就不能客气了。将其擒获，对我们今后的战局帮助甚大。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其拿下。” 祖殿卿说道：“这有些难吧。且不说他手中掌握的那些卫所。就是他身边的那些侍卫，个个都是武艺高强的高手，明的，暗的，咱们可都不行呀。” 章先生听了，笑着说道：“祖老大多虑了。咱们只需要在正面战场牵制住对方即可，至于如何擒获太子，此事我已经有了初步的方案，会安排人去做的。这一点就不用操心了。” 对于章先生的话，祖殿卿也是半信半疑。 他与章先生接触的这些时间，除了领略了章先生的运筹帷幄、足智多谋外，还隐隐地感觉到这个章先生不简单呀。 在他的背后应该是有一股势力的。 否则，为什么很多事情无需祖殿卿等人操心，却能按照章先生的预期实现呢。 显然章先生应该是安排了他那边的人做这些事情。 此次对付太子，章先生依旧是这个态度，这个策略。 对此，祖殿卿除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外，就是闭口不问。 他知道，章先生不说，自然有他不说的道理。 自己如果主动去问的话，那就非常不好了。 轻者惹怒章先生，重者会令其愤而走之。 自己一步步走到今日，全都仰仗章先生。如果让“劳苦功高”的章先生离开，这是祖殿卿所不能接受的。 因此，他只能是对于章先生的安排，欣然接受，并且做好自己的那份工作。 于是，纠集人马，继续向金口进发。 此时，朱厚照率领其他三个卫所赶到了金口。 对于包长善的迎头痛击，朱厚照夸赞道：“包将军。干得漂亮。五千打一万，歼灭俘虏过半，这可算是打胜仗了。” 包长善谦虚地说道：“殿下。对方轻敌冒进，而且别看人数多，战斗力根本不行，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末将才能打赢此仗。” 王钦被朱厚照安排，负责情报收集工作，他说道：“殿下。对方的大部队大约三万多人，正在赶往金口。对方既然在金口吃了大亏，这次应该学乖了。接下来就得有硬仗得打了。” 朱厚照听了王钦的介绍，说道：“对方的首领叫祖殿卿吧。” “是的，殿下。此人曾在军中效力，后期逃离，来到了荆州落脚，因不堪生活重负，在孩子病死、媳妇自杀、杀死东家之后，选择了落草为寇，不知怎的，竟然突然发动暴乱。”王钦说道。 朱厚照说道：“本是军中的可造之材，竟然会变成发动暴乱的匪首。这个转变，绝不是一天两天，一件事、两件事所能造成的。我们朝廷如果任由此类事情发生。那是非常不妙的。一个祖殿卿就造成这么大的乱子，如果出现十个、一百个、一千个，又会是怎样的局面呢？” 这番话，在场的众人竟然无人能够回答。因为朱厚照说得很严肃，也很严重。 大家都知道，无论是军队、官府、还是地方上的地主豪绅，哪怕是其中任何一个环节的人做得不过分，也不会令祖殿卿做出如此之举。 如果军中能够按照朝廷的规定，按时发放粮饷，对待士兵不那么苛刻，也不剥削、欺压士兵，祖殿卿又怎么会选择当逃兵呢？ 如果东家能够宽限田租，对祖殿卿不那么过渡盘剥，在祖殿卿家中揭不开锅的时候能够伸出援助之手，他的媳妇、孩子又怎么会出事呢？ 如果官府能够全力赈灾，将朝廷拨付的赈灾粮足额发到灾民手中，祖殿卿家里能够平安渡过难关，他又怎么会被迫落草为寇呢。 正是这帮人在日常当中，做得不好，做得过分，才将祖殿卿一步步逼上梁山。 在朱厚照看来，社会上出现林冲式的人物，是一个悲哀。 林冲，大家并不陌生。本是八十万禁军教头，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硬是被一步步逼上了梁山，走上了对抗朝廷的道路。 一个可以为我所用之人，变成一个处处对抗之人。一反一正，那可是双倍的差距呀。 更为关键的是，并不是祖殿卿一个人这样。 底下这帮人平日里不干人事，将老百姓惹毛了，走上了犯罪、造反的道路。 朝廷即便是将这帮人都处决了，也为时已晚。根本弥补不了这些造反之人所造成的巨大损失。 可以说，这些人造孽，最后朝廷来买单。 这也是朱厚照为什么要对各级衙门、军中卫所进行改革、整顿的原因之一。 他希望不要出现林冲逼上梁山的事情。 因为，这会对大明造成巨大的威胁。 一个林冲，或许并不可怕。 但是，出现成千上万的林冲，那产生的破坏力，可是非常惊人的。 即便是朝廷最后调集重兵，将其镇压，那也是元气大伤。 说白了，这都是大明内部矛盾。解决起来，耗费巨大。 而这些耗费，又会造成百姓的负担加重。 再有一些贪官污吏推波助澜。又会让另一拨百姓走上造反之路。 朝廷再调集重兵进行镇压。 这就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 再加上周边虎视眈眈的邻居，趁火打劫，选择入侵。又让局势更加紧张。 而这种恶性循环一直进行下去，国力必然严重受损，久而久之，在没有力挽狂澜的情况下，就会走向灭亡。 而到了最后时期，及时有人励精图治，想要扭转这个局面，那也是为时已晚。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而朱厚照就是打算，让大明避免陷入这种恶性循环，避免这种悲哀的发生。 大明目前的形势，要比明末的时候，强很多。 第二百九十七章 产生分歧了 在崇祯时期力挽狂澜，难度系数非常大。作为来自现代的朱厚照，根本就没有那个把握。 在他看来，那些穿越小说写得那么牛叉，只是让读者看着爽而已。 真要是做起来，根本就是不可能成功。 最起码你得有足够的粮食供大家食用。 你得有足够的银两为大家按时发放俸禄、军饷。 你得有足够的武器弹药、盔甲供军队使用。 你得有足够的智慧，压制文官集团，镇得住各派势力。 你得有足够的威望，调得动各地的军队。 …… 作为朝廷的文臣武将，其实就是一个“打工人”。 为老朱家打工的。 至于大明的死活，他们并不在意。 他们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利益。 只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就行。 明末的那段历史，就证明了朱厚照的这番话，所言不虚。 当朝廷拿不出钱，崇祯向大家借钱时，大家纷纷表示没有钱。 可是李自成进入北京城后，轻轻松松就搞来了大量的钱。 这实在是一段令人感到悲哀的历史呀。 有人可能会说，崇祯直接将这些官员杀了，或者逼迫他们将钱拿出来，不就完事了嘛。 这么做，的确是能够搞到钱。可是这些人会记恨崇祯。 另外，当时的状况已经是烂到根了。下边的人、军队中的人都是这个样子了。 朱厚照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步一步，慢慢进行改革，慢慢进行调整。 他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会让大明重新焕发青春。 眼下，还是先把这次湖广流民暴乱解决掉。 对于流民即将到来的大军，朱厚照的想法是，能否劝降。用和平手段解决此次流民暴乱。 如果能够和平解决，无疑是最好的方式。 朱厚照命人在金口做好防御的同时，也在谋划着和平解决此事。 流民大军终于赶到了金口。 这一次他们没有大意。而是选择在金口二十里外驻扎。 朱厚照听了王钦的汇报，笑着说道：“这次他们学乖了。命令下去，今晚要加强戒备，防止对方突袭。” 包长善建议道：“殿下。末将建议趁对方刚到，今晚劫营。这帮流民，其实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末将与他们交过手，根本就不是咱们的对手。” 旁边的蒋善等人也纷纷请缨，希望能够今晚出兵，夜袭流民的营寨。 朱厚照听了，说道：“夜袭固然能够收到奇效。可是对方如果早有防备的话，那咱们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他们借此机会选择追击，那咱们只能是退到南昌城了。你们觉得以目前南昌城的状况，能守得住吗？” 蒋善说道：“殿下。对方人马众多，而咱们兵马并没有他们多，他们必然没有将咱们放在眼里。也不会认为咱们敢对他们发动夜袭。咱们完全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突然向他们发动夜袭。那效果绝对不比上次的阻击战差。” 朱厚照没有同意，他说道：“夜袭一事，还是算了吧。不过晚上可以去流民大军的营寨走一走。王钦。你安排人替我送一封信。就看这个祖殿卿敢不敢接了。” 说完，朱厚照拿出了下午刚刚写好的一封信，交给了王钦。 然后说道：“只需派人将信射入他们的营寨。这封信是我约祖殿卿，明日卯时在金口外五里处见一面。” 包长善、蒋善等人一听，忙劝阻道：“殿下。万万不可。即便是与他谈判，让我们任何一个去就是了。此人是行伍出身。手上是有功夫的。你与他一对一见面，万一他心生歹意，对你下手，实在是太危险了。” 王钦额劝朱厚照不要这么做。 朱厚照笑着说道：“诸位。我看了关于祖殿卿的情报，认为他是被逼之下，家里接二连三发生变故，才导致他走上了这条路的。如果他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从军队逃出来，他就应该是落草为寇。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这就足以证明。至于由我亲自去见他，那也是向其表示我的诚意。你们去，并不合适。就这么定了。王钦，今晚务必将此信送到。” 朱厚照既然已经下令，王钦只有服从。 夜色降临后，王钦亲自率领几个人赶奔流民大军的营寨。 在流民大军安营扎寨完毕后，祖殿卿、章先生几个人就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无论是祖殿卿，还是章先生都认为，太子朱厚照很有可能会趁着己方立足未稳，刚刚赶到，路途劳顿，安排军队夜袭营寨。 为此，他们调兵遣将，在营寨四周埋伏了重兵，只等着太子派来的偷袭部队。 可是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官军的到来。 倒是收到了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五个大字，“祖殿卿亲启”。 手下将此信呈给祖殿卿。 祖殿卿接过来后，问道：“这封信是谁送来的。” 手下回道：“这是对方用弓箭射到咱们营寨大门上面的。由于不知道对方的情况，大家并没有前去追击。” 旁边的章先生说道：“还是看看吧。” 祖殿卿打开信件。由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番，说道：“吩咐下去，让弟兄们取消今晚的行动，都早点休息吧。” 章先生接过祖殿卿递过来的那封信，简单地看了一番后，说道：“祖老大。就凭太子的这番话，你就取消今晚的行动。是不是有些不妥呀。万一这是太子的阴谋诡计，那咱们可就麻烦了。” 祖殿卿笑着说道：“太子心中说得明白。咱们防备夜袭，做得很好。完全没有必要。今晚他们不会前来偷袭。另外，他约我明日卯时见面，打算和平解决此事。我相信太子的话。他是不会来夜袭的。” “那万一他真来呢？”章先生问道。 祖殿卿解释道：“如果是欧磐这么说，我自然是不相信的。可是说这话的是当今太子。您要知道，太子不同于别人。将来是要登基当皇帝的。君无戏言。他如果胆敢说谎话。那他还有什么资格继承皇位。” 章先生听了，冷笑道：“君无戏言。那也是要分时候的。朝堂之上，心口不一，出尔反尔，尔虞我诈，还少吗？你可千万不要听信太子的花言巧语。他怎么会知道咱们防备着他们的夜袭。这只不过是在诈我们而已。目的就是让我们进入他所涉及的圈套。咱们前脚把人都撤了。你信不信，他后脚就能来夜袭。” 祖殿卿见章先生这么说，只好撤销了刚才的命令。让大家继续做好准备。 不知不觉间，朱厚照的一封信就令二人产生了分歧。 不过这是朱厚照所没有想到的。 如果让他知道了祖殿卿和章先生对自己的看法，他一定会说，知我者，殿卿也。 第二百九十八章 如约面谈 在章先生的坚持之下，流民大军依旧防备着官军的夜袭。 直到天刚蒙蒙亮，才发现官军不会来了。 这令祖殿卿对朱厚照好感倍增。 第二日，祖殿卿就带着侍卫前往约定地点面见太子朱厚照。 章先生也要带着人一同前往。 祖殿卿隐隐地感觉到章先生此去，定然有其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他又没法拒绝。 于是一行人就出发了。 当他们来到约定的地点时，时间尚早，太子朱厚照等人还没有来。 章先生看了看四周，说道：“太子选的这个地方，四面空旷，不宜打埋伏。的确适合见面。” 祖殿卿听了，问道：“听章先生的意思，莫非还想趁机对付太子？” 章先生也没有否认，笑着说道：“只要是有机会。那是必须做的。” 祖殿卿说道：“章先生。我觉得太子既然主动商谈，那是带着诚意而来的。我们是不是也要拿出我们的诚意呀。如果光想着怎么对付太子，容易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章先生看着祖殿卿，说道：“祖老大。你给我的感觉就是，太相信太子了。你别看他小小年纪，那可是诡计多端，出了名的。我在他的手上没少吃亏。你可不要大意呀。尤其是与其见面，可不要让他几句好话，把你绕进去呀。对你许诺招安、加官进爵这些空话。” 祖殿卿听了，回道：“章先生大可放心。我一定会以咱们大家的利益为重的。我个人的事情都靠边站。许我个人好处，那是不行的。咱们相处这段时间，想必章先生也应该有所了解。” 对于祖殿卿的人品，那是没的说的。章先生还是认可的。 说话间，就见远处来了一队人马。不用说，自然是朱厚照一行。 距离祖殿卿他们大约三百米处就停了下来。 就听见对方喊道：“对面可是祖殿卿，祖首领？” 祖殿卿回道：“正是在下。太子殿下可来了？” 就见对方马队分向两边，从中间缓缓走出来一匹宝马。马上坐着的，自然是当今大明皇太子朱厚照。 就见其缓缓向前走来。 祖殿卿虽然没有见过太子朱厚照，不过听过章先生向其描述过。 于是，他也缓缓向前。 两个人最后在中间相遇。两匹马也就相距两米多。 朱厚照笑着说道：“祖首领。你能应约前来，本宫还是非常高兴的。” “不知殿下找我什么事？咱们还是说正事吧。客套话就不必说了。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 没想到这个祖殿卿还是一个急性子。朱厚照听了，也没有生气。与这种急性子，说话直来直去的人打交道，要比那些比猴还精的人要好很多。起码不会太费脑。 朱厚照说道：“本宫此次邀你前来，就是想和你谈谈如何和平解决此次流民事件。如果武力相向，对双方都不好。” 朱厚照的亲笔信，虽然只是邀请祖殿卿见面，打算和平解决此事，但是并没有提出具体的措施。 此时见朱厚照提出来，祖殿卿说道：“殿下。不知怎么个解决法。毕竟我们刚刚与官军发生了几次大的冲突。” 朱厚照笑着说道：“解决之法很简单。官府对你们进行招安。你们归顺朝廷。本宫可以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接受招安，此事就一笔勾销。至于你们的去向，回家务农、进入军队、成为吏役，或者到大明江南集团工作，都是可以的。你回去告诉大家，本宫会妥善处理此事，绝对不会让大家重走老路，生活不下去的。” 祖殿卿听了，有些心动，说道：“殿下。目前我们有四万多人。这么多人，官府能安置了吗？您总不会是诓骗我们吧。” 朱厚照解释道：“这一点，祖首领大可放心。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本宫来到江南之后，陆续对南直隶、浙江和江西进行了改革，做了很多卓有成效的工作。取得了良好的效果。过年期间，回到京城解决了大量的流民。你们这点人根本不在话下。” 紧接着朱厚照就简要介绍了自己是如何安置这些流民的。 祖殿卿听着，频频点头。朱厚照讲的这些事情，他还是听说过一些。只是没有朱厚照说得这么全面、这么多而已。 如果真按朱厚照描述的那样。那可真是一个不错的出路。 祖殿卿听完太子朱厚照的讲述，说道：“殿下。草民还是非常赞同、认可您所说的。也相信殿下能够把我手下这些兄弟安顿好。只是安顿好，也是暂时的。过不了多久，他们在天灾人祸面前，又会陷入困境，被逼无奈之下，走上逃荒、暴动的老路呀。”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很对。我在这几地进行各项改革，目的就是要杜绝此类情况的发生。咱就说杂交水稻吧。产量非常高。湖广也是可以种植这种杂交水稻的。再加上大力兴修水利，每年的粮食产量要远高于以往。无论是官府、地主，还是我们这些佃户，都能从中受益。官府的田赋增加了，地主的租金增加了，百姓的口粮也增加了。另外清除衙门的冗员，会减轻官府的负担。而为他们涨工钱，则会令他们守规矩，不去盘剥、欺压百姓。当然了，最要紧的就是土地。将强买强卖的土地归还、禁止投降土地等措施，也会避免土地进入少数人手中。在分流一部分农民到工商业，就会让剩余的农民有足够的土地进行耕种，养家糊口。百姓整体都能过上好生活。我这么说，你应该能明白吧。” 朱厚照说了这么多，其实是为祖殿卿描绘了一个蓝图。 祖殿卿听得十分入神，。如果真如太子所说，令百姓都能过上幸福生活。那接受太子提出的和谈，那无非是目前最佳的选择。 大家选择造反，并不是要改朝换代、攫取权力，主要还是为了能够活下去。 如果人人都有房住、有衣穿、有饭吃，那谁还会选择造反呢。 祖殿卿听完朱厚照的话，彻底心动了。 他就打算同意朱厚照的计划，将手下这四万多人都安置好。 至于朱厚照说得这么好，是不是给了他一张“空头支票”，祖殿卿认为，不会的。 就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朱厚照说什么，他都相信。 也许，这就是威信吧。 第二百九十九章 突如其来的弩箭 朱厚照与祖殿卿谈得非常好。 祖殿卿也动了接受朱厚照的招安的心思。 可是，就在二人相谈甚欢之时，祖殿卿带来的护卫当中竟然有人突然射出了一支弩箭。 这支弩箭来得非常蹊跷。王钦看到时，前去营救已经来不及了。他大喊一声：“殿下。小心。” 朱厚照就看见了那支射向其面门的弩箭。他直接被吓傻了。一动不动地待在那里。 祖殿卿自然也看到了。他已经来不及寻思、震惊了。 一般人见到此事，自然是本能地躲避，但是祖殿卿却没有这么做，而是迎了上去，用自己的肩膀硬生生挡住了这支弩箭。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蒙了。 这是什么情况。 祖殿卿这边的人向太子下毒手，祖殿卿却为太子挡住了这支弩箭。 王钦是最先发现的，他在发出呼救后，就马上策马奔向朱厚照，后边的侍卫反应也很快，也都冲了过来。 朱厚照没有想到祖殿卿会救自己。莫非他是在自编自导自演，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出苦肉计。 不过从祖殿卿的反应来看，也是仓促间做出的应对。 不像是在演戏。除非他的演技非常高超，以假乱真，让朱厚照看不出破绽。 现在已经不是想此事的时候。 那支弩箭来得突然。也就是一瞬间的时间。 而王钦、章先生等人也都先后赶了过来。 祖殿卿握着疼痛的胳膊，说道：“大家都不要冲动。不要乱来。” 朱厚照也制止住了义愤填膺的王钦等人。 但是章先生却不算完，说道：“太子殿下。是您邀请我们首领前来谈判，现在你们又放冷箭伤了我们首领，这传出去可对你不好吧。” 朱厚照冷眼看着这位胡说八道之人，冷笑道：“这支弩箭是从你们那边射过来的。怎么可能是我安排的呢。饭可以乱吃，但是话可不要乱说呀。” “太子真会狡辩。弟兄们，既然太子诓骗我们过来。那我们就把太子留下吧。弟兄们动手。”章先生说道。 他这么一说，还别说，跟随他而来的人就掏出武器，开始动手。 王钦赶到时，特意将朱厚照的马牵到后边。 王钦这边反应非常快，也都拔出刀，予以应对。 双方打在一处，任凭祖殿卿和朱厚照如何呼喊，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在这个时候，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岂是说停就能停下来的。 朱厚照见阻止不了，也就不再喊话了。喊了也是白喊。 他就撤到了后边。而祖殿卿也撤了出来。此时他满头大汗，显然疼得不轻呀。 朱厚照来到祖殿卿旁边说道：“祖首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咱们谈得好好的。你们那边怎么还放冷箭呢。” “殿下。此事我并不知情。不管你信不信。不过我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祖殿卿忍着剧痛回答道。 “是谁干的？” “是……”祖殿卿刚要说出来，头一晕，就从马上栽了下来。 朱厚照对身边的赵龙说道：“赵龙。还是先把他扶起来，为他把伤处理一下。” 赵龙没好气地说道：“殿下。此人竟然敢暗算你。让他死在这里算了。” “他刚才不是说，不是他干的嘛。赶紧救人。” 赵龙一边下马，去扶祖殿卿，一边嘟囔道：“殿下。这帮贼寇有什么信用可言。您可千万别被他们的花言巧语给欺骗了。” 朱厚照笑骂道：‘就你厉害。他如果要杀我，为什么还要替我挡箭呢？显然是有人背着他这么做的。这个祖殿卿事先并不知情。” 赵龙当时并未看到祖殿卿为太子朱厚照挡箭。当时只有王钦看到了。 他见朱厚照这么说，还是有些疑问，问道：“殿下。此人真救了你？” “那还有错。你抓紧将此人送回去。让大夫给他处理好伤口。晚了就严重了。”朱厚照吩咐道。 赵龙说道：“殿下。我走了你怎么办？” 朱厚照说道：“这不还有几个人保护我嘛。你就放心去吧。记住，一定要把他医治好。” 赵龙只好领命而去。 章先生眼睛十分尖。他看到赵龙把祖殿卿带走，立马紧张起来。 他高喊道：“弟兄们。他们把咱们的首领带走了。咱们要把首领救回来，杀了这帮狗日的。” 众人一听，彻底被激怒了。开始与王钦等人拼命。 王钦等人虽然武艺高强，可是面对怒火中烧的流民，也渐渐有了不支之态。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王钦见朱厚照等人已经走远，当即决定撤退。 一声令下，王钦等人且战且退。一些撤得远的侍卫掏出了背在后背的燧发枪，开始进行射击。 掩护着尚未与流民脱离的侍卫离开。 章先生见无法救回祖殿卿，只好放弃追击。 朱厚照等人返回了金口。早先赶回来的侍卫已经通知了大夫。 祖殿卿一到，就开始为其诊治。 好在这支弩箭没有毒。 大夫检查了一番，并没有伤到要害。 将弩箭拔出后，为其敷上了上好的药，并且做好了包扎。 朱厚照问道：“他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大夫恭敬地回道：“殿下。好在没有伤到要害。此人体质非常好，而且还十分坚强。只需要安心静养，就会好起来的。” 大夫既然完成了使命，回答完朱厚照，就告退了。 王钦担忧道：“殿下。咱们将此人带回来。对方定然会认为是我们劫持了此人。这帮流民就会被激起怒火。那接下来的战斗，可就激烈了。” 朱厚照原本去找祖殿卿，就是为了令流民接受招安，和平解决此次流民暴乱。 两个人谈得也非常好。 哪成想竟然会发生袭击太子朱厚照一事。 这令局势陡然变得非常紧张。 为了救治祖殿卿，朱厚照就将其接了回来。 可是这么做，又会令流民大军认为，此次面谈，是一个阴谋诡计。目的就是要将祖殿卿劫为人质。 事情摆在那里。祖殿卿的确是在己方手里。可以说是百口难辩。 正所谓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说得就是现在朱厚照所面临的局面。 王钦建议道：“殿下。要不咱们现在将祖殿卿送回流民大军。岂不是就能证明咱们的清白了。” 朱厚照摇了摇头，说道：“祖殿卿和本宫说，放冷箭另有其人，并不是他做的。” “那他说没说是谁敢的？” 朱厚照回道：“他刚要说，就疼得晕了过去。” 王钦不由地感慨道，这也太巧了吧。 第三百章 来得好快 朱厚照与祖殿卿的见面，意外连连，最后祖殿卿竟然被朱厚照救回了军营。 包长善问道：“殿下。那现在怎么办？对方完全可以利用此事闹事。” 朱厚照回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流民里面也不是铁板一块。祖殿卿既然能够前来谈判，说明他还是有和平解决此事的打算的。但是他们内部还是有不同声音的。否则又怎么会有人袭击我呢？” 王钦附和道：“殿下。就在谈判现场时，就有人说咱们把祖殿卿劫走了。这明显是在挑拨离间。而那些流民正是因为这番话，才与咱们拼命。要不是咱们火力强，还得有更大的牺牲。” 朱厚照想了想，说道：“祖殿卿现在处于昏迷状态。待他醒过来，咱们再听听他怎么说的，然后再做打算。” 从目前的情况看，也只能是这样了。 直到第二天中午，祖殿卿才苏醒过来。 朱厚照听说后，就赶了过来。 他将情况以及己方的担忧说了出来。 祖殿卿听完，叹了一口气，说道：“殿下。现在看来，从中作梗之人，就是章先生。” 章先生。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祖殿卿就把自己这几年的经历，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朱厚照等人。 朱厚照听完，说道：“原来是鸿图帮的余孽。真没有想到，打击了这么久，鸿图帮依然还有如此实力和歹心。” 祖殿卿觉得很不好意思，他说道：“殿下。章先生把我说动心了。而且他也非常厉害，要不然我们也不可能干得这么大。草民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请殿下治罪。” 朱厚照安慰道：“祖首领。整件事情，有各方面的原因。单凭鸿图帮，是无法造成如今的局面的。朝廷和官府这边，也是有责任的。官逼民反。官如果不逼，民又怎么会反呢。最主要的，还是官府这边做得太不好了。不过你放心。本宫此次前来湖广，就是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谈判时，我和你说得那些话，待和平解决此事后，就立刻开展。” 祖殿卿一听，就要做起来，朱厚照忙命王钦拦住他。祖殿卿躺着说道：“殿下。事不宜迟，还是让我赶回营寨。向大家说明殿下的诚意。如果我回去晚了，章先生或许会蛊惑大家前来进攻。” 朱厚照说道：“你也不要太着急。这个章先生是鸿图帮的人。他之所以主动找到你们，无非是想借你们之手，对付我。他是一个外来人，即便是想控制住整个流民大军，那也得需要时间。你还是先安心养伤。” 祖殿卿虽然与章先生接触时间不久，但是他知道凭借着章先生的手腕，要想掌控流民大军，那还是不成问题的。 流民大军绝大多数都是普通的农民，还有很多则是朝廷通缉的要犯、落草为寇的山贼、欺男霸女的地痞流氓等社会不稳定因素。 即便是像祖殿卿那样的逃兵，也都是底层军官和士兵。 这帮流民大军，看似人数众多，其实有指挥才能的人并不多。 用一群乌合之众来形容并不未过。 凭章先生的手段，掌控他们，并不是难事。 祖殿卿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朱厚照自然是非常认可的，只是祖殿卿目前的身体条件，并不允许他赶回去。 鉴于祖殿卿的担忧，以及他目前的身体情况，朱厚照说道：“要不这样吧。你写一封信，我安排人送到流民大军营寨，交给你信得过的人手里。这不就能阻止章先生夺权了嘛。” 祖殿卿苦笑道：“殿下。草民从小一天书都没念过，根本不会写字。” 朱厚照说道：“这没关系。你说，他们写。然后你拿出一件信物即可。这不就解决了嘛。” 于是，祖殿卿口述，军中的小吏负责撰写。 待写完之后，祖殿卿拿出了随身佩戴的玉佩，作为信物。 他刚要交代将此信交付何人时，包长善急匆匆地从外边进来了，说道：“殿下。流民大军向咱们这里赶来了。先锋骑兵距离此地不足二十里地了。” 朱厚照听了，眉头紧皱，这个章先生不简单呀。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掌控了流民大军。 祖殿卿也是急了，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坐了起来，说道：“殿下。眼下还是让我出去和他们说吧。否则真打起来，那就中了章先生的诡计了。” 眼下，也只能是这么做了。 朱厚照说道：“祖首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死伤。只能是辛苦你了。王钦。安排人找一顶轿子，护送祖首领前去劝那些流民。” 王钦连忙下去办了。 朱厚照继续吩咐道：“为了以防万一。包将军。你们还是要做好防范，万一那些流民铁了心动武，那咱们只能是反击了。” 包长善就下去准备去了。 过不多时，王钦就找来了一顶轿子。 钟虎和赵龙一左一右搀扶着祖殿卿，出了屋子，前往外边等候的轿子。 上了轿子。朱厚照安排了一个百户的兵力负责保护祖殿卿。 同时，也安排了一个千户的兵力接应祖殿卿他们。 朱厚照也率领钟虎、赵龙等侍卫一同出去了。 当朱厚照、祖殿卿等人来到金口外围时，流民先锋部队已经赶到。 祖殿卿是众人当中最着急的。 他被两名士兵扶出了轿子，颤巍巍地走到了前面，一边咳嗽，一边喊道：“弟兄们。我是祖殿卿。我现在命令你们放下武器。我已经与当今太子谈好了，接受他们的招安。大家是想回家种地、入伍当兵，还是进入大明江南集团，都是可以的。” 对面为首之人，祖殿卿并不认识。显然此人是章先生的人。 此人喊道：“弟兄们。祖首领被官军劫持。这是他被逼无奈说出来的。咱们与官府对着干，他们岂能饶了咱们。你们千万不要信呀。弟兄们，祖首领就在面前。咱们现在冲过去，把祖首领救回来。谁将祖首领救回来，赏黄金百两。” 喊完，此人率先冲了过来。 流民先锋部队出现了分化。 一些人跟随着此人冲了过来。 还有一些人并没有冲过来。也许是祖殿卿的话，令他们心动了。也许他们担心冲过去会令祖殿卿死在官府的手中。 这只是一种猜测。至于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第三百零一章 欧磐遇袭 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祖殿卿出面，依旧是没能阻止流民的进攻。 好在朱厚照已经安排妥当。 身后的军队也冲了上去。 由于朱厚照这边都是火枪兵。因此，在朱厚照、祖殿卿面前摆起了枪阵。 一排排的轮流射击，将冲过来的这帮流民击毙，或者击伤。 没过多久，就没有流民冲锋了。 因为他们知道，凭借着血肉之躯，根本冲不过去的。 朱厚照此时大喝一声，“现在投降，饶你们不死，胆敢反抗的，格杀勿论。” 喊完，一挥手，这帮火枪兵就开始向前进攻。 祖殿卿也喊道：“弟兄们。听我的，放下武器，快点蹲下。” 那些观望，没有选择进攻的流民，听了祖殿卿的话，纷纷选择了投降。 流民为首之人见此情景，呵斥道：“没骨气的东西。留你们何用。来人呀。给我杀。” 身旁之人挥起了屠刀，砍向了选择投降的流民。 不得不说，他们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些选择投降的流民岂能坐以待毙。他们自然选择了反抗。 如此以来，朱厚照这帮增加了有生力量，此消彼长，令流民先锋部队彻底溃败。 朱厚照对旁边的钟虎和赵龙说道：“你们想办法把为首之人给我抓住。我有用。” 钟虎和赵龙带着人就冲了过去。 流民的先锋官自然看到了钟虎等人。他岂能不知道这帮人要干什么。连忙带着手下往后跑。 赵龙眼尖，直接一枪击中了流民先锋官的肩膀。 这突然的一击，令其疼得非常厉害，顺势栽下了马。 这令身旁的这帮护卫吓了一跳。急忙下马进行营救。 就在他们忙作一团之时，钟虎、赵龙等人就追了上来。 由于双方是近身战，火枪是用不上了。只能是真刀真枪地干了。 那帮护卫岂是皇家侍卫的对手。一番对战，被打得落花流水。 而那名先锋官自然也就成了俘虏。 钟虎和赵龙亲自将五花大绑的这个人送到了朱厚照的面前。 朱厚照看着此人，吩咐道：“押下去。好好审一审。” 这边，除了主动缴械、被杀被俘的之外，仅有少数逃离了此地。 朱厚照及时喊住了大家。众人打道回府。 祖殿卿对朱厚照说道：“殿下。草民没有想到章先生竟然这么快就控制住了大军。” 朱厚照笑着说道：“此人还是有一些道行的。本宫现在都想早点见到此人。” “殿下莫非想要将其招入麾下？”祖殿卿问道。 朱厚照回道：“这种人心狠手辣、心术不正，即便是主动要求加入，本宫也不会同意的。他根本就是与本宫不是一路人。留下来也是一个祸害。更何况他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 王钦问道：“殿下。接下来咱们怎么做？” 朱厚照说道：“继续在金山驻扎，看看这个章先生下一步的动作。眼下还是抓紧审讯这些俘虏，尤其是活捉的那个为首之人，看看能不能得到有价值的情报。” 王钦回道：“钟虎正在审讯，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朱厚照继续问道：“欧将军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王钦回道：“最快今晚就能到。” 朱厚照就吩咐王钦安排人去迎迎他们。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如果被对方逮住机会，那就麻烦了。 一个时辰之后，钟虎来报，此人嘴特别硬，无论怎么严刑拷打，就是不招。 朱厚照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据其他俘虏交代。此人是章先生带来的。章先生介绍他时，说他名叫王庚。” 朱厚照说道：“章先生带来的人。极有可能是鸿图帮的人。本宫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人创造了这个鸿图帮。能够令这么多人忠心耿耿地为其做事。不畏惧与我们作对。” 钟虎说道：“殿下。卑职觉得定然是使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令这帮人誓死效忠。这里面透着蹊跷。十分诡异。” 朱厚照说道：“暂时先不要研究这个了。既然这个王庚拒不开口，那咱们只能从其他人那里获得情报了。记住，这个王庚不能整死，日后我还有用。” 钟虎就下去了。 傍晚时分，王钦护送着欧磐前来面见朱厚照。 朱厚照看见二人脸上血迹斑斑，忙问道：“出什么事了？路上遇到了麻烦？” 王钦回道：“殿下。这个章先生真是了得。他竟然安排了一支轻骑，妄图在欧大人前来的路上截杀他们。” 欧磐恭敬地说道：“殿下。要不是您派人接应，末将就见不到殿下了。” 朱厚照原本只是有所担心。他认为流民那边敢于出兵截杀欧磐等人的概率很低。为了以防万一，才安排王钦率人去迎一迎。 没有想到这个章先生下手还真是狠。竟然敢出兵截杀欧磐等人。 不过问题来了。他又是怎么知道欧磐等人要来金口的呢。 显然他们在武昌是有暗探的。 当欧磐等人从武昌出发时，他们就获得了情报，然后赶在欧磐等人前面传递了出去。章先生再调兵遣将予以截杀。 听了王钦介绍整个事件的经过，朱厚照也为欧磐等人捏了一把汗。 要不是王钦率人及时赶到。欧磐等人极有可能是身首异处。湖广总兵被干掉，那对官军来说，绝对是严重影响士气的。 朱厚照问道：“武昌城现在怎么样？” 欧磐回道：“殿下。我们积极进行备战。整个武昌城可以说是固若金汤。末将建议殿下还是撤到武昌。依托坚固的城池，咱们可以歼敌于城池之下。” 朱厚照说道：“撤到武昌就不必了。依托城池进行歼敌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方式。只是这么做，咱们也得承受不小的压力。” 朱厚照这番话令欧磐，甚至王钦等人有些疑惑不解。 朱厚照就解释道：“欧将军你想呀。你们从武昌出发。他们就能立刻获得情报，并且迅速传到了敌营。那位章先生安排人进行了这个大胆的计划。如果咱们依托武昌城御敌的话。他们定然会发动留在武昌城内的暗探搞破坏。万一来个里应外合，那咱们会非常被动的。这帮人不仅胆大而且心细，是个不好对付的对手。金口这个地方，是咱们先到的。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咱们会在金口这个地方阻击他们。金口这里自然就没有他们的人。所以在这里阻敌还是非常合适的。” 其实，在朱厚照看来，无论是在金口御敌，还是在武昌御敌，都是各有利弊的。 只是在金口利大于弊而已。 第三百零二章 进退两难 朱厚照将欧磐召来，就是想了解一下前期战斗的情况。 其实，祖殿卿也对前期的几次战斗进行了一番讲述。 朱厚照也是出于稳妥，想听听欧磐这边讲述的情况。 要知道，祖殿卿是站在流民大军的角度，并且他对明军这边的内部情况并不知晓。 相反，欧磐作为明军的主帅。这些战斗都是他排兵布阵。内部的情况，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了。 两面一听，自然就能够对这几次战斗有了更深的了解。 当然了，最主要的是，二人对章先生组织战斗的评价，至关重要。 因为，接下来流民大军的战斗，必然是由章先生来制定的。 还是那句话，流民大军当中，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几乎没有。 除了章先生，就是祖殿卿。 对于接下来流民大军的行动，欧磐认为，他们在金口连续两次受挫，自然知道是太子率领援军从江西及时赶到。这帮人很有可能会改变方向，放弃进攻武昌，转向勋阳府，乃至四川等地。 祖殿卿则不同意欧磐的想法。据他介绍，当初自己就打算前往勋阳府，利用勋阳府的独特地形，与官府周旋，不断壮大。但是章先生却极力主张攻打武昌。将太子引过来，无论是杀，还是抓，都对接下来的行动非常有利。 朱厚照听了，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本宫认为他还会继续攻打金口的。原因很简单，本宫就在这里。他要想杀我，只能是攻打金口。” 欧磐说道：“殿下。以您带来的这些卫所，流民大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是绝不是殿下的对手。他们不能从正面战场获胜，定然会用阴谋诡计。” “欧将军言之有理。要说使用阴谋诡计取胜。本宫觉得他们极有可能会选择夜袭。所以咱们一定要做好防范，防止他们在夜间搞突然袭击。”朱厚照说道。 众人对于朱厚照的论断自然是表示赞同。 于是朱厚照当即开始排兵布阵，积极部署今晚的防御。 按照流民大军距离金口的距离，不排除他们今晚会选择夜袭。 而事情的发展，就如朱厚照所预料的那样。子时刚过，金口这里就传来了喊杀声。 睡得并不踏实的朱厚照也起来了。 喊杀声震天。换做是谁，也都会被吵醒的。 朱厚照刚起来，钟虎就进来说道：“殿下。果然如您所料。流民大军对咱们发动了夜袭。好在咱们早做防备，并且及时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可以说他们没有做到奇袭的目标。现在转为明攻了。我估计是章先生恼羞成怒了。” 朱厚照听了，说道：“恼羞成怒好呀。如果此战能够彻底将他们打趴下。倒省了咱们不少力气。也能早点平定此次流民暴动。走吧。出去看看。” 钟虎、赵龙护卫着朱厚照就出来了。 夜袭来得快，结束的也快。 当朱厚照等人出来时，战斗已经进入到了尾声。 羽林前卫、虎贲左卫的战斗力本身就非常强。再加上己方早有准备，流民偷袭部队自然是要吃瘪的。 包长善前来汇报道：“殿下。此番前来偷袭的流民人数大约在三千人。咱们的暗哨发现了他们，待接近金口时，才发起了进攻。同时安排人绕到他们身后，进行迂回包抄。直接将他们一举歼灭。由于天黑，逃走了一些。绝大多数都被留下来了。” 战斗竟然如此轻松，倒是大大出乎朱厚照的意料之外。 对方用三千人来偷袭两万人。即便是成功，又能获得多大的战果呢。 更何况己方还有两支火器卫所。 其他两个卫所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 章先生为什么会仅仅派出三千人来偷袭呢？ 朱厚照问道：“包将军。此事你怎么看？本宫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经朱厚照这么一提醒，原本还处在胜利喜悦当中的包长善也隐隐感觉到了奇怪。他说道：“殿下。会不会是想令咱们麻痹大意呀。” “此话怎讲？” 包长善解释道：“先派小股人员前来，目的就是来试探咱们的。咱们为了应对对方的夜袭，自然是做足了功夫，事先做好了防御。他们明知道咱们早有准备，依然是要进行夜袭。这么做，看似有些傻，其实就是在麻痹咱们。咱们成功破坏了对方的夜袭。就会认为对方失败了，士气低落。殊不知他们极有可能会趁机再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夜袭，从而将咱们击败。”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言之有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咱们就不能大意了。还得继续防备他们的第二次夜袭。” “他们的第二次夜袭会选择什么时候呢？明晚，后晚，还是大后晚。” 朱厚照说道：“这个就不是咱们能够决定了的了。这也是章先生的高明之处。他让你猜到他要怎么做，可是你却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做。因为每个时候都是有可能的。” 王钦听了，脑袋有点大，他建议道：“殿下。与其在这里被动防御，莫不如直接出兵，与他们进行主力决战。战场上一决高下。” 包长善、钟虎、赵龙等人也都纷纷附和。 朱厚照说道：“主动出击，的确是一个良策。但是咱们这么做，一来会增加伤亡，二来也会将这帮流民逼出荆州府。湖广这里四通八达，让他们逃窜到其他地区那就麻烦了。即便是逃到了勋阳府，那也是颇为棘手呀。” 原本打算和平解决，因为各种意外，令章先生掌控了流民大军，使得该计划无法实施。 接下来朱厚照原本想在金口与流民大军展开决战。可是对方仅仅是派了先锋部队，紧接着又是小股部队偷袭。完全没有打算展开决战呀。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对方极有可能是在等待时机，继续实施偷袭。 如果是这样的话，接下来的行动就有些麻烦了。 主动出击，就会令流民大军选择逃窜至勋阳府、四川等地。 如果不主动出击，而是选择在此地御敌，那就会陷入被动。对方什么时候来，来多少人，都是对方决定的。 己方只能是被动防御。好听点叫守株待兔，不好听点，就是像个二傻子似的在这干等。 不知不觉间，竟然陷入被动局面。 第三百零三章 狡猾的章先生 为了稳妥起见，朱厚照决定还是在金口固守。 在他看来，章先生执意要攻打武昌，己方只需在金口以逸待劳，挡住流民大军即可。 时间一长，流民大军久攻不下，就会出现士气低落、粮草不济等情况，到那时再反攻，自然能够打败流民大军。 可是第二日下午，从武昌传来了消息。 流民大军已经攻到了武昌城下。 这是什么情况？流民大军怎么会越过金口到达武昌呢。 很快，朱厚照就知道了原因。 原来昨晚三千流民夜袭，目的并不是要攻破金口，而是在迷惑己方。 他们的大部队则是绕过金口，直奔武昌而去。 朱厚照等人一心放在金口的防御之上。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流民大军竟然会来这么一招。 欧磐还没有走，听说了这个消息，担忧道：“殿下。这帮流民如果将武昌攻下，那就麻烦了。” “武昌城能否守住？欧将军能否跟本宫说句实话？”朱厚照问道。 欧磐见朱厚照问起，颇有些为难。因为他也无法判断武昌城能否守住。但是太子殿下这么问了，他想了想，说道：“殿下。以武昌城目前的兵力和状态，末将认为，守住一两天是没有问题的。” 朱厚照对于这个回答，可以说是非常失望。 作为湖广的治所所在，城高沟深，而且还有重兵把守，面对一群乌合之众，竟然只能守一两天。 更为可悲的是，这还是欧磐想了一会儿才给出的答案。 朱厚照也没工夫与欧磐讨论能守几日。 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驰援武昌。 朱厚照命羽林前卫和府军左卫稍作休整，今晚连夜增援武昌。 明日一早，虎贲左卫和留守左卫也开拔，前往武昌。 同时，朱厚照还命人前去江西，将尚留在江西的船队前来增援。 王钦安慰道：“殿下。金口距离武昌并不远。包将军他们前往增援，今晚就能赶到，与守军里应外合，定然能够令武昌城转危为安的。” 欧磐也说道：“是呀。殿下。羽林前卫战斗力这么强。流民大军根本就不是其对手。” 朱厚照对羽林前卫和府军左卫的战斗力，那是充满信心的。他担心的是其他外在因素。比如，武昌城内是否会有内奸。 以鸿图帮的实力，在武昌城内秘密安排一些人作为策应，那是非常轻松的。根本就不是难事。 当流民大军攻城，这帮事先埋伏好的内奸趁机在城里作乱，来个里应外合。那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朱厚照就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最后说道：“如果武昌城的情况真如我所担心的那样，那就麻烦了。” 欧磐也被朱厚照的分析吓到了。他原本就对武昌保卫战信心不足，听了朱厚照的话，更加担心不已，忙说道：“殿下。那便如何是好呀？” 朱厚照说道：“事不宜迟。为了稳妥起见，咱们剩余两个卫还是今晚出发。但愿武昌城没事。” 欧磐、王钦、蒋善等人纷纷表示同意。 于是，朱厚照仅在金口留下了一个千户的兵力，其余部队全部出发，驰援武昌城。 金口距离武昌大约七十里地。好在这四个卫所全部配备了马匹。 因此，行军速度非常快。 当朱厚照等人赶到武昌城外十里时，夜色已深。 但是此地却正在激战。包长善他们正在与流民大军对战。 远处的的武昌城并不太平。并没有进入夜深人静的夜晚。 因为流民大军正在攻城。而且城里火光冲天。显然，城内有他们的内应。 朱厚照忙命带来的两个卫所去帮助羽林前卫和府军左卫。 他将包长善叫到面前，询问情况。 包长善说道：“殿下。末将按您的命令前来增援武昌城。可是在此处遇到了流民大军的伏击。只能是在此地迎敌。他们显然早已料到我们会来增援。如果冲不过去，那武昌城就会被攻破呀。” 朱厚照听了，说道：“这个章先生有点意思。包将军。率领你的部队以最快的速度突破流民大军的防线，前去增援武昌城。这里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欧磐十分担心武昌城的安危。他主动请缨，希望跟随包长善前去增援武昌城。朱厚照自然明白他的心情，当即同意了。 包长善也知道事态紧急。既然朱厚照带人对付前面的流民。他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于是包长善率领着羽林前卫和府军左卫撤出了战斗，前去增援武昌城。 在包长善等人赶到此地时，流民大军早已在此布置好了阻击阵地。 利用夜色，以及包长善等人的粗心大意，流民大军给了包长善等人迎头痛击。 虽然羽林前卫是火器卫所，远程进攻能力超强。可是流民大军布置了大量的弓箭手。 夜色当中，羽林前卫并不占优势。双方都是在黑暗当中战斗。谁也不敢点火把。 原因很简单。谁点火把，谁那边就会暴露在火光之下，直接成为了对方的靶子。 这种情况，对于阻击的流民大军是非常有利。因为他们是守方。 包长善他们只能是在此地与对方进行相持战斗。 如果不是朱厚照率军及时赶到，流民大军的阻敌、攻城计划就会大获全胜。 朱厚照命令众人强攻的同时，安排王钦、钟虎各率领一个小队迂回到对方的侧翼进行猛攻。 这么做，很快就有了效果。 王钦、钟虎的两队人马彻底打乱了敌军的防御。犹如两把尖刀插入敌军。令流民大军的阵地动摇了。 蒋善亲率一队人马冲了上去。三面夹击之下，终于将这伙阻击己方的流民大军彻底击溃。 流民大军向后撤退，而朱厚照这边则是全力进攻。 两支队伍都朝着武昌城的方向行进。双方是一个且战且退，一个是穷追猛打。 朱厚照知道，眼下只能是抓紧时间赶到武昌城下。 晚一会儿赶到，就会令武昌城多一分危险。毕竟对方筹划了许久，而且计划制定的非常周密。 守军本就是不行，遇到这伙心思缜密、计划周详的流民大军，那也是八辈子倒霉。 因此，抓紧攻到城下，刻不容缓。 第三百零四章 南城门失守 武昌城的情况非常糟糕。 确切地说，比朱厚照等人想的还要糟糕。 自打湖广的大军在赤壁被流民大军击败的消息，传到武昌城。整个城里就是人心惶惶。 一些有钱人纷纷选择逃离武昌城。在他们看来，赤壁失守，流民大军长驱直入，顺流而下，拿下武昌城，只是时间问题。 不仅有钱人这么想，就是衙门和百姓持有这种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数。 就在众人陷入恐慌之际，太子的援军及时赶到，在金口给了流民先锋部队迎头痛击。缓解了局势。 当第二次成功阻击流民大军的消息传到武昌城。众人兴奋不已。 太子率领的四个卫所，战斗力强悍。众人早就有所耳闻，现在又连续出现了两次阻敌于金口的胜利。大家更是传得神乎其神。 很多人认为，只要太子在此，这帮流民就不足为虑。 胜利的消息传到武昌城时，大家还争相到饭馆、酒楼吃饭，以示庆祝。 正所谓，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 朱厚照在金口的胜利，的确起到了提振士气的作用。不过也令大家戒心大减。 城里本就战斗力不高的军队也是松懈了下来。 他们根本想不到，太子在金口阻敌，流民大军竟然会悄无声息地来到武昌城下。 突然的袭击令守军乱了阵脚。 真是祸不单行，城内竟然有人开始烧杀抢掠，四处放火。这无疑令武昌城的局势急转直下。 欧磐前往金口面见太子朱厚照。武昌城现在是左布政使朱瓒在主持大局。 当守军来报，流民大军正在攻打武昌城。朱瓒的第一反应就是，金口失守了。 在他看来，太子亲自坐镇金口，而且手握重兵。流民大军如果不是击败了太子的援军，攻占了金口，又怎么会来到武昌城下呢。 虽然朱瓒不是行伍出身，不过他知道，此时不能慌，一定要镇定。如果连自己都慌神的话，那下边这些人岂不是更加慌乱。 于是朱瓒就命令，一定要守住武昌城。并且开始调兵遣将准备与流民大军战斗到底。 城里又突然出现了不法分子。朱瓒得知后，亲自带领着军队前去镇压。 可是这些藏在城里，突然冒出来的流民同伙并不打算与守军纠缠。 他们打一枪换个地方。点燃了一处，就迅速逃离。 遇到官军能躲就躲，躲不过去就逃。根本不给你短兵相接的机会。 既要围歼这帮内奸，还要组织人扑灭大火。 相对于陷入苦战的城楼守军，武昌城里也不轻松。 流民大军的主攻方向是武昌城的南城门。 城里的守军也是知道的。他们也派兵增援了南城门。可是南城门的防守依旧是险象环生。 流民大军经过不畏生死、前仆后继的狂攻，终于有人站上了城楼之上。 虽然很快就被击杀，可是仍然有流民攻了上来。 渐渐地，随着时间的推移，攻上城楼的流民是越来越多。 如果造成情景继续下去的话，流民大军攻进武昌城，那只是时间问题。 此时，除了一直镇守武昌府的武昌卫、武昌左卫和武昌护卫，前期跟随欧磐在赤壁阻挡流民大军的沔阳卫、岳州卫等卫所残部也都撤到了武昌城。 从兵力来说，这些兵力依托高大的武昌城完全能够抵挡住流民的进攻。 可是，战斗力低下、轻敌、突然袭击、城里的策应等因素，又使得他们毫无优势可言。 胜利的天平开始倾向于流民大军。 在越来越多的流民攻上城楼之时，城里也来了一队内奸，开始攻打城门。 这令本就紧张的战局，雪上加霜。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武昌城的南城门失守了。 南城门被打开，流民大军如潮水般进入了城里。 章先生得知攻破城门的消息，忙命大军快速入城。并且依托城池攻击身后攻过来的明军。 他没有想到朱厚照的援军来得这么快。 他更没有想到，自己早已安排妥当的阻敌阵地就这么轻松地被越过。 好在及时攻破了武昌城的南城门。可以利用城池对抗太子的援军。 包长善率军绕过流民大军的阻击阵地，很快就来到了武昌城前。 此时，流民大军即将攻破南城门。 包长善顾不上停歇，当即吓了命令，向攻打武昌城的流民部队发动了攻击。 章先生只能是分出兵马阻击包长善等人。 随着城门被攻破，流民大军就开始向城里进军。 包长善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由于天色漆黑，再加上部队一直没有休息，可以说是身心疲惫，攻击力度明显下降了许多。 这也难怪。太子下令让包长善率领羽林前卫和府军左卫增援武昌城后，包长善等人就急行军赶奔武昌城。 在城外遇到了流民大军的阻击，仓促应战。 一直战斗到太子朱厚照率领另外两个卫所的到来。 然后又奉命绕过敌军，继续增援武昌城。 到了武昌城下，连口气都没喘，就与武昌城下的流民大军进行战斗。 一直战斗到现在。 包长善知道大家现在都很累，但是形势危急，流民大军已经攻破了武昌城的南城门。 如果不进入城里，将这些流民歼灭的话。那武昌城就会落入流民大军的手中。 城里还有着湖广的诸多官员。他们如果被俘、被杀，那影响非常恶劣。 想到这里，包长善喊道：“弟兄们。流民现在已经攻入城里。我们现在唯有进入城里，消灭这帮流民，才能让武昌城转危为安。不然的话，武昌城危矣。太子殿下安排给咱们的任务就泡汤了。大家加把劲，攻入城里。” 大家岂能不知现在情况危急。也顾不上身心疲惫，咬着牙向城里冲去。 好在燧发枪火力强悍，压制住了城楼上的流民。 而紧随流民的官军，也没有给流民关闭城门的机会。 他们在流民缓缓移动城门，即将关闭之时，冲到了城门前，通过门缝，向内一顿射击。 同时，使劲推开城门。 有负责推门的，有负责向内射击的。 在不间断的射击之下，门内的流民死伤惨重。最后只能是放弃了关闭城门。 包长善率领的军队才得以打开城门，冲入武昌城内。 这只是开了一个好头而已。 虽然攻入了武昌城，并不代表着最后的胜利。 接下来还是要有恶仗要打的。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将这座南城门重新夺回来。 如果太子率领的那两支卫所能够赶到，那就更加完美了。 第三百零五章 布政使司衙门危矣 武昌城的情况不容乐观。 包长善等人及时增援，并且重新将被流民大军攻破的南城门夺了回来。 但是，流民大军已经涌入了城里。其他城门的战斗并没有停歇。 包长善当机立断决定留下小股部队看守南城门，其余部队快速进城围剿那些流窜进来的流民。 当然了，优先保护各处衙门。 因为官府重地定然是这帮流民攻击的重点对象。 巷战对于包长善这边来说还是有一定优势的，毕竟他们掌握着燧发枪这个远程攻击武器。 在黑夜之中，武昌城内战斗异常激烈。双方一个胡同、一个小巷的争夺。 在包长善等人的面前，流民大军不堪一击。 可是要想将流民剿灭，还是得需要时间的。 包长善也不着急，将部队分成了若干个小队，以南城门为起点，向城内推进。 包长善自己则是带着一队人马直奔湖广承宣布政使司。 此时的湖广承宣布政使司早已戒备森严，大门紧闭。 章先生自然明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攻入城内后，第一时间赶到湖广承宣布政使司。 在他看来，只需将湖广左布政使朱瓒、提刑按察使汤全等人抓住。武昌城就会掌握在己方手中。 朱瓒得知流民大军攻打武昌城时，就与汤全等人组织军队积极防御。 他并没有前往守城一线，而是在湖广承宣布政使司坐镇，掌控全局。 南城门被攻破的消息传来，朱瓒就感到不妙。 此时，在湖广承宣布政使司还有三个千户的预备队没有使用。 朱瓒当即决定仅留下五个百户，将剩余部队全部派出去，用来抵挡冲入城内的流民大军、 虽然他也知道亡羊补牢，不一定等补上。但是还是得尽全力不久。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章先生会带着人直奔承宣布政使司而来。 五个百户要想守住偌大的衙门，有些困难。 即便是将那些吏役也都用上，那也是有些捉襟见肘。 章先生命人在外边大喊，投降不杀，如果还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朱瓒绝对不会投降的。他鼓励大家道：“诸位。咱们一定要守住衙门。太子殿下的援军正在赶来。再坚持一会儿。”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不相信的。因为太子那边根本就没有任何消息传过来。 在朱瓒看来，太子那边应该是凶多吉少。 自己这么说，无非是想让大家坚持住。 黑夜对防守方十分不利，如果坚持到了天亮，或许还有翻盘的机会。 章先生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他对下边下了死命令，半个时辰之内一定要攻下湖广承宣布政使司衙门。 率先攻入者，官升三级，赏黄金百两。 这个激励，不可谓不丰厚。顿时鼓舞了士气。 原本防守就非常困难的官府这方，被流民大军攻破了防线。 朱瓒见此情景，只能是收缩防线，放弃了外围的围墙，开始依托建筑物防御。 双方经过激战，流民大军终于把朱瓒他们包围在了衙门的大堂。 章先生上前喊道：“朱大人。现在的情况，你比我清楚。还是出来投降吧。你就是不为自己着想，那也得为手下人想一想呀。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们乖乖投降，饶你们不死。” 朱瓒听了，喊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本官岂能和你们这帮强盗妥协。要杀要剐，您们那也得有这个本事。太子殿下就在湖广。即便是你把我们杀了。太子殿下绝不会饶过你们的。我劝你们还是乖乖束手就擒。本官可以在太子殿下面前为你们说几句好话。” 章先生冷笑道：“顽固不化。既然你们想舍身成仁，那我就成全你们。” 说完，章先生大手一挥，流民大军继续进攻。 朱瓒这边虽然依托有利地形，占据地利优势，但是不断地有人员伤亡。 如果这样继续下去的话。流民大军攻入大堂之内是迟早的事情。 好在朱瓒身边的这些官兵、吏役都十分勇敢，丝毫不惧几倍于己方的流民大军。 可是形势比人强。光有勇气是远远不够的。经过一番激战，流民大军终于攻入到了大堂之内。 他们进入大堂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将朱瓒、汤全等人包围在了中间。 章先生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到了大堂之内。 看着被围在中间的朱瓒等人，章先生大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朱大人、汤大人。你们这次怎么说？诸位如果想要投降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即便是这种形势下，朱瓒依旧是面不改色，气定神闲，说道：“要杀便杀。本官要是皱一下眉，就不是大明的臣子。” 汤全呵斥道：“一群鼠辈。费什么话。赶紧动手吧。” 其他人员就出现了分化。有几个官员早就被吓坏了。他们听到了章先生的许诺，选择了投降。 人各有志。对于这些投降之人，朱瓒并没有让人击杀。 在他看来，在生死面前，每个人都应该有其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做法。投降虽然是可耻的，但是这也是人家的真实想法。毕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 章先生没有想到朱瓒和汤全如此刚烈。在被重重包围之下，竟然还拒绝投降。 他先命人将选择投降，走到己方面前的那些人员押了下去，然后笑着说道：“真是大明的好臣子呀。只是不知你们对大明如此忠心。朝廷会不会真心对你们。要不是你们还有利用价值，我自然会选择杀掉你们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们还有用。来人呀。动手。” 一声令下，周围的流民开始向拒绝投降的众人发动了进攻。 此时的汤全也手握大刀，加入到了反抗的队伍当中。 他在年轻的时候，曾经学过一阵子刀法。 虽然没有武将那么厉害，但是也能应付一下。 可见朱瓒他们这边的形势已经危险得不能再危险了。 近身战拼的不仅仅是武力、士气，还有人数。 在人数明显失衡的情况下。武功再高、士气再旺也是于事无补。 最后仅剩下朱瓒、汤全等十余人。 汤全身上也留下了八九处伤口。 要不是章先生想抓活的。他们这几个人早就死了。 第三百零六章 戊及时赶到 章先生看着面前的这十几个人，笑着说道：“我真是有点搞不明白。人家常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现在这个形势，还用我说吗？你们就那么喜欢舍身成仁。你们对大明如此忠心，大明怎么不派人来救你们嫩？” 汤全看着章先生在那里侃侃而谈，左手把怀中的一把匕首偷偷掏了出来，然后递给了身旁的朱瓒，低声说道：“朱大人。这把匕首给你。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朱瓒自然明白汤全的意思，他递给自己这把匕首，是留给自己自杀用的。 朱瓒点了点头，说道：“多谢。” 章先生说完，朱瓒回道：“你不用费尽心机了。太子在金口阻挡你们。你们定然是耍阴谋诡计跑到武昌城的。太子殿下定然会知道的。他会驰援这里的。你们就等死吧。” 话音刚落，外边就传来了枪声。 枪声由远及近，来的很快。 这时，就有人慌慌张张地进来向章先生禀报道：“先生。有一支火器军队正向承宣布政使司衙门冲过来。弟兄们顶不住了。” 章先生自然知道是太子派来的援军。紧跟着流民大军进入了城里。 他没有想到这伙人竟然会选择直接赶奔湖广承宣布政使司衙门。 显然，这伙人也料到，流民大军占领布政使司衙门，活捉这里的官员，意味着什么。 章先生呵斥道：“组织人必须给我顶住。我马上把这里处理完。有了这些俘虏，外边的人不敢妄动。” 那人领命而去。 章先生知道事态紧急，他说道：“马上将这些人给我拿下。” 身边众人得到命令，挥舞着刀剑就冲了上来。 十几个人，面对这么多人。活命，微乎其微。逃命，根本不可能。 朱瓒默默拔出了匕首，准备自杀。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大堂的房梁上射下了几支暗器。将靠近朱瓒、汤全等人的流民击毙。 同时，有几个人一跃而下，拦在了这帮流民。 还没等到在场的众人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击杀了十几名流民。都是一刀毙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章先生也看呆了。这伙来历不明的武林高手，突然进场，就令局势陡然发生了突变。 他隐隐感到了不妙。 外边的枪声，面前的武林高手，让章先生知道，今晚大势已去。 他当即决定先离开此地，再做打算。 于是众人簇拥着章先生开始撤离。 在大门口又遇到了赶来的包长善等人。 章先生只能是向着相反的方向逃窜。 包长善前来的主要目的就是确保朱瓒、汤全等人的安全。他并没有带人追击，而是进入了布政使司衙门。 此时，那几个从房梁上跳下之人已经将大堂之内的流民全部击杀。 包长善认出了为首之人，他上前说道：“戊将军，是你呀。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是戊带人及时赶到。 包长善也是在朱厚照那里见过戊。 戊说道：“我们正好在武昌城里调查一些事情。听说流民大军攻打武昌城，就想尽一点绵薄之力。太子殿下怎么样了。他没事吧。我记得太子殿下率军在金口阻击流民大军。他们怎么会来到武昌呢？” 包长善就把事情的经过向戊进行了解释。 戊听完，说道：“这么说，这个章先生才是罪魁祸首。殿下无碍就好。刚才带人围杀诸位大人的，应该就是所谓的章先生了。早知道，我就把他留下了。” 包长善说道：“这个章先生十分狡猾。如果不是他在流民大军中出谋划策。湖广的流民暴乱也不会是今天的状态。” 戊没有说什么，而是问道：“殿下什么时候能来武昌？” 包长善说道：“殿下让我们先来。我估计最快也得明日上午能到吧。” 戊接着对朱瓒、汤全说道：“二位大人。你们安全就好。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你们来做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朱瓒自然明白戊的意思。他说道：“戊将军。多谢救命之恩。” 戊摆了摆手，说道：“朱大人不必放在心上。我们也是碰巧赶上。告辞。” 说完，戊就带着人离开了此地。 可是他们刚刚来到湖广承宣布政使司的衙门口，就遇到了刚刚进城赶到这里的朱厚照。 朱厚照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戊等人。 戊解释道：“殿下。我们查案，碰巧在武昌城里。听说流民大军攻打武昌城，就过来帮帮忙。” 听说太子来了，朱瓒、汤全、包长善等人也都出来了。 朱厚照没有询问朱瓒此时的情况，而是问戊，道：“调查的怎么样了？” 戊看了看身边的这些人。朱瓒、汤全、包长善岂能看不出火候，纷纷告退。 只剩下太子朱厚照、王钦、钟虎、赵龙和戊。 戊说道：“殿下。接到你派人送来的消息。我们将其中几件事情排除掉，对其他几件事做了调查。宁王做了那几件事，而其他几件事应该是鸿图帮所为？” “可有证据？” 戊说道：“现有证据表明，鸿图帮一直从事着走私。他们与日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他们找来东瀛忍者对付您，那也是很容易，也很合理的事情。鸿图帮的总舵虽然被攻破，但是他们仍然在秘密活动着。只是比以往更加谨慎、隐蔽了。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他们的新总舵的位置，但是种种迹象表明，他们的新总舵应该是在湖广。因为鸿图帮在湖广的活动很频繁。” “你的意思是，在武昌城？”朱厚照问道。 戊摇了摇头，说道：“武昌城只是他们的一个据点而已。并不是他们总舵所在。” 朱厚照见不是武昌城，就说道：“不是这里，那又是哪里呢。要是能把那个章先生抓住，或许就能有答案了。” 包长善就把刚才的情况向朱厚照做了讲述，并且十分愧疚地说道：“殿下。是卑职无能。如果早一点赶到湖广承宣布政使司衙门，就能把章先生堵在这里，将其擒获了。” 戊也十分懊恼，说道：“我没有想到此人会是章先生。如果知道的话，说什么我也要把他留下。” 朱厚照宽慰道：“你们也不要自责。这个章先生十分狡猾。岂是那么容易抓到的。他如果没有本事，哪能与咱们作对，却每次都能逃走呢。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按照目前的局势发展下去。抓到他是迟早的事情。走吧。还是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吧。” 说完，就率先进入了衙门里。 戊、王钦、钟虎等人就跟随太子朱厚照一同前往大堂。 第三百零七章 趁势改革 众人落座后，朱厚照说道：“这个章先生诡计多端。他安排了小股部队攻打金口，大部队却趁机越过金口赶往武昌城。好在大家同仇敌忾，粉碎了敌人的阴谋。” 朱瓒说道：“殿下。您在金口阻击流民大军，令湖广的局势缓和了下来。我们在武昌城就有些懈怠。这让那些流民大军有了可乘之机。城门被攻破，多亏了包将军及时赶到，戊将军及时出手，这才让我们几人活了下来。” 朱厚照吩咐道：“包将军。你率人协助他们清查城里的流民。告诉这些流民，放下武器，宽大处理。坚决抵抗，死路一条。” 包长善就下去了。 朱厚照对戊说道：“戊。你继续追查这个鸿图帮。有什么消息，随时联系。” 戊带着人离开了。 朱厚照对朱瓒、汤全、欧磐说道：“此次流民暴乱，咱们湖广无疑是损失很大。本宫会安排人从南直隶调拨粮食，稳定粮价，保证百姓的基本生活的。你们要做的就是，抓紧贴出安民告示。让武昌城、武昌府，以及湖广早日恢复正常秩序。” 朱瓒回道：“殿下放心。明日一早我就让人着手做这件事情。” 汤全也说道：“殿下。微臣也会安排人严惩那些趁火打劫者，确保百姓的安全。” 欧磐作为湖广总兵，知道湖广的军队在此次流民暴乱中损失是最严重的。经过几次与流民的大规模战斗，湖广参战的诸卫所可以说是损兵折将，减员非常厉害。 接下来的重振湖北卫所，也是令其非常头疼的事情。 湖广卫所原本就是问题多多，现在又出现如此情况，欧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朱厚照自然知道欧磐现在的难处，他笑着说道：“欧将军。湖广军队经此一役，损失很大。不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借此机会，咱们可以进行一番整顿，重振湖广卫所也不是什么难事。” 太子的这番话，令欧磐非常高兴，他说道：“殿下。卑职替湖广诸卫所感谢太子殿下。” 朱厚照继续说道：“除了整顿卫所。官府这边也得进行改革。我们只有做好这些事情，才能不会让流民暴动的悲剧再次出现。” 众人对于太子朱厚照的话深以为然。 太子在南直隶、浙江、江西进行的各项改革，成绩斐然。现在正在福建和广东进行。如果湖广也推行的话，那对湖广上下，绝对是一件好事。 别的不说，就说杂交水稻一事，那就可以令湖广的百姓都能吃得上饭。 其实在湖广，今年开春就有一些人开始种植杂交水稻了。长势非常良好。产量那也是甩了旁边的稻田几条街。 这些杂交水稻都是商队马队从南京的贸易市场采购回来的。 如果整个湖广都种植杂交水稻的话，整体产量起码得增加一番半。 这不仅能够满足湖广百姓的饮食需求，而且还能有剩余。 由于王鏊、王鸿儒被朱厚照安排到福建、广东进行改革去了。朱厚照身边剩余的帮手并不多。 好在朱厚照在江西收了被免职的林泮，并且安排京城的杨廷和前来。再加上身边的王守仁、王承裕、李昆等人。勉强能够应对接下来的改革工作。 初步谈完了接下来的改革思路。 紧接着朱瓒就把一些官员临危之时，选择向叛军投降一事向朱厚照作了禀报，并且询问此事应如何处置。 对于朱瓒等人临危不惧，誓死不降，朱厚照是非常钦佩的。 如果这种事放在他的身上，他也许会选择好汉不吃眼前亏。待有机会的话，再选择逃脱。 但是在大明讲究忠君爱国，舍生取义。 朱厚照自然不能按照自己的思维来处理此事，还得按大明的主流思想来处理。 这也是他的高明之处。 朱厚照想了想，说道：“做出这样的事情，的确是令人不齿。必须严惩。不过本宫觉得，还是从轻发落吧。对于本身就问题多多的，直接免职。对于尚能兢兢业业干工作的，那就杖责，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朱瓒没有想到朱厚照竟然如此仁慈，自然表示会按太子的意思办的。 商议完了，朱厚照就去休息了。 折腾了一宿，还是得把觉补回来。毕竟朱厚照还是一个孩子，正处于长身体的时候。 第二日一早，王钦来报，经过对整个武昌城的全面搜查，并没有发现章先生。 对于这个结果，朱厚照并不感到意外。因为这个章先生是他目前遇到的最狡猾的敌人。 就如同一个泥鳅一样，根本就抓不住。 朱厚照笑着说道：“没抓到，也是正常。眼下咱们要做的就是在湖广大力推行各项改革。而其中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整顿湖广的卫所。此事由欧磐、包长善他们负责。你也带一些人参与此事。负责武昌府卫所的整顿。” 王钦领命而去。 王钦刚走，朱瓒前来求见。 这一大早前来，朱瓒定然是有要事相商。 朱厚照见到朱瓒，直接问道：“朱大人。可是遇到了难事？” 朱瓒回道：“什么都逃不过太子殿下的法眼。的确是遇到了麻烦事？” “说来听听。” 朱瓒就说道：“殿下。您在湖广推行清冗员、涨工钱、丈量土地、整顿卫所、兴修水利、种植杂交水稻等一系列改革。微臣及大家那是举双手赞同的。我们也坚决执行。但是，湖广不同于南直隶和浙江，这里有众多的藩王。数量可比江西多很多。几乎每一项改革都能牵扯到了诸位藩王。您看，此事怎么办呀？” 朱厚照自然知道朱瓒所说绝非虚言，而是事实。 “你举个例子吧。”朱厚照故意说道。 朱瓒回道：“就拿清冗员一事来说吧。各位王爷所在封地的衙门里，就有很多是王府安排进去的。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以前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如果开始清除冗员，势必会牵扯到这些王府安插进来的这些人。此事办起来非常棘手。如果将他们清除出衙门的话，这些王爷定然会非常生气。下面的这些府县，可是顶不住来自王府的压力呀。另外，各位王爷封地在此，在当地的影响力非常大。得罪了他们，那还能有好果子吃嘛。” 朱厚照听了，点了点头。 不仅仅是冗员问题。土地方面、卫所方面、水利方面，等等。 要想改革，都不能绕过这些湖广的藩王。 第三百零八章 湖广藩王真是多 毫不夸张地说，封地在湖广藩王，是整个大明最多的。 也许会有人说，河南的藩王应该是最多的。 在明末时，小小的河南省就有七位藩王，占明末藩王总数的百分之二十一点八。 明末时，除去封除的藩王，湖广还尚存八位藩王。 如果从明初到明末所有封地在湖广的藩王都算上的话，就有十九家之多。 就以弘治十五年这个时间点来算的话，也有九家藩王。 封地在武昌的楚王一脉；封地后期改在荆州的辽王一脉；封地在安陆的兴王一脉；封地在襄阳的襄王一脉；封地在蕲州的荆王一脉；封地在长沙的吉王一脉；封地在武冈的岷王一脉；封地在常德的荣王一脉；封地在衡阳的雍王一脉。 如果仅仅是这九家亲王还好说，除了这些亲王，还有若干郡王，数不清的将军中尉。 这些宗室人员影响着湖广的各个方面。仅每年的宗室俸禄，就给湖广人马带来了极大的负担。 好在现在仅仅是较明初增加了许多，还没有到明末的几何式增长。湖广尚能应付过来。 朱厚照既然决定在湖广进行这些改革，那么如何应对这些宗室人员，就不能交给官府了。 这么做，是极不负责任的。 朱厚照说道：“朱大人提出的这个问题，的确是一个颇为棘手的问题。本宫也知道你们的难处。毕竟他们都是皇室宗亲。向父皇告你们一状，就能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这样吧。由我出面，给湖广的这几位藩王写亲笔信，将我的想法告诉他们。他们理解、配合，那就好。如果不理解，也不配合，让他们找我谈。你看这样行不行？” 朱瓒听了大喜，笑着说道：“殿下能够出面，那实在是太好了。您这么做，相信诸位王爷能够给您面子。我们的工作也能好做一些。” 朱厚照告诫道：“朱大人。你也不要高兴太早。这些人长期在湖广居住。根基很深，人脉很广，有着“山高皇帝远”的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本宫的面子，有些人或许并不买账。先看看吧。” 朱瓒也知道朱厚照说的是实情。不过太子出马，起码还是有人会给面子的。 朱厚照说到做到。他当即就开始给诸位藩王写信。 内容就是自己打算在湖广开展各项改革。而这些改革就会涉及到王府的利益，以及人、田地等。希望能够给予配合，并且能够理解。 当然了。由于各个藩王的辈分不同，朱厚照的称呼也是不同的。 兴王是弘治皇帝的亲弟弟。那就是朱厚照的王叔了。 信件写好后，朱厚照就让钟虎安排人将这些信件送往各王府。 目前能做的，只能是给各王府打个招呼。至于效果如何，还得看情况。 朱瓒继续说道：“殿下。眼下武昌府就有楚王。武昌府在湖广可以说是率先进行改革。如果没有楚王配合的话，改革的前景就很难预料。” 朱瓒的意思，朱厚照岂能听不出来。要想保证武昌府的改革，必须得到楚王的同意。 楚王一脉，是太祖皇帝朱元璋的第六子朱桢传下来的。 相传朱桢出生时，刚好攻克武昌的捷报传来，太祖大喜，曰：“子长，以楚封之。” 后来，果然封其为楚王，就藩武昌。 从第一代楚王朱桢开始，楚王一脉就落户武昌，一代一代传下来。 到现在，已经传到第四代、第五任了，名叫朱均鈋。 如果算起来，竟然比朱厚照高了三辈。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是太爷辈的了。 从楚王和皇帝这两脉就能看出来，皇帝绝对是一个出力不讨好，劳心又劳力，挨骂命又短的职业。 可见，操心是会折寿的。 作为宗室长辈，又在武昌城，朱厚照从哪个角度，都得去登门拜访。 于是，朱厚照就决定第二日前往楚王府拜访。 可是，还没等朱厚照前往。当日下午，楚王朱均鈋竟然主动拜访太子。 这令朱厚照有些受宠若惊。 原来朱均鈋收到了朱厚照的亲笔信后，对于朱厚照的这些做法是非常赞同的。 虽然这些改革付诸于行动，会令楚王府受到一些损失，但是对于整个湖广，乃至整个大明，都是非常有好处的。 朱均鈋也是一个有着抱负之人，他与宁王朱宸濠不同，没有采取极端手段。 而是冷眼看着大明的局势，分析着大明的问题，寻找着解决之道。 即便是找到了一些解决问题的方法，他也没有选择上奏朝廷。 因为他知道，这么做，虽然是为大明好，可是在一些人眼中，你这是犯忌讳的。 作为藩王，你是没有参政议政的权力的。 朱均鈋采取了一个迂回之策。那就是向身边人有意无意透露一些问题的解决之道。 有些传到官员耳中，还能令其受到启发，并且付诸于行动。但是绝大多数想法却是石沉大海。 因为无论是王府中人，还是衙门中人，很多人都是人浮于事，根本就不是做事之人。 朱均鈋并不气馁，依旧是这么做着。他坚信，只要是坚持下去，终究会为官府做些事情的。 湖广发生流民暴乱，朱均鈋非常着急，恨不得亲自率人前去平叛。 可是他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官府去做，作为一名藩王是不可能参与军事行动的。 即便是上奏朝廷，请示参与，那也是犯了大忌的。 流民大军一路势如破竹，看其行军路线无疑是奔着南昌而来。 尤其是祖殿卿率领大军在赤壁击败了欧磐率领的明军，更是确定了他们的意图。 好在太子朱厚照率军及时在金口截住了风头正劲的流民大军。 武昌城中担惊受怕的众人转而变得松懈下来。 朱均鈋认为，太子在金口坚守，那也只是暂时的，被动防御，绝不是御敌之策。 流民大军有着良好的群众基础。这也是其能够在短时间内发展到如此规模的原因之一。 在他看来，不能将流民大军击溃，他们定然会想方设法攻打武昌的。 事态的走向果然如朱均鈋所预料的那样。 流民大军迷惑了太子殿下的部队。主力部队绕过金口，直奔武昌城而来。 那晚流民攻城，朱均鈋也是将王府所有人都发动了起来。不仅防守王府，而且还派出了一队人前去增援布政使司衙门。 由于这队人马在衙门外边的侵扰，吸引了一部分流民。 这为朱瓒等人减轻了压力，也为包长善等人赢得了时间。 待包长善等人赶到湖广承宣布政使司衙门后，这队人马悄然撤退，返回了王府。 就如同没有来过一般。 第三百零九章 识时务的朱均鈋 楚王朱均鈋前来拜见，朱厚照自然是要见得。 本来朱厚照是打算明日去见朱均鈋的。 反倒是楚王朱均鈋主动来拜见朱厚照。 这个变化，透露出很多问题。 最起码，楚王朱均鈋的态度已经在此次主动拜见就体现出来了。 为表重视，朱厚照亲自到外边相迎。 楚王朱均鈋见朱厚照亲自相迎，激动地说道：“殿下。您真是折煞本王了。” 朱厚照笑着说道：“本宫原本打算明日去府上拜访。没想到王爷今日就来了。快请进。” 二人在众人的簇拥下就进去了。 落座后，朱厚照问道：“王爷。本宫写给您的信，收到了吧。可有什么难处？” 楚王朱均鈋回道：“殿下。收到了。您信上所说，句句在理。本王是赞同的。接下来的改革，本王会全力配合的。至于难处吧，并没有。楚王府的利益会损失一些。不过本王认为，比起大明的安危、百姓的安危，根本不值得一提。” 这番话彻底镇住朱厚照，他没有想到楚王朱均鈋竟然这么有觉悟。 如果大明的宗亲、外戚、勋贵、官员都有楚王朱均鈋的觉悟，那就不用自己这么费尽心机地搞改革了。 其实，在朱厚照看来，所谓的改革，其实就是一个利益再分配而已。 假如社会财富是一块大蛋糕的话，有的集团分得的大，有的集团分得的相对较小。 蛋糕就那么大，如果继续按照这个分配方式进行下去的话，即便是每年不断把蛋糕做大。分得多的，自然还是会占得更多。 这就是强者恒强，弱者恒弱。 改革就是要让这块蛋糕分配得相对公平一些。 最起码，有人吃肉，你得让其他人喝点汤吧。 关键是人的贪欲是无限的。有些人本来就一直在吃肉，随着越来越贪婪，这些人竟然想既吃肉，还喝汤。 这无疑会令那些仅仅希望喝点汤的人不满。 也许他们暂时无法与那些吃肉的人抗衡，但是随着怒火地不断被点燃。矛盾不断激化。 久而久之，这些人就会为了自己的诉求而选择使用一种过激的行为来展现。 此次流民暴动其实就是这些流民的一次诉求的展示。 招安，其实就是一种和平解决的方式。 但是更多的解决方式则是，这些人要么被无情地镇压，要么就是夺取了最后的胜利。 朱厚照自然不希望这两种情况的发生。 甚至招安这种代销最小，风险最低的解决方式，他也不希望发生。 在他看来，只有进行改革，对利益进行重新的分配，让绝大多数人都满意，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当然，这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朱厚照只能是咬着牙，一步一步慢慢走下去。 也许会有人不理解，会有人说一些风言风语，有些人会进行破坏，甚至有人因为利益受损而选择对朱厚照下毒手。 但是朱厚照并不畏惧这些人。 相反，他对楚王朱均鈋这种理解他、支持他的人，会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是自己令人家利益受损。 朱厚照说道：“王爷真是善解人意。能够做到牺牲自己利益，保全国家和百姓的利益。这份境界，可不是任何人都能达到的。本宫在这里多谢了。” 楚王朱均鈋笑着说道：“殿下。太客气了。本王现在所拥有的这些，不都是朝廷和百姓给予的嘛。就当是还给他们了。” 朱厚照听了，说道：“王爷。请您放心。本宫不会让你受损失的。这些改革对你造成的损失，本宫会在其他方面给您补偿的。争取尽量弥补您的损失。” “殿下。使不得。您用这些钱去做大事吧。朝廷每年给我那么多的俸禄。王府还有那么多的产业。已经足够了。殿下就不必这么做了。”楚王朱均鈋反对道。 朱厚照笑着说道：“本宫奉行的原则就是，有钱大家一起赚。王爷想必听说过大明江南集团吧。此次湖广改革，大明江南集团也会在湖广这里干一些工程，做一些生意。王爷可以入股。年底给您分红。您看如何？” 对于大明江南集团，楚王朱均鈋自然是知道的。俨然是江南地区的扛把子。 如果大明江南集团说自己排名第二。没有那个商人敢自称第一。 别的不说，就说大明江南集团在各地的玻璃厂，那就是一棵摇钱树。 对于朱厚照的主动邀请，楚王朱均鈋自然非常高兴。他说道：“殿下。大名鼎鼎的江南集团。本王自然是知道的。您让本王入股的话，本王怎么觉得是占了一个天大的便宜呢？” 朱厚照听了，哈哈大笑，说道：“有时候吃亏就是占便宜。占便宜就是吃亏。老祖宗不是说过嘛。吃亏是福。王爷能够为了大明和百姓，牺牲自己的利益。这份境界，绝对够资格入股。咱们就这么定了。具体细节，还是王爷安排人，与负责大明江南集团的许进商谈吧。我会派人通知许进尽快赶到湖广的。” 对于这种合作的事情，朱厚照只是定调。具体的事情，还得由王府的人和许进研究。 大明江南集团要想在湖广大规模建厂建矿，许进这个当家人不参与，那是绝对不行的。 楚王朱均鈋高兴地说道：“殿下。那本王就先谢谢您了。至于您在武昌府的改革，本王定然是全力配合。” 朱厚照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王爷。既然您都这么说了。眼下迫在眉睫的就是各级衙门清冗员一事。这里面或多或少就有咱们楚王府安插进来的人。另外，清查冤假错案、丈量土地这些事情，也都会牵扯到您下面的人。您看……” 楚王朱均鈋听了朱厚照的话，岂能不明白朱厚照的意思，他当场表态道：“殿下放心。衙门清除冗员，凡是涉及我们王府的，您尽管清除就是了。冤假错案牵扯到谁，您就按规矩办。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让这些人长长记性。至于丈量土地，殿下大可放心。我回去就安排府里先自行进行一番检查。像投献呀，强买来的呀，全都按规矩退。其他改革，我们王府绝对不会给殿下拖后腿的。” 朱厚照听了楚王朱均鈋的这番话，第一感觉就是让他当一个闲王，不能为朝廷效力，绝对是一大损失。 第三百一十章 楚王不简单呀 楚王朱均鈋的这番表态，令朱厚照喜笑颜开，他说道：“王爷真是深明大义，是我辈学习的楷模。冗员这块，本宫觉得也不能以清除出衙门就算完了。他们也都有家，也得养家糊口。可以让他们加入大明江南集团。当然了，清查冤假错案，也会牵连到衙门的吏役。有空缺的，可以让他们顶上去。至于冤假错案涉及的那些人，除非十恶不赦之徒，完全可以按照赎罪则例进行处置。” 楚王朱均鈋竖起大拇指，夸耀道：“殿下真是考虑周到。本王佩服、佩服。” 朱厚照继续说道：“有了王爷的配合，武昌府算是可以顺利进行改革了。本王也向其他几位王爷送去了亲笔信。内容和给王爷的一样。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反应。如果都能像王爷这样深明大义，全力配合的话，那该有多好呀。” 显然，朱厚照认为，其他各位王爷绝对不会都像楚王朱均鈋这么通情达理的。 由于大明规定，藩王只能待在自己的封地，不经宣召不允许进京。 朱均鈋自然没有和这些藩王打过交道。 不过，他还是听说了很多关于这些藩王，尤其是湖广地区藩王的一些消息。 虽然都是藩王，可是不同的支系、不同的性格，导致大家性格迥异，想法也就不同。 朱厚照接下来所要进行的各项改革，必然会触动这些藩王的利益。 楚王朱均鈋那是深明大义，有自知之明。可是这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会如此。 相反，楚王朱均鈋认为定然会有人疯狂反对太子的这些改革的。 因为这些改革会触动各位王爷在当地的利益。 利益受损，人家能高兴吗？ 楚王朱均鈋说道：“殿下。不是本王自夸。封地在湖广的各位王爷，绝不可能都会像我这么做的。这里面自然会有人强烈反对。殿下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 “那依王爷之见。本宫应该如何应对呢？”朱厚照问道。 楚王朱均鈋知道，这是朱厚照在考自己呢。 以太子殿下在南直隶、浙江和江西开展改革所积累的经验，定然有对付这些王爷的方案。 要知道，在这些地方，有很多有钱有势之人。 有些人的能力和能量，甚至远超各位王爷。 换句话说，这些人都是在底层摸爬滚打练出来的。 就是个人精。 现在的藩王，说句不好听的话，那就是被当做猪来养的。 而封地，就是猪圈。 但是朱厚照问起，楚王朱均鈋只能是回答，他说道：“殿下。本王认为，湖广的几位王爷应该会给殿下几分薄面的。当然了，保不齐哪位王爷心疼自己的产业，表示反对，采取一种极端地处理方式。” “对于这种过激行为，应如何处置呢？” “本王觉得，大家都是宗亲，还是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当然了，蹬鼻子上脸，那就只能是来硬的了。如果遇到宁王那样的，殿下应该是手到擒来。”楚王朱均鈋回道。 朱厚照叹了口气，说道：“本宫是不想对他们动粗的。信里写得非常明白。希望他们能够认清形势，积极配合，不要与本宫作对。如果真有那不开眼的，本宫为了大明、为了百姓，也只能是勉为其难，按规矩办了。” 听了朱厚照的话，楚王朱均鈋为自己的英明之举感到得意。 其实江西的宁王和淮王就摆在那里了。 积极配合太子的，是什么结局。图谋不轨的，又是什么下场。 江西方面，早已经给了大家答案。 你只需要照着抄就是了。 可是总有一些不开眼的，不识时务的，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不把太子放在眼里，把太子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楚王朱均鈋知道，这次湖广推行改革，谁要是不配合，甚至是公然与太子唱反调，结局绝对是没有好下场。 也不知道哪个不开眼的，会往太子的枪口上撞。 不过楚王朱均鈋十分会来事，他说道：“殿下。如果需要我进行劝说的话，您尽管说。，虽然我与湖广的这几位藩王没见过面，但是彼此还是知道对方的。而且我的辈分在那里，相信他们会给我几分薄面的。当然了，面子绝对没有太子殿下那么大。” 朱厚照开玩笑道：“王爷的意思是本宫的脸比较大呗。” 这番话逗得在场的各位哈哈大笑。 朱厚照说道：“那本宫就先谢谢王爷了。如果真有需要，本宫会找你帮忙的。” 两个人谈得非常好，聊得也非常尽兴。 朱厚照还特意留楚王吃饭。 楚王朱均鈋自然不会放过与太子接触、沟通的好机会。他欣然接受了朱厚照的邀请。 朱厚照虽然不喝酒，但是身边不缺喝酒之人。他们把楚王陪得很好。 最后，楚王朱均鈋醉醺醺地离开了。 回到王府，在书房楚王朱均鈋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在太子面前还是一个醉醺醺的样子，可是进入书房竟然如同一个滴酒未沾之人。只是浑身散发着酒气，才会令人知道他。 楚王府长史潘松亲自将茶水递给楚王朱均鈋，说道：“王爷。喝点茶，醒醒酒吧。” 楚王朱均鈋笑着说道：“潘松。就这点酒，还能让本王醉了吗？” 潘松回道：“王爷。您酒量的确是非常好。这是众所周知的。您在太子面前装假。以太子的精明，即便是当场不知道，事后也会知道的。这是不是不太好呀。” 楚王朱均鈋摆了摆手，说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太子殿下是做大事的。这点小事又岂能放在心上。而且本王这么做，虽然会在他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但是在本王看来，这是好事。” 潘松听了，自然明白楚王的意思，笑着说道：“王爷这招高呀。” “也谈不上高。就是故意在太子面前耍个小聪明，让其觉得本王也不过如此。太子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如果本王事事都做得非常好。本身什么毛病都没有。你觉得太子会怎么想。他会怎么对本王。有些时候，主动露丑，才是明智之举呀。” 原来楚王朱均鈋这么做，是想在太子那里留下点缺点。这样更容易让太子接受他。 就如同战国时期的秦国名将王翦，每次出征时，故意向秦王讨赏，目的就是让秦王放心。 毕竟带着那么多的军队出征，万一造反呢？ 第三百一十一章 用利益说服别人 紧接着二人又聊到了与太子的合作。 潘松夸耀道：“王爷英明。您主动去找太子，并且表示支持和配合，令太子非常高兴。太子殿下竟然主动邀请王爷入股。如果咱们真入股大明江南集团的话，不仅能够弥补湖广改革的损失，而且还能大赚一笔。咱们楚王府可以说是抢得了先机。兴王过后知道了，还不得气吐血呀。” 楚王朱均鈋也是颇为得意，自己的主动出击，原本只是想博得太子的好感。确保楚王府完好无损。 在朱均鈋的计划当中，等过一阵子太子的大明江南集团到湖广发展，再向太子提出合作事宜。搭上大明江南集团这艘大船。 没有想到太子初次见面，就主动提出入股合作事宜。 楚王朱均鈋分析道：“别看太子仅是一个小孩子。可是他给我的感觉，是一个考虑周全、思维缜密的大人一般。他竟然会在顷刻间想到通过入股合作，将楚王府绑在他那一方。舍得下本钱呀。这要是登基继承皇位，那可了不得呀。” 潘松建议道：“王爷。用不用趁热打铁，给太子殿下再送份厚礼。” “什么厚礼？” “关于兴王的那件事。” 楚王朱均鈋摆了摆手，说道：“此事不能提。现在咱们还不知道太子对于自己的这位王叔究竟是什么态度？贸然提出的话，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潘松说道：“王爷。兴王那件事只要告诉太子。太子定然是勃然大怒。就是当今皇上听后，那也不会饶了兴王的。” 朱均鈋淡淡一笑，说道：“你不要忘了。兴王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兄弟。当今圣上那是出了名的仁慈。对待旁人都是如此。那对待亲兄弟绝对不会差的。我可以告诉你，就算是咱们告诉了当今圣上，兴王也会是没事的。” “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咱们手中并没有直接的证据。只是一些间接的证据。就算是有直接证据，也不能把兴王怎么样的。所以这件事，还是算了吧。起码现在不是时候。” 潘松还是有些不死心，说道：“王爷。咱们告诉太子。凭太子的聪明，定然会有所作为的。到时候咱们就坐山观虎斗。卑职觉得，太子绝对能够斗败兴王的。” 楚王朱均鈋摆了摆手，说道：“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是要想利用太子对付兴王，还是有些困难的。兴王也不是吃素的。他既然敢这么干，早已经想好了退路。咱们在他手里可是没少吃亏呀。有几次都是稳赢，不还是让他扭转了局势嘛。所以此次，咱们一定要沉得住气，一定要一击而中。太子能够前来湖广，对咱们绝对是好事。” 潘松见楚王这么说，也只能是作罢。他说道：“太子来湖广，的确是对咱们是好事。可是换个角度，对兴王不也是好事嘛。毕竟这是在兴王的地盘。如果兴王主动邀请太子去安陆的话，那可就坏菜了。” 楚王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太子也不傻。兴王如果这么做的话，就有些太明显了。所以我觉得兴王不会蠢到主动邀请太子去安陆的。” 潘松听了，没有说什么。 楚王朱均鈋有些乏了，打了一个哈欠，最后说道：“太子说大明江南集团的许进过两天会来湖广。到时候咱们与大明江南集团的入股合作事宜，就由你代表咱们王府与许进谈判。你只需要记住一点。按许进的意思来。他们怎么定，咱们怎么执行。” 潘松领命而去。 潘松走后，楚王朱均鈋拍了拍手。 一个蒙面人犹如幽灵般出现在了书房里。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也许他一直就在书房里。 楚王朱均鈋吩咐道：“这段时间要全力做好太子殿下的安保。有胆敢打太子殿下主意的，格杀勿论。” 那人请示道：“如果是兴王那边的人呢？” “一样的。杀无赦。” 那人拱手领命后，又是神奇般地消失了。 就好像从未来过。 楚王朱均鈋喃喃道：“看在你主动与本王合作的份上，本王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是死是活，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如果让朱厚照看到楚王朱均鈋在王府的这番操作，定然会目瞪口呆。 楚王朱均鈋主动来访，并提出全力配合，对太子朱厚照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利好消息。 有了楚王的积极配合，湖广武昌府的改革应该能够顺利进行。 其他几位藩王也将会陆续接到朱厚照的亲笔信。 而楚王朱均鈋主动找到太子，并且积极进行配合的消息也会传到各位藩王那里。 朱厚照认为，最佳的结果就是这些藩王能够效仿楚王，也选择配合。 朱厚照之所以当场决定让楚王入股大明江南集团的产业。无非是想让其他藩王知道，选择合作，不仅不会造成利益受损，还能获得更大的利益。 用利益来说服别人，无疑是最佳选择。 当然了，也不排除这些藩王当中会有冥顽不化，拒绝合作的。 如果真遇到这样的藩王，那就只能是来硬的了。 趁着等候其他几位藩王的回信。朱厚照开始着手在武昌府，以及没有藩王的岳州府和德安府进行改革。 武昌府有楚王朱均鈋的大力支持和配合，朱瓒、汤全等人全力以赴，问题不大。 倒是岳州府和德安府的推行工作，有些难度。 好在朱厚照此次前来湖广平叛，率领了四个卫所。 有了军队的参与，自然会为改革带来保障。 为此，朱厚照将虎贲左卫派往岳州府，配合王承裕进行改革。 府军左卫则被调往德安府，配合李昆进行改革。 朱厚照把林泮留在了武昌府，全权处理武昌府的改革。 许进接到朱厚照的命令，就顺着长江逆流而上来到了武昌。 与他同行的是一支船队，带来了大量的粮食、衣物、食盐等生活必需品。 这也是为了解决湖广的粮食危机。 朝廷的赈灾款和赈灾粮下拨下来，固然有官员层层盘剥，导致流民闹事。 但是仔细想想。即便是没有官员盘剥。足额划拨到百姓手中。那也是远远不够的。只能保证一段时间的口粮而已。 那么多的受灾百姓，一日的口粮那就是很大的数字呀。 灾后重建，绝不是动动嘴，象征性地发点赈灾粮就能完成的。 那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第三百一十二章 合作愉快 无论是太子朱厚照，还是楚王朱均鈋，那是带着诚意进行合作的。二人都对属下定了调。 尤其是楚王朱均鈋更是对长史潘松交代的让步更大。 因此，许进与潘松二人作为双方的代表，很快就达成了协议。 除了美膳楼之外，大明江南集团在湖广的所有产业，楚王府可以入股两成。 不要小瞧这两成股份。 每年的收益绝对是非常可观的。 大明江南集团在南直隶的买卖足以证明。 在太子朱厚照和楚王朱均鈋的见证下，双方正式签订了文契。 在庆祝宴会上，朱均鈋问道：“殿下。其他几位藩王是什么态度呀？” 朱厚照回道：“暂时还没有人主动找到本宫。也许他们觉得利益受损太严重了吧。如果换做是我，也得好好考虑考虑的。有几个像楚王这样格局高、境界高的呀。” 朱均鈋说道：“别人犹豫一些还算正常。可是兴王和荣王不应该呀。” 兴王朱佑杬、荣王朱佑枢，那可都是弘治皇帝的亲弟弟，太子朱厚照的亲叔叔。 太子提出这些利国利民的改革措施，别人可以不同意。这二位应该是立刻表态，支持太子。这才是亲叔叔应该做的呀。 朱厚照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说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咱们觉得对的事情，有可能人家认为是不对的呢。这件事情暂时不能强求，但愿他们考虑清楚后，能够想明白到底该怎么做。本宫还是希望他们自己能想明白。不到万不得已，本宫是不想动粗的。” 朱厚照的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给他们考虑的时间。希望他们能够同意。如果他们不同意，只能是用暴力手段推行改革了。 换句话说，不管你同不同意。湖广的各项改革都得进行下去。 如果不识时务，那只能是自己吃亏了。 “殿下。要不然我安排人给他们捎个话，让他们看清楚形势？” 朱厚照摇了摇头，说道：“本宫明白王爷是一番好意。但是，本宫觉得，此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想吧。外人的话，他们终究不会全信的。就连本宫的话他们都表示怀疑。您去劝，又有什么意义呢。再说了，率先进行改革的三个府，还需要王爷您坐镇呢。” 楚王朱均鈋听了，忙说道：“殿下这是要返回南京吗？” 朱厚照回道：“不回南京。本宫打算去勋阳府走一遭。” “去勋阳府？殿下。那里可是流民的聚居地。据本王所知，那里不仅地形非常复杂，而且人员也非常复杂。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如果知道您去了那里，他们心生歹意，那殿下可就危险了。依本王之见，殿下还是不要去了。殿下如果非要了解那边的情况，可以派人前去打探就是了。本王手下也有几个武功高强之人，可以供殿下驱使。”朱均鈋劝解道。 朱厚照笑着说道：“王爷。您的好意本宫心领了。勋阳府是怎么来的，你我都很清楚。正是因为那里情况复杂，本宫才要亲自前往，实地看一看。本宫始终觉得，虽然朝廷在那里建府立县，承认了这些流民，可是那么多的流民聚集在那里。如果出现了百年不遇的灾害，一些别有用心之人还想趁机整事，那可就麻烦了。在本宫看来，那里就是一个火药桶，平时没有事，如果有人给点着了，那可是天崩地裂呀。” 楚王朱均鈋自然知道朱厚照所言非虚，也明白他的担心。荆州府的流民暴乱，要不是太子朱厚照率兵增援，现在是什么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 勋阳府本身就是为了安抚流民而设。这些人虽然有了合法身份，也有了自食其力的机会，可是如果天灾人祸轮番上场，令这些人再次陷入困境，那发生暴乱的危险直线上升。 以太子朱厚照的身份，自然是不希望这种事情的发生。他亲自前去查看，的确是一个英明之举。 楚王朱均鈋就说道：“殿下。您去勋阳府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府上有几位护院，武艺都很好。殿下如果不嫌弃，可以带上他们。打探消息、传递情报、贴身护卫，都是可以的。” 朱厚照笑了笑，说道：“王爷。您的好意本宫心领了。我此次会带上羽林前卫，再加上卫队，安全方面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武昌这边就托付给您了。” 楚王朱均鈋表态道：“殿下大可放心。本王一定会全力配合几位大人的。本王也会告诫楚王府上下。无论是谁，必须全力配合。胆敢唱反调，本王定然是会严惩的。” “那本宫就放心了。大明江南集团在湖广，尤其是武昌府拟建的厂矿，还是要尽快选好地址，抓紧施工，争取早日投产。早投产，才能早见效益呀。”朱厚照说道。 楚王朱均鈋说道：“楚王府本身就有很多产业。能够利用上的，就利用。涉及到购买的，由我们王府出面，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朱厚照知道楚王朱均鈋所言不虚。 宴会结束后，朱厚照就安排王守仁、包长善、王钦等人做好准备明日就出发。 流民首领祖殿卿也被朱厚照安排一同前往。祖殿卿作为流民出身，对于流民的情况非常熟悉和了解。有什么问题，可以多听听他的意见。 在此次平定流民暴乱，朱厚照这边也活捉了两万人左右的俘虏。 对于这些人，朱厚照全部交给了许进。 接下来，大明江南集团在湖广，不仅要建厂开矿，还要兴修水利。工程量十分大，需要大量的劳力来做这些事情。 当然了，初期只是管吃管住，并不给工钱。 这也是对他们参与暴乱的一个惩罚。 到了后期，自然是要给他们发放工钱的。 长江大堤一直沿着长江向上游稳步推进。 而湖广这边开始在辖区内分段进行修筑，势必会提高长江大堤的建设速度。 除了长江大堤，厂矿的选址也在抓紧进行当中。 一旦地址确定后，就会进入到建设阶段。 魏国公徐俌也派人前来湖广兴建美膳楼。 如今的美膳楼早已成为美食的代名词。 现如今，美膳楼早已成为魏国公府利润最大的买卖。 听说太子又将买卖扩张到了湖广，怎能不让魏国公府上心。 多开一家美膳楼，那就如同增加了一个聚宝盆一样。 第三百一十三章 前往勋阳府 楚王朱均鈋、湖广左布政使朱瓒、大明江南集团许进、林泮、王承裕、李昆等人按照朱厚照的意思，在湖广三府开始了一系列的改革。 而朱厚照则率领着卫队和羽林前卫前往勋阳府。 勋阳府是为了处置鄂豫皖三省流民而设置的。开设于成化十二年。 勋阳府建府前，流民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荆襄地区。荆襄地区是当时最大的流民聚集区。人数最多时，达一百五十余万。 荆襄地区泛指湖广、陕西、四川三省结合部。西起钟南山东端，东南到大别山、桐柏山，东北至伏牛山，南到荆山。 流民之所以会选择到这里，是因为这里地广人稀，气候介于南北方之间，雨水适中，非常适合耕种。既可以做水田，也可以做旱田。 在元代，官府就把这里作为封禁地。到了明初，朱元璋也继续把这里作为封禁区。还曾经派卫国公邓愈率兵清剿。 可是这依旧阻挡不了破产的农民跑向这里。 而官府则采取强令驱赶和强制遣散流民还乡的政策。这就导致了官府与流民之间矛盾的激化。 先后于成化元年、成化六年爆发了大规模流民暴乱。史称“第一次荆襄流民起义”、“第二次荆襄流民起义”。 这两次起义都被朝廷镇压下来，可是流民问题却没有得到解决。 一些有识之士就开始研究解决流民问题的对策。成化十二年五月，朝廷命左副都御史原杰以抚治荆襄等处的名义前往襄阳处理流民问题。 他经过实地调查，最终认为，应该采取怀柔的安抚政策处置该地区的流民问题。主张撤销禁令，允许流民在山区附籍为民，开垦荒地，设立专府，把流民纳入版籍，征收赋税。 随后又向朝廷奏请，开拓勋县县城，置勋阳府。并且设置湖广行都司，立勋阳卫，控制其地，永保无虞。 朝廷最终采纳了原杰的意见，将勋县从襄阳府的均州划出来，升为府，定名“勋阳”。 勋阳府统领勋、房、竹山、竹溪、勋西、上津六县，后期又增加了保康县。 原杰的思路无疑是正确的。事实也证明自打朝廷设立勋阳府后，这里就没有再出现大规模流民暴乱。 但是，没有发生大规模流民暴乱，并不意味着勋阳府就什么问题都没有。 这里同其他州府一样，也是充斥着各类问题。 随着店铺越来越多，经济越来越好，官商勾结、强买强卖、贫富差距等问题就凸显起来。 朝廷对勋阳府的定位就是，不要出现大规模流民暴乱。至于那些问题，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个州府没有这些问题。 这些都是非常普遍的问题。 可是朱厚照却对勋阳府的情况持不同的看法。 在他看来，周边各省的农民遭受天灾人祸，可以选择背井离乡，逃难到勋阳府。起码还有一个栖身之所。 那勋阳府的百姓遭了难，那又该逃到哪里去呢。 河南、陕西、四川这些地方根本容不下他们。 朱厚照要在湖广各府推行各类改革，自然也就包括勋阳府。 只不过勋阳府比较特殊，如果做不好的话，极容易出大事的。 在路上，朱厚照与祖殿卿进行了一番交谈。 祖殿卿作为前不久流民暴动的首领，对于底层流民的状况那是非常了解的。 通过与祖殿卿的交谈，朱厚照对底层流民的生存状况有了一定的认识。 尤其是祖殿卿的一段话，令朱厚照受益匪浅。 底层流民的理想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有那么一亩三分地，娶妻生子，吃穿无忧。 吃得饱，穿得暖。谁会吃饱了撑的去造反呀。 朱厚照听完，就说道：“流民的理想其实很好满足。坏就坏在一些富人和官员贪得无厌。把本应该属于流民的那一份都给侵吞了。久而久之，岂能不闹事？” 祖殿卿说道：“殿下英明。有您为这些穷苦百姓撑腰，那是大家的福分呀。” 朱厚照笑着说道：“殿卿。光凭我一人，是做不好这件事的。那需要大家共同努力，共同奋斗。但是仅靠人力，也只能是暂时解决而已。要想将成果一直保持下去，就得定好规矩，无论是谁在位，无论是什么人都必须按照这个规矩来办。只有这样，才能保持成果，保持现状一直这么下去。” 祖殿卿从来没有听过这番理论。不过他能感受的到，如果按照太子的思路来做的话，的确能达到永保无虞。 因此，祖殿卿对朱厚照此次前往勋阳府充满了期待。 作为底层人士出身，祖殿卿自然对于勋阳府，乃至湖广，甚至整个大明的底层百姓充满了同情心。也希望他们都能够过上好日子。 同时，他也知道，这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目标。 现在却不同。因为太子朱厚照开始着手做这件事情了。而且他还有非常正确的思路，解决此事的实力。更为重要的是，太子还有那份心。 朱厚照除了与祖殿卿了解底层流民的生存现状。还与众人研究了一下勋阳府的现状。 在朱厚照决定前往勋阳府的时候，他就安排了一队人马提前前往勋阳府，了解勋阳府的现状，以便大家赶到勋阳府后，可以有的放矢，有针对性地解决困扰大家的各类问题。 前往勋阳府，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就是顺着汉水逆流而上，可以直达勋阳府的治所，勋县。 另外一条，则是走旱路。从武昌出发，经德安府、襄阳府，最终到达勋县。 朱厚照选择了走旱路。 并不是他不喜欢坐船走水路，而是走汉江一线的话，会路过安陆州。 而安陆州是兴王叔的封地。到了那里，你是拜访，还是不拜访。 如果不拜访的话，那是极不礼貌的。不仅会给大家留下不好的印象，朝廷的那帮官员也会趁机攻击自己。就是父皇也会不高兴的。 如果去拜访的话，就会无法避免“改革”这个话题。兴王叔自然早已接到了自己的亲笔信。他是什么态度，朱厚照目前是不得而知。如果他支持自己，这还好办。如果不支持的话，那自己应该如何应对。毕竟他是自己的亲叔叔。 处理不好的话，不仅会影响双方的关系。极有可能会导致承天府无法推行。这就会起到一个很坏的示范效果。其他的藩王纷纷效仿，那就麻烦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兴王之邀 朱厚照一行就从武昌出发，沿着德安府、襄阳府一线，直奔勋阳府。 可是当朱厚照一行来到云梦县的时候，却被几个人拦住了。 从这几个人的打扮来看，并不是强盗、无赖，而是谁家的下人。 还没等到王钦等人呵斥。为首之人说道：“小的奉兴王之命，在此等候太子殿下。这里有兴王的一封书信，还望交于太子殿下。” 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了那封信。 王钦一听是兴王的手下，并没有立刻接过那封信，而是问道：“你说你是兴王派来的。可有什么凭据。” 那人显然早已料到王钦会有此一问。当即从怀中掏出了王府信物。 王钦验过之后，知道的确是兴王府的人，就说了一句，得罪了。 然后就接过那封信，前去禀报朱厚照。 朱厚照一直是坐轿。轿子突然停了，他还有些纳闷。 很快王钦就来禀报，并且将兴王的亲笔信呈了上来。 朱厚照没有想到自己走远离安陆州的这条路线，兴王竟然会安排人在半路堵截自己。 他接过信件，打开仔细看了一遍。 兴王在心中是这样说的。 太子的亲笔信已经收到。心中所写，令其十分佩服。 对于太子的这些改革措施，兴王是非常赞同的。他也会全力支持和配合的。 他原本打算待太子前来安陆州后，当面与其详谈。 可是太子却迟迟没来。 前往勋阳府实地查看，这是好事。 但是没有想到，太子殿下竟然没有走汉水这条路线。 由于不能离开封地，只能是仓促间安排人在云梦县等候太子殿下。 希望太子能够到安陆州的京山县一叙。 当面详谈改革一事。 朱厚照看完信后，不由地苦笑道：“真是想躲也躲不过去呀。王钦。把送信之人带过来吧。本宫有话说。” 王钦就去前边把那为首之人叫了过来。 朱厚照说道：“兴王叔的信，本宫已经看过了。就按王叔的意思办，本宫前往京山县。只是今日大家已经赶了很长的路，就先在这里住下吧。明日一早再出发。你回去告诉兴王叔，我尽快赶到京山县。” 那人回道：“殿下。王爷派小的来，除了送信之外，就是给太子殿下做向导。至于殿下的意思，小的会安排人回去禀告我家王爷的。殿下。此地为云梦县，小的已经将这里最大的客栈为殿下包下来了。” 朱厚照冷眼看着这个人，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到此地的。你又怎么知道我会什么时候到这里。你又知不知道我究竟会不会住在这里。” 显然，朱厚照有些生气了。 那人岂能听不出朱厚照的愤慨。他忙解释道：“殿下息怒。小的也是奉命行事。王爷只是叫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云梦县，等候殿下的到来。至于客栈，自打小的赶到这里，就把客栈包下来了。小的是三天前到的这里。对于殿下什么时候来，小的并不知道。” 此人来到云梦县，就把客栈包下来了。准备工作做得也是够细的了。 朱厚照本不想在城里住下的，可是对方是兴王叔派来的人。怎么也得给兴王叔这个面子。 于是，朱厚照留下卫队，以及一个白户的兵力。其余部队则由包长善率领在成为驻扎。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朱厚照一行就在此人的引领下，赶奔安陆州京山县，与兴王朱佑杬会面。 为了尽快赶到京山县，不让兴王久等，朱厚照选择了骑马。 带上侍卫先行。而羽林左卫随后就到。 这一路十分顺利，既没有遇到拦路抢劫的山贼，也没有遇到图谋不轨的歹人。 兴王并没有出城迎接太子朱厚照，而是安排长史章袤替自己迎接。 对于章袤，朱厚照并不陌生。 兴王安排人剿灭鸿图帮总舵后，派人追杀逃跑的鸿图帮总舵主狄明。 最后是让这个章袤将头颅送到了朱厚照这里。 当时朱厚照还想给章袤等人一些奖赏，可是却被他婉言谢绝了。 好像负责剿灭鸿图帮总舵的是章广。 事后才知道，这个章广和章袤是兴王的左膀右臂。两个人一文一武，这些年为兴王做了很多事情。 章袤见到朱厚照，立即行礼，然后说道：“殿下。王爷正在等您呢。小的给您带路。” 朱厚照笑着说道：“那就有劳长史大人了。” 章袤忙说道：“殿下折煞小的的。请。” 朱厚照贵为太子，本不应该这么和章袤说话。而他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因为非常看好章袤这个人。 章袤仅是去给朱厚照送鸿图帮总舵主狄明的人头，就给朱厚照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事后，朱厚照又安排人特意调查了一下章广、章袤两兄弟的情况。 这一调查才发现，二人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也不知道兴王叔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两个人。 朱厚照觉得，章广、章袤二人能力应该与王守仁、唐伯虎是一个段位的。 要不是这二人对兴王忠心耿耿，他都打算向兴王要这两个人了。 朱厚照一行就在章袤的引领下，前去面见兴王朱佑杬。 一行人进入县城后，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向前从西城门出了城。 朱厚照也没有问，只是骑着马在章袤的引领下，继续前进。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山脚下。 山间小路弯弯曲曲，直奔山里。 此时接近晌午，可是这里依旧是浓雾重重，并没有散开。山里的情况根本就看不见。 章袤对身边的太子朱厚照说道：“殿下。王爷就在半山腰。这条山间小路并不适合骑马。我们已经备好了轿子，还请殿下上轿，咱们坐轿上去。另外，王爷喜欢清静，还望殿下理解。” 朱厚照自然听出了章袤的意思。 兴王喜欢清静，自然是不希望人多。希望自己能带少量的人上山。 朱厚照笑着说道：“坐轿就不必了。咱们还是直接步行上山吧。王钦、钟虎、赵龙，你们三人给我上山。其余人原地休息。告诉大家，不要大声喧哗，惊扰到兴王叔。” 王钦安排妥当之后，朱厚照一行四人，就在章袤的引领下，上山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草庐 山坡并不陡，爬起来并不费劲。 走了一段，钟虎在朱厚照耳边低声说道：“殿下。路两旁埋伏有高手。虽然他们故意隐藏了气息，但是我依然能够个感觉到。殿下还是小心一些吧。” 朱厚照不以为意，说道：“既然防守这么森严，倒是省了咱们的守卫。你们也不必过于紧张。本宫如果在这里出了事，你觉得兴王叔能脱得了干系吗？” 一行人最终走到了半山腰。 其实这里已经是山的另一头了。 朱厚照隐隐看到了不远处有一座草庐。草庐外用栅栏围着，还有一个大门。 此时有两个人站在门外。 由于这里的雾气更浓了，朱厚照并不能看清楚二人的长相。 待走近后，就听见对面一位面色白皙，留着胡须的男子笑着说道：“太子。没有想到你是走上来的。我和章广还打了个赌。看来本王是输了。” 不必说，面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兴王朱佑杬了。 而他身边的那位，应该就是章广了。 朱厚照请安后，兴王说道：“太子。走了一阵山路，相比很累了。咱们还是先进屋，歇息歇息，喝喝茶，聊一聊。” 朱厚照回道：“恭敬不如从命。” 于是，朱厚照就和兴王朱佑杬进了草屋。而章广、章袤、王钦、钟虎、赵龙五人就在院子里等候。 他们知道二人一定有要事相谈。也都非常知趣地远离了草庐。 屋内也是非常简陋。只有一桌、一床而已。桌子两侧各有一个蒲团。显然是为二人准备的。 桌上已经有了一个冒着热气的茶壶，两个茶杯。 兴王朱佑杬说道：“殿下。此处胜在幽静。没有人打扰。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有些简陋。” 朱厚照笑着说道：“返璞归真才是正道。这一点本宫还得多向王叔学习。回去之后，本宫也找个这样的地方，盖上一个草庐，没事静思己过。” 兴王朱佑杬显然是没有想到太子会这么说，不由地一愣，随即哑然失笑道：“太子。您就是有这个想法。也很难实现。您是当今太子，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每日有那么多的烦心事要处理。哪能像我似的那么清闲。” 说完，朱佑杬就一挥手，示意朱厚照坐下。 朱厚照还是非常不习惯这种席地而坐的。但是没有办法，入乡随俗，只能是接受这个安排。 朱佑杬岂能是看不出来，不过他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 趁着朱厚照坐下的功夫，兴王朱佑杬为二人倒上了茶。 朱厚照坐得很难受。还得故作镇定。 朱佑杬说道：“殿下。您的那封信，本王看过了。您的那些想法非常好。” “那王叔是同意了？”朱厚照问道。 “当然同意了。殿下能有如此远见卓识，本王那是非常高兴的。殿下放心，安陆州这片，本王全力配合。” “只是这么做，王叔定然会利益受损。本宫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呀。”朱厚照说道。 兴王朱佑杬听了，说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家有房屋千万座，睡觉只需三尺宽。本王要那么多的钱财有什么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可以留给儿孙呀。谁不希望儿孙过上好日子。就像太祖所希望的那样。” 朱佑杬看着朱厚照说道：“殿下。咱们老朱家的所有成员要想一直过好日子，那得让大明一直存在下去。如果大家光顾着自家的荣华富贵，不惜牺牲大明和百姓的利益。将来有一日百姓揭竿而起，将咱们老朱家推翻。那还能过好日子吗？所以大明好，这些宗亲才会好。殿下的这些改革，那都是为了大明和百姓好。大明好了，我们这些宗亲才能有好日子过嘛。所以本王怎么能不同意呢。” 朱厚照心中感慨道，兴王看得真明白。 的确是这个道理。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这个道理。 朱厚照对兴王朱佑杬不由地非常敬佩。他夸耀道：“如果宗亲都有王叔这个见识，文臣武将、外戚勋亲都有王叔这个见识，大明岂能是今日这个局面。” 兴王朱佑杬摇了摇头，说道：“殿下太抬举本王了。本王也是因为长期与世无争，才把这些身外物看得非常淡的。别的不说，就是朝中的那些大臣，他们都有目标。有目标才有动力。而敛财也是某些人为官的目标。这是无法杜绝的。” 朱厚照说道：“王叔。本宫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进行这些改革。目的就是督促大家不要这么做。让官场可以达到风清气正的目标。” 朱佑杬说道：“殿下。您的这个想法非常好。措施也非常得当。不过本王觉得，大家还是得讲究一些人情世故的。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这个很难做到。历朝历代的情况摆在那里呢。” 朱厚照也知道兴王所说没有错，他也明白风清气正是非常难做到的。 但是他还是会为这个极难实现的目标而努力奋斗的。 朱佑杬继续说道：“本王也相信太子定然会努力实现这个目标的。” 朱厚照笑了笑，说道：“王叔。湖广的藩王的确是有点多。本宫对各位藩王并不是很熟悉。您长期在湖广。对他们应该很了解，您觉得他们是否会配合本宫的改革呢？” 朱佑杬听了，说道：“殿下。你这就有些为难我了。一位藩王，可不是就这一位藩王而已，他的下面，还有很多直系亲属，还有许多依托王府生活的奴才、百姓。有些时候一位藩王所做出的决定，有可能并不是他的真实想法，而是他所代表的这帮人的想法。” 朱厚照笑着说道：“王叔所言极是。直到现在除了楚王和您，其他几位藩王还没有表态呢。” “他们要么还是在内部商议。要么就是表示反对。时间推得越长，本王觉得他们极有可能表示反对。” 朱佑杬分析得很对。 朱厚照也预感到剩下的几位藩王大概率是反对他的这些改革的。 改革哪能是一帆风顺。要想改革取得预期效果，改革成功，势必会与这些获得利益者产生冲突。 第三百一十六章 神仙下凡 聊了几句其他几位藩王，朱厚照言归正传，他说道：“王叔。您主动找本宫，不是仅仅当面表示支持本宫吧。” 兴王朱佑杬笑着回道：“当然不是。本王找太子过来，是有一事相求。” “王叔尽管说，只要是本王能够做到的，绝对没有问题。”朱厚照说道。 朱佑杬说道：“殿下。本王给您提个小建议。在对方尚没有提出要求，您最好不要立即表态。否则对方提出的事情，你能做到，但是会令你损失很大，那怎么办。比如本王现在说，希望你能把皇位让给我。这件事殿下能不能做到呢？能做到。那殿下能让出来吗？当然不能让出来。这岂不是容易让别有用心之人进行恶意攻击，说殿下言而无信？” 朱厚照深以为然，对朱佑杬说道：“王叔说得有道理。本宫记下了。” 兴王朱佑杬继续说道：“本王听闻殿下与楚王府、淮王府都有商业合作。所以也希望能与太子殿下进行商业合作。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朱厚照前来时，就对兴王找自己究竟是所为何事，进行了一番思考。对于商业合作一事，自然也在思考范围之内。 当兴王朱佑杬谈起合作一事，朱厚照自然是成竹于胸，当场表态道：“王叔放心。楚王府那边我让他们入股大明江南集团在湖广的产业，两成股份。咱们兴王府可以入股三成，怎么样？” 兴王朱佑杬听了，丝毫没有露出兴奋的神态，说道：“本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三成的股份有些太多了。本王不想要那么多。殿下在南京建了一个贸易市场。就连我们湖广这边也有很多商队参与其中。本王就想获得湖广与南直隶和浙江的货物运输权。凡是湖广运往南直隶和浙江的货物，必须由我的商队、马队、船队来运输。其他人不得做这件事。怎么样？殿下。” 货物运输权。这是要垄断湖广与南直隶、浙江的货物运输业呀。朱厚照说道：“王叔。把这个给您，我没有意见。只是这么做，那些现有做这门生意的那帮人怎么办呀。总不能让人家失业吧。” 兴王朱佑杬定然是早已谋划好了，他说道：“殿下。这个好办。这些人可以选择加入到我的麾下。他们的待遇只增不减。随着贸易越来越多，赚得也会越来越多。我们统一管理，统一调配，也会提高效率，也会让大明江南集团的发展更为迅速。当然了，有些商队定然不愿意加入我们。对于这些人，可以让他们从其他地区往湖广运输。或者改行，从江西、河南、福建等地进行运输。本王觉不强求。” 朱厚照对于兴王的这个举措非常疑惑，他根本就看不出来兴王朱佑杬这么做究竟是图什么。 要知道大明江南集团在湖广所有生意的三成股份所能获得的利润，要远高于兴王所提出的垄断运输的利润。 兴王朱佑杬自然也明白朱厚照的疑惑，解释道：“殿下定然认为本王这么做，没有入股获得的多。但是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钱财对本王来说，就是身外之物而已。本王打小就十分佩服郑和郑公公。向往着像他一样能够下西洋。可惜身在皇家，作为藩王只能是待在封地。眼下大明一直处于禁海状态。本王也只能是以内河航船来实现理想了。” 听了兴王朱佑杬的解释，朱厚照问道：“王叔。听您话里的意思，还是赞同出海做贸易了？” “那是当然。在本王看来。大明内部各地互通有无的贸易往来，与大明与国外进行贸易往来，其实都是一样的。就是互通有无。而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在国内，一个是国与国之间。本王自然是支持出海的。可是朝廷的情况，本王也是清楚，绝大多数人是持反对意见的。因此，开海根本就实施不了。朝廷那关就过不去。” 这个话题，引起了朱厚照足够的兴趣，他问道：“王叔。那您就没有能够促成开海的好办法嘛。” 兴王朱佑杬摇了摇头，说道：“就连殿下如此聪明的人都想不出好的办法。本王能有什么好办法。不过，本王觉得，日后大明也许会开海的。” 朱厚照对兴王能有如此见地，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总不能告诉兴王。历史上的朱厚照登上皇位驾崩后，皇位落到了您的儿子朱厚熜身上。 在他走过了漫长的在位期，将皇位传给了隆庆皇帝。这才有了“隆庆开关。”而这距离弘治十五年达六十五年之久。 所谓的“隆庆开关”，也就是开放福建漳州府的月港。并且对于海外贸易有着十分严苛的规定。 即便是如此，从海外流入大明数量十分惊人的白银。为大明王朝积累了巨额财富。 如果沿海全部开放的话，那又是怎样一番景象呢。 朱厚照现在都不敢想象。 他接过兴王朱佑杬的话，说道：“王叔看得真是远呀。本宫也觉得会有那么一天的。” 兴王朱佑杬看着面前的太子，意味深长地说道：“殿下眼光要比本王高很多。本王听说过殿下很多事情。有时候本王甚至怀疑你是神仙下凡。在殿下这个年龄就有如此见地，在本王看来，非人力所能做到的。殿下莫非真是神仙下凡。” 在那个年代，凡是解释不通的，大家很容易想到的就是神仙。 不过兴王朱佑杬能够看到这一点，也是非常厉害的。 很多人都会把朱厚照的所作所为归功于他身边的王鏊、王守仁等人身上。 兴王朱佑杬却能看穿这一点，直接点出这些都是朱厚照想出来的。 想必，兴王朱佑杬也没少研究太子朱厚照。 朱厚照自然不会告诉兴王朱佑杬，自己是一名现代人，无意中穿越到了现在的太子朱厚照身上。自己的这些想法都是现代人惯用的一些做法。 他微笑着说道：“王叔真会开玩笑。本宫自打当上太子后，可以翻阅朝廷官员的各种奏折。身边的这些师傅也会探讨一些国家大事。耳濡目染，久而久之，本宫就对一些事情有了认知，受到启发，也就形成了一些想法。仅此而已。” 朱厚照的回答，可以说是中规中矩，而且也算是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 第三百一十七章 兴王有阴谋 对于朱厚照的解释，兴王朱佑杬淡淡一笑，说道：“这么说，殿下就是天生的当皇帝的料呀。我这个皇叔，那也是脸上有光。” 朱厚照十分谦虚地说道：“本宫也只是有些想法而已。关键还得是大家支持。没有大家的支持，本宫也是独木难支呀。就说此次湖广推行改革吧。藩王众多，如果人人都像皇叔这么支持本宫的话，那推行起来就轻松许多。可是，这只是一厢情愿罢了。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给本宫回信。本宫也知道，接下来的改革，绝对是一场艰苦的战斗呀。” 兴王朱佑杬安慰道：“殿下也不必过去焦虑。楚王一脉在湖广，乃至大明，那都是藩王当中的重量级选手。再加上本王对你的支持。本王觉得，其他几位藩王即便是不支持，也不敢明目张胆，公然反对。顶多是在背后做些手脚而已。这些根本阻止不了殿下推行的这些改革。从官府到百姓，都能从中受益，他们自然是支持殿下的。而少数人的反对，岂不是不自量力？” 朱厚照苦笑道：“王叔。如果只是耍点小计谋，使个小绊子，那还好说。怕就怕他们利用其在当地的影响力，发动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阻止，那就不好办了。” “如果哪位藩王有这个胆量这么做，殿下直接拿出尚方宝剑，将其斩杀就是了。”兴王朱佑杬建议道。 “都是太祖皇帝的子孙。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本宫下不去手呀。” 兴王朱佑杬说道：“殿下。您将来是要继承皇兄的皇位的。千万不可心慈手软呀。这帮人胆敢公然与您唱反调，那也是看到了您心慈手软。如果您有太祖皇帝、成祖皇帝的气魄，谁敢这么做？” 朱厚照自然也明白兴王朱佑杬说得没错。这帮人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看人下菜碟。他只能说道，如果他们真敢这么做，本宫就让他们尝尝厉害。 兴王朱佑杬夸耀道：“殿下，这就对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谈了一些合作事宜的事情，就结束了此次会面。 临走时，兴王朱佑杬还嘱咐朱厚照，一定要注意安全，勋阳府不同于其他各府，那里都是流民，情况非常复杂，如果有心生歹意，妄图对殿下下手之人，那就会十分麻烦。 朱厚照自然对兴王朱佑杬的提醒，表示感谢。 于是，朱厚照就向兴王朱佑杬告辞，离开了。 兴王朱佑杬将朱厚照送到大门口。看着朱厚照一行下了山，消失在了大雾之中，如同仙人遁去一般。 朱佑杬的身边站着章广和章袤。 章袤问道：“王爷。您与太子的谈得顺利吗？” 朱佑杬回道：“全都按计划进行的。太子虽然脑子聪明，鬼点子也多，可惜太容易相信人。尤其是几句好话下去，都不知道北了。” 章袤笑着说道：“殿下虽然很聪明，可是毕竟是个孩子，长期生活在皇宫里。阅历自然是不行的。再加上有“妇人之仁”这个软肋，对付起来就轻松一些。咱们拿下了货物运输权，这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太子定然不会想到，咱们要这个货物运输权的真正目的。” 兴王朱佑杬告诫道：“虽然是顺利拿下了。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还是要小心谨慎。太子手下还是有些能人异士的。如果被他们知道了，那就麻烦了。” “王爷所言极是。尤其是皇帝派给太子的那些死士。他们正在调查鸿图帮，如果让他们发现了，事情就不好办了。”章广说道 兴王朱佑杬点了点头，说道：“章广说得很对。本王建议，开始的时候，咱们就正常运输即可。不要让太子那边的人发现。在他们发现没有问题之后，咱们就可以操作了。一定要记住，切不可太贪，让他们发现。细水长流才是正道。” 章袤恭敬地回道：“王爷。卑职会告诫下边，多加小心的。” 兴王又问章广，道：“勋阳府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王爷放心。就在王爷将太子引到这里，为他们的准备提供了宝贵的时间。按照他们预计的时间，现在应该已经准备完毕，就等太子他们去勋阳府了。”章广回道。 兴王朱佑杬继续问道：“皇上派来的那些死士现在何处？” 章广说道：“最后发现，他们在赶往江西，应该还是调查鸿图帮一事。” 兴王嘱咐道：“本王原本以为告诉太子鸿图帮总舵被剿灭，太子就会放弃这项调查。可惜下边这帮傻子竟然还暴露了行踪。又令太子对鸿图帮穷追不舍。告诉章垠，一定要多加小心。” 章广说道：“我会告诉四弟的。” 兴王朱佑杬继续说道：“章广。既然皇上的死士已经去了江西。对咱们十分有利。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分出一队人马，负责拦截那帮死士。如果那些死士不能及时赶到，那咱们成功的机会就会大增。” 章袤说道：“前一阵子如果将这帮死士拦住的话。章垠那边就会成功占领湖广布政使司衙门，那制造流民暴乱就会取得重大胜利。” 兴王朱佑杬摆了摆手，说道：“章袤。你就不要对此事耿耿于怀了。咱们制造那次流民暴乱，本就没打算成功。主要目的就是将太子引到湖广。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拦住那帮死士，无论成功与否对咱们都是不利的。成功了，也仅仅是延迟他们的行动。失败了，则会令他们心生戒备。咱们的最终目的是在勋阳府对其下手。过早的暴露，只会增加咱们的难度。这是非常不划算的。” 章广听了，说道：“王爷。咱们几次对太子下手，都被他躲过去了。此次我们准备如此充分，定然要让他永远留在勋阳府。” 章袤对于几次击杀太子失败。也是耿耿于怀。他说道：“此次经过多次推演，而且各方面准备得也很充分。依卑职看来，此次可以说是万无一失，必然成功。” 兴王朱佑杬自然不能打击这两位左膀右臂，他说道：“章袤。你告诉章垠，就按照既定计划进行即可。切不可随意发挥。” 章袤领命而去。 第三百一十八章 勋阳府 朱厚照一行从山上走了下来。与侍卫汇合后，就继续向勋阳府挺进。 在路上，朱厚照将自己与兴王朱佑杬见面的情况向王钦、钟虎等人说了一遍，并且询问了众人的看法。 王钦率先发言，说道：“殿下。三成股份要远高于货物运输权。兴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末将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 钟虎也附和道：“是呀。殿下。兴王这么做，的确有些怪异。” “兴王是殿下的亲叔叔。是不是因为这层关系，兴王觉得拿的太多了。所以才退而求其次。”钟虎分析道。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也有这种可能。不过湖广运往南直隶和浙江的货物，未来只能是越来越多，如果云贵、四川等地的货物在湖广进行周转的话，那利润更是可观。本宫只是觉得有些怪怪的。但是究竟是哪里有问题，却是看不到。” 王守仁建议道：“殿下。虽然咱们看不出其中有什么问题。但是在接下来的运输当中，咱们完全可以对兴王府的运输进行检查，如果这里面有问题的话，咱们通过检查，不就能够查出来了嘛。” 朱厚照自然是同意的，他叹了口气说道：“伯安说得很有道理。就按你的建议办。传信给大明江南集团和船队，让他们注意兴王府的运输船队、马队等。发现问题，立即来报。” 王钦就安排人传信去了。 王守仁还想说话，可是他想了想，又放弃了。因为他的这个想法，任何证据都没有，只是自己的猜测而已。 最后，他选择了放弃。 朱厚照自然没有看到王守仁欲言又止的样子，更不会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一行人此次没有受到任何人的打扰，与羽林前卫汇合后，就直奔勋阳府。 勋阳抚治王鉴之、勋阳府知府胡伦早已得到消息，二人率领一众官员出城迎接朱厚照。 勋阳抚治早期主要工作就是治理流民。后期又增加了治下军民诸事之责。职同巡抚。大多以督察院宪职出任。有的加副都御史衔，为正三品；有的加佥都御史衔，为正四品。极个别的会加其他的职衔。驻地就在勋阳府的勋县。 设立勋阳抚治，其实也是朝廷的无奈之举。 正统年间，秦巴山区流民问题日趋严重。有时候就发展成为了民变。 鉴于这种情况，成化元年，设立荆襄抚治，由督察院右副都御史王恕出任，负责抚治南阳、襄阳和荆州三府的流民。但是效果不佳。流民问题依旧是非常严重。 到了成化十二年，采纳左副都御史荆襄抚治原杰的建议，设立勋阳府，改荆襄抚治为勋阳抚治，辖区也扩大到东至湖广随州、西至四川广元，北至河南灵宝，南至四川巫山。管辖五道、八府、九州、六十五县。 此时的勋阳府的形势，虽然比正统年间和成化年间强了不少，但是只是强了一些而已，依旧是十分混乱。 好在这里拓荒十分容易，一些能够吃苦耐劳，真抓实干的人，凭借着勤劳的双手，得以安顿下来。 这无形中就让不稳定因素降低了不少。 由于是初次见面，朱厚照也只是与二人寒暄了几句。就进城了。 勋阳府的府治，就在勋县县城。 虽然勋阳府设置没多少年，但是县城还是有些破破烂烂。 王鉴之笑着对朱厚照说道：“殿下。想必您也了解一些勋阳府的情况。我们这里是为安抚流民而设。因此这里十分穷，环境非常简陋，还望殿下多担待。” 朱厚照回道：“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本宫此次前来，就是要解决大家的生计问题。看看咱们这里的实际情况，大家一起研究、一起商量，争取能够拿出增加收入的好办法。” 勋阳府知府胡伦听了，非常高兴，表态道：“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呀。殿下放心，我们勋阳府一定全力配合。” 朱厚照淡淡一笑，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由于朱厚照赶到勋县，已经是接近晌午了。 众人先把朱厚照安置在了府衙后边，然后就到了饭口，直接开席。 勋阳府知府胡伦解释道：“殿下。勋县县城既没有像样的客栈，也没有富人的豪宅。府衙后边的居住条件已经是勋县最好的了。微臣也知道实在是有些太寒酸了。还望殿下能够体谅。” 朱厚照回道：“胡大人也不必因此事闹心。本宫前来勋阳府是要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你们这里条件不好，本宫事先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你们的情况比我想象中更要糟糕。但是你们也不要太悲观，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王鉴之恭敬地说道：“殿下出马，定然是马到成功。” 朱厚照笑着说道：“王大人。你也不要总是夸我。此事需要我们共同努力。先找到症结的所在，然后再予以解决。” 二人当即表示，一切都听太子殿下的安排。 朱厚照见此情景，就说道：“你们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本宫可就不客气了。眼下最需要做的两件事就是，一个要清查各级衙门的吏役，将冗员的数量查清，然后再进行下一步的再分配。还有一个就是实际调查一下，咱们的人口和土地的情况。记住，一定要实事求是。本宫想要的是咱们勋阳府的真实数据。哪一级衙门如果造假，本宫决不轻饶。” 太子朱厚照的话，究竟有几斤几两。二人自然是知道的。 虽然勋阳府这么穷的地方，依然有人会钻漏洞，做一些轻微违反法律之事，但是朱厚照还是觉得，应该给那些人一个机会。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圣人，他们也都会有缺点。 赎罪则例就是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 但是，对于那些犯下命案、犯下大罪的，则不能使用赎罪则例。 王鉴之和胡伦也都听说过太子朱厚照在南直隶、浙江、江西等地的改革。 此次率先安排的清冗员、清查人口和丈量土地必然会为勋阳府带来深远影响。 不过，这也有个前提，那就是需要勋阳府这边人的积极配合。 第三百一十九章 朱厚照的几个买卖 勋阳府的情况的确是复杂。 朝廷对其定位也很清楚。那就是居住在此地的流民只要不发生暴乱，那就是万事大吉。 因此，各级衙门日常的重点工作也就是安抚流民。 至于经济发展，根本就没有人考虑。 聚集在此地的流民能够有口饭吃，他们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好在这里是流民聚集地，并没有达官贵人、文臣武将乐意在此居住。因此，勋阳府的冗员问题并不严重。 但是，由于这里经济欠发达，衙门的收入不高，经常出现入不敷出的情况，所以衙门人员的工钱也就难以保障。各个衙门都有不同程度的拖欠工钱的情况。 至于丈量土地，由于勋阳府是新设置的，再加上百姓不断开辟新的田地，因此统计起来，颇为不易。 清查人口更是困难。虽然设置了州县，可是这里大部分是山区。一些流民定居下来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只能是对集中居住的百姓进行调查。 听了大家的汇报，朱厚照也是非常理解。不过他也要求大家，能调查清楚的，一定要调查清楚。总之，尽量调查清楚。 在朱厚照看来，勋阳府目前迫在眉睫的工作，就是“找钱”。 无论是官府，还是百姓都缺钱。 官府如果没有钱，就会令吏役心灰意冷，工作热情低落。而百姓没有钱，遇到灾害，遇到挫折，必然会对朝廷不满，极容易引发暴乱。 所以，朱厚照就开始谋划勋阳府的出路。 勋阳府是山区，朱厚照最先想到的就是山里的资源。 别的不说，就说山上的树木，很多都是上百年的苍天大树，这要是能够运到南直隶等地，绝对能够卖上好价钱。 当朱厚照提出砍伐树木，运往南直隶销售时，王鉴之、胡伦都露出为难之色。 朱厚照忙问道：“王大人、胡大人。本宫的这个提议有什么不妥吗？” 王鉴之看了看胡伦，胡伦就回道：“殿下。勋阳府盛产树木，我们也曾经有销售树木的打算。可是这些树木过于粗大，要想从山上搬运下来，十分费劲，而且极不容易运下来。另外，运输也是一个老大难问题。最后我们只能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王鉴之补充道：“另外，即便是运到苏州，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对方如果压价，那就赚不了多少钱。” 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二位大人。如果就是这几个困难的话，那就不必为难了。这几个困难在本宫看来，根本就不是难事。” 这番话一说出口，立刻引起了轰动。要知道王鉴之和胡伦说得都是事情。整个勋阳府的官员基本上都曾研究过向外贩卖木材这件事，可是最后都已失败而告终。 没有想到王鉴之和胡伦总结的这几条困难，朱厚照竟然直接表示，很好解决。 朱厚照自然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在场的诸位有些不解。 于是，他就解释道：“先说第一个问题，这些树木都是百年以上的苍天大树，从山上运下来的确是非常不易。本宫曾经在古书上发现过一套专门运输重物的装备。好像叫做滑轮。咱们完全可以用这个装备运下山。第二个问题，本宫在南直隶建造了很多船只，咱们可以用这些船只运输木材至南直隶。大批量的运输，运输成本就会下降。当然了，这些都由大明江南集团来全权负责。咱们湖广还有很多货物需要运输到南直隶，这么一摊，运输成本会更低，此消彼长，收入自然会很可观。” 胡伦疑惑地问道：“殿下。咱们这里虽然有汉江，但是水位不高，根本无法航行大船。” 朱厚照回道：“木材运至武昌后，再搬上船。至于从勋县到武昌这一段，直接利用汉江运输即可。让这些砍下来的木材顺着水流一路到武昌，就是了。” 王鉴之夸耀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朱厚照继续说道：“此事就全权交给大明江南集团来做就是了。他们会从当地的百姓招募一些人员负责砍伐、运输，这也会为一部分当地的百姓增加收入。” 胡伦听了，笑着说道：“殿下。真能够实现的话，那势必会让当地更加安定。” 朱厚照说道：“这只是一个方面。也只能解决一小部分人。接下来，还得是利用兴修水利和种植杂交水稻来解决。兴修水利不仅可以让大量的百姓增加一份收入，而且还可以保障咱们勋阳府的粮食产量。至于种植杂交水稻，就不用我多说了。起码保证勋阳府上下都有饭吃是决定没有问题的。” 杂交水稻这个产量极高的作物，在场的诸位早就听说过。产量那都是翻着番的往上涨。真要是在勋阳府全面推广，那绝对能让大家吃饱饭。 朱厚照继续说道：“除了以上两点。本宫还打算派人在勋阳府进行一番勘探，看看有没有铁矿、铜矿之类的矿藏。另外，勋阳府基本上都是山区，这里有很多土特产品，完全可以运出去贩卖。” “殿下。这些土特产品不易储存，如果运输到南直隶那边，基本就腐烂了。”胡伦担忧道。 朱厚照笑着说道：“胡大人。咱们可千万不要存在误区。勋阳府的东西必须要运到南直隶进行贩卖的。你可不要忘了咱们勋阳府那可是与陕西、河南、四川接壤。还可以贩卖到本省的襄阳、武昌等地。总之，只要是能为老百姓创收，贩卖到哪里都是可以的。” 不过对于朱厚照的这番话，王鉴之、胡伦等人还有有些不认可的。因为即便是运往周边，那些土特产也是极容易腐烂的。 朱厚照补充道：“大明江南集团在南直隶有个罐头厂。主要是生产鱼罐头，也可以将当地的土特产制造成罐头。本宫觉得咱们勋阳府也可以建造一个罐头厂，将当地的土特产制造成罐头。罐头的保存时间就很长了。随着保存时间越来越长，将来就算是运输到京城进行贩卖，那都是有可能的。” 制成罐头，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第三百二十章 打猎 朱厚照的这几点做法，自然得到了王鉴之、胡伦等人的赞同。 随着大明江南集团的人陆续赶到勋阳府，无论是采伐木材、兴修水利，还是勘察矿藏、建造罐头厂，都在陆续开展。 另外，朱厚照还命人招募身强体壮者，作为卫所士兵的后备军。 无论是浙江、江西，还是湖广、福建、广东，这些地区后续都得整顿卫所，补充兵员是必然选择。 朱厚照命大明江南集团运来了大量的粮食、衣物，分发给这些招募的人员。 要想让大家死心塌地给你卖命，你得给人家足够的东西。 一时之间，无论是山上的采伐木材、勘察矿藏，还是各处的兴修水利、丈量土地、清查人口，都呈现出一派繁忙的景象。 此时已经进入深秋，天气逐渐变凉。各项工作都已经步入正轨。 这一日，朱厚照正在府衙与王鉴之、胡伦等人研究着工作。就看见赵龙从外边回来了。 朱厚照知道赵龙去打猎了。前天他就向朱厚照请示，能否去山上打猎。 这几日，朱厚照一直在府衙，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与众人研究工作。王钦、钟虎、赵龙等人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可把这些人憋坏了。 因此，赵龙向朱厚照请假，朱厚照自然就同意了。并让他多带几名侍卫前去。 昨日一大清早赵龙就带着几名侍卫，高高兴兴地出发了。 朱厚照没有想到赵龙这么快就回来了，笑着问道：“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收获很大呀。” 赵龙回道：“殿下。此次打猎收获颇丰。一共打了一只老虎，两只豹，还有若干锦鸡、鹿等。” “今晚可有好吃的了。王大人、胡大人，今天咱们就好好改善一下生活。”朱厚照说道。 胡伦笑着说道：“殿下放心。咱们府衙的厨子也是擅长做这些野味的。微臣这就去吩咐他们好好做一顿野味。” 说完，胡伦就下去安排去了。 赵龙说道：“殿下。咱们这儿的山上有很多野味。卑职这才打了一天，就打了这么多。因此卑职急匆匆地赶回来，就是想建议殿下也能到山上去打打野味，散散心。” 还没等朱厚照说话，旁边的王钦就附和道：“是呀。殿下。咱们忙了这么长时间了，去山里散散心，正好可以解解压。” 朱厚照岂能不明白王钦的意思，一直在勋阳府府衙里，定然是十分无聊，简直就是憋坏了。他们怂恿朱厚照上山打猎，无非是想出去逛一逛而已。 不过，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府衙里面，应该出去转转了。再这样下去，好人也会憋坏的。 于是，朱厚照就说道：“那咱们今日就准备妥当，明日一早就上山打猎。这段时间大家都累坏了，出去放松放松，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朱厚照这么一说，在场的众人都非常高兴。就连王鉴之等人也是这么想的。足见这段时间，大家没日没夜的工作有多累。 定下了明日上山打猎，接下来就是大量的准备工作。 要知道到山里打猎，树木茂盛、林密沟深，除了要防备那些猛兽之外，也得提防歹人加害太子。 为此，王钦等人经过商议，决定让羽林前卫留下一个千户留守勋县县城，其余四个千户则前往山区进行勘察，并且在指定区域形成一个包围圈，防止歹人进入加害太子。 而王钦等人则是将侍卫分成三组。由钟虎率领一组跟在朱厚照身边作为贴身护卫。 王钦和赵龙则分率其余两组，分列朱厚照等人的左右两翼，除了形成一道防线，保护朱厚照的安全，还要将野兽向朱厚照的方向驱赶，以便太子殿下能够多打些野味。 另外，进山的帐篷、水袋、食物等物资也都得准备好。 经过大家不懈的努力，各项准备工作终于准备妥当。 第二日一大早，众人就出发了。王鉴之和胡伦打算陪着朱厚照，可是却被朱厚照拒绝了。 朱厚照知道这二位都是文官出身，虽然也都学过骑马，但是让他们陪着，实在是太遭罪了。于是朱厚照就拒绝了。 二人被留下来，继续工作。 朱厚照一行就出发了。 在朱厚照尚未出发时，羽林前卫的四个千户就在包长善的率领下，提前赶往指定区域。 所以陪同朱厚照出发的，仅是他的卫队。 在勋县县城的北部不远处，有一座山。据当地百姓介绍，叫做“伏山”。 赵龙就是率人到此山打猎。不然他也不可能这么快赶回去。 由于赵龙来过一次。由他充作向导，大家很快就来到了伏山脚下。 包长善率领一个小队早已在此恭候多时。 包长善见朱厚照一行赶到，就上前禀报道：“殿下。我已安排四个千户将伏山指定区域围了起来，并且已经进行了搜查，并未发现任何人。殿下可以放心前去打猎。” 朱厚照笑着说道：“你们工作做得很细。这一点值得表扬。不过这里人迹罕至，咱们前来这里打猎，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另外，有这么多人护卫着，能有什么事。你们还是太小心了。不过这也是好事。走吧。本宫都有些安耐不住了。” 说完，朱厚照一行就直接进山了。 由于伏山里树木非常茂盛，氧气非常足，空气非常清新，在这里呼吸一下，都能令人心旷神怡。感觉非常舒服。 刚进入山里不久，众人就将一些锦鸡惊吓到了。 朱厚照搭弓射箭，一气呵成。可惜没能射中目标。 他也不气馁，继续拉弓射箭，很快又射出去一支箭。这支箭射中了一只锦鸡。旁边的钟虎策马冲到了前面，一个哈腰就把那只锦鸡抓了起来，然后送到了朱厚照的面前。 他夸耀道：“殿下箭法真是厉害。刚进山就有所获。” 朱厚照笑骂道：“你这可是典型地拍马屁。我的箭法哪里好了。第一箭根本就没有射到。这第二箭也是心存侥幸。你们如果有好的机会，也要及时出手。这次咱们打猎的目的是打到尽可能多的猎物。你们可不是陪我来玩的。谁打的猎物多，本宫有赏。” 朱厚照这么一说，大家都跃跃欲试。 朱厚照出手十分阔绰。平日里身边的这些侍卫没少得到朱厚照的赏赐。 大家知道，这次如果能够打到足够多的猎物，太子的赏赐那是不会少的。 第三百二十一章 被逼跳崖 由于朱厚照的鼓励，大家也都开始进行打猎。 围在朱厚照身边的这些侍卫渐渐少了起来。 外围有羽林前卫警戒，左右又有两支侍卫队伍保护。身边的这些侍卫在周围打猎，其实也能起到保护作用。 因此，无论是朱厚照，还是王钦，并没有在意。 朱厚照在行进中发现了一只鹿，一箭射过去，竟然没能射中。 那只鹿自然也看到了猎人朱厚照，急忙逃走了。 朱厚照岂能让它逃走，当即策马追了上去。 正巧，王钦正在瞄着一只锦鸡。待他反应过来时，朱厚照已经冲进了林子里。 朱厚照骑得是宝马良驹，速度非常快。再加上王钦起步晚，自然落了后手。 朱厚照追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追上。这时他也意识到了与大家走散了。 刚要选择放弃，调转马头往回走。可是，他却看到那只鹿竟然在前面不远处，一动不动。 朱厚照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直接一箭射向了这只鹿。 这一箭直接射中了鹿的脑袋。 他当即骑马奔了过去。 可是，这匹马突然前蹄一软，竟然倒下去了。马上的朱厚照直接顺着马头，跌落马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看见旁边的地里窜出来两个人。一身黑衣蒙着面。 朱厚照暗叫一声不好。他忙喊道：“王钦。有人要杀我。”。然后就直接往前面跑去。 这两人原本以为朱厚照会选择往回跑，因此从一左一右断了他的后路，可是没有想到朱厚照脑子反映很快，看出了二人的意图，就选择往深山里跑。 二人只能是在后边追。 朱厚照也顾不上想这两个人是怎么来的了。他现在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王钦等人的身上。眼下只能是加速往前跑。待王钦等人追上来，那自己就安全了。 如果落在这两个人的手里，自己唯有一死。 朱厚照能够感受到二人身上的杀机。这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树林里山高林茂。朱厚照此时可以说是慌不择路。但是他知道，只要自己一直往一个方向走，终究会与自己人遇上的。 可是现实却是无情打脸。朱厚照竟然跑到了一处悬崖边。虽然两边也能跑。但是这两个人迅速跟上来了，拦住了朱厚照。 一人笑着说道：“太子殿下。乖乖束手就擒吧。刚才陪你跑了一会儿，已经给足你面子了。” 另一人冷哼道：“和他费什么话。朱厚照眼下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要么从这里跳下去，摔死。要么让我一剑杀了你。” 朱厚照为了拖延时间，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与本宫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们如果想要钱、要官，都可以商量。” “不要妄图拖延时间。朱厚照，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你。受死吧。” 说完，那人直接上前，一剑刺向了朱厚照。 这一剑没有刺向朱厚照的胸口，而是直奔其喉咙而来。显然此人或许知道朱厚照身上穿了宝甲。 这个时候，王钦等人没有赶到，戊等人也没有及时出现，这柄剑的剑尖已经距离朱厚照不到半尺了。 显然，没有人能够救自己了。 朱厚照没有迟疑，直接选择了跳崖。身子往后一仰，跌落悬崖。 这二人没有想到朱厚照竟然会选择跳崖。他们来到悬崖边，看到下边深不见底，云山雾绕。 此时，身后传来了声音，显然是朱厚照的人赶过来了。 出剑那人说道：“走吧。朱厚照跳崖，根本就活不了。” “咱们用不用下去看一看。万一他还活着呢？” “你傻呀。这么高的悬崖跳下去，怎么可能活呢。快走吧。再不走的话，就来不及了。” 声音越来越近，而且人数众多。 二人离开的方式也十分新奇。竟然是钻入土里离开。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土遁。 很快，王钦、钟虎、赵龙等人就来到了悬崖边。 这里已经是空无一人。 钟虎问道：“王将军。你没有听错吧。” 王钦十分肯定地说道：“绝不能错。我就是在射一只锦鸡的功夫，太子就离开了我的视线。我就在后边追。听到了他的呼救声。他喊的十分清楚，王钦，有人要杀我。我就继续追过来。沿途的痕迹也表明太子就是沿着这条路线赶过来的。” 赵龙分析道：“殿下定然是发出呼救后，为了活命，被迫选择向深处跑过来。对方极有可能封死了殿下返回的路。然后一直将殿下追到了这里。” “那殿下现在何处？刺客又在何处？”王钦问道。 钟虎看着悬崖边，说道：“莫非殿下慌不择路，跌下了悬崖？” 赵龙眼尖，看到了悬崖边有一块玉佩。 原来朱厚照在逃跑过程中，随身佩戴的玉佩的带子，被树枝多次碰到。带子磨损很大。 在他跳崖的时候，正巧掉落在了悬崖边上。 赵龙拾起这枚玉佩，说道：“这是殿下那块玉佩。”说完就递给了旁边的王钦。 王钦接过来一看，也认出是朱厚照随身佩戴的，他神情低落地说道：“这么说，殿下已经跌落悬崖了。这让咱们如何向皇上交代呀。” 钟虎向下看了看，深不见底。可以说从这里跳下去，基本可以确定，小命不保。太子自然也不例外。 倒是赵龙说道：“咱们在这里干瞅着，也没什么用。还是想办法到下边去看一看。殿下究竟是死是活。万一殿下只是受了伤，我们还能对其进行救治。” 王钦和钟虎都知道赵龙说的这种情况，微乎其微。但是不下去看一看的话，始终无法下结论。正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于是众人兵分两路，一路沿着悬崖东侧下去，一路沿着悬崖西侧下去。 就在王钦这边赶奔悬崖下边，查看朱厚照是死是活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逃离了伏山。显然土遁之法躲过了王钦等人布置的重重防御。 这二人自然也是利用土遁进入的包围圈。 二人来到预先约定好的地点，那里是一个路边的茶摊。早已有一位打扮成老道模样的算卦人等候在了那里。 在老道的示意下，那二人坐了下来。 老道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一人回道：“章先生。太子反应非常迅速。我们在追击过程中，他慌不择路，掉入了悬崖。恐怕是死了。” 原来这位老道竟然是章先生。 第三百二十二章 大难不死 章先生听了那人的话，眉头微皱，问道：“你们下去看了？” “由于后边的追兵逼近，我们并没有下去，只是在悬崖边上看了看，那里深不见底，人掉下去，绝不可能活命。” 章先生冷哼道：“万一太子命大，没有死呢。他躲过了咱们几次刺杀，每次不都是十拿九稳，可是到头来，太子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嘛。你们做事情就不能谨慎一些吗？” 二人听出了章先生话里的不满。 章先生说道：“你们知道吗？为了此次行动。前期不仅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有两名皇帝的死士也被我安排人截住了。虽然是截住了，可是整整损失了二十名强手。你们觉得你们做得到位吗？对得起死去的兄弟吗？” 章先生说的是事实。这几次计划可以说是设计的天衣无缝，可是到头来竟然都失败了。 足足牺牲了二十名强手才拦住了对方两个人。这两个人的武力可以说是太强悍了。 一人忙说道：“章先生。要不我二人现在就去崖底看看太子究竟是死是活。” 章先生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太子的卫队已经开始在那片区域展开搜索了。你们得抓紧时间赶过去，一定要赶在太子卫队前找到太子。如果太子死了，那是最好的结果，如果太子还活着，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但愿太子直接跳崖身亡。” 二人听完，就退下了。 这位老道模样的章先生也离开了。 王钦等人在寻找朱厚照，章先生这边则在等消息。 朱厚照跳下山崖后，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他就看见自己快速向下坠落。 最后听到了“噗通”一声，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等到朱厚照醒来的时候，慢慢睁开眼，发现身上湿漉漉的。 他挣扎着爬了起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一个水潭边。显然自己跳崖后，最后落入了这个水潭。然后被水流冲到了岸边。 如果没有这个水潭，即便是悬崖上有很多树木，也是无法令朱厚照安然无恙的。 虽然捡回来一条命，可是巨大的冲击力依然令朱厚照浑身疼痛。显然朱厚照还是受了伤。 他坐在那里，咳嗽了几次，稍微缓了缓，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好在朱厚照只是浑身酸痛，骨头并没有出现问题。 劫后余生，令朱厚照感慨万千。他原本以为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死路一条。没有想到还能活下来。生命真是太珍贵了。 看着高耸的悬崖，朱厚照知道王钦等人定然会来寻找自己的。 只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够赶到。 朱厚照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不过他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这说明应该有段时间了。 眼下还是先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好在水潭边有一些果树。上面有很多果子。地上也有一些。显然是熟透了，掉下来的。 朱厚照拿起来端详了半天，也看不出这是什么果子。 好在他看到有几个动物吃剩的果子。这证明果子是没有毒的。于是朱厚照就放心大胆地吃了起来。 填饱了肚子。朱厚照就在琢磨，还是先找个休息的地方。起码生一堆火，先把衣服烤干了再说。 朱厚照身上并没有火石，根本就无法生火。好在他知道还有一种取火方式，名叫钻木取火。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朱厚照不懈的努力，长时间的钻木，终于引出了火种。 朱厚照将衣服烤干了之后，穿上别提有多舒服了。 由于山崖很高，以及悬崖峭壁间长满了树木，阳光仅能照到一部分地方。 随着太阳落山，能够照到的地方是越来越少。朱厚照知道，应该是要黑天了。 他现在得找一个住处了。 找了半天，终于在悬崖边找到了一个山洞。 朱厚照查看了半天，还往里面扔了几块石头，确认没有野兽后，才敢进去。 这个山洞呈现葫芦状，刚进去就是一个不规则圆形空间，后边还能继续往里走，这个空间就要小很多，再往里还能进去，越往里走，地方越小，多亏朱厚照是个孩子，如果换做是大人的话，根本就走不到这里。 朱厚照看着越来越窄的通道，也不敢往前走了。因为他知道，万一自己卡住了，进也进不去，退也退不出来，那就只能是等死了。 因此，朱厚照又退了出来。 当晚，他并没有在洞口的那个空间休息，而是选择了后边那里休息。因为那里或许能安全一些。 睡了一宿，朱厚照的体力恢复了一些。不过身体还是有些痛。 他就以这些果子为食。吃饱了就开始寻找出去的路。 转了一圈之后，朱厚照才知道，这里四面全是悬崖峭壁。要想出去，只能是沿着这些树木攀爬到上面，或许能够找到出路。 可是，朱厚照目测了一下这个距离，足足有五、六丈那么高。别说自己现在身体疼痛，就是彻底好利索了，也是无法攀爬上去的。万一摔下来呢。掉到水潭里，还行。如果掉到岸边，那就是死路一条。 朱厚照已经死里逃生一次了，更加理解生命的可贵。因此他决定不要冒险。就在这里等候王钦等人的到来。 自己在悬崖边失踪。他们会到悬崖下边寻找自己的。 也许他们会认为自己凶多吉少，但是无论是死是活，他们都会下来进行寻找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 于是，朱厚照饿了就吃果子，渴了就喝潭水、困了就到洞里睡觉。 这一日，都日上三竿了，朱厚照还在睡着懒觉。 虽然还是躺在那里，不过他大脑还是十分清醒的。 他隐隐听到了说话声。 刚开始他以为是在做梦。后来随着说话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他才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的确是有人来了。 莫非是王钦他们到了。 朱厚照睁开双眼，坐了起来，然后就准备出来，与他们见面。 朱厚照一直住在山洞里面的那个山洞。他站起来已经走到了洞口。 即将见到多日不见的手下，朱厚照还是有一股莫名的激动。 第三百二十三章 山缝被堵 朱厚照听到外边有人说话，他认为是王钦等人赶来了。就兴冲冲地从里面准备出来与他们相见。 可是他刚走到里面山洞的出口，就听见外边的人说话了。 “咱们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太子的尸体呀。真是奇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里有个山洞，咱们进去看看。如果这里也没有的话，极有可能是从崖上掉到水潭里，直接淹死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也算是有了一个结果，咱俩也可以回去复命了。” 朱厚照听到二人的对话，大惊失色。这绝对不是身边的侍卫。 莫非是那些追杀自己的歹人。 此时，那两个人已经来到了洞口。 朱厚照已经无法逃出去了。他只能选择往山洞深处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二人进入山洞后，很快就发现了有人居住的痕迹。这令二人大惊。急忙往里面搜查。 自然发现了朱厚照睡觉的地方。 一人说道：“不得了。难道太子命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没有把他摔死。” “说这些有什么用。眼下最重要的是马上把他找出来。赶在他的那帮侍卫赶过来之前，杀了他。” 二人在来到此处前，遇到了正在紧张搜救朱厚照的王钦等人。由于崖底的地况十分复杂，虽然王钦等人人数众多，可是搜寻起来依旧是十分困难。 这两个人利用地遁轻松越过了几队侍卫，无意中发现了山中的这个大坑。 其实朱厚照掉到的这个地方，是山中的一个低洼地带。四周的峭壁高矮不一。 二人正巧经过相对最低的那一面。也就是朱厚照看到的五、六丈那么高的地方。 朱厚照虽然不敢爬上来。这二人武艺高强，从那么高的地方下来，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峭壁上长满了树木，更为二人下来提供了便利。 由于王钦等人还在搜寻，因此二人直接排除了朱厚照已经安全离开这里这个可能性。 二人沿着朱厚照逃进去的路线，向里面进行探查。 可是随着向里面越来越窄，越来越窄。二人最后无法再向里面走了。 但是他们利用火把，还是发现了不远处的朱厚照。 朱厚照正是发现了身后出现的火把，才尽自己最大努力往里走。他也几乎走到了自己身体的极限地段。 只好静静地待在这里。 那人利用火把看到了朱厚照，非常高兴，说道：“殿下。您让我们好找呀。殿下，您怎么跑到这里。快点出来，王将军就在外边等着我们呢。他派我们前来接太子殿下出去。” 朱厚照没有直接点破，说道：“王钦怎么不自己来。却派你们两个来找本宫。另外，本宫怎么没见过你们两个。” 那人笑着回道：“殿下。小的是羽林前卫的。由于搜查所需人手太多了。仅凭侍卫远远不够。包将军就应王将军的要求，调拨了一批士兵供王将军差遣。小的有幸被选上。这次能够发现殿下，那也是大功一件。殿下。你还是赶快出来吧。王将军、包将军他们在外边等得很急。” 朱厚照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更没有说破，而是说道：“本宫也想出去。可是现在卡在这里，根本就是走不动。要不你们往里走，帮我出去。” 那人刚要按照朱厚照的意思往里走，随他一同前来的另一个人说道：“你疯了。这么窄的地方，你我根本就过不去。这个小王八蛋那是在耍咱俩呢。” 经过同伴的分析，那人想明白了。这么窄的地方二人怎么能够走过去呢。绝对是在耍二人。 那人就喝骂道：“小兔崽子。竟然敢耍大爷。别看你是太子。在这里你啥也不是。乖乖出来，可不要让大爷我动粗呀。” 朱厚照见被识破，也不解释，更没有隐瞒，而是说道：“就凭你们两个歪瓜裂枣，竟然还敢坑骗本宫。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本宫就在这里，就不出去。本宫倒要看看，你们拿我怎么办。” 两个人被朱厚照这番话激怒了。 在前面的那人喊道：“你个小屁孩，不要得意。就算是这么靠下去。那也能把你靠死。我就不信你能不吃不喝，一直这么待下去。” 这番话直接打在了朱厚照的“七寸”之上。 对方在外边，而且是两个人。完全可以轮流看着自己，另一个人可以到外边摘果子。 而自己只有一个人，只要对方不走，自己就无法离开。最后活生生饿死在这里。 朱厚照想到这里，不免有些闹心。 自己刚刚跳崖，落入潭水，侥幸死里逃生。 没有想到才稳定了几日，竟然又会遇到这帮歹人的追杀。 真是一步一个坑呀。 朱厚照在夹缝中站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朱厚照不仅口渴，而且腿脚开始逐渐发麻。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那么自己就像他们说得那样，直接死在这里了。 不远处的歹人，还在不停地劝说着朱厚照。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个选择谩骂，一个选择劝导。 这二人不去说相声，实在是太客气了。 也不知道王钦他们什么时候能够赶到这里。如果他们能够及时赶到，将这二人击杀，自己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出去了。 可惜王钦等人迟迟没有出现。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继续往里面闯一闯。 想到这里，朱厚照决定继续往里面走，看看里面有没有出去的路。虽然这个希望微乎其微。 朱厚照作为一个孩子，身材要比成年人小很多。但是在夹缝中行走，还是非常费劲的。 有的地方棱角分明，朱厚照在经过时，只能是硬往前走，坚硬的石头就把朱厚照的衣服磨破了，皮肤磨坏了。 为了尽快逃离此地，朱厚照也算是拼了。 好在缝隙并没有一直变窄，朱厚照忍着疼痛还是能走过去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渐渐宽阔起来。 朱厚照长舒了一口气，继续向前横着挪动。 在他看来，继续向前走，极有可能走出这座大山。 这条缝隙应该是地震或者地壳运动产生的。而这条缝隙一面连接着里面，一面连接着外面。 走出这条缝隙，就会到达外边，不仅能够摆脱那二人的追杀，也能很快与自己人汇合。 朱厚照越想越高兴，不顾身上多处擦伤，继续向外走去。 第三百二十四章 朱厚照的新发现 朱厚照走了好一阵，终于是走了出来。 可是令其意外的是，这里并不是山脚下，而是一个石室。 这个石室应该有些年头了。布满了蜘蛛网，空气中都弥漫着灰尘。 显然，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住人了。 虽然没有人，但是朱厚照还是十分小心。 作为来自于现代的穿越者，朱厚照看过很多武侠小说。那里面经常会有退隐江湖的武林高手，选择在山洞、石室之类的地方隐居，直至死去。 另外，这些高手还会设置一些机关，以防止自己的武功秘籍、尸骸等落入坏人手中。 所以朱厚照十分小心地在石室中进行搜寻。可是费了好大的劲，结果是一无所获。 这里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最后隐居之地。或许只是人家避难、避祸的临时之所。 朱厚照对于没有找到武功秘籍或者宝刀宝剑，感到有些失望。 好在石室有门，朱厚照轻轻推开，并没有什么异状。 门外就是人工开凿的巷道。 从痕迹上可以看出，定然是使用锋利的开凿工具开凿的。因为石壁非常光滑，如同被刀切过的豆腐一样。 朱厚照从巷道一步一步，缓慢地向外走。 虽然里面十分安全，但是他还是担心巷道之中有机关。毕竟要走入这个石室，需要通过这个巷道。哪里会有人像朱厚照一样，从缝隙中走入石室，反向走出来的。 走了不一会儿，朱厚照就走到了巷道的尽头。 这里是山脚下十分隐蔽的一个地方。巷道口外有一个铁板。朱厚照推开铁板竟然发现铁板外竟然是一层土壤，上面已经长满了鲜花和野草。 如果不是从里面出来。单纯在外边，根本就发现不了这里还是一个石室的入口。 朱厚照出来后，并没有急着往外走。而是趴在草丛中，一面观察自己所处的位置，一面查看周围是不是有人。万一遇到歹人怎么办。 朱厚照经历过太多的劫杀，已经养成了好的习惯。 观察了好一会儿，虽然没有发现周围有人，但是也没有辨别出自己所处的位置。 不过朱厚照大致判断出，现在是晌午刚过。 朱厚照决定还是先走出去。他依据太阳大致判断出了方向，就向南走去。 早日与己方人员汇合，也就意味着可以脱离危险。 因为除了歹人，山里还有野兽、毒蛇、沼泽等各类可以要他性命的东西。 朱厚照走得非常慢，而且是哈着腰、蹲着身子走的。 再加上他身材矮小，所以整个身体都在草丛之中。 走了好一会儿，朱厚照竟然听到远处有人声。 他依托一棵巨树，探出头来，看到前方有两个人在说话。 从衣着上虽然看不出是什么人，但是可以十分明显地判断出来，绝对不是自己人。 无论是羽林前卫，还是自己的侍卫，都不是这种着装。更不要说，王钦、钟虎等人了。 朱厚照哈下腰，慢慢向那两人，一点点靠近。 这个举措虽然很危险，但是朱厚照想听一听这两个人究竟在说什么。 朱厚照估计，这两个人与那两名追杀自己的人，极有可能是一伙的。两个人的谈话，也定然是与自己有关。 如果能听到王钦等人的情况，对自己找到他们汇合帮助很大。 朱厚照向前推进了大越五米的距离，终于能够听清那两个人的对话了。 “章先生。这个太子是不是顺着激流冲走了。” “这个可以排除。有人传来讯息，发现了朱厚照的行踪。而且他极有可能还活着。” “可是弟兄们至今没有找到他。太子那边的人也在寻找他。我的人都派出去了。可是这片大山实在是太大了。人手不够。要想抢在太子的人前面找到太子。咱们还得加人呀。” “加人是不可能的。一来调人已经来不及了。二来他们在明，咱们在暗。如果被那帮人发现了，那就麻烦了。” “章先生。咱们一边要寻找太子。一边还要躲着那些人，还有猛兽。这势必会影响咱们的搜寻速度。这样下去的话，极有可能是对方先找到太子。” 那位章先生笑着说道：“谁先找到并不重要。关键是将朱厚照留在这里。告诉你的人，即便是太子的人先找到太子，也得不惜一切代价将太子杀死。杀死太子的，赏黄金五万两。参与行动的，赏黄金一万两。被杀的，追加一万两黄金。并且子孙可以投入王府。” “这个奖励实在是太多了。章先生。大家听到后，定然会拼尽全力的。” 章先生告诫道：“不要光看到这么高的赏金。关键是能够杀死朱厚照。” “我现在就去办。” 朱厚照见他们基本谈完了。就倒着身子，想要退回去。由于是倒着走，朱厚照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脚下。 他一不小心踩到了一个掉落的树枝。树枝断裂发出了声音。 “什么人？”章先生顺着声音喊过去。 这惊起了朱厚照一身冷汗。他现在只能是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如果立马逃跑的话，定然会落在这二人手中。 章先生旁边的人也听到了声音。他几个健步迅速冲到前面，拔刀开始冲着朱厚照的方向开始挥砍。 朱厚照都能感受到刀锋正扑面而来。 现在他是一动不动也不行。转身逃跑也不行。 就在此人快要砍到朱厚照这里时，有一只小动物窜了出去。 那人见到了这只小动物后，停止了挥砍。把刀入鞘，转身返回。一边走，一边说道：“好像是一只小狐狸。跑得太快了。” 章先生再次嘱咐道：“这次你们一定要杀了朱厚照。前几次的失败，皇帝的死士、锦衣卫、官府都在调查。虽然咱们都想好了退路，可是照目前的形势，他们极有可能会查到王爷这里。所以你们只能成功不许失败。不然就完蛋了。” 那人知道目前己方所处的形势，也知道皇帝那边追查得很厉害。但是他也知道此次成功与失败可以说是各占一半。 对方的优势是在明处。而且人数远远超过己方。 己方的优势则是在暗处，可以随时发动突袭。 至于能不能将朱厚照杀死，那人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因为这里面的不可测因素，实在是太多了。 但是他见章先生下了死命令，依旧是信誓旦旦地表态，一定完成任务。 然后就消失在了森林中。 只有章先生一人站在那里。 是在看风景，等人，还是在想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 第三百二十五章 蓝姐 朱厚照待章先生走了之后，又过了好一会儿，才选择离开了此地。 不是他不想早点离开，而是担心章先生再次发现他的行踪。 之所以是章先生走了之后，又等了好一会儿，则是担心章先生去而复返，杀一个回马枪。 不是每次都能像上次那样，有“替罪羊”转移注意力，自己侥幸逃脱的。 朱厚照选择了与章先生二人不同的方向。 章先生应该是离开此地。而那人则是去传达章先生的命令。 从概率学角度，抛开这两个方向，剩余两个方向则是最有可能遇到己方人员的。 寻找王钦等人的路，充满了危险。 这种危险不是来自于章先生那帮歹人，而是来自于大自然。 好在朱厚照作为来自现代的穿越者，有着远高于同龄人的野外生存知识。另外他自打在京城被劫匪劫走后，一直在学习、训练武功。 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功夫不负有心人。朱厚照在天黑前终于与自己人取得了联系。 这是羽林前卫的一个小旗。他们正在按照包长善的命令在这片区域搜索。 由于迟迟没有找到朱厚照，包长善、王钦等人几次扩大了搜索面积。 每个人内心都是非常焦急的。 大家都知道，如果太子真遭遇了不测，大家会是什么后果。 更何况大家跟着太子一路走下来，那可是获得了很大的成功。 而且这种成功还在持续进行当中。 大家都不希望太子出事，也都相信太子还活着。 现在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找到太子。毕竟这里的情况十分复杂。单纯是林子里的那些动物，就能要了太子的小命。 当这队士兵发现朱厚照后，小旗官迅速安排人前去报讯。他则率领其余人保护着朱厚照撤离此地。 可是几个人走出去没多久，就有两名黑衣人如同鬼魅一般窜了出来。一刀一个，迅速干掉了四人。 小旗官见此情景，喊道：“殿下先走。弟兄们给我拦住他们。” 说完，小旗官就与剩余四人冲了上去。 羽林前卫的这些士兵那都是经过精挑细选、严格训练的。 无论是个人单兵作战能力，还是整体配合，那都是大明卫所当中的佼佼者。 可是他们面对的不是蒙元骑兵、不是山中的土匪，也不是江南沿海的倭寇。从 这两个人干净利落的招式可以看出，无疑是使剑的高手。 羽林前卫的这几名士兵，显然不是其对手。另外，由于是近战，羽林前卫的火枪根本就发挥不了作用。 朱厚照特意让士兵们将火枪当做武器，并且找人专门根据棍法，研究出一套火枪战法。整整三十二式。也算是弥补了火枪兵近战的问题。 很快四名士兵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小旗官也身负重伤，但是他没有退却，而是端着火枪继续与二人搏斗。 这两名黑衣人的目标是太子朱厚照，他们根本就不会在其他人身上耽误工夫。其中一人一招直接刺穿了小旗官的喉咙。 当剑拔出来的时候，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小旗官瞪着双眼，双手端着枪，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这二人看都不看，直接奔着朱厚照追了过去。 利用小旗官等人的阻拦，朱厚照跑了一段距离，可是在两名高手面前，他所跑的这段距离，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这二人几个腾跳就来到了朱厚照的面前。并且拦住了朱厚照前进的方向。 朱厚照从二人露出来的眼神中，看到了杀意。他说道：“二位。有话好好说。你们是想要官、要地，还是要钱。尽管说。只要你们开出价，本宫就能付得起。” 二人听了，并没有说话，而是缓缓抬起来手里的剑。 显然，他们看出了朱厚照的意图，并不想与之废话，早点灭了这小子为妙。 朱厚照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如同从水里刚出来一般。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 就在对方的剑即将刺到朱厚照的咽喉之时，就听见一个响声由远及近。随之而来的竟然是一枚暗器。由于太快，根本就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暗器。 两个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朱厚照身上。再加上这枚暗器来得非常突然，非常快。 因此，暗器起到了出奇制胜的效果，直接将那柄刺向朱厚照的剑崩歪了。 朱厚照躲过一劫。直接吓得瘫坐在地上。 另一人见此情景，急忙一剑刺向朱厚照。他知道有高人要搭救太子朱厚照。因此必须马上出剑。 那人显然早已预料到了另一名黑衣人的举动，在发出第一枚暗器后，又发出了第二枚暗器。当另一柄剑妄图刺向朱厚照的时候，也被崩开了。 二人都是大惊。要知道二人在剑术上的造诣可以说是非常高。对方竟然使用暗器就能将剑崩飞。这个力道就充分说明此人是个玩暗器的高手。没有个二三十年的道行，根本就达不到这一点。 另外，还有一点非常可怕的是，对方竟然能够做到后发先至。这个速度，要不是亲眼所见，定然会认为是不可能的。 两枚暗器之后，一个身影冲了过来，先是一剑斩了一名蒙面人的手腕，当啷一声，手里的剑掉了。 接着一剑袭击另一名蒙面人的面门。对方本能地向后一闪。 两招就将二人，一个击伤，一个击退。 武功可不是一般地高。 二人知道遇到了高手，急忙逃走了。 当此人来到朱厚照身边时，朱厚照才看清此人的庐山真面目。 竟然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面容姣好，白色长裙，犹如仙女下凡一般。 这名少女见朱厚照痴痴地看着自己，脸色一红，冷哼道：“还没看够呀。年纪轻轻，不学好。” 朱厚照忙避开了眼神，拱手说道：“多谢这位仙女救命之恩。” 这句话又把少女逗乐了，说道：“什么仙女。我就是个普通人而已。我这也是在此修炼，无意中看到的。这才出手相助。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朱厚照忙问道：“不知恩公怎么称呼？” “恩公谈不上。我看我比你年长几岁。你就叫我蓝姐吧。蓝天的蓝。”女子回道。 蓝姐。莫非此女子姓蓝。 第三百二十六章 有缘终会见 朱厚照在紧急时刻，被一名妙龄女子所救。 也许是涉及到个人隐私，也许是不想让朱厚照知道自己的名字，这名女子并没有告诉朱厚照的名字，只是让朱厚照叫其“蓝姐”。 朱厚照见对方没有说名字，自然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 他说道：“蓝姐。你救了我的命。大恩不言谢。我总得表达一下谢意吧。我家还是有些钱的。你告诉我家在哪里，我派人送过去。” “我救你是为了钱吗？你也不必知道我家在哪里。那边来人了。应该是找你的人吧。看你的样子，小小年纪就有仇家。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以后可得加小心呀。告辞。” 说完，蓝姐转身就要走。 朱厚照一下子急了，忙问道：“那我上哪里找你呀。蓝姐。” “他日有缘，终会见面。”说出这句话时，蓝姐已经消失不见了。犹如仙女一般。就好像没有来过一样。 朱厚照就这么痴痴地看着蓝姐消失的方向。 王钦带着人赶到了。 王钦见到朱厚照安然无恙，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殿下。您没事吧。” 朱厚照这才缓过神来。不由地问道：“什么？” 王钦见朱厚照这个样子，顿时紧张起来。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被吓傻了吗？ 不过他也不敢问呀。就重复了一遍。 朱厚照这次听清楚了。因为刚才他还处于回忆阶段。回忆那位救自己性命的“蓝姐”。 朱厚照说道：“没事。刚才多亏一位女侠救了本宫。” 王钦这才明白，朱厚照转危为安，安然无恙的原因。他说道：“那得好好谢谢这位女侠。不知道这位女侠住在哪里，日后好去登门拜访，谢谢人家。” 朱厚照十分遗憾地说道：“本宫也想知道。可惜这位女侠无论是姓名，还是住处，根本没有告诉本宫。还是算了吧。” 这个时候，钟虎也率人赶了过来。他听了朱厚照的话，也明白了朱厚照的遗憾，就笑着建议道：“殿下。您见过这位女侠。而且她的武功还十分高强。这样的人，可不多呀。咱们只需要安排人手秘密进行调查。定然能够找到她的。” 朱厚照听了，大喜，说道：“钟虎。你的这个主意不错。回去咱们就着手做这件事情。钟虎，一事不烦二主。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钟虎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个建议，竟然领到了一个任务。当即拱手领命。 朱厚照说完此事，才开始说正事，他说道：“此次咱们到这里打猎。守卫做得如此严密，可是对方竟然能够进来。说明他们不一般呀。他们想置我于死地。要不是那位女侠。本宫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有两个人一直追杀我，导致我坠入了悬崖。他们又赶到了崖下面，继续追杀我。要不是山洞之中有条小缝隙，本宫就会死在他们手中。” 王钦听了，说道：“殿下。我们沿着悬崖峭壁，最后也发现了您跌落悬崖的那个水潭。顺着您留下的踪迹找到了那个山洞。全部搜寻完毕，并没有发现任何人。这两个人应该是发现抓不到您，选择了离开。”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没错。本宫也是这么认为的。这些人既然胆敢下到悬崖下边继续搜寻本宫，那是绝对要将我置于死地呀。这两个人的容貌我都记得，回去之后也要进行搜寻。好了。咱们还是离开此地，回去再说吧。” 一行人护着朱厚照离开了。 章先生派出去的人自然是无功而返。对于这个结果，章先生气急败坏，直接把桌子都掀了。 尤其是被蓝姑娘拦住的那两个人，更是被章先生施了酷刑，以作惩罚。 章先生呵斥道：“没用的东西，竟然连个小姑娘都收拾不了。养你们有什么用。” 一人满脸是血，十分气虚，颤巍巍地说道：“先生。那个小姑娘的武功实在是太高了。仅凭暗器就能做到后发先至，连续两次拦下了我们刺向太子的剑。出来后，直接将我二人打伤。客观地说，我们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竟然打不过。你们这么多年的武功都是白练的吗？就算她天资聪颖，是个练武的奇才。那也绝对不是你们二人的对手。何况你二人联手呢。说，是不是朱厚照买通了你们。” 从章先生的话里可以看出，他显然不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会击败二人。 关键是，己方这些搜索的人根本就没有发现这个小姑娘。 他认为二人是在撒谎。极有可能是朱厚照用高官厚禄买通了他们二人。 可能有人会提出反驳意见。这二人既然被朱厚照买通了。二人私自把朱厚照放了。为什么不直接跟随朱厚照，投入其麾下呢。为什么还要返回来呢。 这个很好解释。在章先生看来。二人回来至少有两点考虑。第一点就是家人还在组织的监控之下。二人如果明目张胆地跟随太子朱厚照，那他们二人的家人就惨了。另外这两个人也会陷入组织对他们的疯狂追杀之中。另外一点，朱厚照买通二人之后，顺势将他们变成自己插入章先生这边的两枚棋子。他们回来，是带着任务回来的。 正是出于这两点的考虑。章先生才选择了对二人施酷刑。 可是这二人十分嘴硬，任凭如何严刑拷打，始终是否认被朱厚照买通。 到了最后，章先生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来。就将二人押了下去。 其他几个头目也被章先生撵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章先生一个人。 这时从后边的暗门里走出来一个人。竟然是章广。 章先生看见章广后，说道：“大哥。看来这二人说得都是实话。当时出现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妙龄少女，救下了朱厚照。” “江湖上什么时候出现这么一号人物了。关键是除了这二人，咱们的人并没有发现这个少女。难道是太子那边的人。”章广问道。 章先生回道：“此人绝对不是太子那边的人。因为太子身边的侍卫都是清一色的男子。如果太子身边真有如此强者的话，咱们在其身边的人岂能发现不了。我倒怀疑是皇帝派来的。” 皇帝派来的。在章广的印象里，皇帝身边好像没有十分厉害的女子呀。 第三百二十七章 藩王所为 章广对于章先生的判断还是持否定态度的。 他认为，此人极有可能是在江湖上历练的新人。学成下山，来到这勋阳府三不管的地带，进行闯荡，积累江湖经验。 章先生听了，说道：“大哥。那我现在就安排人进行探查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敢坏咱们好事。” 章广嘱咐道：“派人可以。但是要掌握好分寸。此人小小年纪，就有这么高的武功。身后的人想必也是不凡。我们千万不要因小失大。得罪了这样的人。” 章先生点了点头，说道：“大哥说得对。我会让他们注意的。只是此次行动失败。王爷那边如何交代呀。另外，咱们安插在太子卫队里的人极有可能会暴露呀。要不，我派人将其灭口吧。” 章广听了，也是一脸遗憾之色。他叹了口气，说道：“咱们几次天衣无缝的计划，就这么失败了。难道，是老天爷在帮他吗？太子卫队里的人，暂时不用动。他知道的并不多。只是知道咱们是鸿图帮而已。这笔账算在鸿图帮上就是了。鸿图帮也不差这一笔账。如果他没有被发现。咱们还可以继续使用他。” 章广其实也有杀人灭口的想法。只是向太子的卫队安插人员实在是太困难了。好不容易才安排进去这么一个得力之人。杀了的确是能够掐断线索。可是再想向太子的卫队安插人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要知道，太子卫队出现大面积伤亡。从卫所当中进行人员挑选，才有极大的机会将自己安插在卫所当中的人员送入太子卫队。 个别人员补充，要想安插进去，那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 这次打猎，就是此人鼓动赵龙做的。 如果朱厚照怀疑这次打猎有问题，那是极有可能进行调查的。调查之下，自然就会查到此人的。 但愿此人能够挺过去吧。 对于如何向王爷交代，章广倒并不担心。他说道：“王爷那边你不用担心。咱们家王爷格局很大。站得高，看得远。不会计较这一次失败的。你继续谋划下一次的刺杀吧。四弟。太子不死，咱们王爷是没有机会的。这一点你是非常清楚的。我就不多说了。” 章先生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弘治皇帝就太子朱厚照这一个儿子。如果朱厚照死了，他只能从自己的兄弟里面寻找继位者。而兴王无疑是最佳人选。 兴王及其智囊们的这个打算是完全正确的。 历史上，正德皇帝朱厚照驾崩后。因为没有后代，最后选择了兴王朱佑杬的儿子朱厚熜继承皇位，年号“嘉靖”。 当时是正德十六年。而兴王朱佑杬是在正德十四年去世的。 如果弘治皇帝驾崩，没有太子。那兴王就可以继承弘治皇帝的皇位了。 兴王当上了皇帝，那章广、章袤这些人自然会获得荣华富贵。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朱厚熜奶妈的儿子，救过其性命的发小陆炳，就是因为朱厚熜登上皇位的缘故，他当上了锦衣卫的指挥使，权倾朝野，使得锦衣卫的地位，高于东厂。 要知道一直以来，都是东厂高于锦衣卫的。 可以说，兴王与这些手下已经形成了共同利益集团。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这种有着共同利益、共同目标的一群人，自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为着共同的理想而努力奋斗着。 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无利不起早。 朱厚照回到勋县的住处，勋阳抚治王鉴之、勋阳府知府胡伦、王守仁等人都在那里恭候多时了。 见面后，难免一番寒暄，一番感慨。大家纷纷表示，太子殿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朱厚照自然知道这只是一个吉利话而已。淡淡一笑，欣然接纳。 送走了王鉴之、胡伦等人。朱厚照将王守仁、王钦等亲信留了下来。 他将自己在山中听到的章先生二人的对话，向大家进行了讲述。 大家听了，也是震惊不已。 王守仁分析道：“殿下。如此看来，此次击杀你的幕后黑手就是一位王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应该是涉及到皇室的恩怨。” 对于王守仁的分析，朱厚照是认可的。 毕竟自己这一脉属于燕王一脉。燕王朱棣通过发动靖难之役，夺了侄子建文帝朱允炆的皇位。 就连朱棣本人都觉着自己得位不正。更何况是其他藩王呢。 因此，不排除哪位藩王心生不满，通过击杀朱厚照，来发泄心中的怨气。 或许还能趁机夺取皇位呢。 王钦补充道：“殿下。既然是哪位王爷所为。卑职认为，最大的嫌疑人应该是兴王。” “哦。说来听听。”朱厚照说道。 王钦说道：“殿下。假设刺杀成功。卑职只是假设呀。那么兴王无疑是最大的受益人。卑职认为，兴王嫌疑最大。” 钟虎对此持不同意见，他说道：“据我所知，兴王淡泊明志，平日里喜欢吟吟诗，作作画。即便是他有这份野心的话，那也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的。朝廷定然会有所察觉。” 无论是王钦，还是钟虎，说得都有几分道理。 在朱厚照看来，他并不希望此事是兴王所为。但是，前期的几件事，以及最近发生的事情，又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位王叔。 但是，凡事都要讲证据。截止目前，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兴王要杀自己。 朱厚照说道：“现在能够证明的是有藩王针对我，想将本宫置于死地。无论是兴王也好，还是其他藩王，那都是有嫌疑的。只是每位藩王的嫌疑大小不同罢了。戊等人正在调查鸿图帮的事情。在本宫看来，鸿图帮与这位藩王定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顺着鸿图帮这条线查下去，本宫相信，定然能够查出这位躲在幕后的藩王的。这件事就让戊他们去查吧。咱们还是先把勋阳府的改革做好。这是现今阶段最为重要的事情。” 朱厚照这番话，就把事情定了调。无论是王守仁，还是王钦、钟虎，自然要按照朱厚照的意思来办。 赵龙一直站在边上，他并没有参与讨论。 并不是他没有想法、没有思考，而是他自打太子遇袭后，就在思考着整个事件。 在他看来，如果自己不去打猎的话，也就不会引出太子去打猎一事。 如果太子不去打猎的话，那就不会发生惊心动魄的刺杀事件。 对于此事，赵龙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 第三百二十八章 王守仁的分析 朱厚照遇袭，有惊无险地逃过了一劫。 不过也通过章先生二人的谈话，得知是一位藩王所为。 虽然是哪位藩王，不得而知。但是，王钦确认为是兴王所为。 朱厚照也是认为是兴王所为。但是由于没有证据，他也不能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最后，朱厚照就让大家先把此事交给戊等人去办，众人还是继续进行各项改革。 当晚，王守仁前来拜见朱厚照。 朱厚照知道，王守仁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不然不会这么晚来找自己的。 王守仁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殿下。这么晚来打扰，实在是有要事要单独向殿下禀报。” “伯安说是要事，那一定大事。说来听听。”朱厚照微笑着说道。 王守仁回道：“殿下。卑职在思索着您此次遇袭事件。咱们防守如此严密，可是对方竟然能够闯进去。” 朱厚照笑着说道：“伯安。今日不是已经讨论过此事了嘛。对方定然是武艺高强，利用地形优势，躲过了咱们的防守。这一点是能做到的。” 王守仁继续说道：“殿下所言极是。的确是能够做到。卑职认为，除了他们得到消息后，利用地形闯了进来，实施对您的刺杀外，还有一种可能。” “还有一种可能？”朱厚照疑惑地问道。 “是的，殿下。这伙人事先就已经藏在了山里，等候殿下的到来。” 朱厚照显然对王守仁的这个论断感到意外，他说道：“决定去打猎的人是我。当时只有咱们几个人知道。第二日一早出发，就算是消息泄露的话，对方得到消息，再去山里的话，那也不会赶在咱们前面的。” 王守仁反问道：“如果是对方设计的，让您前去那里打猎的话。他们不就可以在那里提前做好埋伏了嘛。” “对方设计的。他们怎么设计。莫非还能控制本宫的想法。伯安。这绝不可能。本宫自己决定去打猎的。没有人胁迫我。这都是我自己的想法决定的。”朱厚照说道。 王守仁继续说道：“殿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赵龙向您请假，先去打猎的。然后回来向您建议，让殿下您也去山中打猎。” 朱厚照一听，明白了王守仁的意思，就说道：“你的意思是，对方是利用赵龙，将我引入了山里。” 王守仁点了点头，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赵龙的嫌疑最大。” 王守仁这么一说，朱厚照也不淡定了。赵龙现在是自己的贴身侍卫。可是与王钦、钟虎相比，他来得时间要晚。 朱厚照十分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在京城被几个流民劫走，在城外巧遇赵龙，是他从流民手中将自己解救出来的。事后也安排人对其进行了一番排查，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朱厚照就把赵龙的情况说了出来。 王守仁说道：“殿下。此一时，彼一时。当时的赵龙没有问题。并不代表现在的赵龙没有问题。” 心学大师，不愧是心学大师。这番话颇有哲学意味。 朱厚照被王守仁说得有些心动，但是他仍然疑问，于是便问道：“伯安。假设你的推断是正确的。赵龙有问题。那他作为我的贴身侍卫，根本无需费这么大周折。直接当面咔嚓了我就是了。” 王守仁回道：“殿下。或许他还有着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朱厚照说道：“伯安。假设赵龙有问题。那接下来应该如何处理？” 王守仁建议道：“殿下。依卑职之见。还是由王钦王将军、钟虎钟将军带人找赵龙谈一谈。我想赵龙在二人面前应该是没有反抗机会的。” 朱厚照想了想，说道：“赵龙自打来到本宫的身边，一直是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本宫并不希望看到此事是他所为。万一不是他做的。咱们这么做，必然会令其寒心。那他将如何在卫队立足。容我再考虑考虑吧。” 王守仁见朱厚照这么说了，并没有再说什么。就直接告退了。 朱厚照在王守仁走后，陷入了沉思。 王守仁说的有没有道理？有道理。正是赵龙建议朱厚照去打猎的。因此赵龙绝对是有嫌疑的。可是这只是王守仁的推测，并没有直接的证据。 贸然派王钦、钟虎找赵龙谈谈，万一不是呢。 另外，即便是秘密进行调查，被赵龙发现了，也会令其寒心的。 朱厚照之所以犹豫不决，是因为赵龙在自己身边，他已经非常习惯了。有点离不开了。 想了半天，朱厚照也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来。最后直接就睡觉了。 第二日，朱厚照依旧是与勋阳府的官员研究改革事宜。 朱厚照之所以没有走，而是选择亲自坐镇研究勋阳府的改革，是因为勋阳府太重要了。 不仅这里不仅聚集着大量的流民，将他们处理好，将会令这里呈现稳定局面。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勋阳府与三省相邻。将此地治理好，会对周边起到示范作用。还能发挥吸纳作用，临近三省有人逃难至此，改革后的勋阳府绝对能够安顿这些流民，令他们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当然了，朱厚照还有自己的小九九。无论是大明江南集团的继续扩张，还是江南各省卫所的整顿，都需要大量的人。 勋阳府完全可以成为招募人员的绝佳地点。这里就如同一个蓄水池。己方从这里取水。周边三省向这里送水。形成一种良性循环。 此时，已经是入冬了。再有两个月左右，弘治十五年即将过去。 今年，朱厚照不打算回京城过年了。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弘治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差。自己去年年前回京时，就已经看出端倪。 历史上，弘治皇帝是在弘治十八年去世的。满打满算，还有不到三年的时间。 虽然朱厚照可以登上皇位，但是他知道，在自己回京继承皇位前，应该把江南基本整顿完毕。这样自己回京才能安心。 当然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登上皇位去做。但是目前你能做的，还是要做完。 可以说，朱厚照是在与时间赛跑。他要将江南打造成大明对抗蒙元的大后方。为北方源源不断提供粮草、金钱以及其他各类物资。 他要将江南沿海打造成对外贸易的前沿基地。待自己登上皇位后，开通海上贸易。沿海各省就是与海外诸国进行贸易的重要场所。 虽然，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但是朱厚照有信心实现。 第三百二十九章 赵龙主动认错 朱厚照一边与众人研究改革事宜，一边思索着应如何处理赵龙一事。 当日中午，朱厚照依旧是按照惯例进行午睡。门外的侍卫轮到赵龙负责率领。 朱厚照刚进屋，赵龙就敲门，得到应答后，赵龙就进来了。 朱厚照十分警惕地看着赵龙，问道：“赵龙。有事呀？” 赵龙回道：“殿下。小的有一事有些疑惑，特来向殿下请教。” 朱厚照说道：“那就说出来。看看本宫能不能帮你答疑解惑。” 赵龙见朱厚照同意了，就说道：“殿下。自打您在山里遇袭后，小的我就有些惴惴不安。如果不是小的提议前去山里打猎，就不会发生殿下遇袭一事了。” 朱厚照淡淡一笑，说道：“是你提议的不假，可是最终做决定的却是本宫。莫非你是故意提议的。” “殿下。小的也是想让您进山打猎，散散心。放松放松。没有想到竟然会出这么一档子事。虽然是殿下最终做的决定，可是小的提出提议，导致了殿下遇袭，还望殿下责罚。” 如果是平日，朱厚照自然会劝慰赵龙一番。可是王守仁昨晚找过自己，怀疑赵龙被人收买，引诱朱厚照入了圈套。 莫非是赵龙发现了王守仁来找自己，引起了他的怀疑。令他前来主动认错，迷惑自己。 可是王守仁与自己在屋内面谈。谈话内容不可能被赵龙听到。他又怎么能知道呢。 朱厚照的大脑快速转动着，思考着。 嘴上却说道：“责罚？我为什么要责罚你？我又如何责罚你呢？” 赵龙原本以为朱厚照会安慰自己一番。此事就算结束了。可是没有想到太子竟然会连连发问。这可是打了赵龙一个措手不及。 赵龙本就是一个粗人。打架还可以。咬文嚼字可不是他的强项。脑袋瓜子转得也没有那帮文人快。 听了朱厚照的话，直接就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朱厚照看他这个表情，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如果赵龙对自己有歹意。在自己这番追问之下，定然是恼羞成怒，铤而走险，直接袭击自己。 虽然自己的屋内有人暗中保护，可是如此近的距离，谁也不敢保证能够做到万无一失。 朱厚照继续说道：“赵龙。人这辈子，时间十分短暂。做事情，就要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切不可听了歹人的忽悠，误入歧途。如果在此路上越走越远的话，那就将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赵龙听了，问道：“殿下。您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您这是在提醒我、劝解我。” 朱厚照看着赵龙说道：“提醒、劝解的意思是有的。本宫并没有听说什么。只是你今日的行为有些反常。本宫只是有些担心。担心你误入歧途呀。” 赵龙当即表态道：“殿下。小的从小就是一个苦命的孩子。能够到殿下身边当个侍卫，那是小的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因此小的倍加珍惜。小的绝对不会做出背叛殿下，吃里扒外的事情的。请殿下明察。” 对于赵龙的表态，朱厚照也是半信半疑。毕竟自己遇袭是真。赵龙这番表态究竟是真是假，还有待考证。 于是朱厚照就说道：“你的话，本宫相信。希望你好好干。你也不要有疑虑，更不要担心什么。本宫只是提醒一下而已。毕竟作为本宫身边的人，会有很多人巴结，会面对很多的诱惑。他们有着不同的目的，其中不乏歹毒的想法。本宫是不想让你们误入歧途。不仅仅是你，王钦、钟虎，乃至每一位卫队成员，本宫都会提醒他们的。” 赵龙说道：“殿下。小的记下了。” 朱厚照又询问了赵龙，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赵龙表示没有了。 朱厚照就示意赵龙下去吧。 赵龙就告退了。 赵龙来了这么一出，朱厚照依旧是判断不出来赵龙究竟是什么情况。不过他有一点可以确定，赵龙并没有达到亡命徒的地步。 即便是他受歹人唆使，那也是刚刚让歹人得逞，陷得不深而已。 朱厚照最后说得那番话，也是想让赵龙回心转意，悬崖勒马。 在朱厚照看来，赵龙现在重新振作起来，还是来得及的。 至于赵龙究竟是否被歹人拉下水，此事还得进行调查。朱厚照就安排王守仁来处理此事。 王守仁既然怀疑到了赵龙，那么他自然有调查赵龙的办法。这对于王守仁来说，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朱厚照安排完后，发现已经过了午睡时间。他只能是放弃午睡，继续与大家研究改革事宜。 由于湖广藩王众多，朱厚照向诸位藩王写了亲笔信，阐述了此番湖广改革的措施及其意义，希望大家能够支持。 在等候诸位藩王回信期间，他安排人在几个没有藩王的州府进行了改革。自己则是亲自前往勋阳府着手进行改革。 在勋阳府期间，雍王朱佑枟、荣王朱佑枢先后回了信，明确表示同意太子的改革。 至此，湖广的诸位藩王已经有楚王朱均鈋、兴王朱佑杬、雍王朱佑枟、荣王朱佑枢等四位藩王明确表示支持朱厚照的改革。 其他藩王却迟迟没有表态。朱厚照知道这些人迟迟不表态，要么是处于观望，看看其他藩王怎么做。要么是坚决表示反对。你问我，我也不回答。用无声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朱厚照之所以主动放下身段，向诸位藩王写信，寻求他们的支持。除了是想令各州府的改革顺利进行之外，最重要的是，抢占道德制高点。 换句话说，就是先礼后兵。 我先和你们说了。无论你们同不同意，改革是必须进行下去的。在推行过程中，如果胆敢破坏改革，那直接就予以镇压。 告到弘治皇帝那里，自己也有话可说，事先已经通知他们了，并且向他们寻求了帮助。他们既没有表示反对，就权当他们默认同意了。 朱厚照之所以毫不畏惧这些长期盘踞在当地的“地头蛇”，那是因为他手中握有军队。 ***的话说得非常正确。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只要自己手中握着军队，就算是“地头蛇”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呢。 因此，在雍王朱佑枟、荣王朱佑枢两位王叔十分给力地表示支持后，朱厚照没有再等，当即决定在湖广剩余州府全面开展各项改革。 第三百三十章 勋阳府不会乱 虽然只有四位藩王明确表示支持朱厚照的改革，朱厚照依然按照原定计划在湖广剩余州县推行改革。 在朱厚照看来，湖广地界，最为关键的两个地区，一个是武昌府，另一个就是勋阳府。 武昌府作为湖广的政治、经济，乃至军事中心。地位是毋庸置疑的。将武昌府的改革推行好，势必会对周边形成辐射效应，带动其他各府的发展。 而勋阳府由于地理位置太特殊。再加上历史遗留问题。如果不妥善处理好，就会出现大暴乱，那将造成巨大的影响和损失。 朱厚照在勋阳府不仅统筹推进各项改革，先期制定的几个买卖也都稳步推进，他还干了几件大事。 第一个就是在勋阳府勘探各类矿藏。要知道勋阳府这里山峦叠嶂，崇山峻岭，不仅林业资源非常丰富，矿藏也是种类繁多，而且储量也是非常可观的。煤炭、银、铜、石膏、水晶、铁、粘土、砂金、大理石等各类矿藏，应有尽有。 朱厚照重点命人勘探了煤炭、金银铜铁等急需矿藏，至于大理石、石膏、水晶等其他矿藏后续再陆续进行勘探、开矿。 开采矿藏可以说是一举三得。大明江南集团从中获得巨大的经济利益。当地的官府、百姓也能从中受益。另外，还能解决很大一部分流民的生计问题。 要知道，仅仅靠种地，根本无法解决流民的生计问题。因为在大明这个时代，根本就是靠天吃饭的年月。关键是勋阳府这里多是山地，并不同于南直隶、浙江等鱼米之乡。粮食产量并不高。即便是来年开春种上杂交水稻，那也是小范围种植。一些在山上开辟的农田是无法种植水稻的。 第二个就是对于木材，朱厚照做了硬性规定。勋阳府目前的森林资源十分丰富。即便是经过这些流民大量开辟成农田，这里依然有着数不尽的树木。朱厚照知道，一味地进行采伐，而不进行种植和保护的话，久而久之，就会如同京城郊外那样，全都是秃山。这不仅会令当地的环境发生进一步的恶化，而且还是造成水土流失，对下游地区的环境造成严重破坏。 因此，朱厚照对勋阳府的木材砍伐提出要求，一个就是砍多少树木，就要相应地种植多少树木。对每年砍伐区域和数量制定严密的计划，绝不进行过多砍伐。另外，还特意开辟一片砍伐区域，大量种植桑树，以及亚麻、黄麻等麻类植物。这不仅为今后的丝绸、麻布生产提供原材料，而且也为大明推行新版宝钞提供充足的原材料。 在江南地区推行新版宝钞，浙江等地还能勉强提供原材料，待进行全国推行，那对桑穰的需求量将激增。 因此，必须未雨绸缪，提前储备原材料。 第三个，朱厚照在勋阳府招募了大量的流民，作为卫所的后备士兵。朱厚照知道自己在江南地区的时间没有多少了。临走前必须将军队这块的问题彻底解决掉。这不仅可以令江南地区保持稳定，应对来自海外和内部的各种挑战，也能为北方边塞提供一部分有生力量。要知道后期万历三大征，就从江南地区调动过军队。 同时，将这些流民招募成士兵，也会让一部分流民转型，获得一个新的职业，新的生活。 朱厚照招募了多达五个卫所的兵力，也就是两万多，不到三万人。 这五个卫所的兵力只是此次招募的数量，日后会定期前来勋阳府进行招募的。 在勋阳府招募士兵还是好处颇多的。这些人都是背井离乡，为生活所迫的流民。在勋阳府生活，和在军队里生活没有什么区别。进入朱厚照整顿过的军队后，不仅军饷十分丰厚，而且及时发放，绝不拖欠。就凭这两点就有极大的吸引力。 另外，将一部分流民引导性地带离此地，也会减少此地的人员，为新来的流民提供生存空间，形成一种良性循环。对当地的稳定，绝对有好处。 对于这五个卫所，朱厚照并没有进行命名，只是用天干来简单命名，分别叫做“甲字营”、“乙字营”、“丙字营”、“丁字营”、“戊字营”。 之所以如此命名，就是便于日常的管理。待经过系统性、专业化地训练后，这些人员日后将被分配到那些被整顿的卫所之中。 他们也就相当于新兵训练营。 朱厚照从自己带来的这四个卫所中抽调了一部分底层军官作为教官，对这帮新招募的士兵进行了魔鬼式训练。 由于挑选的都是身体素质非常过硬的流民，因此绝大多数人都能挺住。 对于那些无法适应训练的人，朱厚照并没有直接将其清除出卫所，而是采取极为人性化的方式。让这些人自主选择。是选择继续留下来，咬牙坚持，还是主动提出离开。 除个别选择离开的，大部分还是选择留下来。朱厚照知道，这些选择留下来的，那是铁了心要在军队当中扎根的了。而那些选择离开的，朱厚照也是命人给予妥善安置。确保其能够有一个稳定的生活来源。 朱厚照通过招募士兵，大明江南集团招募员工，这两个途径解决了很大一部分流民的生计问题，让他们有了一个新的职业，新的生存方式。 剩余的那些流民，利用现有的土地，生活水平那也是会有很大提高的。毕竟人均土地面积增加了。再加上种植杂交水稻，粮食产量会增加。因此大家的收入增加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再加上勋阳府经过改革，不仅清除掉冗员，而且制定各项行之有效的制度，令各级衙门焕然一新。工作效率大幅提高。社会治安问题得到彻底解决。整个勋阳府的形势趋于稳定。 只要目前的状态继续保持下去，勋阳府就不会乱。勋阳府不乱，朝廷就不必花太多的精力用在此地了。也算是为朝廷解决了一个后顾之忧。 毕竟勋阳府无论是置府前，还是置府后，都会出现流民暴乱。 朱厚照见勋阳府的各项改革步入正轨，有些已经完成，有些已经进入尾声，有些正在稳步推进。他决定离开勋阳府，前往荆州府。 因为荆州府刚刚经历过流民暴乱，整个荆州府尚处于恢复阶段。这个时候正好可以趁热打铁，借机推行各类改革。绝对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除留下少数人员继续协助勋阳府进行改革外，朱厚照就率领其余人员赶奔荆州府。 朱厚照知道荆州府一行，可能不会轻松。因为辽王的封地，就在荆州。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一个比一个胆大 长江贯穿整个荆州府。而荆州是古代九州之一。地理位置十分险要。自古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前不久的流民暴乱，也正是因为占据了荆州，才有了后期敢于攻打武昌府的行径。 朱厚照关注荆州府，除了要将当地的百姓生活尽快恢复过来，还要趁着春耕前的这段时间将长江沿岸的大堤修筑上。 长江作为中国的第一大河，与黄河一样，发挥了母亲河的作用，哺育着沿岸的百姓。 但是，它也有发怒的时候，这就会给沿岸百姓带来灾难。 在大明这个时期，每年都有许多自然灾害产生。而水灾占了很大一部分。要想控制住水灾，兴修水利，修堤筑坝是一个必然选择。 虽然不能从根本上根除水灾，但是绝对能够起到抑制水灾，防范水灾的作用。 荆州府长江下游的武昌府，长江大堤修筑工作正在如火如荼地开展着，再将荆州府段的长江大堤修筑完毕，那么湖广境内的长江大堤就全部完成了。 这将令湖广的水患防御能力上一个新的台阶。如果再将湖广境内的其他主要河流大堤及时进行建造的话，那就更加完美了。 朱厚照率领众人赶奔荆州府，积极谋划接下来的工作。 他们从勋阳府南下，打算经兴山、归州一线，进入长江，沿着长江顺流直下，直奔荆州府的治所，江陵县。 李白的《早发白帝城》就有关于江陵的诗句，“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可是朱厚照等人刚到归州即将到达长江之际，一个消息的到来，彻底打乱了朱厚照的计划。 岳州府境内的桑植土司向仕禄竟然发动叛乱。岳州府境内的九溪卫、永定卫等卫所不是其对手。遭遇战刚开始就陷入溃败。 一时之间，桑植土司这边士气高涨，大有一吞山河之势。更为危险地是，周边的那些土司也都蠢蠢欲动。岳州方面感到事态严重，急忙向太子朱厚照求援。 王守仁建议先派一支先锋部队马上赶往岳州府，先杀杀向仕禄的锐气，先将岳州府的局势缓和下来。待大部队赶到，快速将其歼灭，迅速平叛。不给那些蠢蠢欲动的土司机会。 朱厚照也是这个想法，他当即命王守仁率领羽林前卫，作为先锋驰援岳州府。 之所以让王守仁担任先锋官，是因为羽林前卫指挥使包长善被朱厚照留在勋阳府训练那五个新招募的卫所。另外，朱厚照也想让王守仁逐步在军中树立威望。 毕竟历史上的王守仁，那可是绝对的“文武双全”。在江西剿匪、平定宁王叛乱，可是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取得的最后胜利。 既然王守仁有着极强的军事天赋，朱厚照自然要重点予以培养。将来北部边塞，或许还有王守仁的用武之地。 王守仁得了朱厚照的命令，当即集合羽林前卫，出发了。 朱厚照率领着其他卫所，紧随其后。 王守仁脑袋那么聪明，他自然知道朱厚照让自己担任先锋官，那是给自己一个表现的机会。 就凭羽林前卫的战斗力，即便是包长善不在，其他人员来指挥，那也是绝对能够平叛的。 因此，王守仁也十分珍惜这次平叛机会。 为了能够及时获得前往的情报，王守仁特意挑选了一批斥候前往前面打探消息。 羽林前卫都是清一色的战马，行军速度非常快。当王守仁等人赶到渔洋关的时候，前往送来了最新情报。向仕禄率领叛军已经攻占了慈利，正在向石门进发。 按照常理，王守仁应该率领羽林前卫前往石门。争取赶在叛军之前到达石门，然后依托石门的城池，打一场防御战，阻挡住叛军前进的步伐，待太子朱厚照率领大军赶到，再向叛军发动反击。从而达到平叛的目的。 朱厚照给王守仁下达的命令也是令其快速稳定住局势。 这么做无疑是最为稳妥，也是最佳方案。 可是王守仁不是寻常人，他自然不走寻常路。 他只是安排了一个千户的兵力驰援石门。并且让其坚守石门三日即可。 同时，他派人前去寻找九溪卫、永定卫的残余部队。 王守仁自己则率领剩余军队直奔慈利而来。 大家对于朱厚照的这个方案都感到不解。以目前的形势来看，石门要比慈利重要很多。 即便是占领了慈利，只要向仕禄这边占领石门。他完全可以从石门、桑植两个方向向慈利发动夹攻，到那时己方就会腹背受敌。即便是有强大的火力，要想守住慈利城，那也是会造成很大的伤亡的。 王守仁自然看出了大家的不解，他也没有进行解释，只是告诫众人，严格按照他的计划行事。凡是违抗命令的，军法处置。 朱厚照在王守仁等人出发前，特意给羽林前卫搞了一个战前训话。 他这么做，完全是在为王守仁树立威信。朱厚照表示，王守仁此次担任先锋，绝对会完成既定任务的，羽林前卫全体一定要严格执行王守仁的命令。谁要是胆敢违抗王守仁的命令，王守仁有先斩后奏之权。 太子朱厚照都这么说了，哪个胆敢不照做呀。 因此，众人虽然有疑惑，可是都没敢吱声，更没敢违抗王守仁的命令。 羽林前卫一分为二。一个千户驰援石门。剩余部队赶往慈利。 驰援石门的千户仅仅比桑植大军早到半日。 如果不是叛军的先头部队太过骄傲，认为拿下石门犹如探囊取物，行军速度并不快，这个千户根本就不可能赶在叛军前面到达石门。 石门只是一个小城。再加上年久失修，城池有些破破烂烂的。 千户张抚不仅有些犯难。坚守三日，就凭这个破城墙，怎么可能守住三日呢。 叛军即将赶到。城里满打满算也就一千多人的武装力量。即便是全力防守，守住三日也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张抚此时计上心来，与其在石门城死守，莫不如主动出击，先给气势汹汹的叛军来个迎头痛击，不仅能够将其震慑住，而且还能为接下来的守城之战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于是，张抚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第三百三十二章 伏击战很成功 张抚挑选了十名军士，让他们率领二百劳力前往途经石门的澧水上游，并且安排他们这么这么做。 安排二百军士在石门南城门进行防守，同时让石门县做好城防工作。并且严密监视城里的动态，防止进入叛军，里应外合。 他自己则率领剩余八百多军士寻找叛军前往石门的必经之路可以进行埋伏的地点。 功夫不负有心人，张抚在城外二十里找到了一个打埋伏的好地点。 派出去的斥候也回来禀报，叛军的先头部队距离此处仅有十里地了。 张抚迅速安排众人埋伏在道路两侧。并且安排两个总旗的兵力分别负责埋伏圈的阻敌、断后。 他约定，以枪声为号。 过不多时，就看见远处尘土飞扬，人喊马嘶。叛军的先头部队来了。 张抚趴在道旁的山坡上，看着这些骑兵、步兵混编的乌合之众，乱哄哄地缓缓向石门方向进发。 很快叛军就来到了张抚所在的地方，他没有发出指令，任由叛军走过去。 直到叛军走到了埋伏圈的边缘，张抚才打响了第一枪。 士兵们见长官开枪了，也都开始射击。顿时山坡下的叛军被打倒了一大片。随着不断地枪击，下面的叛军死伤甚多，乱作一团。 两旁的两个总旗在枪声响起后，迅速冲下山坡，组成枪阵，分别拦住了叛军的进路和退路。 张抚在设计包围圈的时候，特意拉长了每个士兵负责的区域，就是为了能够多围住一些叛军。 叛军在张抚这边发动袭击时，尚处于发懵阶段，可是很快就反应过来，选择了撤退。 因为对明军的情况不明，只是漫山遍野的枪声，根本就无法判断出对方有多少人。 眼下撤退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张抚见叛军要跑，岂能让他们就这么跑了，他当即率领众人冲下山坡，一边射击，一边向叛军喊话，投降不杀。 一些叛军见明军如猛虎般地冲下山坡，精神崩溃，不由自主地选择了投降。 对于俘虏，无需张抚多言。因为太子朱厚照早已定下了规矩，能抓活的，绝不击杀。因为这些俘虏可是十分珍贵的劳动力。要在建设湖广的过程中发挥作用的。 除少数负隅顽抗被击毙的之外，绝大多数幸存者都选择了投降。 在火器如此强大的火力面前，血肉之躯根本无力反抗。与其被杀，莫不如选择投降，留下一条性命。 战斗进行得非常快，顶多半个多时辰就结束了。 五千多叛军，除少数逃跑了，击毙了一部分，俘虏达三千多人。 这次伏击取得了圆满成功。 张抚安排人将这三千多俘虏押运回石门，好生关押。 接下来，他派出斥候继续打探叛军的消息，然后就率领部队撤退。 在石门外的澧水河上有一座浮桥。张抚的第二个阻击点就选择了这里。 叛军的先头部队被张抚彻底击溃，消息传到桑植土司向仕禄那里，令其非常恼火和震惊。 据逃回来的人介绍，袭击先头部队的军队都是清一色的火枪，战斗力十分强悍。大家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 火枪部队，只有太子从南直隶带来的军队有火枪。显然是太子率军从勋阳府赶过来了。 他怒喝道：“太子不是在勋阳府嘛。怎么突然跑到岳州府了。这个王八蛋不是说太子不会来嘛。” 手下一个个噤若寒蝉，都不敢说话。好在身边的谋士向天安慰道：“土司大人。从先锋部队遇袭一事可以看出，太子只是派来了小股部队，并不是大部队。另外，王爷不也说了嘛。咱们只需要在岳州府把事情闹大。后续他会让其他土司，以及其他州府配合咱们行动的。太子虽然带来了四个卫所，可是咱们这边的实力也不弱呀。只要坚持到朝廷派员前来谈判，这些损失都能找回来。王爷那边还会有丰厚的报酬。所以，大人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向仕禄听了向天的话，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要知道，向仕禄看到摆在自己面前整整五箱金条，怦然心动，这才答应对方在岳州府闹事。 而闹事的理由就有些荒唐了，反抗官府对当地土司的欺压。 这个理由实在是有些蹩脚。要知道，在湖广施州卫、永顺宣慰司、靖州宣慰司、岳州府等地有着诸多的土司。他们同云贵土司一样，都是在当地统治多年的地方势力。一些土司都经历过几代王朝，比大明朝的时间都要长。 可以说，他们就是当地的土皇帝，说一不二。这些地方并没有进行改土归流。官府又怎么可能欺压到他们呢。他们能够不闹事，官府就烧高香了。哪里有胆量敢惹这些土司呢。 由于桑植土司位于岳州府，因此他们在岳州府境内闹事，也是合情合理。有钱可拿，有人支持，事后还能与朝廷谈判解决，何乐而不为呢。 怎么算，这笔生意也是稳赚不赔。 即便是如此，突然遭到迎头痛击，向仕禄还是有些不爽的。 就在向仕禄这边研究应对之策时，侍卫来报，王爷的使者来了。 向仕禄忙让人进来。过不多时，使者就进来了，说道：“土司大人。我家王爷让卑职前来，就是提醒你一下，太子率军前来岳州府，王爷正在全力阻止。还望大人能够抓紧行动，对官府形成压力。” 向仕禄听了，没好气地说道：“太子的军队已经到了岳州府。我的先头部队已经被他们击败。这可与你们当初的描述有些不符呀。” 使者听了，脸色微变，说道：“不可能吧。太子的军队现在正在荆州府境内，王爷正在想方设法阻止其前来岳州府。这个情报千真万确。或许是其派来的小股部队吧。” 向天也在旁边附和道：“从逃回来的人那里得知，的确是小股部队，也就三千人左右吧。” 不知是逃回来的人为了逃脱罪责，选择了夸大其词。还是他们通过战斗做的估算。反正是比实际的人数扩大了两倍。 这种夸大其词必然会影响到叛军的举措，可是逃回来的那些人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有夸大对方兵力多，才能减轻对自身的惩处。 第三百三十三章 叛军大军压境 向仕禄显然还是有些担忧，他说道：“既然咱们选择了合作。我希望咱们能够精诚合作。如果想拿我当炮灰的话，那你们可就算大错特错了。如果让太子抓住了我，我也不会让你家王爷好过的。这一点你们应该十分清楚。” 使者说道：“土司大人多虑了。太子来到湖广，做的这些事情，那都是对咱们这些人有极大伤害的。王爷还联系了几位王爷和土司。大家必须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才能阻止太子的行动。只有阻止太子在咱们这里进行改革，才能确保咱们的利益完好无损。所以，土司大人觉得我们王爷会那么做么。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跑不了的。” 向仕禄点了点头，说道：“希望你们能够言而有信。既然是小股部队，我会将他们处理掉的。” “土司大人。这就对了。你放心，对太子不满的人，有很多。只有大家团结起来，才能与太子相抗衡。如果不团结，被太子各个歼灭，那就得不偿失了。”使者提醒道。 向仕禄斜眼看着使者，冷哼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不需要你教训我。没什么事，就到这里吧。向天替我送送他。” 使者见向仕禄下了逐客令，只能是告辞。 向天陪着他出来了。 使者见旁边无人，就低声对向天说道：“这个向仕禄真是跋扈。他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呀。” 向天回道：“土司都那个样子。当地的土皇帝，手握生杀大权，有谁能够进入他的眼里呢。” “先让他蹦跶几天吧。你这边也得抓紧呀。”使者说道。 向天说道：“放心吧。进行得非常顺利。对他不满的人，有很多。可是他却浑然不知。只是人家投胎投得好。要不然救他这个样子，还能当土司。简直就是个笑话。” 使者笑着说道：“能者居之。你就够格。王爷对你那可是给予厚望。你可不要让王爷失望呀。” “放心吧。只是我有一些担心。”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使者问道。 向天回道：“我担心太子会坏了咱们的大事。要不是他来湖广，咱们再准备个一年半载，那成功的希望会更大。现在仓促间实施，我有些不踏实呀。” 使者听了，安慰道：“你不要过于担心。太子固然厉害，可是这是咱们的地盘。强龙难压地头蛇。只要咱们团结一致，太子他就不能得逞。大明建立这么多年了。如果能把你们这些土司收拾了，早就收拾了。何必要等到现在呢。” 向天觉得也是这么个理，心情好了许多。 送走了使者，向天回来复命。 向仕禄问道：“向天。我怎么总觉得这个王爷有点不靠谱呢。咱们是不是被他给忽悠了。” 向天回道：“大人。太子此次前来湖广，对官府、藩王、地主豪绅都进行了一番整顿。就拿武昌府来说吧。花钱利用关系送到官府做事的人，基本都被清出来了。侵占的土地和店铺也都被没收，归还给了原主。犯了错误的，虽然可以利用赎罪则例，拿钱抵罪，可是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呀。总之让太子这么做，我们这些人都会受到很大的损失。与其等着挨宰，莫不如提前进行反抗。如果能够让朝廷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将太子召回去，那咱们岂不是就赢了？” “是这个理儿。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干呢？” 向天建议道：“大人。小的觉得，咱们现在只需要率军攻下石门。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小的听说，有些土司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王爷不是也在联络他们嘛。只要他们也响应的话，那咱们成功的几率将大大提升。” 于是，向仕禄就与向天及几位将领研究攻打石门一事。 其实在他们原来的计划当中，攻打岳州府各地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岳州府最主要的军队永定卫和九溪卫，他们也早已进行了调查，战斗力根本就不行。 换句话说，与桑植土司的军队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这也是向仕禄敢于发动叛乱的底气所在。 自打发动叛乱那天起，事情的发展就是按照制定的计划一步一步进行当中。 可是却在石门这个地方，出现了一个小变故。太子派来的小股部队对先锋部队迎头痛击，几乎全歼。 面对这个局面，向仕禄只能是纠集军队，以最快的速度将这股火枪部队彻底击溃，方能确保接下来的计划得以施展。 因此，向仕禄决定，要不惜一切代价，用最短的时间将这股火枪部队歼灭。 他的策略也十分简单，那就是纠集重兵，围攻石门。就算是这些火枪兵十分厉害，但是架不住己方人多呀。 于是，经过一夜的休整，第二日一大早，向仕禄就率领一万大军出发了。 向仕禄这边的行踪早已在张抚派出的斥候的眼中。 他们当即将叛军的情况穿回去了。 张抚这边早已在澧水桥建立了防守阵地。 他没有在桥头进行阻击，而是选择了石门城外的澧水桥的另一头。 这么做，就如同堵在一个漏斗的细口处，任凭你有多少水，那也是冲不过去的。除非积攒到足够多的水。 这只是张抚的一个考量而已。因此他力排众议，选择了在桥对岸进行防御。 向仕禄的大军气势汹汹直奔石门而来。 他们原本以为官军会毁掉石门前的大桥，阻挡他们利用吊桥攻打过去。 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没有毁桥，而是在对岸建立了阻击阵地。 向天查看了一下情况，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他对向仕禄说道：“大人。对方明显是想将这个吊桥作为诱饵，引诱咱们从桥上进行进攻，他们利用火器的远程射击能力，对咱们进行袭击。如果我们利用吊桥的话，那伤亡是十分巨大的。” 向仕禄说道：“对方先是出城伏击了咱们的先头部队，然后再利用吊桥阻击咱们，最后依托石门城打防御战。想法倒是不错。可惜咱们不能上当。还是按照既定计划从澧水河上走吧。” 向天当即命令部队从桥的上下两侧准备渡河。 第三百三十四章 分兵平叛 叛军不攻吊桥，选择从两侧渡河而来。 这个情况也在张抚的意料之中。他见此情景，当即安排人到上下游进行阻拦。 澧水的河水较往常要小了很多。叛军经过实地测量发现，只有河中间水较深，但是依然可以趟过去。于是向天当即决定渡河。 由于澧水河水水位很低，已经无法发挥拦截敌人的作用。但是张抚依然是让士兵分段把守，利用火枪的远程射击能力，阻止叛军过江。 向天见此情景，也只是认为对方没有脑子，根本没有在意，命令叛军全力冲击。 在他看来，对方那些人虽然有火枪，可以远程攻击，可是己方人数众多，全部冲过去的话，根本就打不过来。 如此防守是根本防不住的。 河面上的局势也是如向天所料。起初明军尚能抵挡，可是接下来就因为叛军实在是太多了，就有些低挡不住了。 张抚见此情景也不慌张，而是命人到上游传令。同时命令大家再坚持一小会儿。 这个时候，有的地方的叛军已经趟过了澧水河，来到了澧水对岸。可是张抚依旧没有下达撤退的命令。 虽然叛军已经撕开了明军的防线，可是大家丝毫不慌张，继续努力进攻。 很快，张抚要的效果来了，澧水河突然水位暴涨，水流也变得十分湍急，澧水河中的叛军被这突发变故，搞得手足无措。一些反应快的急忙向岸边撤退。 可是水位上涨实在是太突然、太快了。仅有河岸附近的叛军得以逃脱。绝大多数叛军都被河水冲走了。 至于那些攻到对岸的叛军，那就更惨了。不是被明军击毙，就是被明军俘虏。虽然他们人数并不多，但是也算是小胜。 向仕禄和向天终于反应过来了。定然是对方事先在澧水河上游将河流拦截，导致下游水位下降。己方趟水进攻到一定程度，河中的人员就会越来越多，在即将通过的关键时刻，再打开堤坝，令拦截的河水冲到下游，对己方人员形成毁灭性打击。 向仕禄听了情况，恼羞成怒，当即命人从桥上进攻。 张抚这边早已在桥对岸建造了防御工事，叛军攻打很久，始终是无法突破明军的防御。 最后，在向天的建言之下，向仕禄才下令停止进攻。 不然的话，明军的战果会更好一些。 这一次澧水河攻防战，以明军大胜而告终。 叛军被打死、淹死很多人。 张抚率领众人将吊桥破坏掉，撤入石门城。 叛军经过这次重创，最快也得明日进攻。 太子殿下给自己的命令是守住三日。只要明日坚持住，就能等到大军的到来。 现在叛军经过两次失败，士气受到了严重影响。明日的攻防战，张抚有绝对的信心能够坚持一日。 当晚，除少数负责守城的士兵外，张抚让其他人都休息了。 可是第二日一早，张抚没有等到叛军的到来，却等来了太子派来的人。 那人向张抚传达了太子的最新命令。由于事情有变，让他们务必再坚持五日。 这个命令让张抚有些想骂人。不是说好的三日嘛。怎么又增加了五日。 可是太子殿下既然下令让自己再坚守五日，那只能是执行命令了。 张抚也询问了送信之人。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原来是施州卫发生了叛乱。荆州府流民的残余势力也突然发动叛乱。 太子只能是先将这两地的叛乱平定。因此，就无法派兵前来岳州府了。 张抚自然明白太子现在的压力，他当即表示，请转告太子，自己一定能够守住石门，不让叛军前进一步。 送信之人表示，定然会将张千户的意思禀报太子殿下。 当送信之人返回长阳时，将张抚的话禀报朱厚照后，太子朱厚照说道：“仅仅一个千户，面对十几倍的叛军，坚守这么多天，的确是有些难为人。但愿张抚能够坚持住。” 蒋善说道：“殿下。眼下施州卫和荆州府突然出现的这两处叛乱。如果仅凭咱们这些人来平叛，耗费的时间自然会长。莫不如从别处再调来几个卫所。或许还能缩短一些时间。” 朱厚照听了，不禁摇了摇头，说道：“你的这个提议，本宫也考虑过了。从其他各处抽调卫所前来平叛，的确是一个办法。可是你考虑过没有。一来这些卫所赶来，尚需时日。现在事态紧急，根本就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另外，九溪卫和永定卫的遭遇说明，大明的卫所根本就不是这些土司军队的对手。调来也是炮灰。所以还是靠咱们这些人吧。” 王守仁本来率领羽林前卫作为先锋前往岳州府平叛。可是施州卫和荆州府出现如此大的叛乱，朱厚照当即将其召回，仅将张抚的一个千户留下。 王守仁建议道：“殿下。咱们在勋阳府新招募的五个卫所，可以调过来。虽然他们是刚刚组建不久的卫所，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战斗力也是直线上升。配合现有卫所战斗，还是可以的。” 对于这五个以天干命名的卫所，朱厚照并不想让他们过早的参与战斗。毕竟那些基本训练科目还没有完成。让他们过早的加入战斗，还是有些不妥。不过己方的兵力对付两地的叛军的确是有些捉襟见肘。平叛时间越长，意味着各地损失会越大。 最后，朱厚照下了决定，他命令道：“命包长善率领“甲字营”和“乙字营”前来长阳。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把守咱们的后方，为咱们守住基地，提供后勤保障。” 王钦就安排人前去通知勋阳府方面。 对于这两处叛乱，朱厚照的想法是，由王钦率领虎贲左卫和府军左卫前往荆州府平叛。而自己率领羽林前卫和留守左卫前往施州卫。 对于太子朱厚照的分兵，王钦没有异议，但是他觉得应该将虎贲左卫留给太子，而将羽林前卫交给自己。 毕竟，由张抚率领的羽林前卫一个千户正在岳州府平叛。羽林前卫少了一个卫所。 朱厚照笑着说道：“王钦。就不要纠结这个了。你们的任务十分艰巨。我率军是先拖住施州卫的这帮土司。你们呢。则是要迅速将荆州府流民的残余势力快速消灭。然后再增援岳州府和施州卫。” 朱厚照这么一说，王钦才明白太子的意图。那是让自己迅速平定荆州府。 第三百三十五章 容美土司田秀 对于荆州府流民残余势力的再次叛乱，朱厚照并不担心，王钦率领两个卫所，绝对能够迅速平叛。 然后他再分兵两处。一处前往施州卫支援自己，另一处则前往岳州府支援张抚。 制定了基本战略之后，朱厚照和王钦就在长阳分手了。 朱厚照依旧是让王守仁率领羽林前卫作为先锋，先行一步。 施州卫并不是一个卫所，全称应该是“施州卫军民指挥使司”。是全国二十个军民指挥使司之一。隶属于湖广都司。 施州卫的下面由诸多土司组成。 施州卫下有四大土司，分别是施南土司、散毛土司、忠建土司和容美土司。 至于忠孝土司、大旺土司等其他土司则是这四大土司的麾下。 比如施南土司，作为土家族土司，在永乐二年升为宣抚司。下辖忠路土司、忠孝土司、金峒土司和东乡五路土司。 其实这几家土司，在明初时，也都发动过叛乱。洪武二十三年，施南土司伙同鄂西忠建土司等土司公然反明，最后被蓝玉率军剿灭。施南土司覃氏后人后期上书请罪，永乐皇帝才让其恢复了原有统治。 散毛土司曾在洪武十四年作乱，最终被江夏侯周德兴平定。 这些土司只是迫于形势，归附大明。大明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可是，这些土司在当地的势力可以说是根深蒂固。影响力非旁人所能比拟的。 大明只能是利用这些土司维持对当地的统治。 朱厚照清晰地记得，直到清朝雍正年间，才实施改土归流，将施州卫和大田所裁撤，设置恩施县，隶属于归州直隶州。 在朱厚照看来，改土归流是大势所趋，让这些土司自立为王，看似能够保持当地的稳定，让大明对此地形成名义上的统治。可是这些拥兵自重，权力过大的土司世袭罔替，说不上哪一代土司就会有谋逆之心，公然叛乱。 最为着名的就是万历年间的苗疆土司杨应龙的叛乱。作为万历三大征之一，严重消耗了大明的实力。 对于此次施州卫和荆州府的叛乱，乃至岳州府桑植土司的叛乱，朱厚照都觉得有些蹊跷。 因为这些地方的叛乱十分突然，事先并没有什么征兆。 他们提出的叛乱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脚。 朱厚照隐隐地感觉到这里面极有可能是有人在挑拨他们。 此次施州卫的叛乱足足有三家土司参与。只有容美土司没有参与。 施州卫的四大土司。施南土司和散毛土司都是覃氏统治。而忠建土司和容美土司则是田氏。 容美土司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叛乱，但是他们也没有对叛乱予以阻止，只是选择了中立。 而其他三家土司发动叛乱后，先是击溃了施州卫辖区的明军，守备施州都指挥夏仕麟率领残余部队逃到了四川。而叛军则组成了联军开始向岳州府方向进发。 朱厚照并没有率军前往岳州府拦截叛军，而是直奔施州卫的容美土司的地盘。 在朱厚照看来，容美土司的中立，看似对己方非常有利，其实这种中立，更多的是一种观望。他们在看其他三家土司的叛乱会如何发展。如果占据优势，迫使朝廷屈服，那么他们就选择投靠叛军。如果是大明占据主动，那么他们就会投靠大明。 这是典型的墙头草作风。朱厚照对于这种行为十分看不起。不过从一个家族的发展来看，无疑是一个十分稳妥的策略。起码自家利益不受损失。 容美土司的现任土司是田秀。他是从哥哥田镇那里继承的土司之位。田镇膝下无子，按照兄终弟及，就由田秀继承了这偌大的家业。 王守仁的先锋部队进入容美土司的地盘。消息传到田秀那里，令其非常震惊。 闹事的是其他三家土司，自己保持中立，为什么太子不去岳州府平叛，却来到了自己的地盘。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朱厚照的一封亲笔信送了过来。 田秀打开一看，竟然是太子朱厚照约自己到五峰见面。 五峰就是容美土司下辖的五峰石宝长官司所在地。 王守仁率领的先头部队进入容美土司的地盘后，并没有停歇，继续赶路，直奔东乡五路安抚司而去。 太子却邀请自己在五峰见面。 田秀不知道太子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但是太子相邀，他又不能不去。 好在他现在选择中立，既不参与，也不反对。太子也挑不出他的毛病来。即便是想杀鸡给猴看，那也轮不到自己。 于是，田秀就率人前往五峰石宝长官司面见太子。 田秀与太子那是脚前脚后到的五峰。 朱厚照见到田秀，笑着说道：“田大人能够前来与本宫见面。本宫感到脸上有光。” “殿下说笑了。卑职是大明的臣子。殿下相召，那是定然要来的。不知殿下找卑职所为何事？” 朱厚照看了看田秀，说道：“田大人既然还认为自己是大明的臣子。那本宫就直说了。希望你能率兵同本宫一起平叛。” “这个。这个......”田秀连说了两个“这个”。 朱厚照逼迫道：“田大人。施南土司、散毛土司和忠建土司公然发动叛乱，你作为施州卫的属下，参与平叛，那是很自然的事情。你放心，只要你同本宫一起平叛。本宫会向朝廷向你请功的，你前期按兵不动的罪行，也可以一笔勾销。” 田秀岂能听不出朱厚照话里的威胁，他回道：“殿下。卑职的主要职责就是守住这荣美宣抚司。其他三家土司并没有侵犯荣美宣抚司，卑职自然不能主动出击。因此，按兵不动的罪行，是不成立的。至于与殿下一同平叛。卑职这里缺兵少将，实在是帮不上殿下。卑职可以为殿下提供一匹战马和粮草。同时，卑职也向您保证，始终站在朝廷这一方。” 朱厚照听了，叹了一口气，说道：“田大人的这番话，本宫听明白了。就是让本宫孤军奋战。赢了，也就罢了。输了，你们就会投靠那三家土司。本宫这么理解，对吧。” 田秀连忙解释道：“殿下。卑职不是这个意思。这三家土司实在是太强悍了，连夏将军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们容美土司速来讲究与世无争，平日里也不注重招兵买马。保障本地安全都有些吃力，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兵马支援殿下。还望殿下体谅卑职的苦衷。” 任凭朱厚照怎么说，这个田秀就是不派兵。 第三百三十六章 守摊之人 田秀可以说是油盐不进，任凭朱厚照怎么说，就是不派兵。朱厚照岂能看不出田秀的小心思。 朱厚照最后冷笑道：“田大人。你是不是认为本宫此次与叛军交锋，最后会以失败而告终呀。” 田秀忙说道：“殿下英明神武。此次率领的卫所，还配备火枪，此次平叛定然马到成功。” “既然你认为本宫会赢，那为什么不派兵随本宫一同出征，胜利后论功行赏，加官进爵，岂不是非常好？本宫不需你雪中送炭。做一些锦上添花之事，对你，对本宫那都是有好处的。放着这么好的事情不做，本宫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本宫背后可是整个大明，他们几个背后又是什么。孰高孰低，高下立判。这一点，田大人应该能够看明白吧。” 田秀恭敬地说道：“殿下。想必您也知道。卑职是从家兄那里继承的土司之位。卑职从小就没有当土司的想法。没有想到家兄去世后，竟然还没有子嗣。卑职只能是继承土司之位。这其实并不是卑职所想。但是既然继承了土司之位，卑职就得对得起列祖列宗。把这一亩三分地守好就是了。至于加官进爵，根本就没有想过。殿下就当我是一个不思进取、不务正业之人吧。” 朱厚照听了，并没有发火，相反，他还从内心对田秀有一丝同情。 田秀与自己的经历，非常相似。 自己原本有着普通人的生活，可是莫名其妙就穿越到了大明这个时代。竟然还是到了太子朱厚照的身上。 太子这个位置，看似十分光鲜。尤其是弘治皇帝只有自己这一个孩子。 可是，总有一些居心叵测之人妄图将自己杀掉。自己几次遇刺，都是险象环生，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除了时刻要防备被杀。自己自打来到江南，操了那么多的心，费了那么多劲，做了那么多的事，触动了那么多人的利益。 成绩很大，但是劳心劳力，也是非常辛苦的。 要不是自己有着一心要将大明拉回正常轨道的执念，或许自己根本坚持不下去。 田秀被动登上了土司之位，他也只是想守住这份家业。既不是野心勃勃，也没有雄心壮志。 在朱厚照看来，田秀没有错。他能够做到现在这样，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朱厚照脸色稍缓，说道：“田大人的想法。本宫十分理解。可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那最后的结果，定然是守不住这份家业。此次你选择中立，既不帮朝廷，也不参与叛乱，看似十分高明。其实是两面都得罪了。如果本宫没有猜错的话，那三家土司造反前，曾经来找过你吧。” 田秀回道：“不错。施南土司覃珪曾派亲信找过我，想让我们容美土司一同起事。” “哦？那他给你开出的条件，也是非常丰厚的吧。”朱厚照继续问道。 “黄金五万两，战马五千匹，粮草五万石。并且他还说，因为太子要在湖广搞改革。如果让太子的改革成功的话，那咱们这些土司的利益都将严重受损。所以必须阻止太子继续在湖广推行改革。此次起事的最终目的不是抢地盘，而是让朝廷屈服。停止太子的改革。这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朱厚照没有想到这帮人叛乱的最终目的是阻止自己在湖广改革。他笑着说道：“覃珪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如果不是田大人说出来，本宫还在疑惑，这些土司为什么会突然叛乱呢。不过咱们施州卫情况特殊，与其他州府是不同的。本宫改革也是在湖广的各州府、各个衙门改革。像咱们这些土司的地盘根本不涉及改革，也不适合本宫的那些改革呀。” 田秀回道：“卑职也是这么认为的。因此卑职才拒绝了他的提议。” “可是你也没有向官府禀报此事。”朱厚照说道。 田秀说道：“如果我通知官府。那这三家土司就会先把我们家灭了。”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覃珪正是看到了这一点，这才敢派人找你商议此事。本宫也不勉强你。只是希望你能信守承诺，按兵不动。待本宫平定了这三家胆大妄为的土司叛乱，咱们再谈谈合作事宜。” 田秀没敢问太子朱厚照，要做什么合作。 朱厚照通过此次与田秀见面，基本摸透了田秀的心思。不过他也留了一个心眼。担心这个田秀突然在背后捅刀子。 因此，进军到施南宣抚司与荣美宣抚司之间时，留下了一个千户驻守。目的就是防止田秀突然袭击，令自己腹背受敌。 就在朱厚照进军到施南宣抚司的地盘时，王守仁已经攻占了东乡五路安抚司，并且继续向西，占领了施州。 朱厚照之所以让王守仁先占领施州，而不是南下攻打其他三家土司，目的就是想让这三家侵入岳州府的土司能够回兵施州卫。 这就是典型的围魏救赵。 施州卫怎么说，也是这三家土司的老巢。太子出兵攻打施州卫，那么势必会令他们的老家受损。他们岂能为了一个岳州府而放弃自己的老巢不管不顾呢。 只要这三家土司带兵回援，那么就会被带入朱厚照的套路当中。 到时候，是战是和，朱厚照说了算。怎么打，朱厚照说了算。 即便是这三家土司十分豪横，组织联军攻打施州。凭借朱厚照现有的两个卫所，对付他们也是绰绰有余的。 朱厚照根本就不担心会输。 因为，这三家土司的军队战斗力固然强悍，那也是相对于普通的明军卫所而言。 对于自己在南直隶进行精心整顿的这两个卫所，土司军队与其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再加上以逸待劳，用一些计谋，那他们根本就不是己方的对手。 由于此次叛乱是施南土司牵头组织的。 因此，朱厚照就想让这个施南土司覃珪知道自己的厉害。 在王守仁攻占东乡五路安抚司后，朱厚照也率军攻占了施南宣抚司所在地，宣恩。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不为所动 朱厚照得知施州卫土司叛乱后，并没有前往岳州府阻击叛军，而是挥师前往施州卫，直捣叛军的老巢。 施南土司覃珪没有想到朱厚照会这么做。 倒是散毛土司覃国珍分析道：“朱厚照这么做，无非是想让咱们回援施州卫，耍个围魏救赵的小计谋。咱们还是按照原计划继续攻打岳州府。千万不要着了他的道呀。” 覃珪听了，没好气地说道：“他现在已经占领了宣恩。如果我们不回援的话，那他就会继续向南进攻，到时候你的地盘也会被攻占。咱们的后方都没了，还怎么跟他斗呀。” 覃国珍说道：“稍安勿躁。王爷不是说了嘛。已经八百里加急向朝廷上了折子。朱厚照急功近利在湖广搞改革，弄得叛军四起，局势动荡。再有一些朝中大臣的煽风点火。弘治皇帝为了稳定，定然会让朱厚照停止改革的。那咱们的目的不久达到了嘛。王爷给咱们的好处，也会全部兑现。这你总该放心了吧。” 忠建土司田本忠也附和道：“咱们的目的不是真要与朝廷作对，只是配合王爷演一场戏而已。只要让朝廷服软，令太子停止改革，那咱们就算胜利了。按照王爷的意思，朝廷应该很快就会下达旨意。” 覃珪也明白朱厚照用的是围魏救赵之计。更知道覃国珍和田本忠说得没错。 于是覃珪最后做出决定，继续进军，与岳州府的桑植土司向仕禄汇合，等候朝廷那边的旨意。 三家土司组成的联军并没有按照朱厚照所设想的那样，挥师救援施州卫，而是继续进军。 王钦禀报道：“殿下。这帮人竟然连老巢都不要了。难道他们是想将岳州府据为己有？” 朱厚照当即否定，说道：“绝不可能。施州卫可是他们经营几百年的地盘，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呢。就算是岳州府比施州卫富庶，但是俗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狗窝。所以他们这么做，还是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的。” “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做？”钟虎请示道。 朱厚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王钦那边怎么样了？” 钟虎回道：“王将军传回来的最新消息。那股叛军根本就是不堪一击。经过一次主力决战后，叛军当即被击溃。目前正在逃窜，王将军正在率军追击，将这股叛军解决掉，只是时间问题。” 朱厚照吩咐道：“派人告诉王钦，要以最快的速度消灭这股叛军。现在先派一部分人支援岳州府。张抚那边坚守石门十分辛苦。如果施州卫土司叛军与向仕禄那帮人汇合的话，仅凭张抚的一个千户，根本就守不住石门。对了，还要告诉王钦，能够抓活的，绝不要死的。这些可都是非常好的劳力呀。” 赵龙就安排人去通知王钦了。 对于朱厚照的尽量抓俘虏的指示精神，身边的这些人那是非常清楚的。这些俘虏事后都会被送往大明江南集团的各个厂矿当劳力。为集团创造价值。这也算是将功赎罪了。 朱厚照继续下达命令道：“既然覃珪他们识破了咱们的计谋，一意孤行，选择继续在岳州府作乱，那就不要怪咱们了。传令下去。命王守仁率领所部南下攻打忠孝安抚司、金峒安抚司等地，一直攻占散毛宣抚司。命令甲字营加速行军，尽快赶到咱们这里。先让驻扎在思南宣抚司和荣美宣抚司交界的那个千户，前来咱们这里布防。咱们明日出发，攻打忠建宣抚司。既然他们连老家都不要了。那咱们就把他们的老家全都端了。” 钟虎听了，有些担忧地说道：“殿下。咱们将部队全部南下的话，思南宣抚司这里防守就有些薄弱。万一容美土司田秀突然发难的话，那咱们可就被动了。” 朱厚照说道：“我与田秀见过面了。给我的感觉，他就是一个守摊之人。正常情况下，他是不会做这种傻事的。即便是他真这么做了，咱们也不怕，直接将其歼灭就是而来。只是耗费一些时间而已。” 钟虎当即就安排人传达朱厚照的命令去了。 既然这些土司不上钩，那就只能是痛下杀手了。 朱厚照原本计划是通过围魏救赵将这帮土司调回施州卫，在施州卫境内围歼这帮土司。 他们如果主动投降、认罪的话，那就小小惩戒一下即可。 如果他们负隅顽抗，那就打到他们痛。不仅可以抓到很多免费劳动力，还能从他们那里获得巨大的财富。 现在，他们没有赶回来，而是选择继续在岳州府作乱，那只能是将他们的老巢一窝端了。 待平定整个湖广境内的三处叛乱，直接对施州卫改土归流。 且不说王守仁和甲字营这两路人马。单说朱厚照这一路。 在留守左卫安插在思南宣抚司和荣美宣抚司交界的那个千户来到宣恩后，朱厚照就率领着留守左卫剩余四个卫所就出发了。 他们南下攻城拔寨，先后占领了忠建土司下辖的忠峒土司和高罗土司。最后直达忠建土司所在地，李家河。 由于忠建土司的主力部队都被田本忠带到岳州府了。因此，朱厚照没有受到多大的抵抗，就占领了这里。 要知道，忠建土司开始于宋代宝顺知州田彦晓，存在也是几百年了。 现在却被朱厚照攻了下来。 忠建土司传承了几百年，家里十分殷实。金银财宝不计其数。 朱厚照自然欣然笑纳。 就在朱厚照攻下忠建土司之际，甲字营也赶到了宣恩。王守仁也占领了散毛土司，接下来只需继续南下攻占蜡璧峒司、大旺安抚司等地即可。 到那时，整个施州卫，除了容美土司的地盘，其余三家土司的地盘就都被太子朱厚照占领了。 朱厚照虽然占领了这些土司的地盘，可是依然是充满了疑惑。 自己在湖广推行改革，与这些土司没有丝毫的关系。根本不会损害这些土司的利益，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公然发动叛乱呢。 另外，任凭自己经营几百年的老巢被明军占领也不回援，就是在岳州府作恶。他们就不怕朝廷得到消息，从各地调兵进行平叛吗？ 这三家土司的奇怪行径令朱厚照百思不得其解。 第三百三十八章 圣旨到 就在朱厚照稍作安顿，准备率军前往岳州府继续平叛的时候，朝廷传来了圣旨。 朱厚照心中的疑虑也得以解开。 原来是辽王朱宠涭、襄王朱佑材、荆王朱佑橺、吉王朱见浚，以及岷王府联名向朝廷上奏，因太子在湖广进行十分过激的改革，导致湖广各地暴乱不断，希望能够让太子停止改革，恢复湖广地区往日的平静。 荆州府两次叛乱、桑植土司叛乱、施州卫三家土司叛乱的情况也都陆续上报至京城。 内阁首辅刘瑾、李东阳、谢迁等人见此事十分重大，还牵扯到了太子，他们也不敢轻易拿主意，此事就上报了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召集诸位大臣专门研讨此事。 对于太子的诸多改革，朝廷也早已听说了，在南直隶、浙江等地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可是湖广这个地方情况要比南直隶等地复杂很多。这里地域辽阔、人口众多、四通八达、藩王众多、流民众多、土司势力不容小觑。 太子的改革自然会对这些现有掌握权势和财富的阶层产生冲击。表示反对，以及公然反叛的出现，也是在所难免。 出现如此情况，朝中的一些大臣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建议先让太子暂停在湖广的改革，待时机成熟之后再恢复改革。湖广这些年可以说是多灾多难。勋阳府的流民趋于稳定，但是每年的自然灾害还是影响着广大百姓的生活。 因此，由于改革导致湖广人心浮动，叛乱四起，绝对是得不偿失的。因为湖广已经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弘治皇帝对于太子的改革那是举双手赞同的。因为这些改革对大明是非常有利的。在江南取得了成效，如果在全国推广的话，大明不强盛都是不行的。 湖广这里情况十分复杂。太子的改革显然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这些藩王的上奏，表面上看是为朝廷献言献策，实际上是在向朝廷施压。 可是，事事都已经摆在那里了。几地都发生了严重的叛乱。如果不及时解决的话，极有可能形成示范效应，令其他地区有不轨之心的人蠢蠢欲动，趁火打劫。 因此，一些人主张先缓一缓，那是很有道理的。 至于内阁的几位大臣。刘健和谢迁表示同意大家的意见，先缓一缓，待时机成熟后再继续推行改革。而李东阳则支持太子朱厚照继续改革。至于这些叛乱，直接调兵镇压即可。 李东阳认为，此风不可长。太子推行的改革那是非常好的。如果在湖广迫于压力暂停，其他各省也会纷纷效仿。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太子费尽心机想出来的这些改革措施就无法推广。因此，他认为应该支持太子继续在湖广推行改革。从四川、河南等地调兵平叛。 弘治皇帝听了众人的意见，最后拍板，下旨给太子暂时停止在湖广改革，先将湖广的局势稳定下来。待日后时机成熟后，再在湖广推行改革。 圣旨就从京城传到了朱厚照这里。 朱厚照没有想到湖广发生的这些事情，竟然这么快就惊动了京城。 而且京城这么快就下达了旨意。还是让自己暂停改革。 朱厚照明白了，定然是湖广地区这几个反对自己改革的藩王做的这个局，向京城施压，从而阻止自己在湖广推行改革。 只有让自己停止改革，他们的利益才会不受损。那些霸占的土地、投献的土地还能为其创造利益。安插进衙门、卫所的人才不会受到影响。旗下的买卖才会依旧兴隆。 这是湖广地方势力对自己的阻击呀。 而主谋定然是哪位藩王。原因很简单。在湖广地区，藩王是最高势力，能够调动藩王的，根本不存在。因此，排除各种可能，只能是藩王所为。 从时间上，也可以初步推断出，桑植土司叛乱，紧接着荆州流民暴乱残余势力、施州卫三大土司先后叛乱，极有可能是受人挑唆的。 朱厚照没有想到竟然有人为了一己私利，悍然挑唆各方势力闹事，造成湖广现在的混乱局面。 既然圣旨一下，接下来朱厚照就得向各位藩王、各级衙门、各家土司传达朝廷的意思，并且表示暂停在湖广进行改革。 这些叛乱的土司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湖广的事情也就告一段落。 可是，朱厚照心有不甘，不想这么做。他还想继续推行改革。 钟虎听了朱厚照的想法，劝慰道：“殿下。卑职也知道你心有不甘。可是皇上的旨意已经下来了。咱们还是得遵旨的。圣旨也说得很明白，目前的形势不宜继续推行改革。应暂缓改革，待时机成熟后，再继续改革。既然朝廷这么决定了，那么咱们就按旨意办就是了。如果不遵旨的话，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就会抓住不放，到那时就麻烦了。” 朱厚照知道钟虎说的是实情。可是这件事明显是湖广的藩王所为。朝廷中的一些大臣极有可能也被他们收买了，替他们充当说客，做了不少工作。 本来挺好的一件事情，就被这些利己主义者给破坏了。 朱厚照这个气呀。 好在他虽然愤怒，可是脑子还算清醒，就问道：“伯安和王钦那边怎么样了。” 钟虎回道：“王大人已经占领了蜡璧峒司，现在估计正在攻打大旺安抚司。这两日应该就能占领。至于王钦将军那边，已经将荆州的叛军彻底围歼，抓获了很多俘虏，按照殿下的意思，送往武昌府。他率军赶奔岳州府。现在应该进入岳州府境内了，距离石门应该不远了。” 由于王钦从虎贲左卫抽调一个火枪兵千户，从府军左卫抽调一个千户驰援石门，令张抚得以顶住了向仕禄叛军的疯狂进攻。石门依旧在己方手中。 可是随着施州卫三家土司联军赶往岳州府，石门的压力陡然增加。 如果现在派人向这些土司传达皇上的旨意，那么他们就会停止进攻，返回施州卫。石门，乃至岳州府也就转危为安了。 此次叛乱也就可以宣告结束了。 同时，朱厚照在湖广的改革也就意味着结束。 第三百三十九章 抗旨不遵 朱厚照接到朝中的圣旨后，明白了湖广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件真相。 原来是自己在湖广改革，损害了当地权贵的利益，他们不惜蛊惑土司、流民发动叛乱。 更让人气愤地是，他们竟然上奏朝廷，颠倒黑白，通过向朝廷施加压力，令朝廷下旨，暂停湖广改革。 朱厚照岂是那种让人牵着鼻子走的人。 他当即下令，继续实施平叛计划，同时也向父皇弘治皇帝写了一个奏折，陈述了湖广这边的情况。当然了这些权贵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卑劣行径也是一并上报。 施州卫这边很快得以平定。朱厚照将“乙字营”也调到施州卫，命“甲字营”和“乙字营”协助赶回来的施州卫军队，防守施州卫。 自己则率领两个卫所赶奔岳州府平叛。 王钦那边也接到了朱厚照的命令，继续南下岳州府平叛。 对于朱厚照的命令，王钦知道是违背圣旨的，但是他还是选择了执行。 可是，王钦的大军却在荆州府被拦住了。 拦住王钦所部的不是别人，正是封地在荆州的，辽王朱宠涭。 朱宠涭出面了，王钦自然是停止前进，前去面见辽王。 辽王朱宠涭见到王钦，就问道：“王将军这是要去哪里呀？” “奉太子之命，前往岳州府平叛。”王钦回道。 朱宠涭听了，说道：“据本王所知，朝廷对湖广现在的局面十分不满。已经下旨停止湖广的改革。你们这么做，可是抗旨呀。” 王钦说道：“末将只是执行太子的命令。至于圣旨，末将不知。” “本王还是劝你停止向岳州府进发，就在荆州府驻扎，如果太子怪罪下来，本王会为你说情的。如果你执意前往，那就是抗旨，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呀。你可要想清楚了。” 王钦自然明白辽王朱宠涭的意思，那就是让自己留在荆州府，不要到岳州府平定土司叛乱。 太子朱厚照在给王钦下达命令之时，特意嘱咐王钦，如果有人阻止其前往岳州府平叛，可以不予理会。 因此，王钦对于辽王朱宠涭的劝解，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说道：“王爷对末将的好意，末将心领了。末将是太子殿下的人，只知道执行他的命令，至于抗不抗旨，不是末将所能考虑的。” 辽王朱宠涭没有想到王钦会断然拒绝自己的“好意”，当即脸色变得很难看，说道：“王钦。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现在率军前往岳州府已经是抗旨不遵了。本王就是将你拿下，那也是没有毛病的。” 王钦面对辽王朱宠涭赤裸裸的威胁，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是十分恭敬地说道：“王爷。如果没有其他事，那末将就告辞了。太子殿下要求的时间有些急，耽误的时间太多，末将担心不能及时赶到。最后，还得感谢王爷的好意。” 王钦说完就要告退。 可是辽王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又怎么可能让王钦走呢。他当即说道：“王钦。既然你是给脸不要脸，那本王就只能来硬的了。来人呀，王钦抗旨不遵，给我拿下。” 辽王身边的侍卫纷纷拔出剑来，并且迅速将王钦包围了起来。 王钦反应也非常快，他也迅速拔出了剑，同时仰天长啸，向己方示警。 一方要拿下对方，而另一方却不想让对方拿下。于是双方就发生了争斗。 王钦仗着武艺高强，就与辽王身旁的侍卫打在了一起。 辽王朱宠涭没有想到王钦竟然会令自己走到这一步，十分气愤。在旁边呵斥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本王好心帮你，你却忤逆本王的好意。这次本王就要将你拿下，为朝廷清除一个抗旨不遵的祸害。你竟然敢反抗，那杀了你也不为过。” 随即，辽王朱宠涭下达了杀无赦的指令。 一时之间，辽王的侍卫招式突变，瞬间出现了接连不断的杀招。 王钦这时才感觉到，原来开始对方是要抓活的，因此并没有痛下杀手。现在辽王下了杀无赦的命令，这些侍卫才敢于痛下杀手。 局面变得越发凶险。好在王钦武艺高强，每次都在毫厘之间躲过一劫。 辽王朱宠涭原本以为自己以王爷的身份，几句话就能将王钦震慑住，然后王钦会乖乖地屈服。接下来就可以趁机将这两个卫所据为己有。别的不说，就那支火枪兵卫所如果拿到手的话，就会令自己实力大增。虽然朝廷已经明令禁止，藩王不得拥有军队，但是可以采取瞒天过海之计。安插自己的人控制这支卫所。 对于王钦的不合作，辽王朱宠涭也是早有准备。那就是以“抗旨不遵”的罪名，将其拿下。 这个罪名那可是大罪名。辽王朱宠涭自以为站在了法律和道德的制高点，王钦只有服从的份。 可是没有想到，王钦竟然选择了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公然反抗。辽王朱宠涭到了这个地步，只能是命人抓紧杀了王钦。 要知道王钦率领的那两个卫所，都是太子在南直隶整顿过的卫所，战斗力非常强悍。王钦示警后，他们很快就会打过来。必须赶在他们之前，将王钦杀了，才能接管这两个卫所。 虽然王钦也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大将。但是在现在的情况之下，留是留不住的，只能是杀了。 王钦虽然武艺高强，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在打斗过程中，身上出现了多处伤口。要不是带兵，身上穿了盔甲，受伤会更加严重。 就在王钦有些坚持不住，几次险些挂断的时候，蒋善亲自率队赶了过来。 辽王的侍卫武功再高，在军队面前那也是不堪一击。 要知道蒋善率领的那可是持有火枪的士兵。血肉之躯怎能抗住火枪的射击。武功再高又怎么可能与火枪兵相比呢 辽王朱宠涭看着这帮无法无天的家伙，气得暴跳如雷。 身边的侍卫见此情景，忙劝道：“王爷。他们的火力实在是太强了。咱们还是先撤吧。” 辽王朱宠涭哪受过这个侮辱呀。他当即一巴掌打了过去，呵斥道：“没用的东西。本王还能被他们吓到不成。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把本王怎么样？” 说话间，蒋善率领的人就冲了过来，直接将辽王朱宠涭及其侍卫包围了起来。 第三百四十章 事态失控了 由于蒋善率人及时赶到，王钦转危为安。 蒋善看到遍体鳞伤、披头散发、气喘吁吁的王钦，关切地问道：“王将军。没事吧。” 王钦回道：“我没事。” 蒋善看了看不远处的辽王朱宠涭，问道：“王将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咱们怎么办呀。” 在蒋善看来，对方是堂堂大明的藩王。无论他做错了什么，己方都无权处置，只能是上报朝廷。而朝廷也会因为其藩王的身份，从轻发落。这也是辽王朱宠涭敢于袭击王钦的底气所在。就是把你杀了，辽王也不可能坐牢的，更别杀头了。 王钦就将自己与辽王朱宠涭的谈话进行了讲述，然后说道：“这个辽王还真是跋扈。我和他说得那么清楚了，他竟然还敢拦我，而且还要杀了我。太子殿下果然料事如神。他在给我下的命令里，就嘱咐我小心辽王狗急跳墙。既然他这么做了，那就不要怪我了。按照太子殿下的意思，他如果胆敢动粗，那就直接将其拿下。” 蒋善听了，顿时目瞪口呆，说道：“王将军。末将没有听错吧。对方可是大明的藩王。太祖皇帝的子孙呀。这要是传到朝中，你我可就没命了。” 王钦不以为意，说道：“太子殿下给我下的命令就是，如果我向辽王表明态度后，辽王放咱们去岳州府，此事就算了。如果他胆敢采用强硬手段，采取扣押、杀人等极端方式阻止咱们前往岳州府平叛，那就可以将其抓起来。等候太子殿下发落。太子的命令十分明确。辽王也是这么做的。如果你来得再晚一会儿，我的小命都没了。” 王钦跟随太子朱厚照的时间较长，非常了解朱厚照。而蒋善才跟随太子没多久，自然没有这份胆识。即便是太子发话了，他也有些犹豫。 王钦自然知道蒋善所担心的。他怕朝廷怪罪下来。太子顶多是被弘治皇帝训斥一番，可是自己作为具体实施者，就会被成为替罪羊，背锅侠。 于是，王钦说道：“蒋将军。你我只需要执行太子殿下的命令即可。出了什么问题，自然有太子为你我撑腰。即便是背锅的话，那也是我王钦来背。蒋将军不必多虑。” 王钦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蒋善如果再犹豫，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传到太子那里，那就太不好了。 于是，蒋善当即下令，将辽王及其侍卫全部拿下。 辽王没有想到这帮人竟然敢对自己下手，喝骂道：“你们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然连本王都敢抓。你们信不信，朝廷会将你们诛九族的。本王可是太祖皇帝的子孙。都给我退下。” 王钦反驳道：“辽王阻挡太子平叛，干预朝政。给我拿下。交由太子发落。” 王钦将太子搬了出来。士兵们就上前将辽王围了起来，并没有对其进行五花大绑。 毕竟，人家是辽王，该有的尊严还是要有的。 蒋善询问道：“王将军。你真要将辽王押到岳州府太子那里呀。” 王钦笑着说道：“咱们是去岳州府平叛，另外辽王的封地是在荆州，不可擅自离开封地。太子对此早有安排，只需要将辽王送回王府进行关押，不让其出王府就可以了。事后，殿下会来处理的。” 说完，王钦就安排了一个百户，押运着辽王朱宠涭及其侍卫，返回辽王府。 而王钦率领着两个卫所继续南下进军，前往岳州府。 在岳州府作乱的桑植土司、施南土司、散毛土司和忠建土司自然也接到了辽王传来的消息。几位藩王的联名上奏，几位土司的积极配合，朝中大臣的鼎力相助，使得弘治皇帝决定让太子暂停在湖广推行改革。 向仕禄、覃珪等人自然是非常高兴。这说明己方的计划取得了成功。目的已经达到。因此就不需要在岳州府继续作乱了。于是这四家土司就在岳州府原地驻扎，等候太子那边的消息。 石门的守军这些日子非常不好过。面对数倍敌军，虽然王钦派来了两个千户的兵力，可是依旧是捉襟见肘，防守十分困难。 土司联军停止进攻，极大地缓解了张抚等人的压力。 可是四家土司等来的消息却是，太子竟然抗旨不遵，将施州卫占领后，竟然率军前来岳州府。 这一下子令这四家土司不淡定了。这是什么情况。朝廷已经下旨了，让太子暂停在湖广推行改革，那么太子应该是率军离开湖广，返回南京。可是现在却继续率军前来岳州府，显然是要收拾己方这四家土司。 四人一商议，决定立刻向辽王求救，希望辽王能够为大家主持公道，阻止太子的抗旨行为。 派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他根本就没有见到辽王。刚进入荆州府就听说太子的手下竟然不顾辽王的阻拦，悍然决定继续南下岳州府平叛。 更令人震惊地是，太子的手下竟然将辽王扣押，并押送至辽王府关押。 主心骨都是这个下场，那他们几个的下场可想而知。 向仕禄的势力要远比其他三家小很多，他当场就怂了，说道：“既然连皇上和辽王都阻止不了太子。那咱们几个根本就不是太子的对手。依我看，咱们还是主动向太子认错，来个负荆请罪。或许能够换得太子的原谅。” 施南土司覃珪冷眼看着向仕禄，说道：“咱们现在已经是这个情况了。你觉得主动请罪，能够换来太子的原谅吗？你的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幼稚了。你当太子是三岁小孩呢。” 向仕禄没好气地说道：“那你的意思是，与太子抗争到底。关键是咱们拿什么与太子干呀。人家那可是两个火枪兵卫所。难道拿人去填呀。” 散毛土司覃国珍连忙劝道：“二位。就不要吵了。太子现在是来势汹汹。朝廷已经给他下旨了。可是他却冒着抗旨的风险也要继续对付咱们。辽王出面，都被他的手下给拿下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太子是下定决心要置咱们于死地呀。” 忠建土司田本忠也有同感。太子朱厚照竟然违抗旨意，那定然不会给己方好果子吃的。 第三百四十一章 斩草除根 四家土司一番商议，也没有统一思想。最后是不欢而散。 由于情况发生了突变，大家都感受到了危机。 他们没有想到太子竟然如此痛恨他们，不仅选择了抗旨，而且还将辽王囚禁了起来。 这两点是他们根本想不到的。 也不能怪他们。放眼整个大明，除非是铁了心要与朝廷作对的，否则谁敢违抗皇上的旨意呀。 囚禁藩王这种事，也就皇帝能做。其他人谁有这个权利和魄力呀。就连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在没有皇帝的许可下，也不敢这么做呀。 他们现在才意识到，这个太子实在是太强硬了。为了能够在湖广推行改革，竟然什么也不顾了。 第二日，桑植土司向仕禄就率领本部前去寻找太子朱厚照，主动请罪。 覃珪对于向仕禄这么做，虽然表示反对，但是也没有加以阻拦。 桑植土司位于岳州府，而其他三家土司则属于施州卫。双方没有隶属关系，平日里也没有多少往来。 大家都是受了辽王朱宠涭的怂恿，为了丰厚的奖赏，才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配合辽王发动叛乱。 现在倒好，只是收了一个定金，不仅没有达到预期效果，还令己方陷入危机。就连雇主辽王也别关押了。 太子朱厚照率军进入岳州府不久，就接到了王守仁的情报，桑植土司向仕禄主动投降，并向太子朱厚照请罪。 朱厚照听说后，就率军继续前进，与王守仁部汇合。 第二日，桑植土司向仕禄就前来请罪。光着膀子，后面背着荆条。 朱厚照见到向仕禄这个样子，不仅哑然失笑，说道：“向土司这是向本宫负荆请罪呀。” 向仕禄跪在地上，恭敬地说道：“殿下。小的受了辽王蛊惑，这才在岳州府作乱。现在小的已经认识到错误了。小的愿意承担一切后果，请殿下责罚。” 朱厚照在接到京城的圣旨后，就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而各地送来的情报也证明了自己判断是非常正确的。 这才有了朱厚照对王钦的吩咐。使得辽王朱宠涭阻拦王钦部的奸计没有得逞。 既然三只图书向仕禄主动投降，朱厚照自然是选择宽大处理。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南京的魏国公徐俌、南京镇守太监刘云、湖广的楚王朱均鈋、兴王朱佑杬等人皆是如此。 你和我对着干，那我只能让你没有好日子过。你选择与我合作，那咱们就一起发财，一起玩耍。 朱厚照将向仕禄扶起，笑着说道：“本宫对于辽王蛊惑大家一事，也是略有耳闻。既然向土司能够悬崖勒马，那还是来得及的。希望向土司经过此事能够明白一个道理。跟随本宫，大家有钱一起赚。跟本宫作对，那就是死路一条。” 向仕禄听了，说道：“以后小的就听太子殿下差遣。您让我做什么，小的就做什么。” 朱厚照拍了拍向仕禄的肩膀，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朱厚照又问了一下其他三家土司的情况。 向仕禄自然是毫无保留的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了太子。 太子朱厚照听完，说道：“这三个人真是冥顽不化。既然选择抵抗，那本宫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实力。” 向仕禄主动请缨道：“殿下。既然他们选择抗争到底。那就让小的作为先锋，先替殿下教训一下他们吧。” 对于向仕禄的主动请缨，朱厚照自然是非常高兴的，但是他拒绝了向仕禄的好意，笑着说道：“打前锋，根本不需要你。你现在需要做的是，返回桑植土司的地盘，踏踏实实进行战后恢复。本宫先给你五万石粮食、五万两银子。待本宫处理完这三家土司，再与你商量今后的合作事宜。” 向仕禄没有想到朱厚照出手这么大方。不仅没有对自己以前所做事情进行惩罚，而且还给了自己这么多的钱财。 好在向仕禄没有被太子朱厚照的这份厚礼冲昏头脑。他当场表示道：“殿下。小的做了对不起殿下的事情。殿下不计前嫌，没有责罚，小的就感激不尽了。殿下竟然还送给小的如此厚重的大礼。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小的不能要。” 朱厚照对于向仕禄的表现那是非常满意，笑着说道：“此次你受辽王蛊惑，损失想必也是很大的。辽王答应的奖赏又没有兑现。你能主动认错，本宫还是非常高兴的。这些钱粮可以解决你的燃眉之急。下边那些人还得生活。没吃的，没钱话，他们岂能对你信服。你的地盘又怎么能够稳定呢。既然你选择投靠本宫，那本宫自然不会让你出现危险。你就收下吧。” 说完，朱厚照就命钟虎去给向仕禄调拨粮食和银两。 向仕禄千恩万谢后，就告退了。 王守仁说道：“殿下。这个向仕禄脑子转得可是够快的了。这种人就是一个墙头草，留着恐怕日后也得作乱。莫不如趁此机会，直接将他拿下，永绝后患。” 朱厚照笑着说道：“像他这种墙头草，咱们大明多了去了。怎们能够清理干净呢。现在咱们实力占优，向仕禄经此一役那是绝对不敢再造反了。只要我们能够保证大明一直强大下去，他就不敢造反。倒是那几位执迷不悟，仍在反抗的土司，那才是咱们的心腹大患，主要对手。还是得抓紧收拾他们呀。” 王守仁说道：“殿下。咱们完全可以利用向仕禄主动投靠咱们这件事，做一些文章。派人将咱们重赏向仕禄一事传出去。微臣相信，覃珪、田本忠和覃国珍听说后，极有可能会选择投降的。这样咱们就不用兵戎相见。和平解决此事。这不是很好嘛。” 朱厚照听了，说道：“伯安。你说得很有道理了。这么做的确能够令他们选择投降。可是本宫的目的可不是让他们投降那么简单。” “殿下的意思是……”王守仁问道。 朱厚照回道：“施南土司也好，散毛土司也罢。在咱们大明建立初期，就曾经公然叛乱。当时被镇压了。现在他们为了一己私利，竟然敢伙同湖广的藩王搞事情。与他们没有关系的事情，他们都能这么做。如果真牵扯到了他们的利益，岂不是还得进行叛乱。所以本宫觉得这三家土司必须歼灭，永绝后患。” 王守仁对于朱厚照斩草除根的想法，自然是表示同意的。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不予原谅 朱厚照对于这三家土司的态度那是非常明确的。坚决予以歼灭，彻底解决问题。 王钦率领的两个卫所也来到了岳州府，按照朱厚照的命令，前往石门地区。 而朱厚照率领两个卫所继续向东推进。 朱厚照连劝降这个环节都省略了。直接就是进攻，疯狂的进攻。 王守仁也不辱使命，攻城略地、连连报捷。 而王钦赶到石门地区后，也是主动发起了进攻。他特意让张抚率领一队人马作为先锋。张抚这段时间在石门守得十分辛苦。王钦给他这个差事明显是想让他发泄一下。 张抚岂能浪费这个机会。他对叛军的攻击更加猛烈。 覃珪、覃国珍他们渐渐有些吃不消了。 这个时候，他们才想到了投降。因为无论是朝廷，还是辽王都不可能给太子施压了。 朱厚照见了覃珪等人派来的人，听了对方转达的意思，不禁冷笑道：“都这个时候了。覃珪他们三个还在当缩头乌龟。难道连见本宫的胆量都没有吗？你回去告诉他们。选择投降的话，那就放下武器，排好队，出来受降。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后日一早乖乖出来投降。否则本宫直接出兵进攻了。” 那人就将太子朱厚照的意思传达给了覃珪等人。 覃珪听了，恨恨地说道：“虎落平阳被犬欺。没想到我们竟然会让一个娃娃如此对待。” 覃国珍苦笑道：“形势比人强。现在是人家太子占了上风。人家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田本忠没好气地说道：“覃珪覃土司。当初可是你派人找的我。说了此次行动那是几乎百分之百能够成功。可是现在呢。连老巢也没了。” 覃珪本来就十分懊恼，见田本忠见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呵斥道：“田本忠。收钱的时候，是谁笑得合不拢嘴。我可没有逼迫你吧。都是你自愿的。现在出了问题，就开始埋怨我了。那如果成功了呢。” 覃国珍见二人争吵起来，忙劝解道：“二位。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还是早做定夺。太子只给了咱们一天的考虑时间。” 覃珪说道：“我现在看明白了。当初有好处的时候，大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现在出了问题就把矛头指向了我。辽王的策略那是没有错的。谁能想到太子竟然敢抗旨。这谁能想到呀？太子既然给了一天的时间。那就自己回去想想吧。想投降，就按太子的意思投降。不想投降，那就不投降。没什么我先走了。” 说完，覃珪理都不理覃国珍和田本忠，就离开了。 田本忠看着覃珪离开后，向地上吐了一口，说道：“什么东西。国珍大哥。辽王找到的他。他找的咱们。我都怀疑他在中间劫了咱们的好处。这笔账日后我会找他算的。现在咱们怎么办呀。” 覃国珍也很苦恼，事情发展到今天这步，是他没有想到的，也是他不想看到的。他见田本忠问起，就说道：“没有证据的话，咱们可不要乱说呀。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依我看还是定一下究竟是战是降。太子可只给了一天的时间呀。” 田本忠说道：“现在的形势这么明显。咱们根本就不是太子的对手。另外辽王那边已经指望不上了。除了投降，别无他路。” 覃国珍听了，叹了一口气，说道：“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辽王。” 田本忠说道：“这件事怨不得别人。怪就怪咱们的贪欲。为了那些钱，铤而走险。看似非常有把握，实际上从答应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失败了。” 覃国珍深有同感，苦笑道：“咱们太低估太子了。总以为他就是一个小孩子，能有多厉害。殊不知他比我们这些大人要强很多。我看走眼了。” 田本忠现在已经没有了聊天的心情，他最后说道：“我是打算投降了。至于你怎么想，你自己做决定。不过我劝你还是看清形势，选择投降吧。主动投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负隅顽抗只能是死路一条。” 覃国珍听了，没有立即说话。田本忠也没有再说什么，就走了。 三个人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田本忠在第二日一早就率领众人出城，向太子这边投降。 王钦早已接到太子朱厚照的命令，对于出城投降者，统计好人数，分处关押，随时关注对方的动态，切不可因为对方投降而态度不好。严重的话，那是会引发骚乱的。 不得不说，朱厚照考虑的非常周全。 可是令王钦没有想到的是，尚未到最后的期限，就有人出城投降了。 王钦急忙组织人开始接收这些俘虏。而田本忠也被带到了朱厚照的面前。 田本忠见到朱厚照，自然是主动认罪，请求太子能够宽恕他。而朱厚照不为所动，只是告诉他，选择投降，只是能够免于死罪。可是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接下来，还是通过劳动来接受改造吧。 田本忠原本以为自己主动投降，并且主动认罪，太子殿下会原谅自己，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局。他有些激动，开始破口大骂朱厚照心狠手辣，心思歹毒。 可是朱厚照丝毫没有生气，只是摆了摆手，让侍卫将其拉出去，打个三十大板。 侍卫将田本忠架出帐外，噼里啪啦打了三十大板。 惨叫声一声高于一声，最后竟然没了声音，原来是昏过去了。 田本忠从小就养尊处优，哪里遭过这样的罪。这顿板子可把他打惨了。 王守仁说道：“殿下。这个田本忠一定是认为主动前来认罪，您一定能原谅他。没有想到您并没有原谅他，他竟然恼羞成怒，破口大骂。” 朱厚照说道：“这种人还是没有城府。难道他没有想到，我这么说，极有可能是在考验他吗？事情没有按照他设想的进行，就恼羞成怒。这样的人，成不了大事。” “殿下。那这些人如何处置？”王守仁请示道。 朱厚照回道：“还是交给大明江南集团在湖广的公司吧。他们现在正需要劳力呢。你告诉田本忠这帮人，安心工作，才能有资格活下去。” 王守仁领命下去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施南土司真有魄力 田本忠主动投降，没有得到朱厚照的原谅，他恼羞成怒，骂了太子朱厚照一顿，被朱厚照打了三十大板。忠建土司的人也被送到大明江南集团将功赎罪。 第二日一早，最后的期限到了。散毛土司覃国珍迫于压力，也选择了出城投降。 朱厚照见到覃国珍，依旧是对待田本忠那个态度。 覃国珍听了也不恼，继续说道：“殿下。小的自知罪孽深重，原本以为殿下会取我性命。可是殿下大人有大量，原谅了小的。小的感激不尽。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劳动。” 朱厚照对于覃国珍的话，非常满意，就吩咐道：“伯安呀。你带覃土司下去。联系大明江南集团。给他们安排一份工作。工钱、待遇与其他人一样。” 覃国珍临走前又是对太子朱厚照一番千恩万谢。 赵龙一直在朱厚照旁边，他既看到了田本忠的表现，也看到了覃国珍的表现，不由地感慨道：“殿下。这个覃国珍真是厉害。您这么做，他依然不怒，还要感谢您。比起田本忠，强了很多。” 朱厚照说道：“这种人聪明。但是这种人城府很深，你永远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这样的人，还是非常可怕的。你可不要被他的表面所迷惑。任谁遇到这样的事情，内心都应该是非常生气的。这个覃国珍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希望他能识时务，如果他表现好的话，我还真想让他打理一个厂矿。” 朱厚照正与赵龙说话，王钦从外边进来了，他请示道：“殿下。您定的期限已经到了。城里的三家土司，散毛土司覃国珍和忠建土司田本忠都已经先后出城投降了。只剩下施南土司覃珪还在城里负隅顽抗，请殿下明示，接下来应该如何处置覃珪。” 朱厚照说道：“既然这个覃珪还在幻想。那咱们就打破这个幻想。伯安，你现在就率领羽林前卫、虎贲左卫和府军左卫前去攻城。记住了，尽量抓活的，那可是不可多得的劳力。当然了，选择反抗的，直接干掉就是了。” 王守仁领命而去。 由于田本忠、覃国珍先后出城投降，城内仅存的施南土司军队可以说是士气备受打击。 三家土司的联军都低挡不住太子的军队。眼下就只剩下施南土司一家了，结果可想而知。 手下人也曾劝过覃珪，出城投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是覃珪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从自己决定发动叛乱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回不去了。 田本忠也好，覃国珍也罢。那都是受自己蛊惑，而参加叛乱的。自己才是主谋。 当然了，辽王找到自己，那是主要原因。可是怪就怪自己听信了辽王朱宠涭的话，没有抵挡住他提出的诱惑条件。 从太子抗旨不遵，扣押辽王这两件事可以看出，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将这三家土司消灭掉。 朝廷本就对西南的诸多土司心存猜忌。担心他们作乱。太子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清理大家。将三家土司的老家全都给端了，就是明证。 覃珪认为，投降是死，反抗也是死。与其憋憋屈屈地死，莫不如抗争到底，壮烈地去死。 于是覃珪拒绝投降，选择抗争到底。 王守仁率领着三个卫所发动了攻城。覃珪早已经部署好了防御。 可惜这场战斗尚未打响，就已经注定守城方的失败了。 很快，西城门率先被攻破。覃珪得知这个消息，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转身进入到了书房。 书房中早已经放满了薪柴，他点燃了早已准备好的火把，将这些薪柴一一点燃。 大火越烧越旺，将整个书房埋葬。 施南土司覃珪就这么活活被烧死了。 覃珪这么一死，他的这些手下自然也就没有了反抗的意思。纷纷选择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王守仁进城后，就安排士兵开始进行清查，防止有漏网之鱼。同时派人通知城外的太子朱厚照。 朱厚照听说王守仁已经拿下了城池，施南土司覃珪自焚而亡，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率领侍卫直接进城。 至此。施州卫土司叛乱彻底平定。 开仓放粮、发布安民告示等工作自然有下边的人去做。 而朱厚照则前往覃珪自焚的地方实地看了看。 看到已经化为灰烬的建筑物，朱厚照不由地皱了皱眉毛，说道：“这个覃珪真是一个狠角色。竟然敢选择自焚。实在是有些出乎本宫的意料之外呀。” 王守仁说道：“这个覃珪应该是非常失望、非常沮丧，否则不可能做出如此极端的事情。”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他之所以有这一天，不能怨我。怨也得怨辽王朱宠涭。要不是他邀请这几家土司叛乱。这几家土司还在施州卫过着土皇帝一般的生活呢。” 说到辽王朱宠涭，朱厚照就问道：“辽王这段时间在府上怎么样？” 王钦回道：“前几日传来的消息。辽王在府上正常生活，没事还能与府上的人唱唱戏。没看出有什么变化。” 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心态还真是好。辽王定然知道，本宫不能把他怎么样？就算是惩罚，哪也得是京城那边来做。” 王守仁建议道：“殿下。既然是京城做最后决断。那咱们还是抓紧时间搜集证据。咱们提供的证据越多、越充分，皇上那边就能十分清晰地看到辽王的所作所为。” 朱厚照说道：“收集多少证据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父皇对这些藩王，那是非常宽容的。即便是辽王做了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也只是稍微惩戒一下而已。” 王守仁回道：“殿下。即便是皇上不严惩。起码也能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其他藩王要想反对殿下的改革，那也得掂量掂量。咱们在湖广，乃至其他有藩王的地区推行改革就能顺利一些。微臣觉得，这就是最大的好处。” 朱厚照自然同意王守仁的看法，他说道：“咱们推行的改革，客观地说，那是损害富人的利益的。他们自然是不甘心的。咱们这次惩处了辽王和几家土司，顶多让他们心生忌惮。这帮人不会明目张胆地阻拦，极有可能暗地里搞破坏。所以咱们还是不得不防呀。” 涉及到切身利益，谁都不会轻易放弃的。 第三百四十四章 倚老卖老 处理完岳州几家土司叛乱，朱厚照就直奔荆州而来。 来荆州的目的，就是拜访封地在此的辽王朱宠涭。 辽王朱宠涭的辈分足足比朱厚照高了两辈。 当年朱元璋给二十四个儿子的后代世系，各拟定了二十个字。每一代是一个字。 燕王朱棣一脉的二十个字是：高瞻祁见佑，厚载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简靖迪先猷。 辽王朱植一脉的二十个字是：贵豪恩宠致，宪术俨尊儒，云仍祺保合，操翰丽龙舆。 因此，辽王朱宠涭是与朱厚照的爷爷成化皇帝朱见深是一个辈分的。 这也是辽王朱宠涭敢于不把太子放在眼里，纠集大家阻止改革的原因。 说白了，就是倚老卖老。 朱厚照来到“戒备森严”的辽王府，见到了这位爷爷辈的辽王。 辽王朱宠涭这段时间被关在府里，可以说憋坏了。 虽然他可以在府里四处游走，可是依然令其有了一种蹲大牢的感觉。 他也请求要见太子朱厚照。可是守卫根本就是置之不理。 因此，当他见到太子朱厚照后，脸色阴沉，说道：“太子。你违抗圣旨，还囚禁藩王。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现在京城已经知道了太子的行径。接下来就由麻烦喽。” 朱厚照自然知道辽王自打被囚禁在王府，就想见自己，目的就是想让自己恢复他的自由。 他原本以为辽王见到自己，会低声下气求自己。可是没有想到这位辽王竟然嘲讽自己。 朱厚照笑着说道：“违抗圣旨是因为此地的实际情况，京城并不了解。另外还有一些别有用心之人误导了父皇。至于囚禁王爷。这个本宫可不敢当。荆州连续发生了两次流民叛乱，这里非常危险，本宫也是为了王爷的安全，这才出此下策。如果王爷认为本宫做的欠妥。本宫这里给您赔罪。” 辽王没有想到朱厚照会这么说，他冷笑道：“真没想到太子还是伶牙俐齿，如此擅辩。” 朱厚照说道：“王爷太抬举本宫了。比起王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手腕，本宫还是要甘拜下风的。” “你可不要信口雌黄。本王可不是那样的人。“辽王朱宠涭连忙否认道。 朱厚照笑着说道：“王爷不承认也没有关系。覃国珍、田本忠那些人都招了。虽然覃珪自焚身亡，可是他身边的那些人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还需要本宫给王爷说一说吗？” 辽王听了，脸色大变，忙说道：“这帮人都是在胡说八道。本王根本就不认识他们。太子可不能听他们瞎说呀。” 朱厚照继续说道：“本宫也是担心他们诬陷辽王。因此是分开审讯的。他们没有串供的可能，口供却是出奇的一致。这又如何解释呢？” “太子。要想做到这一点也很简单。他们定然在发动叛乱之时就统一了口径，说是本王唆使他们干的。本王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藩王，他们可是有实权的土司。他们怎么可能听本王的话呢。殿下，本王实在是冤枉呀。”辽王朱宠涭叫屈道。 朱厚照听了，说道：“王爷。本宫也相信你说的。可是吉王和岷王给我写信，说是你怂恿他们一起上书朝廷，阻止本宫在湖广的改革，不知可有此事。” 这番话犹如一记重拳，击在辽王朱宠涭的胸口。 勾结土司，完全可以不认账。 可是吉王、岷王见势不好，主动向太子供出自己，这笔账是无论如何也否定不了的。因为辽王为了能够让其他几位藩王一同上奏朝廷，那可是向他们写了亲笔信的。 他原本以为此事必定能够成功，可是没有想到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太子会抗旨不遵，选择继续平叛。 到头来，无论是那几家土司，还是那几家藩王自然会把自己招出来。到了这个时候，都是个人顾个人。哪还管你是谁。 朱厚照说出了两位藩王，可以说是抓住了辽王朱宠涭的“七寸”。 辽王朱宠涭没有再反驳、狡辩，而是选择了沉默。 朱厚照见此情景，说道：“王爷反对本宫在湖广的改革，本宫理解。那本宫的改革，也希望王爷能够理解。” 辽王见朱厚照没有得理不饶人，就说道：“殿下如果在荆州府推行那些改革的话，辽王府损失就大了去了。咱们都是太祖皇帝的子孙。辽王府这么多年积累的财富，总不能毁在本王这一代吧。” 朱厚照说道：“王爷说得是实情。推行改革的确是让辽王府受到损失。可是这种损失只是暂时性的。别的不说，就拿种植杂交水稻来说吧。产量大幅增加，还是能够弥补一些损失的。另外，王爷府上的诸多产业可以与大明江南集团做生意。那也可以赚一些钱的。其实从长远来看，辽王府是不会有损失的。” “真的？殿下，你不是在骗本王吧。” 朱厚照没好气地说道：“王爷。以目前的形势，本宫还用骗你吗？” 辽王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迫于形势，他只能同意朱厚照的想法，在荆州府推行改革。 朱厚照最后说道：“王爷。咱们都是太祖皇帝的子孙。太祖皇帝是苦出身。他不希望他的子孙像他一样受罪。给大家设定了丰厚的俸禄。即使是最低的奉国中尉也有二百石的禄米。现在有些省已经出现了田赋无法支付宗室禄米的情况了。如果再过几代，那宗室人口将翻着番地激增。那大明还能负担的起吗？” 朱厚照说得这个情况，辽王朱宠涭也是听说过的。只是他没有朱厚照理解的那么深，理解的那么透。 晋王朱棡第三子朱济炫被封为庆成王。庆成王这一脉那可是明朝宗室生儿育女的楷模。 庆成王朱钟镒的子嗣达四十四人，除此之外，他还有至少五十个女儿。 他的儿子朱奇浈更厉害，《明史》中就记载他生了七十个儿子。而王世贞在《皇明盛事述》则指出，他足足有一百个儿子。 无论是七十个，还是一百个。那可都是一般人所做不到的。实在是太能生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婉拒兴王邀请 弘治八年，巡抚山西都御史顾佐向朝廷指出“山西分封宗室，独繁于他省”。 要知道，山西的藩王只有晋王、代王和沈王三家。弘治年间就有宗室千余人。朝廷需要负担的岁禄高大七十七万石。 而到了弘治十五年，户部经过统计，山西一省每年留存的税粮大约是一百五十万石，而山西三家王府每年的岁禄则为一百七十九万余石。就算将山西的税粮都充作各王府的岁禄，哪还有二十九万余石的缺口。 这只是山西一省的情况。如果任由宗室无节制地疯狂生育，那其他各省必然也会陆续出现这种情况。湖广目前就有多达八位藩王。各个王府的宗室人口也是不断地增长。 任由这种情况下去，那湖广的结果也会如同山西一样，给官府造成沉重的负担。 朱厚照有居安思危的思想，但是包括辽王在内的这些藩王那可是没有这个想法的。他们整日无所事事，不生孩子还能干什么。 辽王朱宠涭既然能够改变主意，支持朱厚照在湖广的改革，这已经达到朱厚照此行的目的了。 至于如何解决宗室问题，这不是辽王能解决的，也不是自己现在能够解决的。 各地宗室的情况，弘治皇帝和朝廷那也是知道的。可是他们依旧是没有好的办法。 朱厚照倒是有解决的办法。可是他知道，以目前的形势，自己的话语权，父皇的仁慈，那是绝对不能成功的。 因此，他不可能向父皇提出建议。宗室改革只能是等到自己登上帝位，时机成熟之后进行了。 不过朱厚照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他在得知辽王等藩王的意图后，当即向弘治皇帝上了一个折子，除了解释了自己为什么抗旨之外，重点陈述了辽王等人阻止自己在湖广改革的卑劣行径。最后，朱厚照希望能够对这些发往进行严惩，并提出了岁禄减半、罚没钱财等建议。 朱厚照不能把辽王朱宠涭怎么样。如何惩罚还得弘治皇帝顶多。 不过接下来的湖广改革，必然会牵扯到这些藩王。如何处置，朱厚照还是有决定权的。 随着朱厚照离开辽王府，府外的侍卫也都撤了。辽王朱宠涭也恢复了自由身。 可是辽王朱宠涭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知道，太子接下来的改革，势必会对辽王府的产业产生巨大的冲击。 朱厚照震慑住了辽王。至于其他几位藩王也选择了默许。 虽然朱厚照没有去找他们。可是他们知道，太子已经有了他们的把柄。辽王都乖乖同意了，更何况是他们了。 此时已经是临近年底，但是湖广的改革并没有因为这个时间点而有所停歇。 朱厚照平定叛乱后，就命南直隶、浙江、江西等地抽调精干力量前来支援湖广的改革。 这些人陆陆续续赶到湖广，再加上最初进行改革的武昌府、德安府等地接连完成改革，腾出来一批人手。因此，湖广虽然州府众多，但是各府的改革并没有因为缺少人手而陷入停滞。 没有了藩王阻挠，没有了土司作乱，其他人即便是不乐意，不情愿，可是根本就没有实力阻拦。 太子这边，要人有人，要兵有兵，要钱有钱。想做这些事情易如反掌。 至于大明江南集团，更是强势进驻湖广，在武昌府、勋阳府等地的生意进展非常迅速。随着朱厚照将改革扩充至其他各州府，大明江南集团也是及时跟进。 可以说，现在的大明江南集团已经覆盖到了江南诸省。 本着互通有无的原则，大明江南集团将各省的特色产品运往其他各省进行贩卖。当地的百姓对于这些新鲜的东西自然是非常感兴趣。 另外，大明江南集团根据朱厚照给予的矿藏资料，在各省陆续建造了各种厂矿，这也形成了一家独大的局面。 兴修水利这一块。朱厚照在平叛过程中抓获了大量的俘虏。这些人都是免费的劳力，将他们送去修堤筑坝，无形中提高了修建速度，使得各段工程进展非常快。 当然了，审理冤假错案、清除冗员、丈量土地、涨工钱、清查人口等规定动作一个都不少。 惩处那些违法之人，依旧是使用赎罪则例，获得的大量金钱，基本上用在了涨工钱上面。当然了，有些州府出现了拖欠俸禄的事情，也补发了这些俸禄。 京城那边也有了回信。弘治皇帝对于朱厚照抗旨不遵一事，只是训诫了几句。至于他提出的惩治藩王的措施，照单全收，阻挠朱厚照在湖广改革的那几位藩王，岁禄减半。另外每家没收良田五千公顷，罚没两万两白银。 朱厚照将这些良田分给了当地没有耕地的农民。而那些钱除了给这些农民置办农具、房屋等必备生活品外，还向当地的地主豪绅购置一些田地，继续分给那些没有耕地的农民。 朱厚照这么做，就是想抑制土地的兼并行为。 因为历朝历代出现危机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权贵兼并土地，使得农民无地可种，只能当佃户、长工，任由他们剥削。久而久之，就出现了叛乱。 官府虽然最终镇压，但是动摇了王朝的根基。 朱厚照想从根上解决这个问题。而在湖广仅仅是做个试验而已。 由于湖广的改革进行地如火如荼，朱厚照最终没有返回南京，而是选择在这里过年。 兴王朱佑杬得知后，主动邀请太子朱厚照到安陆州过年。而楚王朱均鈋则希望太子就留在武昌府过年。 虽然兴王朱佑杬与太子朱厚照关系要比楚王朱均鈋近很多。兴王那可是弘治皇帝的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但是，他给朱厚照十分危险的感觉。 最后，朱厚照委婉地拒绝了兴王朱佑杬的邀请。委婉地拒绝了。 而朱厚照拒绝的理由十分简单。近一段时间过于操劳，感染了风寒，浑身乏力，不能长途奔波，只好留在武昌府过年了。 这个理由看似十分充足，但是对于兴王来说，那是绝对能够一眼看穿的。 第三百四十六章 改卫为府 兴王朱佑杬看了朱厚照这有些蹩脚的理由，对身边的章袤说道：“你说是不是太子看出了点什么？” 章袤回道：“王爷多虑了。太子绝不会真看出来的。他顶多是有些不好的感觉而已。如果他真知道是王爷所为，还能这么沉得住气吗？早就前来兴师问罪了。辽王联合几位藩王、土司阻挠他在湖广推行改革。他竟然敢违抗旨意、囚禁辽王。这份魄力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兴王朱佑杬听了，笑着说道：“你说得还真对。他要是知道是本王做的。即便我是他的亲王叔，他也会兴师问罪的。这个他是能干出来的。对了。咱们往浙江的货运怎么样了？” 章袤回道：“王爷。太子那边安排人对咱们的船只进行了密切监视。因此，只能是走陆路。小的估摸着，过一段时间有可能解除对咱们的监视。” 兴王朱佑杬说道：“真没想到，本王仅仅是要了这么一个运输权，就令去产生了怀疑。这个对手，还真是厉害呀。咱们接下来要加倍小心，不能让其抓到咱们的把柄呀。” 章袤忙说道：“王爷放心。我早已让大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切不可让太子那边发现。朝廷虽然禁止，可是咱们这么做，那也是对大明有利的。否则这么多的货物卖给谁呀。这个买卖养活了这么多人。于国于民，那可是有功的。退一步说，王爷就是没有功劳，那也是有苦劳的。” 兴王朱佑杬叹了口气，说道：“怕就怕太子，乃至朝廷只看法律，不看实情呀。” “王爷。小的看太子在南京大力造船，并且在松江府建立了海港，建立了船队，并且还走海运返回京城。太子是不是想解除海禁呀。”章袤问道。 兴王朱佑杬说道：“太子虽然没有明说，可是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说明，他有这个想法。如果他解除海禁的话，那对咱们可是非常不利的。” “不利？如果太子能够解除海禁，那咱们岂不是就能够正大光明的开展海上贸易了。这应该是好事呀。” 兴王朱佑杬解释道：“如果真解除了海禁。咱们的确可以正大光明地开展贸易。可是你要知道，到那时想要开展海上贸易的人可就多了去了。而且大家还会产生竞争，咱们的利润必然下降。另外，朝廷既然允许出海，那自然是要分一杯羹的。这又少了一块利润。钱的方面还好说。咱们突然暴露在了朝廷面前，那帮家伙可都是人精呀。作为一个藩王为什么要干这么大的买卖呢？所以解除海禁对咱们十分不利。当然江南的这些士族也不会同意的。“ 其实对于出海，大明从上到下很多人都是心知肚明的。这绝对是对大明有好处的。各国积极前来大明朝贡，就是一个非常好的证明。 之所以有众多大臣反对解除海禁。一部分人是秉承太祖皇帝朱元璋的祖训。还有一部分人则是作为走私集团在朝廷的代言人。如果解除海禁，无疑会影响到这些走私集团的利益。这是他们所不希望看到的。 湖广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而勋阳府和施州卫更是重中之重。陕西、四川、云南、贵州等地如果要前往江南地区，就要经过湖广地区。 尤其是四川、云贵等地土司众多，保不齐哪家土司出现叛乱，起兵向江南，乃至京城地区进军。 于是朱厚照就将“甲字营”和“乙字营”驻扎在了施州卫，而“丙字营”、“丁字营”和“戊字营”则驻扎在勋阳府。 “甲字营”更名为“利川卫”驻扎在利川。而“乙字营”更名为“宣恩卫”，驻扎在宣恩。 再加上施州卫、大田所等原有驻军，力量可以说非常强了。当然，对于现有的几个卫所，还是要进行整顿的。 不仅仅施州卫的这几个卫所要整顿，整个湖广的卫所都要整顿。 大明的卫所已经颓废到如此地步，再不整顿，那就晚了。 鉴于施州卫四家土司灭了三个。现有的施州卫军民指挥使司与以往大不相同。保留这种军民指挥使司的机构，显然是不合适的。 朱厚照提议设置施州府。除保留荣美宣抚司外，其余地区设置州县。 朝廷自然同意朱厚照的提议。不仅将施州卫改为施州府，设立了各个州县，而且还任命了各级衙门的官员。至于那些吏役则需要朱厚照在当地，乃至湖广进行招募。 眼下临近年关，此事只能是等到节后再进行了。 朱厚照既然拒绝了兴王朱佑杬的邀请，决定在武昌府过年。在王钦等人的一再催促下，他就离开了施州卫，赶往武昌府。 因为再不走的话，就不能在节前赶到武昌府了。 一行人从施州卫出发，经岳州府，最终在洞庭湖，沿着长江赶到武昌。 这一路上，都是百废待兴的场面。由于叛军的破坏，岳州府的损失还是非常严重的，尤其是抵挡住叛军前进道路的石门，更是毁坏的十分严重。 好在朱厚照及时划拨银两和粮食，大明江南集团及时跟进。施州府、荆州府和岳州府这三个被流民叛乱、土司叛乱破坏非常严重的地方，得以迅速恢复。 最起码，朱厚照从松江府调来的船队不断地从南直隶向湖广地区运送粮食，百姓的吃饭问题得以解决。 至于战后重建，也都是朱厚照出钱。 当然了，这也不是朱厚照自掏腰包。从施州卫三家土司那里获得的金银珠宝、从几家藩王那里获得的财富，足以应对战后重建了。 整顿官府、整顿卫所与战后重建同时进行。这可是一个大工程。也是一个利国利民的好工程。 待转过年，进行春耕，湖广等地推广种植杂交水稻。利用修建的长江大堤、各地的堤坝及水利工程抵御洪水的肆虐。明年的湖广定然会是一番丰收的景象。 大明江南集团的各个买卖再发挥其应有的作用。整个湖广就会处于一种稳定的状态。 湖广的问题也就彻底解决了。 至于那几家藩王。经过朱厚照和朝廷联手整治，已经老实了不少。 即便是朱厚照离开湖广，他们会比现在更加跋扈一些。但是，朱厚照知道，他们是回不到以前的状态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洞庭湖 今日之湖广，已经不是往日的湖广。无论是官府、军队，还是百姓，都已经发生了变化。 而且这些藩王经过此次整治，势力大损、实力大损。没有了实力，拿什么跋扈呀。 如果还有哪位藩王胆敢闹事。都不用朱厚照出面，湖广当地的衙门就能够解决。 因为朱厚照为湖广量身定做了一些规矩。其中一些规矩就是针对藩王的。 只要不是傻子，是绝对不会破坏规矩的。 洞庭湖，古称云梦、九江和重湖。位于长江中游荆州南岸。 洞庭湖之名，始于春秋、战国时期。因湖中有座洞庭山而得名。 洞庭湖古代号称“八百里洞庭”。作为长江流域重要的调蓄湖泊，具有强大的蓄洪能力。曾使长江无数次的洪患化险为夷。 另外洞庭湖是战略要地。也是传统农业发祥地，着名的鱼米之乡。 王守仁介绍道：“殿下。这个洞庭湖中的鱼据说非常鲜美。晌午殿下就有口福了。” 朱厚照长期处于一种工作压力之中，现在前往武昌，顺道游玩，无形中起到了解压的作用。他笑着说道：“那本宫今日中午就好好犒劳犒劳大家。钟虎，你安排人先去巴陵把酒楼定好。咱们随后就到。可别到了地方，没有位置，那可就闹笑话了。” 难得太子有如此雅兴。钟虎连忙安排人前去办此事了。 洞庭湖的名胜有很多，可是要说最有名的，还应该当属岳阳楼。 作为江南三大名楼之一的岳阳楼，之所以能够为大家所熟知。北宋名臣范仲淹功不可没。 滕宗谅在岳州当官，重修岳阳楼，就请自己的好友范仲淹作《岳阳楼记》。使得岳阳楼名声大噪。不仅与湖北武汉黄鹤楼、江西南昌滕王阁并称为“江南三大名楼”。而且还是中国十大黎石文化名楼之一，世称“天下第一楼”。 历史上的岳阳楼，可以说是多灾多难。洞庭湖水域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即便是和平时期，火灾也是岳阳楼的一大威胁。 滕宗谅重修岳阳楼是在北宋庆历五年。北宋元丰元年十月，岳阳楼就毁于火灾。元丰二年，岳州代理知州军郑民瞻重修岳阳楼。 到了南宋建炎三年，岳阳楼又毁于火灾。绍兴八年，湖广总领所干办公事范漴重修岳阳楼。 岳阳楼一直就处在被毁、重修的循环当中。 最近一次，是成化年间，岳州知州吴节，重修岳阳楼。 在朱厚照的记忆当中，正德年间，岳阳楼又一次毁于大火之中。 到了明末，闯王李自成攻占岳州，岳阳楼毁于兵火。 除了王守仁之外，朱厚照仅带了王钦、钟虎、赵龙等几十名侍卫。 登岸后，也就王守仁他们四人陪着朱厚照，其余侍卫则分散在周边。 大家都是经过乔装打扮。寻常人根本就看不出这个小孩是当今大明的皇太子。 顶多认为这是那户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呢。 一行人登岸后，时间还早。朱厚照就饶有兴致地参观了岳阳楼。 王守仁博学多才，对于岳阳楼非常了解，他充当起了向导，为朱厚照介绍岳阳楼。 当王守仁说起，岳阳楼由于是木质结构，在雷雨天气极容易被雷击中，从而导致火灾。另外，有人不注意，引发火灾。因此岳阳楼几次遭受火灾，几次重修。可谓，历经坎坷，多灾多难。 朱厚照看了看，说道：“岳阳楼立于此地，这么高，又是木质结构，遭受雷击，也很正常。不过要想不被雷电击中，也不是做不到。” 王守仁一听，忙问道：“殿下。莫非您有让岳阳楼不被雷电击中的妙招？” “妙招谈不上。就是一个小办法而已。”朱厚照笑着说道。 就是安置一个避雷针，将击中岳阳楼的雷电引导到地下就是了。这在现代，可不是什么难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朱厚照就为王守仁仔细讲解避雷针的妙用。王守仁听得非常认真。 虽然王守仁脑袋非常聪明，异于常人，可是对于朱厚照的这番讲解，那也是一知半解而已。 至于旁边的王钦、钟虎等人更是犹如听天书一般。 王守仁对于朱厚照，那是更加崇拜了。他没有想到太子学识竟然如此渊博，竟然连如何防止岳阳楼被雷电击中都知道。实在是太厉害了。 朱厚照讲得有些口干舌燥，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说道：“咱们还是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后，我写出解决之道，安排人送到衙门就是了。” 一行人就赶往事先预订的酒楼。 当侍卫报上预订的包间名号时，掌柜的颇有些为难。 朱厚照见了，笑着问道：“掌柜的。怎么了。” 掌柜的回道：“这位小爷。实在是不巧。你们预订的包间被刘大少抢去了。要不，几位爷在大堂吧。这桌算小店的。怎么样？” “刘大少？这个刘大少说抢，就抢。你们酒楼没有告诉他，这个包间已经被订出去了吗？”朱厚照反问道。 掌柜的一脸苦恼，说道：“几位可能不知。这个刘家可是岳阳的第一大家族。就连知府大人也要礼让三分。我们酒楼也曾经出现过刘大少抢包间的事情。伙计和他说，被他一巴掌打掉了两颗牙。前来吃饭的食客找他理论，也被他的家奴给打得抱头鼠窜。几位一看就不是我们本地人。我劝几位还是不要与刘大少产生冲突。到头来，吃亏的可是你们呀。” 王钦、钟虎等人都面露怒色，可是朱厚照却像是没事人一般，笑着说道：“多谢掌柜的提醒。只是大堂也只剩下一桌了。我们这些人怎么也得两桌。我们上楼去和这位刘大少商量商量。他或许能够让给我们呢。不过掌柜的，无论他们让不让，都与咱们酒楼无关。这一点大可放心。” 掌柜的听了，叹了口气，本身他就理亏，见朱厚照还要上去，只能是劝解道：“这位小爷。我是真不想看到你们被刘大少殴打呀。在岳阳这个地方，没有人敢与他过不去。你们如果上去的话，那可是凶多吉少呀。” “好意心领了。掌柜的。如果产生了冲突，店里的损失，也会有人赔给你们的。走吧。” 一声令下，王钦、钟虎等人就引领着朱厚照缓缓上了楼。 一些好事的，远远跟着上了楼，想要看这场好事。 而掌柜的、店小二则是十分无奈的表情。 这个外地来的小孩，定然是家里惯坏了。来到岳阳竟然敢惹刘大少。实在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些酒楼里的食客，也是这种看法。认为朱厚照等人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主动去惹刘大少。 第三百四十八章 刘大少 酒楼在场的众人都认为朱厚照一行会很惨。 在大家同情的目光下，朱厚照一行犹如上刑场一般，缓缓上了楼。 当朱厚照等人登上三楼后，都不用找就知道是哪个包间了。 原因很简单。三楼只有一个包间门口站着四名家丁。这个包间无疑就是刘大少抢的那个包间。而身边的侍卫也确认了。 从这四名膀大腰圆、凶神恶煞般的家丁就可以看出，他们没少替这个刘大少做坏事。 王钦和钟虎在朱厚照身前引领着，而王守仁、赵龙及两名侍卫跟随在朱厚照身后。其余侍卫都被朱厚照安排在了楼下的大堂里。 这四名家丁也看到了缓缓走过来的朱厚照等人，保持着高度警惕。 当王钦等人来到他们面前时，一名家丁说道：“诸位。这个包间已经有人了。” 朱厚照笑着说道：“这个包间可是我们先预定的。却被你们给抢了。你们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先来后到。真是笑话。在巴陵，还没有人敢跟我们少爷讲先来后到。识相地，赶紧滚蛋。如果搅了我们少爷的雅兴，那你们可惨了。” 朱厚照继续说道：“我不管你们少爷是谁。现在把包间还给我。我就当此事没有发生。” 这番话直接把对面的四个家丁给逗乐了。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话了。 这个时候，包间的门开了。出来一个中年人，看着外面的情况说道：“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少爷已经不高兴了。赶紧把人打发走了。” 家丁一听，就开始往外推王钦等人。 王钦和钟虎岂能让他们这么做，直接就动了手。 别看这几名家丁长得高大。平常的打架还可以，遇到王钦、钟虎这样的高手，那可就不是对手了。 三两下，这四名家丁就被王钦和钟虎给打趴下了了。 那名中年人见此情景，指着王钦等人，喝骂道：“你们这些不开眼的，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我们刘府的人都敢打。真是反了。一会儿有你们好看的。” 这个时候，包间里的那位刘大少也出来。 此人不到二十岁，长得还算可以。个头也很高。 他的旁边则是几个同龄人，应该是他的狐朋狗友。 这位刘大少见自己的家丁被打，十分生气，说道：“朋友。我好像不认识你们吧。咱们之间应该没有过节。平白无故打我的人，是不是有些太不像话了。” 刘大少这个时候还算头脑清醒。自己的这四名家丁那也是身经百战，这么快就被对方打倒在地。对方的武功绝对不弱。 朱厚照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刘大少一听，冷笑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在巴陵，还没有人胆敢和我抢东西呢。我看你们是外地人，现在走，爱来得及。我的这四个手下被你们平白无故打成这样。总得给点医疗费吧。多了我也不要，两千两银子。交钱，马上滚蛋。” “两千两？你怎么不去抢呢。我如果不给呢。” 刘大少好久没有遇到这个情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道：“刘相。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你们也都给我上。” 刘相显然指的就是那个中年人。他见刘大少发令了。当即就冲向了王钦。而他身边的这几个狐朋狗友，也冲了上来。 好在酒楼的走廊还算宽敞。这些人打在了一团。 王守仁护着朱厚照退后。而赵龙等人则上前战斗。 一时之间，包间内外几对人动起手来。跟随上来的食客，旁边几个包间的食客纷纷出来观战。 这么大的动静，楼下也是能听到的。只是由于胆小，不敢上来看，罢了。 很快，打斗的结果出来。除了那名中年人还站着，刘大少的那帮狐朋狗友也全都躺在了地上。 中年人知道遇到了硬茬，他看出来了朱厚照是这群人的头，就拱手问道：“这位小爷不知如何称呼？” “怎么？打不过就开始问来历了。莫非还要找到家里报复我呀。我只是一个路过此地的人而已。你们把包间还给我，此事就算过去额。” 中年人来到刘大少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刘大少面上露出不悦之色。不过形势比人强。他也知道眼下继续对峙下去，己方是要吃大亏的。 他当即一跺脚，对着躺在地上的众人呵斥道：“没用的东西。都别在地上装死了。走了。” 家丁和狐朋狗友如获大赦，纷纷起身跟随刘大少离开了。王钦等人不想给太子招惹麻烦，只是将他们击倒，并没有下死手。因此他们伤得并不重。 刘大少来到朱厚照身边时，威胁道：“你给我等着。” 朱厚照淡淡地一笑，回道：“我就在这里等着。不过你最好快一点。吃完饭，我们还得赶路，不能一直在这里等你。” “你……”刘大少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朱厚照几个就进了包间。好在酒楼的包间很大。仅靠近门口的两把椅子坏了。 王钦让伙计从外边搬来了两把椅子。朱厚照由于刘大少抢包间一事，心情还是受到一些影响的。就让王守仁点菜。 伙计见这帮人把刘大少整走了，就像是没事人一般，不由地为这几个人担心。 因为刘大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么多年，只有他让别人吃亏，他还从来没有吃过亏呢。 这次竟然被人从包间里撵了出来。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奇耻大辱。报复很快就会来的。 伙计去传菜去了。 王守仁说道：“殿下。这个刘大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咱们是不是提前做些准备，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应付不过来。毕竟这个刘家在当地可不是泛泛之辈。” 王钦也说道：“这个刘大少身旁的刘相。武功很高。能够请得起这种高手的，家里绝对不是一般人。殿下。咱们不得不防呀。” 朱厚照听了，仍然是不以为意。说道：“如此跋扈之人。平日里没少干欺男霸女、欺压百姓之事。他小小年纪就如此。本宫觉得，他的父母也不是什么善类。既然让咱们看到了。自然要管一管的。本宫可不希望当地有这样的恶势力。这样吧。安排人到城外再调五十名侍卫，以备不时之需。” 一名侍卫就领命出城调人去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连环计 这家酒楼菜上的很快。 朱厚照品尝了一下，味道也是非常好。 众人品尝着美食，听着王守仁介绍着巴陵的名人轶事。 虽然大家没有喝酒，可是还是非常惬意的。 朱厚照从小就喜欢历史，因此对于王守仁的讲解非常感兴趣。 美好的事情都是那么短暂。 刘大少的人赶来了。他们并没有来到三楼。而是侍卫前来禀报，朱厚照才知道的。 原来，刘大少带来的那些人被一楼的侍卫拦住了。 双方在一楼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大打出手。 朱厚照听了，吃饭的兴致也就没了。说道：“吃个饭也不能消停一下。人都来了，咱们还是下去看看吧。” 于是王钦等人就陪着朱厚照下楼去了。 刘大少带来的人很多，打眼一看得有三十多号。 一楼的侍卫虽然人少，可是个个战斗力爆棚，场面还是处于平手状态。 当朱厚照等人下来时，一楼的大堂已经是一片狼藉。食客都已经躲得远远的。掌柜的则是一脸愁容。 朱厚照忙让王钦等人上前帮忙。 王钦等人的加入，顿时让场上的局势发生了惊天逆转，刘大少的人渐渐招架不住。 朱厚照看着酒楼门口气定神闲的刘大少，不由地感慨道：“局势都这样了。这个刘大少竟然还如此镇定，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王守仁听了，却不这么认为，他说道：“殿下。此人明知道王钦等人武艺高强，竟然还派出这么多不堪一击的家丁。微臣原以为他会调动家里的高手前来寻仇，可是他却只带来这些寻常爪牙。这里面定然有蹊跷。” 经王守仁这么一说，朱厚照才发现，的确如此。就连那位武功很高的中年人都没有来，他随即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分析道：“莫非他是想利用官府的力量报复咱们？” 话音刚落，酒楼外就来了一票衙役。 为首之人大喝道：“都给我住手。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在此打斗，还有没有王法了。都给我拿下。” 显然此人就是衙役的班头。 这群衙役得了命令，拔出铁尺剑，就冲了过去。 既然衙门的人来了，双方自然停止了打斗。 班头上前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架。” 刘大少的家丁忙说道：“我们来吃饭，他们不让我们上楼，然后就打了起来。” 朱厚照这边的侍卫则说道：“他们想上楼报复我们家少爷。我们不让他们上楼。这才打了起来。” 双方各执一词。 班头说道：“都带回衙门审讯。” 王钦等人看向朱厚照。 朱厚照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他们先配合衙役的调查。 于是，衙役就将双方都带走了。 此时，朱厚照的身边只剩下王守仁和赵龙两个人。 衙役带着双方几十号人离开了。 刘大少则来到了朱厚照的身边，说道：“手下都被带走了。还能如此镇定，你还真不是一般人呀。” 朱厚照笑着说道：“只是到衙门配合调查而已。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刘大少听了，说道：“你就不怕官府直接把他们判了。” “这个我还真不担心。官府总不至于颠倒黑白吧。” 刘大少冷笑道：“你还是太天真了。现在就你们三个人了。帮手都被带走了。我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说完，就拍了拍手。 酒楼外进来了四个人。从对方的打扮、气势上可以看出，绝对是练家子，而且武功绝对不低。 王守仁见此情景，说道：“真是卑鄙。” “无毒不丈夫。小朋友，这下知道本少爷的厉害了吧。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朱厚照岂能看不出现在的形势。 对方故意安排一帮打手前来滋事。目的只是让后期赶到的衙役将朱厚照的手下带走。 这个时候再派出来几个真正的武功高手。朱厚照这边已经是无人可用。 这可是调虎离山之计和连环计的使用呀。 朱厚照问道：“如此妙计应该不是你想出来的吧。不知道出自何人之手？” “你还有兴致和我谈这些。心还不是一般的大。既然你问了。我如果不回答的话，还是有些不礼貌。这都是我的手下刘相想出来的。” “刘相？就是那位武艺高强的中年人。这可真是文武双全之辈呀。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刘大少疑惑地问道。 朱厚照解释道：“这么优秀的人才，竟然沦为你这种恶少的爪牙。难道不可惜吗？” 刘大少听了，恼羞成怒，命令道：“给我打。打得他满地找牙。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敢骂我。真是不知死活的家伙。” 刘大少那四位打手就冲了上来。 对方是四人，而朱厚照这边就算是把王守仁算上，那也只是两个人而已。 二対四。而且王守仁只是略懂武功而已。光凭赵龙一个人，岂能是对方的对手。 很快，王守仁和赵龙先后被对方制住了。 朱厚照彻底成为了孤家寡人。 这个时候，如果说朱厚照不慌，那是假话。他还在祈祷，去城外调人的那名侍卫快点回来。 当然，他也在埋怨，去了这么就怎么还没回来。算算时间，早就应该到了。 刘大少好像看穿了朱厚照的心思，说道：“你是不是在纳闷，派出去的那个人怎么还没有回来？” 朱厚照被说中了心思，问道：“这你也知道。” “当然。自打本少爷离开这家酒楼，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视之下。你就不奇怪刘相怎么不在我身边。实话告诉你吧。刘相带人去拦你的援军去了。他们是赶不过来了。你现在就是一个小屁孩。” 说完，刘大少得意地哈哈大笑。 朱厚照此时感到，实在是大意了。太低估对方了。这个刘相不仅仅是文武双全，而且是算无遗策。真他妈的是个人才呀。 可以说，朱厚照现在不仅仅是孤家寡人，而且是黔驴技穷了。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 朱厚照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当即表示道：“事已至此。我认输了。刘大少说说吧。此事如何解决。需要赔偿多少钱。你说个数吧。” 能够用钱解决的事情，那都不是事。 眼下，也只剩下破财免灾这一条路了。 第三百五十章 巧遇蓝姐 刘大少听了，说道：“现在知道认错赔钱了。晚了。竟然敢和本少爷抢东西。你也算是头一号。不严惩你，本少爷还如何在这里混呀。小子。现在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本少爷的厉害。” 说完，刘大少上前一步，挥起了右手，打向了朱厚照的左脸。 朱厚照岂能让他打到自己，本能地就往后撤。 刘大少的这一巴掌就没有达到朱厚照。 可是，刘大少的一个手下来到了朱厚照的身边，两只手迅速抓住了朱厚照的胳膊。 朱厚照挣了几下，犹如镶嵌一般，根本就挣脱不开。 刘大少缓缓向朱厚照走来，阴笑道：“我看你还怎么躲。这巴掌你是挨定了。不打的你满地找牙，满脸桃花开。我都不姓刘。” 说完，一巴掌就本着朱厚照的左脸而来。 此时，朱厚照可以说是，避无可避。只能是硬扛刘大少这一巴掌。 刘大少这一巴掌力度很大。尚未到达朱厚照的脸上，他就已经感受到了力量。 朱厚照心中不禁想到，这一巴掌下去，自己的槽牙不得掉个两三颗呀。 这个亏自己吃定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刘大少的巴掌快要到达朱厚照的脸上之际，就在在场包括朱厚照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朱厚照马上就要惨叫之时，惨叫声果然是预约而至。 朱厚照此时已经闭上了眼睛，等着槽牙落地。 可是惨叫声却把他惊醒。他睁开眼一看，眼前的一幕令其非常震惊。 刘大少左手握着右腕。刘大少的右手中间竟然插着一根筷子。 这根筷子已经穿透了刘大少的右手，鲜血正滴滴答答地留了出来。看着都让人疼。 这是什么情况。 朱厚照第一反应就是，莫非是戊等人做的。 刘大少此时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怒喝道：“给我杀了这个小兔崽子。” 握着朱厚照的这个手下，左手把着朱厚照，挥起右手击向了朱厚照的太阳穴。 这是下死手呀。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二楼的一个包厢之中一闪，刘大少的这名手下右手也中了一根筷子。疼得这名手下放开了朱厚照。 朱厚照终于是重获自由。 显然，是二楼包厢之中有人出手。 刘大少怒喝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坏了本少爷的好事，还不给我滚出来。” 这个刘大少绝对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就凭对方这两记百发百中的投掷筷子，就可以看出一定是一位高手。 就凭现在刘大少这四名武功高强的手下，也绝对不会是对方的对手的。 果不其然，包厢之中又飞出来一物，直奔刘大少而来。 由于速度很快，刘大少眼睁睁看着此物飞速直奔自己而来，直接打到了他的嘴里。 这个时候大家才看出来，原来是一个丸子。 此时，就听见包间里传来了声音，“你那是嘴，还是粪坑呀。再不好好说话，本姑娘就割了你的舌头，让你永远也不能说话。” 这番话，不仅镇住了刘大少，也镇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而朱厚照隐隐地感到这个声音怎么有些似曾相识呢。 莫非是错觉。 刘大少被对方这么一整，也不敢乱喷了。将丸子吐了出来，说道：“这位姑娘。此事与你无关。我还是奉劝姑娘不要多管闲事。” “如果我非要管呢？”包厢内的姑娘得理不饶人的说道。 刘大少现在冷静了下来，知道如果与对方硬碰硬，只能是己方吃亏。 于是他向一名家丁递了一个眼色。 这名家丁跟随刘大少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就离开了酒楼。 显然刘大少这是派人去搬救兵去了。 这名家丁刚出去。包间里的那位姑娘就出现在了走廊。 朱厚照见到此人，不由地大喜。 原来这位姑娘就是曾经在山里救过其姓名的“蓝姐”。 朱厚照忙问道：“蓝姐。这么巧。竟然在这里遇到您。您又救了我一命。” 这个蓝姐很快就来到了朱厚照的面前，皱着眉毛责怪道：“你这个小家伙怎么到哪里都得折腾一些事情出来，就不能安分点嘛。” 朱厚照这叫一个委屈呀。上次是有人刺杀自己。这次也是这位刘大少主动挑衅。自己可是无辜的呀。 不过他也没有反驳，回道：“让蓝姐费心了。” “这还差不多。” 显然，蓝姐十分满意朱厚照的回答。 蓝姐继续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厚照就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蓝姐听了，说道：“不是我说你。出门在外，一定要低调。这种地头蛇能不招惹，就不要招惹。强龙难压地头蛇的道理，这次你应该记忆深刻了吧。” 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在意刘大少，就在那里聊着天。 而赵龙和王守仁也回到了朱厚照身边。 刘大少那边在等援兵。 蓝姐问道：“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是走是留，可得马上拿主意呀。他们那边可是调人去了。” 朱厚照也很无奈，说道：“蓝姐。我的人还被扣在了衙门。我就这么一走了之了，那岂不是很不好呀。” “那你留在这里，能有什么办法？” 朱厚照说道：“我也派人去城外调人去了。可是迟迟没有回来。这个刘大少说，他派人拦住了他们。要不然咱们去城外与他们汇合吧。” 蓝姐回道：“眼下只能是这么做了。走吧。” 于是，四个人就准备离开酒楼。 刘大少岂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威胁道：“你们这么走了。那就是畏罪潜逃。官府是饶不了你们的。” 朱厚照笑着说道：“刘大少。我看你还是先找个大夫处理一下这个伤吧。我的事情不烦你操心了。” 朱厚照等人要走，他自然是拦不住的。 朱厚照临走前对酒楼掌柜的说道：“掌柜的。酒楼的损失，我会让这位刘大少赔付的。这一点请你放心。我只是暂时离开一下。事后定然会回来的。” 掌柜的听了，根本就不相信朱厚照说的话。让刘大少赔付。这个口气实在是大。即便是刘大少真的赔付，自己敢要吗。 现在朱厚照这边来了一个十分厉害的女侠。就连刘大少都拦不住他，自己又怎么能拦住他呢。 掌柜的认为朱厚照这只是一个借口而已。他也只能是自认倒霉了。 朱厚照四人走了之后，刘大少安排人跟踪着朱厚照四人，而他则去看大夫去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没有那么厉害 朱厚照危急时刻，多亏蓝姐出手相助，否则就会被打得满地找牙。 他选择了去城外与侍卫汇合。 之所以没有趁机将刘大少拿下，是因为他有两点考虑。第一点就是现在抓了刘大少没有什么意义。王钦等人是被官府带走的。抓了刘大少也不能将王钦等人救出来。另外，还会给对方诬陷自己私自抓人的机会。 第二点则是要想抓住刘大少，就得麻烦蓝姐，。人家已经帮了自己一次。再让人家帮忙，就有些过分了。刘大少是当地人，跑也跑不了。这笔账那是迟早要算的。 朱厚照一行就向城外走去。在尚未出城之时，就遇到了那群侍卫。 一见面，朱厚照才知道情况。原来侍卫前去城外调人。可是进城时却被城门守卫拦住了。侍卫选择了拿钱买路，可是对方却选择了拒绝。 最后没办法，只能是亮明了身份，可是城门守卫却认为是假身份，吓唬人的。 侍卫们只能是选择了硬冲。这才进了城。 朱厚照一听，就明白了。定然是刘相安排人做的这些事情。 不得不说，利用城门守卫来拦住自己这方的侍卫，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主意。 可是拿钱买路和亮明身份都没能让这帮城门守卫让路，还是让朱厚照感到有些意外。 蓝姐见朱厚照已经与侍卫汇合，就说道：“既然你已经脱险。那咱们还是再次别过吧。” 朱厚照是不想让蓝姐走的，就挽留道：“蓝姐。接下来我还得去官府要人。就凭身边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您帮人帮到底，就跟我们一块去吧。事后，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蓝姐好像看穿了朱厚照的小心思，嗔笑道：“我就是一个小老百姓，怎么敢跟官府作对呢。你还是饶了我吧。我知道你背景强大。他们惹不起你。可是却能收拾我。我还是不去了。告辞。” 朱厚照忙说道：“蓝姐。那我到哪里去找你呀。” “有缘自会相见的。咱们这次不就见了嘛。”说话间，蓝姐就离开了。 朱厚照看着蓝姐走的方向，久久没有离开。就这么一直望着。 旁边的王守仁等人岂能看不出来朱厚照失魂落魄的样子。王守仁就安慰道：“殿下。这位姑娘既然这么说了。我相信你们还会再见面的。” 朱厚照这才回过神来，说道：“但愿吧。咱们现在还是先到衙门把王钦他们救出来。既然身份已经暴露了，那就无需隐藏了。” 王守仁建议道：“殿下。即便是城门守卫知道了这些侍卫是太子殿下的侍卫。可是您没有出面，这里的官府知道了，也没有用。不如让微臣先去衙门，会会他们。趁机看看他们能不能秉公执法。” 现任岳州府知府是张举。朱厚照对其还是了解一些的。 此人刚直不阿，是一个清官。此人在京城担任户部主事的时候，负责管理京城明治坊各个草料场和巡察驯养象、马、牛、羊等场所。他不仅惩治了奸猾贪婪之人，而且拒绝接受贿赂。这令下边的官吏士卒都非常害怕。 张举平日里出入都骑着一匹蹇马，他没钱给马吃好的草料，对草场的草料更是不占一点便宜。大家就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吊马张”。 后期负责监管京城宣武门等区域的税收，依旧是每日前往稽查，常常是出其不意，令那些官员非常气愤。好在上层都知道张举是个清官。有人向上告张举的状，上面也是没有为难张举。 张举前来岳州府担任知府，政绩斐然。 对于这么一位优秀的官员，朱厚照又怎么能够试探呢。 于是，朱厚照说道：“本宫认为张举还是一个好官。这个刘大少的家里，本宫觉得还是有些问题的。与咱们产生正面冲突的是刘大少，处理，也是处理他。” “如果张举张大人也牵扯其中呢？”王守仁问道。 朱厚照说道：“那自然是公事公办，绝不含糊。” 一行人就直奔府衙而来。 距离府衙还有一段距离，就见街道上一些人簇拥着一个中年人，站在那里。看情况他是在等人。 朱厚照也没有当回事，打算从旁边过去。 可是对方找的就是朱厚照。此人主动上前几步，直接就跪下了，说道：“草民刘伦拜见太子殿下。” 身后那帮人呼啦啦跪下一片。 朱厚照看着面前的这位自称“刘伦”的中年人如此表现，还是有些意外。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份的。 当他看到刘伦身旁不远处的刘相，瞬间明白了。一定是侍卫在城门处亮明身份，让刘相知道了。他赶忙回府向刘伦禀报此事。刘伦这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率人在此等候自己。 朱厚照没有立即承认，而是笑着说道：“这位大叔。你是不是认错了。我怎么会是太子呢。” 刘伦见朱厚照不承认，就继续说道：“殿下。草民的逆子冒犯了殿下。希望殿下看在他年纪尚小，饶他一条狗命吧。” 朱厚照听了，说道：“饶不饶的，暂且放下。刘员外是如何知道本宫的身份的。” 刘伦回道：“是草民的手下从城门守卫那里殿下的侍卫要进城。从而分析出在酒楼遇到的就是殿下您。草民听说，逆子与殿下产生了冲突，真是惊恐万分。这都是草民这个当父亲的没有教育好。子不教，父之过。请殿下责罚。” 原来这还是一个溺爱孩子的父亲呀。 朱厚照上前将刘伦扶起，又让其他人都起来了，笑着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定然是刘员外身边那位名叫刘相的手下猜出了本宫的身份。” “殿下英明。的确是刘相。”说完，刘伦就把刘相叫了过来。 朱厚照问道：“说说吧。你是如何分析出本宫就是太子的。” 刘相就把自己在城门所见所听，以及之前听到的关于太子的消息一结合，综合判断出，在酒楼产生冲突的就是太子殿下。 这与朱厚照的分析基本相同。 朱厚照对于这位能文能武，智力超群的刘相，还是颇有好感的。他笑着说道：“你这脑袋，都赶上诸葛孔明了。不过你比他厉害。起码诸葛孔明没有你的好身手。文武双全，厉害厉害。” 面对朱厚照的夸赞。刘相只能是十分谦虚地表示，自己没有那么厉害。 第三百五十二章 溺子如杀子 朱厚照夸完刘相，又与刘伦寒暄了几句之后，就说道：“刘员外。本宫还得去衙门把我那帮手下带出来，就先不聊了。等我办完了，再去登门拜访。毕竟与你家公子的冲突还得解决呀。” 刘伦一听，忙说道：“殿下。这点小事怎么还能让您去呢。我让刘相去一趟就是了。您如果觉得可以，不妨先到寒舍做一做。很快就会好的。” 朱厚照笑着说道：“本宫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刘员外在岳州真是太有影响力了。此事就不劳刘员外费心了。本宫还是自己去吧。还得见一见张举张大人。这可是一个清官呀。” 说完，朱厚照也不等刘伦回答，就选择告辞。 刘伦自然不敢拦住朱厚照，只能是十分尴尬地站在那里，目送朱厚照一行前往府衙。 待朱厚照等人走后，刘伦看向刘相问道：“这个逆子这次可是闯了天大的祸呀。看太子的意思，恐怕是要登门问罪呀。” 刘相也是十分懊恼。他没有想到在当地会与当朝皇太子产生冲突。 当时，他以为就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而已。凭刘家在岳州府的地位，即便是哪位藩王家的孩子，也是能够摆平的。 因此，他才敢任由刘季安胡来的。 刘相见老爷问起，就回道：“老爷。别看太子小，可是他宅心仁厚，惩恶扬善。太子去找张大人。凭张大人与老爷的交情，也会为少爷说几句好话的。小的觉得咱们再主动赔偿太子一些钱，太子会原谅咱们的。” 刘伦听了，说道：“但愿如此吧。你现在就去府衙那里候着。我先回府做下准备。太子无论怎么做，咱们都得接着呀。希望这个逆子经过此事能够收敛一些。” 刘相就领命而去，前往府衙等候太子。而刘伦则打道回府。 其实，朱厚照在大街上亮明身份之时，刘伦已经安排人通知岳州府知府张举去了。他事先已经做了安排，并不是当场安排的。 刘伦与张举可以说是好友。岳州府很多官府都无法解决的事情，都是刘伦鼎力相助，帮助张举解决。而且刘伦并没有趁机要好处，只是纯粹地做好事。久而久之，两个人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所以，当朱厚照前往府衙时，张举已经得到了消息。他赶忙召集府衙上下，迎接朱厚照。 两队人就在府衙门前遇到了。 张举率领府衙上下向朱厚照行礼。 朱厚照亲自将张举扶起，并让其他人起来。他笑着说道：“久闻张大人的大名。今日终于见到了。” 张举忙说道：“太子殿下真是折煞微臣了。微臣何德何能，能够让殿下久仰。倒是微臣十分钦佩殿下在江南的这些改革。实在是了不起呀。” 朱厚照哈哈大笑，说道：“都说张大人不喜夸人。本宫能够得到张大人的夸奖。真是荣幸之至呀。” 张举不喜夸人，那是出了名的。他有着文人的恃才傲物的性格。因此，朱厚照说得没错，的确是太难得了。 张举见朱厚照这么说，脸色就有些发红。 朱厚照忙说道：“张大人。本宫说的是实情。本宫这是高兴。你可不要多想呀。对了。我的手下现在何处？” 张举忙让人将王钦等人请出来。他说道：“殿下。手下误将殿下的人抓紧府衙。还望殿下恕罪。” 朱厚照一边在张举的引领下进入府衙，一边说道：“如果是因为械斗，将他们抓入府衙，那也是无可厚非的。只是如果是有人设计，内外勾结，那可就是另外的情况了。” 张举一听，不由地一惊，脚步就慢了下来。 朱厚照也没有等候张举，径直向前走去。 张举赶忙跟了上去，问道：“殿下。您的意思是府衙的人与刘家的人勾结，陷害了殿下的手下？” 朱厚照说道：“八九不离十。此事一查便知。” 张举当即表态道：“殿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微臣定当秉公执法，给殿下一个交代。” 说完，张举就命人立刻进行调查。 朱厚照没有说话。 落座后，朱厚照才说道：“张大人。本宫问你。你与那位刘伦刘员外私交怎么样？” 张举如实回答道：“不瞒殿下。微臣与刘员外私交甚好。这在岳州府也不是什么秘密。刘员外是一个忧国忧民的人，这些年为岳州府捐献了很多钱财，做了很多贡献。如果没有他，岳州府也不可能达到今日的成就。” 朱厚照笑着说道：“这么厉害。张大人不妨说得详细一些。” 张举就把自己上任之后，刘伦兴修水利、帮助官府赈灾、捐献粮食等善举一一举例说明。 不得不说，刘伦这些年的确是做了很多好事。 这些事情出自张举之口，凭朱厚照对张举的了解，他绝对是实话实说，绝没有添油加醋。 朱厚照说道：“没有想到这个张员外还是一个忧国忧民的人呀。这样的人如果为官的话，那绝对是一位称职的官员。刘员外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跋扈的一个儿子呢？” 张举听了，叹了一口气，说道：“殿下。张员外的这位公子名叫刘季安。张夫人生刘季安的时候，因为难产而死。张夫人与张员外感情非常好。张夫人临死前，就希望张员外能够好好抚养这个孩子。张员外自然是答应的。这个刘季安从小就十分淘气。由于刘家在岳州的地位，身边不乏一些趋炎附势之徒。刘季安的身边就不缺人。平日里打个架、欺负人，那都是很平常的事情。刘员外对大家都很好，再加上事后刘员外亲自赔钱道歉，大家也就认了。即便是闯了祸，刘员外也没有责罚刘季安。这个小子就越发的跋扈了。” 朱厚照听明白了，这就是刘伦溺爱造成了刘季安的现状。他说道：“溺子如杀子。刘员外一世英名就会在他这个儿子身上了。” 张举也有同感，说道：“微臣也曾经劝过刘员外。也向其讲明了此事的危害。可是他呢。只是一味地强调，刘夫人临终嘱托，让其抚养好刘季安。他不是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只是下不去手而已。” 可怜天下父母心。朱厚照虽然不为人父，但是他还是非常理解刘员外的。只是刘员外的方式有问题而已。 第三百五十三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朱厚照与张举在这里谈话的功夫，府衙这边已经把事情调查清楚了。 当着朱厚照的面，负责调查此事的小吏就把调查结果进行了禀报。 的确是刘季安派人前去衙门，用的是报案的形式，声称有两伙人发生了打斗，请派人前去抓捕。 衙役前往酒楼后，正好看到王钦等人与刘府的家丁打在一起。于是就把他们都带了回来。 张举刚要责罚参与此事的衙役，但是被朱厚照拦了下来。 朱厚照说道：“人家前来报案。衙役前去抓捕。这都是正常的。如果本宫没有猜错的话，定然是刘府的刘相想出来的。” 张举也同意朱厚照的看法，说道：“这个刘相真是了得。刘员外为了刘季安，可以说是煞费苦心。他将刘相放在刘季安的身边，不仅能够保护他的安全，还能为其出谋划策，及时化解一些危机。此事多半是他出的主意。” 朱厚照听了，说道：“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放在这种恶少身边，实在是太浪费了。” “谁说不是呢。微臣也曾经建议刘员外，重用这个刘相。无论是在商场，还是到官府，那绝对是可以独当一面。可是刘员外为了他这个儿子，丝毫不为所动。”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呀。 朱厚照原本打算前往刘府，趁此机会，狠狠敲刘伦一笔。可是听了张举的介绍，他改变了主意。 刘伦这个人是好的。坏就坏在刘季安身上。如果没有刘季安，刘伦就趋于完美了。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刘伦的一世英名都毁在了刘季安的身上。 朱厚照对张举说道：“张大人。听了你的话，本宫对刘家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本宫还是先去刘家解决了之后，再与张大人谈一谈岳州府的事情。” 张举以为朱厚照要到刘府兴师问罪，他说道：“殿下。刘伦这个人为岳州府做了很多事情，人们都称其为“刘大善人”。只是他的儿子过于顽劣。希望殿下能够高抬贵手，放他们爷俩一马。” 朱厚照回道：“本宫会掌握好分寸的。” 说完，朱厚照就告辞了。 张举想一同前往，但是却被朱厚照拦住了。朱厚照只是问了一下刘府的位置，张举做了回答。 朱厚照不让张举前往，这令张举对刘府十分担心。 朱厚照没有说什么，就带着王钦等人出发了。 刘相一直在府衙外盯着呢。他见朱厚照等人出来了，就回府报信去了。 刘伦回到府里后，让下人们仔仔细细打扫了一番刘府内外。他本人可以说是如坐针毡。太子临走时的话，还在他耳边回荡。 太子去见过张举后，定然是要到府上兴师问罪的。 为了能够让太子原谅，他命人准备了整整十万两的银票。 刘季安的手，也早已由大夫包扎完毕。只是洞穿了手掌心，并无大碍。 刘伦看着这个惹事精，是又气又爱。虽然没有责罚刘季安，但是还是将太子朱厚照的身份告诉了刘季安。 刘季安听了，当场就吓得不轻。虽然他跋扈惯了，可是还是知道，大明皇太子可不是自己这样的人能够惹得起的。 刘伦看着刘季安这个样子，就说道：“希望这次的事情，能够让你明白一个道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为父我能替你担下来的事情，毕竟有限。而且为父也不可能一辈子替你挡风遮雨。你还是得自立呀。” 现在的刘季安变成了一只乖乖猫。刘伦说啥，他就听啥。没有了往日的不耐烦。 刘伦见此情景，忽然觉得，这件事或许不是一件坏事，而是一件好事。如果通过此事能够让刘季安痛改前非，那自己花费十万两，乃至二十万两、三十万两，那也是值得的。 听说太子出了府衙，正在赶往刘府。 刘伦不敢怠慢，急忙带着人到府门外恭候。 朱厚照见到刘伦后，看着焕然一新、非常气派的刘府，笑着说道：“刘员外的府邸挺不错嘛。” 刘伦一听，忙说道：“殿下。如果您喜欢的，草民送给殿下就是了。” 朱厚照知道刘伦是误会了，说道：“本宫要你的府邸做什么。刘员外想多了。” 刘伦引领着朱厚照就进了府邸，落座后，朱厚照问道：“怎么没看到令公子呀。他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刘伦听了，直冒汗，他忙解释道：“不劳殿下费心。逆子的伤并不大碍。大夫已经给包扎好了。现在在他房中休息呢。” 说完，他就命人把刘季安叫来。 朱厚照连忙制止，说道：“不必找他了。他刚受伤，还是让他休养吧。只是本宫得说一说，你家这位大少爷，实在是有些太不像话了。本宫也也侧面打听了一下，他这些年可没少闯祸呀。” 刘伦听了，不禁老泪纵横，将夫人难产而死，临死托付自己，以及自己如何溺爱孩子，都如实说了出来。 最后，他说道：“殿下。逆子冒犯了太子殿下。作为父亲的我，难辞其咎。请殿下责罚。”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刘伦依然是袒护刘季安，将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朱厚照说道：“刘员外，你也不要太激动。你应该知道，溺子如杀子的道理。刘季安能有今天，与你的溺爱是有直接关系的。你这样溺爱下去，刘季安迟早得出事。你让刘相伴其左右，并不能护刘季安周全。真要是遇到硬茬，结果可想而知。” 刘伦说道：“逆子得知他得罪了太子殿下，当场就吓坏了。草民趁机教导了他一番。经过这一事，他或许会痛改前非。从这一点来看，逆子可以说是因祸得福。草民应该感谢太子对逆子的教育之恩。为表谢意，草民略表心意。” 说完，刘伦命人将准备好的那十万两银票拿了过来。 朱厚照看着厚厚一沓子银票，并没有接过来，而是说道：“刘员外。你的良苦用心，本宫自然是知道的。你这可不是感谢。感谢只是一个托词而已。你想用这些钱摆平此事，对吧。” 刘伦也没有狡辩，而是承认道：“什么都逃不过太子殿下的法眼。殿下如果觉得这些钱不够的话，尽管提条件。只要是草民能够做到的，一定做到。只是希望殿下看在逆子年幼的份上，饶他一命。” 这个刘员外为了他那不争气的儿子，可以说是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只要人不要钱 朱厚照能够理解刘伦的良苦用心，可是直接拿钱摆事的话，实在是有些太欠考虑了。 于是，朱厚照语重心长地说道：“刘员外。本宫可以饶了令公子这次。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他依然是我行我素，继续给你闯祸的话，那该怎么办呢？可不是谁都像本宫这么好说话。如果惹到了硬茬，人家当场将令公子打死，那你后悔都来不及呀。” 刘伦自然十分赞同朱厚照额话，他说道：“殿下。草民也担心有人加害他。因此安排了刘相保护他。”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真要是想对付令公子，区区一个刘相那是绝对不够用的。要想不被人害，还得从根本上解决。而所谓的根本，还是要令公子能够改头换面重新做人。起码从继承家业这一点，刘员外也得这么做呀。刘相可以保护他的安全，那将来这份家业呢。你忍心让他败光吗？” 朱厚照的意思，刘伦岂能没有想过。可是如何改变刘季安，刘伦始终是不得要领。 记得有一次，刘季安闯了大祸，刘伦没有控制住脾气，直接打了刘季安。刘季安一怒之下就离家出走了。过了好一阵子才回来。好在刘相等人一直在身边保护着。但是刘伦那段时间也是吃不好，睡不好。 终究是溺爱战胜了改变的想法。 刘季安继续我行我素，无法无天了。 既然太子朱厚照问起，刘伦十分不好意思地问道：“殿下。草民自然不想出现这种情况。可是却没有好的办法。不知殿下可有什么妙计？” 朱厚照笑着说道：“妙计谈不上。只是一个小想法而已。如果刘员外觉得可以。那咱们就这么做。如果觉得不行，那就算了。” 刘伦忙问是什么计谋。 朱厚照说道：“本宫在湖广各州府推行了诸多改革。整顿卫所就是其中一项。本宫觉得，你可以把刘季安送到卫所之中。在卫所当中进行一番锻炼的话，本宫觉得他绝对可以脱胎换骨，改过自新。身上的那些陋习定然能够改掉。你看如何？” 刘伦一听，就有些为难。让自己的儿子去当兵。他还真有些于心不忍。自己的儿子能否改掉坏习惯尚不可知。关键是那得遭很多罪呀。 一想到儿子会遭罪，刘伦心里就心如刀绞一般。 朱厚照也看出了刘伦为难的表情，就说道：“本宫就是这么一说。采不采纳，那还得看刘员外的。” 刘伦只能是表示，自己会认真考虑的。过后会给太子答复的。 朱厚照也没把此事放在心上，而是将话题转到了今日此行的目的，那就是合作。与刘伦在商业上的合作。 张举对刘伦的人品，那是赞不绝口。而他这些年为岳州府做的那些事情，可以说，连朱厚照都十分佩服。 与这样人的合作，绝对能够做到共赢。 当朱厚照提出与刘伦进行商业合作的时候，刘伦都有些发蒙。太子建立的大明江南集团，刘伦是知道的。 现在的大明江南集团，可是说是一个巨无霸。涉及的行业众多，而且盈利惊人。只有一些勋贵和藩王能够与太子合作。很多商人虽然想，可是只能是干瞅着。 现在太子主动找自己合作，素来十分沉稳的刘伦也是有些不淡定了。 他当即表态道：“殿下邀请。草民自然是同意的。一切合作事宜草民都听殿下的。” 朱厚照笑着说道：“不要总听本宫的。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提出来。咱们大家商量着来。本宫从洞庭湖过来，看到这里水产非常丰富。本宫在江南建有罐头厂。咱们这里的鱼非常鲜美，所以本宫就有了建罐头厂的想法。你出土地，我出技术和设备。启动资金咱们各出一半。至于销售嘛。湖广由你负责，省外由大明江南集团负责。具体的合作事宜，我会让大明江南集团的人来和你具体谈。你看如何？” “全都听殿下的吩咐。” 朱厚照继续说道：“日后在岳州府还有很多买卖要做。咱们合作的机会会很多。本宫只是希望咱们能够合作愉快。而不要出现不愉快。” “殿下放心。殿下能给草民这个机会，草民自然是倍加珍惜。绝对不会出现不愉快的情况。”刘伦信誓旦旦地说道。 对此，朱厚照是相信刘伦的。刘伦这么多年在岳州府积累的好名声，那可是货真价实的。 朱厚照既然谈完了合作事宜，也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刘伦忙将那叠厚厚的银票双手呈上，说道：“殿下。您饶了逆子这一次，这些银票就当是罚款吧。” 朱厚照笑着说道：“银票本宫就不要了。倒是刘员外的手里有一个人，本宫想收为己用。” 刘伦一听，岂能不明白朱厚照的意思，他问道：“殿下说的是刘相吧。” 朱厚照说道：“不错，就是刘相。令公子前往卫所锻炼，刘相也就失去了保护对象。他这个文武双全之人，为国为民效力，绝对能够干出一番事业。你刘员外也是脸上有光。对你、对他，那都是好事。” 刘伦回道：“殿下既然想将刘相招入麾下，草民是同意的。可是这个刘相主意很正。草民和他谈谈，万一他不想去的话，这就有些麻烦了。不过草民会极力劝说的。” 朱厚照听了，也不以为意，说道：“你就和他说一下就是了。是否同意，还是看他的意思。正所谓，强拧的瓜不甜。本宫不会勉强他的。就看他的意思了。本宫等着你的回信。” 说完，朱厚照就离开了。 刘伦将朱厚照一行送出了府门外。 直到朱厚照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刘伦也没有回去的意思。 太子此次登门。原本以为的兴师问罪，没有出现。相反却是喜事连连。 太子不仅提出了改掉刘季安坏习惯的办法，而且还主动提出了商业合作。 这两件大事，刘伦更看重重塑刘季安这件事。太子的建议非常有道理。让刘季安进入卫所，的确是一个锻炼人的好地方。只是从小养尊处优惯了的刘季安，能否在军队里坚持住，这是个问题。 至于与太子合作，无非是可以让自己靠上太子这棵大树，以后的生意会顺风顺水。 对于朱厚照要将刘相招为麾下一事，刘伦是一点底也没有呀。 刘相虽然是文武全才，可是脑袋还是一根筋。如果他不同意的话，那是九头牛也来不会来的。 该怎么和他说呢？ 第三百五十五章 同意 刘伦虽然有些为难，但是太子的意图非常明显，还是希望刘相能够为其所用。 太子朱厚照没要那十万两银票，却点名要刘相。足见他对刘相非常重视。 可是，刘相是个拗脾气，如果他不同意，此事可就难办了。 刘伦回到府内，想了半天，最后决定，今晚摆宴与刘相当面谈谈。 命管家备了一桌酒席。然后让管家将刘相叫来了。 刘相见老爷将自己叫来，还摆了酒席，就知道有事情。 刘伦让刘相坐下，然后笑着说道：“刘相。你在我刘府有多少年了？” 刘相回道：“整整十八年了。” 刘伦说道：“你在我府上这么久，可以说是劳苦功高。季安在你的保护之下，得以安然无恙活到现在。你对我们刘家那是有恩的。” “老爷。在我上山学艺期间，多亏了您对家父的照顾，并且将其安葬。我做的这些，与老爷对我家的恩情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老爷这么说，言重了。”刘相说道。 刘伦继续说道：“刘相。今日太子前来府上，我原本以为是来兴师问罪来了。可是太子殿下却没有这么做。他不但给我出谋划策，打算让季安去军队里锻炼锻炼，改掉季安的坏习惯，而且还主动与我谈商业合作。就连我事先准备向太子赔罪的那十万两银票，太子都没有要。” 刘相听了，说道：“又是出谋划策，又是主动合作，还不要银票，太子殿下应该是另有所图吧。” 刘伦打心眼里佩服刘相。什么问题，一点就透。他说道：“实话跟你说了吧。太子殿下点名要你在他手下做事。这件事我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告诉太子殿下，此事还得看刘相怎么看。太子殿下也同意，主要看你是什么意思。” 其实，当刘伦刚才说太子今日登门的所作所为的时候，刘相就已经猜出了太子殿下的意图。 太子殿下求贤若渴。在京城时，曾去拜访致仕的许进。到了江南，则招纳了江南才子唐寅。 此次前来刘府，想将自己招纳，也算是对自己的认可。他说道：“既然太子想让我在他手下做事，为什么不直接找我谈，而是让老爷出面呢。我想，还是想让老爷给我施压吧。” 朱厚照的这点小心思，刘相岂能看不到，他将此事当面挑面，无非是想听听刘伦的态度。 刘伦听了，说道：“你说得很对。太子此举的确是有让我给你施压的意思。可是我可以给你透个底。此事你就按你的意思来办。你同意，那就跟随太子。你如果不同意，那我就亲自前去告知太子。太子怪罪下来，我也会扛住的。他不可能太难为我。” 刘相苦笑道：“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根本就没有扬名立万的想法。从我的本心来说，我是不想跟随太子的。可是太子既然这么说了，如果我不同意的话，那就不合适了。太子定然会找老爷、找刘府的麻烦。老爷还要与他合作做生意呢。少爷也要到军队进行锻炼。我十分赞同太子的这个想法。我相信少爷到了军队，初期会受点罪，可是扛下来的话，那绝对是脱胎换骨。为了咱们刘府，我也得同意呀。” 刘相非常聪明，早已经看出了整个事件。那就是自己投靠太子朱厚照，接下来才是太子的这些建议的实现。如果自己不投靠太子的话，那太子的这些建议极有可能被取消。 所以，刘相只能是投靠太子朱厚照。 刘伦看出了刘相的无奈。他说道：“刘相。此事你也不要为难。如果你真不想跟随太子的话，那你完全可以一走了之。我想，太子不会追着你不放的。因为这要是传去了，对太子影响极为不好。太子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刘相分析道：“太子的确不会追着我不妨。可是他会对刘府打击报复的。他这么做，无非是想找个替罪羊而已。为了刘府的安宁，小的还是去吧。” 刘相非常懂事，刘伦听了，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刘相安慰道：“老爷。您也不要担心。我既然去了，也会好好辅佐太子的。绝对会为咱们刘府争光，而不是丢脸的。” 刘伦见刘相这么懂事，就说道：“以你的才能，与太子周围的那些人相比，那也是佼佼者。太子十分关心百姓疾苦。你为太子做事，那也是在为天下苍生造福。功德无量呀。” 这番话，说得刘相非常激动。能够得到伺候多年的老爷的认可，刘相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值得了。 谈妥了此事，刘伦心情非常舒畅。他与刘相开始推杯换盏，喝起了酒。 刘伦对于刘相的才能，那是非常认可的。否则也不会把自己的儿子刘季安交给他。 刘伦问道：“刘相。你给我分析分析。太子为什么主动与我合作。难道仅仅是为了将你召入麾下吗？” 刘相回道：“将我招入麾下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太子来府上前，去了府衙。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太子定然问了张大人关于咱们府上的情况。张大人自然会把老爷这么多年的善举说出来。我觉得张大人的话，起了很重要的作用。令太子对你刮目相看。太子主动与老爷合作，也是看中了老爷的人品和在岳州府的影响力。从太子的所作所为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识人用人非常了得。各方面的谋划，那也是无人能敌。” 对于刘相的评价，刘伦也是认同的。 太子朱厚照爹确实是一个能力超强，无与伦比的存在。 湖广在他这些卓有成效的改革影响下，绝对能够腾飞。 除了湖广，江南各省也都会越来越好。 这就是本事。这就是能力。 对于朱厚照，无论是刘伦，还是刘相，那都是佩服地五体投地。 起码，朱厚照想出来的这些东西，二人是想不出来的。 如果他们知道了真相，一定会大跌眼镜的。 一位来自现代的人，熟读历史，懂得很多现代的东西。这就拥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 再加上他有一颗想让走向衰退的大明重新回到正常轨道的心。身边聚集着一批能人异士。 努力将那些想法付诸于行动。 成绩自然显现。 第三百五十六章 送刘相 刘伦与刘相的谈话，取得了预期的效果，刘相同意加入太子朱厚照的麾下。 这令刘伦非常高兴，难免多喝了两杯。自然喝醉了。 刘相将其送回房里，就回去了。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刘相突然变得有些颓废。已经不是刘伦面前那个口吐清晰、思维敏捷的刘相了。 其实，刘相是不想跟随太子的。表面上风光，其实还是有着很大的风险的。 无论是从文，还是从武，都是如此。 太子的几次遇袭，刘相是知道的。从文的话，推行改革、严格执行太子的意图，必然会触动一些人的利益。而这些人岂能不对付你。明的暗的，轮番来。 从武的话，无论是充当侍卫，还是在军中效力，那危险系数也是非常高的。 这些都是其次，最为关键的是，刘相并不想高调的活着。他的师傅就是一个淡泊明志的世外高人。平日里给他灌输的思想就是让其不要利欲熏心，而是要看淡名利。 刘相耳濡目染，自然也就接受了师傅的这一套理论。 但是，他又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刘伦对其家里非常照顾。在他上山学艺这段时间，那可是没少帮助他家。 这也是刘相下山回家后，选择了在刘府当差的原因。 虽然刘季安有些顽劣，可是这个孩子本质并不坏。因此，刘相才甘于在刘季安身边保护他。 刘相不想去，可是又不得不去。 原因很简单。朱厚照没有直接找自己，而是找刘伦谈此事。那自然是志在必得。这里面不仅仅有威胁的意味，而且还有施压的想法。 主动献计、主动合作。不要十万两银票，只要刘相一人。这无疑抬高了刘相的身价。而这也是朱厚照将刘相招入麾下的一个策略。让刘伦、刘相觉得加入太子麾下不掉价。 对于太子朱厚照，刘相听到了很多事情。这些事情无疑都是正能量的。尤其是太子朱厚照来到湖广，做了那么多利国利民的好事。 这一点，刘相是佩服的。在他看来，太子朱厚照当上皇帝后，定然会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报恩、佩服。就凭这两点，刘相只能是选择同意加入。 当然了，人家太子给足了面子，而且价码还不低。何不顺水推舟，让太子朱厚照得偿所愿呢。 刘相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屋里的东西后，就睡着了。 第二日，刘伦就带着刘相和刘季安前去拜见太子朱厚照。 太子朱厚照直接住在了岳州府府衙。 当刘伦三人来到府衙时，朱厚照正与张举研究岳州府战后重建工作。 张举这几年在岳州府颇有建树。也积攒了一些家底。可是与财大气粗的太子相比，根本是不值得一提。 有张举坐镇，岳州府的各项改革，自然是顺风顺水，稳步推进。因此，朱厚照并不担心岳州府的改革。 他只是与张举进行交流，探讨一下岳州府的改革。 朱厚照对改革理解深刻，而张举则对岳州府非常熟悉。两个人的交流，绝对能够让岳州府旧貌换新颜。 除了官府这边的改革，朱厚照还与张举谈起了大明江南集团在岳州府的发展。 要知道，大明江南集团虽然是太子殿下的产业，可是要想在岳州府发展好，离不开当地的支持。 两个人正谈着，有人来报，刘伦三人来了。 朱厚照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忙命其进来。 过不多时，刘伦、刘季安和刘相就进来了。 张举见有客到，就打算回避。可是却被朱厚照留下了。 朱厚照笑着说道：“张大人。这都不是外人。也没有什么私密事。你就在此坐着吧。” 张举见太子朱厚照这么说了，也就留了下来。 刘伦说道：“殿下。逆子冒犯了殿下，特来向殿下赔罪。” 刘季安忙跪了下来，说道：“小的冒犯了殿下，请殿下责罚。” “快起来吧。不知者不怪。只是本宫希望你今后切不可这么做了。做人一定要知道守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那不就乱套了嘛。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朱厚照问道。 刘季安脑袋还是非常聪明的，他忙回道：“殿下教训得是，小的一定改过自新。” “那就好。那就好。” 刘伦接着问道：“殿下。您建议让犬子到军队里锻炼锻炼。这个办法，草民同意。所以还得麻烦殿下了。不知殿下将犬子安排至哪个卫所。” “此事，我也想过了。就让他到羽林前卫锻炼吧。这可是火枪兵卫所。需要会射击。都是远程攻击。相对于普通卫所，能够安全一些。不知刘员外意下如何？” 刘伦一听，竟然到大名鼎鼎的羽林前卫当兵。那真是太好了。他恭敬地说道：“多谢殿下。能去羽林前卫，那也是犬子的荣幸。” 朱厚照继续说道：“今日回去后，还是好好准备准备。明日到这里来报到，我安排人送你去羽林前卫。” 刘伦和刘季安父子忙谢恩。 接下来，就是关于刘相一事了。 刘伦说道：“殿下。我回去后，就和刘相谈了。他也是非常喜欢到您麾下的。我就一同把他也带来了。” 刘相同意到朱厚照身边做事，朱厚照是非常高兴的。他说道：“刘相。你能来，本宫非常高兴。本宫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凭你的才干，绝对能够大放异彩的。” 刘相表态道：“请殿下放心。小的一定会尽全力做事的。” 朱厚照笑着说道：“本宫相信你。既然选择加入。那你回去也收拾收拾，准备准备。也是明日过来吧。钟虎，安排几个人到刘府，帮助刘相搬运东西。” 刘伦忙说道：“殿下。不必劳烦这几位军爷。我们府上的人会将刘相送过来的。” 朱厚照回道：“你们送，和我们去接。那可是不一样的。你改送还是要送的。钟虎，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去接。” 钟虎自然是领命。 刘伦、刘相听了朱厚照的话，自然不敢拒绝。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朱厚照又与刘伦、刘相闲聊了几句。两个人也非常有自知之明，看差不多了，就主动告退了。 朱厚照也没有留三人，让王守仁代表自己送送三人。这已经是给足刘伦三人面子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回武昌 第二日一早，刘季安和刘相如约而至。 朱厚照之所以这么着急走，是因为他还要到武昌府过年。 在岳州府已经耽搁了几日，再不走，就无法在除夕前赶到武昌了。 好在从岳州直接走长江就能到达武昌。 刘伦将刘季安交给太子殿下，他还是放心的。 只是想到要与儿子长时间分开，而且还要到军队中锻炼，刘伦不禁又是老泪纵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面对刘伦的失态，朱厚照安慰道：“刘员外。不必这样。刘季安交给我，你还不放心吗？如果想儿子了，可以到南京来看他嘛。我给你特批，怎么样？” 这番话一说出口，刘伦才止住了哭泣，说道：“犬子就拜托太子殿下了。” 朱厚照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朱厚照这边也都早已准备妥当。昨日，朱厚照已经与张举、王守仁等人研究完了岳州府的各项改革，以及大明江南集团在岳州府的建设计划。 接下来，由张举负责府衙这边的改革。而大明江南集团也安排专人负责在岳州府的建设。 刘相主动询问道：“殿下。不知您给小的安排的是什么工作？” 朱厚照笑着回道：“不着急。咱们还是先赶到武昌，准备过新年。年后咱们再安排，也不迟。” 说完，朱厚照迈开了步，率先走了出去。王守仁、王钦等人紧随其后。 张举、刘伦等人则相送。 朱厚照上轿后，一行人就直奔码头而来。 钟虎早已经率人提前赶到了码头，上船检查完毕。 朱厚照等人上船后，船队就直接出发了。 沿着长江顺流而下，直奔武昌而来。 沿途随处可见修筑堤坝的繁忙景象。 王守仁笑着对朱厚照说道：“殿下。大家为了赶工期，临近除夕，也没有休息。按照这个速度，来年春耕前，基本能够完工。” 朱厚照说道：“不错。带到来年春耕，再种植上杂交水稻，特别是长江大堤后面的滩涂地种上，湖广今年的粮食产量定然能够大丰收。老百姓的吃饭问题也就有了保障。” 刘相早已听说过太子在南直隶等地推广种植杂交水稻，产量较普通水稻高了一大截。他说道：“殿下。小的也听说过这个杂交水稻，产量极高。这可绝对是个好东西。可是一直没有见到，只是听说而已。这个杂交水稻真有那么神吗？” 朱厚照笑着说道：“谈不上非常神。不过产量高，却是事实。而且大江大河都修堤筑坝后，农田的面积也都有所增加。亩产增加，面积增加，再加上咱们抵御自然灾害的能力提高了许多，那产量自然会增加许多。只要有了足够的粮食，官府的田赋会增加，地主豪绅的田租会增加，农民的口粮也会增加。三方都能从中受益。这绝对是三方共赢的局面呀。” 听了朱厚照的这番讲解，刘相对于朱厚照大力推行杂交水稻取得的成效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他不仅感慨道：“殿下。这个杂交水稻真是个好东西。如果咱们大明都种植上杂交水稻，那岂不是人人都能吃饱饭了。大家再也不用为吃饭问题而发愁了。” 朱厚照说道：“刘相。这个目标会实现的。可是单纯提高粮食产量还是不行的。还得有其他配套制度予以制约，否则仍然会出大乱子的。” 刘相也听说了朱厚照的一系列改革。凭他的聪明劲，还是能够理解朱厚照的良苦用心的。 他说道：“殿下所言极是。如果不加以制约的话，粮食产量再高，也会被一些占有欲极强的人利用各种名目予以霸占。到那时，吃亏的仍然是老百姓。” “不错。所以提高粮食产量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还是需要进行多方面的改革。只有将那些陋习、弊端予以解决，才能健康发展。就如同一个病人一般，只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话，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那是不行的。” 刘相一点就通，他分析道：“殿下就是在从根本上解决大明的弊端。正在为大明刮骨疗伤。” 朱厚照就是喜欢与这种聪明人说话，他回道：“不错。本宫正有此意。只是有些问题好解决。有些问题解决起来非常困难。积累了这么多年，有些甚至是历朝历代的共病，要想解决，十分困难。本宫只能是尽力而为。” 刘相安慰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殿下。您也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既然弊端不是一朝一夕产生的，解决起来自然就颇为麻烦，颇为费劲。不过小的觉得，只要一心一意去做，即便是不能彻底根除，起码也会有所改善。小的想，这也是不错的。” 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你和本宫想一块去了。本宫也是这么觉得的。尽力而为，无怨无悔。” 与刘相谈话，就是开心。 朱厚照能够得到这么一位善解人意、能力超强的帮手，也算是岳州府之行一大收获。 由于是顺流而下，再加上船队加速前进。朱厚照一行终于赶在了除夕前到达了武昌。 楚王朱均鈋、湖广左布政使朱瓒、提刑按察使汤全等人都到码头迎接太子朱厚照一行。 这一路，朱厚照非常累。他上岸后，只是与众人简单说了几句话，就钻入了轿子。 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楚王朱均鈋的府邸。 由于朱厚照接受了楚王朱均鈋的邀请，此次过年自然也就被楚王安排在了楚王府中。 对于朱均鈋的这个安排，朱厚照自然是同意的。 他提出的唯一一个要求就是，不要搞得过于奢华。就按王府平时过年那样就可以。 即便是这样，楚王府的安排，在朱厚照看来还是有些奢华。 这令楚王朱均鈋颇有些委屈。 好在朱瓒、汤全等人向太子朱厚照作了一番解释。每年过年时，当地的官员都会登门给楚王拜年。而楚王府也会准备酒席，宴请这些当地的大员。酒席也就是这样的。 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那是本宫错怪王爷了。” 楚王朱均鈋回道：“殿下如此勤俭，是我们学习的楷模。本王会让下边发扬节约精神，杜绝浪费。” 朱厚照说道：“王爷这么做，那就对了。想想还有很多老百姓吃不饱，穿不暖，本宫寝食难安呀。咱们大明要想变强，最起码百姓得对咱们支持。咱们老朱家要想千秋万代，那也离不开百姓的支持。唐太宗的那句话，说得还是非常有道理的。” 在场的各位自然知道朱厚照所说的唐太宗的那句话，是哪一句话。 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第三百五十八章 有客来访 明日就是除夕了。朱厚照这日就睡了一个懒觉。 可是，他在做着美梦的时候，却被钟虎叫醒了。 朱厚照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在睡梦中起来，就问道：“钟虎。出了什么大事？” 钟虎回道：“有客来访。” 朱厚照听了，没好气地说道：“有客来访？你和王钦、王守仁他们接待一下就是了。有必要将我叫醒吗？” 朱厚照睡觉，喜欢自然醒。很不喜欢被人叫醒，除非是出了太大的事情。 只是有人拜访，身边的这些人负责接待一下，待自己醒来，也不迟。 “殿下。我也不想吵醒你。可是来的是贵客，而且指明要找你。我们也拦不住呀。”钟虎无奈地说道。 “拦不住。谁这么厉害。莫非是兴王？” 钟虎回道：“殿下，藩王是不能离开封地的。此次前来的是德清县的高夫人。卑职和她说得很清楚，让她稍坐，可是她急着要见你。如果卑职不抢着来找您的话，她就亲自来找您了。” 朱厚照听了，脑袋顿时大了。这要是让高夫人堵了自己的被窝，那就糗大了。 有人可能会问了。朱厚照是堂堂大明皇太子，高夫人就是一个普通百姓。她敢如此放肆。 要知道，高夫人曾经救过朱厚照的命。那可是救命恩人。朱厚照也对身边人下令，高夫人来见自己，不必受礼法约束。 因此，钟虎等人才任由高夫人如此“跋扈”。 朱厚照穿戴整齐，就前去见高夫人了。 此时，王守仁正代表太子与高夫人聊着天。 朱厚照一到，全场的焦点瞬间就转移到了他这里。 朱厚照一进厅里，就引来了高夫人的埋怨，她说道：“殿下。您怎么选择在武昌过年了。多亏我知道的早，要不然就赶不过来了。” 朱厚照听了，那是一头雾水，忙问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我在武昌过年有问题吗？” 高夫人回道：“您在武昌过年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哭了我们母女呀。” 接着就是一番“感人至深”的解释。 原来高夫人只是听说太子今年不回京过年。她就带着女儿，以及高老三等家丁来到了南京，准备与太子一道过年。 可是赶到南京却得知，太子今年不打算回南京过年，而是留在湖广武昌过年。 于是，高夫人赶忙坐船，逆流而上，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武昌。 好在高夫人是提前了一段时间赶到南京，准备备备年货。这才有时间赶到武昌。 不过，这一路还是颇为疲惫的。从高夫人、高灵薇、高老三等人的面容上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朱厚照见高夫人等人前来陪自己过年，自然是欣然同意。他笑着说道：“夫人。你们这一路上旅途劳顿，甚是辛苦，还是先下去歇息一下。能来陪我过年，本宫还是很高兴的。” 高夫人忙说道：“殿下。那我就先去休息去了。灵薇。你如果不累，可以配太子殿下聊聊天。殿下学富五车，你要多和太子学习呀。” 说完，也不等朱厚照和高灵薇说话，就起身并给高老三一个眼神，两个人急匆匆地走了。 王守仁、王钦等人岂能不明白高夫人的意思，他们也纷纷告退。 就连那些丫鬟也都主动撤了出来。这个时候，谁还留在这里当“电灯泡”呀。 大厅里只剩下朱厚照和高灵薇两个人。 虽然有一年多没有见面，可是高灵薇变化还是蛮大的。不仅个头又涨了，而且出落得更加标致了。 等到成年后，定然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此时，高灵薇低着头，双手摆弄着衣服，一副害羞的样子。 朱厚照也是非常尴尬。他岂能不明白高夫人的意思。先是主动前往南京，然后又是不远千里赶到武昌，现在又让高灵薇与自己独处。 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高灵薇不说话，朱厚照可不能不说话。两个人一直这么干坐着，那才叫尴尬呢。 于是朱厚照咳嗽了一声，问道：“高姑娘。你平日都喜欢干什么呀？” 高灵薇见朱厚照问话，就回道：“回殿下。小女平日喜欢看看诗词歌赋，做做女工，偶尔也出府逛逛街。” 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看书好呀。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 书中自有颜如玉这句，朱厚照没有说。他也不傻，这个场合，还是不要提的。 高灵薇一听，没有忍住，噗嗤笑了。 “你笑什么？”朱厚照问道。 高灵薇回道：“不是还有一句书中自有颜如玉嘛。殿下是不是担心我听了不高兴呀。” 朱厚照说道：“本宫倒没有这份担心。只是觉得面前坐着一位美女，再说这句话实在是有些不应景呀。” 高灵薇脸色微红，说道：“可是母亲却认为女孩子读书没有用。她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还让我和她学习武功。” “高夫人武功很高。那你和她学了吗？” 高灵薇回道：“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还是静静地待着好。” 朱厚照说道：“其实这个问题，你还是有些片面。学武不一定就是打打杀杀。在我看来，女孩子学武，还是有两点好处的。一个就是能够强身健体。另一个就是能够起到防身的作用。” 高灵薇听了，说道：“殿下说得很有道理。可是我们家无论是丫鬟，还是家丁，武功都不弱。有他们保护我，谁还能把我怎么样？” 朱厚照笑着说道：“高小姐。你这么想就是大错特错了。本宫身边的侍卫比府上，那可是只多不少。武功也都很高。可是本宫却遇到过几次袭击。去年在京城时，还被人给劫持了。多亏遇到了好心人，这才得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从那以后，本宫就开始习武。虽然进步很慢，但是毕竟会武功了。遇到那种情况，可以拼一己之力逃跑，那也是不错的。” 高灵薇显然听高夫人说过朱厚照的这些凶险事，她听了之后，并没有出现震惊的神情，而是说道：“殿下。您这么高贵的人，惦记你的坏人自然不在少数。所以遇到的袭击也会多一些。不过您说得对。求人不如求己。有些时候，孤立无援的时候，只能是靠自己。所以我听你的，年后就跟母亲学武功。” 朱厚照只是象征性地劝一劝而已，他没有想到高灵薇连母亲高夫人的话都不听，却听了自己的建议。 莫非高灵薇对自己有意思？ 第三百五十九章 轻易许诺害死人 朱厚照没有想到自己几句话，就说服了高灵薇习武。 这让他有些担心，面前这位姑娘是不是看上自己了。 他忙岔开话题，问道：“高小姐，你既然十分爱看诗词歌赋，不知你喜欢哪位诗人或词人的作品呀。” 高灵薇回道：“殿下。您就叫我灵薇吧。高小姐，实在是不敢当。我比较喜欢李清照的词。” 朱厚照对于唐诗宋词元曲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并不是他爱好这些东西，而是在现代上学期间，不得不背诵，不得不学习这些东西。 他见高灵薇喜欢李清照的词，就说道：“我也读过一些李清照的词。她写得还是非常好的。” “不知殿下喜欢哪一首？” 朱厚照回道：“就是那首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虽然朱厚照只是朗诵了李清照的这首如梦令，高灵薇依旧是一副非常崇拜的表情，她说道：“殿下。小女子一直以为殿下在经济、军事、农业等方面非常厉害，没有想到对于诗词歌赋，也是如此精通。母亲让我和你学习，是对的。” 朱厚照十分谦虚地说道：“本宫只是碰巧拜读过她的词而已。这首词印象深刻罢了。本宫还是佩服这位女词人的。就是醉酒回家，还写得这么富有诗情画意，佩服，佩服。” 高灵薇听了，又忍不住笑了。朱厚照的话，可以说是话糙理不糙。李清照的这首词的确是描写醉酒后的游赏之作。 朱厚照接着问道：“那灵薇你喜欢哪一首呀？” 高灵薇回道：“我比较喜欢那首声声慢.寻寻觅觅。” 朱厚照听了，一针见血地说道：“这首声声慢虽然能够抒发作者因为国破家亡、天涯沦落而产生的孤寂落寞、悲凉愁苦的心绪，但是过于伤感。读多了这样的诗词，很容易让人悲伤。这对身体是非常不好的。本宫劝你今后还是不要读这样的诗词了。” 一个人天天读这些悲伤的诗词，那是绝对会影响到本人的心情的。这不是一种猜测，而是一种事实。 高灵薇自然同意朱厚照的说法，她说道：“殿下所言极是。我有时候读这种诗词，的确是感到非常悲伤。有时候还会落泪。就如同身临其境一般。” 这是入戏太深了。朱厚照觉得，这就是大户人家的贵小姐闲的没事干了。这要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早就当家了。这么大的年龄就会帮父母做农活、做饭、砍柴了。哪还有功夫读诗词、空悲伤。 顺着高灵薇的话题，两个人就谈了一会儿诗词歌赋方面的话题。对于朝廷、商界、军队这些话题，也不能与人家女孩子谈呀。 所以谈了一会儿，朱厚照和高灵薇就有些没有话说了。 这个时候，王钦来报，楚王朱均鈋前来拜见。 高灵薇见朱厚照有事情了，就主动起身告辞。 朱厚照就让王钦将高灵薇安置好。 趁着二人出去，楚王朱均鈋尚未进来的时候，朱厚照擦了擦汗，伸了伸胳膊。 与女孩子聊天就是累呀。这可是朱厚照平生头一回。 要知道朱厚照与魏国公、兴王、宁王这些王爷谈话，也没有这么累。 这个时候，楚王朱均鈋就进来了。 朱厚照问道：“王爷。您找我有什么事。莫非咱们武昌又出了什么大事。” 楚王朱均鈋笑着回道：“的确是出了一件大事。听说殿下正疲于应对，本王听说后，就赶过来解救殿下了。” 朱厚照这才知道楚王的来意，他说道：“知我者，楚王也。” 楚王朱均鈋说道：“殿下。您这应该是初次与女孩子聊天吧。这十分正常。本王理解。正所谓，一回生，两回熟。本王觉得，您多与高姑娘聊聊天，绝对不会紧张的。” 朱厚照看着楚王朱均鈋，问道：“王爷。您不会不知道高家前来，究竟是什么意思吧。本宫这么主动往前凑，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呀？” 楚王朱均鈋笑着回道：“殿下。这种事情还得是男人主动。你总不能让人家女孩子主动向你表白吧。即便是高夫人，那也是女人家，只能是采取暗示，对您这位皇太子，也是不敢动粗的。以我对这位高夫人的判断。换做是平常人，她极有可能命人将男人绑回去，强行入赘呀。” 朱厚照没好气地说道：“强拧的瓜不甜。这么做有意思吗？不过，以我对高夫人的了解，她的确是干得出来。但是现在高夫人这么硬戳和我们，本宫觉得还是有些不妥呀。” “殿下究竟是喜欢高小姐，还是不喜欢呀。”楚王朱均鈋问道。 朱厚照回道：“本宫对这件事并没有想过。他们高家曾经救过本宫一命。本宫曾经答应过高夫人，救命之恩无以回报。算欠她一个人情。只要是不违背大明律法，不违背道德的话，就会还她这个人情的。” 楚王朱均鈋听了，笑着说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本王还是劝殿下不要主动追求高小姐，让高夫人主动提出来，让高小姐嫁给你，这不就将欠她的这个人情，还了嘛。” 朱厚照听了，连连摇头，说道：“这么做，实在是太荒谬。报恩就是报恩，高夫人有什么苦难事情，本宫帮她解决。什么时候报恩变成了娶高灵薇了。这两件事根本就不搭调呀。” 楚王朱均鈋解释道：“殿下。这只是您的想法而已。这可不代表高夫人也是这么想的。如果她主动要求您娶了高灵薇，作为还救命之恩的恩情。这绝对符合您当时与她说的话，不违背大明律法，不违背道德吧。” 朱厚照听完，终于有些明白了。 如果高夫人真要将娶高灵薇，作为还救命之恩的条件。的确是不违背大明律法，也不违背道德。 这个时候，朱厚照才想起来，当时自己主动提出欠高夫人一个恩情时，高夫人那兴奋异常的表情，而且还表示，希望自己到时候不要赖账。 莫非在那个时候，高夫人就有了让高灵薇嫁给自己的想法。 想到这里，朱厚照不仅后背直冒冷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高夫人提出来之后，这个高灵薇，自己还真得娶呀。 朱厚照不仅感慨道，轻易许诺害死人呀。 第三百六十章 楚王府过年 朱厚照虽然知道高夫人极有可能会选择让自己娶了高灵薇，但是在楚王朱均鈋面前却不想这么说。他想通了之后，就对楚王朱均鈋说道：“王爷。这种可能是存在的。不过也只是一种可能。本宫就不相信了，高夫人如果遇到更加难办的事情，会不使用这个恩情。到那时，危机不就解除了嘛。” 楚王朱均鈋自然不想打击太子，就附和道：“殿下所言极是。只是什么时候高夫人会有难办之事。要不然本王为她量身定做一些困难？” 朱厚照知道楚王这是好意，就笑着说道：“王爷的好意，本宫心领了。此事还是容我想一想吧。” 楚王朱均鈋见朱厚照这么说，只好说道：“殿下如果有什么差遣的话，尽管吩咐。本王绝对是鼎力相助。” 对于楚王朱均鈋的表态，朱厚照自然没有怀疑。现在双方正处于合作的蜜月期，生意上赚得是盆满钵满。 楚王府虽然因为太子朱厚照的改革，损失了很大的利益，可是楚王府与大明江南集团的合作，不仅弥补了这些损失，还略有赚头。 要知道这还是开始阶段，后期继续发展的话，那赚得会更多。 正是这种利益，将楚王府与太子联系到了一起。暂时看，那就是紧密的兄弟关系。 至于后续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也不好说。 除夕这一天，楚王依旧是一片繁忙景象。确切地说，自打进入小年，楚王府就开始越来越繁忙，越来越热闹。 尤其是太子选择今年在楚王府过年，那更是热闹。 南直隶、浙江、福建等南方各省的头头脑脑都派人前来给太子朱厚照送礼。 至于那些藩王、镇守太监、公侯伯等人，也有一些前来。不过只是一些。像那些利益受损，被朱厚照折腾得够呛的藩王，就没有来看望朱厚照。 对此，朱厚照也不在意。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大明、为了百姓。 要想让每一个人都喜欢他，支持他，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历朝历代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就如海瑞那样的人，也根本做不到。 朱厚照对于那些看望自己，并给自己送礼的，那自然是来者不拒，并不拒绝，而是欣然接受。 当然了，朱厚照也委托大明江南集团代表自己给这些送礼之人回礼。 来而不往非礼也。礼尚往来才是正常的事情。 即便是除夕这一天，仍然有一些当地的官员前来拜访。 即便是太子朱厚照不在这里过年，那些官员也会前来拜访楚王朱均鈋的。 这一日，朱厚照一反常态，竟然亲自接见了这些人。 这令那些前来拜会太子朱厚照、楚王朱均鈋的人员兴奋不已。 能够得到太子的接见，那也是一种荣耀呀。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获得这个礼遇的。 就凭太子接见这一件事情，就够他们吹一辈子了。 其实，朱厚照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高夫人前来过年。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意味。她还为自己的女儿高灵薇创造与太子朱厚照独处的机会。 而朱厚照又不能拒绝，他只能是选择了逃避。接待这些人员，就是一个最好的事情。 朱厚照从早上一直忙活到了下午。虽然很累，但是要比与高灵薇独处强了很多。 高夫人岂能看不出朱厚照的意思，她也只能是带着高灵薇出去逛街、购物去了。 当钟虎前来禀报，高夫人母女出府逛街去了，朱厚照顿时感到轻松了许多。 大家自然也明白朱厚照此举的意思。大家只能是憋着笑，顶多私下里议论一些。在太子面前还是得装作没事人一般。 毕竟，谁也不想让太子将这股怒火撒到自己身上。 除夕夜的晚宴，楚王府准备得十分丰盛。 朱厚照也非常高兴。他还特意给身边这些人，以及楚王府上下准备了过年的红包。 这次红包不同于以往。因为朱厚照给的是弘治新版宝钞。 对于整个湖广来说，只是在进行着清冗员、涨工钱、丈量土地、清查人口等各项改革。 发行弘治新版宝钞一事，只是提上了日程，尚未进入实施阶段。 朱厚照与王守仁等人经过研究，确定了湖广发行宝钞的时间点。 那就是待来年开春完成春耕后，就开始进行推广。 之所以选在这个时间点，那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湖广这边各项改革正处于关键期，到了春耕时，陆陆续续就能完成。 而春耕将全面推广杂家水稻。这关系到湖广这一年的粮食生产问题。能否改变湖广产量低于消耗这一持续多年的局面，就靠这个杂交水稻了。 朱厚照和湖广的上层官员对此，还是有信心的。 有信心是好事，但是也得按部就班地做好推广工作，并且尽全力确保这批杂交水稻能够获得大丰收。 不到收割的那一天，就不能确保取得实效。 因此，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呀。 除了推广杂交水稻的重要性。推行时，能够保证弘治新版宝钞的供应，也尤为重要。 目前，浙江推行宝钞接近尾声。而福建、江西等地正在进行。 如果此时在湖广推行的话，以目前南京印制宝钞的数量，根本无法同时满足这几个省的推行。 虽然，南京印制宝钞的生产线又增加了三条，可是依然是无法供应。 基于以上两点，只能是将湖广推行宝钞一事，推迟到春耕之后进行。 朱厚照此次给大家发红包。除了对大家这一年来的辛苦工作表示感谢外，还是想趁机通过这些人对外进行弘治新版宝钞的宣传。 仅仅靠官府进行宣传，毕竟有限。 百姓对于官府的话，那可是有些信，有些不信的。 毕竟官府有时候也做坑百姓的事情。 另外，旧版宝钞对于百姓的杀伤力还是极大的。 贬值那么厉害，百姓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手里的宝钞贬值，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 大家都被这个旧版宝钞给折腾怕了。 虽然他们也十分信任太子朱厚照。可是这件事实在是风险极高，即便是太子朱厚照亲自主抓此事，大家得知后心里还是没有底的。 因此，此次在湖广推行弘治新版宝钞，那也得谨慎加谨慎。 第三百六十一章 整顿浙江卫所 除夕一过，就意味着进入到了新的一年。 大明进入到了弘治十六年。 随着新的一年的到来，意味着朱厚照还有两年多的时间，就将继承父皇弘治皇帝的皇位，登上帝位。 这也意味着朱厚照在江南所剩的时间不多了。满打满算也就两年的时间。 从目前的基础改革来看，南直隶、浙江、江西、福建、广东、湖广六个地区先后进行了改革。成效自然是非常显着。 但是，浙江、福建、江西、广东，乃至湖广，对于军队的整顿却是基本处于停滞状态。 不是朱厚照不想整顿卫所，而是整顿卫所是一件非常苦难的事情。 当年整顿南京亲卫军时，那些有问题的指挥使竟然敢当面进行反抗，足见这些将领平日里得有多豪横。 随着新年的到来，各地的改革陆续进入尾声，朱厚照觉得，整顿卫所的时机到了。 所以，朱厚照在湖广武昌楚王府过了新年之后，就打算到浙江、福建、广东一带整顿卫所。 要知道这三个地区，属于东南沿海地区。多年后这里将成为倭寇、海盗、西洋人作乱之地。俞大猷、戚继光等将领出名之所。 朱厚照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未雨绸缪。而不是等到事情出现后，再现上轿现扎耳朵眼。 因此，在湖广又待了几日，与湖广左布政使朱瓒、提刑按察使汤全等湖广官员对今年的几项重点工作敲定之后，朱厚照就出发了。 高夫人、高灵薇等人自然是同行。这么好的与太子朱厚照的接触机会，高夫人岂能放过。 一行人坐着大船，顺着长江一直到了南直隶，然后经过运河来到了杭州府。 高夫人等人回家了。临走时，高夫人还不忘邀请朱厚照前去家里做客。朱厚照自然是满口答应。至于去不去，那就另说了。 无论是浙江、福建，还是广东，本省的卫所主要分布在沿海地区。大大小小的卫所，可以说是星罗密布。 明初，各个卫所都自设粮仓，自管屯粮并接受州府的秋粮。 正统年间，山东、福建、广东、浙江等沿海卫所仓陆续改属当地州县。 要知道，明代卫所俸粮甚巨，屯田所产粮食，根本就不够。因此，从各州府拨付，也是正常之举。 将各卫所的粮仓划归当地州府，其实也是统一进行管理。 田地的归属与管理就与卫所无关了。卫所可以专心守卫。这其实是件好事。 浙江都司原有十六个卫，六个千户所，后期又陆续增加了二十八个千户所。 一个卫的兵力是五千六百人，一个千户的兵力则是一千一百二十人。 朱厚照对浙江的十六个卫，三十四个千户所的兵力进行了初步测算，按照满员来算的话，应该有十二万七千六百八十人。 可是现实当中，绝对不可能达到满员的。 王钦曾经是担任过应天卫的指挥使，弘治十一年闰十一月，被朝廷派到慈庆宫，侍卫东宫。 他对军队中的事情是非常清楚的。 王钦对太子朱厚照说道：“殿下。浙江的卫所按照编制满员计算的话，将近十三万人。可是实际上能够达到十万人就不错了。不过我估计，根本连十万人都达不到。” 朱厚照听了，说道：“卫所缺员，这我是知道的。浙江、福建和广东不比内陆省份。他们虽然没有北方边塞“九边”那么大的军事压力，可是作为东南沿海的重要防御力量，如果缺员这么多的话，那岂能起到防御的作用。” 王守仁说道：“微臣也听说东南沿海的卫所不仅战斗力弱，而且缺员很严重。王将军说得还是比较客观的。” 钟虎则说道：“殿下。究竟浙江的卫所是什么样子，咱们调查一番，不就水落石出了嘛。” 朱厚照听了，说道：“进行调查的确是能查清楚。只是浙江的各个卫所很多都是分布在沿海。有些还在岛上，调查起来会非常困难。” 王守仁说道：“殿下。正好可以趁机看看这些卫所日常的防御情况。如果咱们派去调查的人能够轻而易举地登岛进行调查的话，那么他们的防守就是形同虚设，咱们可以趁机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如果他们能够发现咱们的调查，说明他们还是有一定的水平的。最起码千户，或者指挥使是称职的。” “那要是被发现了，岂不是要产生冲突。”钟虎疑惑地问道。 王守仁解释道：“咱们就是暗访而已，带上太子的令牌。如果真暴露的话，直接亮明身份就是了。” 王钦听了，仍然是不放心，他说道：“那如果这帮人为了掩盖事实，悍然杀人灭口，怎么办？” 王钦说的这种情况，出现的几率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但是，并不代表这种情况不会出现。 朱厚照想了想，说道：“这种情况，理论上还是会出现的。为了稳妥起见，侦查队伍当中安排几名侍卫参加。岛外也要安排一队人马负责接应。真要是有人胆敢杀人灭口，那就严惩。” 羽林前卫、虎贲左卫等四个卫所跟随朱厚照来到了浙江。 松江府的船队也停泊在了杭州湾。 南京龙江宝船厂的建造一直没有停歇。尤其是湖广勋阳府等地的木材不断地运往南京。原材料充裕，宝船的建造更是进入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发展阶段。 除了在松江府的船队不断壮大外，朱厚照还特意将一些八百料、一千料的宝船交付大明江南集团，用于集团货物的运输。 不仅仅是互通有无的商品运输，修堤筑坝的材料、煤炭、铁矿石、粮食等也在运输之列。 从浙江嘉兴府与南直隶松江府交接地带的乍浦千户所算起，沿途的海宁卫、澉浦千户所，一直绵延到了最南端的温州府的蒲门千户所。 朱厚照对此次浙江卫所秘密调查进行了一番部署。 温州府的卫所调查由蒋善负责。台州府的卫所调查由包长善负责。宁波府的卫所调查由王守仁负责。绍兴府的卫所调查由王钦负责。嘉兴府的卫所调查由刘相负责。 朱厚照坐镇杭州府，亲自整顿杭州前卫、杭州右卫。至于内陆各州府的卫所，则交给几个千户负责即可。 第三百六十二章 有人不服 对于朱厚照的部署，众人还是有一些小惊讶的。 至于惊讶之处，自然就是安排刘相调查嘉兴府的卫所。 包长善甚至还私下面见太子朱厚照，表达了自己的担忧，他说道：“殿下。安排这个刘相调查嘉兴府的卫所，是不是有些不妥呀？” “有什么不妥？不妨说说。”朱厚照问道。 包长善继续说道：“这个刘相有才华，这我承认。可是让他率队去调查，手下那些人定然不服管。上下不一心，如果不能齐心协力，那还怎么调查？” 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本宫为了能够将刘相招入麾下。那可是连刘伦主动送给本宫的十万两银票都没要。本宫就是看中了他的本事。在本宫看来，他定然会处理好内部关系的。如果他连这么简单的调查都无法完成的话，那他根本就是徒有虚名。不过本宫相信他，会完成此次调查任务的。” 包长善见朱厚照这么力挺刘相，就说道：“殿下。如果仅是协调好关系，那也就算了。怕就怕嘉兴府的卫所会铤而走险，选择杀人灭口。到那时，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即便是有外围的增援，那也会造成巨大损失的。” 朱厚照说道：“你的考虑，也是有一定道理的。情况瞬息万变，内部不统一，卫所豪横，铤而走险，极容易让人趁人之危，下毒手。可是你想过没有，越是这么危机的情况，越容易体现一个人的能力。本宫还是相信他能完成此次任务的。长善，如果你还担心的话。那咱们不妨打个赌如何？” “打赌。不知殿下怎么个赌法？” 朱厚照笑着说道：“如果刘相行动失败，那本宫给你一千两白银。” “如果刘相成功了，那末将也愿意出一千两白银。” “那就这么说定了。钟虎。你给做个见证，到时候别让长善耍赖。”朱厚照开玩笑道。 旁边的钟虎自然是答应的。 包长善知道太子这是在开玩笑，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选择了告退。 待包长善走后，钟虎担忧道：“殿下。卑职知道您非常看重刘相。可是这次让他带队，还是有些冒险呀。您这与包将军打赌，有些危险呀。” “听你话里的意思，也是认为刘相不能完成调查任务了？”朱厚照问道。 钟虎回道：“不仅仅是我。王将军和赵龙也都这么认为。我想其他几位将军也有同感。” 朱厚照听了，说道：“刘相刚刚加入。寸功未立。自然一点威望也没有。无论是你们的担忧，还是派给刘相的人员不服，都是基于这一点。这一次，本宫就是想给刘相一个树立威信的机会。别人本宫不管。你告诉那几名跟随刘相的侍卫。一定要无条件地执行刘相的命令。如果让本宫听说他们阳奉阴违，虚与委蛇，别怪本宫不客气。现在本宫正是用人之际，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人才，谁要是与他过不去，那就是与本宫过不去。” 朱厚照这番交底，令钟虎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太子竟然对刘相给予如此大的厚望。 他见朱厚照如此严肃认真，当即就告退去通知那几名侍卫了。 其实朱厚照给予厚望的绝不仅仅是刘相一个人。 王守仁、唐伯虎，甚至身边的王钦、钟虎等人，都是可造之材。 只是刘相没有王守仁和唐伯虎那么高的名声罢了。 所以，朱厚照才迫切需要让刘相迅速树立威望，为今后的工作打下坚实的基础。 刘相此次配备的人员是十名侍卫，羽林前卫的一个千户，大小船只八艘。 嘉兴府内共有一卫二所，分别是海宁卫、乍浦千户所和澉浦千户所。 由于太子朱厚照让钟虎向那十名侍卫传达了自己的死命令。这十名侍卫倒是对刘相十分恭敬。 而那一个千户却是有些不把刘相当回事。尤其是千户李强，根本就没把刘相放在眼里。 李强对于刘相的情况，从包长善那里获得了很多。知道他就是一个员外家的家丁而已。太子看中了他，就把他要了过来。 一个没有考取功名，没有参军立功之人，仅仅是凭着太子的喜欢，就率队出任务。作为参加过几次战斗的李强来说，刘相就是眼中钉肉中刺。 这里面自然也有羡慕嫉妒恨的成分。 李强甚至认为，没有这个刘相，那此次嘉兴府的调查，极有可能是由自己带队的。 分配完任务后，羽林前卫指挥使包长善就找到了执行此次任务的各个千户，还特别交代，一定要认真完成此次任务。言语中也有对刘相不满的意味。这令李强坚定了决心，那就是一定要让刘相出糗，一定要让他知道，此次行动，自己才是老大，功劳也是自己的。 对于此次行动，李强也从包长善那里知道了大致的策略，那就是安排小股人马前去秘密打探，大部队在外围守候，如果遇到危险情况，及时前往增援、搭救。 为此，李强特意从本部挑选了三十名心腹，作为执行秘密侦查任务的人。 他也想好了，到时候直接向刘相逼宫，让自己率领人马前去执行侦查任务，由刘相负责外围的增援任务。到时候论功行赏，那也是自己是首功。 负责侦查之人，都是自己的手下。太子虽然派来了十名侍卫，那可都是非常金贵的。让他们去执行如此危险的侦查任务，万一有个闪失，那罪过可就大了。 所以，尚未与刘相见面，李强这边就已经制定好了计划。 在他看来，自己的计划考虑得非常周全。向刘相和盘托出，刘相只有听从的份。整个千户都是自己控制的。他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所以，当刘相派人去请李强商议出发一事时，李强就充满信心地前去面见刘相。 作为刘相，自打接到太子朱厚照让其率领一队人马前往嘉兴府执行秘密调查卫所任务，他就知道，这是太子给自己立威的机会。 同时，这也是太子对自己的考验。 能否圆满完成此次任务，绝对影响到太子接下来对自己的态度。 可以说，危险与机会并存。 干好了，那就能提升威望。干不好，那就直接跌入深谷。 太子身边那些人都很有能力。他们对于任命自己调查嘉兴府卫所一事，还是持怀疑态度的。 这从钟虎宣读朱厚照制定的计划时，大家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 唯一令刘相感到惊奇的是，王守仁对太子任命自己前往嘉兴府执行任务充满信心，充满期待。 第三百六十三章 初定大方向 会议结束时，两个人一同出的屋。王守仁不仅向自己表示了祝贺，同时也表达了自己的担忧。那就是羽林前卫那些桀骜不驯的将领，极有可能会不服管，故意让自己难堪。 在刘相看来，不是极有可能，而是百分之百会出现。 羽林前卫指挥使包长善听到这个决定，那是满脸的不屑一顾。作为羽林前卫的指挥使，他都是这个态度。跟随自己前往嘉兴府执行任务的羽林前卫的那个千户，还能对自己绝对服从吗？ 因此，摆在刘相面前的头等大事就是如何摆平羽林前卫的这个千户，以及太子身边的这十名侍卫。 朱厚照令钟虎给这十名侍卫下了死命令，这件事只有太子朱厚照、钟虎以及这十名侍卫知道。刘相自然是不知道的。 羽林前卫的将领都这么桀骜不驯，那作为太子贴身保卫的侍卫自然也应该是鼻孔朝天，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估计就连让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恐怕也得对其礼让三分吧。毕竟太子朱厚照那是要继承皇位的。 那可是大明未来的皇帝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刘相与王守仁分别后，就回去准备自己的随身物品去了。 当他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有人在门外敲门。 刘相打开门一看，竟然是朱厚照身边的祖殿卿。 刘相对于这个祖殿卿还是印象非常深刻的。此人去年发动了一场流民叛乱，虽然被太子率军镇压，但是却没有严惩祖殿卿，而是将其招入麾下。 祖殿卿加入朱厚照的阵营后，一直都在朱厚照身边充当协调官。也就是传达朱厚照的一些命令。 因此，祖殿卿前来，刘相还以为太子有什么重要指示呢。 他就问道：“祖将军。殿下又有什么吩咐？” 祖殿卿笑着说道：“殿下安排给您十名侍卫，由我带队。我前来向您表个态，此次行动，我们十人定当全力以赴，绝对不会给您拖后腿的。” 刘相听了，虽然心里还是有些疑虑，但是面上依旧是笑着说道：“那就多谢祖将军了。” 祖殿卿回道：“将军谈不上。您就叫我殿卿就是了。” 刘相说道：“那就有劳殿卿兄了。此次咱们前往嘉兴府调查卫所的情况，不仅仅是殿下给我的表现机会，同时也是给殿卿兄，以及大家一个表现的机会。只要咱们完成了调查任务，那功劳都是大家的。” 祖殿卿笑着回道：“正是这个理。” 两个人又简单说了几句话，祖殿卿就告辞了。 刘相顺便让祖殿卿通知羽林前卫千户李强前来自己这里，与其商议一下出发事宜。 当李强听到祖殿卿的话，就信心满满地前来面见刘相。 见面后，刘相十分谦虚地说道：“李千户。此次殿下安排我带队负责嘉兴府卫所的调查工作。包将军想必已经和您说了吧。” “将军已经通知我们了。让我们听从长官的命令，认真完成此次侦查任务。” 刘相听了，笑着说道：“包将军考虑得甚是周全。他说得很对，咱们一定要认真完成此次侦查任务。” 李强继续说道：“那刘大人计划如何执行此次侦查任务？” 刘相回道：“我也是刚刚接到命令没多久，尚没有制定计划，待我先研究一下，咱们在路上再商量一下。” 李强自然不会把自己的小九九提前说出来的，他笑着说道：“那就等刘大人吩咐了。” “大人二字可不敢当。我比你年长几岁，叫我刘兄就是了。” “那可不行。咱们那可是执行太子殿下吩咐的任务。岂能用这些私下的称呼。如果传到太子耳朵里，那我岂不是就废了。即便是传到包将军那里，也会惩罚我的。还是叫“刘大人”比较正式一些。”李强反对道。 刘相见他这么说，也就没有再坚持，李强说得也没有毛病。 李强不是祖殿卿，对于刘相虽然表面上非常客气，可是内心还是非常不爽的。他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就告辞了。 刘相自然没有，也不会留他。 包长善在刚才的会议上的表现，刘相印象非常深刻。从包长善的表情上不难看出，他对自己被选为调查嘉兴府卫所的负责人还是有些不服气的。那个表情，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李强作为羽林前卫的千户，即便不是包长善的心腹，那也是上下级关心。最起码包长善与李强的关系要比自己与李强的关系强很多。 包长善对自己不服，那李强却对自己这么客客气气的。这很不正常呀。 因此，刘相对于这个李强，还是存了戒备之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 刘相得出这个结论后，就把此事放到了一边。而是开始研究这次侦查计划了。 确切地说，就是先敲定选择哪个卫所进行侦查。 嘉兴府驻扎着一卫两所。一卫，指的是海宁卫，而两所则是乍浦千户所、澉浦千户所。 调查无非是两种选择，一种就是先调查海宁卫，再去调查那两个千户所。 还有一种就是先将那两个千户所调查清楚，再调查海宁卫。 两种方法，各有各的道理。 用第一种方法，可以通过完成调查海宁卫，来对其他两个千户所形成一种震慑效果。毕竟自己率领了一个卫所的兵力。即便是与千户所真刀真枪地干一场，那也是稳操胜券的。 而用第二种方法，则是由易到难，常规操作。先解决简单的，再对付难的。可是这种方法有一个弊端，那就是万一海宁卫得到消息，那会对调查带来非常大的苦难的。对方有了防备，那你就得付出百倍努力才能完成任务。 以刘相的行事风格，他还是倾向于第一种方法。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海宁卫解决掉，然后再趁势调查完那两个千户所。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 而此次嘉兴府的侦查任务，重中之重无疑是海宁卫。因为海宁卫不仅仅是负责嘉兴府的海防，还与对岸绍兴府的临山卫、观海卫拱卫着杭州。 刘相已经将大方向确定了下来，接下来就是与祖殿卿、李强等人研究一些细节问题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二人起争执 刘相让大家休整、准备了一日后，就选择出发了。 他们直接从杭州出发，坐船出杭州湾，直奔嘉兴府而来。 在船上，刘相就把自己的初步计划说了出来。那就是先迅速调查清楚海宁卫，然后再调查其他两个千户所。 祖殿卿对于刘相的这个策略那是赞同的。 可是李强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他说道：“刘大人。海宁卫是咱们此次调查行动的最重要的一个目标。咱们刚刚出来，还是先找一个千户所练练手。直接就调查海宁卫，危险极高。” 祖殿卿说道：“海宁卫如果发现了咱们的行踪，直接亮明身份即可。越是高级将领，就越懂得规矩。我想海宁卫指挥使发飙的几率几乎为零。” 李强没有想到祖殿卿会为刘相说话。虽然祖殿卿是太子身边的人，可是他加入的晚，而且还是流民出身。 悍然发动流民叛乱，虽然太子殿下没有严惩他，而是选择了招纳，但是这绝对是他的污点，一辈子的污点。 李强反驳道：“你又不是海宁卫的指挥使，怎么确定他发飙的几率是零。如果真打起来，你觉得是我的这个千户能够扛住，还是你们十人能够扛住呀。” 言外之意，出了问题，还是得自己率领本部处理。 祖殿卿听了，说道：“太子殿下派你们来，主要是策应、增援，以备不时之需。前往调查的人数，绝对是少数人。” 李强见祖殿卿这么说，就有些不高兴了。冷冷地看着祖殿卿，说道：“听你的意思，我们就是在旁边待着的救援人员呗。你们顺利完成了任务，我们就不用出手了。如果你们失败了，那我们就得给你们擦屁股了，对吧。” 刘相看出了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他担心双方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容易情绪失控，那就会引发争斗的。这可不是刘相所要看到的。 李强如果与祖殿卿两个人打起来了。这二人自然会被严肃处理。 可是作为此次嘉兴府行动的总负责人，那也会受到牵连，损失很多的。 于是，刘相及时进行了制止，他说道：“二位。就不要再争论了。太子殿下已经定下了基本策略。那就是安排少数人前去调查，大部队在外策应。李千户，你总不会想把太子殿下的策略推翻吧。” 李强自然不会往刘相挖的这个坑里跳。他说道：“末将不是这个意思。末将也听包将军提起过太子殿下的基本策略。因此，末将从本部当中挑选了三十名精兵强将执行此次秘密调查任务。刘大人率领大部队在外围守候，由末将率领着三十人前去调查即可。” 刘相听了李强的话，这才明白了过来。原来是李强想要抢这个头功呀。 旁边的祖殿卿听了，冷笑道：“李千户。你这是想要独吞功劳呀。你将我们这十名侍卫放在何处？” 李强也不生气，笑着回道：“祖将军。你们是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金贵得很。虽然是秘密调查，可是如果被对方发现了。保不齐会有人选择杀人灭口。如果你们有什么三长两短，如何向太子殿下交代呀。这种危险的工作，还是让我们这些大老粗来处理吧。你麻烦你们出手了。当然了，如果我们无法完成。你们再出手也不迟。” 李强说得十分客气。其实就是想让祖殿卿等人靠边站。 祖殿卿没有李强那种花花肠子，他说道：“你无非就是想抢功。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我把话放在这里。太子殿下早已明确，我们这些侍卫是来执行任务的，不是来在外围配合的。” “祖将军。末将也是出于一片好心。您怎么能误会我呢。难道仅凭你们十名侍卫就能完成侦查任务？到头来，不还得由我们出马进行调查嘛。”李强说道。 祖殿卿听了，冷笑道：‘李千户。听你的意思。如果没有你的出马，那就无法完成调查任务了呗？” 李强自然听出了祖殿卿话里的漏洞，就反问道：“难道不是吗？没有我们，你们十人就能完成任务了？” 祖殿卿当即表态道：“我可以负责地说，就我们十名侍卫也能完成调查任务。” 李强等得就是祖殿卿这句话，他忙看向刘相，说道：“刘大人。你可听到了。祖大人说他们十个人就可以完成任务。这把我们放在什么位置。既然祖大人这么厉害，那就由他们去执行任务吧。我们不参与了。” 刘相一直在旁边听着、观察着二人的一言一行。这个李强还是有些手段的。祖殿卿就这么一步步进入到了他设计好的圈套之中。 到了最后，李强才向刘相寻求支持。 刘相只能是笑着说道：“二位。咱们此次的主要目的还是将这一卫两所兵力情况调查清楚。大家应该齐心协力，共同协作，完成任务。怎么还没有开始，就产生纷争呢。二位还是消消火，下午咱们再继续研究。” 李强岂能让刘相这么和稀泥，就说道：“刘大人。咱们都是站着撒尿的人。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祖大人既然这么说了，如果咱们不按这个执行的话，那传出去对祖大人他们那可是影响非常恶劣的。” 祖殿卿自然看不惯李强的这个“非我不行”的做派，就说道：“刘大人。那就由我们十名侍卫执行此次侦查任务吧。” 刘相听了，苦笑道：“祖大人。那可是一个卫呀。仅凭十人如何调查？咱们还是组建一支联合调查队伍，才是正确的办法。” 李强没有说什么，一副到头来还得让我们出马的样子。 祖殿卿根本看不惯他的这副嘴脸。别说他了，刘相也是看不惯。 但是刘相相对来说，要比祖殿卿城府深很多。他不可能与李强产生正面冲突。 祖殿卿说道：“刘大人。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说十人能够完成，那就一定能够完成。要不然，我可以立下军令状。如若完成不了，甘愿军法处置。” 李强听了，那叫一个乐呀。但是他表面上还是说道：“祖大人。大可不必动如此大的肝火。咱们还是听刘大人的意思，组成联合调查队伍，由我率队，前往调查吧。” 李强这一招不可谓不高明呀。在劝解祖殿卿的同时，还顺道强调了自己的想法。 那就是由自己率队进行调查。 第三百六十五章 只能分成两队 刘相原本以为得到了祖殿卿的支持，再从李强那里抽调一批精兵强将，进行调查。此次任务基本就能完成。 可是没有想到，竟然演变成祖殿卿和李强当面之争。 祖殿卿调入到了李强的圈套之中。 刘相见此情景，只能是出面调解，他说道：“咱们此次是来执行任务的。大家可以谈谈自己的想法，可是希望能够心平气和地谈，而不是现在这样。” 李强根本就没把刘相的话当回事。确切地说，根本就没有把刘相放在眼里。 他听了刘相的话，威胁道：“刘大人。既然祖大人是这个态度。那我就把我的态度说一下。要么让我的人负责调查，要么让祖大人的人前去调查。鉴于现在的情况，双方还是不要一起调查为妙。祖大人刚才都说了，他可以带十人完成任务。都要立军令状了。我们去了，岂不是给祖大人他们添乱嘛。” 刘相听了，说道：“李千户。咱们现在需要团结。太子殿下如果听说咱们这么做的话，岂能高兴？” 李强似乎早已料到了此事，他说道：“二位不说，我不说，太子怎么会知道呢。除非有人去太子那里告状。咱们现在在讨论接下来的行动方案。末将就是提个建议，对事不对人。太子殿下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李强说得倒是实情。现在只是讨论，人家提出自己的建议，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刘相通过与李强的交流发现，此人还是有一定头脑的，绝不是一介武夫。他通过站在祖殿卿的对立面，让祖殿卿逐步跳入他所设计的圈套当中，从而逼迫刘相同意自己的看法。 这一招，可以说非常巧妙。基本无解呀。 刘相面对这个突发的状况，很快就捋清了思路，说道：“二位。你们都想独立完成侦查任务的想法，我非常理解。可是这么做的话，势必会给咱们的侦查工作带来不小的困难呀。” “刘大人。我们作为太子的贴身侍卫，不仅仅是武功高，刺杀、侦查这些都是非常精通的，秘密调查卫所的兵力情况，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祖殿卿说道。 李强也说道：“刘大人。我挑选的这些人，那可都是侦查方面的人才。几次战斗的洗礼，那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您还不放心的话，那我也可以立军令状。” 两个人依旧是针尖对麦芒。敢情刘相刚才的话，等于白说了。 刘相这么做，只是进一步令双方对立起来。其实这也是刘相的真实想法。 他听了二人的表态之后，故意叹了一口气，说道：“二位既然都这么想，那我就成全二位。咱们兵分两路。由祖大人率领十名侍卫，以及五百名军士前去侦查一个目标。而李千户则率领其事先挑选的人，以及其余军士前去侦查另一个目标。你们看，这么做，如何？” 双方听了，都表示没有意见。 李强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刘大人，就又我去侦查海宁卫吧。至于祖大人他们，可以在那两个千户所中进行挑选。” 祖殿卿此时已经明白了李强今日这么做的真实目的。也可以说，狐狸尾巴终于漏了出来。 祖殿卿岂能让李强如意，就说道：“李千户。海宁卫还是让我率人前去侦查吧。你还是再选个地方吧。” 李强听了，一脸的不屑，嘲讽道：“就凭你们十个人就敢大言不惭地说，调查海宁卫。你们拿什么调查。如果被发现的话，一人吐口吐沫都能把你们淹死。外围人员根本无法救援。你可不要连累我的那帮手下。” 祖殿卿被李强的话彻底激怒了，他说道：“我们不要你们的救援总可以了吧。出了问题，我会负责的。刘大人，请你成全。” 刘相都将二人分开，各带一队人马前去侦查了。可是这两个人竟然因为谁去调查海宁卫又争了起来。 在刘相看来，这两个人上辈子绝对是仇家。 不过，刘相还是站在祖殿卿那一边的。除了祖殿卿主动支持自己，还有其耿直的性格。 倒是李强太有心计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刘相对其不喜。 于是，刘相说道：“既然是祖大人先提出的调查海宁卫，那就由你们那队前去调查。至于李千户这边，就在另外两个千户所中选择其一。” 李强没有想到刘相会站在祖殿卿那边，听了刘相的话，当即脸色就变了，威胁道：“刘大人。这么做不合适吧。如果行动失败了，这个责任谁来负呀？” 显然，这个李强还是有些不死心。 刘相笑着说道：“李千户。祖大人都说立军令状了。除了问题，他会受到惩处的。我作为领队，也是要受到惩罚的。这些自然会有太子殿下来处理的。李千户不会连太子殿下也不相信吧。” 李强岂能听不出刘相话里的意思，他忙回道：“太子殿下自然会公正处理此事的。刘大人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只是末将觉得，还是立下军令状比较好。这也能激励祖大人更好地完成任务。” 祖殿卿没好气地说道：“李千户既然这么说了。那你也立下军令状吧。大家一视同仁。” 李强自然不会认怂，当场表示同意。 于是，在刘相的见证下，双方都签下了军令状。 祖殿卿率队侦查海宁卫，而李强则选择了澉浦千户所。 刘相以祖殿卿这边力量薄弱为由，留在了祖殿卿这队。 李强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了刘相这是站在祖殿卿这一边了。他也不恼，分手前，还祝愿刘相和祖殿卿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双方还约定，谁完成了侦查任务，谁就先去侦查乍浦千户所。 船队进入嘉兴府海域，两队人马就分开了。 李强带着人马前往澉浦千户所。而刘相和祖殿卿率队继续向前。 刘相本不想这么做，怎奈李强和祖殿卿二人谁也不服谁，一见面就形成了对立面。刘相只能是分成两队人马，分别前去侦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第三百六十六章 四方赌场 没有了李强，其他将士也都被刘相叫退了。甲板上只有刘相和祖殿卿两个人。 刘相说道：“殿卿。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李强事先早已考虑了很多。我都觉得他在谈话中给你挖了很多坑。” 祖殿卿听了，笑着说道：“这个李强的确是挖了很多坑。可是这究竟是坑，还是垫脚石，还两说呢。” “此话怎讲？” 祖殿卿解释道：“刘大人。李强刚开始就说自己已经组建了一个侦察小分队，由他率领前去侦察即可。无论是我们这十名侍卫，还是刘大人你，负责外围的增援和接应。他的想法十分简单，那就是让咱们给他打下手。此次由他率队立功。” 刘相一点就透，说道：“那你这么做，就是想破坏李强的计划？” 祖殿卿十分得意地回道：“那是当然。否则你我还不得按照李强的计划进行呀。此次前来侦查，李千户率领的外围增援部队，那也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侦查出了意外，他不及时救援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刘相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说道：“这也是他敢于主动提出由他率队侦查的底气所在。你这么一搅合，就打乱了他的计划。可是打乱归打乱。咱们还是得制定详尽的侦查计划，力争圆满完成侦查任务，否则还是会被他发难的。” 祖殿卿说道：“这个李强还是颇有头脑的。即便是您站在我这边，将海宁卫的调查交给了我，他还是耍了一个小聪明，先调查较近的澉浦千户所。然后再调查靠近松江府的乍浦千户所。从时间来看，李强调查完毕澉浦千户所，咱们还是没有完成对海宁卫的调查的概率非常大。这样他就能先于我们完成调查，再进行另一个千户所的调查。最后的结果就是咱们完成海宁卫的调查，而他完成其他两个千户所的调查。也算是半斤八两。” 刘相笑着说道：“咱们除了制定计划，还得抓紧调查。” 祖殿卿点了点头，说道：“刘大人说得对。平心而论，仅凭我们十人完成调查工作，还是有些困难。莫不如咱们从这五百名军士当中挑选一些精兵强将，这对完成侦查任务是非常有必要的。” 刘相听了，说道：“这个主意不错。那咱们就挑选三十人，组成一个四十人的侦查小分队，足够了。” 于是刘相和祖殿卿就在这五百人中挑选了三十人，与太子的十名侍卫组成了侦查小分队。 祖殿卿建议刘相留在军中负责增援。可是刘相却拒绝了祖殿卿的建议。他要一同前往侦查。 对于刘相的武功，祖殿卿只是听说他的武功很厉害的，但是没有亲见。 刘相为了打消祖殿卿的疑虑，就主动提出与祖殿卿切磋一下。 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刘相获胜。 于是二人带着四十人乔装打扮上了岸，而剩余的军士则被刘相留在了船上。 有人可能要问了，剩余的军士留在船上，那侦查小分队出现危机，船上的军士即便是得到了讯号，那也无法快速救援呀。 祖殿卿等人也有此疑虑。刘相对此也做了一番解释。如果将所有人都带上岸的话，那目标实在是太大了。必然会引起海宁卫的警觉。 毕竟海宁卫负责这段海岸线的巡逻。即便是战斗力低下，管理跟不上去，可是还是具有一定的能力的。 所以不安排大批军士上岸，反而会安全一些。 这四十二人趁着夜色，换成小舟，避过了巡逻队，十分顺利地就上了岸。 上岸后，刘相和祖殿卿就兵分两路进行侦查。这么做既是为了化整为零，减少暴露的机会，也是为了提高调查的效率，早日完成调查。 其实，对海宁卫的调查，绝不局限在深入其内部进行调查，在海宁卫外围的调查也是非常必要的。 作为长期驻扎在当地的一个卫所，周围的官府、百姓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一些信息的。 这些看似十分平常的信息，对于前来调查的刘相、祖殿卿等人还是非常重要的。 按照分工，刘相率人秘密潜入海宁卫进行实地调查，而祖殿卿等人则进入海盐县及周边的村庄进行情报收集。 双方约定了时间和地点。待初步调查后再决定下一步的调查。 祖殿卿将自己所率小队又进行了划分，派往海盐县周边的村庄进行调查，他则率领两人扮作客商，顺利进入了海盐县。海盐县作为沿海的县城，除了这里土地肥沃、有着丰富的海产资源外，海宁卫在此驻扎，也为这个小县提供了勃勃生机。 因为海宁卫的将士都会到海盐县城里消费。这无疑让海盐县城里的各个买卖都受益匪浅，尤其是妓院和赌场。 祖殿卿当日就是在海盐县内进行观察，看看情况，并没有贸然行动，选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第二日上午，祖殿卿自己带了两个人前去海盐县最大的，也是唯一的赌场，四方赌场进行调查。其他人则到饭馆、茶楼、杂货铺等其他地方进行调查。 三个人还没进入赌场，就听见里面人声鼎沸，异常热闹。 祖殿卿一进入赌场，就看到了最大的那张赌桌上有两个海宁卫的小旗官。 不是祖殿卿能掐会算，而是这两个人竟然毫不避讳，直接穿着军服来赌场赌博。 显然，这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无论是海宁卫，还是海盐县的百姓都觉得很正常。 等了好一会儿，有一个赌客输没了，就离开了。祖殿卿得以占据了一个位置。 赌桌上进行的是非常简单的押大小。三颗色子，押大、押小，豹子通吃。当然，也可以押单双、点数等。 祖殿卿之所以要坐下来，那是因为他对于赌博还是有些研究的，也可以说是这里面的高手。 在祖殿卿在后边站着等候时，就对庄家的摇骰子观察了几局，初步确定了骰子各面的声音。 庄家摇完骰子，就让大家买定离手。祖殿卿听出了点数是七点。 可是他并没有直接押七点，而是选择押小。押得也并不多，仅五贯宝钞而已。 这在众多赌客当中，非常普通，并不起眼。 庄家打开之后，赫然是两个“二点”，一个“三点”，合计“七点”。 祖殿卿第二次按照听到的点数，在一次押中了。 第三次，他则故意押错了。 如果祖殿卿一直押中的话，必然会引起赌场方面的注意。他要找的是赌桌上的那两名小旗官，而不是赌场。 因此，他选择了这种有进有出、循序渐进的赢钱方式。 而这么做的目的，无疑就是要接近那两名小旗官。 第三百六十七章 套话 赌桌的最后赢家自然是庄家，这可是有科学道理的。也被无数事实所证明。 祖殿卿自然不会傻到将庄家也通杀。他只是赢得多，输得少而已。 随着祖殿卿面前的弘治新版宝钞越来越多。那两名小旗官先后输光了面前的宝钞。 祖殿卿挨着其中一名小旗官，看到那名小旗官输光了所有的钱，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就笑着问道：“军爷。要不小的借你一些钱，再耍耍？” 小旗官听了，顿时心生警惕，问道：“咱俩非亲非故的。你这是要做什么？” 祖殿卿解释道：“军爷。小的就是一个四处奔波的商人。初来海盐县，也没有什么朋友。可是小的十分好交朋友，对军爷这种军中之人非常钦佩。如果不是你们为百姓防御外敌，我们这些百姓哪里会有现在的幸福生活。您也不必怀疑，小的只是仰慕你们罢了。反正我也是赢钱了。军爷若是觉得可疑，那就当我没说。” 说完，祖殿卿就自顾自地继续押注。 这名小旗官听了祖殿卿的话，觉得还是有些误会祖殿卿了，他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位朋友。刚才错怪你了。既然是这样，那就借我一点钱，你告诉我住处，过后我发了军饷，会还给你的。” 祖殿卿笑着说道：“军爷这话说得有些泄气。难道你就不能赢钱吗？” “赢钱？最近手气实在是太背了。根本就无法赢钱。”小旗官苦笑道。 祖殿卿趁机劝解道：“军爷如果信得过我。不妨看我怎么下注，或许能赢。” 小旗官看着祖殿卿面前的宝钞，觉得跟其下注，或许能赢。 他旁边的那名小旗官也趁机向祖殿卿借了三十贯宝钞。祖殿卿自然借给了他。 于是两名小旗官就跟随祖殿卿下注。 祖殿卿自然是赢多输少。那两名小旗官自然也是如此。 最后，祖殿卿加上前期赢的，一共赢了二百五十余贯。而这两名小旗官刨掉祖殿卿借给他们的三十贯宝钞，每个人也赢了一百八十余贯。 这时已经是到了晌午，祖殿卿主动接触的那名小旗官就说道：“这位朋友。都到了饭口了。也赢了不少了，咱们先出去吃饭？” 祖殿卿自然是答应的。 于是祖殿卿三人与这两名小旗官就起身离开了赌场，出去吃饭了。 四方赌场旁边就是一座酒楼，环境还不错。 小旗官就选了二楼的一个包间，五个人就上了楼。小旗官十分熟练地点了几个菜，店小二就出去了。 显然这个小旗官还是这里的常客。否则不可能如此轻车熟路地点菜。 小旗官主动介绍道：“我叫张蔷，这位是刘富。我们都在这里的海宁卫任职。不知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祖殿卿笑着回道：“小的陈年，松江府人士。前来嘉兴府考察一下生意。这两位是我的仆人。” 张蔷听了，也没有怀疑，就与祖殿卿论起了年龄。自然还是祖殿卿最大，张蔷第二，刘富最小。 由于祖殿卿让这二位赢了钱， 于是。张蔷就说道：“陈大哥。你要想做生意，为什么不去苏州、南京这些地方呢。我可听说了，太子将南直隶的那几个州府建设地非常好，机会自然非常多，跑到海盐县这个破地方干什么。” 刘富自然也有同感。 祖殿卿解释道：“二位贤弟有所不知。我家与苏州府并不远。也听说了太子的做的那些事情，的确是非常厉害。南京、苏州等地发展得非常快，机会也是非常的多，可是我说看好的生意，却是在浙江这边，因此才带着人前来考察一番。” “大哥方便说出来吗？” 祖殿卿笑着说道：“这有什么不可的。实不相瞒我看中了种桑养蚕这门生意。听说咱们浙江这边桑树种植非常多，技术也非常好，所以我就过来看看，想找一些好的品种，专业的农民，回松江府老家做这方面的生意。” 刘富一听，有些不解，就说道：“陈大哥。种植桑树，养蚕生丝，这的确是一个好买卖。可是我也听说了，现在咱们江南的生丝基本上处于饱和状态。遇到歉收的年份，还能卖个好价钱。可是到了丰收年，产量很大，互相压价非常厉害，有时候还会亏本。做这门生意，可是风险极高呀。” 祖殿卿没有想到这两位海宁卫的小旗官竟然对种桑养蚕一事如此熟悉，好在祖殿卿事先也做足了功课。从王守仁等人那里了解了一些这方面的知识。 他说道：“仅仅是种桑养蚕的确是风险很大。可是桑树上还有一个抢手货，桑穰。我可听说了，太子殿下正在江南大力推行新版宝钞。而这个桑穰是制造新版宝钞的主要原料。随着推行宝钞的地方越来越多。对于桑穰的需求必然是大涨。” 这一点，张蔷和刘富却是并不知道。 不过太子朱厚照在江南推行宝钞一事，那还是知道的。他们现在的军饷都是以宝钞发放的。 张蔷有些担忧道：“如果桑穰是制造新版宝钞的主要原料，那这就是一门好生意了。只是新版宝钞会否走老版宝钞的旧路，还不知道。万一像老版宝钞那样，越来越贬值，越来越不值钱的话，那可就惨了。” 刘富也是有如此担心。因为对于宝钞，他们对其贬值的速度和程度，那是心有余悸的。 祖殿卿听了，笑着说道：“二位贤弟。太子殿下在松江府推行宝钞的时候，我们松江府的百姓那也是有这层顾虑的。可是当时官府也按照太子的意思，将本次推行宝钞的原理向大家做了说明。这些内容十分高深，我也听不大明白。不过有一点我听明白了。那就是市面上有多少金银，就用同等价值的宝钞进行兑换。这样就可以保证我们的宝钞不贬值。以前的宝钞之所以贬值，是因为发行量太大造成的。” 张蔷和刘富根本就听不明白祖殿卿说得这些。张蔷只是说道：“但愿新版宝钞不贬值。” 祖殿卿自然知道这二人弄不懂新版宝钞一事。别说他们二人了，就是自己，那也是一知半解。王守仁向自己解释的时候，反复讲了，得有两个时辰。他才知道了一些皮毛而已。 第三百六十八章 混入海宁卫 祖殿卿自然知道两个人对宝钞一事不感兴趣。 随着菜肴上来了，大家喝了几杯酒之后，祖殿卿才把话题引到了海宁卫上。 祖殿卿一副非常崇拜的样子，连连夸奖张蔷和刘富，以及他们所在的海宁卫。 两个人被夸得有些飘飘然。 几杯酒下肚，张蔷就有些醉意，开始发泄自己的不满，他说道：“陈大哥。你也不要羡慕我们。我们表面看着风光，实际上也是有难言之隐的。不瞒你说，我们海宁卫经常拖欠军饷，搞得大家怨声载道的。” 祖殿卿听了，回道：“拖欠军饷的事情，我们松江府那边也存在。不过那都是在太子整顿之前。我听说，自打太子整顿完松江府的军队，将士们都能按时领到军饷。再没有出现过拖欠军饷的情况。” 张蔷继续说道：“你说得我们也听说了。真羡慕南直隶的卫所呀。听说太子去湖广了。我们这里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祖殿卿安慰道：“既然南直隶都能进行整顿。咱们这里也会整顿的。我相信用不了多久。” 刘富对此持怀疑态度，他说道：“我们这里位置偏远。太子就是有这个心，那些将领也会暗地里搞破坏的。我可听说，欠我们军饷，不是上面没有拨钱，而是他们拿去放高利贷了。你说说，这些人每个月吃空饷就能获利非常多，为什么还要拖欠咱们的军饷呢。真是贪得无厌。” 张蔷接着说道：“吃空饷，那都是小头。我听说那几位将军竟然还参与走私。” 刘富一听，脸色大变，他忙说道：“张蔷。你是不是喝多了。这种话怎么可以说呢。没有证据的事情可不要乱说。这要是让长官知道了，那你可就惨了。” 张蔷听了，颇为不服，说道：“这帮人得了那么多的好处，一点也不分给咱们底下这些人。他们吃肉，起码得给咱们一点汤喝吧。他们倒好，别说汤了，就是骨头也都吞了。实在是太可恶了。就算是当面对质，我也敢这么说。” 祖殿卿没有想到还会有意外收获，他忙安慰道：“二位贤弟不要激动。此地不是说这些话的地方，小心隔墙有耳呀” 这么一劝，张蔷才有所收敛。 刘富还算清醒，他看了看祖殿卿，说道：“陈大哥。今天你听到的话，千万不要说出去。否则不止我俩要完。你也会受到牵连的。” 祖殿卿笑着说道：“二位贤弟大可放心。我知道这里面的凶险。说出去，可没有我的好果子吃。吃空饷，我倒听说过。只是参与走私一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们松江府那边也地处海边，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张蔷一听，笑着说道：“你们松江府那边也许也存在走私，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当年郑和下西洋，何其壮观。现在倒好，实行海禁。咱们没收什么影响，可是国外那些国家可就惨了。大明有些东西运不出去，他们非常着急。我可听说，有的国家因为朝贡的事情，竟然打了起来。” 祖殿卿故作惊讶地问道：“朝贡为什么要打起来呀。按规矩来就是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他们说起来的。这都是国家大事，不是咱们这样的底层人所能了解的。还是喝酒痛快。” 说完，张蔷就举杯，与祖殿卿、刘富等人继续开怀畅饮。 祖殿卿的酒量非常好，旁边的那两名手下也不时向张蔷、刘富敬酒。最后连刘富也喝多了。说话都有些不清楚了。 在这个过程中，祖殿卿也问出了海宁卫的空编情况，起码得有一个千户那么多。 最后，张蔷和刘富都趴在桌子上醉得不省人事。 祖殿卿让两名侍卫一人架着一个，下了楼。他把账结了之后，一行人就出了酒楼。 祖殿卿原本打算将二人送回海宁卫，可是刚走出酒楼，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要将二人送回海宁卫，免不了会被军队进行一番盘问。 于是祖殿卿就将二人送到了旁边的客栈，叫了一间房，将二人安顿好。 祖殿卿付了房费，并且让店家照顾好这二位军爷后，就离开了客栈。 多亏祖殿卿没有选择前往海宁卫，否则他会看到刘相等人逃跑的狼狈像。 因为刘相等人前往海宁卫调查，彻底暴露了。 刘相与祖殿卿分手后，就前往海宁卫附近寻找机会。 十分巧的是，刘相遇到了一队向海宁卫送菜的车队。 其中一辆牛车的轱辘陷入泥土之中，大家正在赶牛、推车，想要将牛车退出来。 刘相哪能放过这么好的接触机会。他带着几个人就冲了上去，想要帮助这些人。 可是这些人看刘相这帮人冲过来，以为要抢劫呢。纷纷拿起了车上的木棒。 刘相见此情景，连忙解释道：“诸位，不要误会。我们只是路过此地，看见诸位的牛车陷住了，就想过来帮个忙而已。” 那些人见刘相这么说，也就放松了下来，为首之人笑着说道：“那多谢了。” 于是，刘相等人就上前，帮助这些人将牛车推了上来。 为首之人再次表示感谢。刘相问道：“诸位运送如此多的菜，这要是运往哪里呀。” 为首之人回道：“我们是长年为海宁卫提供蔬菜的商户。这些蔬菜都是要运往海宁卫的。” “哦。怪不得呢。帮忙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看这前面路况也不是太好。要不我们几个协助你们运到海宁卫吧。”刘相建议道。 为首之人听了，觉得刘相说得很有道理。要知道，刚才车轱辘陷住了，为了把车推出来，浪费了很多时间，如果不能按时送到海宁卫的话，那帮贪吃鬼又该狮子大开口，向自己要好处了。虽然每个月的孝敬都及时奉上。 于是那人就答应了刘相。 于是刘相几个人就帮着众人，向海宁卫走去。 营门口的士兵显然与这伙人十分熟悉。简单打了一声招呼，连检查的环节都省略了，直接让他们进入了军营。 刘相看着海宁卫如此松懈的管理，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这要是有不法分子混了进来，别的不用干，将粮草给你烧了，那损失可就大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被发现了 刘相的计划就是跟随这群送菜人员进入军营，然后秘密潜伏下来，在军营中进行秘密调查。 这个计划有些冒险，但是刘相艺高人胆大，他认为凭借几人的实力，定然不会被发现。能够顺利调查清楚海宁卫的人数，然后全身而退。 因此，将这些菜与军队人员交接完毕后，刘相就找了一个借口，前去上茅厕。 送菜之人也没有当回事，就先走了。而海宁卫这边的人也没有把他们几个放在眼里。 刘相等人在茅厕，趁着军士不注意，就秘密潜入到了旁边的一个废旧仓库。 从进入海宁卫驻地的那一刻起，海宁卫给刘相的第一印象就是松懈。无论是外部的防守，还是内部的巡逻，根本就不是军队可以干出来的。 刘相等人能够顺利潜伏下来，就是一个例证。 最起码，前来送菜之人，进来多少，出去多少，这总能数过来吧。 可是门口的守卫形同虚设，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 刘相为了能够将人带进去，还特意安排一名侍卫藏在了车底下。就是为了应对守卫数人数。 可是却没有用上。 潜入这个仓库，接下来就是等到夜色降临了。因为在黑夜当中，更有利于行动。 太阳终于落山了。黑夜降临，可是海宁卫却变得热闹起来。 原来，海宁卫这帮人晚上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娱乐活动，那就是赌钱。 这些人也到海盐县城里赌博，军营里也组织这种活动。 在刘相看来，这哪是大明的海宁卫，说他们是一群土匪都不为过。 这样的队伍不整顿的话，真到用到他们的时候，那只能是掉链子了。 除了外面巡逻的、不参与赌博的，其他人在好几个赌窝进行赌博。刘相初步进行了估算，大大小小的赌窝得有十几个，参与的人数也在千人左右。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能上场，只有一小部分在赌钱，大多数人都是在后边旁观，不时给赌钱的人员支招。如果有人输光了，很快就有人补上来。 刘相鉴于目前的情况，就做了分工。有负责统计今晚守卫的，有负责统计休息将士的，有负责统计正在赌博之人，有负责统计正在喝酒划拳的…… 可以说，基本覆盖了海宁卫所有情况。 分完工后，众人就各忙各的去了。 刘相率领两个人负责调查这十几个赌窝的情况。 这些海宁卫的将士，都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赌博”当中，这给刘相等人的调查提供了不少便利。 调查工作进展非常顺利。 可是当到达第六处赌博地点时，出现了一个小状况。 原来是他们刚到屋外，尚未开始调查，屋里就出来两个人，缓缓向刘相他们这边走过来。 莫非被发现了？ 刘相很快从对方的步伐分析出，他们并没有被发现。 原因很简单，这两个人如果发现了他们三个，第一不会走得这么慢，第二会马上示警。 好在屋外有两个水缸，三人就选择躲在水缸后面。 这两个人走到了刘相等人旁边的墙根处，停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站在那里，开始撒尿。 两个人一边撒尿，一边说着话。 一人说道：“今天真是背点呀。一会儿的功夫就输了三十多贯。” 另一人说道：“我也一样。输了二十多贯。” “跟这帮人赌，咱们根本就不占优势。我看莫不如咱们明日进城，碰碰运气。” 另一人听了，回道：“这个主意不错。有这几位上官在此，咱们即便是赢了钱，还能拿走吗？” 两个人不由地同时叹了一口气。 你敢赢上官的钱，胆子肥了。还想不想在这里混了。 两个人撒完尿，就回去了。 由于他们出来了，他们的位置早就被其他人抢过去了。 刘相三人有惊无险地避过了这两人。他们继续开始清点人数。 接下来的清点都十分顺利，终于赶在赌局结束前，将这十几处聚赌的人员全部清点完毕。 待他们返回仓库，有的人早已经回来了。接下来，陆陆续续有人清点完成。 当大家都回来后，刘相进行了汇总，整个海宁卫现在有三千二百六十八人。 即便是刨掉零头，那也有两千人的缺口呀。 有人分析道：“会不会是有两个千户出任务了。” 刘相本着严谨的态度，说道：“这种情况还是存在的。接下来我们就要进行调查，海宁卫究竟有没有派兵出任务，以及究竟派了多少人。只有把这个调查清楚，才算是最终得以确认。另外，祖殿卿他们的调查，也会有所收获的。” 大家也清查了很长时间，刘相就让大家先休息了。当然，守卫还是要安排的。大家轮流进行守卫，防止海宁卫有人突然到仓库。 大家一直睡到了第二日上午。 没有人前来打扰，也不能出去，不在这里睡觉，还能干什么。 刘相的计划是，今天晚上再潜入到海宁卫指挥使的办公地点，查看一下是否有调兵的手谕之类能够证明海宁卫往外调兵的证明。 可是，当日下午，竟然有人前来仓库取东西。虽然负责守卫的侍卫提前示警。刘相等人也都藏好了。 可是他们还是被军士发现了。 在刘相上前准备敲晕这名军士时，军士竟然快速向外呼叫。 刘相将其敲晕，已经是为时晚矣。 这名军士的呼救，已经惊动了海宁卫。 刘相当机立断，决定率领众人冲出海宁卫。 留在这里，只能是被抓住。 当然了，还可以亮明身份。太子朱厚照已经为他们配备了足以证明其身份的令牌。 可是，刘相在看过海宁卫的情况之后，将亮明身份一事就给否了。 因为海宁卫无组织无纪律的现状足以说明，当自己亮明身份，既有可能会被他们杀人灭口。 那五百羽林前卫的士兵还在海上，求援根本来不及。真要被海宁卫给杀了，即便是最后太子派人将事情调查得水落石出，也将这些人绳之於法，可是大家都被杀了，人死不能复生呀。 刘相不想死，跟随自己前来的这几个人也不想死。 所以刘相选择了逃跑。 如果能逃走，那是再好不过了。 如果逃不了，再选择亮明身份。海宁卫真要是敢杀人灭口，那只能是硬拼，能杀多少，就杀多少。 第三百七十章 空编很多 刘相让其他人先跑，而他在后边断后。 对于冲上来的士兵，刘相也不恋战，且战且退。 并且他也没有下死手。要么把对方打晕，要么将对方弄脱臼。 好在海宁卫十分松散，士兵的单兵战斗力也不强。刘相等人跑得也非常快。 昨晚的调查，也让大家对海宁卫驻地的情况了解了许多，因此众人逃跑的方向也就非常明确。 待海宁卫指挥使张斌得知后，急忙出来组织人进行围堵。 此时，刘相等人已经逃到了海宁卫大门口。 虽然他们逃到了这里，可是形势变得非常危险。 因为海宁卫虽然防御松懈，可是基本的防御还是有的。弓箭手那也是必备的。 好在刘相等人在逃跑过程中，抢夺了刀枪等武器，这才能抵挡住不断射过来的箭矢。 不过好虎架不住群狼，众人也都或多或少受了一些伤。好在大家武功颇高，没有受到重伤。 刘相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到了簇拥着张斌，气势汹汹的众多军士。他忙命大家加速逃离海宁卫。 如果让这帮人围了上来，那就逃不掉了。 刘相几人拼死冲了出去，逃出去有十里路，见无人追上来，这才选择歇息。 海宁卫指挥使张斌见这几人竟然堂而皇之地从海宁卫驻地逃走了，气急败坏。 在不知道是什么人的情况下，他没有选择追击。 这无疑是非常明智的。 穷寇莫追的道理，张斌还是懂的。 接下来他就开始进行内部调查，这些人是如何进入到海宁卫驻地的。 经过一番细致地内部调查，得出的结论是，这伙人极有可能是通过昨日卖菜队伍那里混进来的。 将卖菜的那些人抓来一问，的确有几名好心人帮助他们推车，进入了海宁卫。而且临行前这几人前往茅厕。 这一下子就真相大白了。 张斌自然是气急败坏，将这几个人关了起来。 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潜入海宁卫。他们究竟要干什么。一连串的问题需要得到答案。 张斌不担心这些人是强盗、也不担心这些人是官府中人，他最担心的是这些人是太子的手下。 因为自己做得这些事情，无论是强盗，还是官府，都可以摆平。 可是如果是太子的人，那根本就无法摆平。关键是自己所犯的错误，绝不仅仅是吃空饷、贪污粮草这几件事。还有更为致命的事情。 张斌很快就从买菜人员，以及海宁卫士兵这里获得了潜入这里的刘相等人的长相。他当即命人前往海盐县进行查探，希望能够将刘相等人找到。 另外，他还加强了海宁卫的戒备，同时严禁人员离开驻地。 他希望出去调查之人能够将这些人找到。虽然查探到的机会微乎其微。 刘相等人顺利逃了出来，他们没有前往海盐县城，而是前往事先约好的会合地点，与祖殿卿等人汇合。 待到祖殿卿等各小组陆续赶到后，大家将收集来的情报进行了汇总。 得出的结论就是，海宁卫空编人数至少是两千二百余人。 海宁卫竟然缺了这么多的人，且不说每个月这些将领贪污的空饷，一旦发生战事，朝廷派遣海宁卫执行任务，那可是按照一个卫的兵力进行部署的，你却只能出动三千多人，那结果可想而知，绝对会影响到战局的走向的。 除了这些，祖殿卿带回来的另一个消息，更加让刘相震惊。那就是海宁卫参与走私一事。 对于这个问题，仅仅是祖殿卿从张蔷和刘富那里听说的。 虽然只是听说，但是刘相认为可信度极高。因为张蔷和刘富没有必要编造。 刘相觉得有必要将这个消息上报给太子朱厚照。 于是他安排祖殿卿前去向太子报告。而他则率领众人前往乍浦千户所继续进行调查。 祖殿卿自然明白此事的重要性，他不敢怠慢，从海盐县出发，快速赶往杭州府。 朱厚照此时正在杭州府整顿当地的卫所。 他自然不需要进行秘密调查，而是直接带人，正大光明地入驻卫所进行实地调查。 调查的结果也很快就出来了。杭州府内共有杭州前卫和杭州后卫两个卫。其中杭州前卫缺员两千一百二十三人。杭州后卫缺员达两千六百八十七人。 这个调查结果，令朱厚照非常震惊，也非常愤怒。这帮人胆子竟然这么大了。缺员这么多，既不上报，也不补充。这要是出现战事，怎么办？ 关键是杭州前卫和杭州后卫就在杭州府，浙江都指挥使司的眼皮底下。竟然都有这么大的缺员，那其他地区可想而知。 既然结果出来了，那对这两个卫所的相关人员进行惩处也就随之展开。 除个别罪大恶极者，其余人员，朱厚照依旧是采取赎罪则例进行惩处。 惩处不是目的，更为重要的是，补充兵员和提升战斗力。 对于兵员的补充，除了从杭州府进行招募外，朱厚照还特意从驻扎在湖广勋阳府等地的卫所之中抽调了一批流民士兵。 之所以抽调这些流民士兵，是因为他们自打体检合格，应召入伍后，进行了一番严格地训练，并且已经是小有成绩。将他们充实到杭州前卫和杭州后卫，会很快形成战斗力。这要比新招募的士兵要强很多。 至于湖广勋阳府等地卫所被抽调后，缺少的兵员，可以继续从当地的百姓当中进行招募。当然了，逃到这里的流民也是招募对象。 朱厚照已经将湖广勋阳府等地当成了卫所兵员的“蓄水池”。周边各省的流民流入这些区域。将他们招募进军队之中，也是分流流民的一个很不错的策略。 再将这些流民士兵抽调到其他各省的卫所，倒出来的名额就可以继续进行招募。 这样不仅可以让各省的卫所迅速形成战斗力，而且还能很好地解决湖广勋阳府等地的流民问题。可以说是一举多得。 流民经历过背井离乡、饥寒交迫，人生可以说是跌入低谷。低得不能再低了。 这样的人，给予其谋生的手段、稳定的生活，他们自然是非常满足。 流民的想法其实非常简单，能够好好活下去，不被饿死，就很好了。 当然，随着他们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目标也会越来越高。这也是正常的现象。 而朱厚照所要做的，就是帮助大家实现自己的目标。 第三百七十一章 让刘相处理 祖殿卿按照刘相的安排，亲自将从海宁卫获得的这个消息送回杭州。 朱厚照听了祖殿卿的汇报，问道：“参与走私？你们有确切的证据吗？” 祖殿卿回道：“殿下。只是从海宁卫的小旗官那里口头获得的情报。暂时还没有证据，不过卑职认为，八九不离十。” “对海宁卫空编的调查，怎么样？” “汇总各方收集来的情报，初步推断，海宁卫的空编至少是两千二百余人。”祖殿卿说道。 海宁卫空编数量大体与杭州前卫、杭州后卫差不多。 朱厚照又问道：“那其他两个千户所呢？” 祖殿卿就将此次前往嘉兴府的情况作了简要汇报。李强与自己之争，刘相被迫分成两组，李强前往澉浦千户所，而刘相与自己前往海宁卫。目前刘相正率人前往乍浦千户所调查。 祖殿卿原本以为太子朱厚照听后会勃然大怒，可是令其颇感意外的是，太子朱厚照面色如故。 朱厚照说道：“本宫安排刘相负责嘉兴府卫所调查，岂止是李强，其他人也多有不服。他初来乍到，没有树立威信，出现这种情况，这很正常。不仅仅是他，就是你，何尝不是呢。” 祖殿卿接过话来，说道：“可是殿下。李千户不顾大局，只是计较个人得失，是不是有些不妥呀。这可是会影响整个工作的。” 朱厚照笑着说道：“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在本宫看来，李强做得也没有错。争强好胜，说明他还有争的意思，还有要求进步的意思。特别是你和刘相这种刚加入不久的人员，排斥你们也很正常。你们要树立威信，刘强也需要建功立业。功劳就那么多，自然会产生争抢。这很正常。” 祖殿卿听了，就问道：“莫非殿下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只是有个初步判断罢了。包长善都对刘相率队有些不服，更何况他的手下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你们都把自己的本事拿出来，完成此次侦查任务，那才是本宫想要看到的。刘相将你们分成两组，只能说是中规中矩。没有产生内讧，顺利完成侦查任务，也算是合格。” 祖殿卿见太子这么说，就说道：“殿下。那李强主动挑事。这可是一个事实呀。” 朱厚照岂能不明白祖殿卿的意思，他说道：“李强没有越位。你回去告诉刘相。要想树立威信，得以德服人，以功服人。不要逞口舌之争，也不要耍阴谋诡计。凭本事做事。” 祖殿卿自然知道这番话也是说给他听的。于是祖殿卿回道：“殿下。我会将您的这番话转达给刘大人的。卑职也会铭记于心的。” 朱厚照笑着说道：“殿卿。本宫是想看到你们努力进步，力争上游。而不是勾心斗角，互相拆台。有争论，意见不同，很正常。但是一定要在规矩之内处理、解决。” 祖殿卿一一记下了。 朱厚照继续说道：“你们调查完毕后，就前往海盐县。我会派人过去整顿嘉兴府的卫所的，这需要你们配合。” 祖殿卿领命而去。 朱厚照问旁边的钟虎，怎么看刘相、祖殿卿和李强之争。 钟虎回道：“争功是很正常的事情。李强也没有出格。倒是这个祖殿卿告黑状，有些龌龊呀。” 朱厚照笑着说道：“本宫不是警告他了嘛。凭本事来，本宫不会说什么的。” 钟虎有些担忧道：“殿下您警告了刘相和祖殿卿，可是并没有警告李强。此次前往嘉兴府的队伍，还是以李强的那个千户为主。要是他做出出格之事，那如何是好？” 朱厚照没好气地说道：“这一点，你就不必担心了。包长善虽然对刘相的认命不服，但是他还是有分寸的。李强临走时，包长善定然会告诫他的。” 钟虎瞬间释然。接着他说道：“殿下。既然嘉兴府卫所调查已经接近尾声，那就让卑职前往嘉兴府进行整顿吧。” 对于钟虎的主动请缨，朱厚照自然没有拒绝的意思，他说道：“钟虎。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你只需要记住，秉公处置。如有反抗，直接镇压。” “那对于海宁卫走私一事？如何处置？”钟虎请示道。 朱厚照回道：“此事还是先找到证据再说。无论是人证，还是物证，都可以。这件事，你可以多与刘相商量商量。本宫相信，他会有办法的。” “殿下真相信他？”钟虎问道。 朱厚照解释道：“不是相信他。而是他的实力摆在那里。你到了海盐县，给李强捎句话。争就是不争，不争就是争。对了。你准备带多少人？” 钟虎回道：“只需两三个人即可。李强那里有一个千户。就算是海宁卫造反，那也是能够镇压的。” 朱厚照说道：“你还是从虎贲左卫调一个百户前往吧。本宫总有些不好的预感。海宁卫如果真选择了造反，仅凭李强的那个千户，或许还不行。你切记，能够擒获海宁卫指挥使，那是最简单直接有效的。绝对不能让他们闹腾起来。” 钟虎领命而去。 祖殿卿、钟虎先后离开。 朱厚照前期安排人员对沿海各州府的卫所，以及浙江内陆各州府的卫所。 浙江都司的卫所基本都部署在了沿海。内陆各府基本上都是一个千户所。比如衢州府只有一个衢州千户所，严州府只有一个严州千户所。唯一一个特例就是处州府有一个处州卫。 之所以在处州府驻扎一个卫所。处州府地盘大，位于三省交界地带，都是原因。 朱厚照虽然听了祖殿卿介绍海宁卫存在走私问题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吃惊的样子，可是内心却是吃惊不已。 他早就听闻沿海地区由于海禁的原因，民间存在向外走私的情况。 为此，他还派人进行了一番调查，可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当时，正处于改革的关键期，朱厚照也就把此事放下了。 没有想到，此次浙江整顿卫所，竟然意外发现了此事。但愿钟虎、刘相等人能够将此事彻查清楚。 朱厚照原本打算亲自前往嘉兴府调查此事，可是随即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想让刘相来处理此事。 原因很简单，依旧是想让其能够树立威望。 第三百七十二章 比整顿卫所还重要 钟虎率人赶到海盐县时，刘相等人的调查尚没有结束。 确切地说，刘相已经完成了乍浦千户所的调查。是李强没有完成对澉浦千户所的调查。 按理说，李强先于刘相赶到澉浦千户所，也应该是率先完成对澉浦千户所，然后早于刘相等人赶到乍浦千户所。 可是李强率人对澉浦千户所进行侦查，进展地并不顺利。 他开始也是采取刘相那样的策略，安排人在周边进行调查，同时也率领一个小分队进入澉浦千户所进行实地调查。 可是，功夫不到，被人家澉浦千户所给发现了。 虽然潜入小分队在被捉后，也亮明了身份，但是澉浦千户所并不相信他们是太子派来的。认为他们就是一群假冒之人。 他们的想法十分简单，既然是太子派来的，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地前来，反而要选择秘密潜入呢。 李强得知后，就率人前去要人。可是对方依旧是不买账。李强一气之下，选择了直接武力抢人。 最后虽然把人抢了回来，可是也造成了一些伤亡。 李强这队彻底暴露了。 澉浦千户所见此情景，只能是前往旁边的海宁卫，企图通过双方的合兵，来应对李强一伙。因为对方清一色的火枪，战斗力实在是太强悍了。 海宁卫指挥使张彪听说太子派人调查澉浦千户所，当即想到了前几日潜入海宁卫的那几个人，莫非他们也是太子派来调查海宁卫的。 张彪自然明白太子派人前来调查，意味着什么。于是他一面安抚澉浦千户所，让他们在此驻扎。另外开始着手进行应对。自己究竟有什么毛病，那是再清楚不过了。 眼下要做的那就是毁灭证据。至于海宁卫缺员一事，只能是编造理由和证据了。谎称就是最近三个月逃走的，或许能够蒙混过关。 刘相、祖殿卿等人秘密清查完乍浦千户所后，就按照太子朱厚照的吩咐赶到了海盐县。 这个时候，钟虎、李强也都赶到了海盐县。 李强见到刘相，有些无法面对。自己还打算抢功呢。到头来不仅没能完成任务，还落后于刘相二人。 见面前，刘相和祖殿卿就已经知道李强行动失败的消息。 祖殿卿建议刘相可以趁机打压李强。但是被刘相拒绝了。 刘相见到李强后，对其进行了一番安慰，说道：“李千户也不必自责。澉浦千户所竟然胆敢在咱们的人亮明身份后，还予以囚禁。这本身就是犯罪。现在又擅离职守，跑到海宁卫了，那更得军法处置。现在钟虎将军来了，他代表太子殿下前来嘉兴府整顿卫所，咱们可以直接将海宁卫和澉浦千户所进行整顿。” 李强听了，羞愧不已。 倒是祖殿卿不阴不阳地说道：“李千户。刘大人大人有大量，饶过了你。我倒希望你能够在此事中总结经验，吸取教训。” 事实胜于雄辩。面对祖殿卿的话，李强也只能是接受。根本就没有反驳的余地。自己的确是失败了。 刘相忙说道：“钟将军，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钟虎看着刘相，笑着说道：“刘大人，不必这么谦虚吧。末将来时，太子给我的命令是协助刘大人完成嘉兴府一卫二所的整顿。怎么做，还是刘大人拿主意。” 刘相听了，说道：“既然钟将军这么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虽然朱厚照只是安排刘相率队前来嘉兴府对卫所展开秘密调查，查清各卫所空编情况，可是刘相还是对接下来的整顿卫所进行了一番思考。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由于早就有所考虑，因此钟虎传达了太子朱厚照的意思，刘相并没有多家思考，直接说道：“依我之见，目前整顿海宁卫和澉浦千户所还是有些风险的。海宁卫定然已经知道太子殿下安排人调查澉浦千户所这件事了。可是他们却还敢收留澉浦千户所。这说明他们对于太子的命令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李强听了，说道：“竟然连太子的命令都敢违抗。要我说，还是直接攻入海宁卫的驻地，将那些将领都抓起来，送到太子那里，这多简单。” 钟虎听了，笑着说道：“李千户，你说得这招，那也是万不得已再这么做的。咱们还是先礼后兵。先上门去看看，看他们怎么说。” 刘相也说道：“我也同意钟虎将军的想法。咱们还是先去海宁卫走一遭，由暗查改为明查，抓他们一个现行。证据确凿，他们根本无法抵赖。” “那如果他们选择反抗，将咱们抓起来呢？”李强担忧道。当时在澉浦千户所遇到的情况，可是历历在目呀。 刘相笑着说道：“咱们就进去一个百户即可。其余人都在外边守候，如果有突发情况，及时进行救援。到时候，再将反抗之人押运至太子面前。” 祖殿卿附和道：“这么做，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于是刘相决定，由李强率领九个百户、钟虎率领带来的那个百户在外边策应。自己和祖殿卿率领太子侍卫及一个百户前往海宁卫内部调查。 钟虎听了，说道：“此次进营，我也一同前往吧。我带来的那个百户交给李千户一并指挥。有我在，他们要想反抗，还得掂量掂量。” 刘相明白钟虎的意思。无论是自己，还是祖殿卿，包括李强，还是缺乏那种震慑力。 钟虎却不同。此人长期在太子身边。本身就有一股气势。由他出面，那绝对比自己二人强很多。 于是，刘相就同意了钟虎的这个提议。三人率领太子侍卫及一个百户前往海宁卫。 李强见大家都这么定了，他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双方又确定了求救信号，以及增援的策略。 分工明确后，众人就散会了。 对于海宁卫参与走私一事，钟虎又单独与刘相进行了一番商量。 刘相认为，此事只是祖殿卿从两名海宁卫的小旗官那里听到的。具体是不是这么回事，还得进行进一步的调查。此次还是以整顿卫所为主，海宁卫参与走私一事，还得进行进一步的调查。 钟虎则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如果整顿卫所顺利的话，还是应该趁热打铁，将海宁卫参与走私一事，一并调查清楚。 因为他知道，太子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凭他对太子的了解，海宁卫参与走私一事，在太子心目中，绝对比整顿卫所一事要大得多。 第三百七十三章 积极应对 钟虎、刘相、祖殿卿率领众人前往海宁卫进行调查。 海宁卫指挥使张斌得到禀报，眉头紧皱。在他看来，这是要兴师问罪呀。 可是不见是指定不行的。 于是张斌带着手下前来出门迎接。 刘相站在最前面，钟虎和祖殿卿分列左右。 一见面，刘相和张斌都自我做了介绍。 刘相接着又介绍了钟虎和祖殿卿。张斌也将海宁卫的几位千户给刘相做了引荐。 在张斌的引领下，众人进入了海宁卫。 落座后，刘相就表明来意，说道：“张将军。前些日子有人向太子殿下举报，说咱们海宁卫存在有空编、吃空饷的情况。此行是奉太子之命，前来咱们海宁卫进行调查。” 张斌听了，回道：“刘大人。这是有人诬陷我们海宁卫。实不相瞒，我们海宁卫的确存在空编的情况。有些士兵悍然逃走，所以空编一事，我是认的。至于吃空饷，那是绝对没有。” 刘相笑着说道：“既然是这样。那调查就好办了。我们直接清查人数、查看名册和军饷发放情况。把情况调查清楚，向太子如实汇报就是了。” 张斌继续说道：“刘大人一行旅途劳顿，也不急在一时，先住下来。咱们明日再工作，如何？” 对于张斌的提议，刘相自然是同意的。不能把他们逼急了，否则极容易狗急跳墙。 于是当晚，张斌让人大摆筵席，盛情款待刘相一行。 海宁卫诸人在张斌的示意下，轮番向刘相、钟虎、祖殿卿等人敬酒。 而刘相等人也是来者不拒。 最后自然是刘相等人酒量不支。晚宴才结束。 张斌虽然也喝了不少酒，但是依然是坚持召集几名心腹开会研究对策。 在今日安顿完刘相等人后，张斌就安排人到附近的村落花钱雇佣一些村民前来海宁卫充当士兵，来个滥竽充数。 他问道：“雇人一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负责此事的千户回道：“将军。按照您的吩咐。我派出几个小队到咱们卫周边的村子里雇人。经过大家的努力，一共雇来八百二十三人。” “只有八百来人。那缺口还有很大呀。”张斌喃喃道。 对于海宁卫的情况，张斌还是非常清楚的。两千四百余人的空编，那绝不是一个小数目。即便是有这八百多人的充实，依旧有一千六百余人的空编。 他也知道，大家尽力了。海宁县本就是一个靠近海边的偏远县城，人口并不多。一个下午能够找来八百多人，已经是不错了。 另一位千户说道：“将军。按照您之前的意思，我安排人将咱们的花名册、发饷记录都做了重新修改。最近两个月做了六百余人的逃走。要不然我连夜进行修改，将剩余的缺口都填进去。” 张斌摇了摇头，说道：“两个月内逃走一千多人。即便是把人和名册对上了。可是原因呢。两个月逃走这么多人。如果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一样是个问题。” 有人建议道：“要不然咱们把时间延长一些。一年，或者一年半，出现了这么多的逃兵，或许能够蒙混过关。” 张斌说道：“这么做。逃兵人数及原因倒是说得过去了。可是军饷呢。朝廷可是按月发下来的军饷，咱们这边人数减少，军饷绝没有减少，这不是坐实了咱们吃空饷嘛。” 吃空饷一事，海宁卫百户以上都有参与，只是分得多少不同罢了。张斌自然分得最多，其次就是指挥同知、千户、百户等依次递减。 在吃空饷这件事上，海宁卫诸将可是出奇地团结。 另一名千户则建议道：“将军。澉浦千户所就在咱们驻地。要不让他们冒充海宁卫的士兵，先混过去。” “这也不行。你没听说有人前往澉浦千户所秘密调查，被发现后，又明着前往，双方还打了起来。澉浦千户所这才逃到咱们这里。我想刘相他们应该知道了这件事。或许就是刘相带人去的。”张斌分析道。 那名千户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前些日子闯入咱们海宁卫的，极有可能就是太子殿下派来的。” “不是极有可能。是百分之百。他们潜入进来被发现。我就怀疑是这么回事。好在咱们的名册完好无损，没有被动过的迹象，更没有被拿走。如果真被拿走，那就彻底麻烦了。现在还有补救的机会。大家再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好的理由。”张斌说道。 一名千户请示道：“雇来八百余人、逃走六百余人。缺口在一千人左右。要不然咱们就说前几日派兵出海训练，一个千户的兵力遇到了大风暴，全军覆没了。” 张斌听了，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主意好。出海训练，遭遇风暴，尸骨无存。虽然也得受到责罚，可是要比吃空饷要好很多。另外你们再拟一个上报浙江都司的材料，这样就更逼真了。” 那名千户自然是领命。 张斌见时候也不早了，最后叮嘱道：“诸位。明日的调查，至关重要。大家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切不可大意了。我总感觉这帮人来者不善。吃空饷又不是咱们海宁卫一家，放眼整个大明，几乎每个卫所都这样。太子就算是知道了，能清理过来吗？另外，给我好好查一查，究竟是哪个王八蛋举报的咱们。抓到了，我一定让他好看。都下去吧。” 一声令下，众人都下去。 如果只是吃空饷一事，张斌觉得自己还是有能力扛过去的。他担心的是，参与走私一事。 对于此事，整个海宁卫，只有自己及几名心腹知道。虽然下边有一些底层的武官和士兵偶尔参与，但是对他们的解释是，朝廷或者王公大臣运往山东或者福建的货物。 当然了，事成之后也会分给这些参与人员一些银两。这其实就是变相的封口费。 无凭无据的，根本就无从查起。除非抓自己一个现行。 对于这一点，张斌还是非常自信的。凭借那位在江南的实力。无人能够发现此事，也无人能够解决此事。 即便是在江南名望与日俱增的太子朱厚照也是做不到的。 因为这是一个产生利益、创造利益，靠着利益结合在一起的一个团体。 第三百七十四章 没有那么简单 第二日一早，刘相等人早早地起来了。 张斌亲自陪着刘相几位吃早饭，并且问道：“刘大人昨晚睡得怎么样？” 刘相笑着回道：“昨晚喝得有些多。一觉睡到了天亮。睡得还是很好的，只是早上起来，脑袋还有些晕。可能是酒劲还没有散去。” 张斌听了，说道：“刘大人。昨晚的酒，可是我多年珍藏的好酒，绝对不上头。没有想到刘大人长得文质彬彬，酒量竟然这么好。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刘相回道：“张将军酒量不是一般的好。如果再喝的话，那我直接就得倒在当场。” “哪里哪里。刘大人太谦虚了。” 刘相继续说道：“张大人。咱们还是先把正事办了吧。” 张斌见刘相引入正题，就说道：“不知道刘大人打算怎么查？” 刘相说道：“将咱们海宁卫全体集合起来，我们要清点人数。另外，还得把咱们的人员名册、发饷清册这些资料拿出来。我们要进行核对。” 张斌听了，就安排人去准备去了。 过不多时，有人就将这些资料都端了过来。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来报，人员都已经集合完毕。 刘相就安排钟虎率人前去清点人数去了。 紧接着，刘相又问道：“张将军。在我来咱们海宁卫的路上，听说澉浦千户所也迁到咱们海宁卫驻扎了。不知可有此事。” 张斌回道：“刘大人消息真是灵通。澉浦千户所前几日前来，与我们海宁卫进行一些军事交流。现在的确是在我们这里驻扎。” “那麻烦通知澉浦千户所也集合。我们一并进行清点人数。省去了前往他们驻地了。” 张斌就安排人通知澉浦千户所了。他内心暗自庆幸，多亏当时没有让澉浦千户所的人冒充，否则就真穿帮了。 祖殿卿率人负责查看这些清册。他自然就发现了海宁卫伪造的一个千户在海上遇难一事。并且将情况呈给了刘相。 刘相看完，说道：“张将军。咱们前几日有一个千户出海训练，遇到大风暴，全军遇难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斌早已想好了说词。就将自己编好的那番瞎话说了出来。 除了说，表情方面也做得非常到位。悲伤之情油然而生。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恨不得替这些将士们去死。 刘相免不了安慰张斌一番。 当然了，对于两个月内陆陆续续出现的六百多人的逃走问题，刘相也进行了询问。 张斌回道：“刘大人。您第一次前来我们海宁卫，可能有些情况不了解。我们这里处于海边，位置又非常偏僻。有些士兵长年在这里生活，难免会有一种枯燥的感觉。虽然我也安抚大家，可是效果并不理想。这六百人并不是各自为战，而是有组织的，大规模的逃走。第一个月，逃走了二百多人。可能是形成了示范效应，第二个月又逃走了四百多人。鉴于此形势，我加强了守卫，非必要不得出营。这段时间，好了许多。” 祖殿卿这边查看完了名册、发饷清册等资料，钟虎那边尚没有结束。 从账面上来看，人员与军饷都能对得上。 人员名册与实际人数再对上，基本就算完事了。 刘相提议道：“咱们还是出去看看钟将军那边清点得怎么样了。澉浦千户所的人员也在那里，清点自然是要多耗费时间的。” 于是众人就出去了。 刘相等人出去时，钟虎等人已经完成了对海宁卫的人员清点，目前正在清点澉浦千户所的人员。 祖殿卿的人与钟虎那边的人将数据一对，发现少了十二个人。 张斌马上安排人查找原因。结果很快出来了。这十二人请假，进城买东西去了。 这就对上了。 倒是澉浦千户所的人数与编制严重不符。一个千户的总兵力是一千一百二十人。 经过清点，澉浦千户所仅有七百八十六人。也就是说，他们缺员达三百三十四人。 澉浦千户所千户张明的解释是，前一阵子抓获了几名奸细。有人冒充太子殿下的军队前来抢人，双方打了起来。 这三百三十四人就是在当时牺牲了。 刘相等人听了，不由地敬佩起张明来。 这个张明胆子真是大，这么大的锅就甩到了李强的身上。 多亏李强不在身边，否则听了定然是暴跳如雷。要知道当时双方的确是发生了争执，打了起来。可是澉浦千户所死伤也就是五十余人。 并且李强等人还是很有分寸的。只是将对方击伤，根本不往要害部位上射击。死亡人数顶多在十人左右。 对于张明的解释，刘相也没有当面戳穿，而是告诫道：“张千户。我希望你说得就是实情。因为这个情况，我是要报给太子殿下的。太子殿下是会派人进行核实的，如果你说得有出入，那后果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如果你想改的话，现在还来得及。我给你一个机会。” 澉浦千户所千户张明信誓旦旦地说道：“刘大人。情况绝对属实。我已经将这个情况上报浙江都司了。即便那批人真是太子殿下派来的，杀了我们部队那么多人，我相信太子殿下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那是自然。太子殿下绝对不会偏袒的。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刘相在与张明核实澉浦千户所的情况时，钟虎、祖殿卿等人也没有闲着。他们在寻找海宁卫的两个小旗官，张蔷和刘富。 功夫不负有心人，祖殿卿发现了张蔷，而随他一同前往四方赌场的一名侍卫发现了刘富。 于是这二人就被带到了刘相面前。 刘相事先已经听祖殿卿谈起过这两个人的情况。 大家制定了计划。由刘相牵制住张斌等人，钟虎、祖殿卿等人将张蔷和刘富揪出来。 张斌见他们抓了张蔷和刘富，就问道：“刘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刘相早已想好了说词，笑着说道：“张大人。这二人在海盐县城犯了点事。我们也是协助衙门进行调查。就是一些小事，很快就好。” 刘相虽然说得十分轻巧，可是张斌也不傻，他总感觉这里面没有那么简单。 第三百七十五章 张斌的反抗 对于张蔷和刘富，在海宁卫仅仅是小旗官，作为指挥使的张斌，可以说并不认识二人，更别提了解了。 张斌虽然感觉到没那么简单，可是却也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能是答应让钟虎他们带走。 钟虎等人舒了一口气，只要将二人顺利带走，将海宁卫参与走私一事调查清楚，那就能呈报太子殿下了。 众人刚走出十几步，就听见张斌喊了一句，“诸位请留步。” 钟虎不仅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情况。莫非被张斌发现了。 原来，一名千户在张斌耳旁说了几句话，这令张斌震惊不已。这才喊住了钟虎等人。 钟虎转身问道：“张将军。还有何指教？” 张斌一脸从容地说道：“钟将军。你们前来海盐县办事。一路劳累，还是在我这里吃完饭再走吧。” 张斌之前已经邀请钟虎等人在此吃午饭，可是被钟虎委婉地拒绝了。 此时，张斌竟然再次提起，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呀。确切地说，张斌没有按套路出牌。 钟虎听了，依旧是婉言拒绝了张斌。无非是多谢张将军的美意。太子殿下那边还在等着消息呢，耽误不得。 张斌之所以再次邀请，只是一个由头而已，他知道钟虎会拒绝，更知道钟虎会以时间紧为借口。 耽误太子的事，这是谁也担当不起的。 张斌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笑着说道：“既然钟将军一再坚持要走，那末将就不留你们了。既然你们急着赶路，我看这二人就不需你们送往县衙了。就让末将派人送往衙门吧。钟将军不会不相信我吧。” 钟虎回道：“相信，自然是相信的。只是不劳烦钟将军了。我们进城后，只是顺路而已，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张斌见钟虎这么说，更加相信刚才那名千户所说，这帮人清查空编是假，查走私一事才是真。他当即说道：“钟将军。他们就是两个小旗官。或许在衙门犯了一点小事。末将答应你将他们送到衙门就是了。你不可能连这点都不相信我吧。我劝钟将军还是把他们两个交给我吧。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彼此感情，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钟虎听了，心里暗骂一句。谁和你有感情。大家都是初次见面，说得像有多熟似的。 钟虎没有理张斌，只是拱了拱手，然后转身就走。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张斌岂能让钟虎等人离开，他当即一声令下，周围冲过来一大批士兵。 原来，当那名千户低声告诉他时，他就让这名千户去调兵去了。 而他与钟虎的对话，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拖延时间。 钟虎见张斌这是要强行留人，当即命人发出求援响箭，并且喊道：“刘大人、祖大人，你们带着他们两个离开，我率人抵挡一阵。” 刘相和祖殿卿知道现在情况危急，根本不是争抢了留下的时候，他们说了一句“保重”，就押着张蔷和刘富向大门口处冲去。 钟虎一面率人阻挡海宁卫的士兵，一面威胁道：“我们是太子殿下派来的。你们竟然敢杀太子身边的人，等着被诛九族吧。” 这番话竟然震慑住了很多人。他们的行动迟缓了不少。显然他们很担心。 张斌喊道：“不要听他在那里信口雌黄。没经我同意，就抓走咱们海宁卫的人。这本身就是违法的。真要是告到太子那里，也是本将军顶着。与你们无关。现在本将军命令你们，迅速解决他们。死的、活的都行。杀死一个，赏宝钞一千贯。” 海宁卫现在也使用新版宝钞了。一千贯，那可是相当于原来的一千两银子呀。 不得不说，张斌已经下了血本。而士兵们被张斌的重赏激发了斗志。 他们已经顾不上钟虎等人的身份了。钱才是王道。 钟虎见此情景，也明白了，多说无益。还是坚持到援军赶到才是。 于是，他开始专心指挥枪阵向大门口退去。 虽然火枪的威力非常大，可是人数较少，而且四面有敌。再加上海宁卫的士兵在重赏之下，犹如打了鸡血一般。 因此，枪阵在短期发生了效果后，就被对方依靠人流攻破了。 钟虎等人不得不转入肉搏战。好在羽林前卫平日里也注重近身战的训练。大家没有因为火枪无法发挥作用而紧张，继续与海宁卫的士兵对战。 钟虎等人现在就盼着外边的援军能够快点到来。 其实，李强看到求援响箭后，立刻就组织人向海宁卫驻地奔来。 他们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可以说是以最快的速度前来驰援。 可是由于海宁卫那边，敌我相差实在是太悬殊了，火枪又发挥不出来应有的作用，这才导致局势迅速恶化。大家也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援军救援太慢。 好在刘相和祖殿卿二人武艺高强，在海宁卫门卫尚没有反应过来之时，迅速冲出了海宁卫驻地。 背后的弓箭射击，也被二人用剑挑拨开来。 张斌自然看到了迅速逃离的刘相和祖殿卿二人，他亲自率领卫队前去追击。 刘相、祖殿卿没有骑马，只是靠充沛的体力，快速奔跑。 奔跑的再快，也跑不过马匹，再加上一人提溜着一个人。 因此，刘相和祖殿卿跑出去没多远，就被追上了。 这个时候，张斌没有废话，追上去直接一刀挥了出去，直奔刘相的后背而来。 要知道，张斌可不是白给的。当年那也是在蓟州镇守过边关的。 因为战功，一步步上位，最后被调到海宁卫担任指挥使一职。 虽然自打担任海宁卫指挥使以来，不像在边塞那样，很少有出手的机会，可是毕竟有底子，这点冲杀还是有的。 刘相虽然没有回头，可是听到了后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张斌的那一刀速度非常快，他也感受到了。 这个时候，躲避是躲不过去的，只能是用剑隔档了。 说时迟，那时快，刘相将张蔷扔到一边，迅速回身抵挡张斌的这一刀。 刘相没有硬抗。硬抗只能令自己受损。对方在马上居高临下，而且是在急速状态下的用力挥击。就是这个冲击力，就能将一个正常人砍飞。 因此，刘相利用巧劲，来了一个四两拨千斤。用剑将张斌的刀拨离了原来的方向。 而他自己也借势侧身向旁边躲避少许，刚刚好躲过了张斌的这致命一击。 第三百七十六章 太子来援 刘相仗着武艺高强与张斌打在一处。祖殿卿那边也是与数人对战。 张蔷和刘富自然被抢了回去。 刘相和祖殿卿彻底被激怒了。他们连连出杀招，誓要斩杀这些人。 可是张斌及其卫队也不是吃素的。刘相、祖殿卿虽然武艺高强，可是对方武功虽然差一些，可是人数众多。 杀了几人后，刘相、祖殿卿的身上也出现了几处伤口。 他俩这算好的了。钟虎那边可是非常不妙。 虽然羽林前卫平日里修习了近战战法，可是火枪当做近战武器使用，与传统的刀剑相比，还是缺乏杀伤力。 但是大家精神状态很好，战斗意志非常强。 随着战斗的持续深入，无论是大门外的刘相和祖殿卿，还是里面的钟虎等人，渐渐出现不支的情况。 援军怎么还不来呢。这是大家脑海中想出的共同问题。 刘相一个没照顾到，前胸被张斌一道划破，鲜血不断涌出。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次彻底就撂在这里了。 太子给了自己这次扬名的机会，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陨落于此。 即便是要死，也要拉上张斌当个垫背的。 刘相已经做好了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打算。 他不顾胸前的伤口，开始选择只进攻，不防守，招招都是杀招的作战方式。 刘相想拼命，可是人家张斌没有这个想法呀。 张斌见刘相打急眼了，也看出他要同归于尽。对于刘相的这个打法和想法，张斌还是有些不解的。有这个必要吗？ 就是为了公事，至于把性命都不要吗？ 张斌就选择退却和防守，任由刘相拼命进攻。 这虽然令双方的攻守发生了转变，可是一味地进攻，也就意味着体力消耗非常严重。 到了后期，刘相因为进攻用力过多，招式之间就出现了不小的停顿。 张斌岂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充分利用这个停顿，进行反击。好在刘相用的都是杀招，张斌只能是耍些小招式而已。不过这也令刘相身上伤口越来越多。 刘相的身体好像被掏空了一般，拼出最后一招后，他只能是认命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被张斌击杀。 可是一声刺耳的声音快速由远及近。紧接着就是一阵枪声。 刘相睁眼一看，发现一队人马已经到了面前。 为首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太子朱厚照。 那声刺耳的声音是箭矢的声音。而射箭之人也不是旁人，正是太子朱厚照身边的贴身侍卫赵龙。 而前来增援的，也不是事先埋伏好的那一个千户。人数明显要多很多。 赵龙率人挡住了张斌等人，而其他人也攻入海宁卫，增援钟虎等人。 朱厚照来到刘相面前，看着满身是血的刘相，不仅皱起眉来，命人为其进行救治。 祖殿卿虽然面对几名张斌的侍卫的进攻，可是应对起来还是游刃有余。 身上也有几处伤口，可是没有刘相这么严重。 有人上前为祖殿卿进行包扎。朱厚照就在旁边问起了这里的情况。 祖殿卿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朱厚照做了汇报。 朱厚照听完，说了一句“胡闹”。 祖殿卿根本就没法接话。显然太子朱厚照生气了。 朱厚照说道：“明知道对方有问题，还要带这么点人去抓人。你们是不是认为，对方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呀。” 这个时候，钟虎得知太子亲自前来，也赶了过来。 他见太子面色不善，就主动请罪道：“殿下。是我们鲁莽了。要不是殿下前来增援，那就麻烦了。” 朱厚照没好气地说道：“钟虎。你跟我的时间要比刘相和殿卿长吧。他们不知道轻重，你还不知道吗？海宁卫虽然空编严重，可是澉浦千户所也到了这里。就凭你们一千多人就敢玩里应外合。就算你们最后取得了胜利，那也是惨胜。海宁卫和澉浦千户所这边实力也是大损。两败俱伤，谁是赢家。难道想让我重新建设这两个卫所？” 无论是刘相，还是钟虎和祖殿卿，都对情况想得太乐观了。 在他们看来，将太子殿下搬出来。对方只能是面对现实，任由己方抓走张蔷和刘富。 即便是对方有异动，那外边的一个千户的兵力也可以迅速增援。 可是实际情况要比他们想象得要凶险很多。进入海宁卫的众人，没有一个不是身上带着伤的。 要不是朱厚照率人及时赶到，仅凭外边的李强等人攻入海宁卫，那也得死不少人。 过不多时，张斌被带到了太子朱厚照的身边。 此时的张彪已经知道，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他没有想到太子会亲自前来。在看到钟虎等人的援军赶到，他就准备且战且退，逃离此地。哪怕是不当这个指挥使，他这些年积累的财富，拿到海外也可以过上逍遥的日子。 可是现在，自己竟然被活捉了。 朱厚照看着地上跪着的瑟瑟发抖的张斌，说道：“张斌。本宫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只要你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本宫饶你不死。你这些年贪的那些钱，本宫也都还给你，你看如何？” 这个条件令张斌有些心动。太子既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那自然是言出必行。这一点张斌并不怀疑。 不得不说，朱厚照还是说到了张斌的心坎里了。饶你不死，命就留下来了，这就有活下去的希望。你贪的那些钱都还给你。这让他这些年的辛苦没有付之一炬。希望更大了。 张斌想了想，说道：“既然殿下对小的如此宽宏大量，那小的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斌话音刚落，身后同样被俘的一个小兵突然甩出一枚袖箭，直接射入张斌的脑后，当场毙命。 这个情况太突然了。突然到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 待张斌旁边的赵龙反应过来时，那名小兵直接咬碎了嘴里早已暗藏的毒药，当场口吐白沫，毙命。 朱厚照看着已经毙命的张彪，没有说什么。 钟虎、赵龙等人也都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有人来报，海宁卫的叛乱已经平定。 朱厚照淡淡地说道：“先进去看看吧。这二人先不要动。保护好现场。” 一行人就跟随朱厚照进入海宁卫驻地。 第三百七十七章 走私集团 朱厚照的到来，出乎大家的意料。 其实这也不在朱厚照的意料之内。之所以亲自前来海宁卫，还是祖殿卿前往杭州汇报的那个情况，海宁卫参与走私。 朱厚照命人调查了海宁卫指挥使张斌的履历。此人长期在边关任职，凭借战功才调到海宁卫的。 如果他参与走私的话，也是在调到海宁卫之后的事了。 这也说明，走私集团的势力非常大。竟然能够将一位拥有着赫赫战功的武将，拉下水。除了许以厚禄之外，势力强大也是重要一环。 如果仅仅是小打小闹的小毛贼，张斌根本就不屑与之合作。 虽然暂时没有证据，可是朱厚照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海宁卫参与了走私。 派往嘉兴府的军队不多。李强调查澉浦千户所，遭受该千户所反抗。这令朱厚照对刘相、钟虎等人感到担忧。 如果张斌铁了心要反抗，那就危险了。 因此，太子朱厚照才决定赶往嘉兴府。 好在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张斌虽然死了，但是对于海宁卫的清查并没有停止。捎带着连澉浦千户所一并彻查。 这番彻查很快就有了结果。海宁卫缺员两千余人彻底暴露。做假账、雇人冒充、谎称遭遇海难这些事情也都查清楚了。 至于走私一事，张斌的几个心腹知道一些内情，底层的那些官兵并不知道详情。 张蔷和刘富作为小旗官，根本接触不到这件事的。他俩也是在无意中偷听到的。 每次走私的情况，都是张斌通知他们的。显然对方十分谨慎，只是与张斌进行单线联系。 这也是对方在张斌暴露的情况下，悍然杀死张斌，掐断线索。 不得不说，走私集团早已有了预案。与张斌单线联系。那名士兵就是他们安排在海宁卫内，名义上是联络员，其实就是监视张斌的，发现苗头不对，直接将张斌干掉。 从击杀张斌的那人来看，武功不低。杀完张斌之后，竟然没有逃走的意思，直接服毒自杀。 可见对方是下了血本的。 整顿嘉兴府一卫两所的工作，朱厚照交给了祖殿卿。 刘相现在身负重伤，无法继续工作。此次由刘相率队进行调查，也算是基本完成了调查任务。 只是后来钟虎、刘相等人打算趁此机会将海宁卫参与走私一事调查清楚，导致行动失败。这个责任由刘相一人承担，有些说不过去。应该由钟虎、刘相和祖殿卿共担。 另外，李强前往澉浦千户所调查，采取强硬态度，造成了重大人员伤亡，并且导致澉浦千户所撤往海宁卫。因此，李强也是得负责人的。 朱厚照给四人的惩罚是，罚俸三个月。 大家对此心知肚明。太子朱厚照只是象征性地进行了一番惩罚。这也是做给其他人看的。 虽然走私一事线索断了，但是通过此事让朱厚照看到了大明江南地区出现走私的不争事实。 另外，走势集团的势力要比想象中大了许多。 在朱厚照看来，未来解除海禁遭受的巨大阻力，这帮走势集团的人员绝对是最大的那一伙。因为这影响到了他们的利益。 将来与走势集团必然有一战。 朱厚照现在所要做的是，调查走势集团，打击其势力，为今后解除海禁做准备。 于是，朱厚照经过深思熟虑，决定从松江府那边调拨一部分宝船至浙江沿海。日常在浙江沿海进行巡逻。 负责打击浙江沿海的走私问题。 即便是不能起到消灭这帮走势集团的作用，但是也要达到遏制对方的作用，不能任由走私集团这么扩张下去。 处理完浙江嘉兴府卫所整治一事，朱厚照就返回了南京。刘相也一同返回。 浙江的卫所整顿，就让王守仁、包长善等人去做吧。朱厚照鉴于嘉兴府出现的这个情况，向浙江都司以及浙江各卫所传到了自己的意思，那就是整顿浙江各卫所，如有公然反抗、造假对抗者，杀无赦。 这就是给大家定了一个调。谁敢作对，那就是死路一条。 朱厚照并不是返回杭州，而是返回南京，是因为马上就要春耕了。 自打朱厚照发明杂交水稻之后，伴随着各项改革的不断扩围，杂交水稻也是在江南地区逐年扩大种植面积。 今年的春耕，朱厚照打算在南直隶、浙江、江西、福建、广东等地全部种植杂交水稻。 如果是以前，朱厚照想都不敢想。因为这么大面积的种植，不仅要统筹好，而且还得有大量的杂交水稻的种子。 官府人浮于事、种子数量有限、下面阳奉阴违、防洪能力差等，这些问题都严重制约着杂交水稻的推广。 朱厚照即便是有这个心，可是也没有这个力。正所谓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现在的情况与以前大不相同。有些地区的改革都已经完成，其他地区的改革也都基本接近尾声。完全具备种植杂交水稻的条件。 另外，最先种植杂交水稻的南直隶各州府，产量是一次比一次高。朱厚照特意安排人高调宣传此事，不仅江南各省，就连北方诸省、京师地区也都听说了。宣传效果不可谓不好。 大明江南集团按照太子的指示，组织大量的劳力进行修堤筑坝工程建设。 长江大堤已经修到了湖广境内，并且湖广境内已经基本接近尾声，还将继续向修筑。 各省重要河流的修堤筑坝工作，在开展官府改革之时，同步进行。 防洪工程的建造，也是朱厚照敢于全面推行杂交水稻的底气所在。 如果没有这些防洪工程，即便是种植杂交水稻，遭受水灾，必将损失惨重，亩产再高，也达不到大丰收的效果。 朱厚照从湖广赶往浙江时，就让王鏊、杨廷和等人谋划江南地区种植杂交水稻一事。 这件事情，可不仅仅是江南地区的一件大事。那也是整个大明的一件大事。 别的不说，就按杂交水稻的亩产是江南最肥沃土地亩产的二倍计算。江南地区的粮食产量就能翻一番。 这还不包括修堤筑坝导致新增的滩涂地。 要知道江南地区号称鱼米之乡，不仅粮食产量高，而且为大明贡献的田赋也是最高的。江南地区粮食翻番，也就意味着大明户部获得的田赋也会翻番。 更令人感到兴奋的是，最新的杂交水稻的亩产要比普通水稻亩产高了不止一倍。 第三百七十八章 支援边塞 整个江南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随着各地春耕的开始，各省陆陆续续开始种植杂家水稻。 朱厚照早已准备了充足的杂交水稻。 他还亲自到南京城外的一块良田里进行耕种。 这么做，在朱厚照看来，形式大于实质。 但是他知道，老百姓看到了，定然会非常激动的。他们定然会这么想，连堂堂大明的皇太子都亲自下地种田了，我们为什么不努力种田呢？ 南京郊外的良田，大家都非常辛苦地工作着。 朱厚照听了王鏊的汇报，淡淡一笑，说道：“本宫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王鏊也十分激动，说道：“殿下。江南诸省都种植杂交水稻，那到了夏粮收割的时候，产量绝对是一个惊人数字呀。” 旁边的杨廷和等人也都纷纷附和。 朱厚照说道：“王大人及诸位大人说得很对。可是前提是能够确保夏粮正常收割。现在只是完成了播种这一步。接下来还有许多工作要做。最为重要的就是，一定要做好防洪减灾工作。决不能让洪水毁了咱们辛辛苦苦种下的粮食。江南地区我倒不担心会出现旱灾，但是也不得不防。另外，其他一些影响粮食产量的因素，我们也要做好防范，防范于未然。” 王鏊回道：“殿下。前期咱们向江南诸省下发了要求，我想，各州府应该能够认识到此事的重要性，也能够按照要求做好相关工作。” 杨廷和则说道：“殿下。微臣觉得，绝大多数人会认真去做的。当然，也会有极少数的人不重视，不把此事当回事的。” 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虽然咱们对各级衙门进行了一番改革。风气要比以前正了很多。可是，就如同杨大人所说，也许会有极少数人不把此事当回事。那怎么办？本宫觉得，可以由各省安排一些人到下边去实地进行暗访。真遇到这种情况，直接严惩，通报各省。” “这个办法好。”王鏊回道。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接下来，朱厚照又问道：“杨大人。向边塞支援的那批物资，准备得怎么样了？” 朱厚照在湖广的时候，就安排杨廷和准备一些物资支援大明的九边地区。 九边地区是大明防御蒙元的重要屏障。又被称为九镇。 东起鸭绿江、西抵嘉峪关，绵延万余里。相继设立了辽东镇、蓟州镇、宣府镇、大同镇、山西镇、延绥镇、宁夏镇、固原镇和陕西镇。 后期在九边的基础上，又陆陆续续增加了一些新镇。这也反应出来，大明北部边塞的防务越来越重。 朱厚照眼下在江南进行改革。根本无力，也无权过问。 更为重要的是，朱厚照还不能像其他大臣那样，为边塞的防务献言献策。因为，作为太子过多地关注边塞，就会给人落下口舌，你越权了。 朱厚照不是没有依据的。自己在江南进行的这些行之有效的改革，可以说对大明有益、对百姓有益。 可是朝廷中却有一些人，对朱厚照的改革指指点点，简直就是鸡蛋里面挑骨头。 有些提议竟然得到了朝廷的同意。朝廷方面虽然没有正式下旨，但也派人传了弘治皇帝的口谕，让朱厚照“收敛一些”。 朱厚照这个气呀。自己在江南累死累活地干着，还得防备着被人暗杀。容易吗？ 这些人倒好。不仅不帮忙，还在后边指手画脚、给自己添乱。 朱厚照根本就没有把这些人的提议，以及弘治皇帝的口谕当回事，依旧是按照自己的思路进行着各项工作。 朱厚照虽然没有插手边塞事务，可是并不代表其不关心大明边塞发生的事情。 秦紘出马，担任三边总制以来，查看延绥、固原、宁夏三镇的形势；重新调配了三镇防务；开垦荒地、屯垦助边；大量修筑城堡、垣堑。 这些举措，大大增强了三边的稳定。 这三镇虽然稳定了，可是其他各镇就没有这么好了。 火筛、小王子等人轮番侵扰边塞，各镇虽然英勇奋战，可是经常令蒙元轻松攻入，抢劫大量百姓和物资，扬长而去。 朱厚照原本打算将江南地区的一些卫所整顿、训练完毕后，与边塞的卫所进行交流。 也就是，将江南的卫所调至边塞。边塞的卫所，调至江南。 通过这种交流，达到提高边塞军队战斗力的目的。 可是，朱厚照的这个想法最后被自己否决了。原因很简单。自己在江南安心改革，这帮人都鸡蛋里面挑骨头。 如果朱厚照提出交流卫所的话，这帮人定然会诬陷朱厚照这是要夺军权呀。 这可是大忌呀。 朱厚照不想授人以柄，他只能是放弃了这个行之有效的好办法。 不过，交流卫所一事暂时做不了，并不代表朱厚照什么也做不了。 他最后决定为边塞提供一批军队所需物资。 粮食、马匹、武器、衣物等。 朱厚照希望自己支援九边这些物资，能够帮助他们抵御蒙元的侵犯。 有人会说了。向九边送物资的话，还得千里迢迢地运过去，莫不如直接给他们送钱。需要什么，就采购什么。 朱厚照身边的人就提出过这个建议。 要知道，将粮食从江南运到边塞，中途的消耗，那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其他物资也是一样的。 不过朱厚照却不这么认为。入股直接给钱的话，定然是层层盘剥，最后落到底层士兵，就会很少。 另外，钱到了军队手里，他们或许能购买一些粮食、马匹等，至于武器、衣物这些东西，在当地想买都买不到。 也许一些将领，会直接将钱发给大家，用以提振士气。 这些情况，在朱厚照看来，绝对达不到很好的效果。 为此，朱厚照力排众议，决定还是向九边运输这些物资。 这些物资都是军队的必需品。朱厚照筹集完毕，运往边塞，那也属于好钢用到了刀刃上。 虽然人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但是这些物资也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朱厚照并没有利用这些物资就能扭转边塞的颓废之势的奢求。他只是希望能够增强边塞卫所抵抗蒙元的能力。 第三百七十九章 有些少 朱厚照在有了这个想法，并且安排杨廷和进行筹集之后，就将自己的想法上奏给了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对于朱厚照筹集物资，增援边塞一事，自然是同意的。 内阁的刘健、李东阳、谢迁等人不仅表示同意，还对太子朱厚照进行了一番夸赞。 这让弘治皇帝乐得合不拢嘴。 要知道太子朱厚照自打前往江南以后，取得的成就那是有目共睹的。 弘治皇帝没有想到，原本是要让太子朱厚照到江南躲避血光之灾的。现在却受到了意外的益处。 太子在江南进行了一番改革，不仅令各级衙门和军队风气转变、办事效率大幅提高。而且还依托大明江南集团，大力发展了江南的经济、增加了粮食产量等。 尤其是逐步开展的新版宝钞发行工作，更是一件大事件。 弘治皇帝对于新版宝钞发行这件事一直密切关注着。虽然他也指示刘健等人，如果太子发行失败，朝廷要立刻出马予以处理，将破坏力降低到最低。 可是经过持续跟踪，大家发现并没有出现贬值的迹象。 宝钞的价值一直稳定在最初的设定。也就是一贯等同于一两。 弘治皇帝对于宝钞的稳定，非常满意。不过他告诫下面，切不可大意。还要持续进行跟踪。因为，一时的不贬值，并不意味着以后不会出现贬值。 如果出现了贬值，那就意味着重蹈覆辙，又走回了老路。 一旦发现了宝钞出现贬值，那就要立刻采取措施。 对于朱厚照筹集物资支援边塞一事。弘治皇帝虽然同意，但是他也担心下面的人中饱私囊。 对于弘治皇帝的这个担忧，刘健等人也是有同感的。下面那些人的这些伎俩，这些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为了不让太子的这份好心打折扣，李东阳建议由边塞地区的镇守太监、巡抚、御史，乃至锦衣卫共同进行监督。发现一起，查出一起。 对于李东阳的建议，弘治皇帝及刘健等人也认为可行。 现在就是万事俱为，只等着朱厚照从江南运送物资了。 杨廷和自打接到太子吩咐的这个任务，就立即组织人手开始办理此事。 他知道，要想办好此事，仅靠自己是远远不够的。各省各级衙门、大明江南集团都得予以配合。 朱厚照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命人通知大家，配合杨廷和做好此事。 尤其是南京户部、兵仗局、织造局等部门，更是重中之重。 此事是朱厚照提出来的。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杨廷和牵头做此事，大家自然是全力配合。 当朱厚照问起筹备情况时，杨廷和自然能够立刻回答。数字都在他的脑子了。 他上前说道：“殿下。最新的统计数据是五日前。已经筹集粮食约八十万石，马匹一万余匹，各类武器十万余件，盔甲十一万余件。军装十三万余件。我们一般是半个月一统计。这些物资也都按照殿下的意思一半运到了武昌府，一半运往松江府了。” 虽然现在筹集的物资非常多，可是与朱厚照预期的数量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尤其是马匹。一万余匹看似很多。可是九边那么广的区域，那么多的军队，这一万余匹根本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一个卫的兵力是五千余人，这一万余匹也就能够装备两个卫了。 于是，朱厚照问道：“杨师傅。本宫记得杨一清杨大人曾经对南直隶各州府的马场进行过一番整顿。本宫还派人到北方的马市购置了大量的种马。再加上其他各省的马场。就筹集这一万多匹马，是不是有些太少了。” 杨廷和解释道：“殿下。是这么回事。不仅南直隶，浙江等省也都先后整顿了马政。但是由于时间较短，效果还没有显现。您说的南直隶马场，的确是出产了大量的宝马良驹。可是在您安排我筹集马匹前，这些马场的马匹都被分给了咱们南直隶，乃至周边各省的卫所。之后就没有再进行分配，全部筹集起来，支援北方。因此马匹少了一些。” 朱厚照看了看旁边的王鏊，说道：“王大人。你协调南京兵部，从各卫所抽取一部分马匹，用来支援北方。咱们江南地区多是水路，战马的使用并不多。还是先支援边塞，事后咱们再慢慢补充吧。” 王鏊听了，担忧道：“殿下。您这么做，虽然可以更好地支援北部边塞。可是江南这些卫所的将士得知您将分给他们的战马送给北部边塞，会让将士们认为，您偏心北部边塞。厚此薄彼呀。” 朱厚照对此并不担心，他解释道：“江南现在没有大的战乱。流民叛乱、土司叛乱都已被镇压。即便是还有人想闹事，以江南军队的实力，还是能够平叛的。 多一些战马、少一些战马，对整个战局影响并不大。所以也要向大家解释清楚。无论是北部边塞的卫所，还是江南各地的卫所，大家都是大明的卫所。 现在边塞更需要战马。蒙元那帮残余势力作为马背上的民族，本身骑术就比咱们高超。如果战马这块再跟不上的话。如何与之交战。人家就是选择逃跑，咱们没有好的战马如何追击，追不上了，连战斗的资格都没有。 这些一定要向大家讲清楚。我想大家能够支持和理解的。” 至于其他各项物资，朱厚照纷纷杨廷和继续筹集。粮食起码要筹集一百到一百二十万石。武器、盔甲、军服等数量至少要超过二十万份。 一个卫所按五千人算的话，起码要装备四十个卫所的兵力。 继续筹集，那是下一步工作了。 现在就要把目前已经筹集的这些物资运往北方。 早点运到边塞，早点让北部边塞的卫所装备上。 储存在湖北武昌府的那些物资，送往西北陕西镇、固原镇等地。 而放置在松江府的那些物资，则走海运，运往辽东、蓟州、大同等地。 当然了，大同、蓟州等地，还需要进行陆路转运。辽东那边运送到岸后，也得进行陆路运输。 走海路要比走运河快多了。并且海运还能使用大型宝船。那装载量可是运河船只所无法比拟的。 杨廷和领命而去。 接下来他会按照太子朱厚照的意思，进行物资的运输，以及下一步的物资筹集工作。 第三百八十章 视察南京 一艘艘宝船从松江府出发，前往北方。 一支支商队、马队从武昌府出发，前往西北各镇。 朱厚照这几日没有闲着。除了参与耕种，顺道查看了南京城外的田地，他还视察了南京段的长江大堤，南京贸易市场，大明银行南京分行等处。 南京长江大堤修筑得固若金汤。对于工程质量，朱厚照还是非常有信心的。豆腐渣工程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可是大堤虽然坚固，并不意味着就可以一劳永逸了。朱厚照还是告诫大家，切不可掉以轻心。 无论是长江大堤，还是各处河流的堤坝，那都是由大明江南集团全权负责建造的。 建造完成后，维修工作依旧由大明江南集团来做。可是日常的巡堤则交给了地方。由上级衙门将本辖区负责的巡堤工作逐级下派下去。最后都落实到了各里甲。 大家对于这项工作还是非常欢迎的。原因很简单。干这项工作可不是白干，衙门会给工钱的。这要比原来免费服役要强多了。 当然了。巡堤可不是走形式，那可是有具体要求的。如果不按规矩来，那也是要严惩的。官府这面都有具体的人负责监督。大明江南集团那边也会在日常维修当中，进行监督。 总之一句话，那就是确保堤坝能够发挥作用，确保能够及时发现可能出现的灾害。 南京贸易市场，在前期进行了三期扩建工程后，并没有安于现状，而是继续进行扩建。又扩建了两期。 虽然只是两期，但是面积整整扩大了一倍。交易量更是翻了两番。 朱厚照在实地参观南京贸易市场后，看到这里人流涌动、川流不息，生意都非常好，他非常高兴。 旁边陪同的刘云向朱厚照介绍着南京贸易市场的情况。作为南京镇守太监，刘云现在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南京贸易市场这里。 南直隶各州府在太子进行大力改革之后，焕发出勃勃生机。作为南京镇守太监的刘云，监督的工作量大大降低。 朱厚照安排给自己的这项新工作，绝对是一个非常好的工作。无论是想进入市场的商户，还是已经在市场内的商户，都在拼命巴结着刘云。并且刘云收到的好处也是非常多的。 起初，刘云收好处还有些惴惴不安。这万一要是被太子朱厚照知道了。那还能轻饶了自己吗？ 不过很快刘云就发现自己的这个担心，实在是太多余了。因为太子朱厚照派人传话，让刘云收好处，切记不能贪得无厌，要适可而止。 刘云自然明白太子朱厚照的意思。他也能把握好这个度。 另外，朱厚照还送给他八个商铺。如今这八个商铺的价格不知翻了几番。有很多人想买，可是却没有人卖。 要知道放眼整个南京贸易市场，只有魏国公徐俌、南京守备太监刘云、顺天府尹武雄三人拥有个人的商铺。 朱厚照给每个人八个商铺。 至于其他商铺，只租不卖。 有些人托关系找到刘云，希望能够购买商铺。其中一些人在江南势力很大，刘云抹不开面子，就请示太子朱厚照。 朱厚照的态度十分坚决。依旧是只租不卖。如果谁想买的话，可以找他谈一谈。 太子都是这个态度了。谁还敢去找太子呀。 更别提强买强卖了。 朱厚照身边的那些人都有些不解。以目前南京贸易市场的火爆，那么多人想购买商铺。太子如果将这些商铺卖掉的话，那绝对是赚了一个天文数字。 朱厚照也考虑过这件事。将这么多的商铺卖出去，的确可以赚翻。 可是，将这些商铺卖出去，就会产生一个非常严重的后果。会抬高整个南京的房价。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房价上升势必会影响到其他方面。 而这种连锁反应又会冲击宝钞的价值。 再加上商铺可以买卖，极有可能出现强买强卖、巧取豪夺等情况的发生。这又会引发一系列的问题。 这是朱厚照所不想看到的。 因此，他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朱厚照在刘云的引领下，来到了下一个区域。 这个区域是根据朱厚照的指示建造的。这是专门为四川、云贵等地的少数民族设立的。专门交易这些地区的特产。 当然了，湖广的那几家土司也在此列之中。 除了这些地方的商队马队。南京贸易市场也专门建立了十几支商队负责从这些地区采购当地的特产。 当然了，也会将江南地区的一些商品贩运至这些地区。 不过刘云谈起的一个问题，引起了朱厚照的注意。那就是这些商队、马队，行走在江南地区还没有问题。可是到了四川、云贵等地，却是危机重重。 不仅当地的土司、军队进行盘剥，还要应对劫匪的抢劫。 江南地区，各级衙门、各个卫所都被整顿了。匪患也都予以清除了。因此，大家再也不必担心被盘剥、被抢劫了。 即便是有人重新拉人落草为寇，当地官府和军队得知后，会迅速组织兵力予以剿灭。 可以说，眼下的江南地区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江南地区了。 但是，云贵、四川等地，本就是非常复杂的地方。在这里盘踞着大量的土司。有很多土司存在的时间都比大明朝要长。 大明朝廷的势力都无法到达这里。这里的土司俨然是土皇帝，地盘也就成了独立王国。大明也就是名义上统治了这片区域。 所以，在四川、云贵地区，出现这些情况，那也是非常正常的。 朝廷也自然知道这些情况。可是，有心无力，以目前的形势，无法解决此事。 朱厚照有心要解决这个问题。可是要想彻底解决此事，在朱厚照看来，唯有改土归流，将这些土司的地盘归入大明的真正统治，那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同意将地盘送出来的土司，需要限制他们的权力。那些拒绝的，则只能是用武力灭掉。 同其他各地一样，设立州府进行管理。 军队也是要收回大明，按照其他各省的卫所那样设置、部署。 至于那些贼寇，清剿起来并不困难。 只有这么做，才能确保这些地区保持长期稳定。 第三百八十一章 现代银行体系 除了刘云汇报的前往四川、云贵等地的马队、商队被剥削、被抢劫的问题，朱厚照自己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一个最为重要的问题就是，南京贸易市场快速进行扩张，却对防火问题并不重视。 朱厚照也看到了商铺的后院，以及一些区域摆了一些大缸。 一旦发生了火灾，可以用这些大缸里的水灭火。 这是朱厚照在筹建南京贸易市场时，就布置的。 可是，朱厚照在走访过程中就发现，一些水缸竟然成为了大家日常用水的器皿。他还在查看中发现，有一家商铺后院的四口大缸，仅有一口大缸仅剩小半缸水，其余三口大缸竟然是空的。 这要是发生了火灾，绝对会影响到救火的。 要知道，真发生了火灾，一点时间都不得耽搁。而水缸空了，那是绝对会耽搁的。 朱厚照现场就指出了这个问题。大家又查看了一些商铺，虽然情况比这家好好一些，但是依旧是没有达到满缸水。 虽然南京贸易市场成立了防火队，用以应对火灾。但是仅靠防火队那是远远不够的。各家商铺存放的水，那也会起到很大的作用的。 为此，朱厚照命刘云严令各家商铺，注意防火，不仅水缸要装满水，还要让大家具备防火意识。 至于市场这边，也要做好人员疏散、火灾应急等方面的演练。一旦发生火灾，人员能够快速撤离，火灾能够快速扑灭，防患于未然。 朱厚照可不希望大家辛辛苦苦，经过这么长时间建立起来的市场，一把火烧毁了。那不仅仅是物质上的损失。还是大家付出那么多的精力的损失。 大明银行南京分行现如今在南直隶各个州府都建立了支行。 朱厚照就是按照现代银行体系建立的。 大明银行是最高一层的机构。朱厚照目前尚没有建立大明银行总部。他打算将大明银行总部设在京师。 大明银行南京分行设在南京，负责南直隶各州府的银行业务。 淮安府设立淮安支行。凤阳府设立凤阳支行。那些与府平级的直隶州，也设立支行。例如广德州作为直隶州，就设立了广德支行。 在支行下面就是储蓄所了。比如苏州府的吴县，就设立吴县储蓄所，昆山就设立昆山储蓄所。 当然了有些发达地区由于交易量非常大，不可能仅设立一个储蓄所。于是就以第一储蓄所、第二储蓄所这个名头往下排。 这些储蓄所其实就等同于大明的钱庄，负责具体的业务。 当然了分行、支行也负责一些业务，只是负责额度大的业务。 除了南直隶各州府银行业务全面铺开。江西、浙江、福建等地，随着各项改革的推进、各个买卖的全面铺开，大明银行在当地的分行、支行、储蓄所也都陆陆续续建立起来。 可以说，银行的建立，不仅发挥了它的传统业务的作用，在推行宝钞一事上，也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当地的宝钞和银两的兑换工作，都由当地的银行全权负责。 朱厚照在江南各地不断开办银行。极大地方便了那些经商之人。普通百姓也从中受益。因为大明银行接受的存款，那是给付利息的。 传统的钱庄在大明银行的压迫之下，不得不改变业务策略，也为存款支付利息。 如果不变的话，那大家都会把存款存入大明银行。 这种良性竞争令大家获利很大。 那些天南海北的商人希望大明银行可以在江南地区之外建立分行，方便大家来江南地区经商。 许进就曾向太子提出建议，希望能够向河南、山东，乃至云贵、四川等地建立银行。 但是却被太子朱厚照拒绝了。 江南地区的整体环境非常好。在这样的环境下，开办银行，无疑是非常安全的。 其他地区的治安环境根本没有江南地区这么好。如果贸然建立银行，极有可能被当地的各方势力所惦记。 官府这面的剥削、当地钱庄的恶意竞争，泼皮无赖的侵扰。甚至城外的山贼都有可能进城抢劫。 在这样的环境中开银行，就如同一个小孩在大街上抱着一个大金元宝，旁边的人能不眼馋嘛。抢你没商量。 因此，朱厚照命人向许进转达了自己的意见，目前时机并不成熟，不宜在其他地区建立银行。 当然了，朱厚照将自己的这几点疑虑也都一并告知了许进。 许进自然是理解太子朱厚照的这几点疑虑的。 向其他各地扩张银行一事，就暂时放下了。 参观完这些地区，朱厚照又前往了下一个地方。 这也是他非常看重的一个地方，那就是南京京卫武学。 去年朱厚照回京城过年回来后，就实地查看了南京京卫武学。并且制定了重振武学的计划。 掌管南京“京卫武学”的教授吴狄因为太子朱厚照的这个决定，又恢复了精气神，全身心投入到了这项伟大的事业。 这位原本要选择致仕的六十多岁的老人，又迎来了事业的第二春。 去年招收的学员，现在已经入学一年了。 朱厚照现场观看了他们的训练科目。不得不说，南京“京卫武学”这种培养方式是非常富有成效的。这批学员毕业后，充实到江南各卫所，必将提高卫所的战斗力。 据吴狄介绍，自打春节后，就向各地发布了几年的招生信息。按照太子朱厚照的指示，招募学员五百人。 现在处于各地初选阶段。下个月各地筛选合格的新生会送到南京“京卫武学”，进行最后的选拔。 除了这两批学生，朱厚照还着重询问了底层军官轮训情况。 当时，朱厚照在亲卫军以及南京五军都督府所辖卫所挑选了三百名百户、总旗、小旗等底层军官，到南京“京卫武学”开展集训。 集训的时间定为三个月。 现在在南京“京卫武学”进行集训的，已经是第四批了。 这些底层军官集训结束后，就返回了原卫所。 但这并不意味着集训正式结束。原卫所还得对这些军官进行一番检验，并向南京“京卫武学”反馈这些底层军官返回卫所后的表现，重点是还有哪些不足之处。 这么做，是为了积累经验，完善南京“京卫武学”的教学工作。 第三百八十二章 重访南京京卫武学 除了对底层军官进行轮训之外，南京“京卫武学”还按照太子朱厚照的指示，为那些指挥使、千户等高级将领举办了高级培训班。 目前已经举办了四期，效果也很好。 朱厚照对于吴狄等人的工作，自然是非常满意。 吴狄说道：“殿下。无论是底层军官的轮训，还是举办高级培训班，大家都觉得颇有收获，受益匪浅。我们也根据大家的反馈，不断地改革教学，效果会越来越好。只是按现在的轮训速度，就是现在南直隶的各个卫所也无法完成一轮训练。更别提浙江、江西等地的卫所了。” 朱厚照自然也看到了这个问题。当初设定三百名底层军官轮训，是考虑南京“京卫武学”刚刚重振。不仅教官数量少，而且还得训练招募的学员。每期训练三百名底层军官已经是当时的极限了。 在当时增加训练人员的名额，只能是适得其反。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现在不同了。这一年的时间，南京“京卫武学”不仅在改革课程，还在不断地招募教员。甚至还聘用了一些从边关退下来的将领。 现在江南各省的卫所有的完成了整顿，有些正在进行当中，只有极个别的几个卫所尚未行动起来。不过，也是迟早的事。 朱厚照自然明白吴狄的想法，那就是扩大轮训人员的数量。对于这一点，朱厚照是同意的。 他问道：“吴教授。以咱们南京“京卫武学”目前的教员情况，一期轮训最多可以培训多少学员。” 吴狄没有犹豫，当即回道：“我们进行了一番测算。如果从下一期开始扩招的话，可以培训一千名学员。秋天的话，可以增加到一千三百人。” 朱厚照听了，说道：“那就从下一批开始扩招至一千人。秋天的话，本宫觉得一千五百人应该没有问题。过后我会让京城的兵部为咱们提供一批退下来的将领担任教员。咱们再招募一些教员。本宫觉得教员方面应该不成问题。” 吴狄点了点头，说道：“微臣原本还在为教员一事发愁。既然殿下能从兵部那里招来一些人担任教员，那太好了。培训一千五百人绝对没有问题。” 朱厚照又查看了一番南京“京卫武学”。其实对于南京“京卫武学”来说，设施、经费、科目这些东西根本不是问题。太子朱厚照虽然忙于其他事情，不能经常来南京“京卫武学”，可是对这里的投入那是从来没有中断过的。 最起码，自打太子朱厚照选择重振南京“京卫武学”，这些教员的俸禄，那可是每月如期发放。从没有过拖欠的情况发生。 培养学员、轮训各级军官。可以说，南京“京卫武学”发挥了其应有的作用。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从去年朱厚照决定重振南京“京卫武学”至今，也只是过去了一年。 假以时日，随着一批批学员的陆续毕业，踏入军界。现有卫所的军官完成系统培训。再加上朱厚照整顿江南各卫所，整个江南卫所的战斗力必然会提高很多。 其实，按时发放军饷，将各卫所的缺员补充齐全。就已经能够起到提升战斗力的作用。 只不过朱厚照整顿卫所，清查那些问题人员，以及轮训，会让卫所发生质的改变。 这种变化，绝不是简单地提升战斗力，还有一些富有内涵的东西。用朱厚照的话来说，就是精气神等内在东西。 朱厚照从南京“京卫武学”出来后，特意到城外的留守左卫看了看。 还别说，朱厚照整顿完毕的留守左卫，军官们经过南京“京卫武学”的系统训练。整个留守左卫的战斗力提高还是非常明显的。 旁边的钟虎笑着说道：“殿下。末将原本对南京“京卫武学”的教学不当回事。认为只是一群纸上谈兵的人而已。还不如让他们多参加一些军事行动，历练历练的效果好呢。现在看来，还是有很大作用的。” 朱厚照知道，持这种态度的人不在少数。 大明自打土木堡之变后，武将地位本就处于持续下降的窘境。文官势力抬头，自然也不会对军队方面下大功夫。南京“京卫武学”自然不会受到上峰的重视。 再加上卫所本身存在的这样那样的问题，他们的情况只会变得越来越糟糕。 要知道大明如果军队的战斗力越来越弱，面对来自边塞、辽东、东南沿海、西南土司，乃至内部的叛乱，只能是越来越力不从心，最后的结果就是，大明的国力越来越衰落，直至灭亡。 朱厚照自然不希望看到这个结果。 查看完留守左卫的情况后，朱厚照等人就返回了南京城。 朱厚照刚回到宫里，就见王守仁前来求见。 王守仁进来后，对朱厚照说道：“殿下。松江府的水师发现了走私船只。” “详细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朱厚照十分关切地问道。 王守仁就把情况向朱厚照做了汇报。 原来，刘相、祖殿卿等人在嘉兴府暗中调查海宁卫空编情况时，意外发现海宁卫指挥使张斌竟然参与走私。 就在准备抓捕张斌之时，被潜伏在其身边的走私集团派来的杀手杀死。线索就此中断。 不过，朱厚照还是安排松江府水师调来一支船队在浙江海域进行巡航。目的就是要整治这帮走私分子。 当然了，防范倭寇、海盗也是任务之一。虽然弘治年间东南沿海还算太平。但是并不代表一点儿没有。 将来，福建、广东等地也要进行这种巡航。 历史上的大明水师，号称未曾有过败绩。无论是元末的渡江战役、鄱阳湖之战，还是正德年间屯门海战、嘉靖年间西草湾之战等，都是以明朝水师的胜利而告终。 胜利了，并不代表你的战斗力就非常强。这里面还是有着很多客观因素的。 在朱厚照看来，无论是战船的大小、战术的落后、火器的薄弱、优秀将领的匮乏，都是制约着大明水师的壮大。 未来，无论大明是否解除海禁，对外开放，在沿海地区都会出现海战的。 只有拥有了强大的海军，才能确保沿海地区始终处于大明的掌控之下。 第三百八十三章 日本走私船 正是朱厚照派往浙江沿海巡航的船队发现了一艘从外海驶往海宁卫的船只。 船队自然是要上前查问的。 可是对方看见大明的水师，调转船头就要逃跑。 都不用盘问了，傻子也都知道，这艘船是有问题的。 于是船队就开始追击。 大海上上演了一场追击战。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面对朱厚照建造的速度快、火力强的船队，对方即便是逃，也是无法逃脱的。 最后在火力攻击、速度追上、完成包围后，对方最后放弃了抵抗，选择了投降。 经查，这艘船是日本过来的。他们的目的是来采购商品的。 而事先约定的地点就是这片海域。 至于交易时间和交易暗号都是事先约定好的。 朱厚照听了，问道：“与这伙日本人交易的是什么人，他们说了吗？” 王守仁回道：“与他们联系的是一个叫做“章先生”的人。但是具体与他们交易的却是另有其人。” “莫非是海宁卫的指挥使张斌？” 王守仁回道：“当时咱们这方也想到了张斌。并且给其看了张斌的画像。可是对方却表示，不是张斌。每次他们都是在约定的时间、约定的海域，进行交易。至于每次遇到的人也都不同。” 朱厚照听了，分析道：“如果他们说的是真话的话。那可以得出如下结论。第一，这个章先生是负责与日本人联系这个买卖的重要人士。第二，他与日本人约定好后，就安排下边的人负责如期将货物运送至指定海域，进行交易。第三，张斌应该是负责嘉兴府这片的安全。确保交易能够完成。” 王守仁说道：“微臣还有一事不解。那就是他们是如何付款的。此次查获的这艘日本人的船，上面仅有一些日本的商品，并没有看到银两。对方也不知道是如何付款的。他们只是将这些货物，与大明这边运过来的货物，进行调换。莫非他们是以物易物？” 朱厚照想都不想，就否定了王守仁这个推断，他说道：“绝对不可能。咱们大明的货物，价值要远超那些日本人的货物。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日本人付款，应该是付给那个总负责的章先生。” “现在看来，这是最好的解释，可是他们又是如何交易的呢？难不成那个章先生也与对方约定一个时间和地点，双方进行付款。”王守仁问道。 朱厚照也有些看不明白了，他说道：“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只是这么做，有些多此一举。送货的时候直接付钱，岂不是省时省力。” “或许，他们是为了安全起见，选择钱货分离。万一出现危险，也能减少损失。”朱厚照分析道。 王守仁还是有些不解，说道：“但是这么做，也极容易出现问题。要知道海上不同于陆地上，这里可是会发生大风暴的。增加一次见面机会，那就是增加一次危险。” 朱厚照淡淡地说道：“也许他们有特殊的首付款渠道吧。” 大明这个时代，没有现代的互联网，不可能是网上付款。那么双方只能是见面交易。难道他们是在陆地上见面？ 原本以为张斌一死，调查走势集团一事就无法进行下去了。 没有想到在浙江沿海巡逻的船队竟然发现了日本人走私的船只。 这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意外之喜。 可是，从日本人那里获得的消息还是较少，无法支撑下一步的行动。 王守仁建议道：“殿下。既然咱们在海上能够抓到日本人的走私船，那么只要咱们继续进行巡航，定然也能抓到大明这边的走私船。” 朱厚照并没有这么乐观，他分析道：“如果本宫没有猜错的话。张斌已死，彻底打乱了对方的走私计划。大明这边的走私集团定然会停止向日本人运送货物。可是日本人却不知道张斌一事，所以他们按照约定来到了指定海域，被咱们逮了一个正着。本宫觉得那个章先生定然会联系到日本人，放弃现在的约定时间和地点，重新选择交易海域。” 王守仁问道：“既然咱们已经知道了他们走私一事，难道他们不会选择放弃走私，从此不再做走私生意了。要知道，被咱们盯上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朱厚照笑着回道：“放弃是绝对不可能的。走私可以获得巨大的利益。为了这些巨大的利益，他们绝对不会放弃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古今又有几人能够抵挡住利益的诱惑呢。 “那咱们下一步应该做些什么呢？”王守仁问道。 朱厚照回道：“一个就是继续加强在浙江沿海的巡航。本宫觉得这个地点被废，他们还会在其他海域确定交易地点。应该不会离此太远。因为如果他们选择太远的海域，陆路运输也得做出巨大的改变。另一个就是寻找那名叫做“章先生”的人。此人是这个走私事件的关键人物。找到了他，走私一事应该就能真相大白。” 王守仁继续请示道：“那抓回来的这批日本人呢？” 朱厚照说道：“直接交给当地的官府即可。另外派人做好跟踪。” 至于那艘缴获的船只。自然是要充公的。 虽然这艘船比不上朱厚照这方建造的宝船。可是毕竟也是一艘跨过大海，能够从日本来到大明的船只。海航能力还是具备的。 但是接下来，也少不了要对此船进行一番改造。最起码，火炮、船员都得配备一些。 朱厚照安排钟虎率领二十名侍卫前往嘉兴府。暗中监视那批送至嘉兴府衙门的日本人。 在朱厚照看来，章先生与日本人有着“良好”的生意往来。现在因为他们没有及时将张斌暴露的消息通知对方，导致日本人前来接货的船只被扣，船上的日本人被抓。 日本人得到消息后，必然会向章先生讨个说法。 而章先生极有可能会安排人到嘉兴府衙门的大牢将这些日本人就走。 这也算是对合作伙伴的一个交代。 至于船只被扣一事。章先生也绝对不敢前往大明船队讨要，甚至是劫走。 或许会选择赔偿吧。 这些都不是朱厚照等人考虑的。他们也考虑不了。 章先生会怎么做，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又见东瀛忍者 钟虎按照太子朱厚照的命令，率领二十名侍卫前往嘉兴府。 此时，日本走私船的二十八人就被关押在嘉兴府的大牢里。 钟虎到了嘉兴府没有与当地的官府联系。 原因很简单。他无法确保嘉兴府衙门是否有走私集团的人。 对方既然能够收买海宁卫指挥使，在嘉兴府衙收买或者安插人员，那也是轻而易举的。 所以钟虎等人选择了暗中监控大牢。 仅仅是从衙门周围监视，那是远远不够的。 钟虎安排了三人故意犯了一个案子，成功进入嘉兴府大牢。 同时，钟虎通过大明江南集团许进的关系，成为嘉兴府衙门大牢的一名狱卒。 可以说，钟虎的暗中监控手段选取得还是非常不错的。 自打钟虎等人埋伏在嘉兴府衙内外，衙门的大牢一切如常。并没有因为关押了这些日本人而有什么改变。 按照钟虎等人的判断，也就是这几日，对方定然会有所行动。 因为日本人这艘船被己方截获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无论是日本方面，还是大明走私集团这边定然已经知道了。 这些日本人被关押在嘉兴府衙门，也不是什么公开的秘密。 所以，对方定然会选择将这帮日本人救走。 毕竟这帮日本人被抓，是因为海宁卫这块出了问题。而海宁卫的保驾护航，是由大明走私集团负责的。 消息从这里出去了，大明这边的走私集团责无旁贷。因此，朱厚照判断，这些人会出手的。 而这就是一个线索。钟虎等人如果能够通过守株待兔，擒获前来营救日本人的走私集团的人。那线索就又接上了。此事就可以继续进行调查了。 令钟虎等人颇感意外的是，他们潜伏在此整整七天了。根本就没有人前来搭救。 难道对方还不知道这些人被关押在这里。 或者他们已经察觉到了这是一个陷阱，识破了太子的意图。 无论是什么情况。太子既然让大家再次守候，那就只能是继续守候下去。 直到潜伏在此的第九日晚上。 正好是钟虎当值。 三更一过，衙门外就传来了打斗声。 钟虎立刻高度警惕。莫非是走私集团派人来了。他赶忙打开了关押三名侍卫的牢门，让三人出来。 这三人的武器早已被钟虎带进来了。 很快，大牢门口传来两声“闷哼”之声。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在夜里，还是被耳力极好的钟虎听到了。 钟虎知道，这是大牢门口值守的两名狱卒被杀了。 钟虎当即决定，让三人躲藏在黑暗之中，找准机会，伺机出击。 而钟虎则向门口走去。他知道门内的两名狱卒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当钟虎来到大门口时，那两名狱卒已经被杀。对方只有一个人。蒙着面，一身黑衣，眼神十分犀利。 对方见到钟虎，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就举剑冲了过来。并且迅速向钟虎刺了一剑。 此人的速度很快。力度也很大。如果是普通的狱卒，即便是发现了此人，那也只有挨宰的命。 更别提对方从暗处突然袭击了。 钟虎也不敢大意。挥刀挡下了对方这一剑。 黑衣人没有想到钟虎竟然能够挡下来。前面那四个人都是一招毙命。 他并没有犹豫，继续攻向钟虎，速度是越来越快，招式也是越来越精妙。 钟虎原本以为，对方就来了一个人。实在是太不把己方放在眼里了。 可是随着双方不断打斗。钟虎才感受到，此人武功很高。如果己方不在此地，此人现在早已经救走那些日本人了。 黑衣人没有想到一个府衙的大牢还有如此高的高手。他拼尽全力攻向钟虎。只有把钟虎拿下，才能将这些人救走。 同时，他也吹了一个口哨。显然他也有同伙。 很快，大牢的屋顶跳下来两个人。和他一样，也是黑衣，蒙着面。 那三名侍卫迎了上去。 此时，无论是衙门外的打斗，还是大牢这边的打斗，都已经惊动了官府里的人。 与钟虎对战那个人显然是没有想到今日会是这个情况。他向身后的二人喊话。 钟虎等人竟然听不懂他们的话。这三个人竟然不是大明人。 也不知道他们说得什么话。后进来的那两个人突然发力，疯狂地攻击己方那三名侍卫。 其中一名侍卫猝不及防，被一刀砍死。另一名侍卫也被砍翻在地。 局势一下子变得非常不利。 钟虎这边因为分心，也是中了一剑。好在只是皮外伤而已。 可是侍卫那边就不一样了。三名侍卫，一死一伤。唯一还能战斗的那名侍卫，只能是应对一名黑衣人。 腾出手的那名黑衣人并没有选择与同伙共同攻击这名侍卫，而是前去打开关押那些日本人的牢门。 他们在对话，可是钟虎等人并不知道他们说得是什么。 牢里那帮日本人并没有受到严刑拷打，身体还都可以。 于是在那名黑衣人的引领下，开始向大牢大门口逃去。 钟虎虽然看到了他们要跑，可是有心无力。他已经受伤了，如果再分神分心的话，既有可能还会被对方刺伤。他只能是专心与这名使剑的黑衣人对打。 他现在只能是将希望寄托在外边那些侍卫了。希望他们能够拦住这些人。 很快，这些日本人都离开了大牢。 大牢之中只有钟虎四人的对打。其他犯人成为了看客。 看到人都救走了，钟虎对面的这名黑衣人向同伙说了话。 两个人使出大招，将钟虎和侍卫逼退两步。然后向地上投掷了一个东西。顿时地上升起一团烟火。两个人就这么消失了。 东瀛忍者。 对于东瀛忍者，钟虎并不陌生。 当年朱厚照刚到南京不久，有一日返回皇宫途中，就曾经遭受东瀛忍者的袭击。 对方先是放冷箭，紧接着就是拼死进攻，妄图速战速决，杀死了很多侍卫。 要不是戊等人及时救援，那后果不堪设想。 当时戊等人出现后，这些人就是冒出一团烟火，在原地就凭空消失了。 钟虎命这名侍卫照顾那名重伤的侍卫，他则赶往大牢外边，看一看外边的情况。 第三百八十五章 存票 钟虎出来后，外边的战斗也已经结束。 那群被关押的日本人被救走了。而那些黑衣人也是炸出一团烟火凭空消失。 显然，对方营救行动取得了成功。 钟虎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派出东瀛忍者将这些人救走了。 对方既然成功了，那就意味着己方失败了。 钟虎此时心情非常不好。那些侍卫也都是低着脑袋，满脸沮丧。 行动失败，谁还能心情好呀。 对方成功将人救走，也就意味着从这帮日本人身上找出线索的希望彻底落空了。 钟虎一面命人去牢里帮助侍卫，一面命人清点人数。 此战，二十名侍卫，战死五人，其余都受了伤。其中还有四人是重伤。 这足以看出，这帮东瀛忍者实力很强。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惊动了衙门里的人。衙门里的人也死伤不少。 钟虎直接亮明了身份。衙门这边自然是全力配合。 前期冒充犯人潜入大牢的三名侍卫，一死一重伤一轻伤。 负责将三人抬出来的侍卫，递给了钟虎一个东西。 钟虎问道：“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侍卫回道：“在大牢的走廊里发现的。应该是与将军打斗之人留下来的。” 钟虎拿过来一看，是一个香囊之类的东西。不过要比普通的香囊大很多。显然就是一个袋子。 钟虎打开了这个袋子，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张存票。而这张存票竟然是大明银行南京分行在南京城的东城储蓄所开出的存票。 而这张存票票面是不记名的，面值竟然是八万两。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呀。 钟虎知道，对方前来救人都带着这张存票，显然是非常重视这笔钱的。不然不会随身携带。 或许，可以通过这张存票继续进行调查。 于是，钟虎也没有在嘉兴府停留，略微休息了一会儿，第二日一早就出城赶回南京，向太子朱厚照复命。 太子朱厚照正在与王守仁、王钦等人筹备江南地区第一届武官大赛。 这也是朱厚照培养军官的一个重要举措。 希望能够通过武官大赛，令江南各卫所的武官，无论是指挥使、千户等高级将领，还是总旗、小旗等底层军官都能有一个发愤图强的进取心。此次武官大赛也是让一些优秀的武官脱颖而出，成为大家学习的榜样，追赶的目标。 钟虎见到太子朱厚照，就向其请罪，并且将事情的经过做了汇报，最后将那张存票呈了上来。 朱厚照原本以为会是走私集团的人前去营救这帮日本人。没有想到竟然是东瀛忍者。 朱厚照问道：“钟虎。你确定是东瀛忍者所为？” “殿下。这一点末将还是能够确定的。当年他们可是袭击过殿下您。要不是戊等人及时救援，那后果会很严重。” 朱厚照自然对那次遇袭印象非常深刻。可以说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实在是太凶险了。戊等人要是晚来一步，那自己就死路一条了。 朱厚照分析道：“既然是东瀛忍者所为，那就说明日本人被劫一事，应该是走私集团通知了日本人，而日本人就派出东瀛忍者前来营救。” 王守仁则说道：“殿下。这伙日本人来到咱们大明，人生地不熟的，如果没有本地人的配合，他们岂能如此顺利的将人救走。就算是成功救走，如果没有咱们大明人的帮助，他们能逃回日本吗？” “你的意思是，走私集团负责情报收集，协助东瀛忍者。由东瀛忍者出面救人。”朱厚照问道。 王守仁回道：“是的。殿下。东瀛忍者武艺高强，他们具备这个实力。另外，即便是东瀛忍者救人失败了。他们的招牌式动作也相当于是亮明了身份。这根本无法与走私集团联系到一起。换句话说，即便是咱们掌握了这个情况，甚至是抓到了东瀛忍者，也是无法将线索引导走私集团那边。” 朱厚照自然同意王守仁的想法，说道：“这帮人早已经算计的非常好。可是他们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竟然有人把存票掉在了现场。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呀。整整八万两呀。” 钟虎说道：“殿下。前来营救日本人的这批东瀛忍者。与我对战的那人，使用的是剑。其他人都是日本武士刀。末将认为，此人有可能是咱们大明人。” “大明人。大明人难道也会东瀛忍术吗？”朱厚照问道。 钟虎提醒道：“殿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江西，宁王朱宸濠的手下，有个叫王生的，就会东瀛忍术。” 经钟虎的提醒，朱厚照恍然大悟，说道：“不错。本宫记得这个人。他的确是会东瀛忍术。此人还非常强硬。严刑拷打丝毫没有进行招供。直到身死，也没有说出任何事情。也算是一条汉子了。” 王守仁说道：“殿下。虽然咱们没有抓到人。可是东瀛忍者袭击嘉兴府衙大牢一事，足以证明，大明的走私集团与日本人相勾结，在浙江一带进行走私。接下来，只要他们还继续走私的话，咱们还是会获得线索的。“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伯安说得没错。咱们只需要继续严查走私，还是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不过现在，这个存票就是一个很有价值的线索。下一步可以先从这个存票入手。如果能找到持有存票之人，还是能够继续调查下去的。能够持有八万两，此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应该是走私集团，或者日本人的核心成员。” 钟虎一听，主动请缨道：“殿下。末将这次行动，损伤了一些侍卫，还没有抓到一个活口。就让末将前往东城储蓄所调查，就算将功赎罪吧。” 朱厚照自然明白钟虎的心意，说道：“钟虎那此事就交给你全权处理。伯安你配合钟虎做这件事。本宫觉得，既然对方有人竟然在咱们的银行存款。说明走私集团和日本人当中绝对不只这一个人在咱们这里存钱。应该还有一些人在咱们的银行有存款。咱们现在的银行几乎开到了大明的各个州县，如果涉及到大面积的调查，仅钟虎率人，还是远远不够的。你也带人参与。” 钟虎、王守仁二人领命而去。 第三百八十六章 武官大赛 钟虎行动失败，朱厚照并没有太在意。 倒是钟虎在此次行动中发现了对方遗落在现场的存单令朱厚照震惊不已。 这帮人胆子真大，竟然敢把钱存在大明银行里。 莫非走私集团和日本人是通过大明银行进行货款交付的？ 换句话说，自己也成了他们的帮凶。 由王守仁和钟虎率人从存单开始查起，也是目前最好的调查方向。 之所以称之为最好的，是因为还有其他方向。 比如说从被营救的那群日本人、东瀛忍者等方向进行调查。 在朱厚照看来，这两个方向根本就不会获得什么线索的，换句话说，根本无法进行追查。 要知道，朱厚照上次被东瀛忍者袭击后，无论是侍卫、锦衣卫，还是戊等人，都曾经进行过调查，可是对方就如同人间蒸发一样，根本就查不到。 与其浪费时间、浪费人力物力，莫不如从其他方向进行追查。 当然了，作为事发地的嘉兴府，也会对此事进行调查的。 朱厚照没有报太大的希望。或许他们能够查到什么线索呢。 朱厚照并没有将主要精力放在走私集团这件事上。 这虽然是大事，可是目前有价值的线索并不多。存单是最重要的线索，由王守仁和钟虎联合调查，他还是非常有信心能够获得重大发现的。 朱厚照现在正在筹划江南地区第一届武官大赛。 其实，按照朱厚照的本意，应该是筹划第一届武官大赛。让大明全境的优秀武官都参加。 无论是北方边塞，还是南北二京、十三省。都可以参加。 趁此机会，也可向整个大明展现一下自己整顿江南卫所的成果。 可是，最后关头，朱厚照还是放弃了让整个大明境内优秀武官参加的想法。 如果这么做了。江南的武官势必会脱颖而出，一鸣惊人。可是这会令其他卫所心生嫉恨的。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要是各级军官前几名都让江南的卫所取得的话。实在是让其他各地的卫所无地自容。 朱厚照之所以有如此底气，还是因为本次比赛可不是仅仅是摆个擂台，上台打擂那么简单。 所谓的武官大赛。那是按照指挥使、千户、百户等各个级别进行比试的。甚至普通士兵，也设置了一档比赛。 高级将领这块除了个人的武艺之外，兵法、谋略这块占比较重，达六成。 而百户、总旗、小旗这个级别，武艺占了六成，而兵法、谋略只占四成。当然了。他们这个层次的兵法，与高级将领的又是有所不同的。 至于那些普通士兵，就是比试武艺这一项。 最后，朱厚照决定范围就在江南各省卫所之内。比赛的名称也确定为第一届大明江南地区武官大赛。 设定了指挥使、千户、百户、总旗、小旗、士兵六个级别。初步确定整个赛期为一个月。 从下个月开始，利用十天的时间，先进行士兵级别的比赛。南直隶、浙江、福建、江西、湖广、广东这六个地区卫所众多。比如浙江都司就有十六个卫和三十四个千户所。 湖广和福建两地，都有都司和行都司两个机构。 每个省从本省卫所当中选出二十名士兵。 这一百二十人分成甲乙丙丁四组。每组三十人。每组成绩最好的两个人出线。 甲组和丙组为上半区，乙组和丁组为下半区。 甲组的第一名和丙组的第二名对战，胜者晋级。甲组的第二名和乙组的第一名对战，胜者晋级。这两名胜者对战，胜者进入决赛。 下半区也是如此。 最后，上半区最后的胜者与下半区最后的胜者决出最后的冠军。 接下来的十二日，则是进行百户、总旗、小旗三个级别的较量。每个级别的人数也都是一百二十人。但是他们除了比试之外，还有兵法、谋略的笔试。 最后八日。就是指挥使和千户两个级别的比拼了。指挥使三十人，每个地区选出五人。千户六十人，每个地区选出十人。 到了这两个级别，那都是高级将领了，捉对厮杀的事情，没有必要。而是设置了几个科目，射箭、举重等。再加上笔试的得分，取前十名。 朱厚照与众人最终敲定了方案后，就向各地发布了比赛信息。责成各都司负责本地人员的选拔。 此时已经是二月份了。 由于向各地发布比赛信息，各地选拔人员，以及前来南京参赛都需要时间。 因此，朱厚照最终确定，比赛时间确定在三月十八日。 随着各地收到比赛信息。很快整个江南都知道了太子朱厚照要在下个月举办江南地区第一届武官大赛。 这也成为了大家饭后的主要谈资。 这一日，朱厚照正在与大家商议大赛的一些事情。南京“京卫武学”的吴狄求见。 朱厚照以为是南京“京卫武学”又遇到了什么难事。就让吴狄进来了。 吴狄进来后，朱厚照就问道：“吴狄。可是南京“京卫武学”又遇到了什么难事？正好大家也都在，咱们可以一起议议。” 吴狄回道：“殿下。微臣是为武官大赛一事而来。” “武官大赛？”朱厚照有些疑惑，他问道：“吴大人也想参赛？” 吴狄忙说道：“微臣都这么大年纪了。就是有心，也是无力呀。是武学里面的那些学员。他们听说了武官大赛，也想参赛。这些学员表示，即便不能参加总旗、小旗那些级别的比赛，参加士兵级别的比赛也是可以的。” 朱厚照听了，说道：“这些学员将来都是要进入军队的。前阵子本宫去武学时，也看到了他们的努力和进步。现在他们刚刚学习了一年，两年后他们就会毕业，到那时，最起码也得是小旗、总旗这个级别。特别优秀的，也可以直接任命为百户。这些学员可都是宝贝疙瘩。本宫觉得还是继续在武学里面深造吧。就不要参与这个比赛了。” 吴狄坚持说道：“殿下。微臣觉得，让这些学员参加比赛，是弊大于利的。他们虽然知道毕业后会进入军队，可是在武学学习了一年，连卫所的实际情况都不太了解。即便是两年后毕业可以进入卫所，那还得适应一段时间。与其还得适应。莫不如让他们参加比赛，提前了解一下这些出自卫所之人。另外比赛对他们也是一种历练。” 吴狄这是铁了心要让武学的学员参赛呀。 第三百八十七章 百舸争流 朱厚照本不想让武学的学员参赛，可是武学教授吴狄却坚持要让这些学员参赛。 朱厚照看了看在场的众人，说道：“大家也都说说吧。让学员参赛到底合不合适？” 王鏊首先表态，说道：“吴教授的这个提议。微臣觉得有些不妥。咱们此次举办的是江南地区第一届武官大赛。参赛人员的范围也非常明确，那就是江南六个地区卫所人员。即便是各都司、行都司衙门里的人也没有参赛资格。这些学员都是武学里的人，还没有毕业。如果想参赛的话，待两年后进入军队，自然就具备比赛资格了。” 王钦也附和道：“眼下已经向各地发布了比赛信息。正如王大人所说，范围已经确定。现在再增加人，实在是不妥。” 吴狄坚持说道：“殿下。各位大人，各位将军。微臣觉得，江南地区第一届武官大赛已经不是一次简单的比赛。这还是检验各级武官，锻炼大家的一次机会。武学的学员，不同于卫所中的人员。虽然只是学了一年，但他们各方面都非常全面，让他们与卫所中人竞争，绝对能够起到互相交流的作用。” 朱厚照听了，觉得吴狄说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他说道：“吴大人说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本宫也想到了一点，可以让这些卫所里的将士们看到武学学员的厉害。这也可以让他们在以后毕业进入卫所，迅速站稳脚跟。” 杨廷和问道：“比赛方案已经下发下去了。现在贸然修改，极容易让人认为咱们朝令夕改，如同儿戏呀。” 朱厚照笑着说道：“这一点，咱们也得考虑。这样吧。咱们再增加一个项目，那就是武学学员争霸赛。挑选四十八人分成四组进行捉对厮杀。最后选出前十名。既能展现武学学员的风貌，也能让卫所的将士们了解他们。” 王鏊赞同道：“殿下这个办法非常好。既让武学学员参加了比赛，还没有坏了比赛的规矩。” 王钦等人也都纷纷附和。 至于吴狄，只要是让学员参赛，他就很满足了。太子朱厚照增加武学学员争霸赛，那就意味着这些学员可以参赛。这就达到目的了。至于是让多少人参赛，那都是一样的。因为武学里面还得进行初步选拔，择优参赛。 朱厚照见大家都没有异议，就吩咐道：“吴教授。那你回去之后就选拔四十八人参加比赛。时间就安排在士兵级别比赛的时候，你们单独进行比赛，与他们同时进行。” 吴狄拱手说道：“多谢殿下让武学学员参赛。微臣代表武学学员谢谢殿下。”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吴狄也就告退了。 王鏊笑着说道：“这个吴狄，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对武学的事情还是这么上心。我可听说了，他自打殿下重振武学之后，就一直在武学里面忙活着。别看他已经这么大年纪了，精力还是非常旺盛的。” 朱厚照也是略有耳闻，颇有同感，说道：“吴狄的这个精神头，我觉得咱们大明的文臣武将都得向他学习。如果人人都能像他这样尽心尽力做事情，咱们大明何愁不能强大。” 王钦附和道：“殿下所言极是。吴教授的确是我辈学习的楷模。此次让武学学员参赛。一定能够向大家展示这批优秀选手。将来毕业了，也必将是大明军队当中的佼佼者。” 朱厚照在重振武学时，提出招募学员，其实就是打算重点培养一批军事人才。 武学就如同军事人才的摇篮，为大明的卫所输送血液。每年都进行输送，久而久之，必然会让大明的卫所越来越强大。 这在现代军校的发展史中，就得到证明的了。 比如近代中国最为有名的黄埔军校。诞生于国共合作时期，为国共两党提供了诸多优秀的将领。 在抗日战争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既然已经确定要增加武学学员争霸赛，并且也定下了四十八名学员参加。 对于比赛规则、赛程等内容还是要进行研究确定的。 朱厚照让王鏊等人确定了武学学员争霸赛相关事宜后，就命人送往南京“京卫武学”。 接下来的工作，就由吴狄组织人按照比赛要求进行各项准备。 朱厚照等人在南京准备着比赛的各项事宜，而江南六个地区接到了比赛信息后，也都开始组织本地的卫所，进行人员的选拔。 由于参赛名额有限，竞争是在所难免的。 各省采取的方式也不尽相同。 比如浙江都司，他们拥有十六卫和三十四个千户所。百户以下四个级别的初赛，他们按照每个卫推荐五人、每个千户所推荐一人的原则，在杭州集结。然后进行初步选拔，最终确定二十人的人选。 而指挥使和千户这两个级别则是自愿报名。如果报名的人多了，浙江都司方面则通过几个方面的比较，最终确定五个人。 而江西都司，仅仅有五个卫和九个千户所。他们直接就确定了名额分配，比如士兵那个级别，总共派出去二十人。五个卫，每个卫选出两个人，每个千户所选出一个人。至于空缺的那个名额则给了战斗力排第四的那个卫。 小旗、总旗和百户这三个级别，其他选拔相同，空缺名额则分别给了战斗力第三、第二、第一的那个卫。 指挥使和千户这两个级别由江西都司直接进行任命。 初选方式不尽相同，也许不能将最为优秀的人员选出来，可是这并不重要。 朱厚照之所以要举办这个比赛，那就是要让江南的各卫所都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要有夜郎自大的想法，认为自己很了不起。 要让大家看到自己的不足之处。 当然了，最后胜出的那些人，也会成为同级别将士们的榜样。 比如千户这个级别胜出者，那就是各卫所的千户官应该学习的榜样。总旗这个级别的胜出者，那就是各卫所总旗官学习的榜样。 当然了，你一个小旗官以百户为榜样，那也是没有问题的。 总之一句话，通过这场比赛能够让各卫所的将士们产生一种力争上游的动力，形成一种百舸争流的局面。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东城储蓄所 江南地区第一届武官大赛处于紧张的筹备阶段。不但是太子朱厚照这边在做着各项准备工作，江南六个地区也都在选拔选手参赛。 南京“京卫武学”的学员也在选拔淘汰之中。 可以说，江南地区第一届武官大赛是目前江南地区的头等大事。 除了这场大赛，还有一件事是太子朱厚照密切关注的。那就是钟虎和王守仁调查存票这个线索的进展情况。 虽然这个存票上面是不记名的，可是在东城储蓄所还是可以查到存款客户姓名的。 毕竟这是八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 当然了也有那种无需姓名，见票就付的汇票。 汇票主要用于双方的买卖交易。而这种存票，更多的是个人或商家的存款。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钟虎等人在东城储蓄所很快查出了持有这张存票的人名叫章垠。 钟虎问道：“此人现在把存票丢了。他应该如何处理此事。另外，我现在拿着这个存票，可以直接取出来吗？” 东城储蓄所负责人回道：“钟将军。咱们这个存票与汇票不同。如果您拿来的是汇票，我们只需要检验一下真伪，确定是咱们大明银行发出的汇票，直接兑付就是了。可是这是存票，一般就得本人来取。我们这边也会核对笔迹的。” “那如果存票持有人死了呢？”钟虎问道。 东城储蓄所负责人回道：“那他的直系亲属，或者是旁系亲属可以持存票来取钱。当然了官府方面得提供证明。证明此人死了，以及前来取钱的是其家人。” 钟虎继续问道：“那对方要是到其他储蓄所取钱怎么办？” 东城储蓄所负责人回道：“咱们的存票有两种。一种是您提供的这种，在哪里存，就只能在哪里取。这种我们是有付款责任的。也就是被人随意提走，事后核实确实如此的话，我们得赔付对方。另一种则是可以在咱们其他银号进行支取。对于这种，我们只需核对对方信息，以及笔迹即可。如果出了问题，我们是不需要进行赔偿的。当然了，我们也得为客户着想。对于第二种可以任意储蓄所支取的存票信息，我们收到后会向其他各银行提供相关信息的。” 别看东城储蓄所负责人仅仅几句话就把这件事说明白了。可是做起来，那是非常难的。 要知道大明银行目前在江南各省都有分行、支行，储蓄所更是遍地都是。基本各州府都有储蓄所。甚至一些发达地区更是拥有多个储蓄所。你比方南京城，就有东城、西城、南城、北城四个储蓄所。城外的南京贸易市场也有一个储蓄所。苏州、扬州、淮安这样的发达城市也都拥有三家储蓄所。江西南昌、浙江杭州、湖广武昌等地储蓄所也都在扩张之中。 一地收到可以各地支取的存票，就需要将存票信息送往各地。 这每日就得有一定数量的存票，那信息就得送往大明江南各地。 东城储蓄所负责人自然看出钟虎对此事的震惊之色，就解释道：“钟将军。太子殿下为此事，专门成立了一个负责传递存票信息的团队。好像叫做快递公司。小的也是听说，这个快递公司暂时只是传递大明银行的资料信息。未来还要扩大经营范围。好像连酒菜都能传递。” 钟虎听得是瞠目结舌。连酒菜都能传递。真是闻所未闻。 不过钟虎对太子朱厚照的天马行空的想法，虽然理解不了，但是他坚信太子提出的想法，那都是一一得以实现了。 这已经被无数事实所证明。 不仅仅是钟虎，太子朱厚照身边的这些人也都是毋庸置疑。 钟虎现在听明白了。这张存单是章垠的。他存的是第一种存票。在东城储蓄所存入，只能是在东城储蓄所提取。另外，存票丢失的话，还得到这里进行挂失。 换句话说，这个章垠发现存票丢了，他就得到东城储蓄所来进行挂失。并且重新补办一张存票。丢失的那张存票即便是有人捡到了，前来东城储蓄所进行支取，那也是无法做到的。 首先，你不知道这张存票在东城储蓄所登记的是谁的姓名。 其次，即便你知道登记的姓名，可是签名与储户留在储蓄所的签名匹配这一关，还是过不去。 最后，即便是姓名获取、签名造假、对方留在储蓄所的支取信息你不知道的话，那也是无法支取的。 这个留在储蓄所的支取信息，类似于现在的银行卡密码。这个密码可是不仅仅局限于数字，汉字也是可以的。整个位数在八位以内。 钟虎和王守仁听了东城储蓄所负责人的这番专业讲解。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得知这是太子朱厚照研究出来的东西，那对太子朱厚照的崇拜之情，真是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王守仁脑袋瓜子够聪明的吧。可是他对太子的这套银行辨别真伪的体系，那还是非常敬佩的。 起码王守仁是捣鼓不出来的。 学业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王守仁作为日后的心学大师，打仗也有一套，可是这并不意味着王守仁在其他各个方面都非常优秀。 客观地说，他只是在几个方面成绩非常突出罢了。 太子朱厚照就不同了。不仅仅是年纪小，而且他在各个方面、各个领域，那都是取得了非常突出的成绩的。 可以说太子朱厚照那就是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学生呀。 其实，太子朱厚照之所以这么优秀，那无非是靠着从现代带来的那些知识和经验。 这才能在大明这个时代呼风唤雨。 现代社会之所以这么发达，那也是这么多年，这么多国家，这么多牛人一点一点发展起来的。 朱厚照这可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前行。高度自然是非常高的。 尤其是在大明朝这帮这里。优势更是非常明显。 其实朱厚照所具备的现代知识，也是有限制的。 首先他对一些领域的知识，只是了解个大概。涉及到的细节问题，他也不是很清楚，毕竟他不是这个领域的专业人士。 所以很多东西，朱厚照只能提出一个方向，具体的事情还得是下边这些人来探索。 第三百八十九章 人来了 钟虎就带着人在东城储蓄所埋伏下来，等候存票持有者章垠前来挂失。 而王守仁则率人清查东城储蓄所的存款账目，以及客户的往来账。希望能够从中查出来一些蛛丝马迹。 太子朱厚照认为，大明的走私集团与海外进行走私，双方的货物交接在海上，而货款交付极有可能是在银行。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无论是走私集团，还是海外，在大明银行都有存款账户。双方要么是直接划款，要么是使用汇票，也可能是提出巨款进行当面交付。 当然了，也不排除在那些钱庄进行存钱、交易。 从对方的人在大明银行有存款可以看出，对方在大明银行进行交易的概率还是非常大的。 王守仁也是非常认可太子朱厚照的想法的。 先调查大明银行这边的客户账户，既安全，也快速。 这么做，虽然有窥觊客户隐私的事实存在，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王守仁按照太子朱厚照的吩咐，严令参与此事的这些人，切不可泄露客户的信息。 除了王守仁亲自率人前往东城储蓄所进行调查之外，南京城的其他三个储蓄所，以及城外南京贸易市场的那个储蓄所也都安排人前去调查。只是没有王守仁这边人多罢了。 这个名叫章垠的人存款账户竟然有八万两银子。用现在推行的宝钞来计算的话，那就是八万贯。 大明银行这边的记账和存单记录依旧是采用的是“两”，而不是“贯”。 对于这一点，朱厚照还是考虑到了，目前仅仅是江南这几个省以及南直隶推行了弘治新版宝钞。大明其他地区尚没有进行推行。 有很多商家那都是从其他地区前来的。另外，其他地区虽然知道了太子在江南推行宝钞，可是对此持怀疑态度的人还很多。 所以，朱厚照决定大明银行还是用“两”来做计量吧。当然了，用什么做计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江南推行宝钞的地区，只能是使用弘治新版宝钞。如果商家想把存款提出来，运回北方的话，那还得是从大明银行支取出银两。 在大明银行存款的客户，除了大明江南集团及其下属公司，其他绝大多数客户都是以个人名义进行存款。 虽然朱厚照安排人向大家进行了广泛宣传，可以以商户的名义进行存款。比方美膳楼，你就可以以美膳楼的名义设立账户，存入款项。 可是相应的人并不多，仅有一小部分人这么做。 王守仁的调查思路是，这个叫章垠的人既然能有八万两的存款，无论是他自己的存款，还是他代表商家存入银行的，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的存款数额非常巨大。 因此，王守仁就安排人先将账户存款五万两以上的挑出来，然后再进行核实。 这番筛选，结果一出来，还是令王守仁有些意外的。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仅东城储蓄所这一个储蓄所，存款五万两以上的客户就有一百二十六人。 这里面存款在一百万两以上的，就高达十二家。存款在五十万两至一百万两的也有三十一家。 钟虎看到这个名单，笑着说道：“真没想到，咱们南京城还有这么多大富豪呀。这要是上门敲一笔的话，那可是非常可观的。” 王守仁说道：“这些人仅是在东城储蓄所存款的客户，并不代表他们就是南京城的人，也有些是外地人。” 钟虎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看这个范徵勋，那不就是苏州范家的家主嘛。真没想到他在咱们南京还存有一百多万两银子。真是有钱人呀。” 王守仁自然知道苏州范家的。他笑着说道：“这个范家在南京贸易市场有生意。另外，据我所知他们范家在南京城也是有其他产业的，房产也不少。他们在东城储蓄所存钱，那也是正常的。”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在南京贸易市场的储蓄所，或者西城储蓄所存钱呢。在那两处不是更方便嘛。选在东城储蓄所，岂不是有些不太方便。” 王守仁分析道：“或许是范家想低调一些吧。南京城内外的五家储蓄所，要论业务量、存款量等指标，城外的南京贸易市场旁边的储蓄所无疑是排名第一。其实是西城、南城和北城，业务量最少的是东城。” 钟虎说道：“那像范徵勋，几位王爷，还有南京城这几位知根知底的人员账户，是不是就不需要进行调查了。” 王守仁摇了摇头，说道：“这个还真不能排除。只要是名单上的，都得进行调查。保不齐他们的账户当中，会参与走私。毕竟走私集团与国外的往来交易，那可都是天文数字。小门小户的存款，根本无法完成这样的交易量。所以他们如果要交易，那绝对是有大额往来。” 钟虎听了，认可了王守仁的想法。 所以接下来，王守仁就带人对这一百二十六人进行逐户调查。而钟虎则继续在东城储蓄所蹲守，等候章垠的到来。 钟虎足足等了十八日。才终于等到了。 这一日下午，下起了蒙蒙细雨，前来东城储蓄所办理业务的并不多。 一般情况下，上午来办业务的，要比下午多一些。而这种下雨天，前来办理业务的人就更少了。 一个带着斗笠、披着蓑衣的人进入了东城储蓄所。 伙计看着此人有些乖乖的，但是依旧是主动上前询问道：“这位爷。您有什么业务需要办的？” “我的存票丢了，怎么处理？” “不知是只能在我们这里存取的存票，还是可以在其他储蓄所也能支取的存票？” “只能在你们这里存取的存票。”那人回答道。 伙计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可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回道：“这位爷。正常情况下，存票丢了的话，如果是只能在我们这里存取的情况，只需要提供姓名，以及签名及留在我们这里的信息，核对无误后，就可以为您补办一张存票了。如果您觉得不放心，可以直接把钱取走。那随我来。” 说完，这位伙计就把这个人带到了柜上。 第三百九十章 垠 此人被带到了柜上。 陪同的伙计向柜里的伙计交代了对方的情况。 柜台里的伙计也早就被告知，遇到前来挂失的要特别注意。 伙计问道：“这位爷。丢失的存票的姓名。” “章垠。” 这个回答令这两名伙计内心非常震惊。这不就是掌柜的交代的那个人嘛。 好在两名伙计那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面不改色，心可能一直在跳。 柜台里的伙计说了一句“稍等”，就开始查阅账本。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查出来了。询问了其他信息后，确定无误，此人就是丢失存票的章垠。 伙计说道：“这位爷。信息都已核对匹配。您是现在把钱全都提走呢，还是打算继续存在我们这里。如果是提走，那我们现在就给您宝钞，如果是继续存在我们这里，那我就给您再开一个存票。” 章垠听了，问道：“那我丢失的那张存票还能到咱们这里取钱吗？” “如果我们更换了存票信息。即便是您拿着那张丢失的存票，那也是取不出钱的。这一点，您大可放心。更正存票，也得需要您签字画押的。” 章垠听了，显然对此非常满意，点了点头，说道：“那就给我再开一个存票吧。” 伙计就开始为其办理。不过快要办理完毕的时候，伙计表示，需要让后边的掌柜的进行审批，让他稍等一下。 章垠也没有在意，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于是，伙计拿着手里的资料前往后边找掌柜的。 此时，钟虎正与掌柜的在后院喝茶。王守仁并没有在此，他这段时间都在带人逐一调查这些存钱大户。 当伙计通报，这个名叫章垠的人前来挂失存单，钟虎直接站了起来。问道：“你说得详细一点。确认是章垠？” 伙计长话短说，就把前面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钟虎听了，说道：“如此看来，此人定然是那个丢失存单之人。我现在就组织人进行埋伏。就选在咱们储蓄所的门口，争取迅速抓住他。你稍等片刻再出去给他。” 说完，钟虎就命四个人从后院的后门出去了。在储蓄所周围早已埋伏了一批人。这四人是去传递消息、协助这些人进行围捕的。 而钟虎则是带着两个人一会儿会从后院进入储蓄所。待前面的人在门口阻击章垠后，他们就从柜台冲出去，完成对章垠的包围。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钟虎就让这名伙计拿着掌柜的签发的存票去前台了。 伙计来到前台，将存票递给了章垠，笑着说道：“这位爷。这次可得保管好了。第一次丢失，我们是免费给您补办的。如果再丢失的话，补办是要花钱的。” 朱厚照这么做，并不是乱收费。他是想让大家能够好好保存存单。毕竟存单一旦丢失，很容易出现被坏人提款的情况发生。涉及到金银的问题，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即便是储蓄所这边设置了很多措施，可是并不代表就是无法攻破的。 章垠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接过存票，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就离开了。 自打章垠组织人员营救日本人后，他就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存单不知所踪。 他也不知道是在打斗中丢失的，还是在逃跑时丢失的。 那可是八万两银子呀。自己奋斗这么多年的积蓄。 他派人到南京贸易市场那边的储蓄所询问了一下存票丢失怎么办。 当得知了基本流程，以及相关措施后，他才稍微舒缓了一些。可以确认不会被人提走。 补办存票需要本人亲自来，章垠又担心对方顺藤摸瓜在东城储蓄所守株待兔，等候自己落网。 于是，章垠就安排人前来东城储蓄所这里进行了一番调查，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 于是章垠又等候了几日，又选了这个下雨的下午，觉得万无一失了，这才前来挂失，补新的存票。 业务还是办得很顺利，章垠拿着补发的存票走出了储蓄所。 对面的商铺突然冲出来几个人。 不仅是对面的商铺，储蓄所两旁的商铺也是冲出来几个人，瞬间就把章垠围在了东城储蓄所的门口。 这个时候，外边的雨下得很大。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 章垠见此情景，眉头紧皱。他带来的，在外边负责把风的两个人连示警都没有发出来。 显然是被对方直接干掉了。 章垠想都没有想，转身走入了东城储蓄所。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外边被包围了，他可以劫持储蓄所的人员从后门离开。 他知道大明银行那可是太子朱厚照的产业。这里的人员也都是太子的手下，官府之人也得有所顾忌。 可是当他进入储蓄所后，发现形势有些不妙。 储蓄所里的伙计都已经离开了，现在只有三个人站在了大厅里。 为首之人看着章垠，笑着说道：“章垠是吧。现在束手就擒还来得及。不要逼我们动手。” 章垠冷笑道：“白日做梦。能否擒住我，那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完就抽出藏在腰间的短剑冲了过来。 钟虎三人自然是迎了上来。 双方打在了一起。 东城储蓄所的大厅也不算小。可是作为打斗的场所，还是有些不足。 从外边也仅能进来三四个人。其他人如果进来的话，那就有些拥挤了。 章垠看着这么多人围攻自己，知道自己不能恋战，还是得早点离开，越往后拖，对自己越不利。 对方人多势众，采取车轮战的话，都能活活把自己累虚脱了。 章垠突然大喝一声，逼退了两名侍卫，他趁着二人露出来的空档，迅速向后门奔去。 钟虎岂能让他就这么逃了，意见刺向章垠的后背，大喝道：“你这是找死。” 此时，章垠正奔向后门，后背大开。钟虎的这一刺，可以说是避无可避。 钟虎原本以为章垠会回身挡下这一刺的。那就可以趁此机会再次将其围住。 钟虎的这一刺，那是非常有讲究的。并没有选择章垠的要害部位，只是想让他受伤，进而将其活捉。 可是令钟虎非常意外的是，这个章垠竟然是个狠角色，他并没有按照钟虎所预期的那样，回身抵挡，而是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后门冲去。 钟虎想要撤回来，已经是来不及了，这一刺就硬生生刺向了章垠。 第三百九十一章 太子钓鱼 钟虎刺向章垠，是想拦住他，不让他逃走。 可是章垠却不为所动，只顾着往后门跑，根本就不管钟虎的这一刺。 这就导致钟虎刺中了章垠。 可是并没有刺入章垠的身体里面，只是将章垠撞了一个趔趄。 钟虎马上反应过来了，此人身上竟然穿了宝甲。他只能是追击章垠。 在东城储蓄所的后院，钟虎还是留下了两个人，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时候终于派上了用场。 门前街道的侍卫也向后院赶来。 趁着两名侍卫夹击章垠，钟虎等人也追了上来。 钟虎不会让章垠跑掉，他当即喊道：“将四周都给我拦住，不要让他给我跑了。” 侍卫们得了钟虎的命令，迅速向后院奔来。 章垠显然是有些慌了。如果让这些侍卫将此地包围的话，那他绝对是走不了了。 要想走，只能是现在。 说时迟那时快，章垠在打斗中从怀里掏出了一物。就要摔向地面。 钟虎看到了章垠的这个举动，立刻甩出一支袖箭，射向了章垠的左手手腕。 章垠“啊”的一声惨叫，将物品掉落在地。 趁着这个功夫，两名侍卫上前，将其制服。 钟虎看着章垠，笑着说道：“章垠是吧。跟我们走一趟吧。” “你们为什么抓我。抓我总得有个理由吧。你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妥呀。” 章垠被抓，丝毫没有慌乱，竟然开始质问钟虎了。 钟虎没有想到这个章垠心理素质竟然如此之好，就回道：“抓你那是有理由的。你自己犯了什么事情，你还不知道吗？识相的话，一会儿就如实招来。如果不招，那就等着吃苦头吧。给我带走。” 钟虎一声令下，侍卫们押解着章垠，回皇宫向太子复命。 太子朱厚照听说钟虎等人在东城储蓄所守株待兔，将前来补办存票的章垠抓住了，那是非常高兴。就命刘瑾将他们招了进来。 钟虎向太子朱厚照介绍了章垠，也向章垠介绍了太子。 可是章垠见到太子朱厚照后，只是脸一侧，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钟虎刚要锤击章垠的腿，强行让其跪下，就被太子朱厚照给拦住了。 朱厚照笑着说道：“真想不到，你还是一个如此硬气之人。” 章垠哼了一声，没有接话。他知道，面前这位大明的皇太子，虽然只有十一岁。可是绝对是一个绝顶聪明之人。千万不能小瞧了这个小孩。 所以，他采取的策略就是，你问什么，我就是不回答。 朱厚照继续说道：“为什么事将你抓来，相比你应该清楚了吧。” 章垠依旧是不说话。 钟虎这个时候有些怒了，上前就是一个大耳光，呵斥道：“太子殿下问你话呢。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不回话。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这个耳用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直接把章垠半边脸打肿了，牙齿也打掉了两颗。 章垠的嘴角已经流血，嘴里也是血。身上被五花大绑，他只能是把血水吐了出来。 缓缓地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们想怎么样都可以。” 朱厚照见其说话了，就继续说道：“你也不必有这个担心。只要你如实回答本宫的问话，本宫可以保证，一，绝不为难你。二、绝对饶你一命。你看如何？” 要知道，太子朱厚照说的话，那可是一诺千金，绝对是说话算数的。 可是章垠却一脸不屑的表情，说道：“你真当我是傻子呢。先让我交代，然后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再把我杀了。你们还是给我来个痛快的。杀了我吧。” 章垠一心求死，这令朱厚照既感到意外，又非常佩服。 朱厚照安慰道：“本宫说话你还不信。这样吧。本宫可以给你提供一个书面的保证。只要你如实交代问题，本宫绝对饶你不死。你看如何？” 章垠听了，面露思考状，最后说道：“殿下。容我想一想。” 朱厚照说道：“那本宫给你时间考虑。明日一早，你可得给本宫答复。” 章垠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朱厚照一挥手，示意将章垠带下去。 侍卫就把章垠带了下去。 钟虎说道：“殿下。此人绝对是油盐不进。他这么做，无非是在拖延时间。” “他为什么要拖延时间？” 钟虎回道：“末将觉得，他是在等同伙来救他。”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本宫也是这么想的。” “那殿下为什么还要让他的奸计得逞呢？” 朱厚照解释道：“你没有看出来嘛。这个章垠绝对是一个狠角色。即便是严刑拷打，也未必能够将他的嘴撬开。咱们好不容易抓到了他们一个人。可不能浪费了。” 钟虎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朱厚照笑着说道：“章垠被抓。他的同伙很快就会得到消息。他身上竟然有八万两的存款，说明他绝对是个头头。这么样的人被抓，他们岂能不采取措施。要么是营救，要么是杀人灭口。无论是那种情况，他们的人都得潜入皇宫。” 钟虎接着朱厚照的话，继续说道：“那咱们就将计就计，利用这个章垠，把他们的人引入皇宫。抓到活口，审讯那些前来搭救章垠的人。或许可以从他们身上找到突破。”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不错。” 赵龙说道：“殿下。皇宫戒备森严，他们真该来劫人吗？” 朱厚照说道：“咱们皇宫防守的确是非常严密，可是也不能掉以轻心。这帮人做坏事做多了，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切不可因为咱们的粗心大意，让这帮人的奸计得逞。吩咐下去，一定要做好防范，另外通知应天府，做好皇宫周边，以及南京城的巡视，发现可疑人等一定要严查。不给他们可乘之机。” 太监刘瑾就去传达太子朱厚照的旨意去了。 对于章垠的关押，朱厚照命王钦、钟虎和赵龙三人亲自率人轮番进行看守，绝对不能让章垠的同伙将其救走。趁机还要抓捕一些前来营救章垠的同伙。 朱厚照就是把章垠当做一个鱼饵，将那些前来救他的人钓上来。 正所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第三百九十二章 蒋睿出马 朱厚照虽然打好了如意算盘，可是他也知道对方定然也会考虑到这一点。 至于派不派人前来营救章垠，他也不是很有把握。 不过，对于章垠的审讯，还是要继续进行。 章垠的嘴非常硬，他经受严刑拷打，依旧是没有吐露半点信息。 随着身上的伤越来越多，体力越来越不好。再进行严刑拷打也就容易让其直接死掉。 朱厚照自然不想让这个鱼饵就这么死掉。 章垠被抓一事，还是传到了湖广兴王府。 作为兴王朱佑杬手下的得力干将，此番被抓，那也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兴王召集众人商量对策。 大家的想法有两种，也就形成了两派。 一派认为，太子既然将章垠抓了，并且还关押在南京的皇宫，显然是要请君入瓮，让己方自投罗网。章垠可能什么也没有招，倒是前去搭救的人被抓了，那就极容易泄露己方的秘密。 而另一派则认为，章垠这么些年为兴王府做了巨大的贡献，如果不去搭救的话，那会令人寒心的。所以，即便是被关押在南京的皇宫，那也是得搭救的。这一派主要以章广、章袤这些人为主。 兴王对此也是有些犹豫不决，太子将章垠关押在南京皇宫，摆明了就是以章垠为饵，让己方自投罗网。而如果不去营救章垠的话，那绝对会让大家寒心。特别是章垠的兄弟章广、章袤。 更为关键地是，章垠知道很多内幕，特别是与海外的走私，也都是他在管理着。这条线虽然不至于因为章垠的突然被抓而无法交易，但是少了章垠，还是会受到很大影响的。另外，如果不去营救，章垠选择反水的话，那损失就更大了。 于是，兴王最后拍了板，他说道：“章垠为我们兴王府这些年做出了多少贡献。他现在被抓了，虽然南京皇宫戒备森严，但是我们一定要把他救出来。不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把他救出来。” 章广一听，非常激动，说道：“我替四弟谢谢王爷了。这次就让我和章袤率人前去营救。就不麻烦各位了。” 兴王朱佑杬说道：“章广。你和章袤就不要参与了。我安排其他人去。你放心，章垠一定会救出来的。你们都是亲兄弟，让你们去的话，你们的情绪会产生非常大的波动，这是非常不利于营救的。所以你们还是不要去了。” 章广见兴王这么说了，也就没有坚持。倒是章袤听了兴王朱佑杬的话，想要说话，却被章广拦住了。 兴王最后说道：“本王既然已经决定搭救章垠了，那是一定会去做的。大家都先下去吧。我马上就开始着手调人前去，尽快把章垠救出来。救出来之后，还是让其找个地方先躲一躲。等过了这阵风之后，再出去做事。” 这番话说得，就好像此事十拿九稳似的。 大家见兴王朱佑杬这么说了，也只能是退下了。 兴王的决定，又有哪个人能够反对的呢。 章广、章袤二人出来后，就回到了章广的住所。 章袤说道：“大哥。我怎么总觉得王爷这是在敷衍你我呢？” “什么意思？” 章袤解释道：“按理说，四弟被抓，咱们是最着急的。营救也是咱们提出来的。自然对营救一事也是最上心的。由咱们出马，成功的概率还是非常高的。在王爷手下，难道还有比咱们更合适的人选吗？” 章广点了点头，说道：“说得不错。至于担心咱们受情绪影响，那也没有道理。你我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怎么会有情绪波动呢？” “那王爷是什么意思。不让咱们这些主张营救的人去办，难道还要让那些反对的人去做。他们能出力吗？” 章广若有所思地说道：“或许王爷有他的想法。也许是第三种解决方案。” “第三种解决方案。除了救，还有不救。难道还有第三种方案？”章袤疑惑地问道。 章广十分无奈地说道：“我希望王爷不这么做，可是还是有这种可能的。那就是杀人灭口。” 章袤一听，非常震惊，说道：“不会吧。且不说四弟这些年为兴王府做了多少脏活、累活。就是咱们俩做的那些事情，都够搭救四弟的资本了。王爷如果这么做，那就太不地道了。” 章广说道：“我就是这么一说。也许有这种可能。也不是绝对的。不过保险起见，我觉得咱们还是采取点行动。如果王爷真是安排人营救四弟，那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如果王爷是要杀人灭口，咱们即便是救不出四弟，那也得把派去的杀手干掉。” 章袤点了点头，说道：“那我这就挑选人，前往南京。” 章广劝阻道：“这个时候，你出去不合适。王爷定然会想到这一点的。你我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要做，还得是安排人去做。” 章袤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当即就与章广开始研究派谁去南京办事。 兄弟俩最后确定了十一个人。都是这些年兄弟几个培养的，信得过的人。可以说都是过命的交情。 由这十一个人前往，即便是章广、章袤二人不亲自参与，他们也是放心的。 于是章袤就去安排此事了。 兴王开完会后，让大家都散了，没有留下任何人。 可是到了晚上，兴王却把蒋睿叫来了。 这个蒋睿不是旁人，他是兴王妃蒋氏的一个远方亲戚。 弘治五年，兴王与蒋氏大婚。紧接着弘治七年，兴王就藩湖广安陆州。这个蒋睿就毛遂自荐，请求能够跟随兴王夫妇前往湖广安陆州。 此时，兴王朱佑杬仅仅十八岁。带着一些随从前往人生地不熟的湖广安陆州，心情自然是不太好。 但是蒋睿甘愿放弃在京城的优越生活，跟随兴王前往湖广，还是令其非常感动的。 于是兴王朱佑杬答应了蒋睿。 这样，蒋睿就跟随兴王夫妇前往湖广，一路上蒋睿那是使出浑身解数，鞍前马后，对兴王夫妇照顾得无微不至。 这给兴王朱佑杬和兴王妃蒋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再加上蒋睿与兴王妃蒋氏的亲属关系。 蒋睿想不发达都难呀。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而蒋睿无疑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第三百九十三章 杀人灭口 蒋睿就在兴王府中脱颖而出，他也逐步有了自己的势力，成为了兴王手下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此次兴王开会。蒋睿那是坚决反对营救章垠的。 因为他看出来了，这就是一个圈套，让己方的人进去。 那群日本人被抓，那是关押在了嘉兴府府衙的大牢里。章垠即便是被抓，那也是关押在应天府衙门的大牢里。如果太子特别重视此事，那也是关押在南京刑部的大牢里。 这关押在南京皇宫里，明摆着是请君入瓮，让兴王府派人自投罗网嘛。 于是，蒋睿那是坚决反对营救章垠。 蒋睿与章氏兄弟本就是兴王府的不同派别。而且彼此关系还非常紧张。 因此，他根本不忌讳章氏兄弟怎么想。 当兴王决定营救章垠，并且安排其他人来做的时候，蒋睿就隐隐猜出来了。但是还不能确定。 这么晚了，兴王召见，这令蒋睿的判断更加明晰，那就是兴王打算杀人灭口。 蒋睿进来后，拱手说道：“王爷。您找我。” 兴王看着蒋睿，问道：“蒋睿。你觉得营救章垠，成功的几率能有几成？” 蒋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王爷。那您觉得冒着暴露咱们的风险营救章垠，值得吗？” 兴王朱佑杬叹了口气，说道：“章垠这些年为咱们兴王府立下了汗马功劳。如果不去营救的话，那会令很多人寒心的。起码章广、章垠这些人就会生异心。” 蒋睿狠狠地说道：“王爷。如果他们胆敢有二心。小的就安排人做了他们。” 兴王没有接话，而是继续说道：“如果让你组织这次营救，能有多大把握。” 蒋睿回道：“将他营救出来，那是一成把握也没有。不过要是将他杀死的话，还是有九成把握的。” 兴王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蒋睿知道，兴王只是看了看自己，虽然没有说话，那也是基本认可了自己的想法。 自己跟随兴王这么些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兴王一副颇为为难的表情，说道：“章垠可是为咱们兴王府做了这么多的贡献。这就把他杀了的话，岂不是说我兴王不体恤下属了。这要是传出去，那本王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 蒋睿心中暗骂一句，老狐狸。你本就是想让我安排人闯入南京皇宫杀了章垠。你不可能直接明说，我主动提出来，你还给我来这套。有意思吗？ 不过想归想，蒋睿自然不会当面戳穿兴王的虚情假意。 蒋睿解释道：“章垠的确是一员干将。他也为咱们王府做了很多贡献。小的想太子那边定然是考虑到了这一点，这才以他为鱼饵，想把我们钓出来。 如果我们前去搭救的话，即便是派出最强有力的人马，将其解救出来，那也是几乎不可能的。太子定然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我们往里跳呢。即便是侥幸将其救了出来，咱们定然是损失惨重，并且极有可能会暴露。可以说，营救是得不偿失。 不过如果我们打着营救的幌子，前去刺杀，那成功率还是非常高的。我想，就连太子也想不到，咱们潜入南京皇宫，不是为了救人，而是杀人。只要把章垠杀了，就不会让咱们的事泄露出去。只有死人才会守住秘密。 至于章广、章袤那边，咱们前去营救，杀了章垠，只需把责任推到太子那边。也不会让他们心生异心。 所以，小的认为，还是派人去杀了章垠，才是目前最为稳妥的方案。” 兴王朱佑杬故作思考了一番，十分无奈地说道：“好吧。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本王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从快杀了章垠。” 蒋睿回道：“这一点请王爷放心。我绝对会抓紧安排人去办此事的。只是章广、章袤兄弟那里，我觉得他们极有可能会安排人前去营救章垠的。如果在南京遇上了，怎么办，还请王爷明示。” 兴王朱佑杬说道：“我会告诫二人的。如果他们胆敢私自安排人营救章垠。你遇到了，可以执行绝对如何处置。就算是这哥俩找到我这里，我也会为你挡下来的。” 兴王这番话，那是向蒋睿表明，这次是铁了心要杀章垠灭口了。 蒋睿原本就想到了这一点，因此他也不感到奇怪。 既然定下了由蒋睿安排人去南京杀章垠，那么此事也就算定下了。 蒋睿并没有告退的意思，而是继续说道：“王爷。章垠管理着不少事情。最起码与海外贸易这一块，怎么办？还望王爷早做打算。不知王爷准备怎么办？” 这是打算要接受章垠这一摊子呀。 兴王朱佑杬在培养势力的同时，为了防止一家独大的局面。特意将兴王府的各个买卖都分给了不同的势力。 蒋睿主要是负责国内的各个产业。而章垠则是负责与海外的贸易。 至于其他人也都是有着各自的工作。 其实，在兴王开始着手准备海外贸易一事的时候，蒋睿也是付出了汗马功劳的。 要知道蒋睿控制着兴王府国内的产业。由他组织对海外的贸易，那只是将商业版图扩张到海外罢了。 相对于其他人要容易很多。 那个时候，章垠只是在给他蒋睿打下手而已。 蒋睿根本就没有把这个章垠当回事。他认为，兴王顶多会将这个章垠留在自己身边，负责帮助兴王监督自己罢了。 可是令蒋睿没有想到的是，兴王在海外贸易趋于稳定之后，突然宣布由章垠全权负责这摊工作。而蒋睿依旧是负责国内的生意。 这令蒋睿非常不爽。 可是兴王朱佑杬在王府那可是一言九鼎，说一不二。他既然决定的事情，那是谁也否定不了的。 倒是兴王妃蒋氏事后找到蒋睿，安慰了他几句，也说了几句有警告意味的话。 蒋睿知道，这是兴王的意思，只是让蒋氏转达给自己罢了。 蒋睿自然不能因小失大。 他知道，自己就是兴王底下的一条狗而已。如果把兴王惹毛了，分分钟就能灭了自己。 因此，蒋睿不敢有半点不满，只能是接受了这个现实。 但是，在他的内心还是不服气的。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主动请缨的李老道 兴王朱佑杬听了蒋睿的话，岂能看不出蒋睿的野心。 他说道：“此事还是等你办妥了章垠一事，再说吧。太子现在已经注意到了咱们的这个生意。无论是前一阵子的日本人被抓，还是现在章垠被俘，都是顺着咱们海外贸易这条线来查的。接下来，咱们还是暂时放一放这门生意。看看今后的形势再做决定。” 兴王朱佑杬既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 蒋睿听了，也不能再说什么。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的确不是商讨此事的时候。 蒋睿说道：“那小的这就回去准备一下，尽快出发。” 兴王叮嘱道：“蒋睿。此次前往南京，事关重大。此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如果失败了，你应该知道后果。章垠如果趁机反水的话，那就麻烦了。” 蒋睿正色道：“王爷放心。章家兄弟定然也会派人前往。小的想利用他们吸引太子那边的注意力，这将会让我们行动更容易一些。” “这个想法可行。”说完，兴王朱佑杬掏出来一个令牌，递给了蒋睿，说道：“你拿着令牌到城外的陆家村，找一个叫陆大友的人，带上他们一同前往。” 蒋睿恭敬地接过令牌，没有说什么。默默地离开了。 蒋睿刚走，兴王身后的屏风里就走出来一个人。 此人得有五十多岁，长长地胡子，两鬓早已斑白，穿着道袍，颇有一番神仙感觉。 兴王见他出来，就说道：“李道长。你觉得蒋睿这次能成功吗？” 这位被兴王称为“李道长”的老道抚着胡须，沉吟道：“这个蒋睿有些才干，可是野心有些大。还没做事，就惦记章垠分管的业务。在贫道看来，他受此心的影响，成功的可能性虽然有，可是并不高呀。” 兴王听了，笑着说：“所以我才让陆大友他们一同前往。这样或许就能成功。” 李道长十分担忧地说道：“陆大友他们一直隐居。王爷就为了一个章垠，就将他们暴露，实在是不划算呀。” 兴王朱佑杬叹了口气，说道：“本王也是没有办法。其实论实力，章袤是最合适的。可是因为是章垠，让他去灭口，绝对是不合适。蒋睿与他们向来是不对付，让他出马，再合适不过了。但是实力欠缺了点。这次，让陆大友他们前往，也是为了确保行动能够成功。” 李道长听了，说道：“太子那边将章垠关入皇宫，摆明了是给咱们设套。他的手下可都不白给呀。无论是皇宫的守卫、太子的侍卫，还是亲卫军，乃至南京城的五城兵马司，那都是难缠的主。章广、章袤他们定然也会安排人前往。即便是两路人马前往，贫道也觉得把握不大。” 兴王无奈地说道：“眼下也只能是这样了。能够杀了章垠更好。如果杀不了他，他趁机反水的话，那只能是进京向皇兄负荆请罪了。别玩觉得，皇兄会网开一面，放我一马的。” 李道长摇了摇头，说道：“王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咱们这些年的准备，可就付之一炬了。要不，就让贫道走一趟吧。” 兴王一听，李道长竟然主动请缨，颇为为难，说道：“道长。杀章垠灭口一事，实在是太危险了。本王实在是于心不忍。本王还要仰仗道长为我出谋划策呢。” 李道长哈哈大笑，说道：“王爷。贫道这条命没那么重要。既然贫道已经决心辅佐王爷成就大事，那早已经将性命置之度外。贫道哪怕是此行撂在那里，也是无怨无悔。只是希望王爷登上皇位，还能够想到贫道就可以了。” 兴王站起来，握着李道长的手，激动地说道：“道长。既然你执意要去，我让阿福和阿寿陪你一起去。能杀了章垠更好。如果情况危急，杀不了的话，本王还是希望你们能够放弃，全身而退。有你在，本王安心呀。” 李道长点了点头，说道：“王爷放心。我有分寸。没有什么事，我就去准备准备，早点出发。” “我让阿福和阿寿去找你。” 李道长就告退了。他并没有从房门出去，而是回到了屏风后边。 显然屏风后边有条密道。 兴王其实并不想让李道长前往南京。 在兴王心目当中，李道长要比章氏兄弟、蒋睿等人重要得多的多。 兴王自比是成祖。他希望能够像成祖朱棣那样，以王爷的身份夺取皇位。 皇兄弘治皇帝性子同建文帝一样，非常软弱。甚至还没有建文帝那么有魄力。 建文帝当时还进行了一番削藩。可是弘治皇帝却没有。空得一个“仁慈”的好名声。 而李道长自比姚广孝。 “黑衣宰相”姚广孝那也是一位颇具传奇的人物。靖难之役的主要策划者，辅佐燕王朱棣登上帝位的有功之臣。 此人年轻时，就在苏州妙智庵出家为僧。精通儒家、道家、佛家、兵家等诸家之学。帮助朱棣顺利攻占南京称帝，最后还全身而退。 李道长这个人不仅学识渊博、计谋超群，而且还有一个姚广孝所不具备的能力，那就是武艺高强。 章袤的武功就很高了。可是在李道长面前，都走不过三招。 这些年他为兴王朱佑杬出谋划策很多次。章氏兄弟、蒋睿等人顶多算是具体实施者。 章广虽然以“足智多谋”闻名，可是与李道长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兴王朱佑杬宁可动用陆家村埋下的棋子，也不想动用李道长。他还是更加注重利用李道长的智谋，而不是他的武力。 此次李道长主动请缨，也是出乎兴王朱佑杬的意料之外。 李道长虽然武艺高强，足智多谋，可是太子那边以章垠为饵，诱惑己方入套，可以说是凶多吉少。 要知道太子那边可是有火枪部队的。李道长武功再高，那也是顶不住火枪的。 真要是有个闪失的话，那兴王夺位一事，就彻底凉凉了。 兴王又把阿福和阿寿叫到身旁，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务必保李道长周全。 行动成败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将李道长安全护送回来。 阿福和阿寿自然从兴王朱佑杬的话中，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 二人自然是当面保证，一定会保护李道长安全回来的。 第三百九十五章 各怀鬼胎的三队人 阿福和阿寿都是兴王的贴身护卫。 兴王也有自己的护卫队。可是他的贴身护卫只有三人，分别是阿福、阿寿和阿禄。 这个称呼也是他们投靠到兴王府之后取得名字。至于他们原来叫什么名字，其他人不知道，只有兴王知道。 有人会问了。既然兴王认为蒋睿、章广等人可能完不成任务，为什么不直接让阿福和阿寿出马呢。 兴王知道这次前往南京的行动，那就是一场恶战。仅凭阿福和阿寿两个人，根本是于事无补。 让二人带队前往，那更是昏招。这二人武功高强，保护人没有问题，如果让二人率人行动的话，他们根本不具备这个能力。 要论组织能力，无论是蒋睿，还是章广、章袤那都是在他们二人之上。 章垠的被捕，彻底打乱了兴王府的计划。 兴王朱佑杬要是知道章垠是因为那八万两的存票而被抓的。估计都得拍死他。 随着兴王朱佑杬的安排。蒋睿一行，章氏兄弟安排的人，李道长三人，先后离开了湖广安陆州，赶往南京。 朱厚照这边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章垠的同伙前来搭救他。 在兴王这边安排人，人员向南京进发的这段时间。 也真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妄图闯入皇宫，营救章垠。 这些人都是章垠的下属。他们得知章垠被抓后，义无反顾地投入到了解救章垠的这件事当中。 即便是章垠关押在戒备森严的南京皇宫，也没有阻挡住这帮人解救章垠的步伐。 章垠带队还是颇有手段的。这些手下与他那都是过命的交情。平日里章垠对手下那也是非常关心。谁有了难处，那都是全力解决。 缺钱、欠债这些小事，更是不在话下。 这为章垠赢得了人心。这也是这帮人不顾危险，犹如飞儿扑火一般前去营救章垠的重要原因。 章垠这些日子，并没有被打。这让他隐隐感到有些不妙。 他已经料到了太子这方觉得从自己这里得不到任何信息，就把自己关在这里，让己方派人前来营救自己。 对于兴王府这边，他认为绝对能够看出太子的意图，所以他并不担心。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手底下那帮兄弟。 当然跟随自己前来的人，定然会有逃走的。逃出去的，回去之后，绝对会告诉自己的那些手下。 这些人自然就会前来营救自己。 他暗自祈祷不要有人来救自己，让太子的计划彻底破产。 朱厚照这边一共抓获了两批妄图进入南京皇宫营救章垠的人。活口仅有三人，其余二十余人全都死了。 对于这些人，朱厚照等人也是非常钦佩的。 患难见真情。在章垠被抓之后，这些人明知道南京皇宫危机重重，可是依旧是前仆后继，先后来了两批人营救章垠。可见这些人是多么讲义气。 这两次营救行动失败后，就再也没有人来擅闯南京皇宫了。 朱厚照安排人对这三人进行了一番审讯，前期还能坚持，后期就屈服了。招了一些事情。 可是这些人都是底层，只是参与行动，知道的信息并不多。对于下一步的追查，并没有多大作用。 第二批前来营救失败后，整整十日没有人再来营救。 有些人就乐观地认为，章垠的同伙也就是这些，也不过如此。 但是、太子朱厚照、王鏊、王守仁等人却不这么认为。 要知道走私一事，大家只是看到了其中的暴利。这事要是做起来，那还是非常难的。 最起码你得找到上家，也就是能够提供商品货物的。另外，你还得找到下家，也就是海外的买家。 本身你得有足够的资金进行周转，而且你还得有足够的人来运营此事。 同时，你还得防备官府这边的追查。 章垠显然不具备这个能力。他的这些手下也不具备这个实力。 这说明，章垠的背后还有人。 至于十日没有动静。太子朱厚照认为，应该是对方在谋划营救行动，或者他们不在本地，得到消息，赶到这里需要时间。 因此，朱厚照决定继续守株待兔，等候着“大鱼”的到来。 蒋睿拿着兴王朱佑杬给的令牌，收拾妥当直奔城外的陆家村而来。 他仔细查看了一下这个令牌。上面没有什么夸张的图案，也没有兴王府的标识，正面是一棵青松，后面是一个“陆”字。 蒋睿认为，也许这就是召集陆家村人员的信物才标识这个“陆”字。 如果是召集张家村的人员，那令牌应该就是一个“张”字了。 如果有两伙张姓人员怎么办？ 蒋睿也不细想此事。他来到陆家村，找到了陆大友，掏出了令牌，亮明了身份，说明了来意。 陆大友整整召集了四十二人。再加上蒋睿召集的三十六人。前往南京的人数就达到了七十八人。 蒋睿将自己带来的人分成了几队，分批前往南京。他也让陆大友这么做。 陆大友自然表示同意。 于是，这七十八人的人马，就化整为零，前往南京。 章广、章袤召集的那十一人，虽然人数上非常少，可是个个都是精兵，丝毫不必陆大友那帮人差。为首之人，是章袤最为信任的手下，隋新。 章广和章袤知道章垠在南京还有一些手下，他们将联络方式告诉了隋新。 隋新就带着人出发了。 至于李老道和阿福、阿寿二人，虽然是最后决定前往南京的人，反倒是他们最先出发。 他们人最少，只有三人，不需要去联络旁人，也不需要准备多少。轻车简出，所以速度是最快的。 李老道三人到达南京城后，就安排阿福和阿寿前去寻找蒋睿和隋新。 章广和章袤安排隋新带队前往南京这件事，兴王那是知道的。 这哥俩的安排，就在兴王朱佑杬的掌握之中。他自然也把章氏兄弟这边的情况，告诉了李老道。 兴王朱佑杬能够及时掌握章氏兄弟，以及蒋睿这边的情况，运用的手段也是非常简单，那就是在他们身边安插内线。 有什么情况，及时向兴王朱佑杬汇报。 而传递消息的渠道也是非常成熟，非常隐蔽的。无论是蒋睿，还是隋新，作为兴王身边的贴身侍卫，阿福和阿寿那是知道的。 二人每日就在城门口内外守候。 功夫不负有心人，先后进城的蒋睿和隋新，都被二人发现了。 至于他们的落脚点，自然也都确定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进入南京皇宫 李老道三人确定了那两拨人的落脚点，自然也就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了这两拨人准备潜入皇宫的时间，那就是三日后。 当然了，隋新也是刺探到了蒋睿那边行动的时间后，确定的时间。 蒋睿这边的策略也非常简单。那就是分成两拨人，一拨负责吸引注意力，而另一拨则是负责去灭口。 李老道对阿福和阿寿说道：“既然他们决定三日后行动，那贫道那日就进皇宫。你们二人在宫外接应。” 阿福听了，建议道：“道长。您孤身一人前往，实在是太危险了。还是让小的陪您一同前往，两个人还能有些照应。遇到危险，还能协助道长全身而退。就让阿寿在外边接应即可。” 阿寿也是附和。 李老道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你们的心意，贫道领了。多一个人，那就意味着多一分危险。你们还是专心在皇宫外接应吧。接应的不仅仅是贫道，蒋睿、隋新那也是兴王府的栋梁。你们也得做好接应。” 阿福担忧道：“道长。如果接应他们的话，岂不是暴露了咱们的行踪。” “暴露又能如何？咱们只要完成王爷交代的任务即可。至于接应他们，那是为了保存咱们兴王府的实力。咱们还是以大局为重。” 李老道既然这么安排了，阿福和阿寿也没再说什么，只能是按照李老道的意思办。 三日后的夜晚，月黑风高。李老道三人就赶往事先踩好的点，南京皇宫的东面。 据他们获得的消息，关押章垠的地点在南京皇宫的西面。 蒋睿这伙人将在南京皇宫的西面进入，而隋新等人则是选择了南京皇宫的北面。 选择西面，看似有些舍近求远，其实相对来说，会安全一些。尤其是在其他两方打算闯入南京皇宫被发现后。 李老道并没有等蒋睿、隋新那两帮人开始行动，而是选择了在他们之前，就先潜入皇宫，等待时机。 阿福和阿寿见李老道顺利进入了皇宫，又在外边等候了一会儿，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就离开了这里。 按照计划，他们要到南京皇宫的西面接应李老道。因为李老道成功刺杀章垠之后，会选择从南京皇宫西面快速撤离的。 李老道的轻功可以说是出神入化，来无影去无踪。 皇宫里并没有树木等非常容易躲藏的地方，这并不影响李老道的行动。 宫里的巡逻队，以及布置的明哨暗哨在李老道面前，那就相当于是一个摆设而已。 他一路有惊无险，十分顺利地就来到了关押章垠的地点。 此时，蒋睿、隋新他们都尚未行动。李老道也并没有提前行动，而是非常有耐心地在此等候。等着这两帮人的行动，吸引皇宫人员的注意。 要知道蒋睿这边分两拨，隋新那边还有一拨，相当于先后有三拨人前来，这势必会吸引南京皇宫大量的守卫。 这个时候，无疑是刺杀的最佳时机。 过不多时，南京皇宫西面就传来了枪声，这说明蒋睿派出的第一批炮灰已经潜入到了皇宫里，并且被守卫发现了。 皇宫中响起的枪声，说明太子调集了火枪部队进行埋伏。而且从枪声也可以判断出，人数并不少。 紧接着，北面也响起了枪声，显然隋新那边也被发现了。 李老道鉴于这种情况，决定不等了。蒋睿的第二拨人马不出意外的话，也会被发现的，能不能突破防守，进入关押地点，那也是未知数。 于是，李老道查探清楚，就秘密向关押章垠的地点潜行过去。 不得不说，太子精心设置的这个埋伏圈还是非常严密的。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想要闯入其中，并且不被发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就算是躲过了外边的火枪兵、明哨暗哨，可是关押地点内部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要想闯进去，只能是选择攻进去。 蒋睿的策略还是起到了作用。第一拨人马拖住了火枪兵，第二拨人马得以冲到了关押地点门外。 此时，双方战作一团。由于光线暗，分不清敌我，火器也就发挥不了作用。只能是近身作战。 李老道觉得这就是一个好机会，急速冲向大门口，快速击杀了门口仅存的两名守卫，成功进入。 可是，里面也有守卫，个个如临大敌，在原地等候。 他们得到的命令是，无论外边发生什么，他们都不要管，只需要守住内部即可。 李老道此时是蒙着面的，穿着黑衣，这帮人绝对是认不出来他的。 面对严阵以待的诸多守卫，李老道唯有将他们击倒，别无他法。 这个时候，李老道展示出来了什么叫武艺高强，什么叫速战速决。这里的守卫虽然也很强悍，可是在李老道面前那就是一招的事，极个别的需要两招。 一路切瓜一般就杀到了里面关押章垠的门前。 关押章垠的门前站立着一个铁面人。 不用说，是戊无疑。 戊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门前，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样子。 李老道闯了进来，他看到了。 不费吹灰之力瞬间冲了过来，他看到了。 可是戊始终没有动手，也没有示警，就是这么静静地站在门前，等候着李老道的到来。 李老道杀完最后一人，看着面前这个始终不动手的守卫，他隐隐感到了杀机。 对方的这种冷静的表现，让李老道意识到，这就是一位信心满满、武功很高的守卫。 李老道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也不与对方废话，直接就是一剑刺向了戊。 戊早已蓄势待发，李老道这边一出手，他就有了反应。 这一剑被戊轻而易举化解了。 李老道自然知道面前这个守卫非常棘手，绝不是一招、两招所能解决掉的。 因此，他在使出第一招后，就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招式。 一招接着一招，一招快似一招地攻了过来。 戊也不敢怠慢，刚才李老道击杀其他守卫之时，他已经看出来了，此人武艺高强，速度极快，决不能掉以轻心。 两个人都使出浑身解数进行对战。 这场打斗绝对是一场高品质的对战。 可惜现场并没有观众。 除了李老道和戊之外，守卫都死了。唯一的活口就是章垠，还在门后边，根本就看不到外边的情况。 第三百九十七章 高手对决 李老道和戊在极短的时间内对战了二十几招。 别看就是这二十几招，两个人都把毕生绝学施展地淋漓尽致。 谁也不敢大意。谁要是稍微有点疏忽，都会立刻被对方一招毙命。 双方可以说是势均力敌、平分秋色。 可是李老道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对自己那是越来越不利。 外边的情况虽然不是很清楚，可是直到现在没有人进来，说明无论是蒋睿他们，还是隋新他们都被挡在了外边，根本无法进入。 这也可以被认为，是太子这边占据优势。 因此，李老道只能是快速击退面前的戊，尽早杀了章垠，否则今晚的行动只能是失败。 戊和李老道都使出了全力，两个武林高手的对战破坏力那是非常惊人的。 旁边的墙、门等也都是“伤痕累累”。 即便那道门是铁门，也没能挡住两个人的破坏力。 随着李老道攻势的增加，力度的增加，也迫使戊一同增加，那道铁门更加不堪。 最后，在一次对打中，李老道一剑挥向戊。 戊急忙使出四两拨千斤，将砍向自己的这一剑拨到了一旁。 此时，戊的旁边就是那道铁门。早已经不堪一击的铁门哪里能够经受住李老道的这一击，直接被劈倒在地。 里面关押的章垠就暴露在了李老道面前。 李老道见门已经倒地，就打算冲进去刺杀章垠。 戊岂能让李老道进去，在旁边挥剑，阻止李老道进去。 李老道自然要先确保自己的安全，但是他向章垠喊道：“章垠，你快跑，我先挡住他，外边有人接应。” 说完，就不往里面冲了，而是转身攻向戊，为章垠留出逃跑的路线。 章垠这些日子并没有被严刑拷打，太子朱厚照知道从他嘴里是挖不出来东西，只能是利用他“钓鱼”了。 因此，这些日子章垠得以获得一个养伤的好机会。 蒋睿、隋新、李老道等人前往南京的这段时间，章垠的伤也是一日好似一日。 现如今虽然没有全部恢复，可是走动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早已听到了外边的打斗，自然知道是兴王派人来搭救自己了。 此时门被打开了，李老道还这么一说。章垠自然是相信的。他当即走了出来。 李老道全力对抗戊，戊想阻止章垠出来，根本是有心无力。 章垠就这么走了出来。 就在章垠走到李老道的身后的时候，李老道左手早已准备好的匕首，突然刺向了章垠。 这一刺令章垠猝不及防。他根本没有想到前来营救自己的人竟然会刺杀自己。 这一下直接刺到了章垠的软肋。 戊也没有想到，前来搭救章垠的同伙，竟然会行刺章垠。 李老道见刺到了章垠的要害，他断然不会活下来，直接就选择了离开此地。 戊并没有进行追击，而是俯身前来查看章垠的伤势。 章垠被刺中要害，他的意识渐渐有些模糊，自知活不了多久。 戊安慰道：“章垠你要坚持住，大夫马上就能赶来。” 章垠现在几乎无法说话了。但是他头脑还是非常清醒的。他知道，兴王派人前来，不是来救他的，而是要杀人灭口，防止自己泄露机密。 到了这个时候，章垠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他断断续续地说道：“兴……王……走……”。 话未说完就头一歪，断气了。 戊听了非常疑惑，“兴王走”是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外边终于进来人了。 戊看了一眼，原来是钟虎带着人进来了。 钟虎看着死去的章垠，不由地皱起了眉头，问道：“戊将军。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戊回道：“有个人冲了进来，他不是来救章垠的，而是杀他的。章垠没有防备，被他一匕首刺死了。” 钟虎听了，也没有埋怨，只是说道：“攻入皇宫的人除了死在这里的，其他人都逃走了。现在正在进行抓捕。章垠既然死了。咱们还是向太子汇报一下吧。” 戊自然同意钟虎的想法。钟虎安排人开始收拾死去的这些人，当然包括章垠。 而他则和戊前去面见太子朱厚照。 皇宫里枪声大作，动静这么大，太子朱厚照再好的睡眠那也会被吵醒了。 刘瑾都不用太子吩咐，在听到枪声时，就安排人出去询问去了。 待朱厚照起来问起，刘瑾就回禀道：“禀太子殿下。是有人夜闯皇宫，妄图营救章垠。” 前两次的营救，那都是小打小闹。这一次不但动静很大，而且持续的时间也很长。 朱厚照听了刘瑾的禀报，笑着说道：“千呼万唤始出来。章垠身后的势力终于行动了。传令下去，尽量抓活的。本宫还得查线索呢。” 刘瑾就安排人传话去了。 其实，太子朱厚照这么做都有些多此一举。因为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已经向大家传达了这个意图。 这也说明太子朱厚照有些激动了。 这也难怪，闹出这么大动静，对方定然来了很多人。这要是抓起来一些人，或许能够查出来很多情报。 可是，当钟虎和戊前来禀报，章垠被前来的同伙刺死了。 朱厚照的内心是非常愤怒的。 围绕着章垠的关押地点，朱厚照可是整整设置了四道防线。这还不包括皇宫外边的守卫。 可是就是如此严密的防守，竟然被对方攻破了。关键是章垠还被刺死了。 这个结果是朱厚照所不能接受的。 朱厚照虽然没有发火，可是钟虎、戊等人看出来了，太子生气了。 戊上前说道：“殿下。此次章垠被杀，末将有责任。请殿下责罚。” 太子朱厚照虽然十分生气，但是他脑子还是清醒的。 此次突发变故，对方前来并不是营救，而是杀人灭口，就是自己那也是没有想到的。 想到这里，朱厚照安慰道：“戊将军也不必过于自责。这帮人心狠手辣，竟然派出这么多人前来，目的却是杀人灭口。别说是你了，就是本宫也没有想到。” 戊继续说道：“殿下。章垠也没有想到，他临时的时候，最后说的是，兴王走，三个字。不知道他要传递的是什么信息。” “兴王走？”朱厚照喃喃道。 这究竟是表达什么意思呢？ 第三百九十八章 垠的遗言 朱厚照知道，章垠临时前说的话是非常重要的。 除了安排人连夜进行追查，另外他也通知命人通知众人明日一早进宫，研究此事。 李老道出其不意，成功刺杀章垠后，迅速冲了出来，他看到了在不远处与皇宫守卫进行厮杀的蒋睿几个人。 他干翻了蒋睿身边的两名皇宫守卫，低喝道：“章垠一死，快走。” 蒋睿虽然不知道李老道是何人，听了他的话，也就一声令下，让众人撤退。 李老道不愧是武林高手，他一马当先为蒋睿等人领路。皇宫的守卫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纷纷中招倒地。就连那些火枪兵，也无法对其造成伤害。 因为，混战中有己方人员在场，还未等到你瞄准，他已经如幽灵般地冲了过来。 所以，在李老道的引领下，蒋睿等人也都冲了出来。只是到了翻出皇宫高墙时，有几名落在后边的人员被击中。是死是活，李老道、蒋睿等人已经顾不上了。 这个时候，能够跑出来一个，是一个。 皇宫里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皇宫外的巡逻士兵自然也都赶了过来。 他们也都在各个路口进行了把守。防止进入皇宫逃出来的歹人逃走。 当李老道等人冲出来的时候，附近的巡逻士兵就赶了过来。 早已埋伏在外边的阿福和阿寿，见李老道等人冲了出来，急忙上前开始攻击这些巡逻士兵。 这些日常的巡城士兵岂是这些武林高手的对手，在前后夹击之下，纷纷逃离此地。 李老道、蒋睿等人得以逃脱。 可是，此时大街上空无一人，他们的目标实在是太明显了。无论是皇宫里的侍卫，还是皇宫外的巡逻士兵，继续在后边追击。 李老道对蒋睿等人说道：“咱们还是分开走，比较好。你们要多加小心。” 蒋睿并没有见过李老道，也不知道李老道是奉兴王之命前来南京的。但是李老道知道蒋睿。 因此，他问道：“不知大侠怎么称呼，日后蒋某也好报答大侠的救命之恩。” 李老道自然不会泄露自己的身份，只是说道：“我也是受朋友之邀，前来帮忙的。我这个朋友也是受王爷之托。你如果要谢的话，还是谢谢你家王爷吧。” 李老道这么说，无非是想让蒋睿知道，这都是兴王在幕后安排的这些事情。 至于自己的身份，还是不要暴露为妙。 在兴王府，知道李老道存在的人，就算加上兴王朱佑杬，也不超过三个人。 于是，李老道三人，与蒋睿等人就分开了。 追击他们的人马也被迫分成两队，分别追击这分来的两队人。 可是，这些人还是有些本事的，最后竟然都摆脱了追兵，在南京城中躲藏了起来。 不得不说，李老道、蒋睿等人还是有些本事的。 在防守严密，城门紧闭，追兵众多的情况下，还能全身而退，一般人那是做不到的。 第二日一早，朱厚照就将众人召集过来，研究此事。 朱厚照首先询问了抓捕昨晚闯入皇宫的歹人的情况。 钟虎回道：“殿下。昨夜共击毙歹徒五十二人，活捉四人。其余人员都逃走了。可惜没能追捕到。末将认为，他们在南京城内一定有同伙和落脚点。” 朱厚照说道：“大晚上的，城门紧闭，这是必然。对于这些人还得继续追查。各个城门也要加派人手，重点对出城人员的检查。尽量抓捕吧。” 此时，朱厚照已经知道闯入关押地点的歹人武功极高，就连戊在其面前都不能占半点便宜。其他闯进皇宫的歹人武功也不低。 要不是火枪兵前期射杀了一些人，如果是近身战，己方根本就不是对方的对手，只能是靠人多来往里填了。 朱厚照对于下一步的追查，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在他看来，无论是城里的追查，还是城门口的盘查，对这帮人根本就不起作用。对方完全可以做到来去自由。 朱厚照说完这件事，就开始研究章垠临死时所说出来的那三个字。 区区三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兴王走，兴王走。朱厚照在想着。其他人也在思考着。 突然，朱厚照灵光一现，说道：“兴王走的前两个字，应该是指“兴王”吧。至于那个“走”字……” 王守仁接话道：“殿下。这个“走”字，是不是要表达“走私”的意思。” “兴王走私。章垠要表达的意思是，兴王主导的走私。”朱厚照分析道。 戊说道：“殿下。这是极有可能的。章垠应该是兴王手下负责走私一事的人。兴王才是幕后黑手。” 王守仁说道：“戊将军分析得很对。章垠没有想到派来的人竟然不是救他，而是要杀他。临死前就把事情交代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前来刺杀章垠的人，必然是兴王派来的。” 朱厚照突然又想到了兴王主动找到自己，请求将湖广运往江南的航运交给兴王府，说道：“如此看来，当初兴王向我要湖广到江南的航运，也是在为走私提供便利。” “可是殿下，咱们的人对兴王府的船队进行了严密的监视，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呀？”刘瑾疑惑地问道。 朱厚照分析道：“或许他们做事谨慎。看出咱们对他们有所怀疑，因此他们并没有立即进行走私。” 王守仁则说道：“殿下。既然他们敢进行走私，那么无论做的多么谨慎，也是会留下蛛丝马迹的。微臣认为，他们在进行大额交易的时候，必然会通过咱们的大明银行进行。所以，还是应该从大明银行进行查起。” 朱厚照微微点头，说道：“这个思路不错。伯安。你最近调查东城储蓄所大额存款，有什么发现。另外，本宫认为，还得与兴王府向江南的货物运输一同进行调查。” 接下来，朱厚照就对调查兴王走私一事进行了部署。王守仁主要负责大明银行这边的调查。唐寅负责兴王府负责的货物运输的调查，刘云负责南京贸易市场的调查，钟虎负责对此次攻入皇宫被俘人员的审讯，而戊则负责对兴王府进行秘密调查。 每个人也都记下了自己的任务。 第三百九十九章 浮出水面 昨晚虽然没有保护好章垠，令其死亡，但是他临时所吐露出来的情报非常重要。虽然没有说完，只有三个字。但是在大家的分析之下，还是知道了章垠要表达的完整意思。 安排完这件事后，朱厚照又向王钦询问道：“王钦。第一届大明江南地区武官大赛筹备得怎么样了？” 这段时间，朱厚照除了处理正常的事情，将精力都放在了调查走私一事上，他将武官大赛的工作交给了王钦全权处理。 王钦回禀道：“殿下。主场地的建造，现在基本已经快完工了。各地参赛的人选也都陆续报过来了。至于参赛人员也都上路了，最远的广东地区，也能按时赶到。赛程方面也都设置完毕。目前正在进行最后的修订，三日内就能成稿。笔试的考题，南京兵部正在组织人进行编写。安保方面，按照殿下的意思，已经从亲卫军中抽调精干力量作为主要的安保力量。南京城内外也相应地加强了安保。” 朱厚照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现在还有不几日就到了。时间还是有些紧迫。告诉大家必须抓紧时间，保质保量地完成各项准备工作。尤其是安保方面，这个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本宫担心会有别有用心之人趁机捣乱。想看咱们笑话的人，不在少数。” 王钦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说道：“殿下。大校场那边本来就是军事重地，防守严密。此次末将又增派了人手。至于参赛人员的住处，不仅安排了虎贲左卫进行守卫，就连五城兵马司、锦衣卫也都参与其中。末将认为他们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南京“京卫武学”那边，准备的如何？吴狄主动前来争取，相比他们的参与积极性非常高吧。” 王钦笑着回道：“殿下。不得不说，南京“京卫武学”上下对此次武官比赛那是非常重视的。为了公平起见，吴狄在他们内部进行了一场选拔赛。那都是真刀真枪，凭本事选出来的参赛队员。当时还邀请我去现场观看。基本功都非常好，就是临场经验欠缺一些。要是与卫所的士兵或底层军官对抗的话，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朱厚照说道：“他们才学了一年。如果两年后毕业的话，那能力水平又会上一个新台阶。本宫之所以让他们参赛，也是想让江南各地的卫所看一看这些南京“京卫武学”的实力。到了毕业的时候，绝对是抢手货。” 王钦建议道：“殿下。莫不如让最后决出来的那十名南京“京卫武学”的学员与其他各组的官兵进行一个对战。这既可以为南京“京卫武学”闯闯名，也可以杀杀那些官兵的傲气。岂不是一举两得。” 朱厚照摇了摇头，说道：“这么做，极容易激化双方的矛盾。这也是吴狄前来找我时，我没有选择让南京“京卫武学”学员与现役官兵对战，而是让他们单独比赛的原因。这一次，能够让大家认识这些南京“京卫武学”学员，知道他们很厉害，就足够了。” 王钦听了朱厚照的解释，明白了朱厚照的良苦用心。 朱厚照最后说道：“马上就要开始了。这是本宫来到江南后，咱们江南地区举办的第一个大型活动。所以一定要举办成功。本宫会让南京六部、应天府全力配合。” 朱厚照又安排了一些事情后，就让王钦离开了。 太子朱厚照没有想到走私一事竟然是兴王所为。 一位藩王为什么要进行走私。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当着大家的面，朱厚照有些话并没有说。 作为一位藩王，虽然没有什么权力，可是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也是非常容易的。 在封地置办大量的产业，拥有大量的良田，这都不算什么。哪个藩王不这么干。皇上及朝臣都是知道的。 就连皇上，也会给一些藩王赏赐一些良田。 可是走私，那可是犯忌讳的。 大明朝明文规定了海禁。你还与海外有贸易往来。 另外，走私一事，那就意味着可以获得暴利。一位衣食无忧的藩王，冒着危险，通过走私获得大量的金钱，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要是让人知道了，必然会进行遐想、猜测。 朱厚照也不例外。 仅走私一事，不仅要找好上下家。你还得有充足的资金做周转。 除了这些，你还得有一定的武装力量。 这个买卖那可是刀口舔血的买卖。没有实力，稍不留神就会被黑吃黑。 积蓄武装力量，这要比走私更为严重。 别的不说，就从昨晚前来营救章垠，也可以说是灭口一事来看，兴王手底下绝对有一股不可忽视的武装力量。 不畏生死的死士，武功与戊不相上下的高手，南京城的接应人和落脚点。种种迹象表明，兴王所具有的武装力量要比现在所知道的要强大不知道多少倍。 朱厚照原本打算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向弘治皇帝汇报一下。 可是细细一想，朱厚照又决定不这么做了。 原因很简单。就以目前掌握的情况，弘治皇帝顶多是对兴王进行一番斥责罢了。告诫他不可以这么做。 弘治皇帝对人仁慈，那是出了名了。 公侯将相出了事，也都是从轻发落。就连一些杀头的罪过，也都能免于斩首。 更何况兴王朱佑杬这个兄弟。 弘治皇帝可以不计较，但是太子朱厚照决不能不当回事。 要知道在历史上，朱厚照英年早逝，没有留下后代。选择的皇位继承人就是兴王朱佑杬的儿子朱厚熜，也就是后来的嘉靖皇帝。 从继承皇位的角度，在朱厚照无后的情况下，朱厚熜是关系最近的一位。当然这也是在太子朱厚照继位，兴王朱佑杬去世的情况下。 如果太子朱厚照尚未继承皇位就死掉，那么等到弘治皇帝驾崩，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就是兴王朱佑杬了。 朱厚照这个时候都觉得，自己几次被袭击，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兴王朱佑杬。 目前，这只是一个猜测罢了。还没有证据。 第四百章 捧场的真多 此次利用章垠，虽然没能抓到大鱼，但是却获得了一条非常有价值的线索。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条线索需要进一步的调查核实。 不过，这也为接下来的走私一案提供了调查方向。 朱厚照隐隐感觉到，除了走私一事，兴王身上应该还有其他很多事情。 而这一切，就应该以目前的走私一案的调查为突破口。 随着众人前去进行调查，江南地区第一届武官大赛已经临近。 经过精心筹备了这么长时间，万众瞩目的大赛终于到来了。 京城方面也早已知道这场盛会。为此，京城也派出了一些人前来参会。 这也是为太子殿下撑场面。 主管兵部的内阁大学士李东阳、户部尚书佀钟、兵部尚书刘大夏、礼部左侍郎焦芳、工部右侍郎张达等人来到了南京。 江南这边，除了南京六部及其他各部门人员，各省的官员也来了不少。 江西左布政使林泮、湖广右布政使张本、浙江右布政使林符、福建右布政使陈良器、广东右布政使章玄应、广西右布政使徐节、湖广镇守总兵官欧磐等人。 令朱厚照颇感意外的是，还有一些人员属于不请自来，延绥镇守总兵官张安、云南镇守总兵官沐崑和陕西巡抚杨一清。 对于杨一清的到来，朱厚照还是能够理解，毕竟杨一清曾在太子手下做过事。 可是张安和沐崑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安见到太子朱厚照后，行完礼就解释道：“太子殿下，末将来得有些唐突。是秦老将军让我来的。这是秦老将军的亲笔信，请您过目。”说完就交给了刘瑾。 朱厚照接过刘瑾双手呈上来的信件，打开一看，明白了。 秦紘听闻太子举办此次武官大赛，十分感兴趣，就安排张安前来观摩学习，他也想在边塞照猫画虎举办，以提高士气。另外，还想向太子讨教练兵之法。 至于沐崑，现在已经袭了黔国公。作为世代镇守云南的沐家，那对大明可是忠心耿耿。 不过朱厚照对这个沐崑也是略有耳闻。他能征善战，颇懂兵法，弘治十二年曾平定龟山诸蛮的叛乱。可是此人却喜欢结交权贵，骄傲自大。 沐崑也是当面表示，此次不请自来，主要是仰慕太子的威名，借观摩武官大赛，前来拜见太子殿下。 朱厚照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表示欢迎而已。 午宴在皇宫举行。无论是远道而来的，还是南京本地的，都在邀请之列。 这也是朱厚照来到南京后，在南京皇宫办得最隆重的一次宴会。 大家除了闲谈此次大赛之外，也都彼此探讨了一些问题。 要知道，各省的布政使、镇守总兵官等人很少能够聚在一起。 借此机会聚到一起，那也是千载难逢。 由于太子朱厚照不喝酒，因此大家也都没有多喝酒。 宴会进行的时间也不太久。 酒宴结束后，其他人都十分知趣地告退了。 朱厚照则留下了李东阳、佀钟等京城过来的人。 他首先询问了弘治皇帝的身体。 李东阳面露担忧之色，说道：“太子殿下。皇上年后就感染了风寒，臣等走的时候，稍微好了一些，但是并没有彻底好。” 朱厚照自然十分了解弘治皇帝的身体。他年幼就生活在万贵妃的淫威之下，缺衣少食，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再加上登基之后，勤于政事，身体根本就受不了。 否则弘治皇帝也不至于在三十五岁的时候就驾崩了。 朱厚照叹了口气，说道：“父皇的身体一直不好，每到换季就闹毛病。本宫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在江南做得这些事情，也是想为父皇分忧。” 李东阳笑着说道：“殿下在江南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们这些老臣也都非常钦佩。早先臣等疲于应对，可以说按下葫芦浮起瓢，拆了东墙补西墙。 自打殿下来到江南，臣等的压力少了很多。最起码粮食问题就得到了缓解。” 佀钟也附和道：“是呀。李阁老所言极是。殿下。早先微臣每日就为户部的分配发愁。当时各方都来要钱、要粮，可是哪有那么多的钱粮供微臣支配呀。只能是紧着重要的先来。就是这样，依然是捉襟见肘。现在好多了。” 朱厚照笑着说道：“今年春耕，江南各省基本都种植了杂交水稻，不出意外的话，秋天自然会是一个大丰收。到那时，本宫除正常运往京城的漕粮外，再让他们拨出一批粮食运往京师供你们使用。” 李东阳听了，大喜，说道：“那太好了。江南各省都种植了杂交水稻，微臣也听说这事了。那今年江南各省交付的田赋自然要增加一大截。殿下再支援一批粮食，那无论是边关的将士，还是北方的百姓，就都不缺粮食了。大家都能吃上饭了。” 朱厚照并没有李东阳这么乐观，他告诫道：“李大人，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好钢要用到刀刃上。江南地区虽然可以调拨比以往多很多的钱粮运往北方，可是如果你们不注意监督，让一些硕鼠据为己有的话，那本宫可是不答应的。” 李东阳自然知道这里的利害关系。可是要说严格监督，不让人据为己有，平心而论，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根本做不到。但是，他依然表态道：“殿下放心。微臣回去就与刘大人、谢大人研究此事。绝不让这帮胆大包天之人为非作歹。” 朱厚照听了，也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我信你个鬼呀。 你们要是能遏制住这个歪风，本宫和你们一个姓。 倒是佀钟建议道：“殿下。微臣听说您在江南各级衙门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成效显着。如果在北方各省也这么做的话，定然能够避免这类事情的发生。” 朱厚照微微点头，说道：“佀大人说得很对。只是这些改革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是要触动一些人的利益的。如果不能按规矩来的话，那即便是进行改革，那也是大打折扣，达不到预期效果。本宫在江南进行，那也是克服了重重困难的。” 朱厚照这话说得不假。要不是利用大明江南集团吸收了大量从官府剥离出来的冗员，这些人及其背后的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会出大问题的。 第四百零一章 与诸位大臣探讨 礼部左侍郎焦芳看出了朱厚照对李东阳的回答不是很满意，就说道：“殿下。微臣建议，殿下调派一些人到北方指导各地的衙门进行改革。 既然殿下能够在江南成立大明江南集团，完全可以在北方成立一个大明北方集团，用于吸收那些从官府中被裁撤的冗员。 当然了，整顿卫所、种植杂交水稻等改革也可以一并进行。” 焦芳说得很有道理。李东阳、佀钟、刘大夏等人纷纷附和。 朱厚照说道：“焦大人说得还是有几分道理。可是有些东西，绝不是照搬照抄就能达到同等效果的。别的不说，我就提一点。那就是藩王。北方各地的藩王众多。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人镇得住他们，改革就不可能达到预期。本宫在江西、湖广，那可是遇到了很多困难。都遇到了生命危险。各位大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朱厚照这番话令现场诸人都住了嘴。牵扯到了藩王，的确是非常棘手。哪个藩王在当地不是具有庞大的势力，影响力爆棚。如果处理不当，闹到皇帝那里，那就麻烦了。 谁都知道弘治皇帝为人仁慈。对于藩王，那是隔三差五就有赏赐。土地、盐引不断。 如果真捅到弘治皇帝那里，那也是不了了之。藩王镇不住的话，那还怎么继续下去。 朱厚照继续说道：“这件事，各位回京还是向父皇提提吧。能做好更好，即便是有些瑕疵，也是说得过去的。” 刘大夏一直没有说话。刚才太子等人谈的这些事情也不在他的职权范围，因此，刘大夏就没有参与。 这时，太子他们谈得差不多了。刘大夏借机说道：“殿下。微臣还是非常关注您在江南整顿卫所一事。那次羽林前卫护送漕粮进京，在边塞的表现可是令微臣印象深刻。火器的威力，那是如果咱们在北部边塞多一些羽林前卫这么能战斗的卫所，岂能像如今这么被动。” 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刘大人。火器的威力固然强大，但是决定战争走势的还是人。如果人不行的话，即便是拥有了火器，那也是枉然。不能按时发放军饷，私自克扣军饷，卫所编制空缺严重，就是给他们配上火器，你觉得能行吗？” 刘大夏回道：“殿下所言极是。那依殿下之见，应该如何整顿卫所呢？” 朱厚照想了想，说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从兵部、都司往下，一级给一级做表率，一级监督一级，或许能够达到预期效果。江南卫所虽然进行了一番整顿，效果也非常好。可是能否一直保持下去，那才是关键。而如何确保目前的状态一直保持下去，实话实说，本宫也没有好的办法。现在本宫在江南，还能进行监督、管理，待回到京城呢。他们还能一直这样吗？本宫还真不好说。” 朱厚照说的是实情。整顿完毕，如何保持下去，这是一个非常严肃而现实的问题。 其实朱厚照对于这个问题，早已经有了初步的答案。那就是利用南京“京卫武学”这种培训机构，灌输忠君爱国的思想，培养出来的学员源源不断输送到大明的各个卫所，才能将朱厚照所秉承的理念发扬下去。 可是，现在南京“京卫武学”就算今年招收的新一批学员，那也仅仅是招收了两批学员。这点人根本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只有不断的招人，不断地向卫所输送新鲜血液，才能让卫所一直保持强大下去。 刘大夏不愧是兵部尚书，他说道：“殿下。微臣觉得，您举办这场大赛，以及重振南京“京卫武学”，这对于卫所战斗力的传承，那都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朱厚照只是淡淡一笑，说道：“在本宫看来，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可是作用有限。” 李东阳则说道：“通过比武，能够让大家看到差距和薄弱之处。这对今后的训练是非常有帮助的。这场比武，可以说是一场检验，一次交流。要不然各个卫所固步自封，夜郎自大。比一比，塞一塞，找找差距，那绝对是好事。” “希望能够达到李大人所说的效果吧。至于效果如何，那还得看这次比赛的情况。” 刘大夏说道：“李阁老。朝廷能不能在京城举办这种比赛，也让整个大明的卫所都找找差距呀？” 李东阳回道：“殿下之所以举办这种比赛，那也是在整顿卫所之后。我觉得整顿卫所要比举办比赛重要一些。” 刘大夏听了，担忧道：“其他地区的卫所好办，边塞的卫所可不是那么好整顿的。稍有不慎，那就会出大事的。” 对于刘大夏所言，在场的众人，包括太子朱厚照、李东阳还是非常认可的。 你整顿卫所太严格，一些人听到风声，发生哗变、乃至于投敌都是有可能的。 江南各地的卫所就没有这种问题。即便是朱厚照整顿南京亲卫军时，当场有些将领反抗，那也是分分钟就镇压了。 他们即便是想造反，那也会很快镇压的。至于投敌，更是不可能的。 焦芳建议道：“要不然，采取换防的方式。先整顿京城卫所，然后再与边塞卫所进行换防。将边塞卫所调到京城后，再进行整顿。久而久之不久可以达到全部整顿的目的了嘛。” 李东阳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主意不错。不妨试一试。” 刘大夏也附和道：“焦大人说得很有道理。这倒是个好办法。” 朱厚照听了没有表态。他觉得这帮人的想法过于理想化了。 要知道，自打土木堡之变后，京营的精锐就消失殆尽。后期成立的京营战斗力根本无法与以前的京营相比。 更悲催的是，弘治皇帝上台后，弘治六年京城突然有几个大工程。一个是弘治皇帝的妹妹仙游公主去世，她的坟墓却没有修好。 紧接着弘治皇帝的老丈人的坟需要修缮，再加上玄武门、护城河等工程，人手明显不足。 于是弘治皇帝就让京城的官军去做这些事情。包括兵部尚书在内的诸多大臣极力反对，可是依然无法阻挡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从京营中调拨了多达一万多人修宫殿、盖房子。 这些士兵本来战斗力就低下，一边搞土木工程，一边还要保持战斗力，这怎么可能呢？ 第四百零二章 让李东阳出头 刘大夏内心的想法其实比焦芳还要直接一些。那就是江南的卫所前往边塞换防。而目前在边塞的卫所进京，充当京营。京营则前往江南。 凭借太子整顿卫所的经验，这些京营必然也会脱胎换骨，战斗力爆棚的。 可是，他没敢提起此事。 原因很简单，他能隐隐感觉到太子朱厚照对他有些冷淡。 虽然面上说话看不出来，可是凭其多年与人打交道的经验来看，的确有些冷淡。 与对待李东阳、佀钟等人有大不同。 所以，刘大夏并没有抛出自己的这个建议。 等到众人聊的差不多了。朱厚照打了一个哈气，这是要午睡的节奏呀，大家趁机告退。 出了皇宫，刘大夏就跟着李东阳来到了他的住处。 李东阳知道刘大夏有事，就接待了他。 刘大夏先是进行了一番闲聊，感慨了一下太子整顿卫所、歼灭贼寇、平定叛乱、安排比赛等事迹。 甚至还表示，太子当兵部尚书要比他强很多。 李东阳心中对刘大夏此次找到自己大概明白了一些。他笑着说道：“时雍。你这么说，了解你的人知道你是在称赞殿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让贤呢。” 刘大夏听了，微微一笑，说道：“阁老。您应该知道时雍的意思，故意逗我吧。今日焦芳的提议，虽然有几分道理，可是真要这么做的话，还是要出大乱子的。” “哦。说来听听。”李东阳说道。 其实李东阳也看出了这里面有问题。但是太子没有说什么，他也就没有说什么。 这又不是朝堂之上研究，只是闲聊而已。做不得真的。 刘大夏说道：“京营看似不错。其实战斗力根本就是不行。每日还得服役，参加京城的大工程的建造，哪还有功夫训练呀。将这样的军队送往边关，能抵挡住蒙元余孽的军队吗？这要是攻破了边塞，那不是得出大乱子呀。” 李东阳没有在意，说道：“就算是现在边塞的军队，那也不是战斗力最强的。我觉得与太子整顿的亲卫军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刘大夏听了，继续说道：“那要是让江南的卫所前往边塞驻防，让边塞军队进京，让京营前往江南呢？” 李东阳看着刘大夏，问道：“时雍。这话刚才怎么不说呢？” “刚才太子一句话也不接。就听着咱们讨论换防一事了。他不说，我要是主动说出来，那太子会怎么想。” “太子定然会认为你这是在摘他好不容易种出来的果实。居心不良。”李东阳笑着说道。 刘大夏继续说道：“所以我才来找阁老。希望阁老能够向太子提出这个建议。或许太子还能答应呢。太子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无非是想让大明强大。而将江南整顿完毕的卫所调往边塞，那绝对能够提高边塞的防御力。皇上和朝廷也可以松口气了。” 李东阳抚着胡须，沉吟道：“这也是个好办法。只是江南的卫所经过整顿，的确是战斗力提高了很多，而且军纪也很好。但是他们缺少历练，缺少战斗经验。另外，这些军队长期在江南，这里可是鱼米之乡呀。这要是到了边塞那种恶劣环境，能适应吗？水土不服怎么办。你要知道，当年的赤壁之战。曹操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北方的士兵到了荆州，水土不服。” 刘大夏听了，说道：“那要是先与京营调换，现在京城那边适应一下，然后再与边塞军队进行调防。” 李东阳想了想，说道：“这个建议，我可以跟太子殿下提。但是也不知道殿下怎么想的。他同不同意，这个还不好说。” “阁老。您能向太子建议，我想太子会认真考虑的。你说话要比我有力度多了。如果我去说，八成是被拒绝的。” 李东阳也看出了今日见面，朱厚照对刘大夏不冷不淡的样子，他也十分好奇，就问道：“时雍。你什么时候得罪太子殿下了。” “阁老，你也看出来了。我也想了很久，可是我与太子根本没有来往，怎么能得罪他呢？”刘大夏也是满脸的懵逼状。 任凭李东阳、刘大夏这种朝廷的人精，都无法判断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要是让太子朱厚照当面向二位解释一下原因，他们两个估计会气吐血。 这都是哪跟哪呀。 两个人也没有在此事上做过多的讨论。 刘大夏见该说的，都说了，就告辞了。 朱厚照在与李东阳等人说话时，打了一个哈欠，那不是要撵人的意思，而是他的确是困了。 毕竟朱厚照正在长身体，充足的睡眠那也是必须的。 朱厚照每次午睡，也就半个多时辰。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刘瑾一边伺候着他更衣，一边说道：“殿下。黔国公求见。您是见，还是不见？” “他什么时候来的？”朱厚照问道。 “就在您与李大人他们谈话的时候，他就来了。紧接着你就去睡午觉了。他就一直在那里等着。” 这是一定要见到自己，不见到自己誓不罢休的意思呀。 有点意思。 朱厚照说道：“黔国公这么有诚意，本宫自然是要见一见的。你去说一下吧。” 刘瑾就出去了。 朱厚照也穿戴整体，走了出来。 黔国公沐崑见到朱厚照，急忙起身向太子行礼。 朱厚照笑着说道：“让黔国公等了这么久，本宫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黔国公沐晟恭敬地说道：“殿下。您日理万机。臣只是等了一小会儿而已。不打紧。” 朱厚照暗说一句，虚伪。 不过朱厚照面上说道：“黔国公见本宫，应该是有事吧。” “什么都瞒不过殿下。臣找殿下，的确是有些小事。” 朱厚照忙说道：“黔国公说是小事，在本宫这里那绝对是大事。说说吧。本宫洗耳恭听。” 沐崑说是小事，指不定是多大的事了。朱厚照也不敢大意，他也只能是听一听沐崑究竟说的是什么事情，然后再做判断，是否答应。 他可不能傻到先答应了沐崑。待沐崑说出来后，自己却做不到，那就麻烦了。 第四百零三章 一直等候 面对沐晟主动提出找太子朱厚照是小事，太子朱厚照也不敢大意。没有直接答应。而是主动问起，究竟是什么事。 沐晟见朱厚照主动问起，就如实说道：“殿下。臣此次没受邀请前来，还是有些唐突。不过臣事先已经向朝廷报备了。此次前来，主要是想向太子殿下取取经，学习学习如何整顿土司。” “整顿土司？黔国公。如果本宫没有记错的话。本宫来到江南之后，整顿过衙门，整顿过军队，甚至整顿过流民，可是却并未整顿过土司呀。此话从何说起呀。”朱厚照问道。 沐晟听了太子朱厚照的这番话，忙解释道：“可能是臣没有把话说清楚。其实就是殿下前一阵子在湖广进行改革时，整顿施州卫那些土司，重新设置施州府。臣觉得这么做非常有必要。 云南那边的情况与施州卫差不多，也是土司林立，一个个都是当地的土皇帝，非常不好管理，也时常发生叛乱。臣听说殿下在湖广的举措，觉得非常好，因此才借着此次比赛的机会，前来向殿下讨教一下。” 沐晟虽然有些骄傲自大，但是沐家作为异姓王，帮助大明从明初到明末镇守云南，期间从来没有有二心，发动叛乱等不轨行为。 而且沐晟前来请教的问题，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西南各省，大大小小的土司有很多。有异心的，有之，有野心的，有之，悍然发动叛乱的，有之。 沐家几代人，那都是参与过平定叛乱。因此，他们对于云南土司叛乱问题，非常重视。也一直在思考、研究这个问题。 此次太子朱厚照在湖广，干净利落地平定了几家土司发动的叛乱，并趁机将施州卫改为施州府。 朝廷派员担任各级衙门的官员。将施州地区真正纳入朝廷的管辖之下。 这给其他各地指明了方向，树立了榜样。 其实，这也不是太子朱厚照的“专利”。早在成祖时期，贵州的田氏土司两部征伐不断。永乐皇帝趁机将这两部歼灭。设置了思州、黎平、新化、石阡、思南、镇远、铜仁、乌罗八个府。 因此，对于沐崑提出的这个问题，朱厚照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说道：“黔国公。西南诸地情况都差不多。只是这些土司存在的年限有长有短。据本宫所知，有些土司可以追溯到隋唐时期。这要比一些王朝都长很多。这些土司在当地根深蒂固，要想清除，十分不易。而且极容易弄巧成拙，令其他土司心生芥蒂，从而联合起来进行反叛，那就麻烦了。本宫觉得还是维持现状最为稳妥。” 沐晟听了，问道：“那如果有公然反叛的土司，将其镇压，可否再将其领地置府设县？” 朱厚照笑着说道：“从长远来看，改土归流是最好的办法。这些土司占据各地，始终是一个威胁。这一代也许没有反叛之心，并不代表下一代也能如此安定。所以，本宫觉得，如果真有叛乱，进行镇压，完全可以改土归流，置府设县。只是有一点，黔国公一定要注意，切不可操之过急，否则极容易引起大家的不满。” 沐晟对于朱厚照的建议还是非常满意的，他说道：“殿下。那臣回去之后就按照殿下的建议去做。一定让那帮有二心的土司彻底消失。” 朱厚照叮嘱道：“那也得讲究方式方法。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千万不要一刀切。总之，还是稳中推进是最好的。” “殿下。受教了。臣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沐晟问道。 朱厚照笑着说道：“黔国公有话说就是了，和本宫就不要这么客气了。” 沐晟说道：“殿下。臣听闻殿下重振南京“京卫武学”，不仅对现有各级军官进行了培训，还招募了一批学员，进行系统学习。臣非常羡慕，因此想让我们云南军队的一些栋梁之才到咱们南京“京卫武学”进行学习，不知可否？” 朱厚照回道：“黔国公。你能主动要求派员前来南京“京卫武学”，本宫是非常高兴的。这是好事，本宫自然答应的。黔国公打算派出多少人呢？” 沐晟想了想，说道：“殿下。一批一百人行不行？” “两百人吧。黔国公好不容易开一次口。今年招募学员要扩招，不然还能给你多一些名额。” “那多谢殿下了。臣替云南的将士们谢谢殿下。” 朱厚照笑着说道：“沐王府一直替朝廷镇守云南。这份功劳本宫也铭记于心。于情于理，说感谢的人，应该是本宫。另外，黔国公派员到南京“京卫武学”学习，那也是为了提高云南军队的战力，为了大明好。本宫岂能不予以支持呢。” 沐晟没有想到太子朱厚照这么好说话。他原本以为会与太子进行一番交锋。 想好的一些话，根本就没有排上用场。 沐崑接下来又谈了自己的一些想法。比如加强云南与江南诸省的贸易往来，云南地区也想种植杂交水稻。 太子朱厚照既然答应了沐崑可以派员到南京“京卫武学”学习。也为沐崑镇压云南土司出谋划策。对于加强贸易往来、种植杂交水稻等事宜，自然也是表示将大力支持。 其实，自打朱厚照建立了南京贸易市场，前往全国各地的商队、马队数量就在不断地增加。云南地区也不例外。 不仅江南地区有前往云南的商队、马队，就连云南本地也有前往江南的商队、马队。其中不乏有土司做这门生意。 就连沐王府也安排人组建商队、马队，往来于云南和江南之间。 至于种植杂交水稻。通过贸易往来，一些人也从南京那边采购了一些杂交水稻，在云南的部分地区进行了种植。 虽然产量没有江南地区那么高，但是要比当地普通的水稻产量要高一些。 这里面还有一些因素制约着杂交水稻的产量。比如，当地土壤的状况、雨水的情况、人员的农业水平，等等。 土地产量的高低，种子固然重要，但是其他因素如果不强的话，那也是不行的。 第四百零四章 拉拢沐崑 沐崑虽然没有提起贸易、杂交水稻这些事情，倒是主动提了出来。 这令黔国公沐崑有些意外。初次与太子见面，太子就如此推心置腹。 此时的朱厚照就如同黔国公沐崑肚子里的蛔虫一般，说出了黔国公沐崑没有说出来的事情。 黔国公沐崑见朱厚照提起，就说道：“殿下能够支援云南，那是云南百姓之幸呀。我替云南的官员和百姓谢谢殿下。” 朱厚照之所以主动提出这些事情，那也是看在沐家一脉一直对朝廷忠心耿耿，没有二心的份上。 这要是如同宁王朱宸濠那样野心勃勃，朱厚照不仅不会主动提出，还会想方设法限制其发展的。 原因很简单，这要是让其各方面不断壮大，野心也会越来越大，那就会认为时机已经成熟，接下来就是招兵买马进行造反了。 这是太子朱厚照所不愿意看到的。 对于黔国公沐崑，朱厚照没有这种担心。因此他主动提出来。 从另外的角度来看，朱厚照也想借此机会，与黔国公沐崑拉紧彼此的关系，为以后的一些行动打好基础。 要知道作为一位镇守边陲的国公爷，支持你和不支持你，那还是有区别的。 当然了，绝不仅仅就这么一位。还得有很多人。 你提出一个想法，大家都拥护。与你提出一个想法，大家都反对。那可是区别太大了。 有些人选择支持和反对，那是纯粹就事论事，自己对这件事情的真实看法。 可是有些人那是根据自己与提出想法之人的关系。关系好，那我就支持。关系如果不好，那我就反对。 不管你这件事究竟如何，我就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朱厚照目前虽然只是太子，将来才能继承皇位。但是他现在就得着手开始拉拢人、培养人了。 为自己将来登上皇位做好准备，打好基础。 要知道，皇上虽然是九五之尊。拥有着无上的权力，可是如果大臣们都不听你的，那就麻烦了。 尤其是大明朝，内阁的建立，可以确保衙门正常运转。即便是如嘉靖皇帝、万历皇帝多年不上朝，大明的各个衙门，各个领域也都能进行运转。 自打土木堡之变后，文官集团的地位直线上升，而武将集团的势力一再衰落，丝毫看不到回升迹象，更不要说与文官集团并驾齐驱了。 黔国公沐崑作为镇守云南的异姓王，他也管政事，但是进行划分的话，他应该属于武将这个序列的。 要知道，武将那可是朱厚照着力拉拢、扶植的重点对象。 朱厚照希望在自己登基之前，能够一改武将集团颓废的现状，不要求做到与文官集团平分秋色，起码也要让武将集团势力增加一些，地位上升一些，能人更多一些。 要想做到这一点，无疑是非常困难的。 这里面涉及到很多方面。大明卫所战斗力的提升，武将的培养，军队的改革，饷银的供应，屯田的整顿，等等。 江南这边整顿卫所虽然已经接近尾声，后期开始的那几个省还在进行当中，但是这也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武器的更换、装备的更新，战法的创新，等等。 这里的武器，绝不仅仅是更换火器那么简单。 朱厚照目前仅建立了五支火枪兵卫所。 分别是羽林前卫、虎贲左卫、羽林右卫、留守左卫和留守右卫。 这五支卫所，前三支是亲卫军，后两支则隶属于南京五军都督府。 当时，朱厚照打算将留守左卫和留守右卫改造为火枪兵卫所，引起了一些人的反对。 他们反对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作为隶属于京五军都督府的卫所，太子对其的掌控力没有亲卫军那么大，万一出了问题，那就麻烦了。 大家的担心，还是有道理的。普通的卫所还好说，火枪兵卫所战斗力过于强悍。不仅有火枪、还配备了火炮。这要是发生了叛乱，都能将南京皇宫给炸平了。 但是朱厚照还是力排众议，决定将留守左卫和留守右卫改造为火枪兵卫所。 南京诸卫都是在朱厚照亲自主持下完成的整顿。 对于这些卫所的武官，尤其是指挥使、指挥同知那个级别的，有问题的都予以清除，换上来的那都是经过严格审查的。 不仅南京兵部、南京锦衣卫等部门对这些人进行了审查，而且朱厚照也安排人进行了暗查。 如果这些人能够躲过这么多部门，这么多人的调查，那就不是一般的牛。 朱厚照认为，这种人是绝对不存在的。 退一万步讲，即便是此人城府深、心机重，躲过了大家的层层调查，可是卫所内部还是有互相牵制的规矩的。 指挥使、指挥同知、千户之间有监督机制。 底层的军官、士兵也是来自不同区域，彼此之间，以及对上层将领，也都可以进行实名举报。 在如此严密的监督体系下，要想发动叛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另外，当地的衙门、南京锦衣卫、大明江南集团也都被朱厚照赋予监督卫所的职权。除南京锦衣卫掌握一定的实权之外，其他两家主要是收集这方面的情报。 内外监督的实施，反叛就成为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在朱厚照看来，自己做了这么多的工作，建立了如此完毕的监督体系，如果还有人能够发动叛乱，那他都得向此人进行请教了。 那可不是一般的牛。 朱厚照对南京的诸卫非常放心，那是有底气的。 可是对于浙江、江西、湖广等地的卫所，朱厚照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这些地方的卫所虽然完成了整顿，但是朱厚照觉得还是有些不彻底。 换句话说，有一些危险分子还留在了卫所里。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那是因为各省先后开始整顿卫所，时间非常紧，人手也短缺，根本无法与南京整顿卫所时相比。 由于整顿得不彻底，有瑕疵，因此朱厚照并没有在各省组建火枪兵卫所。 虽然这些地区的将领纷纷向朱厚照上奏，希望能够改造一到两个火枪兵卫所，增强本地军队的实力，可是朱厚照都以“时机不成熟”为由，予以拒绝。 其实，朱厚照说的是实话，时机的确不成熟。 第四百零五章 召见张安 黔国公沐崑根本没有想到太子朱厚照考虑得这么多。 朱厚照自然也不会告诉沐崑。 两个人谈了很多，也达成了一些共识。 至于大明江南集团也会进驻云南，各种买卖也会正常进行。 黔国公沐崑没有想到会取得这么多的成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可以说，黔国公沐崑是高高兴兴离去的。 刘瑾一直陪在朱厚照身边，待沐崑走后，他有些担忧地说道：“殿下。您为云南提供了这么多的支持，黔国公的实力必然会大增。这要是有了忤逆之心，那可就麻烦了。” 朱厚照笑着说道：“你考虑的很对，人总是会变的。实力变强大后，也许沐崑的确会有反叛之心。不过本宫也是有应对之策的。铲除一位异姓王，不在话下。云南地区变得越来越好，那是本宫愿意看到的。至于黔国公沐崑是忠是奸，那就在他一念之间。本宫并不担心。” 这番话让刘瑾对朱厚照有了更深的了解。太子这么大都开始玩权谋了。 刘瑾试探地问道：“莫非殿下就是故意让黔国公实力大增，进而让他膨胀，选择背叛大明。殿下趁机平叛，不仅令云南重回大明手里，还能获得军功。可以说是一举两得。奴婢佩服。” 这个刘瑾，脑补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其实朱厚照刚才那番话是说给刘瑾听的。 他是在告诫刘瑾，切不可有二心，否则分分钟就灭了他。 历史上的刘瑾就是这样的下场。朱厚照登基后，刘瑾大权在握，做出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李东阳、杨一清等人利用张永将其除掉。 不得不说，历史上的朱厚照还是有几分能耐的，否则怎么会分分钟就将刘瑾清除呢。 现在的朱厚照还是非常爱惜刘瑾的才干的。如果他能正确地做事，朱厚照还是愿意让其待在身边的。 哪怕他身上也有很多小毛病。贪污、勒索钱财，替一些官员说话。在朱厚照看来，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也懒得去理会。 朱厚照继续说道：“黔国公也好，其他人也罢。都是这样的。与本宫一心，本宫绝对全力支持，如果吃着本宫的，还要砸了本宫的锅，那本宫绝对不让他好过。” 刘瑾不仅打了一个哆嗦。太子的话说得如此明显，显然是说给自己听的。 因为现在就刘瑾陪在朱厚照身边。 刘瑾忙跪了下来，表态道：“殿下。奴婢一定忠心服侍您。绝对不会有二心的。” 朱厚照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直接就走了出去。 他就要这么故作高深，一副什么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神情。 出了门后，朱厚照就让门口的太监，一刻钟后进去让刘瑾起来。 朱厚照知道，仅仅靠仁慈，是不可能让大家都敬佩你的。 自己的父亲弘治皇帝倒是称得上是一位仁君，选拔了很多正直的官员，朝堂之上也扭转了颓废的局面，可是还是有大量的官员存在问题。 一些问题并没有得到有效解决，而且愈演愈烈。 所以还得是恩威并用，软硬兼施。 萝卜和大棒一起使。 不过朱厚照对于支持黔国公沐崑一事的表述，还是对的。他的确是有后手。即便是沐崑真的发动叛乱，朱厚照还是有底气的。 凭他现在所掌握的军队平定叛乱，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唯一的不足就是，会令双方的实力大损。 真到了那个时候，这些都不足为虑。 黔国公沐崑走了，朱厚照命谷大用将延绥镇守总兵官张安请来。 朱厚照知道，秦紘派张安前来，绝对是有事的。 张安没有像沐崑那样马上面见自己，也许是想等到大赛结束之后。 边关的局势并不稳定。尤其是现在这个时间点。蒙元刚刚度过严寒，去年入冬时存储的食物基本使用完毕。 现在正是前来大明的领土进行抢劫的时候。 所以，张安可以等，但是朱厚照却不想等了。 张安接到谷大用传达的传唤，向身边人做了交代，就跟随谷大用前来面见太子朱厚照。 见面请安后，朱厚照就问道：“秦老将军派你来，不是仅仅观摩学习这么简单吧。这几日本宫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边关那边也很危机，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谈事情。张将军有什么话，就直说就是了。本宫不喜欢拐弯抹角。” 张安没有想到朱厚照话说得如此直白，他见朱厚照都这么说了，就实话实说道：“殿下。什么也逃不过您的法眼。此次秦老将军派我过来，的确是有要事相求。” “求这个字就不用说了。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只要是本宫能够帮上忙的，一定帮你们。”朱厚照说道。 张安就将秦紘交代的事情向朱厚照进行了讲述。 原来，秦紘自打上任后，就开始进行大刀阔斧地改革。三边地界也是呈现出了巨大的变化。太子先后两次支援，给秦紘缓解了不少的压力。 可是，秦紘上任的时间还是有些短，改革所取得的成果还是有限。 因为这种、那种的原因制约，秦紘现在遇到了瓶颈，各个方面现在都进展缓慢。 此番听闻太子殿下在江南举办武官大赛，特命张安实地观摩学习，顺道取取经。 朱厚照首先听了一下三边的情况。作为延绥镇守总兵，张安还是能够获知全面情况的。特别是临走时，秦紘将最新情况向张安进行了讲述。有些情况是张安不知道的。 听了张安的讲述，朱厚照对西北边陲的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 秦紘的判断没有错。虽然他上任后针对三边地界的情况，采取了一些针对性地改革，可是长期形成的弊端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所能解决的。 最为关键地是，秦紘不能像太子朱厚照那样雷厉风行地整顿卫所。 一个原因就是，这里是边塞，如果用力过猛，产生叛乱，那后果不堪设想。 另外，秦紘虽然是三边总制，可是下边的这些人也不是举目无亲之辈。很多人都是有背景、有后台的。秦紘贸然出手，必然会引起对方的反击。 这些人如果联合起来，秦紘那绝对是招架不住的。 第四百零六章 大力支持 朱厚照十分理解秦紘。 秦紘已经年事已高，让其担任三边总制也是无奈之举。 在目前的情况下，满朝文武还没有更加合适之人。 而秦紘之所以着急，那是因为他想在自己离任前能够将三边打理得更好。 起码可以为继任者提供一个稳定的局面。进而不断提高三边地区的防御能力。 朱厚照虽然专心在江南搞改革，没有将精力都用在边塞的军务上，但是对于九边地区的情况还是了解一些的。 为此，他也做了一些研究和思考，只是没有向父皇和朝廷献言献策罢了。 现在听了张安的进一步介绍，朱厚照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家建议。 他说道：“张将军。本宫觉得接下来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 “殿下请说。” 朱厚照就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第一点，对于卫所的整顿，可以徐徐为之。充分利用其右副都御史的身份，以及锦衣卫的力量，逐步进行清除有问题的将领，换上能够胜任，忠君爱国的将领。 第二点，就是组建几支机动部队，配合各地的地堡，抵御蒙元势力的入侵。 秦紘上任后，在固原以北地区，沿着边境每二十里修筑一个堡，每堡五百人。一边守边，一边还能垦荒种地。每年可得粮食五十万石，完全满足了当地官军的需求。这是非常了不起的。 可是光靠这些沿线修筑的堡垒抵御蒙元势力的进攻，这是远远不够的。应该建立几支机动部队。如果出现了蒙元骑兵攻进来的情况，直接上去迎敌，其余各堡再积极配合，从而达到围歼蒙元势力的目的。 当然了，以目前边塞军队的战斗力，还无法与蒙元军队抗衡。 这就需要加强骑兵卫所的战斗力。而这几支骑兵机动部队，绝对能够起到制衡蒙元势力的作用。 第三点，增加“全胜车”的建造数量。秦紘上任后，鉴于西北的形势，发明了“全胜车”。该车车高五点四尺，厢阔二点四尺，前后长一点四丈，车上有两名士兵放火铳，车下则是四名士兵，既进行推车，又能放火铳。各车之间还可以互相配合，进行战斗，或犄角夹攻，或截敌退路。 这种“全胜车”在西北战场绝对有用武之地，而且效果非常好。 张安没有想到太子竟然都知道“全胜车”，这令其非常意外。不过他没有当面表示出惊讶来，这么做，必然会令太子朱厚照不高兴的。 怎么。你是把本宫当成小孩子吗？知道个“全胜车”，就厉害了。 这要是八戚继光的鸳鸯阵和车营说出来，还不得让张安晕过去呀。 张安恭敬地回道：“殿下。末将回去就如实告诉秦老将军。我们一定按照殿下的意思来做。这么做，必然会令三边地区更加强大。” 朱厚照笑着说道：“张将军也不要说得这么厉害。这只是本宫的一点粗浅的想法而已。仅供你们参考。认为对的，你们就采纳，认为有问题的，可以不使用。千万不要认为这是本宫提出来的，就必须得执行。父皇让本宫巡守江南，可是不包括西北的。” 张安回道：“殿下。您太谦虚了。您说的这三点，对我们的确是非常有用。这可不是恭维话。末将是实话实话。” 朱厚照继续说道：“既然你都来了，还是看几日比赛吧。” 张安原本想参加完开幕式就离开。西北那边的局势瞬息万变，随时都能出现蒙元余孽前来入侵。自己在那边也是有一大摊子事情。 可是太子既然这么说了，张安只能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朱厚照看出了张安归心似箭的急切心情，他说道：“张将军。本宫知道你现在恨不得马上飞回西北。本宫也知道现在那边情况十分紧急，蒙元骑兵随时会南下。但是本宫还是希望你在此待几日。因为本宫还需要一些时间准备。到时候你带回西北。” 朱厚照这么说了，张安立刻明白了。太子殿下这是要再次支援西北呀。 朱厚照没有卖关子，说道：“本宫也是根据刚才的几条建议，为你们准备一些人和东西。无论是建造城堡，还是修筑城池，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本宫从湖广、江西等地招募一部分流民，再从大明江南集团抽调一部分人，将他们送往西北，协助你们做这些事情。” “多谢殿下。” 朱厚照继续说道：“我会安排南京的工匠建造一批“全胜车”和火铳，到时候你带回西北。另外，我从亲卫军和南京的卫所当中挑选一批武官，派往西北，希望能够帮到你们。另外，你们也可以选拔一些底层的军官到南京“京卫武学”进行系统培训。虽然路途远，学习时间有些长，但是绝对会有效果的。派去的那些武官可以暂时接替他们。当然了，你们也可以将那些贪赃枉法之徒派过来，本宫直接将其拿下，得罪人的事情还是让本宫来做吧。” 至于粮食、盔甲、战马这些东西，朱厚照都懒着说了。他会与其他人商议一下，给予秦紘他们一些支持的。 张安没有想到朱厚照会给予这么多的东西，提供这么大的支持，他激动地说道：“殿下。您给我们这么多东西。末将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了。” 朱厚照笑着说道：“你们在边关镇守杀敌，值得每个人尊敬，也包括本宫。本宫一来年纪尚小，二来暂时离不开江南，否则定然会前往边塞走一遭。本宫真想与蒙元来一场决战，让他们看一看，咱们大明将士们的厉害。” 张安恭敬地回道：“殿下如果真有机会，可以到边关看一看。末将随时欢迎。”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张将军。你的话本宫记住了。到时候本宫真去了，你可不要耍赖，不承认呀。” 张安拍着胸脯，表态道：“殿下。这点担当末将还是有的。到时候也让边关的将士们一睹太子殿下的风采。” 这番话说得朱厚照对前往西北都有些向往了。 真要是有这个机会的话，朱厚照还真想去一趟，看一看。 如果能指挥一场与蒙元势力的大战，那就更加完美了。 第四百零七章 李东阳谈宝钞 张安心满意足地告辞了。 可是太子朱厚照却多了很多活。 他让王鏊负责组织调动人员，许进则负责调拨各类物资。当然了，“全胜车”、火铳、盔甲这些则由兵仗局负责建造筹备，至于战马则交给了南京太仆寺。 除了这些，朱厚照还特意把车营方阵等御敌阵法写了出来。 这个时候，为了西北地区能够打开局面，只能是借用戚继光的点子了。因为车营就是戚继光在蓟州任上，为了对付北方游牧民族骑兵而发明的。 车营就是为了克制蒙元骑兵的。 战斗的时候，将战车结成方阵，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兵，以战车为掩护，先用火器进行远程攻击。 待蒙元骑兵靠近后，就使用据马器列于阵前，用长枪进行刺杀。 如果敌人吃了亏，败退的话，可以用骑兵进行追击。 戚继光发明了车营之后，使得蓟州的军队成为当时边境的第一军。 朱厚照知道，秦紘如果将自己照搬戚继光的车营运用得好的话，那绝对可以扭转西北的局面。 可惜朱厚照不能亲临现场，进行指挥作战。 这也算是一个憾事吧。 不过，朱厚照知道，自己迟早会有这个机会的。 朱厚照完成了手稿，正在自我陶醉，幻想之时，刘瑾来报，李东阳求见。 朱厚照就将这个手稿交给了旁边的谷大用，让他出宫，送给张安。 而他则来见李东阳。 这两日，朱厚照没有主动找这些人，而是安排南京六部的官员陪着这些人在南京看一看，走一走。 李东阳主动来见，应该是有事情。因为明日就是大赛正式开始的日子。大家都会去，自然就会见面。 见面后，朱厚照就主动问道：“李大人这两日在南京过得怎么样？” 李东阳笑着回道：“殿下。臣去了几处地方。不得不说，南京现在都有超越京师之势呀。这足以说明，殿下来江南这两年，做得实在是太好了。微臣也听几位大臣谈起了江南其他地区的情况，也都发展地非常快，实在是令臣佩服呀。” 朱厚照丝毫没有骄傲，说道：“李大人再这么夸，本宫就会骄傲了。其实本宫就是出出主意，具体的事情，还是王鏊、许进、王守仁他们去做的。江南的官员和百姓那都是出了大力的。” 李东阳继续说道：“微臣看到大家都在使用宝钞，就很好奇。问了几个百姓，但不担心宝钞贬值。他们都说太子殿下此次推行新版宝钞，自发行至今，一直非常稳定。殿下也让衙门发了告示，解释了此次推行宝钞的原理，以及保证。他们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对太子殿下还是非常有信心的。这么长时间尚未贬值，那说明太子殿下当初说的话是非常正确的。” 在江南推行宝钞，是朱厚照的一个得意之作。 在朱厚照看来，推行宝钞一事，要比清除冗员、丈量土地这些事情更加重要。 因为宝钞替代白银，那是绝对有划时代意义的。 只要将朱厚照设定的原则不折不扣地执行下去，就能确保大明的金融体系不崩溃。 出现财政危机，也可以通过发行大明债券筹集资金。 包括成立股份公司，设立交易所让公司上市，等等。这些现代的东西，也将陆陆续续在大明实施。 其实，朱厚照想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只是受限于目前的形势、人员的状态等因素。 只能是稳步推进。 朱厚照见李东阳第一个提出来的竟然是发行弘治新版宝钞一事。足见这位内阁成员慧眼如炬，看到了此事的重要性。 他说道：“本宫虽然对旧版宝钞发行失败进行了一番研究，找到了症结所在。但是在推行前也是有些担心的。毕竟这要是出了问题，那可是大问题。所以本宫才从南京开始推行，紧接着是南直隶，再后来是其他各省。期间也发现了一些问题，并及时进行了解决。从现在的整体情况来看，基本算是成功了。” 李东阳不住地点头，最后说道：“殿下。既然新版宝钞推行已经成功，那么可以在大明其他地区进行推行了。微臣打算回京后就向皇上提起此事。” 朱厚照听了，有些担忧道：“李大人，本宫知道你是想尽早在大明推行宝钞，本宫也有这个想法。可以说，咱们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推行宝钞一事，并不是那么简单的。绝不仅仅是将银两按照一定兑换比例，换成宝钞那么简单。这里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接下来，朱厚照就为李东阳普及了一下货币发行量的知识。 李东阳听得是云里雾里的。 虽然李东阳绝顶聪明，可是对于这种来自于现代的知识，没有基础，理解起来那是相当费劲。 不过他也明白了一些东西。就主动请教道：“殿下。那依您的意思，还得先从清除冗员做起，然后一步一步地进行改革，最后时机成熟了，再推行宝钞。” “是的，李大人。因为如果后续宝钞的供应量跟不上的话，那也是要出大问题的。这些都需要人来测算。” 李东阳也知道此事做起来没有那么简单，他毕竟在官场这么多年，经验丰富，就说道：“殿下。您看微臣这么打算的，行不行。清除冗员这些事情先做起来。让户部抽调一些人前来南京学习，待先行清除冗员的州县完成后，再安排这些人进行推行。也按照一个省、一个省这么进行。” 不得不说，李东阳的想法也是切实可行的。 朱厚照说道：“这么做，的确是一个好的思路。只是在推行过程中要进行全程监督。否则有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此次宝钞推行，中饱私囊，也是极有可能的。” 古往今来，在进行改革的过程当中，必然会出现一些钻漏洞、中饱私囊之徒。 当改革者发现漏洞，并进行弥补之后，这些获利者已经是获利颇丰。而你又无法认定其实违法的。 毕竟这是一个新鲜事物，是以前所没有出现过的。现有的规矩也没有这方面的内容。 可以说，这是一个时代的产物。这些利用改革漏洞获利的人，那也是聪明人，时代的幸运儿。 第四百零八章 原材料怎么办 李东阳既然想在其他地区推行弘治新版宝钞，朱厚照自然是不能拒绝的。 但是同意归同意，朱厚照目前能想到的一些问题还是要事先说明的。 这也是防止推行宝钞时，出现问题。 李东阳也知道推行新版宝钞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但是他知道推行新版宝钞那是势在必行。 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得回到京城，与刘健、谢迁等人再商量一下。 谈完了宝钞，李东阳就做起了说客，谈起了刘大夏嘱托之事。 李东阳主抓兵部事宜，谈起此事也属正常。 朱厚照听了，笑着问道：“李大人。那依你之见，这么做有什么弊端吗？” 李东阳不知道朱厚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其反问，就回道：“殿下。依臣之见，如果有弊端的话，那就是会令江南卫所的实力出现暂时性地下降。不过也只是暂时性的。” 朱厚照继续问道：“李大人。那这是你的想法，还是内阁的想法。父皇知道吗？” 一连三问。显然朱厚照还在权衡，还在试探。 不同于与黔国公沐崑和总兵张安的见面。朱厚照此次没有主动答应，而是选择了试探。 李东阳见太子问起，就如实回答道：“此事并没有惊动皇上和内阁的刘大人、谢大人。这是兵部尚书刘大人和我谈起，微臣也觉得很有道理，这才前来与殿下商议此事。” “刘大夏？”朱厚照喃喃道：“既然是他的想法，为什么他自己不来见本宫。还非得让李大人做说客。李大人就不觉得奇怪吗？” 李东阳心说，要不是你不待见刘大夏，人家能请我来吗？ 不过李东阳自然不会如实说出来的。这样的话，那就是把刘大夏彻底卖了。 李东阳回道：“刘大人也是觉得此事事关重大。他虽然是兵部尚书，但还是有些担不起。因此，他才去找的我。微臣也觉得此事是一个很好的建议，所以微臣就来了，想先听听殿下的意见。如果殿下同意的话，那微臣就回京向皇上和刘大人、谢大人请示此事。” 朱厚照说道：“这个建议还是非常有见地的。正如李大人刚才所说，这会令江南地区卫所的战斗力出现短暂的下降。不过从大明的整体情况来看，并不是什么大事。 本宫还是赞同这个建议的。但是这个建议要想实施起来，还是有许多问题需要考虑，解决的。绝不是将军队调过去那么简单。 这件事，刘大人回去与大家商量商量。本宫这边也考虑考虑。最终的目的就是把这件事情做好。” 李东阳见太子朱厚照答应了此事，非常高兴，就回禀道：“殿下。那微臣此次回京就向皇上请示此事，一定把各种情况考虑清楚。绝对不能辜负殿下的这番支持。” 朱厚照笑着说道：“边关的局势虽然不是很好，但是大家都有与蒙元势力一战的决心，本宫觉得这是非常关键的。如果能够派兵远征漠北，那才壮哉。” 李东阳附和道：“殿下有如此想法，微臣还是非常高兴的。只是以目前咱们的实力，还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朱厚照自然十分清楚现在的情况，的确是做不到。不过他憧憬道：“虽然现在还做不到，但是只要我们共同努力，不远的将来，定然能够做到的。” “希望微臣有生之年能够看到这一幕。” “那是必须的。” 李东阳谈完了这两件事就告退了。 刘大夏还在等待李东阳的消息。 当李东阳告知刘大夏，太子殿下已经同意此事。只是定了大方向，具体细节还需要进行研究。 这个结果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刘大夏说道：“阁老。殿下既然同意了。我想皇上和内阁其他两位大人也会同意的。至于细节问题，说难也不难。只要考虑充分，措施得当，问题不大。如果是我去找太子的话，太子也许不会答应的。” 李东阳笑着说道：“时雍。这你就有点误会太子了。我去找殿下谈此事的时候，殿下并没有立即表态，而是问我这个提议究竟是谁想出来的。我就把你说出来的。太子还非常好奇，你既然想出来这件事，为什么不自己去找他。我就为你解释了一下。殿下也没有说什么。最后竟然同意了。并且让我回京向皇上请示此事。” 刘大夏听了，问道：“李大人。那你觉得皇上会同意吗？” 李东阳十分笃定地说道：“这对边塞，对大明是非常有利的。皇上定然会同意的。刘大人和谢大人也不会反对的。” 刘大夏继续说道：“边塞、江南、京师，这三地的卫所完成轮换，那九边的局势就会发生逆转，如果假以时日，咱们积蓄足够的兵力，足够的粮草，或许能够主动出击，痛击蒙元残余势力。” 李东阳说道：“太子殿下也有此想法。刘大人，你和太子殿下的想法不谋而合呀。我觉得，你有时间可以找殿下谈一谈。你们的一些想法一致，说明你们还是有共同语言的。” 刘大夏说道：“有机会我会找殿下谈一谈的。这次还是多谢阁老出面促成此事。” “哪里，哪里。你提出的建议是好的建议。殿下又是那么英明，自然会同意的。我也就是起到一个转达的作用罢了。” 这两位在这谈论此事的时候，朱厚照也召集了王鏊、杨廷和、王鸿儒等人议事。 待人都到齐了之后，朱厚照就把黔国公沐崑、总兵张安、内阁大臣李东阳提出的事情，说了出来，然后问道：“这几位前来，提出了这些事情，本宫也根据他们的情况，提出了一些想法。大家议议，这些事情接下来应该如何落实？” 王鏊首先表态，说道：“殿下。无论是云南、西北涉及的事情，还是发行宝钞、卫所换防，这些事情都是对大明有利的。但是真要做起来，那还是有一些难度的。 微臣觉得还是先把难处提出来，看看如何解决。比如发行宝钞一事，除了能否按照咱们江南的做法不折不扣地执行下去，最为重要的是，原材料如何解决。 以目前咱们江南的产量来看，虽然供应江南诸省还有盈余，但是要想供应整个大明，那还是有不小的缺口的。这个盖如何解决呢？” 王鏊提出的宝钞原材料一事，的确是实情。 第四百零九章 未雨绸缪 朱厚照对于发行新版宝钞原材料一事，其实早就有谋划。 江南各省推行宝钞取得了成功，接下来其他各省也会陆续进行推行，对于生产宝钞的原材料，也就是桑树的桑穰需求量会大幅增加。 当初朱厚照前往浙江，就是为整个江南推行宝钞寻找桑穰。 如果要在全国推行的话，仅靠浙江提供，那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朱厚照未雨绸缪，在前往湖广时，趁着丈量土地、兴修水利之际，利用清查出来的土地，新开发的土地，种植了大量的桑树。 除了可以用来养蚕生丝，还能为下一步全国推行宝钞提供桑穰。 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只是种植的桑树需要一个成长的过程。 朱厚照就说道：“李大人打算在北方诸省推行新版宝钞。制造宝钞的原材料，的确是需求量巨大。但是这个问题也不是不能解决。本宫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朝廷那边极有可能会先从京师开始推行。待京师推行成功后，会陆续在山东、山西等各省陆续进行推行。这就需要一个过程。 在京师推行，所需要的原材料，浙江方面完全能够供应上。待其他各省开始推行的话，湖广、江西等地也会提供一部分桑穰。虽然本宫没有进行测算，但是问题不大，应该能够供应上。 王大人刚才说得很好。大家还是先把这些事情的难处提出来。咱们研究研究如何解决。 至于能按部就班进行处理的，倒是好办。” 杨廷和见朱厚照也同意王鏊的想法，就说道：“殿下。支援西北，协助朝廷推行宝钞、卫所换防，这些事情都没有问题。微臣对一事有些担忧，那就是黔国公前来请求的那些事情，以及殿下主动支援云南的那些事情。微臣担心，云南强大起来，黔国公会膨胀，那就麻烦了。宁王的例子还在那里摆着呢。黔国公要是真有不轨之心，那就麻烦了。” 杨廷和的这番话，引起了在场人员的共鸣。虽然他们没有进行附和，但是从他们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也是有这种担忧的。 朱厚照自然不能说自己知道沐家对大明一直忠心耿耿，历任黔国公都没有叛逆之心。 他想了想，解释道：“杨大人说得很有道理。实力大增，也许就会野心膨胀，进而就会有不轨之心。这的确是存在这样的危险。不过本宫到觉得，沐家作为异姓王，替大明镇守云南，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至于沐家一脉今后是否会有不轨之心，谁也不知道。但是我们可以采取一定的措施，预防此事的发生。只要我们做好预防，就能防止沐家造反。” 至于如何预防，采取什么措施，朱厚照并没有细说。 因为朱厚照对于沐王府还是非常有信心的。现在如果把预防措施说出来的话，万一传到了黔国公沐崑耳朵里，那就麻烦了。 岂不是弄巧成拙。 别的不说，大明锦衣卫就有收集各地情报的职责。大明江南集团进驻云南，那些来往于云南、江南的商队和马队，都会获得大量的情报。 如果沐王府真有异心。这些渠道绝对能够发现，并且将情报及时送到京城。 只要及时掌握的情报，那就占得了先机。无论是提前谋划应对之策，还是在其内部分化瓦解，都是可行的。 在朱厚照看来，在大明造反，无异于自取灭亡。成功的机会几乎没有。 当然了，有人会说，当年成祖朱棣不就取得了成功吗？ 对于这一点，朱厚照还是有自己的看法的。当年成祖能够取得成功，那是与建文帝朱允炆的神助攻是密不可分的。 可以说，建文帝朱允炆一把好牌打得稀碎。 接下来，大家又陆陆续续提出了一些问题。朱厚照带领大家也都进行了认真研究，提出了初步的解决方案。 朱厚照在江南进行的一系列改革，取得了空前成功。积累了大量的物资和财富。这也是朱厚照有底气支援其他地区的资本。 要知道，一个问题，如何解决，每个人都能提出行之有效的办法。可是到了实施阶段，就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其中最为致命的就是，现有条件根本无法支持解决此事。 举个例子。一个府出现了灾情。这就需要进行赈灾。朝廷需要下拨粮食，解决灾民的吃饭问题。 可是如果朝廷没有足够的粮食进行赈灾的话，那这个方案即便是再有道理，那也是无法实施的。因为没有足够的粮食。 所以，方案是一回事，而实施又是另外一回事。 有了足够的物资和财富，朱厚照才敢于答应增援西北、云南，以及李东阳提出的推行宝钞和卫所换防两件事。 别的不说，边塞、京营和江南的军队换防一事。这三处卫所卫所调换过程中，军队在路途上消耗的粮食，那就是一个很大的数目。 另外，武器装备、兵员补充、训练支出、欠饷补发等，那也是需要花钱的。 没有足够的粮食，足够的金钱，这件事情根本无法实施。 虽然大家都认为换防一事非常好，可是现实不允许这么做。 这不得不说是一件非常悲伤的事情。 朱厚照对于三人的请求，还有更深刻的想法，他并没有对众人提起。 朱厚照进行改革的是大明的江南地区，确切地说，是大明的中部及东南沿海。 而黔国公沐崑代表的是西南地区，重兵张安代表的是西北地区，李东阳则是代表了北方地区。 朱厚照对这三地的支持，其实也是将江南的各项改革推广到大明的全境。 只是三地的侧重点，以及改革的内容有所不同罢了。 不过朱厚照借机会利用大明江南集团入驻各地之际，可以带动各地进行改革。只是有主动改革和被动改革的区别。 主动改革就是当地的官员发现了阻碍经济和社会发展的苗头，借鉴太子朱厚照在江南改革的经验，在本地进行改革。 被动改革则是由于阻碍了当地的发展，或者是当地各方势力，或者是朝廷发现了问题，逼迫当地衙门进行改革。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一种进步。因为这种改革对当地是非常有益的。 第四百一十章 就用小组赛 朱厚照与众人商议了很久，解决了一些问题。 趁着举办武官大赛之际，各方面开始进行筹备，能提前做的，就提前做，不能提前做的，就等到时机成熟再做。 第一届大明江南地区武官大赛终于在大家的期盼之中拉开了序幕。 朱厚照携众人参加了开幕式。 所谓的开幕式，也就是那些参赛将士上场，与大家见见面。 南京兵部尚书王继主持了开幕式。 在筹备阶段，众人就提议让太子朱厚照给大家讲讲话，勉励一些大家，但是被朱厚照拒绝了。 朱厚照认为，此次武官大赛虽然是自己提出来的，但是应该由南京兵部全权负责。即便是讲话，那也应该是由南京兵部出面。越殂代疱的事情，还是不要做。 开幕式十分简单，除了王继进行讲话外，南京兵部侍郎金泽也宣读了赛程和规则。 其实，在开赛之前，各省已经知道了赛程和规则。 这次在开幕式选拔，那也是正常操作。 开幕式很短暂。结束之后就是南京“京卫武学”的四十八名学员进行比赛。 其实，原本的打算，开幕式是很豪华而隆重的。只是吴狄听说举办武官大赛，就找到太子朱厚照，坚持要让南京“京卫武学”的学员参赛。 在已经制定并下发了比赛赛程的情况下，朱厚照最后决定增加一个项目，由南京“京卫武学”选派四十八名学员参赛，按照士兵级别的赛制进行，最后决出胜出者。 原本打算是让这些学员的比赛与士兵级别的同时进行。 后期，太子朱厚照决定压缩开幕式的时间，让南京“京卫武学”的学员率先比赛。 太子朱厚照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让南京“京卫武学”的学员在大家面前崭露头角，让大家看一看南京“京卫武学”培养出来的都是军事人才。 当然了，朱厚照也有避免让各卫所士兵出现尴尬的窘境的考虑。 毕竟，这些学员是经过系统训练的，这要比那些卫所里的士兵厉害很多。 对于这个新增加的项目，大家还是非常想观摩的。 太子朱厚照重振南京“京卫武学”，并且招募了专门的学员，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一些明眼人看出了太子的意图，那就是培养专业的军事人才。 对于培训的效果，也可以在此次比赛中看出一二。 朱厚照也有这种心思，他也想看一看这一年的培训究竟是什么效果。 最后是能看到不足之处，以便进行及时修改。 这四十八人都是第一批学员的佼佼者。是经过多轮内部比赛，层层选拔出来的。 此次南京“京卫武学”学员比赛的赛程，那是参考士兵级别的赛程设置的。 士兵级别的比赛参赛人员是一百二十人，分成甲乙丙丁四组。每组三十人。 虽然南京“京卫武学”学员比赛仅有四十八人参加，但是依然是设置了四个组，每组十二人。 本组捉对对战，最后选出成绩最好的两名学员。 接下来，甲组和丙组为上半区，乙组和丁组为下半区。 甲组的第一名和丙组的第二名对战，胜者晋级。甲组的第二名和乙组的第一名对战，胜者晋级。这两名胜者对战，胜者进入决赛。 在最初设计南京“京卫武学”学员比赛的赛程时，有人曾经提出，不按小组赛来，直接就是淘汰赛。第一轮下来，就剩下二十四人，第二轮结束后，就是十二人获胜，再来两轮，就剩下三人。这三人来个循环比赛，最后决出一、二、三名。 朱厚照听了，直接否定了这个方案。 因为，此次让南京“京卫武学”学员参赛，不是为了选出优胜者这么简单。 朱厚照还想借此机会在大家面前展示一下南京“京卫武学”学员的良好风貌和优秀素质。 小组赛的话，会增加很多场比赛。这会让大家更多地看到这些学员的展示。 说白了，太子朱厚照想借这次武官大赛，让大家记住这些南京“京卫武学”学员。 不得不说，这些学员的比试，令在场的人员都大吃一惊。 这些人的战斗力都很强，而且还颇有章法，没有蛮干。 打斗也都是非常激烈。当然了，也是要点到为止。比赛嘛，又不是真正的上战场。 一上午的时间，完成了第一轮的比赛，二十四名获胜者进入到了下一轮。 按照赛程，下午将进行第二轮的比赛。 第二日，则是开始各地卫所选拔的士兵级别的比赛。 下午的比赛更加激烈。能够从第一轮中脱颖而出的，那都是相当有实力的选手。 朱厚照看到了几个非常不错的好苗子。 他还与旁边的李东阳、刘大夏等人谈论了一下这些人的表现。 李东阳虽然是文人，但是对于这些人的表现，那还是非常意外的。他笑着说道：“真没有想到南京“京卫武学”入学一年的学员武艺就这么高超。真是让我感到意外呀。” 刘大夏则说道：“这要是三年下来，那还不是一日千里。如果我们大明多培养一些这样的人才，那几年下来，整个军队都会有大变化。” 其他人也都纷纷夸赞。 朱厚照则笑着说道：“这都是吴狄吴教授管理得好，教育得好。” 吴狄则十分谦虚地说道：“这些人在进入南京“京卫武学”前都接触过武术。有些人甚至是从小就习武。进入武学后，只是进行了一番系统的训练而已。帮助他们更加全面地发展。” 朱厚照听了，说道：“虽然他们从小习武，但是南京“京卫武学”的培养也很重要。从这些人的表现来看，还是成绩显着。这一年来，南京“京卫武学”上下没少下功夫呀。尤其是你，吴大人，居功甚伟，本宫倍感欣慰呀。” 朱厚照的这番话，将南京“京卫武学”上下，特别是吴狄进行了一番夸奖。 他们值得朱厚照夸奖。因为他们的确是付出了非常多的汗水，取得了非常大的成绩。 而这正是朱厚照重振南京“京卫武学”所要看到的，得到的。 可以说，南京“京卫武学”的师生没有让太子朱厚照失望。 第四百一十一章 达到效果 南京“京卫武学”组别的比赛和士兵级别的比赛交替进行。 随着比赛越往后，水平也高，也更加精彩。 朱厚照在这两组比赛当中发现了几个好苗子。他特意让赵龙去询问了这几个人的情况，并且将这几个人记了下来。 能够让太子朱厚照记住的人，优秀是必然的。同时他们也是非常幸运的。 接下来，这些人必将受到太子朱厚照的重用。等待他们的将是荣华富贵、加官进爵。 当然了，成绩只能是代表过去。现在优秀并不代表今后一直优秀下去。 如果不继续努力，一直努力的话，必然会被竞争对手超越。而这又必然影响到他的仕途。 正所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就是这个道理。 由于南京“京卫武学”这个比赛只有四十八人参加，因此，率先结束。最后决出来的冠军、亚军和季军分别是李拱乾、张梦萁、王义堔。 这三个人在第二轮时，就引起了朱厚照的注意。他们都是快速、干净利落地击败了对手，给朱厚照以及在场的这些人留下了深刻地印象。 刘大夏还向太子朱厚照建议，这三个人让其带回兵部，一定好好培养，绝对能够成为大明军队当中的栋梁。 朱厚照则是干净利落地拒绝了。他给出的理由也十分简单。这些人还得继续在南京“京卫武学”继续深造。待毕业之后，再做分配。 现在就将其送往兵部或者军队，那就是揠苗助长，杀鸡取卵。对他们那是绝对没有好处的。 也就是太子朱厚照吧。换做南京当地的官员，那时绝对拦不住的。 虽然只有刘大夏一个人当面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但是朱厚照知道，其他那些人也都有类似的想法。包括黔国公沐崑、总兵张安。 这就是太子朱厚照所要看到的。 朱厚照通过武官大赛这个平台，展示了这些优秀的学员、士兵。这些人必将成为抢手货。成为各地争抢的对象。 学员需要再等两年，可是那些士兵可是立马就可以重用的。 换句话说，武官大赛其实就是给大家一个选拔优秀将士的机会。 也是检验将士们的试金石。 在大赛进行到第五日，黔国公沐崑向太子朱厚照告辞了。 作为镇守云南的一方霸主，出来这么长时间已经是极其罕见了。 朱厚照命人将黔国公沐崑一行送出南京城。 第七日，总兵张安也向太子告辞。朱厚照将已经选拔的人，调拨的物资一并交付给总兵张安。 至于剩余的，会在后期准备好后再安排人送往西北边陲。 总兵张安千恩万谢后，就率队离开了南京，返回延绥。 接下来，李东阳、刘大夏等京城官员也告辞了，包括江南的一些官员也选择了离开。 对于李东阳等人的离开，朱厚照亲自将他们送出城外，送到了码头。 李东阳看着太子朱厚照说道：“殿下。回京后，微臣会向皇上及内阁建议的。到时候还需要殿下的支持呀。” 朱厚照笑着说道：“李大人放心吧。本宫现在就开始准备。待京城来信后，一定全力配合，绝不耽误事的。” 仅仅是简单地说了几句话。李东阳等人就上了船，缓缓离开了码头。 送走了李东阳等人，朱厚照就率人返回南京城。 就在朱厚照转身刚上了轿子，就听见了巨大的爆炸声。 而且不是一声爆炸，最起码得有四五声。 侍卫的第一反应就是保护太子朱厚照。 可是朱厚照听到这个爆炸声，就有一股不详的预感，出大事了。 朱厚照不顾众人的反对，就从轿子里出来了。 他看了看天空冒起的浓烟，问旁边的赵龙道：“赵龙。那个方向应该是南京贸易市场吧。” 赵龙回道：“殿下。的确是南京贸易市场的方向。” 朱厚照得到确认后，就说道：“走。咱们去看一看。” 赵龙劝阻道：“殿下。那里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还是让小的去吧。您最好还是回宫里。现在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朱厚照根本就不听赵龙的，他分析道：“本宫正在送李大人他们回京，南京贸易市场那边就发生了爆炸。你觉得是巧合吗？绝对是有预谋的。不要劝本宫了，现在就去南京贸易市场。另外命令羽林前卫前去驻守。” 赵龙一边安排人去通知羽林前卫，一边安排一队侍卫先去南京贸易市场，而他则率领其他侍卫保护着朱厚照，前往南京贸易市场。 这几次爆炸的确是在南京贸易市场发生的。 爆炸来得非常意外，令在场的人员顿时处于恐慌之中。不论是商户，还是买家，纷纷向市场外边逃去。 现在已经顾不上店铺了。小命重要。 朱厚照所在的码头，距离南京贸易市场并不远。所以爆炸发生不久，朱厚照等人就赶到了。 此时的南京贸易市场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繁华。 市场内是浓烟滚滚，大门口是慌不择路的人。 朱厚照下了轿子，当即命令侍卫迅速疏散人员。同时他打算进入市场看看情况。 赵龙忙阻拦道：“殿下。现在里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小的建议还是等羽林前卫赶到后，再进去吧。” 朱厚照怒喝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十万火急。你如果怕危险，那就不要进去。本宫进去就是了。” 赵龙见朱厚照真的火了，也就没敢继续劝阻，只能是护卫着太子朱厚照向市场的大门口走去。 好在这个时候，刘云带着人赶过来了。 他见太子朱厚照赶到，也是一番劝阻。同样被太子朱厚照一顿训斥。 好在刘云机灵，他向赵龙使了一个眼神，示意其带人先进去。自己则率人保护太子朱厚照随后进去。 其实朱厚照完全不需要这么快赶往南京贸易市场。前期排查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给其他人去做。 但是，朱厚照并没有这么做，他现在就想以最快的速度看一看，南京贸易市场究竟为什么会发生大爆炸。爆炸后是什么情况。以及是否有利用价值的线索。 因为有些线索当时是存在的，可是事后会消失。 最为明显的就是，被人破坏了。 这个人可以是别有用心之人。也可以是深受其害的受害者。 总之，谁都有可能破坏现场。 第四百一十二章 重新开张 南京贸易市场的爆炸，一共有五处。 爆炸都是发生在店铺的角落，店铺都被炸塌了，而且波及到了旁边的店铺。 经过统计，共有十二间店铺受损，死亡八十九人，伤二百七十二人。其中还有一些是重伤员。 朱厚照听了刘云的汇报，说道：“这五处的爆炸地点，显然是经过进行设计的。市场的东、西、南、北和中部。接下来，重点还是要收集线索。尤其是事发地点的人，一定要进行排查，除了收集线索，还有就是查看一下是否有可疑之人。” 刘云领命而去。 旁边的王钦请示道：“殿下。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那武官比赛那边，是不是先停一停。” 朱厚照摇了摇头，说道：“大赛继续进行。你通知王鏊，一定要做好安保工作。防止有人搞破坏。那边本宫就不过去了，先处理这边的事情吧。” 王钦就安排人去通知王鏊了。 由于发生了爆炸，朱厚照命羽林前卫将南京贸易市场包围了起来，并且清空了市场里面的人员。 朱厚照下了死命令，七日之内必须调查清楚，找出幕后黑手。 面对七日的限期，大家还是很有压力的。 不过没有人反对，因为他们看出来了，太子朱厚照这次是真的震怒了。 这是大家第一次看到，太子朱厚照彻底愤怒了。 愤怒是没有用的，认真调查才是硬道理。 除了调查，对死伤人员的赔偿，以及尽快恢复市场运营，是至关重要的。 对于这些死伤人员，朱厚照定下来的标准是，死者每人赔偿一百两，受伤人员每人除负责医药费外，给与二十两的补偿。 其实，有些人认为给死者十两银子就足够了。至于伤者，能给他们免费治疗就不错了，根本不需要给钱。 但是朱厚照却是按照现代的方式来处理这个问题。 他给大家的解释就是，这些人是在咱们建立的南京贸易市场出的事。无论是商家，还是买家，那都是冲着咱们南京贸易市场的名号前来做生意。 作为南京贸易市场的管理者，有责任、有义务为大家提供一个良好的交易环境。 而最起码的人身安全，是必须要做到的。 可是现在，光天化日之下，突如其来的爆炸，让他们受到了伤害。 这是作为管理方的失职，怎么能够让人放置炸弹，把市场炸了呢？ 所以，给予死伤者一些补偿那也是应该的。 除了给死伤者补偿外，朱厚照还让大明江南集团负责修缮被爆炸破坏的市场商铺以及道路。 而这些费用自然也是由己方负责。 修缮工作是在现场调查结束后，就立即展开了。 朱厚照命羽林前卫暂时接管了南京贸易市场的安保工作。 虽然修缮工作尚需时日，但是在爆炸发生五日后，南京贸易市场重新开张了。 为了打消大家的疑虑，开张第二日，朱厚照亲自率领众人前去南京贸易市场。 当他来到大门口，就看见大门口排起了两列长队。 一队是打算进入市场的人流，而另一队则是进入市场的车队。 这两支队伍要想进入市场，就得经过门口的盘查。 这是南京贸易市场新增加的举措。 目的就是防止不法分子将炸弹带入市场。 当然了，还可以排查可疑人员，可疑物资等。 鉴于同行速度缓慢，朱厚照对旁边的刘云说道：“刘云。在大门口前面多设置几个检查的口，并且用栅栏拦好。每个检查口检查完毕，他们就可以直接进入市场的大门。这样的话，会提高通过的效率。 刘云忙命身旁的人记了下来。并且表示，立刻进行改进。 朱厚照等人自然是不需要进行检查的。 众人就进入了市场。 此时的市场里面，除了那几处爆炸地点还在修缮外，其余各处商家绝大多数都重新开业了。但是依然有一些商家闭门。 街上的人流也比爆炸发生前少了许多。 朱厚照问道：“刘云。这些没有开业的商家是什么情况？” 刘云见朱厚照问起，也是一脸的无奈，回道：“殿下。昨日关门的商家要比今日还多。奴婢就命人进行了一番调查，并且劝那些心有疑虑的商家还是正常营业。这些关门的商家之所以选择继续关门，还是因为担心市场再次发生爆炸。毕竟性命关天。 奴婢一再向其保证，绝对不会让这惨案再次发生。有些商家就相信了奴婢的话，选择了开业。可是有些人根本就不相信奴婢的话，继续关门。这里面还有一部分人自打爆炸发生后，觉得南京都不安全了，选择了回老家。人不在南京城。” 朱厚照听了，说道：“你没有威胁这些商家，强制他们开业吧。” 刘云不敢隐瞒，实话实说道：“殿下。奴婢就是说了几句狠话而已。有些人就被镇住了。这才选择了开业。” 朱厚照看着刘云说道：“你这么做，可是不好呀。人家正担心自己的安全呢。你却逼着人家前来开业。他们那还有心事在这里做生意吗？” “殿下。奴婢也是担心市场的生意会因爆炸一事衰落下来。这可是殿下的心血呀。决不能会在奴婢的手里。”刘云解释道。 朱厚照知道刘云所说绝对是实情。他并没有训斥刘云，而是说道：“刘云，你的心情本宫十分理解。可是做事情一定要讲究方式方法。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大家重塑信心。恢复到爆炸案之前的状态。甚至要好于爆炸案之前。 商家你可以强制人家开业。那前来做生意的买家呢。你也能逼着人家前来买东西吗？ 我们如果强制买家，强制商铺做生意。那我们岂不是成了土匪恶霸了。 这么做，绝对是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 那些商家如果一直在你的逼迫下做生意的话，结果可想而知。久而久之，他们绝对会选择放弃在南京贸易市场做生意，而是到其他地方做生意了。 这些人会形成一个示范效应，旁边的人自然也会得知这些情况，他们也会担心强买强卖，极有可能也离开市场。 那你说，咱们的市场结局会是什么样？” 朱厚照没有训斥刘云，而是向其讲起了道理。 听得刘云是直冒冷汗，后背都是。 第四百一十三章 坍塌 虽然南京贸易市场发生爆炸事件后，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开张，可是市场的生意还是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无论是商家，还是买家都有不同程度的减少。 一些商家担心再次出现爆炸，竟然选择了停业。 刘云自作聪明，向商家放狠话，迫使一些商家被迫营业。 这么做是朱厚照所不喜欢的。 鉴于这种情况，朱厚照当场作出决定，免去南京贸易市场所有商铺一个月的租金。 但是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五日内必须开张营业。 朱厚照告诫刘云，道：“刘云。靠威胁的手段，绝对不是长久之计。商人注重的是“利”，那我们就可以利用这一点。” 刘云及旁边的一干人等纷纷夸太子殿下好计谋。 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商家的问题好解决，可是买家这块却是个大难题。他们担心市场再次发生爆炸，选择到其他地方进行交易。今日本宫前来，主要还是想安抚一下大家，尤其是买家。” 朱厚照事先都已经通知刘云了。 刘云也命人在市场中间的一个类似于小广场的地方搭建了一个台子。 当朱厚照等人来到此地时，这里早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人。 刘云按照朱厚照的指示，于昨日，也就是重新开张的第一日就向大家通告了，太子朱厚照明日会莅临南京贸易市场。 对于这种提前通报太子行踪的行为，有些人表示了担忧。 担心不法分子得到消息，趁机对太子殿下不利。 朱厚照对此不以为意。如果有人想要对自己不利，他们没有条件也会创造条件的。 自己前往南京贸易市场，只需要做好必要的安保就可以了。 他还真希望有不法分子前来闹事，趁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所以，太子朱厚照根本就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既然太子殿下决定了，刘云只能是服从。而钟虎、赵龙等人则加强了戒备。 羽林前卫提前就在小广场周边设立了数十个明哨、暗哨，时时观察来往人群的情况。 朱厚照讲话的太子周围更是布满了士兵。全部是荷枪实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甚至周围商铺的屋顶也都部署了一些锦衣卫和侍卫。除了防止有人在此偷袭，还能查看下边的人群。 可以说，南京贸易市场为了迎接太子朱厚照的到来，将安保做到了极致。 朱厚照缓缓登上搭建的太子。 众人行礼之后，朱厚照就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他首先缅怀了一下因爆炸而死伤的人们。紧接着又是一番自责。不仅承认了市场方面的疏忽，也主动承担了一些责任。认为自己对南京贸易市场不够重视。 最后自然是一番表态。南京贸易市场将增加保安队人员数量，加强安保，把整个市场打造成江南，乃至整个大明最安全的市场。让大家可以毫不担心地在此进行交易。 朱厚照的话一结束，引来了连绵不绝地掌声。 还别说，效果还是不错的。 朱厚照虽然面色平淡，但是内心却是乐开了花。 他讲完话，又向众人摆摆手，就按照计划准备下台，到一些商铺实地看一看。 可是他刚转身的时候，整个平台下边的地面突然发生了坍塌。 旁边的赵龙眼疾手快，急忙拉住太子朱厚照，一用力甩向了旁边未坍塌的路面。 那里的士兵自然也看到了飞过来的太子殿下，一伸手就接过来了。 可是赵龙等人都调到了塌陷形成的坑里。 这个变故是大家始料未及的。 刚才还信心满满的人们又开始了四处逃跑。 朱厚照对这个突发事情也是有些发蒙，好在他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大喊道：“都不要慌。都给本宫站在原地，谁敢再四处乱窜，格杀勿论。” 这番喊话，自然也就是周围的人听到了。 好在士兵们传达着朱厚照刚才的命令。很快大家都听到了。人群这才没有继续慌乱。 而朱厚照则命令身旁的士兵开始搭救调入大坑里的那些人。 这个时候，朱厚照才看清楚坍塌的情况。 整个大坑的深度估计得有两丈左右。 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不死也得摔够呛。 好在跟随太子朱厚照上台的人没有多少，旁边站立的士兵有些反应很快没有掉下来。有些也掉了进去。 从坑里传来的痛苦而凄惨的叫声，就知道有些人受伤不轻呀。 救援非常及时。大家利用绳索滑入坑中。查看下边的情况。 上边则用模板制作了简易的箱子，两头拴上绳索，开始往上边运送伤员。 已经有人去通知市场里的大夫前来了。 不得不说，南京贸易市场自朱厚照决定建造后，不断地扩张，不断地完善服务。 周边不仅有客栈、酒楼等服务行业。而且也配备了大夫、防火员等诸多配套人员。 上次的爆炸，大夫就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这要是从南京城里找大夫的话，有些人就会死掉。 这次也是如此。 有人劝太子朱厚照现在还是出去，这里有些危险。不过太子朱厚照拒绝了。 他在安排人员救治掉入坑里的人员的同时，也让人疏散市场里的人员，让他们有序出去。 避免出现踩踏事件的发生。 上次爆炸事件，大家都急着往外跑，就发生了踩踏事件。好在仅有部分人员受了轻伤，并没有出现人员伤亡的情况。 经历了前不久的爆炸事件，大家对于这些突发事件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 疏散人员、救援伤者等工作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掉入坑中的人员，除了受伤的之外，还出现了五个人的死亡。 都是朱厚照身边的侍卫。 好在，刘云、赵龙等人只是不同程度的受伤。 将人员全部运送上来之后，早已等候在坑外的一队人马进入到坑里进行现场调查。 很快就有了重大发现。 一条坑道被发现了。显然这是有人通过打坑道，来到了小广场这里，并且在此守候，就等着太子朱厚照讲完话之后，将支架砍断，导致垮塌，让太子等人调入坑中。 调查还发现，坑里面埋设了大量的带尖的木棍。目的十分明显，就是想让调入坑中的人被刺死。 这个设置，可以说是十分歹毒。 第四百一十四章 张家 血迹斑斑的木棍也被拿了上来。 朱厚照拿起一根木棍，表情十分严肃地看着。 旁边的侍卫介绍道：“殿下。这是事先在坑里面埋伏好。然后砍断了支撑地面的立柱，导致了地面上的台子直接掉了下来。多亏咱们制作的台子十分坚固，掉入坑里后砸断了一些木棍，要不然死亡人数会更多。” 朱厚照听了，说道：“竟然让对方在眼皮子底下做出如此之事。他们胆子大是一方面，咱们做的不到位是不是也是主因呀。” 这番话说得旁边众人面露羞愧之色。 朱厚照当即命令徐天赐率领锦衣卫沿着坑道调查究竟是从哪里挖到市场的。 除留下小部分士兵外，朱厚照命令包长善率领其余人到南京贸易市场周边进行排查。 很快，在南京贸易市场外五里处的一所宅院找到了坑道的入口。 而在宅院之中发现了五具死尸。 很快这五人的身份也得到了确认。死者一家姓张，妻子王氏，育有二儿一女。最小的孩子只有六岁。 由于歹人将这五人的尸体破坏得非常严重，仵作也判断不出死亡的具体时间。 这定然是歹人早已料到张家的尸体会被发现。他们不想让人知道张家五口人死亡的具体时间。 显然歹人先杀了这一家五口，然后在死者的宅院里开始向南京贸易市场挖洞，最后挖到了市场里的小广场，从而引发了坍塌事件。 朱厚照听了应天府府尹武雄的汇报，说道：“就以张家宅院展开调查。询问一下周围的百姓，最后看见这一家人是什么时候，以及什么人到过张家。” 此事虽然发生在南京贸易市场，可是这是应天府的辖区。 武雄也是有些惊慌。生怕太子殿下迁怒于他。 前来汇报，那也是惴惴不安，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说得每一句话，那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生怕说得不对，惹恼了太子殿下。 此时，武雄见太子并没有发火，只是安排部署，就回道：“殿下。微臣已经安排人在周边展开调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旁边的王鏊说道：“殿下。微臣觉得除了询问这些人，还得从“物”上下功夫。这些人用这么短的时间挖出这么长的坑道，而且还没有被察觉。不仅工作量很大，而且还得不能弄出声响。这实在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对于这一点，朱厚照其实也想到了，他听了王鏊的话，说道：“也许这些人利用咱们在南京贸易市场搭建台子的时候，就在地下挖坑道。上面的声音，掩盖了下边的声音。可是搭建台子所用时间并不长，这么短的时间又怎么能够挖这么长的坑道呢？” 王守仁分析道：“殿下。能不能是在爆炸案发生时就开始挖坑道了呢。如果是从那时就开始挖的话，时间绝对够用。” 对于王守仁这十分大胆的分析，其他人纷纷摇头，表示不同意。赵龙说道：“王大人。爆炸案发生的时候，殿下根本就没有在市场小广场发表讲话的打算。这也是昨日听闻南京贸易市场一些人有所担心，这才临时决定前来视察，提振大家的信心的。莫非这些人能掐会算、未卜先知？” 王守仁继续说道：“假设昨日太子殿下决定前来，市场方面就开始抓紧建造太子，这伙歹人也得到了消息。那么这么短的时间，他们能够完成挖通坑道的计划吗？另外，还得选挖坑的地点，以及处理掉张家那些人。这些都需要时间。” 朱厚照说道：“这个不急。应天府那边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从张家人失踪的时间，我们就可以初步判断出这伙歹人挖坑道的大体时间了。如果是在爆炸案发生时，甚至是之前，那就太可怕了。” 如果对方在爆炸案时，就开始着手进行此次袭击，那这帮人当中绝对有非常厉害的谋士。而且对方使用的那就是连环计了。 或许后边还有后手呢。 这样的对手，绝对称得上是可怕。 朱厚照鉴于目前的形势，决定发出悬赏令。希望通过重赏来激发大家提供线索，从而快速破案。 凡是提供有价值线索，经核实正确的，赏宝钞一百贯。 抓捕此次挖坑道的歹人，一个活口给予一千两，击毙的也可以收到奖励三百两。 这个奖励也适用于前几日的爆炸案。 可以说，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歹人彻底激怒了太子朱厚照。 虽然爆炸案以及此次的坑道案尚没有调查清楚，但是朱厚照认为，这两个案子应该是一伙人干的。 至于他们的目的，无疑就是想令南京贸易市场陷入混乱，进而衰落，最后废弃。 由于再次发生了袭击事件，朱厚照决定暂时关闭南京贸易市场。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虽然这次袭击是冲着太子朱厚照来的，可是却是发生在南京贸易市场。 显然对方是想一举两得。既要拿下太子朱厚照的性命，又要将南京贸易市场搞废。 俗话说得好，事不过三。 这已经接连发生两起袭击事件，如果再出现的话，那就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朱厚照刚才还给大家打气，结果呢。话刚说完，就又出事了。 真是打脸呀。 朱厚照这次是下了死命令，不找到幕后真凶，就不重新开放南京贸易市场。 不过太子朱厚照也给了一个期限，那就是一个月。一个月内必破案。 除了让少部分人参与武官大赛外，其余人全部投入到了破案之中。 自打朱厚照来到江南以来，还从没有哪件事情让朱厚照如此重视。 即便是他本人几次遇袭，也只是安排一些人进行调查，并没有发动所有人。 南京贸易市场的两次袭击，在朱厚照看来绝不是那么简单的。 第二日，应天府对张家周围百姓的调查结果也出来了。 邻居最后看到的张家人是张家家主张七，那也是爆炸案后的第二日。 那一日他买了很多吃的。有的邻居就笑着问他为什么买这么多的东西。 张七当时的回答是，家里来了贵客，需要好好款待一下。 至于张七家是否来了客人。周围的百姓都没有见到。 换句话说，这几日张七家根本就没有来过生人。每日都是大门紧闭。 第四百一十五章 六人 对于应天府送来的情报。朱厚照召集众人进行了一番案情分析。 爆炸案发生后，朱厚照就把武官大赛的事情全权交给王鏊处理。 现在又发生了坍塌事件，导致多人受伤。目前，刘云、赵龙等人都在养伤。 于是，朱厚照就把武官大赛全权委托给了南京兵部。将王鏊又调了回来。 朱厚照召集的这些人有王鏊、杨廷和、王守仁、王承裕、王鸿儒、王钦、钟虎等人。 当然了，作为事发地点的应天府，府尹武雄作为汇报人员也参加了。 当武雄介绍完张家周边调查情况后，朱厚照就问道：“诸位。有什么想法说一说，畅所欲言。” 王鏊首先发言，他说道：“张七说家里来了贵客，可是周围的邻居却没有看到有人到张七家拜访。这就有些问题了。张七家里究竟有没有贵客来。如果贵客来了，为什么周围百姓没有看到。另外那几日大门紧闭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几个问题的确是需要解决的。这里面或许隐藏着线索。” 王守仁说道：“微臣觉得，张七家的确是来人了。而来的这些人就是杀害张七一家五口，挖坑道袭击我们的歹人。” “那张七为什么说是贵客呢？”王鸿儒问道。 王守仁分析道：“也许歹人当中真有张七所谓的贵客。他们以拜访为由，来到了张家。然后图穷匕见，选择了绑架并杀害张七全家。”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一伙歹人打算袭击南京贸易市场。他们决定利用坑道潜入市场。在太子朱厚照讲完话后，令小广场的台子塌陷。而挖掘坑道的地点需要在市场附近。 正好一名歹人有亲属在市场附近居住。也就是张七家。于是他就带着人前来拜访张七。 张七对其盛情款待，而他们却杀害了张七一家。 王鸿儒继续追问道：“既然这帮人前来拜访张七，为什么周边的邻居却没有看到人呢？” 还没等王守仁解释，朱厚照说道：“这一点很好解释。这伙歹人是夜里进入的张七家。并且给予的解释或许就是被仇人追杀，在张七家避一避。张七信以为真，就让这些人住了下来。” 王承裕继续说道：“如果是这样的，那从张七的亲属展开调查，也许能有所发现。” 这个提议得到了多数人的附和。 不过朱厚照说道：“这的确是一个调查方向。但是张七的社会关系如果非常复杂，接触的人很多的话，那就不好调查了。不过可以试一试。钟虎。你就负责调查这条线。” 钟虎拱手领命。 杨廷和一直没有说话，在众人谈完这条线索后，就说道：“殿下。微臣觉得还有一条线索值得咱们审查。那就是挖掘坑道的能人。微臣也到里面看了看。这可是非常专业的人员才能挖出如此像样的坑道。所以，排查这方面的人员，也是一个调查方向。” 紧接着，王钦也提出，这伙歹人所使用的挖掘工具，也可以进行调查。 要知道，这些人绝不可能带着挖掘工具入城，极有可能是在当地购买的。 总之，大家纷纷分析案情，献言献策。 朱厚照命人一一记了下来，并且安排人手前去调查。 这段时间，朱厚照基本没去武官大赛。只是在给南京“京卫武学”学员比赛，士兵级别比赛颁奖时，去了两趟。 大家也都知道南京贸易市场两次遇袭。第二次小广场坍塌，差点让太子命丧那里，着实令人不安。 朱厚照除了处理一些日常事务外，就将几乎全部精力放在了调查此案上面。 除了大家分析的几个调查方向外，朱厚照发出的悬赏令也获得了大家的积极反馈。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朱厚照定了如此高的赏金，自然引起了大家极大的兴趣。 每日都能收到不少线索。 可是绝大多数都是没有什么价值的。 不过也有一小部分线索还是有用的。 这些被筛选后留下来的线索也都安排人进行了一番深入调查。 经过大家没日没夜的调查，事情终于露出了一些端倪。 此次坍塌事件。一共有六人参与。其中一人的确是张七的一个远方表哥，邹春。 这几个人是在南京城的春望杂货铺购买的这些挖掘坑道的工具。 而邹春六人进入来到南京是在爆炸案发生前的第三日。 爆炸案发生后才进入的张七家。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爆炸案是这六人所为。但是朱厚照等人从其前来南京的时间，以及进入张七家的时间，初步认定爆炸案极有可能是邹春六人所为。 好在接触过邹春六人的人员给出了他们的体貌特征。 衙门里专业的画师根据大家的描述，经过几次修改，终于确定了这几个人的体貌特征。 朱厚照仔细看了这六个人的画像，说道：“王钦。先把这六个人的画像交给办案人员，让他们记在心里。先不要公布出去。待时机成熟后，再发布出去。” 王钦领命而去。 朱厚照的想法非常明显，那就是暂不公布这六人的情况，防止邹春这六人得知后，藏匿起来。 目前对方尚不知道己方已经知道他们的信息，他们或许逃离南京后，选择某处躲一阵子后，就会继续出来。 己方完全可以趁其麻痹大意之际，将这帮人抓捕归案。 至于所谓的时机成熟，起码也得是抓获这伙人当中的至少一人后，再公布剩余几人的情况，利用广大的百姓进行破案。 朱厚照还判定出一点，那就是邹春六人绝对是受人指使才做的这两个案子。 因为邹春六人并不是南京本地人。他们远道而来做案，明显是受人指使。 所以，抓捕邹春六人不是最终的目的。 朱厚照最终的目的是揪出来幕后指使之人。 而这件事情的前提，就是先将邹春六人抓捕归案。 既然已经知道了是邹春六人所为，那么抓捕他们归案只是时间问题。 唯一令朱厚照担心的就是，邹春六人得手后逃离了南京，幕后之人派人杀人灭口，那就麻烦了。 但愿，邹春六人还活着。 第四百一十六章 胆敢找刘云 调查还在继续进行。 明面的、暗地里的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朱厚照还将调查的范围扩大到了整个南直隶，甚至还派出多余人手前往周边各省进行调查。 接到的举报线索也都安排人及时进行了核实。 可以说，朱厚照纠集了精兵强将，全力侦破这两起案件。 可是半个多月过去了，依旧是没有找到邹春六人。 莫非这六人真的被人杀人灭口了？ 只要没有确切证据，调查还是要进行的。 南京贸易市场也一直处于关闭状态。 朱厚照已经把话说出去了。不侦破此案，南京贸易市场就不开业。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商户就心生不满，纠集起来找到刘云讨个说法。 刘云这个气呀。 自己因坍塌时间受了伤。好在伤得并不重，但是也是在休养之中。 这群商人竟然敢来要说法。 这在以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现在倒好，他们竟然敢找上门来。 按照他的本意，直接一顿乱棒打跑。再有敢来此处的，直接关入大牢。什么时候拿钱赎人，什么时候就放人。 可是太子朱厚照好像早已料到了这种情况，他特意叮嘱南京六部官员、应天府尹武雄、南京镇守太监刘云等人，如果遇到商人前来讨要说法的情况，一定要做好解释工作，绝对不能简单粗暴地解决问题。 同时朱厚照也放出狠话，谁要是胆敢肆意妄为，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这番话说得可是非常严厉。 这些官员也都知道，太子既然这么说了。那如果不按太子的意思去办，那就是找不自在。 因此，当这些商人前来找刘云的时候，刘云也只能是拖着“伤躯”面见这些人。 这些商人也是听说了太子对这些官员的吩咐，这才敢来找刘云，否则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来呀。 这些人在厅里也是战战兢兢，刘云出来后，他们更是吓得魂都几乎没了。 刘云看着这些商人的样子，冷笑道：“现在真是世道变了。什么人都敢来找咱家了。咱家还得带着伤，不得不出来见面。” 说到这里，刘云一脸痛苦状在旁边人的搀扶下，慢慢做了下来，说道：“说吧。什么事，赶紧说。本宫现在是有伤之人，坐不了多久。” 刘云也没有让这些人坐下的意思。这些人就站在那里。全场只有刘云一个人坐着。 刘云对太子朱厚照的话还是多了一层理解，那就是太子只是让做好解释工作。并没有规定这些礼节方面的问题。 这些商人地位卑微，让其站在那里也是没有问题的。 关键是还能给他们一个下马威，震慑一下他们。 所以刘云就打定主意，不让这帮前来“闹事”的商人坐下。 刘云不发话，这些商人自然不敢主动坐下来。 商人们选出来的主事人，恭敬地说道：“刘公公。小的们这次前来叨扰了。听说刘公公受伤了，前来探望一下刘公公，另外顺道打听了事情。主要还是市场开业的问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开业呀。这才来问问。” 说完，主事人就让外边的仆从将礼物送了进来。 刘云看到这些礼物，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是依旧是说道：“市场开张，那得等到案子破了的时候。接连两次发生袭击事件。造成的影响那是十分恶劣的。” “可是市场这么一直关门，小的们还得养家糊口，一直这么拖下去的话，那小的们的生活都成问题了。” 刘云眯着眼看着此人，看得此人心里直发毛，忙解释道：“小的们做生意也就是混口饭吃，前些年赔了不少钱，自打进入南京贸易市场，才赚了点钱。” 刘云冷哼一声，说道：“太子殿下仁慈，已经免了你们一个月的租金。不要给脸不要脸。不过你们想早日开门，咱家还是理解的。你们不是喜欢搞串联嘛。那正好，你们现在就去联合南京贸易市场的商家，搞了联名上书。 只要南京贸易市场一半的商家签了字，那就马上开门，如果南京贸易市场再出了类似于爆炸案、坍塌案这样的案件。就由你们负全责。市场的一切损失都有你们来承担。怎么样？” 你们不是想早日重新开张嘛。可以呀。一半以上的人同意，那就重新开张。再出问题，由你们来负责。 刘云直接把球踢了回来。也可以说是将了他们一军。 主事人听了，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看了看旁边的这几位。他们也是面面相觑，根本没有人敢说话。 这谁敢说话呀。太子殿下正是担心再出问题，才决定关闭市场了。 自己这些人要是同意刘云的想法，那再出问题就是自己这些人的责任了。 这谁能干呀。 这些人也不傻，自然明白刘云的意思。这其实就是在搪塞他们。让他们知难而退。 主事人笑着说道：“刘公公这是在和小的们开玩笑吧。市场开张这么大的事情，岂能是小的们所能决定了的呢？” 刘云回道：“又想早日开张，又不想担责任。好事都是你们的了。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你们的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好呀。 咱家今日心情好，出来见见你们。希望你们心里有个数。太子殿下正在组织人抓紧破案，相信很快就能破案。现在正是一个关键时期，你们就不要添乱了。案子一破，南京贸易市场立马开张。 不要以为咱家不知道你们自打开业至今，赚了有多少钱。就不要在咱家面前哭穷了。 你们如果有精力的话，多收集收集线索，为破案献言献策。出一份力，争取早日破案。 早日破案，那就能早日开张。就是这个道理。诸位意下如何？” 刘云这番话说得很全面。既有威胁，也有介绍，还有建议。 这些商人前来，并没有打算让刘云给个准信。只是有些着急，想表达一下自己的诉求，希望南京贸易市场早日开张。 刘云说完这些话，也不给这些商人机会，直接端起了茶杯。 意思实在是太明显了，端茶送客。 这些商人只能是向刘云告退。 刘云依旧是正襟危坐，连站都没有站起来。喝着茶水。 那些商人就离开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蓝馨带来的好消息 就在刘云这边打发掉这帮商人的时候，朱厚照那边也来了客人。 而且还是贵客。 作为大明的皇太子，一般前来拜见他的基本都是官员、公侯，乃至商人等。基本上都称不上是客人，更别说是贵客了。 此次前来拜访太子朱厚照的不是别人，就是他在湖广遇到的那位“蓝姐”。 当初朱厚照在湖广勋阳府打猎时，遭遇到了埋伏。 经过可以说是险象环生，差点死在那里。 多亏遇到了蓝姐，挡下了追杀，救下了太子朱厚照。 对于这位救命恩人，朱厚照想报恩，可是对方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急匆匆地走了。 此次对方能够主动找上来，朱厚照那是异常兴奋。 听到刘瑾的禀报，朱厚照竟然前去宫门迎接。 对于刘瑾等知情人，不感到奇怪。可是南京皇宫内的那些太监、宫女可是不知内情，更是没有见过太子这样的举动，纷纷避让太子，低头垂立，表情则是目瞪口呆。 朱厚照来到宫门口，见到了依旧是仙气飘飘的蓝姐。 蓝姐根本没有想到太子朱厚照会亲自来迎接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朱厚照十分热情地说道：“蓝姐远道而来，本宫迎接那是应该的。” 蓝姐忙说道：“小女子起初并不知道殿下的身份。当时有些失利，还望殿下恕罪。” “蓝姐不必多想。你救了本宫的命，那就是本宫的救命恩人。太不太子的，另当别论。” 蓝姐又说道：“小女子名叫蓝馨。你就叫我馨儿就行。小女子可担当不起这个“姐”字。” 朱厚照自然没有推迟，他招呼蓝馨进入南京皇宫，刘瑾等人都远远地跟在后面。 朱厚照直接将蓝馨领到了自己办公的地方。 落座后，朱厚照笑着问道：“我还是叫你蓝小姐吧。你这次来找本宫，可是有什么事。你放心，本宫绝对会全力以赴的。” 蓝馨听了，倍感欣慰，她说道：“馨儿先谢谢殿下了。此次前来，并不是馨儿有什么事情，而是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前来向殿下禀报。” “重要的消息？”朱厚照喃喃道：“什么重要的信息，不妨说说。” 蓝馨笑着说道：“殿下。我听说南京贸易市场接连发生袭击案，你们不是在调查嘛。碰巧让小女子遇到了袭击之人。特来向殿下禀报。” 朱厚照听了，非常激动，忙问道：“那你真是太厉害了。本宫派出去很多人调查，可是至今没有找到这伙人。我们目前掌握的最新情况是，坍塌案是六人所为，其中一人名叫邹春。他们是在邹春的亲戚张七家作案的。不知你遇到的这个人是什么情况，现在何处？” 蓝馨回道：“殿下。我遇到的这个人名叫张刚。此人擅长挖掘，人送绰号“钻地鼠”。在湖广地区那是小有名气。说来也巧。我在途经浙江严州府淳安县时，在一座酒楼吃饭时，碰巧隔壁就是他和几个狐朋狗友在吃饭。或许是喝多了，他就吹嘘自己多么了得，挖坑钻洞如何如何厉害。 有人却不以为然，谈起了南京贸易市场坍塌事件。认为在太子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挖坑道，险些让太子丧命，那才是真的厉害。 张刚听了，当场就火了，说道，要不是他们求着我去南京，你以为他们能够成功吗？实话告诉你们，南京贸易市场那件事，就是老子带人做的。 可是他身边的那些人却并不当真，认为他在吹牛。任凭他谈了一些细节，大家依然是不相信。” 朱厚照继续说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你就记住了这个张刚。不知他现在何处？” 蓝馨问道：“你猜？” “这怎么猜呀？莫非你把他抓了？”朱厚照试探地问道。 蓝馨没有继续卖关子，说道：“我趁着他落单，就把他敲晕了，一路带到了南京城，现在就在我居住的客栈里。我原本想将他直接带过来，有担心殿下您不在南京。其他人或许不信任我。这个张刚再反咬我一口，那就麻烦了。” 朱厚照笑着说道：“你考虑得还真周到。事不宜迟，还是先把张刚押解过来，以免夜长梦多。” 蓝馨自然表示同意。 于是朱厚照当即安排人手跟随蓝馨前去押解张刚。 在蓝馨的引领之下，一行人来到了客栈，将绑在客栈里的张刚押送回南京皇宫。 朱厚照并没有见这个张刚。 这种小喽啰，还没有资格让朱厚照见。自然由专业人士来审讯。 这位专业人士就是王鸿儒。 而朱厚照继续陪着蓝馨聊着天。 朱厚照笑着说道：“蓝小姐。此次你又帮了本宫一个大忙。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此次本宫发布了悬赏令。你将罪犯活捉，并且带到了南京城，这个赏金你可得拿着呀。” “能有多少。少了我可不要。”蓝馨玩笑道。 朱厚照说道：“悬赏令是这么规定的，抓捕此次挖坑道的歹人，一个活口给予一千两，击毙的也可以收到奖励三百两。你不仅抓住了活口，而且长途跋涉送到了南京城，而且这是第一个被抓之人，对此次破案非常关键。所以，赏金应该是一万贯宝钞。” 朱厚照都不等蓝馨说话，直接命旁边的刘瑾前去支取宝钞。 朱厚照自打来到江南，就建立了自己的小金库。这两年那也是规模越来越大。区区一万贯宝钞，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蓝馨还是说话了，它说道：“殿下。你这给的赏金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我押运张刚到南京，一路人吃马喂花费一些，但也不至于这么多呀。这样吧。我只要两千贯。” 朱厚照见蓝馨推辞，就笑着说道：“蓝小姐。本宫这也是公事公办。如果是旁人第一个押着犯人来找本宫。本宫自然也是要奖赏一万贯的。所以你也不必多想。这都是你应得的。这钱也是朝廷出的。不拿白不拿。” 蓝馨听了，只好说道：“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 说话间，刘瑾就拿着厚厚地一打宝钞进来了。 为表正式，朱厚照接过刘瑾呈上来的宝钞，亲自交给了蓝馨。 蓝馨见太子殿下如此正式，也不敢大意，恭恭敬敬地双手接了过来。 第四百一十八章 张刚招了 蓝馨能够接受这一万贯的奖金，朱厚照十分高兴。 他邀请蓝馨在南京多待几日，四处游览一下。 可是却被蓝馨委婉地拒绝了。 蓝馨表示，自己还有事情要办。 就连吃饭也拒绝了。 朱厚照也不好坚持，只好将其送出宫门。 临行前，朱厚照还说道：“蓝小姐。你救了本宫的命，还帮助我们抓获了罪犯，这份恩情实在是太重了。您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本宫一定竭尽全力帮助你。” 蓝馨会心地一笑，说道：“那小女子就谢谢殿下了。到时候别不理我就行了。” “那怎么能呢。皇宫的大门始终为蓝小姐敞开。”朱厚照回道。 蓝馨最后向朱厚照告辞，离开了皇宫。 朱厚照一直目送蓝馨离开，直至蓝馨消失在路的尽头。 刘瑾和谷大用一直在旁边陪着太子朱厚照。 太子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远处，蓝馨已经走远了，可是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刘瑾等人只能是在旁边静静地陪着朱厚照。 谁也不敢提醒太子，人已经走远了。 大家都是人精，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只能是硬着头皮陪着太子身边，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动了太子。 好在朱厚照站了好一会儿，王鸿儒前来禀报。 朱厚照这才回过神来，问道：“鸿儒。审的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王鸿儒回禀道：“殿下。张刚根本受不了刑罚，全都招了。也将邹春等人也都招了出来。他们的确是六个人作案的。为首之人名叫蒋聪。” 紧接着王鸿儒向朱厚照介绍了张刚交代的事情的经过。 张刚这个人其实就是一个混迹于江湖的人。就如同蓝馨所介绍的，非常擅长挖洞。平日里基本都是与一些盗墓贼、或者山贼合作，盗古墓、抢地主豪绅的宅院。 前不久，一个朋友给他介绍了一个活。张刚非常信得过这个朋友，自然就去接洽。 当时接见张刚的就是蒋聪。 蒋聪就将计划在南京城外挖掘坑道至南京贸易市场内部一事告诉了张刚。 张刚作为江湖人士自然知道南京贸易市场是太子朱厚照的买卖。 民不与官斗。更何况对方是当朝的皇太子呢。 因此，张刚表示自己干不了这个活。并且发誓，绝对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的。 可是蒋聪却并没有因为张刚的拒绝而放张刚走。 首先，蒋聪命人拿出了一万贯的宝钞，并且表示，事成之后还会有五千贯的奖励。 紧接着蒋聪威胁道，这件事既然找到了你。你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最后，蒋聪也表示，自己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南京贸易市场的一个人，也就是南京镇守太监刘云的手下，强行霸占了他租的商铺。蒋聪一纸诉状告到了应天府府衙。 可是此事至今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事后一打听，应天府根本就得罪不起刘云。 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蒋聪有些气不过，这才选择了这种过激的方式。 张刚虽然见多识广，经历的场面也很多。他也听出了蒋聪话里的水分很大。拿出这么多的钱，那得是多大的仇呀。 可是身后的两个人虽然没有说话，更没有掏出武器，可是让张刚感受到一股冷冷的杀气。 在这种情况下，张刚只能是答应了。 蒋聪一共带了三个人，再加上张刚也就是五个人。他们赶奔南京的途中，又与邹春汇合。一行直奔南京城。 在路上，蒋聪让张刚教大家挖坑道的一些基本常识及注意事项。尤其是如何能够降低声音。 张刚对于挖坑道那可是轻车熟路。他觉得就是在整个大明，他也是数一数二的。 以前从外边向地主老财的宅院挖坑道。别说是护院了，就是家里养的大狼狗，都发现不了。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高手。 蒋聪出手十分阔绰，这几个人学，也不是免费学。张刚教授，也不是免费教授。他又给了张刚一千贯宝钞。 张刚现在是拿钱拿得手软。早已经习惯了。根本不像当初那样顾忌危险。 一行人就来到了南京城外邹春的亲戚家住下了。也就是张七家。 有一日晚上，蒋聪带着两个人出去了。而让另外一个人，以及张刚和邹春留了下来。 这三人身手极好，没有从正门出去，而是选择了翻墙出去。 张刚并不是特意监视他们，而是出去方便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 紧接着，第二日就发生了南京贸易市场爆炸案。 爆炸案发生的当晚，蒋聪就开始组织大家挖坑道。 这些人经过张刚一路上的培训，掌握了挖坑道的基本套路。 起初还有些笨拙，可是熟能生巧，第二日大家的水平就提高了许多。也越来越熟练了。 第二日，蒋聪还命邹春给张七一百贯宝钞，以及一张采购清单，让张七帮忙采购一些食物。剩下的钱，就都给张七了。 算作是他的跑腿费吧。 张七拿了钱和采购清单，自然是非常高兴地出去采购去了。 蒋聪六人继续挖掘坑道。 为了保证快速挖掘，蒋聪等人采取五人干活，一人休息。半个时辰一轮换的方式。 休息的这个人还得在屋里守候，防止张家人，以及陌生人闯入进来。 可是下午的时候，发生了一个意外情况。 轮到邹春从坑道里出来休息。他干活干得很多，渴得要命，就喝了很多水。 待他休息的半个时辰快要到了的时候，突然来了尿意。 为了不耽误一会儿下去干活。邹春就急忙出去上厕所。走出屋子时，也忘了关门了。 就在他去上厕所的这个空档，张七的八岁大的女儿看到客人居住的厢房开着门，就闯了进去。 这些客人自打来到家里，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吃饭都是由母亲送到屋里去的。 此时厢房大门开着，小姑娘出于好奇，就进入了蒋聪他们居住的厢房。 里屋的坑道自然被小姑娘发现了。她就顺着坑道往里面走去。 因为他听到了里面的声音，就想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正所谓，好奇害死猫。张七的女儿进去后，遇到那些亡命徒，自然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第四百一十九章 可疑账户 小女孩的闯入，自然惊动了蒋聪等人。 蒋聪是个狠角色，笑眯眯地走到小女孩面前，直接将其脖子拧断。 张刚这种老江湖看了，也是不寒而栗。 紧接着蒋聪一不做二不休，喊了一个人，上去了。 张刚也是事后才知道的，蒋聪带着人将张七全家全部杀掉。就连给他们采购食物刚刚回来的张七也没能幸免于难。 也就是说，一家五口全部死在了蒋聪两人手里。 而且还破坏了尸体，防止被官府发现后 邹春虽然于心不忍，可是也是没有办法。毕竟蒋聪是个狠角色。自己要是为张七全家求情的话，蒋聪极有可能会将他们杀人灭口。 由于张刚高超的挖坑道技术，这伙人起早贪黑，人歇活不歇，终于将坑道完成了。关键是还没有被发现。 张刚和邹春就被蒋聪的一个手下带领，提前离开了南京城。 又过了两日，蒋聪三人才与张刚他们汇合，并且兑现了剩余的宝钞。 临分手时，蒋聪告诫张刚和邹春，此事需要保密，切不可对外说起，否则会有杀身之祸。这段时间先找个安全的地方避避风头。 这二位也都是江湖人士，自然明白这里面的规矩，当即表了态。 事后，张刚才知道蒋聪三人在太子进入南京贸易市场后将坑道的支架砍掉，导致市场搭建的台子发生了垮塌。 出现了大量的伤亡，好在太子及时被救，毫发未损。 张刚这才知道，蒋聪等人要对付的竟然是太子。 如果太子被害，那麻烦就大了。 张刚暗自庆幸之余，也放松了许多。 酒后失言，被旁边的蓝馨发现，最后被捉到了南京。 朱厚照听了王鸿儒的案情介绍，当即说道：“鸿儒。那张刚交代了其他五人的下落了吗？” “据张刚交代，蒋聪他们汇合那晚，好像与其手下说过，要返回湖广安陆州。至于邹春，他并不知道。”王鸿儒回道。 朱厚照喃喃道：“湖广安陆州，那不是兴王叔的封地吗？难道此事与兴王叔有关。这样吧。你让人按照张刚的讲述，把蒋聪等人的体貌特征画出来，我安排人前去调查。 另外，我还有一事不解。张刚和邹春显然是蒋聪雇来的，事后为什么不杀人灭口呢？”朱厚照疑惑地问道。 王鸿儒回道：殿下，微臣也有此疑虑，还询问了张刚。张刚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他认为，应该是蒋聪今后或许还有这样的事情，还能用得着他。” 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这或许还真是一个充分的理由。不过还得找蒋聪求证。你先下去忙吧。” 王鸿儒走后，朱厚照把戊叫来了，将张刚的供述向其进行了讲述，然后问道：“戊。王鸿儒取得蒋聪等人的画像后，你率人前去湖广安陆州进行调查。记住，不要惊动兴王叔。” 戊听了，其实还是有些为难的。兴王的封地在湖广安陆州。在这里经营多年，要想不让其知道，其实还是很难的，不过太子既然这么说了，戊当然是服从，当场表了态。 安排完此事后，负责调查东城储蓄所账目的王守仁又进来了。 他向太子朱厚照汇报了目前的调查情况。 经过大家这段时间的辛苦工作，调查有了重大发现。截止目前，在东城储蓄所发现了五个可疑账户，不仅资金周转频繁，而且数额也很大，每个月都在两万贯以上。只多不少。 朱厚照问道：“这几个账户都是谁开的？” 王守仁回道：“有三个账户已经找到人了。都是南京城里的普通百姓。据他们介绍，是有人给了他们每人五贯宝钞，用他们的身份在银行开户。他们见有这个好事，就答应了，反正也不用自己付出什么，就是跟着来人到东城储蓄所开个户而已。剩余两个可疑账户正在核查中。” 这就是典型地贪小便宜吃大亏。如果是在现代的话，那就是帮助犯罪分子洗黑钱，那是一种犯罪行为呀。 朱厚照又问道：“这几个账户应该是他们洗钱的资金往来账户，能不能查出来是哪个账户调拨到这个账户，又从这个账户转到了哪里？” 王守仁回道：“目前正在进行调查，可是这帮人显然是不想让人查到，账户存款也是导了很多手。不仅涉及南京城的几个储蓄所，还有周边各州府，乃至浙江、湖广等地的银行。 虽然大家很努力的工作，但是调查起来颇费工夫，需要一些时间。” 朱厚照自然是理解的，他说道：“你们尽力去做，也不用过于着急，不差这一天两天。本宫只是有一点要求，那就是来龙去脉一定要站得住脚，令人无法反驳。” 王守仁做事那是非常严谨的，他说道：“请殿下放心。微臣一定落实好此次调查工作。另外微臣请示一下，需不需要在南京城其他储蓄所也进行同样的排查工作。我们现在怀疑，其他几个储蓄所也存在这样的可疑账户，据我们判断这些人设置了大量的银行账户进行频繁地周转。” 王守仁说的是实情。朱厚照对王守仁的话，那是非常认可的。 他笑着说道：“伯安。你说得很对。的确是这样的。南京城的其他几个储蓄所绝对是有这样的可疑账户。扩大排查范围，也是可以的。只是这样的话，工作量会非常大。耗费的人力物力以及时间就要大增。 本宫的意思是，咱们就揪住这五个可疑账户。往上游和下游追查，一定要找到最终的上游账户和下游账户。这样就能将幕后黑手揪出来了。 将这些人揪出来之后，咱们再根据他们的交代进行扩大范围的核实，那些没有调查的可疑账户不就都浮出水面了嘛。” 王守仁的建议没有错。太子朱厚照的办法更实际一些。 一件事情的解决办法不止一种。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诸多的解决办法当中，选出最切合实际的。 也许朱厚照的办法并不是最好的，或许还有比他的办法更好的办法。 可是，在目前王守仁和朱厚照想出来的这两个办法当中，朱厚照的办法无疑是更好的。 王守仁听了太子朱厚照的话，也就打消了那个念头，告退了。 第四百二十章 可造之材 南京贸易市场的两起案件有了最新进展，朱厚照安排戊前往湖广安陆州进行调查。 张刚提供的蒋聪等人的体貌特征，还是会有很大帮助的。 王守仁调查东城储蓄所也是有了新进展，发现了五个可疑账户，接下来沿着资金往来向上游和下游进行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眉目。 朱厚照鉴于目前的形势，决定南京贸易市场再次重新开张。 这一次朱厚照命人做了严密的防御。不仅在南京贸易市场布置了明面上的守卫，还安排一批人员乔装打扮分布于市场的各个主要区域。 市场门口也按照朱厚照上次的建议，设置了三十个人员安检通道，以及十个货物安检通道。 除此之外，应天府、南京锦衣卫、五城兵马司，以及市场周边的里长等，负责对市场周边的住户进行时时跟踪。 对于有异常的百姓，立刻进行调查。 除此之外，进入南京城的各个要道，包括水路码头也都安排人员进行明面以及暗地里的调查，发现可疑人员，立即锁定目标，进行进一步的跟踪。 朱厚照感慨大明那个时代没有现代这样发达的科技，连最基本的监控摄像头都没有。 如果能有监控摄像头的话，在各个重点区域、路口安装上，时时监控各区域的人员往来。 即便是对方袭击得逞，也可以利用监控摄像头锁定犯罪分子。 在目前的情况，这是朱厚照所能想到最佳的办法了。 虽然这个措施会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关键是，朱厚照还是能够承受这个消耗的。 南京贸易市场再次开张，朱厚照并没有再次前往。 他现在有些犯忌讳了。担心自己再去的话，再次出现问题。 刘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朱厚照就安排刘云前往南京贸易市场主持。 开张的第一日，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十分顺利的度过了第一日。 朱厚照在南京皇宫坐镇，不时有关于南京贸易市场方面的消息送到宫里。这第一日的稳定，令朱厚照舒了一口气。 接近傍晚，南京贸易市场关门，刘云特意来到皇宫向太子朱厚照汇报这一日的情况。 朱厚照对于刘云今日的表现，那是非常满意的。 不过他还是告诫刘云，切不可因为今日无事就麻痹大意。 既然有人前来搅局、捣乱，或许他们早已料到己方会严加防范，待时间稍微一长，大家思想一松懈就发动突然袭击。 这种可能还是存在的。让刘云切不可大意。同时通知各个衙门，时刻保持警惕。 刘云自然明白太子朱厚照的意思，他会进行部署的。 送走了刘云，朱厚照又问起了武官大赛的情况。 此事朱厚照安排给了谷大用。 谷大用每日负责整理送来的关于武官大赛的情报。 他见太子朱厚照问起，就回禀道：“殿下。按照赛程，现在已经进行到了百户级别以及总旗级别的笔试。明日百户级别将根据前日的小组成绩进行上下半区的比试，以及最后的决赛。 为了给大家一个休息时间，笔试被安排在了小组赛后。 这样大家进行笔试，可以恢复一下体力。第二日再进行淘汰赛。 谷大用汇报完毕后，还将白虎级别各小组的成绩，以及进入淘汰赛的人员名单呈了上来。 朱厚照接过来，看了看，说道：“明日去比赛现场。大用你去安排一下。” 谷大用领命而去。 朱厚照一边看着名单，一边对旁边的刘瑾说道：“刘瑾。明日你在皇宫坐镇，密切关注南京贸易市场的情况。如有异常，立即向我汇报。” 刘瑾也是拱手领命。 吩咐完，朱厚照继续看百户的成绩单。 总旗和百户两个级别的比赛，都是一百二十人。 这些人可以说是江南各省卫所里的中坚力量，精英中的精英。 按照赛制，百户级别的这一百二十人分成四个组，每组的成绩最好的两个人出线。也就是有八个人进入到淘汰赛。 这八个人无疑是百户这个层次最优秀的。 每个小组的前十名，即便是没能出线，那也都是可造之材。 朱厚照还拿过来南京“京卫武学”送来的历次培训优秀学员的名单，进行了一番对比。 所谓的南京“京卫武学”历次培训优秀学员的名单，就是南京“京卫武学”按照太子朱厚照的命令，定期系统培训从各地卫所当中挑选的百户、总旗等级别武官。结业考试的情况。 从对比不难发现，优秀的人，干什么都是优秀。 就拿百户级别甲组第一名刘福为例，他在去年也参加了南京“京卫武学”的百户培训班，系统学习了三个月。在全班当中名列第一名。 乙组第一名汪真、丙组第一名董宇、丁组第一名张佐，以及各组的第二名，在培训班中也都是名列前茅。 其实在朱厚照看来，这八个人都在伯仲之间，综合能力相差不是太大。 无论是比试，还是笔试，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临场发挥。 或许临场发挥好的人，就能拔得头筹。 朱厚照还是希望此次武官大赛，能够让一些优秀的武官脱颖而出。给江南的卫所树立几个榜样。 在他看来，刘福、汪真等人，现在的能力水平不比一些卫所的千户差，甚至还比一些千户高呢。 无论是百户，还是千户，在军队中属于中层，骨干力量。他们的能力上来了，无论是个人指挥，还是领悟上官意图、带兵打仗等都能做得很好。 而这直接影响到整个卫所的战斗力。 看完了百户级别的名单后，朱厚照又看了看总旗的名单。 总旗的比赛已经结束，最终的名次也都已经排了出来。不仅仅是这前八名，包括其余的一百一十二人，可以说是未来江南卫所的后来者。 将这些人好好培养，百户、千户，乃至指挥使，都极有可能出现。 基层工作经验是非常重要的。 大明的一些总兵、指挥使、指挥佥事等，很多都是世袭制。 他们的祖辈战功赫赫，为大明朝立下了汗马功劳。朝廷给他们的赏赐就是可以世袭一些武官的位置。 都说虎父无犬子，但是有些人没有经历过祖辈的苦难历程，从出生就是长在蜜罐里。由这样的人来指挥军队，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大明目前无将可用的窘境，最为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没有系统地培养武将。 第四百二十一章 出阴招 由于太子朱厚照来到了武官大赛的现场，南京城内各大机构也都纷纷派人前来。 一时之间，武官大赛又恢复到了起初的样子。 这些日子由于南京贸易市场接连出事，朱厚照调集了很多人破案。比赛这边仅有南京兵部主持，这与太子早期定下的基调还是相违背的。 这一日，最为激动的当属百户级别比赛从小组赛脱颖而出的刘福、汪真等人。 今日如果能够在比赛中夺冠，那定然会在太子心目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将来必然会得到重用，在军队当中崭露头角。 要知道，他们现在是百户，再进一步那就是千户了。千户就是独当一面之人。江南很多地方并不是以卫为单位进行驻扎的，很多都是以千户所的规模驻扎防守。 比如浙江都司有十六卫三十四千户所，广东都司则有十四卫五十三千户所。 江南各省基本都是如此。 当然了也有例外，那就是中都留守司。作为太祖朱元璋的出生地，这里驻扎的军队是八个卫，一个千户所。 可以说，此次太子朱厚照回归比赛现场，令这八名百户对胜利的渴望又多了几分。 因此，当兵部尚书王继宣布比赛开始后，四队选手起步就是全力厮杀，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在场的众人岂能看不出这些人的想法，无非就是想在太子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南京吏部尚书林瀚笑着说道：“殿下。您这一来，这些人那可是拼了命也要好好表现呀。都像能够引起您的注意呀。” 朱厚照不以为意，说道：“这很正常。林大人。本宫觉得，他们想表现，说明他们还是有上进心的。表现得好，得到重用，那是再自然不过了。本宫要的是有真才实学之人，可不是干说不练的假把式。” 王鏊有些担忧道：“殿下。这些人一开局就如同战场上决战一般。您看，都杀红了眼了。这要是下手重了，岂不是容易出人命呀。” “王大人不必担心。这些人都是百户了。在军队当中也属于中坚力量，觉悟高是正常的。厮杀激烈一些也是正常的。如果真有人死在了这里，那也只是说明他技不如人罢了。”南京兵部尚书王继说道。 朱厚照则说道：“厮杀激烈没有问题。出了人命，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是比赛，可不是战场上的厮杀，最基本的道德底线还是应该有的。 阴谋诡计可以用在敌人身上。本宫不喜欢用在自己人身上。这就是一个比赛，切不可为了能赢，不择手段。这一点还是要注意的。” 王继回禀道：“殿下，赛前微臣已经向各省参赛人员强调了一下本次比赛的一些基本原则和规则。对于比试也限定了一些条件，使用阴谋诡计，也明确不被使用。在士兵级别比赛中，就出现了几起违例事件。旁边的裁判发现后，当场就取消了他们的参赛资格，直接判对方胜利。 这么做，效果立竿见影。小旗和总旗级别的比试，就有极个别的一两个人违例。 百户这个层次，人员素质又高一些。小组赛中并没有出现。因此，微臣认为，不会出现的。” 朱厚照听了，说道：“如果真如王大人所言，那就很好了。” 可是朱厚照话音刚落，就听见场地内传来一声惨叫。 一名百户倒在了地上。 朱厚照在和大家聊天，没有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很快就有人前来禀报。丙组第一名董宇在与甲组的第二名田川比试时，被田川一脚踢到了命根子上。当场倒地。 朱厚照听了，面色非常不好看。 南京兵部上书王继此时也是非常尴尬。自己刚刚向太子表态，这些人绝对不会出现使用阴谋诡计的问题。 话刚说完，就有人这么做。真是打脸呀。 王继当即向太子朱厚照表态道：“殿下，这个田川下黑手，出阴招，应该判董宇获胜。” 朱厚照听了，没有吭声。 大家都不知道太子在想什么，谁也没有再建言，都在静静地等着太子发话。 尤其是南京兵部尚书王继，心中十分担心，太子殿下会因此迁怒于他。 很快，太子朱厚照说道：“判董宇获胜没有问题。可是堂堂百户，在比赛中，尤其是三令五申之下，依然这么做，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将田川降为总旗，三年内不得晋升。” 朱厚照一声令下，当即有人下去传达他的意思去了。 董宇被人搀扶下去了，而田川得知处理结果，脸色非常不好看，还向太子朱厚照等人的位置上看了一眼。 魏国公徐俌见了，大怒，他说道：“殿下。这个田川实在是太可恶了。竟然还敢向咱们这里看过来，眼神中明显透露出不服呀。此人不可留。臣建议直接免了他的官职，贬为庶民。” 朱厚照笑着说道：“魏国公稍安勿躁。此人能从众多人员当中脱颖而出，进入到了淘汰赛，可以说还是有一些本事的。有本事的人，很多都是桀骜不驯。本宫将其降为总旗，就是想磨磨他的戾气。希望他能从此事中吸取教训。” 王鏊说道：“殿下。怕就怕此人不知悔改，变本加厉，那就麻烦了。” 王鸿儒则说道：“区区一个总旗，他就是再厉害，又能折腾出多大的浪花。殿下这么做，就足够了。你还怕他翻了天不成。” 朱厚照说道：“本宫还是那句话。这要是在战场之上，只要能把敌人消灭掉，你用什么招都不为过，都是好招。现在是在与战友切磋。点到为止即可，既不能下死手，更不能下毒手。连这点事情都分辨不出来，将来升为千户，乃至指挥使，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本宫觉得越是高官，心正要比能力还要重要一些。 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那是非常有道理的。” 朱厚照这番阐述，大家深以为然。 身旁众人绝大多数都是读过圣贤书的。修身排在第一位，自然可以说明其重要性。 如果自身都修不好的话，谈何治国平天下呀。没有这个作为基础，其他三件事那就是痴心妄想。 即便你努力去做，那也是做不好的。 第四百二十二章 比赛也是一种激励 比赛只是一个形式，目的就是要选拔出来一批各个级别优秀的军事人才。 因此，朱厚照并不在意谁是第一，谁是第二。他们的对战，朱厚照也只是看一看，并不是太感兴趣。 倒是这些人的比试成绩，朱厚照颇为重视。 百户级别对战完毕，又进行了笔试。 两项成绩下来后，综合分数的排名是，汪真第一，刘福第二，张佐第三，张翔第四，董宇第五，孔敏行第六，柏祖乾第七，田川第八。 南京兵部尚书王继十分遗憾地说道：“殿下，董宇如果不被田川下毒手的话，进入前三是绝对没有问题。可惜了。” 朱厚照笑着说道：“其实这几个人都在伯仲之间。也许他们十分在意这个排名。你们这些大臣，包括军队的将领也很关注谁是第一，谁是第二。可是在本宫看来，没什么区别。都是可造之材，都是未来军队的顶梁柱。董宇虽然只排名第五，只要他继续努力，迅速成长，我相信他的进步速度不比其他人慢。” “殿下，那这些人下一步如何使用？”王继问道。 朱厚照想了想，说道：“还是先让他们回原部队吧。容本宫再想一想。” 王继继续说道：“殿下，明日就是千户级别的比试了。紧接着就是指挥使级别的比试。由于千户只有六十人，指挥使则是五十人。因此，比赛的时间要短一些。无论是千户，还是指挥使，他们的素质还是有的。切磋也是会点到为止。” “决不能再出现田川和董宇那样的事情了。” “殿下放心。绝对不会出现。如果出现，殿下就是免了老臣的兵部尚书，老臣也绝无怨言。” 朱厚照笑着说道：“王大人言重了。本宫也相信他们会点到为止。即便是真有硬来的，也与你无关。只是赛前再告诫一下他们就是了。” 王鏊也说道：“千户那个层次的，或许能出点问题，可是指挥使那个层次，应该是没有事的。” 朱厚照开玩笑道：“这也不好说。要是遇到有过节、甚至有仇的，保不齐会下毒手。王大人，你还是警告他们一下。就说是本宫的意思，比武切磋，点到为止。谁要是像田川那么干，直接军法处置。” 王继领命而去。 王鏊说道：“殿下。这次武官大赛能够让一些优秀的将领脱颖而出。接下来，只要重用这些人，那整个江南地区的卫所又会有进一步的改观。” 朱厚照回道：“不止这些。其他人也会以他们为榜样，努力提高自己的能力水平的。要知道，明年还会有第二届，后年还会有第三届。百户、千户、指挥使这三个级别的还好说。三年之内如果不能脱颖而出的话，总旗、小旗、士兵三个级别的，就悬了。” 大家都听明白了朱厚照话里的意思。因为三年后，南京“京卫武学”的第一批学员将毕业，按照计划，他们将进入到江南各卫所。 而经过三年系统学习和训练，这些人的能力可不是那些军队中人所能比拟的。 由于这批学员毕业当年，武官大赛的时间要早于他们毕业的时间。因此他们毕业当年参加不了当年的武官大赛，只能是进入卫所后，参加下一年的的武官大赛了。 这些学员进入军队，基本上就是小旗和总旗这两个级别的武官，个别的会从士兵开始做起。所以现役的士兵、小旗和总旗要想脱颖而出，最好是在这三年，否则压力会骤然加大。 杨廷和笑着说道：“殿下。这其实是个好事。大家有了压力，必然会化压力为动力，能力提升会很快，这就会涌现出一批优秀的武官。无论是边关，还是京师，乃至其他地区，都可以派过去。不用多，六七年下来，那就能让整个大明的军队战斗力上一个新的台阶。” 朱厚照深以为然，说道：“杨大人所言极是。本宫重振南京“京卫武学”就是想为大明的军队输送一些人才。系统化培训和对现役武官开展轮训同时进行。目的就是快速培养一批又一批的军事人才。”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朱厚照通过培养一大批底层军官，让他们进行历练，通过历练逐步走上来。 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基层经验那是非常重要的。 现在那些公侯伯，起步就是将领，根本就没有基层经验，能力可想而知。 其实在朱厚照看来，此次能够参加本次武官大赛的人员基本就是同级别当中的优秀人员。 只不过最后脱颖而出的那八人是这些人当中的佼佼者。其他人也是可以培养的。 至于千户和指挥使这两个级别的将领，朱厚照打算比赛之后，挑选一些人到南京亲卫军中。 下一步率军奔赴边塞，会比较稳妥一些。 朱厚照现在虽然身在江南，可是对于大明其他地区的情况也是了解的。 尤其是北部边塞，这些年一直受到蒙元残余势力的侵扰。 除朱厚照力荐秦紘担任三边总制，缓和了当地的局势，其余六边则是险象环生。 定西侯蒋骥在弘治十三年被任命为辽东总兵。可是他却对此十分抵触。 朝廷钦定他为辽东总兵，他不得不上任。 蒋骥可是名将之后，泾国公蒋贵的重孙，谅国公蒋琬之子。 无论是泾国公的爵位，还是谅国公的爵位，其实都是死后追封的。 蒋贵是以燕山卫卒的身份跟随燕王朱棣起兵。一步步累封定西侯。 所以蒋家就是以定西侯这个爵位一代代传下来的。 可是蒋骥到任后，他几次上奏请辞。最后于弘治十四年十一月最终由王宗彝接任。 都说虎父无犬子，可是在蒋骥身上根本看不到。 好在他有自知之明，选择了主动请辞，否则蒋骥一直担任辽东总兵的话，辽东的局势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王宗彝也是名门之后，大学士王文之子。进士出身。此人属于文官，曾经在户部做事。可以说，王宗彝就是一个过渡人物。 朱厚照熟读明史，知道后期由杨玉接任。 杨玉可以说是军中出身，这要比蒋骥和王宗彝强一些。可是他的能力也一般。 这就是大明无名将的窘境。 第四百二十三章 挖人 武官大赛继续进行着，指挥使和千户这两个级别的比赛进行得十分顺利。 无论是指挥使，还是千户，这两个级别参赛的将领，大家都十分熟悉，即使没有见过面，也是听过大名的。 朱厚照全城参与了南京亲卫军的整顿，对于其他各省的整顿也是密切关注。因此，对于这些优秀的将领也是知道的。 比如，包长善、蒋善等人，朱厚照都非常熟悉。也有几个不熟悉的将领，引起了朱厚照的关注。 朱厚照特意命人去收集这几个人的资料，以便自己进行更深入的了解。 最后，指挥使级别的最终成绩是，第一名是虎贲左卫指挥使包长善。第二名是广州前卫指挥使翟象坤。第三名是羽林前卫指挥使蒋善。 事后朱厚照得知，这个翟象坤是兵部尚书刘大夏在两广时发现的一个人才，着力培养起来的。 除了翟象坤，还有几个人深受刘大夏器重。 刘大夏慧眼识英才的能力，太子朱厚照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别人不说，就说杨一清吧。朱厚照那是来自于现代，熟悉明史，这才知道杨一清的厉害。可是明代的刘大夏力荐杨一清去西北，足见其眼光毒辣。 随着指挥使级别的赛事结束，成绩出炉，第一届江南地区武官大赛正式落幕。 除了发生田川那种下黑手的情况之外，整个武官大赛可以说，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那些取得名次的人员一时间名气大增。有些总兵甚至私下里联系他们，打算“挖墙脚”。 有些人心动了，可是仍然有人不为所动。比如广州前卫指挥使翟象坤。湖广镇守总兵欧磐就私下找到了翟象坤，表达了自己想让其到湖广任职的想法，可是却被翟象坤严词拒绝了。 两广总兵伏羌伯毛锐听说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找到朱厚照告状。 朱厚照有些哭笑不得。 毛锐身为伏羌伯，那可不是定西侯蒋骥、安远侯柳景这些世家子弟所能比拟的。人家那是有真本事的。 在成化年间协助镇守南京应天府。到了弘治初年，镇守湖广，后来改为两广。平定了大大小小的叛乱。弘治九年因为平定了广西叛乱，获赠岁禄二百石。紧接着又陆续平定了思恩土官岑浚叛变、贺县僮族民乱等，加封太子太傅。 朱厚照安慰道：“伏羌伯。这事是欧磐不地道。过后我去说说他。不过这个翟象坤的确是个人才。欧磐喜欢，也很正常。本宫对他也是非常喜欢。” 伏羌伯毛锐听了，顿时傻了眼。太子殿下这么什么意思。难道也想将翟象坤挖走。 他当即表态道：“殿下。两广地区情况十分复杂。那里不仅土司有野心，一些刁民也是蠢蠢欲动。象坤是一个优秀的将领。末将用着十分顺手。如果把他调走的话，恐影响两广的局势呀。” 朱厚照岂能听不出毛锐话里的意思，他笑着说道：“伏羌伯不必担心。本宫岂是那种夺人所爱之人。翟象坤的确是优秀，可是本宫手下也是有些人的。伏羌伯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不会和你抢人的。” 这番话令伏羌伯毛锐放心了。太子殿下那可是一言九鼎，他这么说了，那是绝不会抢人了。 于是伏羌伯毛锐拱手说道：“殿下英明。” “英明谈不上。可是大明现在的确是武将匮乏呀。本宫此次举办武官大赛，也是想选拔一批优秀的将领。” 伏羌伯毛锐回道：“殿下。依末将看来，无论是重振南京“京卫武学”，还是举办此次武官大赛，效果那是非常明显的。就拿那些学员的比赛来说吧，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这才是培训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这么厉害。如果是三年下来，末将觉得起码能达到一些百户的水平了。再到军队中历练几年，千户一职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指挥使等位置也是指日可待。” “听你吉言，但愿如此。”朱厚照笑着说道。 毛锐见朱厚照这么高兴，就继续说道：“殿下。末将有个不情之请，这批学员毕业后，在分配的时候，能不能适当向我们两广地区倾斜一下。我们两广地区几乎每年都有叛乱。无论是兵员、将领，还是物资辎重都甚是匮乏。还望太子殿下多多支持。” 好嘛。太子朱厚照不打他的主意了。他却开始算计尚未毕业的南京“京卫武学”的学员了。 也难怪，这些学员出场实在是太亮眼了。 打他们主意的可不止一家。除了江南诸省之外，就连京城兵部尚书刘大夏都惦记着呢。只不过他与太子朱厚照不熟悉，没有亲自当面谈起此事。 但是刘大夏与其他人私下里谈过此事。几经辗转就传到了太子朱厚照这里。 朱厚照指着毛锐，说道：“你呀你。这批学员一共只有三百人。江南诸省以及南直隶，平均分的话，一家也分不到多少。你还要让往两广地区倾斜。那其他地区少了，还不得找我呀。” 伏羌伯毛锐说道：“殿下。除了早些年湖广地区经常发生民变外，最近这些年，两广地区的叛乱是最多的。如果不及时补充新鲜血液的话，两广的局势就会恶化。末将不是危言耸听，说得可都是实情呀。” 客观地说，伏羌伯毛锐说得的确是实情。 两广地区的确是情况复杂，土司叛乱、民变此起彼伏。近些年，大明派到两广的官员、将领也都是极为优秀的。秦紘、毛锐、邓廷瓒、刘大夏等，哪一个不是独当一面的优秀将领。 朱厚照甚至认为，将这几人安排到九边一线，或许蒙元残余势力对大明的威胁会少一些。 朱厚照回道：“伏羌伯说得很有道理。本宫现在坐镇江南，自然不会看两广的笑话。南京“京卫武学”的学员数量少，而且还得再等两年多的时间。你们完全可以多派一些底层军官到南京“京卫武学”进行系统培训。这也是一个提高两广卫所战斗力的一个办法。其他地区我也是这么建议的。千万不要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这些尚未毕业的学员身上。” 做事情，要学会双管齐下，甚至多管齐下，千万不要选择一条道跑到黑。 第四百二十四章 田良 对于伏羌伯毛锐的请求，朱厚照最后给出的答复是，可以安排一些武官前往南京“京卫武学”进行轮训。 另外，朱厚照打算从南京亲卫军中挑选一批将领前往两广对当地的卫所进行指导。 至于分配南京“京卫武学”毕业学员一事，朱厚照表示到时候再说，毕竟还有两年的时间。 对于太子朱厚照的决定，伏羌伯毛锐只能是服从。 随着武官大赛结束，各省代表团陆陆续续返程了。 王守仁这段时间调查进展也是非常迅速取得了重大进展。三个可疑账户沿着资金流往下查，最终到了一个名叫田良的账户名下。这个账户的金额高达六十余万贯。 至于往上查的结果现在还没有查到最终的银行账户。不过大家分析最终有人从最后的账户将存款变为汇票，至于用汇票从哪里提走了这笔钱，那就得在确定了最后一个账户后，才能进行调查。 只要有储蓄所的地方，都有可能是最终账户所在之地，而所有的储蓄所都有可能是提走存款的地方。 朱厚照听了王守仁的汇报，问道：“汇票这块还得继续查下去。对方采取这种方式，显然是不想让人查到。这更加说明他们的资金往来是有问题的。另外，对于这个田良，还是得找到。此人账户上竟然有六十余万贯的宝钞。那是绝对有问题的。” 王守仁说道：“这个田良的存款，可以在其他储蓄所进行支取。查找起来也是颇为困难。” 在调查章垠的存票时，就曾经查过储蓄所。大明银行的存票有两种，一种是在哪里存，只能在哪里取。这种银行是有付款责任的。如果被人随意取走，事后核实确实如此的话，那银行得赔偿对方。 另一种则是可以在其他储蓄所进行支取。只需核对对方信息和笔迹即可。出了问题，不必赔偿。 显然，这个田良的存票属于第二种。不同于章垠的存票。因此，守株待兔的策略是不可取的。 朱厚照说道：“本宫认为，咱们可以这么办。安排一些人到各州府的储蓄所调查一番，是否有这个田良到当地储蓄所进行取款。同时，田良在其他地方取款自然会有信息传到这里的。双管齐下，同时进行调查。” “目前来看，只能是这样了。微臣也考虑过利用田良在其他储蓄所的取款信息反查。可惜此人截止到目前并没有在其他地区的取款记录，就是在当地也没有。”王守仁回道。 这番话引起了朱厚照的注意。只存不取，一直往外转账。这既有可能是走私集团的买家的银行账户。 走私集团将货物卖给买家后，买家就通过这个账户付款。 朱厚照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王守仁领悟地非常快，说道：“这么说。这条资金流是从田良这个银行账户开始，最终流入到了走私集团那边。” 朱厚照回道：“极有可能。田良的这个账户就是为购买走私货物而设立的。中间流转这么多账号，无疑是防止我们进行调查。而最终应该是取走。在接下来，极有可能换个身份再存入咱们的银行。这个时候咱们就无法查出来了。” 王守仁继续分析道：“对方应该是当地的富豪，否则存入这么多的宝钞，必然会被注意到。” 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能够干这个买卖的，绝对不是普通人。本宫现在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在做这个生意。” “能不能是江南当地的名门望族。他们在当地影响力很大，还是具备这个能力的。获得那么多的财富，也不会引起怀疑。”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有这个可能。不过最终还得看调查的结果。本宫觉得，如果能够找到这个田良的话，绝对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从他嘴里得到究竟是什么人走私，是最快的。” 王守仁当即表态道：“殿下。那微臣现在就去安排此事，尽快找到这个田良。” 朱厚照最后嘱咐道：“伯安。不要心急。稳步推进即可。这帮人既然敢铤而走险干走私。说明他们势力很大，实力很强。如果被对方察觉，那可是要暴力反抗的。章垠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对方竟然安排了这么多人前来南京皇宫暗杀章垠。所以一定要小心。我会让大明江南集团配合你这次调查的。” 大明江南集团在江南各地都有产业。有他们协助调查分布在江南各地的储蓄所，既能保证保密，也能快速获得相关信息。 朱厚照没有将许进和唐伯虎召到皇宫，而是让刘瑾跟随王守仁前去大明江南集团总部，传达太子朱厚照的意思。 而王守仁可以与其进行一番研究部署。 朱厚照对于大明江南集团还是非常有信心的。这也是他没有召见许进、唐伯虎，让王守仁直接过去的底气所在。 自打大明江南集团成立以来，规模是越来越大。这种扩张，不是那种无序扩张，而是伴随着朱厚照在江南进行的改革而扩张的。 朱厚照在南直隶各州府进行改革，大明江南集团就在南直隶各州府陆续建立了各种买卖。 朱厚照前往江西进行改革，大明江南集团也随之进入到了江西。浙江、湖广、福建等地改革后，大明江南集团的版图也扩到了那里。 目前，大明江南集团还在扩张之中。该集团就如同一张蜘蛛网一般，深入江南的各个州县。 另外，由于一些业务涉及到河南、山东等地，许进经请示太子朱厚照同意后，也在江南之外的地方成立了一些公司。 当然，只在几个重要的州府建立了公司。目的是为了配合江南这边的生意。完善江南地区的商业网络。 别看大明江南集团遍布整个江南，公司众多。可是朱厚照按照现代集团的架构、制度来管理大明江南集团。 许进、唐伯虎对于太子朱厚照的意图领悟很深，并且严格贯彻落实。 自上而下逐级进行严管。 大明江南集团本身制定的工钱就高。大家对于这种严格管理也是比较认可的。 因此，大明江南集团并没有因为庞大，而出现管理松懈、人浮于事等问题。 大明江南集团不仅仅是太子朱厚照的提款机，还是江南地区的稳定剂。 第四百二十五章 存钱地点不断更换 虽然安排了大明江南集团协助王守仁开展调查，但是朱厚照依旧是命人调来了这些银行账号的信息。他要另辟蹊径，争取快速破案。 很快朱厚照就有了重大发现。 田良最初设立账户是在南京城的南城储蓄所。后期又改到了杭州城的一个储蓄所，目前的账户则是放在了嘉兴城的储蓄所。 正常情况下，你应该是从嘉兴到杭州，再到南京。这才符合正常的规律。 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生意做好了，自然是越做越大。从嘉兴府，扩张至杭州府，再扩大至南京。 虽然杭州也很发达，可是南京这两年在太子朱厚照的精心打造之下，经济发展那是一日千里。 俨然成为了江南第一大城市，将杭州、苏州、扬州这些江南传统的富裕之地，甩在了后边，而且还有扩大差距的趋势。 这要得益于太子朱厚照的诸多改革。尤其是大明江南集团的建立。 要知道大明江南集团建立之初，势力范围就是在南京及其周边地区，后来发展到南直隶各州府，后期陆陆续续扩张至江南各省。 因此，南京城及其周边是大明江南集团的发祥地。买卖众多。特别是南京贸易市场，更是发展成为了江南第一大市场。 要知道苏州、杭州、扬州等地工商业发达，市场众多。也产生了各个行业协会。 南京能够后来居上，实属不易。 既然田良存钱的地方一变再变，由南京一直变到了嘉兴，朱厚照认为还是有其原因的。 只有找到了原因，也就能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干了。 旁边的刘瑾见太子朱厚照在冥思苦想这个问题，就说道：“殿下。奴婢没有记错的话，大明银行先是在南京建立了储蓄所，到了在浙江推广时，也是先从杭州，然后才是浙江其他各州府。最后才是各县。他是不是早就想在嘉兴存钱了。但因为咱们没有在嘉兴开办储蓄所，所以只能是在南京开户呀。” 朱厚照听了，说道：“刘瑾，行呀。你这个思路很有道理。你去调一下这几个储蓄所成立的时间。” 刘瑾就去调取这几个储蓄所成立的时间。 就如刘瑾所说的那样，的确是南京、杭州、嘉兴这三个地方是按照由早到晚的顺序建立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此人绝对是是为了方便走私。 因为走私是在海上进行的。货物交付成功后，对方就会付款。 从已经查获的日本走私船可以看出，对方只是来接货的，船上并没有银两。说明对方并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是事后单独付款。 当时朱厚照就猜测，定然是对方的主事人约定见面，进行货款的交付。 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对方接货成功后，利用储蓄所来完成货款的支付。 经过多个账户的转移，最后到达卖家那里。 而卖家接到货款后，从储蓄所中将钱提出来，然后再存入储蓄所，或者把钱存放在家里。 双方的交易大概就是这样的流程了。 朱厚照认为，自己这个分析八九不离十。 真没有想到，这帮人竟然利用自己一手创建的大明银行的交易网络进行走私款项的交付。 自己这是在助纣为虐呀。 难不成为了阻止他们进行走私款项交付，自己将大明银行解散了吧。 朱厚照吩咐道：“刘瑾。去把唐伯虎叫来。本宫找他有事。” 刘瑾就去找唐伯虎了。 过了好一会儿，唐伯虎就来面见太子朱厚照。 朱厚照问道：“伯虎。大明银行在嘉兴府开设了几个储蓄所？还有哪个州县没有设立储蓄所呀？” 唐伯虎的脑袋就如同一台电脑一般。清清楚楚记得这些。就连朱厚照都不得不佩服唐伯虎的记忆力。 唐伯虎略微思考了一些，回道：“启禀殿下。自打大明银行决定进军浙江后，最先是在杭州城开办了浙江省第一个储蓄所，接下来陆续在各州府所在地建立可储蓄所。在各州府建立储蓄所，完成了初步网点的建立之后，又在各州府所辖的县陆续建立储蓄所。 由于后期抽调了一些人前往其他省份支援，因此，浙江这边在各县建立储蓄所的进度就慢了下来。当时制定的策略是先从杭州府、绍兴府、宁波府等比较发达的地区率先完成全覆盖，接下来再是其他地区。嘉兴府嘛。 目前除了嘉兴之外，仅在桐乡设立了储蓄所。不过今年的计划是要事先嘉兴府个州府的全覆盖。实现这个目标还是能够做到的。” 朱厚照听完唐伯虎的介绍，又看了看浙江嘉兴府的地图，喃喃道：“桐乡县在嘉兴的西南。距离杭州很近。距离海边却很远。” 唐伯虎解释道：“殿下。嘉兴与杭州经济往来十分频繁。桐乡县又地处两府之间。当地也有很多人参与到了这个经济往来之中。所以我们经过研究，决定先在桐乡县开设储蓄所。结果也证明，在此地建立储蓄所是非常有必要的。不仅当地的人需要，来往于嘉兴、杭州的商人也会到这里存款、取款。” 朱厚照也认可唐伯虎的想法，说道：“在桐乡县建立储蓄所，那是非常正确的。我现在觉得应该在海盐县建立一个储蓄所。” 唐伯虎听了，有些疑惑。他们研究的初步方案是，接下来先在嘉善县开设储蓄所。因为那里是嘉兴府与南直隶的松江府的必经之路。与桐乡县的位置一样。如果在那里开设储蓄所的话，效果也是非常明显的。 朱厚照自然明白唐伯虎的疑惑是什么，他解释道：“本宫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们的想法应该是先在嘉善县开设储蓄所，那里紧邻松江府。地理位置与桐乡县是同等情况。本宫之所以要在海盐县开设储蓄所，那也是形势所迫。” 接下来朱厚照就把王守仁调查可疑账户一事告诉了唐伯虎。 唐伯虎经过朱厚照的这番解释，自然明白了太子殿下的意图。 那就是利用在海盐县开设储蓄所，将这个田良引诱出来。 按照田良不断更换存钱地点的路径来看，随着海盐县储蓄所的开设，他极有可能会将存钱地点改为海盐县。 而这就是抓捕田良的绝佳机会。 第四百二十六章 万事俱备只欠田良 唐伯虎听了朱厚照的想法，自然是举双手赞同。 田良随着大明银行储蓄所的扩张，存钱地点明显往东移。 这要是在海盐县开办储蓄所，他极有可能会将存钱地点转移到海盐县储蓄所。 唐伯虎自然知道此事的重要性，下去后立刻着手办理此事。 为了不引起太多的注意，唐伯虎安排可信之人赶奔海盐县选址，而他则留在南京挑选人手。 由于大明银行的不断扩张，储蓄所越来越多，人手方面需求量很大。南京及其周边各州府的储蓄所就成了培养储蓄所员工的摇篮。增加了一个新的职能。 每当一个地方成立了储蓄所，就会将从当地招募的新员工挑出一部分派到南京这边学习。同时，南京这边安排一些人前去储蓄所工作。 除了确保储蓄所各项业务正常开展外，还要负责辅导那些被留下来的新员工。 待培训合格之后，派往南京学习的新员工返回当地，而派往当地的员工则返回南京，或者到其他新建立的储蓄所继续开展工作。 选址很快就确定了。唐伯虎带着挑选好的人员就直奔海盐县。 而太子朱厚照也带着卫队乘船赶奔嘉兴府。 王守仁负责向上游追查，而朱厚照决定亲自出马抓捕田良。 虽然是唐伯虎亲自带队，可是为了防止有些人注意到，他并没有出面，就是在后院坐镇指挥。 唐伯虎带来的这些人前期都参与过各地储蓄所的建立，在海盐县这个小县城筹备新的储蓄所，那可是轻车熟路。 在储蓄所开业前两日，朱厚照带着人来到了海盐县。他并没有前往储蓄所，而是命人将唐伯虎召到了客栈。 朱厚照此次仅带来了三十人上岸。其余人员还在船上候命。 他听取了唐伯虎关于筹建储蓄所的汇报，十分满意。 然后说道：“伯虎。海盐县储蓄所筹备的速度还是非常快的。既然是后天开业。那这两日还是要大张旗鼓地进行一番宣传呀。特别是嘉兴城，一定要安排人前去嘉兴城进行宣传。这么做，才会引起田良的注意。他才有可能很快变更存钱地点。 唐伯虎其实还有一个不解之处，那就是既然田良极有可能会转移存钱地点，为什么不在嘉兴城设伏呢。 在南京时，唐伯虎就想到了这一点，但是当时他并没有说出来。 可是憋在他心里这么长时间，现在海盐县储蓄所已经确定后天开张了，唐伯虎趁机就提出了这个疑问。 朱厚照听了，笑着解释道：“其实最开始本宫也打算在嘉兴城守株待兔。海盐县这边的储蓄所开业后，对方如果转移存款账户的话，必然会到嘉兴城的储蓄所办理迁移业务。可是本宫又一想，怎么做还是有风险的。” “什么风险？”唐伯虎疑惑地问道。 “对方既然是在嘉兴城办理存款账户。本宫觉得田良绝不是一个人，他们在当地极有可能是有据点的。向嘉兴城储蓄所存钱，数额这么大，绝不可能是一个人所为。另外，自打咱们在嘉兴府海外查获了一艘日本走私船后，走私活动就停止了。田良就再也没有往嘉兴储蓄所的这个银行账户存过钱。本宫觉得他们是因为走私船被缴获，选择了隐藏起来，待风声过后在进行。” 唐伯虎听了，问道：“既然是这样。那田良会不会暂时不转移账户，待走私恢复之后再转移呢？” 朱厚照笑着说道：“这种情况还是存在的。因此，在我动身前来咱们海盐县时，就安排人通知浙江水师暂时取消日常的海上巡逻，给这帮人继续走私的机会。这段时间，消息一定早已传到了他们那里。恢复走私也就是一种必然。” 走私那可是一个暴利买卖。耽误了这么久，他们自然急的够呛。咱们取消海上巡逻，他们定然会以最快的速度恢复走私的。” 唐伯虎继续问道：“殿下。平白无故就取消海上巡逻，对方不会起疑心吗？” 朱厚照解释道：“本宫当然给了一个很好的理由，那就是广东沿海海盗肆虐，命令浙江水师前往广东增援。” 广东、福建等地的确存在很多海盗，甚至西洋人也会出现。 朱厚照调浙江水师前往广东剿灭海盗，这个理由合情合理。绝对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的。 可以说，朱厚照考虑的非常全面。各种情况、各个方面都考虑到了。 唐伯虎说道：“殿下。您准备的如此充分。这个田良就等着自投罗网吧。” 朱厚照告诫道：“伯虎。准备得是很充分，但是大家也不要掉以轻心。你回去时，带上几个人。我安排其他人埋伏在海盐县储蓄所周边。只要这个田良出现，就要将他留下。而且是要留下活口。” 之前曾经在南京东城储蓄所抓捕过章垠，大家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因此对于抓捕行动，朱厚照并没有太多担心。 他唯一担心的是，这个田良不会出现。 朱厚照最后定了调子，就按既定方针制定围捕计划，只要田良出现，就要将其拿下。 唐伯虎带着钟虎六人就返回了海盐县储蓄所，而朱厚照则与赵龙开始研究海盐县储蓄所外围的布控。 不得不说，海盐县储蓄所的选址还是非常有讲究的。此地位于海盐县城的东南角，位置有些偏，但是好在清净。远离衙门以及市场。 按理说，储蓄所应该建在繁华地带，方便大家存钱取钱，可是唐伯虎却反其道而行之，选择了比较偏僻的地方。 这就是为了抓捕田良做的调整。目的就是将损失降低到最低。 如果在繁华地带，田良如果在外边部署人员的话，那就会对百姓造成冲击，极有可能出现人员伤亡。 至于将海盐县储蓄所安排在偏僻地带是否会引起田良的怀疑，朱厚照认为这是几乎不可能的。 这个田良又怎么会知道官府已经盯上他了呢。 为了抓捕他，而提前专门在海盐县为其新建一个储蓄所。 打死田良他也不会猜到的。 现在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田良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根本来不及 两日后，海盐县储蓄所正式开业。 唐伯虎按照朱厚照的意思，并没有弄得大张旗鼓，只是邀请了一些大明江南集团在当地的人员。 倒是当地的官府、卫所得知储蓄所开业，纷纷派员前来祝贺。 毕竟这是太子朱厚照的产业。在他们看来，你来祝贺的话，那是正常的。如果没来，传到太子耳朵里，那是会给你穿小鞋的。 如果按常理推断的话，的确是如此。这些人遇到这样的情况就会这么做。 可是太子朱厚照岂是他们这种人。你即使不来，太子朱厚照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无论是朱厚照，还是唐伯虎都没有出面，只是安排海盐县储蓄所的负责人全权负责。 海盐县储蓄所算是正式开张了。 当天的业务并不是太多，主要是当地的一些财主前来存钱。也有一些富裕的家庭存钱。 海盐县作为嘉兴府一个位置偏僻的小县，经济本来就不发达。不仅整体实力不强，就是有钱人也不多。 在此地开银行，可以说并不划算。 但是从长远来看，沿海经济发展起来，还是比较不错的。不过什么时候能够实现，谁也说不准。 就连太子朱厚照本人那也是无法给出明确答复的。 因为，像海盐县这样的偏僻小城，只能依托解除海禁。 而海禁什么时候才能解除，这个号真不好说。 朱厚照虽然有这个想法，但是他也知道这里面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实在是太复杂了。不是自己所能解决的。 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即便是自己登上了地位，决定解除海禁，那也是会受到强烈反对的。 随着海盐县储蓄所投入运营，接下来众人的主要工作就是等待田良的到来。 直到第五日的下午，有一人来到了海盐县储蓄所，他要办理的业务就是将嘉兴储蓄所的银行账户迁移至海盐县储蓄所。 银行账户的名称就是“田良”。 柜台的伙计不动声色，告诉田良需要核实一下，这个账户的金额十分大。 田良也没有说什么，就在厅里的等候区坐了下来。 早有伙计给他沏了一杯茶，这可是一个大客户呀。 伙计拿着这份嘉兴储蓄所出具的银行账户迁移证明，就来到了后院。 此时，负责人正陪着唐伯虎聊天呢。 两个人听了伙计的讲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唐伯虎说道：“马上通知储蓄所外的太子殿下，就说田良出现了。另外让钟虎率领侍卫前去抓捕田良。 钟虎接到唐伯虎传来的信息，立刻率领两个人前往柜台抓捕田良，留下来三个人负责堵住前厅前往后院的大门。 要知道上次抓捕章垠，章垠就放弃了从大门口突围，而是选择向后院逃遁。 如果田良也这么干的话，埋伏在门口的三人就能将其抓获。 钟虎带着人气势汹汹地直奔前厅而来。 正在厅里坐着喝茶的田良看到钟虎三人，脸色微变，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依旧是气定神闲地喝着茶。 钟虎三人来到田良的面前，两名侍卫分别站在其身后左后，钟虎直接面对田良。 三个人就把田良包围了。 钟虎低头看着田良，问道：“你是田良吧。” “我是田良。恕我眼拙，没有看出兄台是何人。咱们不认识吧。” 钟虎笑着说道：“咱们并不认识。我找你只有一件事情需要你能说明。” “说明？你们是什么人。莫非是想打劫我？” 钟虎哈哈大笑，说道：“你虽然很有钱，可是我们是不会打劫的。我们是守规矩的人。实不相瞒，我们是海盐县衙门的人，就是想知道，你的银行账户为什么有这么多的钱，来源是哪里？” 田良冷笑道：“来源。我自己的钱还需要向你们官府说明吗？我又没偷没抢。你们如果发现我又触犯大明律的事情，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没有证据的话，就不要缠着我了。我可没有说明的义务吧。” 钟虎原本以为冒充海盐县衙门的人，会把这个田良吓到，趁机问出一些有用的口供。 可是这个田良冷静地要命。根本就不按你的剧本来。根本就没有把海盐县衙门放在眼里。 钟虎通过这一点就可以判断出来，这个田良绝对是经过大风大浪，不是一般人。 面对官府还是这么气定神闲，不骄不躁，那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够做到的。 寻常百姓是根本做不到的。地主豪绅，甚至是衙门里的衙役，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 钟虎也不和他多废话，说道：“既然你不愿意配合，那就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还有没有王法了。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抓人。我都怀疑你们不是衙门里的人，而是强盗，就是见钱眼开，想抢我的钱。你们这不是开银行呀，你们这是贼窝。大家伙给评评理。他们无凭无据，就要抓我。” 旁边倒是有几个正在办理业务的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没有人出头。 这个时候，门口传来声音，“谁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在银行里抓人。” 此时，钟虎正对着田良，而大门就在其背后。 钟虎都不需要回身看，就知道是太子朱厚照带着人来了。 田良看到了太子朱厚照，脸色大变。显然他认出了太子朱厚照的身份。 他急忙站了起来。双手垂立。 朱厚照看着田良，问道：“你认出本宫来了。” 田良赶忙行礼，道：“小的田良见过……” 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田良的问候上面。可是这个田良说时迟那时快，突然冲向了太子朱厚照，他的手里竟然像变戏法一样多出来一把匕首。 他要冲到太子朱厚照面前，必须经过钟虎。 钟虎反应非常快，冷喝道：“你找死。” 这个时候拔刀已经来不及了，钟虎就一拳轰向了田良的脑袋，希望能够令其知难而退，放弃刺杀太子朱厚照。 不得不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钟虎能够有如此反击的手段，还是反应非常快的。 可是这个田良根本就没有理会钟虎的致命一击，放弃了躲闪，一门心思要刺杀太子朱厚照。 太子朱厚照身边的侍卫反应要比钟虎慢一些。当他们掏出刀的时候，田良已经攻过来了。 可以说，根本来不及。 第四百二十八章 最佳皇位继承人 田良的刺杀非常突然，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太子朱厚照自打在京城被人劫持后，就一直与王钦、钟虎、赵龙等人学习武功。 无奈年龄在那里。身高、体重的限制，武功无法发挥到最大效果。 可是他本能地往后退，企图躲过这一刺。 可是田良发起的这一刺杀，那可是倾尽了全身的力量，岂是朱厚照退几步所能躲过去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田良冒死一击，终于刺到了太子朱厚照的身上。 紧接着钟虎的铁拳也到了。 由于田良的速度很快，钟虎原本冲着田良脑袋去的，可是最终打在了他的左肩膀上。就听见“咔嚓”一声。显然是田良的左臂被钟虎打骨折了。 可是田良的匕首刺到朱厚照的身上，遇到了阻力，根本就没有刺进去。 田良都没来得及想，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被钟虎的巨力轰到了一旁。 早有侍卫上前将其制服。 钟虎等人则是来到太子朱厚照面前，询问太子的伤势。 原来太子朱厚照身上还穿着那件宝甲。好在他的身上穿着宝甲，田良的匕首虽然削铁如泥，可是却没能刺穿宝甲。 虽然是虚惊一场，但是包括朱厚照在内的众人还是被吓了一跳。 朱厚照缓了缓神后，说道：“钟虎，立刻对田良进行审讯。” 钟虎就率人押解着田良进入了储蓄所的后院。 储蓄所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当时储蓄所内以及外边还有不少人。自然有人将情况告诉了海盐县衙门。 海盐县县令急忙带着人赶了过来。 朱厚照现在最关心的就是田良能否招供，就让赵龙把海盐县县令打发了。 太子突然来到海盐县，海盐县县令本想借此机会跟太子搭上线，可是太子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 他只能是遗憾地离开了。 钟虎没有让太子朱厚照失望，田良很快就招供了。 田良的供词就到了太子朱厚照的手里。 太子朱厚照一边看着田良的供词，一边听着钟虎的汇报。 田良并不是他的本名，他的名字应该是田中良。 田中可是日本的姓氏，田中良竟然是日本人。 据田中良交代，他是日本将军足利义澄的手下，他们与大明这边进行走私，以获取大明的一些物资。而他主要是负责付款。至于货物的交接、运输，另有其人。 至于与他们进行走私的人，竟然是兴王府的人，章垠。 田中良的供词令太子朱厚照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竟然是兴王叔所为。 太子朱厚照问道：“会不会是章垠擅自做主，打着兴王叔的旗号，私下里走私呢？” 钟虎回道：“此事涉及到了兴王，末将也是有些疑虑。也特意问了一下。田中良咬定，的确是兴王拍板定下来的。” “日本人是如何与兴王叔搭上线的？” 钟虎说道：“据田中良交代，他们最初是与一个帮派联系上了。而这个帮派的幕后就是兴王府。最后敲定双方的合作，也是兴王决定的。” “一个帮派。不会是鸿图帮吧。”朱厚照随口问道。 钟虎听了，笑着说道：“殿下。您说对了，还真就是鸿图帮。 不审不知道，一审吓一跳。 审讯田中良，获得的消息真是爆炸性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田中良竟然是日本人。 与日本人进行走私的竟然是兴王叔。 鸿图帮竟然是兴王叔的手下。 朱厚照脑袋都有些大了。虽然他隐隐怀疑过兴王叔，可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方是自己的王叔的情况下。朱厚照还是期望不是兴王叔所为。 可是，田中良的这份口供坐实了这件事情。 不过朱厚照还是吩咐道：“钟虎。你再仔细审讯一下田良。让他提供一些有利的证据。咱们可不能仅凭他一面之词，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就相信了他的话，。万一他这是挑拨离间之计，那就不好办了。” 田中良的供词太震撼了。还得进行一番核实。否则传到了弘治皇帝那里，万一是假的，那就麻烦了。 太子朱厚照或许仅仅是一番斥责。可是唐伯虎、钟虎这些参与的人，那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尤其是唐伯虎。经历了科举一事，早已经在朝廷那里挂了号。 这如果再出现问题，那朝廷绝对不会手软，一定会严惩的。 朱厚照除了让钟虎做进一步的核实，还让大家不要外传，切勿外泄。 唐伯虎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担忧道：“殿下。我觉得这个田中良很有可能是在给咱们出难题。稍有不慎，就会着了他的道呀。” 唐伯虎的担心，与太子朱厚照可以说是不谋而合。 这件事如果是日本人无中生有，颠倒黑白，恶意中伤的话，自己还傻乎乎地信了。 那后果实在是太严重了。 日本人狡猾，那是出了名的。挑拨离间那更是家常便饭。 不过，田中良的口供，与太子朱厚照之前所遇到的一些事情，能够挂上边。 无论是鸿图帮，还是东瀛忍者，都曾经刺杀过自己。 另外，己方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鸿图帮的总舵，在围剿之前，兴王府竟然派人提前予以剿灭。 就连前去剿灭鸿图帮的人都没有与太子朱厚照的人见面。 自己绕道前往勋阳府，兴王竟然派人拦截。见面后，竟然要湖广至江南的运输权。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为了走私。给走私提供一个合法的外衣。令人感到蹊跷的是，自己也派人暗中调查了一番，可是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还有就是湖广突然发生的流民暴动，土司叛乱。这也是令人起疑的事情。事先竟然毫无征兆。爆发的非常突然，而且还是太子朱厚照等人在湖广的时候。 要知道，在湖广虽然藩王众多，可是具有影响力的，也就那么两三位而已。兴王自然是其中之一。 如果是他在暗中操控，也是极有可能的。 走私一事，本来就是一件大事。 如果真是兴王组织的走私。那就实在是太严重了。 因为，坐实了走私一事，就说明兴王隐藏了很多东西。 除了走私之外，刺杀太子，煽动叛乱，这些可都是大罪呀。 还有一个事实，那就是如果太子朱厚照被杀，弘治皇帝无后。他驾崩之后，兴王朱佑杬是最佳皇位继承人。 第四百二十九章 光明正大地去 随着田中良的招供，走私一案浮出了水面。 虽然只是口供，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兴王所为，但是太子朱厚照认为八九不离十。 为此，安排钟虎继续深挖田中良，争取找到证据。 不过，太子朱厚照并不局限在田中良这里，前期已经安排戊率人千万湖广进行调查南京贸易市场一事。 这次走私一事又牵扯到了兴王叔，朱厚照决定安排王守仁前往湖广安陆州，与戊等人汇合，共同调查。 在太子朱厚照看来，南京贸易市场的两起事件或许也是兴王叔所为。 王守仁对于银行账户的上游调查有了新的进展。最后的账户是在武昌府的东城储蓄所。 像武昌、杭州、扬州等地，当地的储蓄所不止一个。如同南京一样，按照区域设置，并且直接以东城、西城这样的名称命名。 武昌府目前有两个储蓄所，分别位于城区的东面和西面，因此，这两个储蓄所的命名就是“东城储蓄所”和“西城储蓄所”。 朱厚照听了王守仁的最新调查结果，说道：“既然是在武昌府。那田中良的话可信度还是极高的。” “是的，殿下。微臣认为，如果是兴王府所为，那么他们在武昌府将钱提了出来，然后转运至安陆州再存入当地的储蓄所。”王守仁分析道。 朱厚照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查起来就困难了。因为你根本无法断定兴王府存入安陆州储蓄所的钱，就是从武昌府取出来的。即便是金额相同，那也不能成为证据。” 王守仁听了，建议道：“殿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只能是彻底清查兴王府的账目了。走私，那可是获利巨大的买卖。兴王府如果干走私，绝不是一次、两次，获利颇丰。这么多的钱，他能解释清楚吗？” 朱厚照知道王守仁说得是一个办法，不过这么做，非常困难。他无奈地说道：“这么做，的确可以查清。可是清查兴王府的账目，那得是父皇亲自下旨。可是以我对父皇的了解，他是不会下旨的。毕竟兴王是他的兄弟。” “那如果咱们拿到确切证据呢？” 朱厚照摇了摇头，说道：“那也不会的。父皇仁慈。他如果知道了此事，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因此咱们要做，绝对不能惊动父皇。一定要凭咱们自己的力量调查清楚。如果提前让父皇介入的话，那此事就做不下去了。” 王守仁听了，主动请缨道：“殿下。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微臣请求率人前往湖广进行秘密调查，争取早日获得证据。” 朱厚照自然知道王守仁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由他率队前往湖广，或许能够将此事调查清楚，最重要的是能够拿到证据。 不过朱厚照也十分担心王守仁的安慰，他担忧道：“伯安。本宫觉得，还是让钟虎带人前往湖广吧。你去，太危险了。章垠关押在南京皇宫，都有人前来杀人灭口。现在看来，应该是兴王叔所为。本宫遇到的几次刺杀，也应该有兴王叔的策划。兴王叔的封地就在安陆州，爪牙多、眼线多。你们去了，被他们发现的风险极大。如果他们得知你是去调查走私一事的话，那结果就不用本宫说了吧。” 王守仁心里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毫不畏惧地说道：“殿下大可放心。微臣此次前往绝对不会畏惧兴王府的威胁，一定要把此事调查水落石出。” 对于王守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劲头，他还是非常钦佩的。但是他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守仁送死。 如果不让王守仁去，又担心会寒了他的心。 思来想去，朱厚照最后说道：“伯安。既然你坚持要去。那本宫给你一个明面的身份，前往湖广整顿金融行业。同时我也会安排其他人到浙江、江西等地进行。理由就是接到举报，有人利用银行、钱庄等洗黑钱。同时，我让钟虎率人保护你。就算是兴王叔想要你的命，那也得考虑考虑了。” 王守仁听了，回道：“殿下。这么做。微臣的确能安全一些。可是会不会打草惊蛇，让兴王府提前做好预防呢？” 朱厚照笑着说道：“他们想出对策，那是正常的。不过只要他们动了，那就一定会留下来一些蛛丝马迹的。这也间接说明他们做贼心虚。只要能够找到证据，那就是完成任务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本宫吧。” 王守仁见太子这么说了，自然是同意的。 敲定了方案。 第二日，朱厚照就召集大家，专门开了一个会。 而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整顿江南的金融行业。理由就是今日接到多份举报，有人利用大明银行，各地的钱庄洗黑钱。有些山贼、劫匪、贪官将非法所得通过这些金融机构将黑钱洗白了。 这是不允许，也是不容忽视的。 为此，太子朱厚照决定安排人员分别奔赴江南诸省开展调查。要求各地官府要全力佩服。凡是搪塞、敷衍、不予配合者，按共犯论处。 洗黑钱一事，历来就存在。 朱厚照也是知道的。只不过没有将此事当回事而已。 现在拿出来，作为王守仁前往湖广的一个理由，那是相当充分的。 这次会议，本来就是为王守仁打掩护。 虽然只有太子朱厚照、王守仁和钟虎三个人知道，其他人并不知情。 不过，这件事提出来之后，大家还是赞同的。 讨论，也没有耽误太多的时间。 接下来，朱厚照就开始进行人员的安排。有到浙江进行调查的，有到福建进行调查的，有到江西进行调查的，有到广东进行调查的，有到南直隶各州府进行调查的。 当然了，派往湖广的官员，自然是事先已经定下来的王守仁。 会议结束之后，这些人就开始进行准备。而决议也第一时间从南京传往江南诸省。 雷厉风行，历来就是太子朱厚照做事的一个显着特征。 为了不引起兴王府的警觉，此次排查洗黑钱，自然也要按照雷厉风行的风格进行。 只有将此事当成一件日常工作，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才会不令人怀疑。 第四百三十章 蹬鼻子上脸 王守仁等人经过简单地准备，就陆续出发了。 为了保险起见，此次各组的随行人员，除了那些查账高手之外，又都配备了一个卫的兵力。 给出的理由也是非常充分的，那就是防止那些亡命徒趁机打击报复这些人。 跟随王守仁前往湖广的是羽林前卫，派往江西的则是虎贲左卫。 羽林前卫的主要任务就是确保王守仁等人的安全，而虎贲左卫则是作为增援部队，随时进入湖广增援王守仁他们。 在朱厚照看来，兴王派人行刺自己、成立鸿图帮、组建走私集团。 这些事情足以说明兴王野心非常大。 野心大的人，胆子也非常大。 如果胆子不大的话，如何能够配得上自己的野心。 因此，太子朱厚照不敢大意，生怕王守仁在湖广遭了毒手。 所以，安排羽林前卫一同前往。 王守仁他们是在南京码头坐船前往湖广的。顺着长江逆流而上，就能到达武昌府。 朱厚照并没有亲自去码头送行。而是安排了王鏊代表自己前往。 当然了，临行前，朱厚照还是将王守仁叫到了南京皇宫，当面进行了一番嘱咐。 朱厚照说道：“伯安。此次前往湖广，必然十分凶险。兴王叔谋划了这么久，定然不会坐以待毙的。如果田中良被抓的消息传到了他那里，那你们就会更加危险。本宫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一定要活着回来。如果你发现无法追查到底，那就回来吧。切不可意气用事。本宫再想想别的办法。” 王守仁自然知道太子这是为自己好，就回禀道：“殿下对微臣如此关心。微臣有些受宠若惊。兴王或许会杀人灭口。可是如果微臣的死，能够令其原形毕露，那么微臣就是死，那也是值得了。” 看来，这个王守仁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湖广的。这是要死磕兴王了。 对于王守仁这个精神状态，朱厚照还是非常满意的。大明的官员如果都能够像王守仁这样不畏强权，宁死不屈，那么大明的官场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大明的情况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糟糕。 朱厚照再次强调，道：“伯安。兴王叔毕竟还是藩王。决定他生死的只能是父皇。你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有些时候撤退也是一种胜利，你可不要做傻事呀。本宫还是那句话，活着回来。” 王守仁见朱厚照这么说了，也没有再次坚持，而是表示了同意。 送走了王守仁，朱厚照还是有些不放心。 王守仁表示同意，明显有敷衍自己的意思。于是朱厚照将钟虎叫来，挑选四名侍卫，作为王守仁的贴身侍卫。 同时派人通知蒋善，以及远在湖广的戊，务必要保证王守仁的安全。 当然了，这些都是暗中保护王守仁的力量。朱厚照还派人向湖广方面传达了自己的意思。在湖广工作期间，谁要是胆敢动王守仁，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显然，太子朱厚照希望通过湖广官府将自己的意思传达到兴王那里。 为了王守仁的安全，太子朱厚照做了这么多的事情。足见其对王守仁的重视程度。 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来了。 王守仁等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南京。 朱厚照这边也没有闲着。 他前往南京贸易市场进行了一番视察。 门前的安检依旧是那么严谨。 在初步查清了南京贸易市场两起案件之后，有些人就建议太子朱厚照，还是撤掉这些安检吧。不仅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还耗费大家很多时间。 朱厚照暗骂一句，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呀。 南京贸易市场一日的营业额那是非常大的。商家也好，市场方面也罢，包括官府，以及一些南京的百姓，获利也是很多的。 如果南京贸易市场出现了问题，被迫停业的话，那这几方的损失是非常巨大的。 比起可能受到的巨大损失，现在这点投入，又算得了什么呢。 至于安检所耗费的时间，随着安检人员业务越来越熟练，排队时间会进一步缩短。 当然了，与没有安检前相比，还是要耽误一些时间的。 不过在朱厚照看来，与可能出现的危险相比，耗费点时间又算得了什么呢。 除了门口的安检通道，市场内部也安排了巡逻队，在各个区域进行巡逻，盘问可疑人员，处理一些纠纷，就连小偷小摸，也在他们的职责范围之内。 刘云禀报道：“殿下。自打那两次袭击事件后，按照您的命令，市场方面加强了戒备。目前来看，效果还是非常好的。不仅防范了歹人袭击的风险，平日里的小偷小摸也被处理了不少。大家对这个举措反响非常好。” 朱厚照笑着说道：“刘云。你做得非常好。不过本宫还是要提醒你，切不可自满，你要告诉大家，一定要保持下去。另外，还要定期咨询这些商户，以及买家，看看他们还有什么需求。 当然了，也不是什么需求，咱们都要给予满足。对于他们提出的合理需求，咱们还是要予以满足的。” 对于服务的概念，刘云等人的脑子里自然是没有的。 在他们看来，这些商户也好，买家也罢，都得按照市场方面制定的规矩来。他们没有讨价还击的资格。市场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官府让你交多少税，你就交多少税。 现在太子突然提出要满足这些低等商人的需求，不仅刘云，其他人也都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旁边的刘瑾说道：“殿下。这么做，是不是会把这些商人惯坏了呀。奴婢觉得，这些人不能这么惯着。这很容易惯出来毛病。” 刘云见刘瑾都这么说了，他也附和道：“是呀，殿下。咱们如果对他们太好的话。这些人恃宠而骄，就会提出这样、那样的条件，反应这样、那样的问题，久而久之，接下来咱们的工作会很难开展。” 其他人那也是纷纷附和。 显然，在他们的眼里，对这帮商人过于仁慈，过于客气，这些商人就会蹬鼻子上脸。 第四百三十一章 人贵有自知之明 朱厚照自然知道他们的想法。 商人在大明那个时代地位还是非常低的。士农工商，排名最后。 要想提高商人的地位，任重而道远。要想发展商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朱厚照没有打算一下子就能迅速提高商人的地位，更没有奢求让大家对商人有多么好。 他最后定了一个调子，那就是，奉公守法的商人，决不能对其欺压。如果他们有合理的诉求，无论是市场，还是官府都要想尽办法，予以解决。 当然了，对于那些无理要求，一定要严惩。 他也会安排人监督此事，如果敢违抗他的命令，同样是严惩不贷。 朱厚照下了命令，大家自然是要遵照执行的。 南京贸易市场那可是一个下金蛋的鸡。设置了严密的安保，那是防止外边人捣乱。现在又让大家做好服务，那是防止自己人把南京贸易市场搞废了。 朱厚照离开南京贸易市场，又前往兵仗局。 由于接下来，需要安排卫所前往边塞。武器装备这块，一定要予以保障。 人人都穿上厚实的铠甲，就如同现代战争的防弹衣一般，在关键时刻，那是可以保命的。 从朱厚照来到江南，着手组建火器卫所开始，南京兵仗局就一直处于研发、生产状态。 不仅仅是火器，冷兵器、盔甲这些也都一同进行。 匠人们向朱厚照展示了一套最新的铠甲。 这套铠甲是用最新研发的钢铁制造而成。不仅更加轻便，而且防护能力更强。 他们在现场为朱厚照展示了北虏刀猛劈铠甲的效果。还别说，北虏刀砍在铠甲上，都擦出火光了，可是只是在铠甲上面留下了一道痕迹而已。 至于刀枪剑戟这些武器，那也是非常锋利的。兵仗局最新研制的刀，与北虏刀互砍，最后是新研制的刀获胜，将北虏刀直接砍断。 旁边的王鏊笑着说道：“殿下。咱们的士兵用上这样的武器，披上这样的铠甲，何愁不能击败北虏。” 旁边的杨廷和、王鸿儒，以及南京六部的官员也都纷纷附和。 朱厚照却没有他们这么高兴，淡淡地说道：“诸位。这些武器盔甲的确是非常好。可是大家要知道，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光有好的武器装备，人员战斗力、指挥官的战略战术这些上不去的话，那也是要吃败仗的。吃了败仗，被北虏将这些武器装备缴获。他们穿上咱们的武器装备，反过来攻打咱们，你们觉得后果是什么？” 这番话，说得在场的众人那是哑口无言。 朱厚照说的是实情。这么好的装备如果被北虏缴获。那就相当于咱们给他人做了嫁衣，结果可想而知，武器装备的优势就没有了，接下来依旧是吃败仗。 朱厚照继续说道：“本宫让你们大力研发这些武器装备，最主要的是，为咱们的士兵提供最好的防护，最好的战斗武器。如果只是打算靠这些武器装备打赢北虏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决定战争的因素有很多，而武器装备只是其中之一而已，并且还不是最主要的。” 大家对太子朱厚照的这番话深以为然。 的确如此。 别的不说，就说历史上几次着名的以少胜多的战役。巨鹿之战、官渡之战、夷陵之战、淝水之战，就足以说明，武器装备好、士兵多，并不是主导战争的主要因素。这几场战役都是兵多将广、武器精良的一方失败了。 杨廷和回道：“殿下。微臣明白了。您前期为什么向边关输送武器铠甲，并没有送出最好的，而是普通的武器铠甲。原来是担心边军战败，白白便宜了北虏。” 王鏊点了点头，说道：“就凭目前边关将士的状态，被北虏掠去，还是极有可能的。” 其他人并没有直说。王鏊和杨廷和说得没有错。这些年，每年边关都有几次北虏入侵，攻破长城，进入内地烧杀抢掠之事。 除了各种物资之外，就连一些边关地区的百姓也比他们掠走了。 朱厚照说道：“边关的形势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要想改变，那也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的。内阁李大人、兵部尚书刘大人等人觉得边关、江南和京师的卫所进行轮换，逐步提高边关卫所的战斗力。 本宫自然是支持他们的。至于能不能达到预期效果，还得看一看。这一次咱们派往边塞的军队，不仅人员战斗力要强，武器装备，物资辎重也要配备齐全。 即便是打败仗，也不是因为人员战斗力、武器装备、粮草辎重这些方面出问题。” 杨廷和担忧道：“殿下。微臣就担心一点。咱们派去的是精兵强将，被那些能力差的将领瞎指挥，最后落败。那岂不是可惜。” “杨大人说的这种情况，本宫也考虑过，的确是客观存在。我会向京城那边建议的。如果是因为指挥官的瞎指挥，导致了江南派去的卫所遭受巨大的损失，本宫会出面让朝廷严惩指挥的将领的。当然了，这番话事先也是要告知那些边关的将领的。”朱厚照说道。 王鏊听了，问道：“殿下。如果这么做，绝对是对咱们派去的卫所的一种保护。可是，万一边关将领得到命令后，有些投鼠忌器，不敢使用咱们派去的卫所，岂不是会导致咱们派去的卫所英雄无用武之地呢？” 朱厚照笑着解释道：“王大人说得没错。很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本宫除了上面的建议外，还要向朝廷建议，咱们派去的卫所将领要有军事建议权，也就是遇到军情，向上官提出建议的权力。对于卫所将领提出的建议，上官在没有合理理由的前提下，是要予以采纳的。如果建议正确，不予采纳，事后导致行动失败，那是要严惩的。 当然了，这么做，相当于剥夺了上官的指挥权。不过，本宫认为，只要是一个有能力、有水平的上官，自然会辨别出建议是否合理的。” “那如果遇到一个能力不行的上官呢？”杨廷和问道。 朱厚照回道：“如果他还有些自知之明的话，就会欣然接受的。自己能力还不行，能人给他提出建议他还不用。这样的将领不用也罢。” 的确是这个道理。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人贵有自知之明。 第四百三十二章 质的提升 朱厚照来到兵仗局，绝不是仅仅为了查看冷兵器和盔甲的。 他此次前来的重头戏是手雷。 羽林前卫、虎贲左卫等卫所前期参加了一些战斗。尤其是羽林前卫曾经到边塞战斗过。 除了火枪之外，各卫所还配备了火炮。 兵仗局研发的火炮有很多种。固定在城墙上的、能够移动的，以及宝船上配备的。大致就是这三种。 而每种又有很多款式。 可是，朱厚照还是觉得少了一点什么。最后他想到了，那就是手雷。 这个可是单兵作战，以及阻击战的利器。 要知道，在战局危机，撤退的时候，需要有人断后。这个时候，火炮根本就排不上用场。即便是使用火炮，最后也不可能带走，只能是炸毁。 这么做的话，损失就大了。 而手雷，可以提高战斗力。这要是来几轮手雷攻击，绝对是可以起到阻敌的效果。 朱厚照给出了大致的方向，这些兵仗局的能工巧匠就按照太子朱厚照的想法进行研制。 经过反复研究、反复试验，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是研制出来了。 朱厚照亲自查看了一番手中的手雷，然后扔了出去。 就听见“轰”的一声，手雷发生了爆炸。 效果还是非常好的。 朱厚照非常满意地说道：“手雷研究成功。这对军队的战斗力又是一个提升。无论是进攻、防守、阻敌、伏击，都能用得上。 既然已经技术成熟，那么接下来就是快速进行量产。争取在卫所奔赴边塞前，为他们提供一批手雷。” 南京兵部尚书王继对手雷也是非常感兴趣，他笑着说道：“殿下。此物不仅可以让火器卫所使用。就是日常的卫所也是可以使用的。”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王大人的这个想法，本宫还是赞同的。不过前期还是先装备这几个火器卫所吧。接下来产量上来了，再分发给其他卫所吧。” 王鏊担忧道：“殿下。此物非常好用。如果发放太广的话，微臣担心会被别有用心之人获取。传播出去，恐会酿成大祸呀。” 朱厚照自然考虑过这一点，说道：“手雷按照火枪、火炮的管理方式进行管理。即便是被人拿了出去，要想进行量产，那也是几乎不可能的。所以，对于这一点，咱们也不必太担心。日常加强管理即可。”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也只能是做到这一步了。 除了军队，朱厚照还让自己的卫队也都配备了手雷。 这要是再遇到袭击，手雷绝对能够发挥阻敌的作用。 参观完南京兵仗局，也就基本完成了今日的视察。 李东阳、刘大夏等人的官船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京城了。按照他们的办事效率，应该很快就会定下来此事，然后就会向南京下旨。 查看武器装备，仅仅是一个环节而已。最为关键的是，安排哪个卫所，安排几个卫所前往。 从目前的的情况来看，羽林前卫是最有资格派往边塞的。 这是朱厚照来到江南，成立的第一支火器卫所。不仅成立时间最久，参与了大大小小的战斗，而且还在边塞战斗过。 安排羽林前卫去是最合适的。 除了羽林前卫，虎贲左卫、府军左卫和留守左卫作为火器卫所，也是可以派往边塞的。 除了火器卫所，南京亲卫军、各省经过整顿后的卫所，这段时间加以训练，也是具备派往边塞的实力的。 朝廷那边还没有正式的旨意，但是太子朱厚照这边还是要提前做好准备的。 其实，安排南直隶以及江南诸省战斗力比较强的卫所前往，都是可以的。 但是朱厚照需要一个长远的计划。并且还得兼顾江南和边塞。 要知道江南地区也不是非常太平的。西南的土司、沿海的海贼、各省的藩王、随时可能出现的流民暴动。 好在朱厚照在江南进行了剿匪，匪患相对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威胁了。 因此，也不能将江南的精锐部队全都派往边塞，否则江南这边出了问题，将无兵可用。 边塞、京师和江南，三地卫所轮换。在朱厚照看来，这是一个大循环。 而江南这里，还得有一个小循环。新兵、训练、派往边塞。 第一批派往边塞的卫所，朱厚照绝得还是从府军左卫和留守左卫这两个后成立的火器卫所中挑选一个。另外在江西的卫所当中挑选一个。派出去两个卫所，较为合适。 相对于浙江、福建、湖广等地，江西那边自从平定了宁王叛乱，已经是非常稳定了。 没有匪患、没有藩王作乱、没有外敌入侵，内部大力推广杂交水稻、兴修水利，流民问题也基本解决了。 一万精兵，在边关那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当然了，这只是太子朱厚照心里的初步想法。他与南京兵部尚书王继等人商议后，决定从浙江、福建、广东、江西和湖广五地，给抽调一个战斗力比较强的卫所，前往南京，进行集训。 南直隶除了南京亲卫军外，再挑选两个卫所，参与此次集训。 至于究竟安排哪个卫所前往边塞，待圣旨下来之后，再做决定。 此次武官大赛，发掘出了各个级别很多优秀的人员。指挥使、千户、百户、总旗、小旗、士兵六个级别都有。 在朱厚照看来，也不仅限于哪个卫所。可以安排优秀的指挥使来指挥挑选出来的卫所。 要知道，在战争当中，一个优秀的指挥官，那是至关重要的。 除了安排这些卫所前来南京之外，朱厚照还命湖广勋阳府派遣三个流民卫所前往南京。 朱厚照打算借此机会，在南京对江南的卫所进行一番轮训。提高这些卫所的战斗力。使得他们成为战斗力极强，能够应对北虏侵扰的王者之师。 要想实现这个目标，绝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做到的，任重而道远。 好在朱厚照已经重振南京“京卫武学”，武学当中有一些优秀的教员，可以充当教官。而那些南京“京卫武学”的优秀学员也可以担任小队长，参与到集训卫所士兵的训练当中。 总之，就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将这些集训卫所的战斗力在短期内进行一次质的提升。 第四百三十三章 送卫所 朱厚照的命令下达后，各省按照要求派遣了卫所前来南京集训。 浙江都司派来的是处州卫。湖广都司派来的是襄阳卫。广东都司派来的是广州前卫。福建都司派来的是福州右卫。江西都司派来的是赣州卫。 南直隶这边则是挑选了滁州卫和凤阳中卫。 由于各省距离南京远近不同，最后赶到南京的自然是广州前卫。 这七个卫所，朱厚照最为熟悉的应该是广州前卫。倒不是朱厚照到过这个卫，而是广州前卫指挥使翟象坤在前不久的武官大赛中获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 广东方面既然派出广州前卫前来，足见其对此次集训的重视。 不过也好解释，无论是现在的兵部尚书刘大夏，还是三边总制秦紘，都曾在两广管理军务。 先到的卫所已经与南京当地的卫所开始进行训练了。好在这几个卫所的一部分中级军官前期到南京“京卫武学”进行过培训，已经掌握了一些内容。 再加上京卫武学的优秀学员前来指导，训练还是颇有效果的。 待到广州前卫来到南京后，太子朱厚照就亲自接见了这些卫所。 自然要来一场慷慨激昂的演讲。 这对鼓舞士气是非常有必要的。 当然了，南京方面为这些远道而来的将士们准备了丰盛的伙食。 虽然各省卫所整顿完毕，没有再出现吃空饷、克扣军饷等情况，可是伙食方面也是中规中矩。毕竟江南这么多卫所，一年所要消耗的伙食那也是非常惊人的。 这七个卫所加上南京本地的亲卫军，改善伙食那也是一个大数字。 不过朱厚照这个钱还是能够拿出来的。 要想让大家进行艰苦的训练，伙食上绝对要有保障。 在广州前卫来到南京十五日后，朝廷的圣旨也到了。 朱厚照率领众人接旨。 果然不出太子朱厚照所料。李东阳、刘大夏等人回到京师，就向内阁以及弘治皇帝汇报了此事。 弘治皇帝、刘健、谢迁等人自然也是同意这个想法的。 由于太子朱厚照已经明确表态，支持这个计划。 因此，接下来就是讨论如何进行轮换、先轮换哪个镇的问题。 轮换的方式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那就是边军调防到京师。京师的卫所前往江南。而江南的卫所直接去边塞。 至于先轮换哪个镇，众人进行了一番研究。 自打秦紘担任三边总制。西北的局势有了一定的改观。目前北虏侵扰最为频繁的，一个就是大同，还有一个就是辽东。 最后决定先增援大同，毕竟大同相对于辽东，距离京师较近。如果大同不稳定的话，势必会影响到京师周边的局势。 至于派遣几个卫所。弘治皇帝认为，还是交给太子决定吧。 至于大同哪些卫所调往京师，京师哪些卫所调往江南，这个还得等江南那边做出决定，然后再挑选相应数量的卫所进行轮换。 朱厚照没有想到决定权竟然会交给自己。 这让太子朱厚照有些为难。 如果增援太多的话，会令江南这边的军队实力下降很多。如果增援太少的话，又会让朝廷认为自己是出工不出力。 最后，朱厚照与王鏊等人研究决定，安排两个卫所前往大同镇驻防。 一个就是府军左卫，另一个则是广州前卫。 这两个卫所在众多卫所当中算不上是最有战斗力的，可是也是非常强的。 府军左卫早已被朱厚照改为火器卫所。战斗力也是非常强悍的。 至于广州前卫，指挥使翟象坤的能力还是摆在那里了。否则也不会击败诸多强手，夺得武官大赛的第二名。 朱厚照也侧面了解了一下，这个翟象坤在广东平叛立了不少战功。不仅指挥能力强，而且颇有上阵杀敌之心。曾经与下属表示，没能到边塞杀敌，甚为遗憾。 让这样的人去边塞，无疑是非常合适的。 定下来是这两个卫所后，南京方面安排了船只，运送这两个卫所前往北部的大同镇。 朱厚照自打前来江南后，南京宝船厂的建造工作就一直没有停止。小型的宝船在长江上游弋，而大型宝船前期被送往了松江府，后期扩大至浙江、福建沿海。 此次运送两个卫所，走的是海陆。 朱厚照从江南返回京师过年，就是坐船走的海路，速度那是非常快的。 再从京师前往大同。整体时间会节省很多。 另外，这些船到了京师，还可以将京师调防江南的卫所接回江南。 朱厚照不仅给府军左卫配备了大量的手雷，还为广州前卫也配备了大量的手雷。 朱厚照并没有为广州前卫配备火枪。因为时间很短，这些士兵还达不到熟练的水平。火枪发挥不出来应有的威力。 除了手雷，朱厚照为广州前卫配备了二十门最新型的火炮。 当然了，最新款的武器、盔甲，以及马匹，这两个卫所也都是予以配备。 对于太子朱厚照增配的这些武器装备，翟象坤自然是非常兴奋。 他向太子朱厚照表示，定当全力杀敌，让北虏不敢来犯。 朱厚照自然知道，翟象坤不是那种光说不做的人。他率领广州前卫到了大同镇，绝对是指挥属下，与北虏英勇作战。 除了这两支卫所，朱厚照还顺便向京师运送了一批漕粮。 大明江南集团也向京师运送了一些货物。 大明江南集团除了在江南各地置办了很多产业之外，与周边各省的贸易往来，那是越来越紧密。 虽然京师距离江南十分遥远，可是京师作为大明的都城所在。地位那是其他地区所不能比拟的。 因此，加强京师与江南的贸易是非常有必要的。这不仅仅可以为京师输送大量的商品，而且也是间接为北部边塞贡献力量。 除了走京杭大运河，朱厚照也使用海运向京师及其周边运送货物。 京杭大运河这边可以覆盖河南、山东等地，而海运则可以兼顾辽东。 大明江南集团的商业网络已经初步形成，并且还有不断扩张的趋势。 可以说，大明江南集团现在就如同是大明这艘宝船新增加的发动机，为大明这艘宝船提供了新的，强有力的动力。 而这，仅仅是经济上的动力。 现在，朱厚照开始向边塞输送军队。久而久之，也必然会改变边塞的格局。 第四百三十四章 王守仁遇刺 府军左卫和广州前卫走海路前往边塞驻防。 江南第一批派往大同镇的部队的出发，意味着增援边塞告一段落。 可是，其他卫所的集训还在继续进行当中。 朱厚照的想法很简单，无论这些卫所是前往边塞，还是返回原驻地，提高战斗力那是必须要做的。 在训练的同时，朱厚照还特意安排这些卫所尚未到南京“京卫武学”进行系统培训的武官前去进行学习。 而从湖广勋阳府调来的由招募流民组成的卫所赶到南京后，也加入到了训练的队伍当中。 此次调过来的是两个卫的兵力。在勋阳府那边就进行了新兵训练。总旗以上的武官都是从湖广其他各卫所抽到的。 对于这些武官，朱厚照仅仅是留下了一小部分，绝大多数武官都被派回湖广了。 湖广培养出这些武官不容易。如果随着一批又一批的军队前来南京不回去的话，那势必会减少湖广合格武官，降低卫所指挥能力和战斗力的。 当然了，有人认为，向南京这边输送一些武官，会令湖广地区的武官晋升得更快一些。 这个想法对不对，可以说对。有没有道理，有一定的道理。 抽调一些武官至新组建的流民卫所，那么原部队就会空下来很多武官的位置。 比如空了十个总旗，那么卫所当中的那些小旗官就有十人可以获得晋升，成为总旗。 如果没有这个机会，这些小旗官要想升为总旗，那就得等机会了。 关键是什么时候能够升上去，也不好说。 不像边塞，每年都会遇到北虏的入侵，人员减员很多，获得提拔的机会就多。 朱厚照对于这个观点，没有坚决反对，但是也不赞同。 在他看来，正如拿破仑所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一个人有上进心，那是好事，但是要想获得晋升，那也是得有一定的基本条件的。比如你的能力、你的战功等。这些都是基本条件。 为了不打消大家的积极性，朱厚照特意向集训的官兵表示，想要到边塞杀敌立功，获得晋升和奖赏的，可以报名，考察合格的，优先安排他们下一批前往边塞。 这个决定发布之后，还别说，真有人进行报名。 朱厚照安排人对这些报名人员进行考察，考察合格后，就将他们编入下一批派往边塞的两个卫所。 对于下一批派往边塞的两个卫所，朱厚照认为不应该像第一批那样，直接安排两个成建制的卫所前往，而是从集训部队、流民部队当中挑选，组成两个新的卫所。 到了边塞之后，他们的番号也会变成边塞原有空缺的卫所番号的。 你就说广州前卫吧。那是在广东驻扎时，命名的名字。现在到了边塞，再用这个名字，就有些不合适了。 有人可能就说，依旧沿用这个名字，也是没有问题的。战斗力还在，人员还在，就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已。没有必要换名字。 可是朱厚照认为，换名字是非常有必要的。这么做，最主要的是，让卫所上下有一个归属感。 广州前卫千里迢迢来到大同镇驻扎，抵御北虏的侵袭。可是大家一听卫所的名字，就知道你是外来户，以后会回去的。 而卫所内的将士们也会认为，到了一定的时候，他们还会返回广东的。 大家都这么认为，你觉得广州前卫会安心在边塞驻扎吗？ 反正到了边塞逗得改名字。莫不如直接挑选一些有前往边塞意愿的人员，组成一支新的卫所，奔赴边塞。 至于磨合，在日常训练中就有计划地进行这方面的训练。 京城的圣旨是在五月中旬下发的，而第一批两个卫所奔赴边塞是在五月末。 朱厚照已经向朝廷建议，下一批依旧是派出去两个卫所，时间初步定在七月中旬。 也就是说，还有一个半月的训练时间。这个时间足够了。 进入六月份，江南各地的降水明显增多，一年一度的防洪工作也拉开了序幕。 其实早在武官大赛开始之前，朱厚照就已经部署了这项工作。 经过这两年的疯狂建设，长江大堤已经基本完工，仅剩湖广至四川段尚有些大堤没有完成，处于收尾阶段。 江南各省的主要河流也都在建设计划当中，改革较早的南直隶、浙江、江西基本上完成了主要河流的堤坝建设工作。福建、广东、湖广等地由于建设较晚，很多工程尚未完工。 至于各县、各村所涉及的小河流，大明江南集团会同当地的官府、豪绅一起研究，组织当地的百姓进行建造。 整体上来看，今年出现大规模洪涝灾害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不排除局部地区会出现。 尤其是很多堤坝尚未完工的福建、广东、湖广等地。朱厚照重点要求这些地区要做好防洪准备。 前期做了大量的工作，今年又提前进行了部署。进入六月后，只需要加强监督，查缺补漏即可。 如果防护得当，今年各地种植的杂交水稻定然会获得大丰收。不仅江南各省的粮食可以做到自给自足，还会支援边关、京城，以及河南、山东等地。 朱厚照正在部署今年的防洪工作。湖广那边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王守仁遇刺，深受重伤。 在王守仁尚未前往湖广前，朱厚照就十分担心王守仁的人身安全。 为此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 另外，还给了他一个合理合法的官方身份。 做了这么多，仍然有人袭击王守仁。 朱厚照的第一反应，就是兴王所为。 看来兴王是为了掩盖犯罪事实，什么也不顾了。 消息是派去保护王守仁的侍卫送回来的。 此次除了王守仁受了重伤，朱厚照派去的两名侍卫被杀，其余侍卫也有不同程度的伤亡。 目前，湖广方面，以及蒋善、钟虎等人正在全力进行调查。 紧随侍卫的消息，湖广方面也送来了这个消息。 令朱厚照颇感意外的是，兴王朱佑杬也送来了一个消息。 此事极有可能是辽王朱宠涭所为。 这令此次袭击事件，又增加了一些变数。 第四百三十五章 亲自前往调查 王守仁在湖广遇刺，深受重伤。 这令太子朱厚照有些不淡定了。 这些人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兴王主动上报此事极有可能是辽王朱宠涭所为，更令此事扑朔迷离。 严查此事，迅速将凶手揪出来，成为了当前所需要做的事情。 朱厚照决定亲自带队前往湖广，调查此事。 众人一听，纷纷表示反对。 王鏊劝解道：“殿下。王守仁是奉殿下的命令前往湖广公干的。竟然有人胆敢刺杀他。这不仅仅是针对王守仁，还是针对太子殿下，针对朝廷呀。殿下现在前往湖广，实在是太危险。莫不如上报朝廷，由朝廷派人到湖广严查。” 杨廷和也附和道：“是呀。殿下。你如果觉得上报朝廷，时间有些长的话，那么可以让南京锦衣卫出面，由他们来处理的话，也是很好的。” 王鸿儒说道：“这些人胆大包天，如果杀红了眼，太子殿下前往湖广的话，极有可能还会对殿下下毒手的，实在是太危险了。还是让臣等前往湖广调查此事吧。 王钦、赵龙、刘瑾、谷大用这些人也都表示反对。 朱厚照自然知道大家是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此次前往湖广，定然是非常凶险的。 可是对方如此嚣张，派遣其他人去极有可能会变成无头公案。 无论是朝廷派人，还是南京锦衣卫前往，在朱厚照看来，都是不行的。 兴王朱佑杬也好，辽王朱宠涭也罢，那都是当地的地头蛇，外部势力前去调查，绝对不会有好结果的。 虽然危险，但是太子朱厚照依旧是想去。 上次前往湖广，虽然解决了流民叛乱、土司叛乱，对官府、军队进行了改革，也做了一些卓有成效的事情，可是藩王势力削弱了一些，依旧是非常强大。 此次，不仅仅可以查清王守仁遇袭案，还可以趁机继续削弱这些藩王的势力。 于是，朱厚照听完众人的劝阻，就笑着说道：“诸位。你们说的，本宫都非常赞同。目前前往湖广，的确是非常凶险。可是风险也伴随着机会。本宫打算借此机会再做一些事情。这些胆大包天之辈，本宫要让他们看看，什么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大家就不要劝了，此事就这么定了。本宫率人前往湖广。” 王鏊等人见朱厚照这么说了，依旧是继续进行劝阻。可是朱厚照不为所动，再次拒绝了大家的好意。 太子朱厚照前往湖广一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朱厚照此次没有带军队，除了侍卫之外，他特意将南京锦衣卫带上了。领头的是从京城过来的锦衣卫千户施彪。 此人刚到江南，就配合太子朱厚照收拾了保定侯梁任。后期也参与了一些事情。 弘治皇帝安排施彪率人前往江南，自然是想让其保护太子，并且协助太子做事。 此次王守仁前往湖广，带去的人已经够多的了，而且绝对够用。 此次自己再带着卫队和锦衣卫前往，人数上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王鏊等人还是担心。生怕那些人发起狠，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弄死太子。 为了让这些人放心，朱厚照让派往江西的虎贲左卫也前往湖广。 这样，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这两个最有战斗力的卫所齐聚湖广。 就算是同时遇到五个，乃至六个卫所的兵力围攻，也是能够抵挡的。 在朱厚照看来，兴王、辽王这些人实力再强，势力再大，要想聚集五六个卫所的兵力，那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可是做了这么多，王鏊还是希望能够正式给朝廷上一份奏疏，由朝廷出面，向湖广的官府和藩王下一道圣旨，警告他们不可妄为。 朱厚照没有采纳，认为这是多此一举。 要知道这帮人如果打算袭击太子朱厚照的话，哪管你朝廷说不说，警不警告。 朝廷说不说，这些人的罪行那也是直接封顶的。 所以，朝廷的警告可以说是毫无用处的。 幻想着利用朝廷下圣旨警告这些人，那是根本没有用的。 在下达了虎贲左卫前往湖广的命令后，朱厚照就率领这些人乘坐宝船赶往湖广。 虽然是大张旗鼓地前往湖广，可是朱厚照并没有安排人提前前往湖广通知当地。 朱厚照这么做，就是想告诉湖广的那些人，太子我去湖广了，我也不通知你们。你们各凭本事做吧。想杀我的尽管来，想迎接，那就去迎接。 反正我什么也不说，你们自己感觉去吧。 船队沿着长江逆流而上。 此时，长江两岸的长江大堤都已经竣工，颇为壮观。 这个时候已经是雨季，长江水涨了不少。可是有大堤抵御着长江水，使得长江水乖乖地沿着河道向下游奔去。 没有像以前那样，任性地闯入两岸的农田、农户家里。 大堤后边的滩涂地也种上了杂交水稻。长势也非常好。 朱厚照站在船头看着两岸的风景。 施彪说道：“殿下。您修筑的长江大堤真是固若金汤。今年定然是一个丰收年呀。属下听说这个杂交水稻是一年一个样，产量一次比一次高。今年江南的百姓是不用饿肚子了。” 朱厚照笑着回道：“施彪。产量高，可不代表老百姓不会饿肚子呀。” 赵龙对施彪的话还是认同的，可是太子这么说，他就有些疑惑，问道：“殿下。粮食产量上来了，百姓交完田赋、田租后，剩下的粮食也会多一些，自然就能吃饱饭了。但是听殿下您的意思，好像百姓依旧会饿肚子。这又是这么回事？属下愚钝，不知道原因，还望殿下示下。” 朱厚照解释道：“赵龙。以原来的模式来算的话，产量增加，交完田赋、田租后，百姓手中剩余的粮食自然会增加。我已经通知各地的官府，田赋还是按照朝廷的规定进行征缴，决不能擅自增加。可是如果一些黑心的地主老财擅自提高了田租，那么杂交水稻导致的增产部分，就会落入这些地主老财手里，百姓并不会因为粮食增产而获得实惠。” 赵龙是穷人出身，听了太子朱厚照这么说，顿时脸露气愤之色。 第四百三十六章 能够想到的办法 施彪并没有像赵龙那样义愤填膺，听了太子朱厚照的话，就问道：“殿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老百姓岂不是依旧是处于贫困状态。” 朱厚照正色道：“元代诗人张养浩有一首元曲《山坡羊潼关怀古》，里面有一句说得很好，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无论国家是兴起，还是灭亡，受苦受难的都是那些黎明百姓。” “那就没有解决办法吗？”赵龙问道。 朱厚照十分无奈地说道：“历朝历代皆是如此。本宫现在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解决这个问题，只能是尽力而为吧。” 太子朱厚照说的是实情。这个问题是个大问题。从远古的夏、商，到后来的秦汉、隋唐这些朝代，皆是如此。 这里面涉及到的阶层、因素又有很多。 朱厚照现在所做的这些，其实也是在做一种尝试，希望能够缓解这个问题。 官府和军队的改革，就是希望百姓不受官府的盘剥，底层士兵不会受到上官的盘剥。 成立大明江南集团，则是作为财富再次分配的一个工具。 朱厚照打算通过大明江南集团积聚财富，然后再反哺百姓。 当然了，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环。那就是藩王、太监、地主、豪绅等阶层人员，需要进行一定的约束。否则，成果会被他们侵吞。 朱厚照对施彪和赵龙说道：“本宫认为，眼下能做的就是下令约束这些地主豪绅，不得擅自上涨田租，如果有人还敢顶风干，那就严惩。” “这些地主豪绅都是当地的头面人物，谁敢高发他们呀？” 朱厚照笑着说道：“这种情况的确存在。可以设立举报制度，凡是举报属实的，都会获得举报奖金。” “那如果事后被人打击报复怎么办？”赵龙问道。 朱厚照冷笑道：“如果真有人这么干，那就是严惩。官府那边如果敢包庇，那就同罪论处。只有让那些敢于破坏规矩的人不敢再搞破坏，那么久而久之，就会让大家都守规矩。问题不就解决了嘛。” 在执行的初期，的确会出现不敢举报、打击报复等问题。及时予以解决就是了。 制定好合理的规矩。让大家都按规矩办事，官府主要是维护这个规矩。确保无人不敢破坏规矩。 这就是太子朱厚照能够想到的有效办法了。 目前来看，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前，也只能是这么做了。 朱厚照一行就来到了武昌府。 虽然朱厚照没有安排人提前通知湖广这面，可是在码头上，湖广左布政使朱瓒、提刑按察使汤全等人悉数到场。 朱瓒自然知道太子朱厚照的来意，见面后，就主动说道：“殿下。王大人在湖广遇袭，是我们没有做好。请殿下治罪。” 朱厚照自然知道这与朱瓒等人无关，不过面上依旧是一副冷漠额样子，冷冷地说道：“朱大人。本宫一直认为，湖广经过治理，会走上健康的轨道。可是现在看来，是本宫太乐观了。湖广的整顿还是没有到位呀。” 朱瓒自然明白太子的意思，他附和道：“殿下所言极是。微臣会继续进行改革、继续进行整顿的。” 朱厚照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问道：“伯安现在何处？伤势如何？” “殿下。王大人被刺到了肚子上，好在不是要害位置，救治及时，目前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现在正在布政使司衙门后堂居住。”朱瓒回道。 朱厚照听了，说道：“现在就过去吧。” 于是一群人上轿的上轿，骑马的骑马，浩浩荡荡进城，直奔湖广布政使司衙门。 朱厚照见到王守仁时，吓了一到跳。 这还是王守仁吗？ 此时的王守仁，面色惨白，身体虚弱得要命。 由于这么折腾，整个人瘦得都脱像了。 王守仁见到太子朱厚照，就要挣扎着起来。 朱厚照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前，握着王守仁的手，说道：“伯安。你还是躺着吧。本宫此次前来，一定查清此事，抓捕凶手，给你报仇。” 王守仁颤巍巍地说道：“殿下。您这么做，伯安承受不起呀。” 朱厚照不以为意，说道：“你承受得起。他们行刺的是你，可是打得是我朱厚照的脸。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干的。” 此时，朱瓒等人都十分知趣地退了出去。 他们知道，太子定然会询问王守仁一些事情的。 而钟虎、施彪和赵龙则被太子朱厚照留了下来。 朱厚照说道：“伯安。你简单说一下情况。会对我们接下来的调查有一些帮助。” 王守仁自然不敢怠慢，就开始向朱厚照等人讲述。 王守仁率人前来湖广。 湖广这边也都接到了太子朱厚照的命令。 王守仁拜访了朱瓒。朱瓒当场就表示，一定会全力配合此事的。 于是，王守仁就开始组织人着手进行调查。 大明银行在湖广各州府都建立了储蓄所，只有部分县城建了储蓄所，还有一些县城尚未建立储蓄所。 除了大明银行，各地还有一些钱庄。 王守仁就将人分成了几组，奔赴与江南那边往来比较密切的几个州府，进行调查。 而他本人则是坐镇武昌府。因为武昌府是湖广与江南贸易往来最为密切的地方，没有之一。 前期在江南等地发现的一些线索都被用上了。 很快，王守仁他们就发现了几个可疑的账户。 这几个账户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日本人田中良走私交付货款的钱，几经周转，最后流入到了这几个账户之中。 然后，钱就从这几个账户当中被转移走了。至于转移的方式，极个别时候是把钱直接取出，将宝钞拿走。 绝大多数则是被换成汇票。显然这些人会在其他地方的储蓄所，利用汇票将这些钱存入新开立的账户。至于是哪个储蓄所，就不得而知了。 在王守仁看来，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只不过是工作量大一些而已。 打个比方，比如在武昌城里的储蓄所的可疑账户中，将存款十万贯换成汇票。 这些人用这张汇票到其他储蓄所存入新建立的，或者前期早已经存在的银行账户里。 那么就将这一日以后的其他储蓄所存款账目进行一番调查，如果能够找到一笔，或者几笔，单笔十万贯的存款。 这就基本能够找到对方最新存入的银行账户。 如果是几笔的话，还需要进行一番排查。排除那些不符合条件的账户。最后剩下的就是那笔十万贯汇票存入的银行账户。 当然了，这么大额的存取款，每日并不多见。所以排查起来，还是能够做到的。 第四百三十七章 沔阳 从南京那边最终流转到湖广武昌府的那几个账户都被锁定了。 而这几个账户资金基本都是以汇票的形式提走了。 接下来就是排查这些汇票究竟是存入了哪个账户。 王守仁挑选了几笔数额在十万贯以上的汇票。然后就带人进行追查。 很快就查出，在沔阳州储蓄所发现了一笔金额一致的存款，时间也很合理，从武昌府开出汇票，再存入沔阳州储蓄所时间足够了。 王守仁知道，不需要全部都调查清楚，先顺着一条线索进行调查下去，就能查出端倪。 于是，王守仁就率领人赶奔沔阳州。 他并没有带所有人马，只是带了一个百户的兵力。 一行人就直奔沔阳州而来。 沔阳州位于安陆州的东南方，紧邻荆州府。 来到沔阳州，王守仁立即展开了调查。 沔阳储蓄所成立于两个月前，这笔存款则是在沔阳储蓄所成立后第八日存入的。 从武昌府开出汇票，再到沔阳州存款，路上一般也就是五、六日的路程。快一点四日就到。 因此，从时间和路程上来看，也是合理的。 这个银行账号的储户名是刘宗。 王守仁认为，既然此人将武昌府的巨额存款转移到了沔阳州，说明此人极有可能住在沔阳州，甚至是在沔阳城里。 于是，王守仁就着手开始调查这个刘宗。 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就找到了这个刘宗。此人住在沔阳城外的刘家庄。是刘家庄最大的地主。城里也有一些买卖。 可是凭王守仁的经验来看，这个刘宗顶多算是一个当地颇有名气的土财主罢了。他绝不可能赚取这么多的钱。 抓捕刘宗也就排上了日程。 王守仁并没有通知当地的官府，而是决定自己实施。 派去踩点的人回报，刘宗家就是一个典型的地主家宅院。家中有护院，还有几只大狗。实施抓捕没有问题。 王守仁听了，表示认同。当即决定挑选十人前往刘家庄实施抓捕。 钟虎认为，仅凭十人前往，万一出现变故，那就麻烦了。像这种以刘姓为主的村庄。村子里基本上都是亲属关系，万一刘宗煽动村民闹事，就不好处理。总不能将村民杀了吧。 王守仁就改变了计划，由钟虎率领其他人员埋伏在刘家庄外，如果真出现了突发事件，王守仁就发出求救信号，钟虎就率人进村增援。 当日王守仁等人就出了城，计划当晚就抓捕刘宗。 待夜深人静后，王守仁就率领十人前去抓捕刘宗， 钟虎建议由他率人前往，可是被王守仁拒绝了。可是那四名侍卫会陪同王守仁前往。 在刘宗家外，两名侍卫率先进入。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将那几条大狼狗干掉，以便王守仁等人进入院内。 这几条狗显然是训练有素，当侍卫进入后就发现了他们，狗叫声瞬间就出来了。 两名侍卫并没有因为暴露而紧张，而是果断击杀了大狼狗。 狗叫声自然惊动了刘宗家里的人。 王守仁当即决定立刻进入刘家，实施抓捕。 除了太子派来的那四名侍卫，其余六人也都是羽林前卫中的强者。对付这些地主老财家的护院、打手，绝对是不在话下。 可是当王守仁等人进入院子后，就听见了惨叫声。 王守仁暗叫一声不好，急忙向声音发出的地方赶去。 到了地方一看，两名侍卫倒在了血泊之中。 王守仁刚要上前查看，黑暗中冲出来十几个人，都是五大三粗的，显然是刘家豢养的打手。 要想抓捕刘宗，自然要先解决掉这十几名护院的打手。 可是一交手，王守仁发现，己方竟然无法短时间内解决他们，并且还有落败的趋势。 这十几个人的武功与己方不相上下。对方还占据地利之事。 随着有人受伤，王守仁知道不能再拖了，还是让钟虎等人前来增援吧。 于是王守仁就命人发出了响箭。 寂静的夜色当中，这枚响箭响彻天空。 对方自然也看出来，这是求救，找人呀。 刘家宅院中竟然又冲出来十几号人。 这下子王守仁等人就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 王守仁忙下令撤退。 可是对方已经将他们包围了，岂是说走就能走的。 在战斗中，大家陆陆续续都受了伤，也有人被乱刀砍死。 当时的场面可以说是非常血腥。 王守仁虽然也是有武功的，可是并不是非常高。 他也受了很多伤。但是依旧是在坚持。 钟虎看见了响箭，预感到大事不好。急忙带着人就冲入了刘家庄，很快就来到了刘宗的宅院。 当钟虎等人包围刘家，冲进去时，王守仁抵挡不住，被人刺了一刀，倒在了地上。 钟虎及时赶了过去，忙命人为王守仁进行了一番救治。 只能是暂时堵住了伤口，他也顾不上抓捕刘宗了。安排人负责继续行动，他亲自带着人，连忙赶回沔阳城。 找到了城里最好的大夫，好歹是保住了性命。 可是沔阳城的医疗条件实在是太差了。于是钟虎就率人保护着王守仁返回了武昌。 此时，朱瓒等人也都知道王守仁受伤一事。找到了当地的名医，这才将王守仁从死神那里救了回来。 不过王守仁的身体非常地虚弱。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钟虎自然不敢隐瞒，就派人回南京当面向太子朱厚照汇报此事。 湖广方面自然也按规定向太子朱厚照禀报此事。 刘宗，当晚并没有抓到他。 至于他跑到哪里去了，没有人知道。官府方面也发出了海捕文书。 目前，还在追查当中。 朱厚照听了汇报，说道：“人没事就好。刘宗没有抓到，做出如此行为，足以说明他是有问题的。伯安，你就好好养伤吧。此事就交给本宫来办。你先好好休息吧。本宫就不打扰了。” 朱厚照说得非常客气。也就是王守仁吧。其他人可是没有这个待遇的。 出来后，面对外边等候的朱瓒等人，朱厚照就让他们退下了。 朱瓒等人自然知道太子朱厚照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也就纷纷告退。 朱厚照对旁边的钟虎说道：“走。咱们去刘家庄看一看。一个小小的地主，竟然能够豢养这么多的打手，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钟虎等人就陪同前往沔阳城外的刘家庄。 第四百三十八章 赴安陆 朱厚照一行人来到沔阳，并没有进城，而是直奔刘家庄而来。 此时的刘家庄已经被羽林前卫接管。 当日，刘宗见大事不好，就逃离了刘家庄，只是抓住了府上的一些家眷和仆人。 这些人都被关押在刘家大院之中。 羽林前卫也对这些人进行了一番审讯，自然也获得了一些信息。 朱厚照首先翻阅了一下这些审讯信息，发现这个刘宗的确有许多可疑之处。 最明显的就是钱财来源。 刘家的产业虽然有很多，可是绝对不可能赚取这么多的钱。 这一点，就是刘家人也是持怀疑态度。 至于刘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钱，他们也说不清楚。 这些人都经过严刑拷打，显然是无法保守秘密的。 这就说明刘宗备着家里的人，秘密做着不为人知的事情。 这些事情，就连家眷和仆人也不知道。 还有一点，就是府里突然多了达二十几人的护院。 这些人是刘宗亲自带回府上的。他的说词就是，这些人是他花重金招募来的。 在府上，只有刘宗能够指挥这些人，其他人无权命令他们。 当日袭击王守仁等人的，就是这些人。 后期，也是他们保护刘宗逃走的。 朱厚照分析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刘宗应该就是兴王府走私集团的一员，负责回笼资金的。” 施彪听了，说道：“殿下。您分析得非常有道理。卑职也是这么认为的。那来路不明的二十几人，应该就是兴王府派给他的手下。王大人前来刘家庄，惊动了刘宗他们。袭击了刘大人后，这些人就逃离了此地。卑职认为他们应该是逃往安陆州了。” 赵龙也同意施彪的看法。如果刘宗是兴王府的人的话，那么他逃到安陆州，甚至是兴王府里，那就非常安全了。己方无凭无据，总不能直接搜查兴王府吧。 朱厚照虽然知道下一步抓捕刘宗非常有难度，可是他还是有信心的。 朱厚照说道：“既然大家也都认为这个刘宗极有可能逃到安陆州，那么我们不妨就前往安陆州走一趟吧。” 施彪请示道：“殿下，那咱们的理由是什么呀。卑职认为，总得有一个合理的理由，这样才不会让兴王爷怀疑。” 朱厚照笑着说道：“实话实说就是了。王守仁被袭击，首犯就是刘宗，此人极有可能逃到了安陆州。此次前往安陆州就是缉拿刘宗。” 赵龙听了，担忧道：“殿下。咱们这么说的话，那不是会令兴王府警觉。那么抓捕刘宗一事，就会变得更加困难。这对咱们的行动可是十分不利。” 朱厚照不以为意，解释道：“咱们换一个其他的理由前往安陆州，你认为兴王府那边就会放松了。我想绝对是不可能的。 王守仁在沔阳遇袭，这件事兴王府是知道的。而王守仁他们做了什么，更是一清二楚。 本宫前来沔阳，兴王府能不知道吗？ 咱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想要隐藏目的，隐藏行踪，都是不可能的。 既然做不到，那么咱们莫不如就大张旗鼓，堂而皇之地前往。 他们如果有什么反常举动，岂不是更能说明刘宗就在安陆州，刘宗就与兴王府有联系嘛。” 听了朱厚照的这番解释，施彪、赵龙等人也是豁然开朗。 眼下这么做，无疑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其实，朱厚照还有一些话没有和大家说。 经过这几件事情，朱厚照已经基本断定就是兴王朱佑杬所为。 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此次就是利用抓捕刘宗，前往安陆州。 抓捕刘宗就是一个由头，一个合理的理由。至于能否抓住刘宗，并不重要。 因为到了安陆州，借着抓捕刘宗，光明正大的进行行动，自然可以发现其他一些线索。 只要能够与兴王府牵扯上，那就给了自己一个正当的理由。 苍蝇不叮无缝蛋。朱厚照现在需要做的是，找到安陆州这颗蛋的缝隙。 抓捕刘宗一事无疑就是敲门砖。 朱厚照从沔阳动身前往安陆州时，得到消息，虎贲左卫已经进入武昌府。 于是朱厚照就命虎贲左卫也前往安陆州。 兴王朱佑杬真要是胆大包天，在安陆州对自己下毒手的话，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两个火器卫所，足以能够应对来自他们的袭击。 当朱厚照一行来到内方山，就遇到了兴王派来的迎接之人。 此人朱厚照倒是认识，就是那次前往勋阳府，兴王主动相邀见面时，遇到的章广。 见到章广，朱厚照并没有感到太意外。 在他看来，兴王朱佑杬不派人迎接，那才是不正常的。 自己带着两个火器卫所前来安陆州，兴王府绝对是得到消息的。 无论是出于礼节、还是出于礼貌，那都得安排人迎接。 哪怕是做做表面文章，那也得去做。 章广见到太子朱厚照后，主动表态道：“殿下。王守仁王大人遇袭一事，王爷也都听说了。此次殿下前来安陆州缉拿袭击王大人的刘宗。我们兴王府一定全力配合。如果刘宗真是逃到了安陆州，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他揪出来的。” 朱厚照笑着回道：“兴王叔依旧是那么雷厉风行。不知你们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章广说道：“殿下。自打我们听说您要抓捕刘宗，王爷就立刻安排人在安陆州四处进行调查。十分遗憾地是，直到现在也没有发现刘宗的行踪。我们分析，或许此人并没有逃到安陆州。沔阳地处安陆州和荆州府两地之间。刘宗会不会逃到荆州府呀。” 朱厚照回道：“你还别说，真有这种可能。不过本宫得到的消息是，刘宗等人逃到了安陆州，这才率人前来安陆州。既然来了，那还是先在安陆州进行一番调查。如果没有找到的话，再到荆州府调查也不迟。” 章广自然不会反对，他表态道：“殿下放心。安陆州上下一定全力配合殿下，缉拿刘宗。” 朱厚照笑着说道：“本宫除了要缉拿刘宗之外，也是想借此机会看望一下兴王叔。父皇时常提起兴王叔。我这也算是替父皇了却一个心愿吧。” 章广自然是对朱厚照一番夸赞。 两拨人合为一处，继续赶路，直奔安陆城。 第四百三十九章 问题的关键 来到安陆，见到兴王朱佑杬，对太子朱厚照依旧是那么热情。 叔侄俩闲聊了很久，最后兴王说道：“殿下。你来安陆做什么，本王是知道的。你放心，我会派人全力配合你们抓捕刘宗的。这样的人，安陆是不欢迎的。” 朱厚照笑着说道：“那就有劳王叔了。这个刘宗可不仅仅是袭击了王守仁，据说他还参与了走私。朝廷明令海禁，这么做，那可是朝廷不允许的。一个小小的刘宗只是一个小虾米，背后可是有大鱼的。” 兴王听了，说道：“殿下。如果真要是将幕后黑手抓到的话，那殿下可又是立了大功呀。皇兄定然会非常高兴。” 不得不说，兴王已经是修炼成精了。表面上一点也看不出。 朱厚照说道：“王叔。您配合本宫破了此案，那也是有功之人，父皇定然是不吝奖赏的。” “就算是为了这份奖赏，本王也会全力配合的。”兴王朱佑杬开玩笑道。 当晚，兴王在王府举办了盛宴迎接太子朱厚照的到来。安陆州有头有脸之人都到了。 兴王主动邀请太子朱厚照住在王府。 朱厚照自然不能拒绝。 除了卫队，朱厚照又让羽林前卫派出五个百户的兵力入驻兴王府。同时城内安排一个千户的兵力驻扎。其余兵力则驻扎在安陆城外。羽林前卫驻扎在东城门，虎贲左卫驻扎在北城门。 因为兴王府位于安陆城的东北部。如果出现突发事件，这两个卫所会以最快的速度进城。 为了防止守军阻止他们进城。这两个城门都驻扎着两个百户，负责开城门。 兴王得知太子朱厚照的这番安排，笑着说道：“殿下。你这是不相信王府的守卫，还是怀疑本王要害你呀。” 朱厚照解释道：“王叔误会了。本宫自打从京城前来江南。在路上就遇到了袭击。这两年的时间，可是遇到大大小小的袭击很多次。 鸿图帮、东瀛忍者、流民等。 想让我死的人很多。本宫还没活够呢。 现在住在王叔府上。本宫自然是相信王叔会保护好我的。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出了什么问题，王叔不也会受到牵连嘛。如果本宫死在了府上，王叔，你觉得父皇会怎么看，怎么做？” 兴王朱佑杬听了，故作生气状，阻止道：“殿下。可不要这么说。这话说得太不吉利。你在王府，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有王叔这个话，本宫就放心了。” 兴王连连摇头，说道：“你呀你。” 朱厚照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告辞了。 兴王将其送到厅外。外边自然有人引领太子等人赶往他的居所。 太子朱厚照这一走，章广、章袤、蒋睿等人就都来了。 章广担忧道：“王爷。太子这一举一动令我担心，他是不是知道走私一事是咱们王府所为呀。” 兴王朱佑杬听了，说道：“太子大概率是怀疑咱们了。应该仅仅是怀疑，并没有证据，不然他绝不是现在这个表现。” 章广继续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太子抓捕刘宗，就是为了搜集证据。这个刘宗决不能落到太子手里呀。” 蒋睿建议道：“王爷。小的建议，还是将刘宗杀了灭口。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万一刘宗落到太子手里，那就全完了。他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章袤听了，冷哼道：“蒋睿。咱们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杀人灭口。如果总这么干的话，谁还为王爷卖命。尤其是一些对王爷非常忠诚的人，杀人灭口岂不是令人寒心呀。” “章袤。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弟弟章垠根本就没有泄露任何情况，为什么要杀人灭口呢？” 蒋睿见章袤这么说，就说道：“章袤。我再和你说一遍，你弟弟章垠可不是我杀的。” “敢做不敢认，算什么英雄好汉。” 蒋睿听了，非常气愤，说道：“章袤。我希望你说话过过脑子。我蒋睿虽然算不上什么英雄好汉，可是是我做的事情，我绝对敢承认。如果真是我杀了你弟弟，我是绝对会承认的。你不相信，那我也没有办法。” 兴王朱佑杬岂能让他们发生冲突，就说道：“现在太子都找上门来了。你们还有闲心争论这些。章袤，你也不要怀疑蒋睿。蒋睿前往南京，那是我安排的。目的就是要将章垠救出来。章垠遇害，定然是太子见咱们安排人潜入皇宫进行营救章垠，才下死手杀了章垠。 这笔账应该算在太子头上，而不是蒋睿头上。 章垠一事就不要再纠结了。现在还是研究一下如何应对太子吧。” 章垠被杀一事，章广、章袤两兄弟都认为是蒋睿做的。蒋睿回到安陆州后，他们曾经主动找上门来，质问蒋睿。 蒋睿虽然接受兴王的命令，但是根本就没有动手杀章垠。因此，他面对章广、章袤的质问，自然是矢口否认。 两兄弟无凭无据，就开始进行暗中调查。可是进展十分缓慢。 蒋睿对此事也是非常疑惑。自己率人奉命前往南京解决章垠一事，可是的的确确不是他们做的。他一度怀疑王爷还有暗手，派遣另一路人杀章垠灭口。自己这一队，包括章广兄弟二人派去的人，那都是明面上的幌子。是给埋伏在暗处的那队人马作掩护的。 这些都是蒋睿的一个怀疑，可是他绝没有傻到告诉章广、章袤两兄弟的。 进入王爷这么发话了，令蒋睿明白了，或许还真是太子派人前往南京杀掉章垠灭口的。 章广听了兴王的话，就建议道：“王爷。既然太子已经断定刘宗已经从沔阳州逃到了安陆州。咱们可以将刘宗送到其他地区去躲藏。留在安陆州实在是太危险了。原来安陆是非常安全的，现在太子率领两个火器卫所前来，那就意味着安陆也不安全了。” 兴王点了点头，说道：“章广说得很有道理。太子既然断定刘宗在这里，那么咱们就把他送出去吧。这个刘宗现在何处？” 章袤回道：“王爷。这个刘宗来到安陆后，仅仅是通知了一下咱们。告诉咱们他到安陆州躲难来了。至于他现在具体躲在哪里，咱们这边还真不知道。或许他也担心咱们会杀人灭口呀。”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先找到刘宗，才是问题的关键。 第四百四十章 引祸荆州府 鉴于目前太子朱厚照公然前来安陆州抓捕刘宗，兴王朱佑杬觉得应该赶在太子之前找到这个刘宗。 他将此事交给了章袤。 章袤请示道：“王爷。您是想要活口，还是直接灭了。” 兴王想了想，说道：“要活口，本王还有用。你一定要在太子的人之前找到刘宗。如果无法留活口，那就杀了。” 章袤领命而去。 兴王继续吩咐道：“蒋睿。这段时间，你安排人一定要保护好太子的安全。” 蒋睿有些不解，问道：“王爷。如果真有人将太子杀了。那岂不是省了很多事？” 兴王朱佑杬没好气地说道：“你不要忘了这是在咱们的地盘。如果太子有个三长两短，这个锅就会扣在咱们身上。在安陆，太子绝对不可以出事的。” 蒋睿这才明白兴王的意思，他也下去了。 章广说道：“王爷。卑职觉得此次太子来势汹汹，王守仁被袭只是一个由头，目标还是咱们王府。要不然，咱们主动承认，以太子的性格，他定然会原谅王爷的。” 兴王听了，脸色极不好看，看着章广，说道：“章广。你说出这样的话，我很意外。你不是经常自比张良、诸葛亮嘛。这次是怎么了。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怎么现在先怂了呢？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呀。你可不要忘了，章垠死在了太子手里。对了沔阳储蓄所那边处理得怎么样了。” 章广回道：“刘宗袭击王守仁后，我就安排人将通知刘宗将存在沔阳储蓄所的所有存款全部提取了出来。好在王守仁深受重伤，他们只顾着抢救王守仁去了，并没有在意沔阳储蓄所那边。这些钱现在都被运到了府里。并没有存入安陆储蓄所。就是担心太子那边再对安陆这边的储蓄所进行调查。” 兴王听了，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本以为可以利用太子建立的银行网，为咱们的资金周转提供便利。没有想到竟然会被他们发现。现在看来咱们当时这么做是错误的。” 章广安慰道：“王爷也不必自责。太子建立的所谓大明银行，开创了几个先河，不仅遍布江南各地，而且还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一些传统的钱庄根本不是其对手，除了几个老字号的钱庄还在苟延残喘，其他的，要么被纳入大明银行，要么倒闭。咱们利用大明银行，既是大势所趋，也是可以避免因为金额巨大而被怀疑。” “辽王那边怎么样了？” 章广回道：“最新情报显示。辽王已经知道太子前来安陆州。正在调集人手，看架势是要对太子下手。至于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应该是还没有确定。” 兴王朱佑杬说道：“辽王是个很好的棋子，也是一个很好的挡箭牌。咱们如果将太子引到辽王那里，让他们斗起来。待双方筋疲力尽之时，咱们再来一个神助攻。此事就会完美收官。” 章广一听，自然明白兴王的意思，说道：“属下明白了。这也是王爷为什么要章袤抓活口。到时候送到荆州府，然后让太子殿下知道刘宗在荆州府的消息。太子自然会赶往荆州府。到了辽王的地盘，双方不打起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在前次太子朱厚照来到湖广。辽王等人对太子的改革那是坚决反对。 虽然他们做了一些阻挠的行动，可是都被太子一一挫败。 改革得以顺利进行。而辽王等人在改革当中，损失都非常大。虽然太子朱厚照念在同为皇族的份上，给予他们一些补偿。 可是，根本无法弥补他们的损失。 辽王府由于平日里坏事做得太多，土地兼并地非常厉害，因此损失也是湖广诸王当中最多的。 辽王朱宠涭岂能善罢甘休。得知太子朱厚照来到了湖广，那不得采取一些行动，以解心头之恨。 兴王朱佑杬再次强调道：“章广。章垠被杀，本王也很痛心。你们哥四个这些年为兴王府立下了汗马功劳。这些本王都记在心里。太子既然胆敢杀了章垠。本王绝对不会无动于衷的。可是你也知道，太子身份及其尊贵、特殊，想杀他，绝不是容易之事。所以我们只能是在合适的时候做这件事。这次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章广回道：“属下会全力去做的。” 最后，兴王说道：“章广。你现在的思想很严重。太子别看占据优势，可是他在明处，我们在暗处。他在江南看似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可是也是得罪了很多人。想让他死的人有很多。你就看着吧。即便是咱们杀不死他，其他人对其下手，久而久之，终究会成功的。” 章广自然是表示同意的。 兴王示意章广退下。 李老道如鬼魂般出现在了屋里。 兴王说道：“李道长。章广现在露怯，这可不是好事呀。” 李老道点了点头，回道：“王爷。章广已经被太子震慑住了。咱们几次三番行动都失败了。难免会动摇。其实除了章广，其他人未必没有同样的想法。只是他们没有说出来而已。” “那道长觉得，咱们能成功吗？” 李老道抚着胡须，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咱们干掉太子朱厚照的机会可以说是微乎其微。而且只能是从暗处下手。不仅明面上不能出手，而且根本无法获胜。但是，要想获得皇位，除掉太子是必须要做的。这是我们早就定下的策略。我们只有按照这个策略进行下去，才是正确的。 如果成功是那么容易的话，那么很多人都会成功的。 别人不说，就说当年成祖皇帝。在当时，又有几人事前就以料到他能成功呢。 富贵险中求，就是这个道理。 因此，王爷。咱们还得按部就班走下去呀。” 兴王正色道：“道长所言极是。那咱们这次一定要谋划好，把太子留在湖广。” “利用刘宗将太子引到荆州府。这步棋可是非常妙的。到时候咱们在暗中帮助辽王一下。太子在荆州府必死无疑。” 兴王朱佑杬非常满意。 太子死在荆州府，辽王是凶手。朝廷必然严惩辽王。而自己就可以按照“兄终弟及”的规矩上位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难上加难 太子朱厚照想找到刘宗，兴王朱佑杬也想找到刘宗。 刘宗成为了双方争夺的焦点。 可以说，谁先找到刘宗，谁就占有主动权。 朱厚照当晚也召集众人研究下一步的行动。 戊也赶来了。 朱厚照问道：“戊。刘宗现在究竟在不在安陆州。” 戊回道：“从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此人极有可能在安陆州。我们没有见到此人，从兴王府的人那里得知，刘宗来到安陆州后，向府上的人打了招呼的。然后就消失了。” 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这个刘宗定然是担心兴王府会杀人灭口。毕竟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他们不是铁板一块。这对咱们来说，是非常有利的。不过刘宗的担心不无道理，兴王府为了斩断线索，杀掉刘宗也是极有可能的。”钟虎分析道。 朱厚照附和道：“是呀。所以我们要抢在兴王府之前找到这个刘宗。” 赵龙说道：“殿下。兴王说会全力配合咱们抓捕刘宗的。他们的人定会跟着咱们。那咱们的一举一动岂不是都在他们的严密监视之下。这样的话，那咱们就被动了。” 戊听了，说道：“那咱们可以采取明察和暗访同时进行的方式。明察的，主要是应付兴王府的人。而暗地里的，咱们作为主要侦查力量。”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样吧。咱们兵分四路。戊和王钦各率一队，进行暗中调查。钟虎和赵龙各率一队进行明察。本宫会组织人在安陆城及其周边进行调查的。” 四人纷纷领命。 戊担忧道：“殿下。刘宗既然防着兴王府，那么听说咱们来到了安陆州，会不会离开此地，前往周边各州府呀。” 朱厚照回道：“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刘宗来到兴王府向府上报告了自己的行踪。也许就是在误导兴王府和我们呢。不过，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本宫倒是觉得他极有可能会留在安陆州。” “越是最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王钦分析道。 朱厚照笑着说道：“是的。这个刘宗能够逃离刘家庄。说明其还是非常狡猾的。如果他就潜伏在安陆城。我想即便是兴王叔也定然是不会料到的。按照常理他应该是远赴他乡，即便是选择留在安陆州，也应该是到偏僻地带躲藏。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咱们还是先把安陆州调查完毕，如果还没发现，那就再去周边地区调查吧。” 众人并没有研究太久。定好了计划，大家都纷纷告退。 而太子这些人的一举一动，自然都在兴王府的掌控之中。 当消息传到兴王朱佑杬那里时，他正在与李老道研究对策呢。 听了下属的汇报，他没有说什么，而是示意其退下。 然后问李老道，“道长。太子深夜开会，定然是抓捕刘宗一事。你觉得他会怎么做呢？” 李老道分析道：“依贫道看来，无非是明面上有几支调查队，暗地里再安排几支。毕竟咱们说了，会全力配合。太子殿下自然要防着我们的。” “那我们除了派出去配合太子，以及追查刘宗的人员外，还得安排人跟踪太子派出的暗地里的人员。”兴王说道。 李老道肯定道：“不错。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最大限度地占据优势。天时地利人和，咱们都占全了。赶在太子前面找到刘宗的希望才会最大。” 兴王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那明日一早，本王就安排章广、蒋睿他们分别负责跟踪太子的几支调查队。那追踪刘宗的任务，就有劳道长了。” 李老道笑着回道：“王爷客气了。这也是贫道分内之事。” “道长觉得刘宗会跑到哪里呢？会不会听说太子来到安陆州，逃到外边去了？” 李老道十分肯定地说道：“贫道认为，刘宗还在安陆州。极有可能就在安陆城内。所以贫道打算明日先从城里开始追查。” 兴王朱佑杬自然不会干涉李老道的行动。他想怎么调查，那就怎么调查。 两个人商议完毕，李老道就告退了。依旧是如同鬼魂一般消失了。 兴王待李老道走了之后，不仅叹了一口气。 章广都有些认怂了。而兴王何尝不是有这种感觉呢。 他现在已经明显感觉到了来自太子那边的压力。 太子在湖广的改革，也令兴王府损失很大。虽然兴王主动向太子提出，获得了从湖广向江南运送货物的独家专营权，可是无法弥补兴王府的损失。 除了这些明面上的损失，走私被迫中断，兴王府的损失更大。 几次刺杀太子都以失败而告终。 无论是弘治皇帝，还是太子，对于这几次刺杀事件的调查，并没有中断。 鸿图帮几个分舵被端掉，章垠被抓，刘宗被查，太子正在一步步接近真相。 随着太子在江南的实力越来越强，追查凶手越来越近，兴王朱佑杬感受到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大。 他也想过趁太子在安陆州将其干掉。可是这么做，风险极大。即便是弘治皇帝找不到证据，可是自己毕竟封地在安陆州，绝对是脱不了干系的。 要是再被抓到了把柄，那就是在劫难逃了。 李老道听了兴王的想法，也是这么劝的他。 于是，这才想出了嫁祸给辽王的计谋。 兴王在内心祈祷，抓紧找到刘宗，然后将其送到荆州府。将祸水引到辽王朱宠涭那边。 戊是当晚开完会，就连夜离开了兴王府。 他自然不会走正门的，依旧是按照来时的方式，秘密离开的兴王府，没有惊动任何人。 可是，他再小心，轻功再高，还是被兴王府埋伏在太子住处周边的暗探发现了。 章袤得知后，立刻亲自率队进行跟踪。 由于有暗探已经在跟踪，而且沿途都已经做了记号。章袤等人也就没有追丢。 戊率领的这个小分队，被朱厚照给予厚望的暗中调查队，就这么被兴王府盯上了。 这也许是太子朱厚照、戊等人所没有料到的。 在敌人的地盘进行调查，需要克服的困难有很多。而且还不能与对方翻脸。 可以说，要想赶在兴王府之前找到刘宗，无疑是难上加难。 第四百四十二章 游安陆城 刘宗率领众人逃到安陆州后，让兴王府派给他的几个人回府。 同时，刘宗让他们为自己向兴王府捎个话。除了汇报沔阳发生的事情之外，还向其报告自己到安陆州避难。 刘宗送走了那几个人后，就率领留下来的四名亲信直奔安陆城而来。 用他的话说，越是最危险的地方，那就越安全。 刘宗为兴王府洗钱，自然也掌握一些情况。这就是他保命用的。 但是，他也担心兴王府的人狗急跳墙，直接选择杀人灭口。这不是不可能的。 另外，自己将王守仁重伤。太子亲自前来湖广兴师问罪。兴王府极有可能会弃车保帅，让自己背这个黑锅。 这也是刘宗所不愿意的。 刘宗是先于太子进入的安陆城。 由于刘宗经常会到安陆城办事，他在当地就买了宅子。 此次刘宗是来安陆城避难的，因此他并没有住在自己的这座宅院，而是在城西头租了一套宅院。 之所以选择在城西。是因为这里是城里最底层的那帮人的居住之所。 说是贫民窟吧。这里还比贫民窟要好一些。 他们或是有自己的房子，或是租住的房子。也算是有一个住处。 这里的房子租金很便宜，人员鱼目混杂，官府也懒得管这里。 各种犯罪案件此起彼伏。大家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里就如同一个独立王国一般。 维持秩序的不是官府，而是这里的黑帮。 刘宗也曾来这里办过事。虽然对此地不是非常熟悉，但是他知道，这里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藏身之地。 在他看来，无论是兴王府，还是太子那边，都不会想到自己会躲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尤其是他让兴王府的那几个人带的话，自己要在安陆州避一避。兴王府那帮聪明的家伙也许会认为自己这是声东击西，早已经远走高飞，逃走了。 虽然在安陆西城区落了脚，但是刘宗还是不敢大意。他让大家不要乱走，每日除了购买食物及生活必需品外，基本就是在宅子里待着。 毕竟现在风声太紧，出去了万一被撞见，那就彻底完蛋了。 不过令刘宗没有想到的是，太子朱厚照竟然猜测其在安陆城潜伏。 如果刘宗知道太子竟然会这么想，那么他打死也不会进入安陆城的。 随着太子安排的几队人马出发，兴王府也是闻风而动。 朱厚照并没有立刻进行调查，而是开始在安陆城闲逛。 兴王府这边，兴王朱佑杬特意安排章广陪同。 兴王朱佑杬今年也仅二十六岁。长子朱厚熙出生仅五日就早殇。而次子朱厚熜，也就是后来的嘉靖皇帝，那还得等到正德二年才能出生。 因此，只能是安排章广陪同。兴王朱佑杬特意向太子朱厚照做了解释。 朱厚照不以为意，反倒是说道：“王叔。我就是在城里走一走，身边护卫也多。就不必劳烦章广了。” 兴王朱佑杬笑着说道：“让他陪着你，是给你做导游。安陆城里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可以一边陪着你，一边给你做向导。你放心，有了他在你身边，你会很有兴趣在安陆城游玩的。” 朱厚照自然知道推不掉的，就欣然接受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朱厚照等人逛遍了安陆城东、北、南三个方向的大街小巷。 朱厚照自然不是简单的游览，而是带有目的的。章广仅仅是带着几个人陪同，朱厚照自己带的人却有很多。 因此，根本无法做到一个盯着一个。不过，安陆城内也有兴王府的眼线，他们自然也加入到了跟着太子手下的队伍当中。 朱厚照给他们的命令是，查看是否有可疑之人。 几日下来，还真发现了几名可疑人员，直接抓起来审讯，还别收，一个个都有案子在身。有几个都是身负几条命案。 章广夸赞道：“殿下。您实在是太厉害了。逛个街都能抓到逃犯。” 太子朱厚照回道：“实不相瞒。我这也是在寻找刘宗。我始终认为，这个刘宗极有可能跑到安陆州躲藏起来了。” 这番话，章广的确是信了。因为太子前来安陆州，就是要抓捕刘宗的。表面上是在逛街，其实是在调查。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章广说道：“殿下。我们也听说刘宗逃到安陆州避难。可是据我们分析，这极有可能是刘宗的声东击西的奸计。他就是误导殿下前来安陆州。此时，说不定他已经在四川、云贵，乃至河南等地逍遥快活呢。” “很有可能。不过本宫如果不查找一遍的话，还是有些不放心。 此时已经接近晌午，朱厚照说道：“安陆城四个区域，咱们已经走了三个了。眼下只剩下西城了。接下来咱们就去西城逛一逛吧。” 章广听了，忙劝阻道：“殿下。这几日大家也很劳累。还是先歇歇吧。明日再去西城吧。也不差这一天。” 太子朱厚照岂能不知道章广的意思。这几日除了第一日之外，从第二日开始章广都事先向太子朱厚照请示明日的行程安排。 而兴王府的人则是连夜开始对太子第二日要走访的区域进行一番地毯式搜查。 至于那些逃犯，都是兴王府故意留下来的。 这些太子朱厚照都是知道的。 今日他故意只是安排走完南城的几个胡同。然后就提出向西城。 章广反对，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这次太子朱厚照绝对不会妥协的。 他说道：“要说累，那也是你累。不仅要陪着我们走，还要进行讲解。要不这样吧。章广。你带着你的人先回王府，回去歇一歇。我们就去简单地逛一逛。这么多人，出不了事的。” 章广说道：“那可不行。殿下，王爷特意命令小的，一定要寸步不离太子殿下。即便是有人行程，那也得先杀了小的。既然殿下执意要去的话，那小的陪着就是了。” 说完，章广就向身旁的一人递了一个眼神。 无疑是立刻找人进行排查。 当然了，不是为了寻找刘宗，而是为了确保太子朱厚照的安全。 太子朱厚照得罪的人可不止兴王府这一家。 如果有人想要借刀杀人。那么安排人在安陆城动手，绝对是一个好机会。 第四百四十三章 这就是本事 朱厚照岂能看不到章广给旁边的人递眼神，就阻止道：“章广。咱们现在就去吧。你想让他提前去做准备，清场？没这个必要。” 朱厚照看破不说破，还给章广一个合理的借口。 章广听了，顺着太子的话，说道：“殿下。这个西城那片区域有些特殊。都是一些底层人士，鱼龙混杂。不仅有小偷小摸，还有一些是亡命徒。小的也是担心殿下的安全。” 朱厚照不屑一顾，看了看身旁的众人，说道：“章广。你是不是有点小心过度了。本宫带了这么多人，难道是吃素的。真要有不开眼的，那就直接抓起来就是了。不过我还有一点不明白。” “殿下请讲。” “既然你们知道这里有很多危险分子，为什么不予以清剿呢。让他们潜伏在这里，那就是安陆城最大的不稳定因素。铲除了岂不是就解决了。” 章广十分无奈地说道：“前期也组织过清剿，可是收效甚微。不是走漏了风声，人都跑了，就是负隅顽抗，造成了大量的伤亡。事后，又恢复了原样。” 如此说来，这还真是个老大难问题。 不仅安陆城有这个问题，想必大明的各个城市都存在这个问题。 别的城市不说，就说南京城吧。就有一片区域居住着底层的百姓。虽然太子朱厚照没有去过，不过还是听说过的。 朱厚照说道：“这的确是一个难题。正好本宫也想看一看，究竟有多乱，多脏，多差。走吧。” 说完，太子朱厚照就向西城方向走去。 章广只能是率领人跟着太子前往。 都不用章广介绍，朱厚照就知道来到了西城了。 因为他已经闻到了那种恶臭味。 来到近前才知道，这里是胡同边的水渠里发出来的。 这是雨季排水用的水渠，可是现在已经堆满了垃圾。上面还盘旋着大量的苍蝇。嗡嗡声十分刺耳。 章广忍着呕吐的冲动，劝解道：“殿下。这里实在是太脏了。岂是殿下这样的身份能来的。咱们还是回去吧。这里还只是胡同口，里面味道更大。” 朱厚照也是强忍着。这个味道的确是太难闻了。不只是他，旁边的这些人也都是这个表情。大家平日里哪接触过这种环境呀。 不过朱厚照并没有放弃的意思，他说道：“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咱们还是进去吧。” 紧接着，太子朱厚照将人分成了几队，开始进入这片区域查看。 章广自然知道太子的意思，这是要搜查刘宗的行踪呀。 不过章广认为，刘宗属于有钱人，宁可远走高飞，也绝对不会在如此脏的地方生活的。 说句不客气的话，这里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 想到这里，章广放心了。 太子既然坚持要去受罪，那就去吧。 章广有时候对太子的行为十分不解。他竟然会为了那些泥腿子，不惜得罪官员、勋戚、太监等权贵人士。 这次突然要造反西城区域，也是大大出乎章广的意料。 这里有什么好看的。 朱厚照拿着手帕掩着鼻子，深一脚浅一脚进入胡同。 此时正是晌午，各家除了出去做工之人，留守的老人、妇女和儿童正处在午睡时间。 因此，胡同里十分安静。 朱厚照也示意大家不要发出太大的响声。 一行人就这么进入了胡同。 进去之后才发现，胡同口的情况还算是好的了。越往里，味道越霸道。 朱厚照都有些坚持不住了。真不知道这里的人是怎么生活下来的。 好不容易穿过了这条胡同，来到了胡同的另一端。到了这里，就有些杂乱了。房子是各式各样，破烂不堪，关键是还杂乱无章，东一座、西一座。横七竖八。 别看房子很破，可是外面还是有围墙、有大门的。这也只是对外宣示自家的地盘而已。因为围墙也是非常破旧，有的快要倒了。有的对开的大门只剩下一扇。 穷。这些人真是穷呀。 旁边的一户人家，有个妇女正在洗衣服。 朱厚照就来到门前，敲了敲门。 这名妇女看到朱厚照等人穿着光鲜亮丽，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人。她就放下了手里的活，出来问道：“几位爷有事？” 太子朱厚照笑着说道：“这位大婶。咱们这里可有最近搬来的住户吗？” “你们这是找人？”妇女问道。 朱厚照回道：“一位朋友说他搬到这里，可是这里也没有门牌号，我们一时找不到。” 接着，朱厚照就把刘宗的长相说了出来。 妇女听了，说道：“你说的这个人，我不敢确定是不是。不过的确有一个人和你说得有些像。不过不是一个人，他们有几个人，就是前些日子刚搬来的。” 朱厚照一听，大喜。忙问道：“他们住在哪里？” “从这里一直往北走。那个房子围墙很高，大门是红色的。对了，围墙里有一棵梨树。” 朱厚照说道：“多谢这位大婶了。您可帮了我大忙。这点小意思，请您笑纳。” 说完，让旁边的侍卫递过来五贯宝钞。 这可把这名妇女吓坏了。自己只是提供了一个信息，而且还不知道对不对。对方竟然给自己五贯宝钞。 这名妇女十分惶恐，说道：“这个可使不得。我说得也不一定是你们要找的人。即便是你们要找的人，我也不能要。这也太多了。” 朱厚照劝解道：“大婶。你不要担心。我们只是略表心意而已。你就拿着吧。无论是不是他，这个钱都是你应得的。” 朱厚照坚持将钱塞到了这名妇女的手里。 这名妇女见此情景，只能是勉为其难收下了，并且说道：“这位少爷。如果那家不是你要找的人。希望你能回来，我把钱退给你。” 朱厚照回道：“那好。咱们一言为定。” 说完，朱厚照等人就离开了这里，向这名妇女指引的方向走去。 旁边的章广虽然有些将信将疑，可是还是非常紧张的。 不是刘宗还好。万一他真躲在这里，那岂不是会被一窝端了。 应该怎么办呢。章广思考着该如何派人赶到前面去查探一番。 由于章广面色如故，因此太子朱厚照等人根本看不出来章广有异常。 不得不说，这就是本事。 第四百四十四章 逃走 朱厚照在游览安陆城西城区域途中，无意中遇到了一位妇女，从她那里听到了疑似刘宗的住处。 章广虽然陪着太子朱厚照，可是他也担心刘宗真的在那里。可是他又没有机会派人提前赶到。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机会来了。 由于这里胡同众多，非常适合逃跑。太子朱厚照虽然带了很多人，可是要想将这大大小小的路口都守住，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章广见此情景，主动建议道：“殿下。让我的人配合吧。” 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章广。别不是因为发现刘宗的行踪，你就紧张了吧。” “那怎么可能呢。殿下。小的也不认识这个刘宗。小的一定配合殿下，抓到这个刘宗。”章广赶紧表明立场。 朱厚照自然是表示同意。 于是众人就开始向刘宗的住处进发。 此时，刘宗几人在宅院里待得无聊，就买了一些酒菜，正在院子里喝酒呢。 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也没有人来调查，这些人也渐渐放松了警惕。 他们喝得非常开心，并不知道危险一步一步来临。 外部包围圈形成后，朱厚照、章广等人就率领其余人向目标宅院而来。 尚未到达宅院，距离还有一段时间，朱厚照等人就听到了院子里划拳的声音。 朱厚照大喜，而章广则是非常担心。这伙人极有可能就是刘宗等人。 由于这处宅院围墙很高，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朱厚照就让一名侍卫从侧面攀爬进去查看一下情况。 很快，这名侍卫就来报，有五个人正在院子里喝酒呢。 朱厚照一听，当即决定进行抓捕，两个人负责撞门，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其余人从其他三面强行进入，争取在院子里将他们擒获。 对于朱厚照的策略，包括章广，大家都没有异议。 于是，朱厚照一声令下，众人就开始行动。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安排人先敲门，对方如果来开门的话，直接将开门的人拿下，然后再冲进去抓捕其他人。 可是这个办法也有弊端。那就是敲门的话，也容易引起他们的警惕。如果他们不开门的话，你再强行撞击的话，只会令对方有防备，迅速逃离此地。 虽然已经在周边埋伏了很多人，可是这里的地形还是非常复杂，保不齐他们因强烈的求生欲而逃离此地。 所以，朱厚照选择了这个策略。 负责撞门的这两名侍卫的确是厉害，其中一人仅仅是一脚就把院门踹开了。 其实，也算不上厉害。因为这个院门并不坚固。但是普通人还是不能做到一脚就踹开的。 随着踹门之声响起，周边的人员快速进入院子。 刘宗等人正在兴头上。 不过反应很快，立刻知道不好了。 刘宗等人没有选择抵抗，而是选择迅速逃离此地。 此时，周围的围墙也纷纷有人跳了进来。 刘宗几人只能是退回到屋里。 朱厚照、章广等人此时也进入到了院子里。 章广喊道：“刘宗。还是乖乖出来束手就擒吧。你是跑不掉的。” 朱厚照听了，脸色不善地看着章广。你什么意思，这属于通风报信吧。 章广忙解释道：“殿下。小的也是想趁机震慑住刘宗。让他放弃抵抗，乖乖出来嘛。这样咱们省去很多事。” 朱厚照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刘宗等人迟迟没有出来，朱厚照隐隐感到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当即命人前去破门。 很快，屋门也被破开。 可是十分诡异的是，屋里空无一人。 难道刘宗等人会遁地，直接遁地逃走了。 显然，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很快，就发现床下竟然有一条暗道。 朱厚照立刻命人下暗道进行追击。 章广主动请缨前去追击，但是被拒绝了。 与此同时，刘宗等人沿着暗道来到了外边。这里是一处宅院旁边的一个草垛。距离他们所居住的宅院并不远。 此时，他们也发现了路口有人把守。 这令刘宗意识到，前来捉拿自己这伙人来路绝对不简单。而且还不是官府中人。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兴王府。 可是，他又觉得不可能。毕竟他还握着一些关键证据。兴王府如果胆敢加害于他，那他定然要拼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难道是太子的手下。 想到这里，刘宗觉得极有可能是太子的手下。 不管是谁，眼下最关键的就是，尽快离开此地。 闯入宅院的人，很快就会发现暗道。必须尽快逃离此地。否则对方从暗道里走出来，那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刘宗决定还是堂而皇之出去。遇到盘问，就说是住在这里的百姓，出去干活。 于是，刘宗就告诉了大家自己的想法。目前的情况，或许只能这么干了。 几个人就从草垛里走了出来，然后开始向胡同外走去。 这个路口有两个人把守。一个是朱厚照从羽林前卫调来的，另一个则是章广带来的。 两个人自然看到了刘宗等人。他们当即上前进行盘问。 刘宗就按照计划进行了解释。 两个人也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在他们看来，真要是刘宗等人，怎么会如此镇定地前来呢。一定是选择用武力冲出去。 于是，刘宗几个人就有惊无险地离开了此地。 朱厚照这边也沿着暗道找到了那处草垛。 朱厚照、章广并没有从暗道走出来，而是从刘宗等人居住的宅院找到了这里。 既然找到了这里，自然要询问负责把守路口的人员。 当听说有五个人从这里走出去之后，章广直接愤怒地扇了手下一个耳光，呵斥道：“没用的东西。那五个人就是刘宗及其手下。就这么让他们逃了。老子宰了你。” 朱厚照此时也是非常气愤。他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没有说什么。见章广拔剑就要刺死兴王府的手下，他连忙拦住，说道：“算了吧。你就不要在本宫面前演戏了。现在还是抓紧去追吧。” 于是，一行人就顺着二人指引的方向进行追击。 刘宗五人既然逃脱了朱厚照等人的抓捕，岂能让他们轻而易举地抓到。 为了不引起主意，刘宗仅带了一名手下，让其他三人分头跑路。 大家约好了在城外汇合的地点，就分头逃离安陆城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这不科学 朱厚照等人自然是没有抓到刘宗几个人。 刘宗带着那名手下轻松出了城，赶往汇合地点，城外的关帝庙。 由于刘宗走的是最近的路，因此他们二人是最先到达的。 刘宗进了关帝庙，长舒了一口气，也顾不上形象，直接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真是太险了。 要不是自己棋高一着，事先在屋里挖了一个暗道。那么现在自己应该是被抓了。至于是死是活，不得而知。 两个人刚喘了几口气，就听见了后边传来脚步声。 “什么人？”刘宗一边起身，一边喝问道。 过不多时，一个蒙面人从后边的阴暗处走了出来，说道：“刘宗是吧。” 刘宗也没有回答，与手下都握紧了刀，直面这个蒙面人。 “你不用紧张。我如果要杀你，你们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嘛。要想杀你，就是顷刻间的事情。” 说完，右手一抖，一道寒光迅速击打在刘宗的右手腕。 刘宗都没有反应过来，右手腕剧痛，手里的刀就不由自主地掉到了地上。 紧接着就是一声“吧嗒”声。 原来是一颗小石头。 蒙面人继续说道：“现在相信了吧。” 刘宗知道这是遇到了高手，从对方的话语中可以知道，他要想要了自己性命那是易如反掌。现在看来，对方显然还不想要自己的性命。 于是，刘宗认清了形势，拱手问道：“这位大侠。不知您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我就是不想看着你死，觉得你是个人才，过来给你指条明路而已。你想不想听。”蒙面人回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刘宗岂能不听，就说道：“愿闻其详。” 蒙面人就说道：“今日前去抓捕你的人是太子殿下和兴兴王府的人。至于他们为什么要抓你，不用我多说了吧。你现在非常危险，安陆州根本就容不下你了。你得马上离开安陆州。至于去哪里，我给你想好了。你可以到荆州府投靠辽王朱宠涭。此人有着不小的野心，正在四处招贤纳士。以你的能力和水平，必然会受到辽王的赏识的。日后必然会成为辽王的左膀右臂。” 刘宗也不傻，听了蒙面人的话，就疑惑地问道：“大侠。多谢您的指点。只是辽王如果知道我的底细的话，那岂不是很危险？” “不会的。你这么有能力，辽王绝对会重用你的。至于辽王知道你的底细，不用我教你吧。你应该应付得来。如果行的话，你们两人现在就走吧。” 话音刚落，刘宗旁边的那名手下直接被蒙面人击毙。 刘宗吓得脸色发白，颤巍巍地问道：“大侠。您这是……” “只有死人能够为你保守秘密。你总不希望身边有一个知根知底的人吧。另外几个人，你也不要等了。他们极有可能会被抓住。你现在最好还是马上离开这里。否则，被你那几名手下泄露了汇合地点，那你就麻烦了。快走吧。” 刘宗听了，只好离开了关帝庙。 蒙面人在这里又停留了一会儿，也离开了。 不过，蒙面人说得没有错。刘宗的其他三名手下，有两人被抓住了。 经过审讯，很快就知道了他们事先计划好的汇合地点，也就是城外的关帝庙。 朱厚照亲自带着人赶到了那座关帝庙。这里早已经是人去楼空。 章广纷纷地说道：“又让这个刘宗给跑了。此人真是狡猾。” 朱厚照淡淡地说道：“他只是暂时跑了。迟早本宫会抓到他的。”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既然刘宗在安陆城逃跑了，朱厚照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他当面向兴王朱佑杬告辞。 兴王朱佑杬还对没能抓到刘宗感到懊恼，说道：“殿下。真没有想到这个刘宗竟然躲藏在安陆城。早知道他躲在这里，本王绝对不会让他逃走的。这次事件传出去，本王可是丢死人了。” 朱厚照笑着安慰道：“王叔。不必懊恼。这个刘宗诡计多端，他定然是觉得“灯下黑”是最安全的。因此才会来到安陆城躲藏。既然刘宗已经逃离了安陆州，那本宫再到其他地方进行追查。” 说话间，章广急匆匆从外边跑了进来。 兴王朱佑杬见了，眉头紧皱，呵斥道：“章广。太子殿下还在这里。这么不注意形象，成何体统。” 章广丝毫没有在意，说道：“殿下，王爷。好消息呀。有人见到了刘宗。他正赶往荆州府。” 紧接着，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对于章广的话，朱厚照还是有些怀疑的。 兴王朱佑杬说道：“殿下。从发现刘宗行踪的地方来看，他的确是前往荆州府方向。不过，也不排除他会转换方向，逃亡其他地区。这个还得殿下你自己做判断。日后如果我们发现什么消息的话，也会及时呈给殿下的。” “那就多谢王叔了。时候也不早了，那本宫就告辞了。” 兴王朱佑杬亲自将太子朱厚照送出了府门外。然后安排章广将其送出了城。 此时，朱厚照率领王钦、钟虎等人，以及两个火器部队就出了安陆城。 戊并没有跟随太子朱厚照，而是留在了安陆州继续进行调查。 王钦说道：“殿下。兴王府给的这个消息可靠吗？卑职觉得真是有点调虎离山的意思呢。” 钟虎也附和道：“是呀。殿下。刘宗既然是兴王府的人，他有怎么会跑到荆州府呢。那里可是辽王的地盘。他去了，就不怕辽王抓了他，进献给殿下呀。” 朱厚照笑着说道：“刘宗也许是真去了荆州府，也许只是欲盖弥彰，掩人耳目。不过假如刘宗真去了荆州府，辽王也许会留下这个刘宗给他做事呢。” 赵龙听了，疑惑地问道：“辽王这么做，岂不是得罪殿下了嘛。他敢这么做吗？” 朱厚照回道：“有什么不可以的。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辽王可是被我得罪得不轻呀。有本宫的敌人投靠他，他岂能不接受？” 王钦问道：“殿下。这个刘宗既然要投靠辽王，为什么不在沔阳逃跑时，就前往荆州府，而是选择在安陆被发现后，才仓促逃亡荆州府呢？” 朱厚照听了，也十分认可王钦的话。这不科学呀。 第四百四十六章 招贤 既然分析不出来刘宗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赶奔荆州府，那就不要在研究了。 朱厚照决定，既然刘宗逃到了荆州府，那就前往荆州府，辽王胆敢收留刘宗，那就连他一起收拾。 刘宗逃离安陆城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往荆州府。 虽然他对蒙面人的指点有些怀疑，可是投靠辽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辽王的确与太子不对付。 太子让他损失了那么多，又怎么可能有好感呢。 刘宗赶到荆州府江陵县，在客栈略作休整。第二日，他就前往辽王府。 刘宗知道，要想让辽王接纳自己，那自己必须有足够的理由。 而他给出的理由就是，善于理财。所谓的善于理财，就是能够让你的财富越来也多。 这在当时可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能力呀。 辽王府的管家听说门外有一位自称擅长理财的家伙前来投奔，就让其进来了。 管家知道辽王现在也是求贤若渴。 尤其是太子在湖广进行改革后，辽王府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对于这种善于理财之人是迫切需要的。 刘宗自然没有隐姓埋名，如实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当然了，为兴王做事这一项，他并没有说。 管家问了刘宗几个问题。刘宗自然是对答如流。 从专业知识的角度，刘宗的回答还是非常不错的。 最后，管家表态道：“刘宗。在我这里，你算是过关了。下一步，我会向上禀报，至于能否招你，那就得看上面的意思了。” 刘宗笑着回道：“那就让管家大人费心了。说完，从兜里掏出来一打宝钞。 管家自然是欣然接受。不愧是善于理财之人。这点人情世故还是懂的。 刘宗就告辞了。 管家数了数刘宗孝敬的宝钞，一共是五百贯。不算多，也不算少。 当晚，管家就向辽王朱宠涭汇报了此事。 辽王听完管家的汇报，就说道：“此人是什么来头，可靠么？” 管家回道：“今日他刚来到府上，小的只是问了他几个理财方面的问题，还别说，答得很好。专业知识方面，那是造不了假的。至于此人的背景，那还得进行一番调查呀。” 辽王现在的确是缺刘宗这种人才，他也不想错过这个招贤纳士的机会，于是就安排其他人去调查刘宗的底细。 辽王的手下那也是有专门负责收集各方面情报的。 兴王的手下刘宗刺伤王守仁，太子亲自到湖广调查，这些事情，辽王府自然是知道的。 因此，调查很快就结束了。 辽王听了，也是有些犹豫不决。刘宗是不是人才呢，绝对是人才。可是他招惹了太子，而且还是兴王的手下，就这么前来荆州府投靠自己，这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呀。 会不会是兴王想将太子这股祸水引导自己这里呢？ 管家自然也想到了这些，但是他收了人家的钱，于是说道：“王爷。要不咱们先收留刘宗，让其到巴东或者秭归做事。现在他投奔而来，咱们收留了他，他必然记着咱们的好。小的认为，这正是收买人心的大好时机。即便是太子真抓住了他，咱们完全可以说，并不知道他是袭击王守仁的人。太子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 辽王听了管家的话，想了想，就说道：“刘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现在正是他逃难之际，咱们将其招入麾下，定然好让其感恩戴德，对咱们死心塌地。这么做，极容易引起太子的不满。不过也不要放在心上。他既然无情，那就不要怪我无义了。就这么定了，明日我就见一见这个刘宗。”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第二日，当太子朱厚照率领众人来到江陵县外之时，刘宗就按照辽王府管家的通知，前来王府拜见辽王朱宠涭。 辽王见到刘宗后，并没有像管家那样问一些理财知识。 他对这些一窍不通，而且这些都会有人来问的。 辽王朱宠涭简单询问了一些刘宗在沔阳的所作所为。 刘宗自然知道，辽王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自然是如实回答。 辽王听了，问道：“你既然是兴王的手下，为什么不在他府上躲着，偏偏要跑到我这里。” 刘宗丝毫没有犹豫、思考，当即回答道：“王爷。小的是兴王的手下，不假。可是太子来势汹汹。一副不将小的置于死地，誓不罢休的架势。兴王也保不住小的。小的担心兴王爷会弃车保帅，因此并没有进入王府，而是选择在安陆城的西城蛰伏。没有想到太子和兴王府的人很快就找到了我。要不是提前挖了一条暗道，小的就被太子殿下抓住了。” “那你就不怕本王将你交给太子殿下？” 刘宗笑着回道：“王爷不会的。太子让你损失了很多钱财，小的能够让王爷把这个损失都赚回来。” “你真能做到？” “小的绝对能做到。三年。三年内如果做不到，王爷就杀了我吧。” 辽王朱宠涭听了，不禁笑了，说道：“那本王就信你一次。你放心，只要你做得好，本王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王爷。” 辽王朱宠涭与刘宗的谈话也就算结束了。 接下来，自然有管家去安排刘宗的去处。 朱厚照来到江陵县，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辽王朱宠涭这里。 朱宠涭这才刚刚结束与刘宗的谈话，听了手下的汇报，不禁冷笑道：“太子来得还真快呀。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城呢？” 管家分析道：“太子带了两个火器卫所前来。也许是因为人员太多，进城不方便吧。不过，小的觉得，既然太子来了，王爷还是主动出城，面见太子，邀请其进城，那样会好一些。” 辽王听了，一阵摇头，说道：“他如果进城见我，那本王就勉为其难见见他。他如果不进城的话，那本王就不见他。就当本王不知道他来江陵吧。” 管家听了也是非常无奈。自己家的王爷怎么连面上功夫都懒着做了呢。 虽然太子令辽王府损失惨重，可是基本的理解还是应该有的吧。 他也不能再劝解了。因为他知道，将辽王惹火了，会让其吃不了兜着走的。 第四百四十七章 涨租 刘宗被辽王府的管家安排人送到了秭归。 对于这个情况，太子朱厚照等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朱厚照在江陵县外安顿下来，可是并没有带人进城。 王钦等人没有问，不过知道，这是太子在等辽王前来呢。 但是这个辽王也真是厉害，迟迟没有出城面见太子的意思。 太子朱厚照第二日足足等了一日。依然没有等到辽王的到来。 王钦分析道：“殿下。是不是辽王不知道您来呀。” 还没等太子说话，旁边的钟虎说道：“太子殿下带了两个卫所前来，这么大的动静，普通百姓都知道了，更别说辽王了。他就是故意不来见殿下的。” 朱厚照点了点头，肯定道：“不错。辽王自然是知道本宫来了。他不来见本宫，绝对是故意的。至于原因嘛，无非就是本宫在湖广的改革侵犯了他的利益。” 赵龙说道：“殿下。辽王既然是这个态度。那么他极有可能会收留刘宗。那么兴王府给的消息那就是可靠的。” 朱厚照回道：“目前的情况来看，的确是如此。不过具体的情况还得进行调查。王钦。你率人进城查探一番，看看刘宗在不在城里。” 王钦领命而去。 朱厚照继续说道：“钟虎、赵龙。你二人率人前往江陵县城周边进行调查，看看有没有刘宗的消息。本宫怀疑这个刘宗并没有在城里驻足。他也许投靠了辽王，可是辽王并没有将其留在江陵。” 二人领命而去。 朱厚照有如此想法，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辽王朱宠涭胆敢不出城面见太子朱厚照，他可以以不知道太子前来江陵为由。 如果他敢将刘宗留在江陵，甚至是他的府上，那如果被太子抓住了，这事可就闹大了。 太子要缉拿的人，你不仅不帮着抓，还私自收留，这就是毛病，这就是违法呀。 但是朱厚照还是让王钦进城调查。因为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刘宗进入江陵县城，他打算投靠辽王。可是辽王府迟迟没有表态。刘宗还在江陵县城等候消息。 至于扭送刘宗，送到太子朱厚照面前。这种情况，太子朱厚照想都不用想，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因为，辽王连与自己见面的意思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会抓捕刘宗，送到自己面前呢。 三个人带着人下去做事去了。朱厚照也在军营里待了一天多，也有些烦躁。 于是他就带着包长善和蒋善，以及几名侍卫，乔装打扮，准备到江陵县城外的郊区看一看。 也算是实地考察民情吧。 几个人没有坐轿，也没有骑马，就是步行。 在朱厚照他们驻扎之地不远处，就有一个村庄。几个人就直奔这个村庄而来。 此时已经是六月中旬了。天气变得非常炎热。 远处的稻田长势非常良好。 路上遇到了一位老汉，一打听才知道，此地名为蒋家村。有大约七十余户人家。村子这片土地，绝大部分都是辽王府的，少部分是蒋家村的几个地主家的。有田的农民并不多。 朱厚照笑着问道：“老人家。我看你们这里的稻田种的都是杂交水稻，长势也非常好，秋收定然产量不低呀。刨去田赋和田租，大家手里的余粮要比以前多吧。” 老汉听了，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止小老儿，其他人也如这位少爷这么想的。产量上来了，官府那边的田赋没有增加，可是辽王府那边的田租却长了很多。我们算了一下，与往年没种杂交水稻时的收入差不多，如果赶上收成不好的话，还赶不上往年呢。这个杂交水稻不种也罢。种了还不如不种呢，多便宜了别人。” 朱厚照听完，脸色大变，忙问道：“据我所知，上面早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已经明令各地不允许这么做。辽王府这么干，你们就没有反应吗？” “反应。反应有什么用。我听说真有不服气地去城里辽王府理论去了。结果呢，还不是被人家打了回来。有的腿都打断了。官府也不敢管呀。谁还敢说什么。只能自认倒霉。谁让咱们种的是人家辽王府的地呢。那几家地主也是涨了田租，美其名曰，向辽王府看齐。” 朱厚照脸色现在难看地不得了。旁边的蒋善说道：“会不会是辽王府因为上面推行的改革损失巨大，借此机会要弥补损失呀。” 老汉回道：“倒是有这种说法。不过谁让你受损失，你去找谁去。又不是我们这些百姓让辽王府受损失，为什么要针对我们。要我说，辽王府就是欺软怕硬，干不过太子殿下，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百姓。” 包长善连忙劝阻道：“老人家，说话还是要注意一些呀。小心隔墙有耳。你和我们说说没什么，要是让别有用心之人听到了，那可就麻烦了。” 老汉不以为意，大咧咧地说道：“小老儿也活了这么大岁数了。早就活够了。辽王府知道更好，正好可以一了百了。死很简单，活着才难呀。” 老汉说的是实情，朱厚照十分理解。活了这么大岁数，很多东西都看清了、看淡了。辽王府欺压百姓，百姓敢怒而不敢言。只能是默默忍受，面对现实，接受这种剥削。 不仅仅是辽王府，其他王府也都是这样。只是剥削的程度不同罢了。 不仅仅是各个王府，官府、地主、太监、勋戚，这些势力也是如此。 另外，皇家建立的皇庄，也是与民争利的产物。 朱厚照需要改变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仅仅靠改革，那是远远不够的。 就说推广杂交水稻吧。这本是一个利国利民的好事。可是却有人趁机攫取老百姓的利益。辽王府涨田租这件事，就非常典型。 如果不及时遏制的话，那么改革就不算是成功。 因为，老百姓没有从中获益。 这种情况，是朱厚照所不允许的。 朱厚照虽然三令五申，不允许趁着杂交水稻产量增加，就涨田赋、田租。 可是，依然有人顶风作案。 朱厚照这次前来荆州府追捕刘宗，无意中得知了辽王府擅自增加田租一事。 如果不来的话，下边的人会向其报告吗？ 朱厚照知道，绝对不会的。因为辽王府作为当地的一霸，官府根本就不敢得罪。 即便是官员非常有正义感，敢于向上报告此事。 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呢。京城那边无非是一番斥责，顶多是稍微惩戒一番。 即便是太子朱厚照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顶多是恢复田租，处以罚款罢了。 总不能将其爵位废了吧。 这是不可能的。 第四百四十八章 紧赶慢赶 在湖广荆州府追查刘宗，朱厚照无意间得知辽王府竟然敢违抗他的命令，擅自提高田租，这令其震惊不已，又十分震怒。 在蒋家村实地走访了一圈，也特意询问了其他百姓关于辽王府涨田租一事，可是绝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了否认。 在朱厚照看来，也属正常。毕竟辽王一脉那可是太祖皇帝的子孙。整个大明都是老朱家的。又有谁能够撼动呢。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这些人选择了沉默也实属正常。 朱厚照等人离开了蒋家村。比起来时，心情沉重了许多。 在包长善请示太子，接下来去哪时，太子朱厚照想都没有想，直接表示前往江陵县城见辽王。 蒋善一听，忙建议道：“殿下。咱们这几个人去，实在是太危险了。还是末将回去调兵，一同进城吧。” 朱厚照不禁笑了，说道：“我去找辽王谈谈，又不是去兴师问罪。带那么多人干什么。” 包长善担忧道：“殿下。因为在湖广推行改革，辽王府损失了很多。辽王对您必然是怀恨在心。您就带着这么几个人贸然前往的话，末将担心他会对您下毒手呀。即便是不明着来，使阴招暗地里做手脚，还是极有可能的。” 蒋善也附和道：“是呀。殿下。实在是太危险了。最起码得带五个百户的兵力，方能确保您的安全呀。” 朱厚照摆了摆手，说道：“你们不用这么紧张。王钦不是还带着人进城了嘛。城外就驻扎着两个卫所，真要是有什么情况，坚持到援军进城是没有问题的。这样吧，蒋善，派个人回营地，告诉两个卫所保持警惕，一旦咱们进城遇袭请求支援，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进城增援。” 包长善和蒋善见太子这么说了，就安排人回营地传达太子的命令了。 一行人出了蒋家村，就赶往江陵县城。 江陵县城作为荆州府的治所，可以说是荆州府最繁华、最热闹的城市了。 此时的江陵县城要比以前繁荣了许多。不是当地官府以及辽王府多么厉害，而是得益于太子朱厚照在湖广，以及江南的改革。 别的不说，就说南京贸易市场开业以来，荆州府的商队、马队就参与其中。大明江南集团的商队、马队也来到了荆州府。 通过这种贸易往来，大大拉动了荆州府的经济发展。 辽王府的诸多生意也从中受益。 不过辽王朱宠涭只看到了自家受损失的一面，却对这些视而不见。 其实从长远角度来看，辽王府的损失只是暂时的。随着经济的发展，获利越来越多，辽王府定然会赚得盆满钵满。 如果与大明江南集团合作的话，获利更多。 当然了，这需要时间，也都是后话。显然，从目前辽王府的所作所为可以看出，他们绝对是目光短浅，看得并不远。 朱厚照一行虽然是乔装打扮，并且人数不多，可是刚一进城，就被辽王府的人发现了。并且迅速上报给了辽王朱宠涭。 朱宠涭此时正在府内喝着茶水，听着小曲，十分惬意。 听了管家的禀报，不由地站了起来，问道：“真是太子进城了。带了多少人？” “加上太子，一共十个人。全都是普通打扮，显然并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身份。”管家回道。 辽王朱宠涭听了，十分疑惑，喃喃道：“区区十个人，而且还乔装打扮。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是正式进城拜访，绝对不是这个样子。莫非太子是想秘密进城调查刘宗的行踪？” 管家分析道：“王爷分析得对。小的也觉得太子这是秘密进城。”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咱们不必紧张。就当做不知道。刘宗现在不在江陵城中。他就是掘地三尺，那也是找不到的。不过，管家。你要通知下去，不要特意跟踪太子他们，以免被他们抓住把柄，只是暗中观察即可。如果有什么大事发生，随时来报。”辽王朱宠涭命令道。 管家就下去布置去了。 辽王朱宠涭示意前面唱曲的，继续。 此时，又恢复到了歌舞升平的景象。 可是刚刚出去的管家又急匆匆地赶了回来，边走边喊道：“王爷。太子殿下一行进了城，看架势是直奔咱们辽王府而来呀。” 乔装打扮来辽王府，这是要微服私访呀。 没道理呀。 辽王朱宠涭问道：“你确定太子是直奔咱们辽王府而来。” 管家回禀道：“王爷。太子等人如果是进城追查刘宗的话，他们定然会走访那些茶馆、酒楼、客栈等流动人员较多的地方。可是他们进城之后，并没有在这些地方停歇，而是直接奔着咱们王府的方向而来。以此小的判断，他是要来咱们王府呀。王爷，按照太子他们的速度，很快就要到咱们王府了。” 辽王朱宠涭听了，当即决定还是更衣出府迎接太子殿下。毕竟太子的身份在那里。 太子来到荆州府，驻扎在城外，自己可以装作不知道。 现在找上门来了，依旧是怠慢的话，会授人以柄的。 至于他来辽王府究竟是什么目的，现在也没时间研究了。极有可能是刘宗一事。反正现在刘宗也不在江陵城，太子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至于是否有其他事情，只能是见了面，见招拆招了。 辽王朱宠涭更衣的短暂时间就想了这些。 更衣结束，辽王朱宠涭就率领众人出府，迎接太子朱厚照的到来。 太子朱厚照率领众人进城后，的确是直奔辽王府而来。在路上，朱厚照一句话没有说。旁边的蒋善和包长善见太子不说话，他们也没有主动说话。 不过他们知道，太子定然是听了蒋家村人所说的辽王府擅自提高田租一事而非常生气，前来辽王府就是为了此事。 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确保太子殿下的安全。万一太子与辽王谈崩了，能够将太子安全地送出江陵城，就算完成任务了。 至于以后如何让辽王执行太子的命令，那都是后话了。 当太子朱厚照一行即将来到辽王府大门前之际，辽王府大门打开，辽王率领府上众人前来迎接太子朱厚照的到来。 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 提醒 辽王虽然对太子朱厚照十分不满，但是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他笑着迎上去，说道：“殿下来荆州，也不事先通知一声。本王仓促间没有什么准备，殿下可不要怪我呀。” 太子朱厚照虽然内心十分愤怒，可是面上依旧是面带笑容，回道：“王爷。本宫也是因追查一个案子，才来到的荆州。因为事情紧急，故没有提前通知王爷。责任在本宫，王爷不必介怀。” 一行人就进了王府。 落座后，辽王朱宠涭主动问道：“什么案件需要殿下亲自出马调查。让手下人去做就是了。” “王爷不知？” “本王真是不知。本王基本上都是待在府上，两耳不闻天下事。如果知道的话，又岂能问殿下呀？” 朱厚照暗骂一句老狐狸，说道：“是这样的。本宫有名手下，名叫王守仁，前往湖广调查案件被人此时重伤……” 紧接着就把刘宗刺伤王守仁，自己前来湖广调查，在安陆城发现了刘宗，可惜被其跑了。一路追到了荆州府。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辽王听了，说道：“还有此事？这个刘宗真是胆大包天，连太子的人都敢刺杀。此人逃到了荆州府。殿下可有线索。本王一定全力配合殿下。” 太子朱厚照笑着说道：“这还是兴王叔的手下调查来的结果。兴王叔在安陆的势力可不是本宫所能比拟的。既然到了荆州府，还得仰仗王爷的配合。有了王爷的配合，我们才能抓到这个刘宗。” 对于朱厚照的请求，辽王朱宠涭自然是答应得非常痛快。 谈完了刘宗一事，朱厚照就把话题引到了杂交水稻方面。他问道：“王爷。咱们荆州府这边今年春耕种植杂交水稻情况如何？” 辽王朱宠涭只是知道种植了杂交水稻，至于什么情况，他哪里知道。 不过太子朱厚照问起他，也不能如实说自己不知道吧。于是他就看向了管家。 管家自然明白王爷的意思，就主动回答道：“殿下。我们王爷平日里就是吃斋念佛，读读书。这些事情都全权交给小的们去做了。今年春耕，整个荆州府种植杂交水稻达到了九成以上。我们辽王府的土地全部种植了杂交水稻。今年不出意外的话，绝对是大丰收呀。” 朱厚照对于管家来回答，并没有介意，而是说道：“这很好嘛。杂交水稻产量不是一般的高。官府、地主都能从中受益，老百姓更是能够吃饱饭。这绝对是一个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辽王朱宠涭自然是附和太子，他说道：“这都是太子殿下的功劳。无论是种植杂交水稻，还是兴修水利，那都是大好事呀。百姓对殿下那是感恩戴德，赞不绝口。就是本王也是非常钦佩。” 朱厚照笑着说道：王爷言重了。本宫做了这么多事情，就是想让大明越来越好，百姓越来越好。可是有人却趁人之危，想要侵占老百姓的利益。” 辽王听了，心里咯噔一下。莫非王府涨田租一事被太子 知道了。 不过辽王对此，也并不在意。地是自己的，自己想要涨租金，那也是天经地义的。老百姓如果觉得高，可以不租嘛。 想到这里，辽王就顺着太子的话，问道：“殿下。您说的侵占老百姓的利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本王怎么听着糊涂呢。” 太子朱厚照就把自己听闻有人因为种植了杂交水稻，就擅自提高了田租，侵占老百姓的收成。 接着他继续说道：“本宫早就告知各地，无论是官府，还是土地所有者，全部按照原定的田赋和田租进行收取，不得擅自提高，增加百姓的负担。可是仍然有人这么做。咱们辽王府不知道做得怎么样。” 辽王朱宠涭自然是不会承认的。他说道：“殿下大可放心。我们辽王府绝对严格执行殿下的决定。管家。你现在马上安排下去，对咱们府上的土地进行一番检查，看看有没有人擅自提高田租。如果有，那就严惩。可不能让人坏了咱们辽王府的名声。” 管家领命而去。 朱厚照说道：“王爷。那本宫替百姓先谢谢你了。” “哪里，哪里。殿下为了大明，为了百姓，小小年纪就四处奔波。本王自然要全力支持。您放心，荆州府这一块，无论是王府的土地，还是其他人员的土地，如果有人胆敢擅自提高田租，那本王绝饶不了他。”辽王朱宠涭表态道。 朱厚照此次前来辽王府，就是想给辽王朱宠涭提个醒，希望他能够适可而止，及时改过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 他根本没有想过要与辽王翻脸。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另外，刘宗一事，当面说起，其实也是给辽王朱宠涭一个机会，让他自己主动将刘宗交出来。 可以说，太子朱厚照已经做得非常到位了。也可以说是仁至义尽。 如果辽王朱宠涭还不识时务，选择站在太子朱厚照的对立面。那太子就将采取雷霆之势，在解决这两件事情的基础上，严惩辽王朱宠涭。 朱厚照之所以还给辽王朱宠涭机会，那还是念在大家都是太祖的子孙。 谈完了这两件事情，朱厚照就起身告辞了。 辽王朱宠涭忙说道：“殿下。您既然来到了我们辽王府。最起码也得吃个便饭吧。另外府上也能住下。莫不如在府上住几日，本王陪你四处逛一逛。您看如何？” 太子朱厚照回道：“王爷的好意本宫心领了。只是事务繁重，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刘宗一日没有抓捕归案，本宫寝食难安。” 辽王劝解道：“殿下再怎么忙，那也得注意身体。至于追查刘宗一事，本王安排人陪殿下的手下一起追查。相信用不了几日定能将其抓捕归案。殿下不必亲自出马，让手下人去做就是了。” 朱厚照笑着说道：“王爷。本宫做事情，向来喜欢亲力亲为。另外，王守仁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本宫还指望他能独当一面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本宫怎么也得给其一个交代吧。王爷。有机会咱们再聊。至于吃饭，下次吧。本宫还会来荆州府的。” 在太子朱厚照的坚持下，辽王朱宠涭只好将太子送出府外。 第四百五十章 没好果子吃 送走了太子朱厚照，辽王朱宠涭的心情并不好。 太子这次来访说了两件事，一件事抓捕刘宗，另一件事则是擅自提高田租一事。 虽然太子只是说了事情，可是辽王知道，太子这是在警告自己。 管家自然也听出来了，就说道：“王爷。殿下这次前来府上可是来者不善呀。咱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辽王朱宠涭沉吟道：“从太子的话里，可以听出，这两件事都与咱们辽王府脱不了干系。与其是来拜访，莫不如说是警告。不过太子现在显然是没有证据，顶多就是听说而已。无凭无据，那可是奈何不了本王。” 管家担忧道：“王爷。可是被太子盯上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呀。据小的了解，只要是被太子盯上了，准没有好果子吃。” 辽王朱宠涭不以为意，说道：“刘宗已经被咱们安排到秭归了。太子就算是将荆州府调查个遍，那也得耗费很多时间。本王觉得，如果太子在短时间内找不到刘宗的话，就会离开荆州府到其他地方调查。他也不可能一直亲力亲为，现在这么做，无非是做做样子罢了。迟早得走的。 告诉刘宗，太子在荆州府这段时间，一定要低调，不要让太子抓住了。如果被太子抓住了，本王可救不了他。” 管家点头称是，继续问道：“王爷。那涨租一事怎么办？如果我们依旧是涨田租的话，太子知道了，那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辽王朱宠涭听了，笑着说道：“离秋收还有一段时间，太子不可能一直在荆州府待着。等他走了，荆州府那就是咱们的天下了。那些泥腿子还能翻了天不成。地是本王的，本王涨租那是天经地义的。太子下的命令，本王想服从就服从，不想服从，那就不服从。他能奈我何？” “王爷。小的觉得咱们还是不要与太子硬碰硬。太子手段实在是太多了。如果要对付咱们辽王府，那咱们就惨了。” 辽王想了想，说道：“那咱们就采取措施堵住太子的嘴就行了。他不是不让涨田租嘛。那咱们就不涨，让那些农户给咱们写个情况说明，由于粮食增产，为了表达对本王的敬意，他们愿意提高田租，然后签字画押。 咱们没有打算涨租，是这些老百姓主动提出来的。这样中没有问题了吧。 太子要惩处的话，那就去惩处这些百姓吧。” 管家听了，说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太子知道了，一定会想到是我们做的。” 辽王笑着说道：“地是咱们的地。告诉那些人，如果想要继续租种，那就主动写这个东西。如果不写的话，也可以。秋收结束后，不会再让他们租种咱们辽王府的地了。我就不信了，他们胆敢不同意。” 管家夸赞道：“王爷。您这招实在是太高了。通过租地一事，限制住这些百姓。要想继续租种，那就得写这个情况说明。他们为了继续租种，必然要写。有了这个情况说明，太子知道了，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老百姓那边也闹不起来。是你自己自愿的，同意的。白字黑子，签字画押。翻不了天。高，实在是高。” 辽王朱宠涭说道：“太子今日说，是兴王的手下查出来刘宗逃到了荆州府。这件事是真是假。你怎么看。” 管家回道：“王爷。这个刘宗是兴王的人。闯下了这么大的祸，兴王自然是保不住的。小的认为，兴王也许会建议其逃出安陆府，但是绝对不会主动告诉太子的。毕竟此人是兴王府的人呀。” 辽王点了点头，说道：“本王也是怎么认为的。太子也许是想在本王与兴王之间制造矛盾。如果不是兴王府告诉的太子，那太子又是怎么知道刘宗到了荆州府呢？” “也许是太子在安陆州的眼线发现的吧。”管家说道。 辽王朱宠涭没有在此事上继续纠结，安排管家抓紧做好这两件事情。 收留刘宗，那是有一定风险的。 在刘宗前来拜访之时，辽王朱宠涭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刘宗理财的能力让辽王朱宠涭又出现了侥幸心理。 在刘宗被太子追捕的危险时刻，自己收留了他。 这必然会收买到刘宗的忠心。 待太子离开荆州府后，刘宗就可以为自己打点生意，创造巨额财富了。 风险与机会是共存的。 其实辽王朱宠涭在考虑是否收留刘宗这件事上，完全是建立在一个基本条件之上。 这个基本条件就是，太子朱厚照与自己是敌对的关系。 正是基于这个基本条件，辽王朱宠涭才做出了收留刘宗的决定。 其实，辽王朱宠涭完全可以采取更为稳妥，更为有效的办法。那就是与太子朱厚照全面合作。 以太子经商的成功经验来看，合作绝对可以令辽王府获得巨大的经济利益。 可是辽王朱宠涭因为太子在湖广进行改革，令辽王府损失了巨大的利益，他就直接放弃了这个选择。 朱厚照此次登门拜访，除了警告之外，其实还是想给辽王一个机会。 十分可惜的是，辽王朱宠涭并没有把握好这次机会，并且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太子朱厚照离开了辽王府，并没有在城里停歇，直接就出了城，返回了驻地。 包长善说道：“但愿这个辽王能够知道太子殿下的良苦用心，回心转意。交出刘宗，恢复田租。” 蒋善则说道：“老包。你没有看到辽王的样子嘛。那是矢口否认。依我看，辽王绝对不会主动认错的。” 两个人的观点截然相反，竟然争吵了起来。 太子朱厚照是又气又笑，说道：“好了。你们就不要争论了。” “殿下。您认为辽王会如何选择呢？” 太子朱厚照说道：“本宫自然是希望他能够回心转意，改正错误。这也是本宫主动去找他的目的所在。可是从辽王给我的感觉看，他绝对是不知悔改，妄图抵抗到底。 辽王这个人本宫虽然接触不多，可是从各方的反应来看，此人心胸狭窄，十分记仇。本宫在湖广的改革令其损失惨重。这笔账他不会算了的。极有可能会选择与本宫对抗。 如果他真这么做的话，那本宫自然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太子朱厚照说得十分轻巧，可是包长善和蒋善知道，辽王如果胆敢与太子作对，绝对是没好果子吃。 第四百五十一章 遇到硬茬 朱厚照的上门提醒，不知道能不能起到作用。 不过他并不在意。 机会已经给辽王朱宠涭了，至于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他如何抉择了。 接下来，朱厚照全力追查刘宗的行踪。 功夫不负有心人。 三日后，王钦来报，有人曾看到刘宗前往辽王府拜访，然后就离开了江陵县城。 这个信息非常重要。 这说明兴王府给的情报是正确的。刘宗的确是来到了荆州府。 刘宗前往辽王府，自然是有投靠之意。至于辽王是否收留了他，目前还无法判断。 朱厚照想了想，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咱们需要从辽王府入手，查一查辽王是否收留了刘宗。” 王钦回道：“此事辽王府知道的人并不多。卑职觉得从辽王府管家入手，或许能够查清。” 朱厚照十分认可王钦的看法，就说道：“那就从辽王府管家入手。此事你负责。” 王钦领命而去。 对于怎么做，朱厚照并没有问。他只需要看结果即可。换句话说，此事全权由王钦负责。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需要将此事查清楚。 王钦自然不能堂而皇之地前往辽王府直接找管家询问此事。 他虽然是太子的手下，可是辽王如果发怒的话，太子也不一定能够罩得住他。 所以，还得采取一些策略。 辽王府的管家也不可能一直待在王府里。他也得出府活动。 所以，王钦的策略就非常简单。在辽王府管家出府后，就跟踪他，找个合适的机会擒住他进行审讯。就不信管家不招。 很快，王钦就找到了机会。辽王府的管家晚上出府到附近的赌场赌博。 也许是辽王已经休息，不找他。他趁机放松一下。 王钦带着人就蹲守在赌场外，等候管家出来。 当然了，王钦也安排了一个人进去查看情况。 十赌九输。辽王府管家自然也不例外。刚开始还赢点，可是后期就全都输掉了。 好在他还比较有自制力，输光了就起身离开了。 此时，派去监视管家的侍卫提前出来了。 王钦等人知道辽王府管家就要出来了。他们埋伏在了胡同口，等候其人。 过不多时，辽王府管家就出来了。 哼着小曲。看来他并没有因为输钱而影响心情。 王钦等人在管家经过胡同时，就迅速冲上前去，将其擒入胡同。 管家突遭变故，就想呼喊求救。可是嘴巴却被堵住了，根本就没能喊出来。 王钦直接用手刀将其击昏，。旁边的侍卫直接扛起管家就走。 待管家醒过来的时候，双眼被蒙上了。双手被绑在了椅子后边。 他知道自己被打劫了，就说道：“朋友。也许你并不知道我的身份。我是辽王府的管家。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还是放了我吧。就当此事没有发生。” 亮明身份，主动说出是抓错人，给对方台阶下。 不得不说，辽王府这位管家脑袋还是非常厉害的。短时间内就能作出如此正确的选择。 可是他话音刚落，王钦上前就是一拳，直接打在了管家的肚子上，冷喝道：“找的就是你。装什么大瓣蒜。” 这突如其来的一拳，不仅打得管家肚子里翻江倒海，而且还把他打蒙了。 不过很快他又作出判断，说道：“这位大侠。你找小的有什么事。咱们好说好商量，大可不用动粗。” 挨了揍，没有恼羞成怒，而是认清形势，选择了妥协求饶。 王钦却没有因为管家的服软而手软，又是一拳轰了过去，说道：“就你这种人，就是挨揍太少了。打你一顿就好了。”说完，又是几拳过去。 这下子彻底把辽王府管家给打怕了。 他哭着求饶道：“大侠，别打了。你抓我究竟是为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你抓我来，总不是为了打我吧。如果我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您给小的指条明路。如果小的不说，您再打也不迟。” 王钦一听，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问道：“你们辽王府实在是太可恶了。我们好不容易种植了高产量的杂交水稻，你们却涨了那么多的田租，还让不让我们活了。你说。” 管家见对方问起了涨田租一事，就回道：“这位大侠。王府涨田租，那是王爷亲自下的令。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太子殿下前来湖广推行改革，辽王府损失惨重。王爷这么做，也是为了弥补损失。小的就是一个管事的，并没有决定权。此事由王爷决定。太子在湖广推行改革也是重要原因。” 王钦听了，又是几拳，冷喝道：“太子改革，那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你们辽王府受损，那是因为你们平时剥削百姓太严重造成的。太子殿下没有严惩你们这些吃人肉的主，已经是非常仁慈了。你们竟然还不知悔改。等着吧，迟早被太子殿下收拾。” 王钦的这番话，令辽王府管家觉得，莫非是太子安排人抓的自己。 还没等他细想，王钦又问道：“我只问你一遍，如实回答，我就放了你，如果撒谎，那我直接就杀了你，就地埋了。” “大侠请问。” “兴王府的一个名叫刘宗的手下。因为刺杀了太子的手下，叛逃至荆州府。曾经到辽王府拜访。他去找辽王所为何事？人现在何处？” 王钦的这番问话，令管家确信，这的确是太子的手下。他当即就有了计较，回道：“大侠消息真是灵通。不错，是有一个叫刘宗的前来投奔王爷。他当时只是说自己非常擅长理财，可以帮助王爷打理钱财。王爷当时就有些心动，毕竟前期损失了很多钱。可是却没有贸然答应，让其回客栈等信。 经过一番调查，我们发现此人名叫刘宗，竟然是兴王府的人。而且还刺伤了前来湖广公干的王守仁。这是逃到了我们荆州府呀。 这样的人，那就是危险分子。王爷最后决定，还是不要招纳这个刘宗了。否则极容易惹祸上身。这个刘宗就离开了。 至于他去了那里，小的就不知道了。” 这番话前后逻辑紧密，可以说是毫无破绽，滴水不漏。 可是王钦却不相信。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是王钦认为辽王府的这个管家极有可能说谎了。 于是，王钦直接用匕首刺穿了管家的大腿。管家被这一刺，就是一声惨叫。这可真是刺心的痛呀。 王钦呵斥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竟然在我面前撒谎。刘宗投靠辽王府。辽王接纳了他。你竟然敢不承认。这一刀只是小有惩戒，如果再说谎的话，那就直接要你性命。除了你，还是会有人知道此事的。问谁不是问。” 辽王府管家这才意识到，遇到硬茬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刘宗被杀 面对威逼利诱，严刑拷打，辽王府管家终于招供了。 将刘宗前来荆州府的整个经过原原本本都供了出来。 至于刘宗现在藏在秭归一事，自然也说了出来。 王钦说道：“早说不就没有这些苦头了。真是贱骨头。” 话音刚落，就把辽王府管家再次敲晕。 等到辽王府管家醒过来时，已经在辽王府内。 原来，王钦等人将辽王府管家直接扔在了辽王府门前，被门卫救走了。 至于有人问起，管家只能说自己出去赌钱，被人敲了闷棍，抢了一些钱而已。 虽然大家表面只是安慰，其实背地里还是把这件事当做笑谈。 辽王府管家不敢说实话，这也算是间接为王钦等人打了掩护。 王钦获得口供后，于第二日一早就出城向太子朱厚照汇报此事。 朱厚照听了，对王钦说道：“一事不烦二主。你现在就率人前往秭归，务必将刘宗活捉。” 王钦自然知道活捉刘宗的重要性。他当即率人就出发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朱厚照将钟虎也派给了王钦，。只留下赵龙在身边护卫。 送走了王钦等人，朱厚照依旧留在了荆州府。 除了有为王钦等人打掩护的目的之外，他还打算调查一下擅自提高田租的情况。 于是太子朱厚照特意安排人对荆州府各地的田租情况进行了一番暗访。 王钦等人本着速战速决的原则，快速赶往了秭归。 按照辽王府管家给的地址，十分顺利地抓到了刘宗。 刘宗没有想到太子的人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他现在也没有心思分析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王钦并没有直接将刘宗押送至江陵，而是就地进行了审讯。 刘宗颇为明智，也知道自己现在只有合作，才能有出路。 都没有用刑，刘宗就把所有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当然，除了口供，刘宗表示，自己还有一些书面的证据可以提供。 王钦就安排人，按照刘宗提供的地点，前往沔阳提取这些证据。 对于刘宗如此配合，王钦还是满意的。他并没有为难刘宗。而且是好吃好喝地招待刘宗。 刘宗全部交代完毕，前去沔阳拿证据的人也出发了。 王钦这个时候才押解着刘宗返回江陵。 虽然王钦是秘密抓捕的刘宗，还是被辽王府在秭归当地的人发现了，并且迅速向辽王府做了汇报。 辽王府管家接到消息后，装作非常震惊的样子，向辽王朱宠涭禀报此事。 辽王朱宠涭并没有太当回事，说道：“真没想到，太子还给本王来了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抓到了刘宗又能怎样，无凭无据的，又能奈我何。仅凭刘宗的一面之词？笑话。” 辽王自然是不知道管家被王钦抓去，将事情的全部都说了出来，否则他就不会这么底气十足了。 可是管家知道呀。 如果辽王真跟太子杠上了，那自己招供一事就会暴露。 于是，管家就说道：“王爷。您说得对。可是刘宗是兴王的人。太子抓到刘宗，的确是奈何不了咱们辽王府。可是太子会用刘宗对付兴王呀。兴王如果倒了，那咱们王府极有可能是下一个。太子这是要清除藩王。” 辽王听了，不屑地说道：“本王被他整的还不惨吗？现在本王已经无意与他产生争端。他如果还敢前来欺负本王。那本王就真得和他说道说道了。” 管家听了，说道：“小的曾听闻太子殿下认为宗室人口如果任由现在的增长趋势，若干年后就会快速增加，到那时朝廷的负担就会不堪重负。这将引起民变，侵蚀大明的基石。因此，太子这是想清楚藩王。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朱厚照的确是有这方面的考虑，也有这方的言论。 不过他并没有打算通过撤藩来解决。 其实，撤藩只是太子朱厚照的解决办法之一。 因为一些十恶不赦，尤其是想着造反的藩王，那就不能留着。 比如公然造反的宁王朱宸濠，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 辽王朱宠涭自然也听到过这个言论。 这个言论也是别有用心之人，对太子的话断章取义，妄加推测之言。 不过，很多人对这番话深信不疑。 辽王朱宠涭也不例外。 他听了管家的话，也陷入了沉思。唇亡齿寒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管家见王爷陷入沉思，就继续说道：“王爷。既然这个刘宗落在了太子手里，还没有押解过来。咱们现在就派人在路上进行截杀。只要杀了刘宗，太子就追查不下去了。那么兴王就安全了。他安全了，也就意味着太子只能是全身心对付兴王。咱们辽王府就是安全的。” “是这个理儿。那事不宜迟。你速速安排人前去埋伏刘宗等人。务必将其击杀。” 管家见辽王做出了决定，当即领命而去。 辽王府的杀手很快就出发了。 刘宗的口供已经签字画押。他所提供的证据地点，也已经安排人前去了。 可以说，现在的刘宗，价值是越来越低。 不过王钦也知道，太子做事情讲究证据确凿。那么人证、物证齐全更有说服力。 因此，在押解途中，王钦、钟虎等人都不敢怠慢。 小心归小心。辽王府的杀手在途中就遇到了押解着刘宗的王钦等人。 这些人也是颇为了得。制定了周密的计划，不惜身死，毅然决然地要将刘宗置于死地。 不得不说，辽王府的这批杀手十分心狠手辣，并且武艺高强。 关键是有一股子狠劲。 在夜间，突然对王钦等人发动了袭击。 夜间值守的侍卫发现的也是非常及时。王钦等人按照预先制定的计划，迅速予以反击。 可是辽王府的杀手不计较生死，就是一门心思要将刘宗杀掉。 虽然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死了很多人，可是依旧是前仆后继攻入进去。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他们冲破了王钦、钟虎等人设计的层层防御，进入到了关押刘宗的房间。 不由分说，直接是一击毙命。 然后迅速撤离。 王钦、钟虎等人脸色十分不好地看着倒在血泊之中，毫无气息的刘宗。 此次没能将刘宗安全送至太子朱厚照的面前。 可以说，行动失败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深层次目的 王钦等人返回江陵，向太子进行了汇报。 好在前去沔阳拿证据的人，顺利将证据送了回来。 朱厚照对于刘宗被杀，并没有太在意。 有了刘宗的口供，以及确凿的证据，那就足够了。 至于目前正在进行的荆州府田租暗访一事，依旧是进行当中。 这件事已经有了头绪，待正式秋收时，就可以对他们进行清算了。 现在还是先处理兴王府走私一事吧。 虽然刘宗的供词和证据都指向走私一事，可是朱厚照知道，这里面还是牵扯到刺杀太子一事。只是没有直接证据而已。 不过没关系，以目前掌握的这些证据足够了。 于是太子朱厚照就率人直奔安陆州而来。 他并没有向辽王朱宠涭告别。 因为刘宗被杀一事，极有可能是辽王所为。在荆州的地面上，能够在己方秘密押运的途中下毒手，除了辽王府外，能够具备这个能力的势力并不多。 这笔账那也是要算的，只是得过一阵子。 太子朱厚照拿着证据，率领着侍卫和两个火器卫所，杀气腾腾地直奔安陆州兴王府而来。 太子在荆州府的所作所为，兴王朱宠涭还是知道一些的。 虽然不知道太子再次前来安陆州究竟是所为何事，但是他隐隐感到了有些不妙。 不仅是兴王朱佑杬，章广、章袤、蒋睿等人也都有同感。 章广分析道：“王爷。会不会是太子在荆州府找到了刘宗，查到了证据。” “有这种可能。如果没有拿到确凿证据，太子也不会返回安陆州。咱们还是研究一下如何应对吧。” 显然，兴王也是颇有压力。 章袤态度十分强硬，他说道：“王爷。既然太子来者不善，我们莫不如先下手为强。先对太子下手，抢占先机。既可以解决目前的困境，也能实现咱们的目标。” 蒋善听了，说道：“在安陆州向太子动手。无论成败与否，咱们都脱不了干系。这对咱们的大计是非常不利的。” 章袤不屑地回道：“现在已经是火烧眉毛了。如果咱们不先动手的话，难道在这里等着太子打上门来。再次返回本身就说明有问题。坐以待毙可不是上策呀。” 章广及时制止了二人的争论，请示道：“王爷。章袤和蒋善说得都有几分道理。接下来如何做，还望王爷示下。” 其实，兴王朱佑杬还是有些纠结。先下手为强，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是却有着非常大的风险。而静观其变，待太子前来，见招拆招，虽然比较稳妥，可是也存在风险，极容易陷入被动。 看着等待自己做决定的这三人，朱佑杬最后咬咬牙，说道：“既然太子不想让咱们好过，那么咱们就先下手为强，提前对其下手。” 蒋睿听了，就想劝阻，却被旁边的章广轻轻拽了拽袖子。蒋睿岂能不明白章广的意思，就没有说话。 倒是章袤见王爷同意自己的看法，非常高兴，主动请缨道：“王爷。小的愿率一队人马，前去刺杀太子。” 兴王朱佑杬说道：“太子不仅有侍卫保护，还率领了两支火器卫所。咱们如果刺杀，难度非常大。必须想好策略，否则极容易失败。” 章广附和道：“王爷所言极是。太子的部属很多，防守必然非常严密。强攻那是不可能的。暗杀也是非常困难。我的想法是，可不可以组织几支佯攻小分队，逐步将太子的部署吸引走，最后派出一队精锐完成刺杀。” 章袤听了，说道：“这个办法十分可行。只是如此一来，势必会引起太子等人的警觉，这对咱们最后的致命一击，十分不利。” 兴王朱佑杬十分无奈地说道：“两全其美是做不到了。只能是尽量克服了。” 由于没有更好的办法，最后只能是采取这个策略。 因为，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太子朱厚照的行军速度非常快，如果不抓紧采取行动的话，太子就带人杀到安陆城了。 章广、章袤、蒋睿等人都被派出去了。 章广、蒋睿等人负责吸引走火器部队，而章袤率领一队人马负责最后的致命一击。 此次。兴王朱佑杬可以说是下血本了。兴王府所掌握的精锐倾巢而出。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么这次行动可以视作是与太子朱厚照的决战。 成功了，兴王朱佑杬就距离皇位更进一步了。如果失败了，那就是满盘皆输，彻底失败。没有翻盘的可能。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只能是博一下了。 其实，有些时候，再做最后决策时，想法是非常简单的。那就是赌一下。 赌赢了，获利是非常巨大的。赌输了，那就是彻底退出了。 朱厚照直接从荆州府向安陆州，找兴王叔兴师问罪。 他并没有向父皇上报此事。 因为他担心父皇得知此事后，会念在兄弟情分，采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策略。只是对兴王进行小小的惩戒。 朱厚照并不想看到这个结果。 之所以直接前往安陆州。朱厚照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他绝不仅仅是由自己来做这件事这么简单。还有更深层次的考虑。 自己率领这么多人前往安陆州。兴王朱佑杬自然会提前知道的。 再联想到兴王自己的所作所为，兴王必然会感到事情不妙。 正所谓，做贼心虚。兴王必然会认为太子已经掌握了确切证据。 虽然现在太子只是掌握了一部分证据。 他们岂能坐以待毙。选择反抗的概率，那还是非常大的。 反抗的最终目标，绝不仅仅是阻止自己兴师问罪，而是极有可能直接对自己下手。 而这，是太子朱厚照想要看到的。 前几次刺杀，没有证据。空口无凭。 可是这次兴王对自己刺杀的话，拿到了证据，就可以在弘治皇帝面前展示。 刺杀太子，那可是大罪呀。即便是兴王这种藩王，那也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十分仁慈的弘治皇帝也不会采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策略。 因为如果这么做的话。 就会给大家传递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 那就是，刺杀太子是一个很轻的罪。如果对大明不满、对皇上不满、对太子不满，那就刺杀太子吧。 反正刺杀失败，弘治皇帝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为了现存唯一的儿子的安全，弘治皇帝也必然会严惩这种行为的。 这就是太子朱厚照敢于前往安陆州兴王府兴师问罪的最深层次的目的。 第四百五十四章 催化剂 朱厚照的队伍刚进入安陆州，就遇到了小股“土匪”的侵扰。 这帮“土匪”十分狡猾，没有盲目的进攻，而是在偷袭之后，就选择了撤退。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天下哪有这种好事。 朱厚照当即安排一个由五个百户组成的小分队，追击这股“土匪”。 可是，又走了一段，依旧有人袭击己方。太子朱厚照不得不继续分兵追击。 随着身边部队越来越少，大家发现了端倪。 王钦担忧道：“殿下。这次咱们前来安陆州，路上遇到了这些侵扰之人。截至目前已经有八队了。这些人打了就跑，明显是想将咱们的人都调走。再这么下去，咱们的处境将更加危险。” 朱厚照听了，问道：“王钦。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王钦回道：“接下来，咱们只需要应对这些袭击，不需要分兵追击。” 蒋善说道：“这么做的话，的确是不用分兵了。可是咱们就会处于非常被动的局面。咱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想什么时候来偷袭，就什么时候来。这么做的话，对咱们也是非常不利的。” 朱厚照笑着说道：“本宫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前来袭击，引诱咱们分兵的，一定是兴王府的人。他们这么做的目标，无非是想在最后，给咱们来个致命一击。目标自然是本宫。既然他们想这么做，那咱们就成全他们。接下来，如果还有袭击，继续派兵追击。另外，为了稳妥起见，通知派出去的军队，追击距离最远不要超过一百里。一百里以内无法达到追击歼敌的目的，那就撤回来。” 王钦安排人传达去了。 朱厚照继续说道：“既然兴王叔想这么做，本宫就成全他。咱们依旧采取这个策略，遇到前来侵扰的，那就分兵追击。” “可是这么做的话，殿下。咱们的防御力会持续下降。到最后他们绝对会来个致命一击的。到那时岂不是会令殿下陷入危险之中？”钟虎担忧道。 太子朱厚照不以为意，说道：“他们这点小伎俩，还是奈何不了本宫的。你们就按照本宫说的去做就是了。咱们既然知道了他们的想法，那么他们的奸计是不会得逞的。” 接下来的几日，随着距离安陆城越来越近，袭击的队伍和频率也是陡然增加。 按照太子朱厚照的想法，派出去分兵追击的人员也是越来越多。 在距离安陆城仅有一百里地时，朱厚照身边除了卫队之外，仅有两个百户的兵力。 按照这个行军速度，明日就能进入安陆城。 而这一晚又是非常关键。不出意外的话，兴王府在今晚定然会有大动作。 原因很简单，明日进入安陆城。如果太子有个三长两短，那兴王朱佑杬难辞其咎。 在城外出了事，责罚也是有的，只是相对要小很多。 毕竟兴王府无兵无权。而且兴王尚未与太子见面。 进了安陆城，双方见了面，住在兴王府里面，太子要是出事了。那是绝对有责任的。 王钦、钟虎等人不敢怠慢，对当晚的守卫进行了严密布控。 蒋善和包长善都已经率人出去追击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土匪”去了。留下来的那两个火枪百户，也都交给王钦、钟虎等人指挥。 部署完毕后，王钦和钟虎向太子朱厚照做了汇报。 王钦建议道：“殿下。既然咱们已经判断出对方会在今晚袭击军营。末将建议，殿下还是移居其他帐篷里。这样会安全一些。” 钟虎也在旁边附和道。 王钦的这个主意，绝对是一个好主意。 对方前来袭击，显然是冲着太子而来。 己方只需要将太子换到其他普通的帐篷居住。那太子的生命安全就大大提高了。 不过储户大家意料的是，太子朱厚照竟然没有同意。 看着大家疑惑的眼神，太子朱厚照解释道：“诸位。王钦的建议非常好，也非常可行。可是大家想过没有。如果我不在主帐的话，对方前期侦查发现后，就极有可能会取消今晚的行动。今晚一过，那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出手了。” 这番话一说出来，大家都更蒙了。敌人放弃袭击，那不是很好嘛。听太子话里的意思，他还不希望这伙人今晚取消行动。 太子朱厚照继续说道：“本宫的态度是，希望兴王府的人今晚发动袭击。他们如果不袭击的话，本宫又怎么能够获得有利的证据呢。走私和刺杀太子这两个罪行，孰轻孰重，诸位应该明白。” 这进一步的解释，让大家明白了。太子这是要扮猪吃虎呀。 你兴王不是想对我下手嘛。好的。我成全你，配合你。 该分兵，分兵。该行军，行军。 今晚你不是要夜袭军营嘛。好的。我就在主帐等着你们的到来。 太子朱厚照如此配合兴王朱佑杬的行动，无非是想拿到更多的证据。 以便后期向弘治皇帝汇报。 不得不说，太子朱厚照小小年纪，竟然是个狠角色。不惜以自己作为鱼饵，调兴王朱佑杬上钩。 钟虎听了太子的解释，虽然明白了太子的意思，不过他依旧是劝阻道：“殿下。这么做，绝对能够获得确凿的证据。可是这么做会让你陷入危险的境地。稍有不慎，或者出点意外，我们这些人根本就无法保证殿下的安全呀。证据固然重要，可是与太子殿下的人身安全相比，那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在场的其他人也想劝阻，被朱厚照直接摆手示意，阻挡住了。 太子朱厚照说道：“作为一名王爷。就应该遵从祖训，老老实实在封地待着。可是有些人就是不信邪，野心非常大，胆子也非常大。就想着谋朝篡位，当皇帝。皇帝就是那么好当的吗？宁王朱宸濠叛乱，本宫觉得情有可原。毕竟我们家欠他们的。可是兴王叛乱，本宫就有些不理解了。无仇无怨，就是为了皇位吗？如果咱们攻入安陆城，能够见到兴王叔的话，本宫还真想当面问问他。” 朱厚照的这番话，引起了大家的沉思。 不过登基当皇帝，绝对是令人野心迅速膨胀的催化剂。 第四百五十五章 得逞 果然如太子朱厚照等人所料，二更天时，就有贼人悍然袭击了军营。 大家原本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防范对方的偷袭。 因此，在发现贼人后，大家很快就进入到了战斗状态，丝毫没有慌乱。 战斗仅仅进行了不到两刻钟，就结束了。 这些贼人主动撤退。 王钦准备带人追击，却被太子朱厚照拦住了。 朱厚照说道：“一来现在是晚上，外边的情况咱们不甚了解。二来这些人这么短的时间就撤了，显然是在示弱，想让咱们追击，从而达到让咱们分兵的目的。这次咱们就反其道而行之，不去追击，打乱他们的计划。” 对于太子朱厚照的这个决定，众人自然是赞不绝口。 前期，你不是打算让我们分兵嘛。好吧。我们配合你。这次还想故伎重演，对不起，大爷不陪你们玩了。 朱厚照继续吩咐道：“大家打起精神。今晚绝不仅仅是这一次袭击，后边还会有的。做好防御。另外，做好轮班。不要全部都在值守。” 王钦等人就下去安排去了。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新的袭击再次降临。大家依旧是沉着应对。依托有利地形予以反击。 成功击退了对方的进攻。 半个时辰后，这些人又进行了袭击。 ............ 袭击是越来越频繁，人数也是越来越多。 难道是对方见己方没有分兵逐级，距离黎明越来越近，有些急躁了。 朱厚照告诫大家，切不可掉以轻心，一定要稳扎稳打。坚持到天亮，那就是胜利了。 太子朱厚照的主帐就在营寨的最中心，十分显眼。 由于外边的战斗十分激烈，动静也是非常大。朱厚照就算是心再大，那也是睡不着的。 既然睡不着，那就索性起来看一看下边送上来的这些情报。 于是，朱厚照就挑灯夜战。 此时，天色已经变得灰蒙蒙的。太阳就要出来了。 上半夜，朱厚照还能睡一会儿，到了下半夜，根本就睡不着了。 虽然是睡不着，在黎明之前还是有些犯困。 可以说，这个时候是最难熬的时候。 赵龙亲自带队在营帐外值守。 突然，朱厚照就听见赵龙喊道：“站住。什么人竟然胆敢擅闯......” 话还没说完，营帐外就传来了打斗声。 显然，是有人闯到了太子朱厚照的营帐前。 朱厚照不知道外边的情况，也没有贸然出去查看。 过不多时，赵龙就进入了营帐。 朱厚照看见赵龙，吓了一跳。 只见赵龙头盔已经不见了，披头散发，满脸鲜血，走起路来也是踉踉跄跄。他进来后，急忙说道：“殿下。帐外突然闯来一批黑衣人，武功十分高强，已经向王将军他们求援，可是尚需一些时间。” 话音刚落，就见一名侍卫倒飞进来。 显然这是被对方踢进来了。 紧接着，就有三名黑衣人闯了进来。 赵龙见此情景，不顾自身受伤，上前拦住了这三个人，并且喊道：“殿下。你快走。卑职先拦住他们。” 对方上前一脚就将赵龙踢到了旁边。又上前走了几步。 太子朱厚照此时也是非常紧张。 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你依旧能镇定自若，那绝对是假的。 除非你是武艺高强，有能够战胜对方的本事。否则那就免谈。 为首之人看着太子朱厚照，笑着说道：“你就是朱厚照吧。” 直呼太子其名。这不仅仅是嚣张，而且是大罪呀。 朱厚照现在也没有心思去计较这些。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形势比人强。 不过朱厚照依旧是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既然知道本宫在此，还擅闯此地。你们现在离开，本宫就当今日之事没有发生。” 三人听了，哈哈大笑，为首之人说道：“朱厚照。你当我们是傻子呀。就凭你一句话，我们就得走。实话告诉你吧。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朱厚照微微一笑，问道：“临死之前，能否告诉本宫，究竟是何人想要本宫的姓名。” 旁边的一个黑衣人说道：“兴王爷的意思。这下你可以安心上路了。” 为首之人没有想到旁边之人会把兴王说出来，呵斥道：“这话怎么能说出来呢。要是让王爷知道了，有你好看。” 那人反驳道：“太子马上就是要死的人了。告诉他，让他心安而已。还是杀了他吧。以免迟则生变。” 为首之人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他当即上前，挥刀砍向太子朱厚照。 边砍边说：“我知道你穿了宝甲，身上是看不动的。不知道你的脑袋没有宝甲，是不是也是那么硬。” 这一刀就冲着太子朱厚照的脑袋砍了过来。 在正面遇到袭击时，被袭击之人要么后退，要么向左右两边躲闪。 黑衣人显然早已经料到了朱厚照的应对之策。他在砍下来的同时，也想好了接下来的招式。 如果太子向两边躲闪的话，他就继续挥刀，改砍为横扫，直奔太子的脖子。 太子朱厚照也看出来对方的企图，他没有向后撤，更没有向两边躲闪，而是直接起步加速，冲向了黑衣人的怀里。 这一招十分突然，显然大大出乎黑衣人的意料。 朱厚照虽然年龄小，力量也不大，可是依然将黑衣人撞了一个趔趄。 在撞了迎面袭击自己的黑衣人后，朱厚照迅速掏出了藏在腰间的火铳，快速射向旁边的两名黑衣人。 就听见“砰”“砰”两声，那两名黑衣人应声倒地。 然后朱厚照迅速后撤。 朱厚照的这一串动作，扭转了现场的局面。 为首的黑衣人没有想到太子竟然会选择反击。而且还将己方的两个人快速击毙。 他有些恼羞成怒，开始认真击杀太子朱厚照。 朱厚照自然也料到了此人会拼尽全力击杀自己。 双眼火铳的两发弹丸都已经射了出去。对方不仅提高了警惕，而且还全神贯注。 要论武功的话，朱厚照自然不是面前这位武艺高强的黑衣人的对手。 朱厚照现在能做的，就是逃避、逃跑。 争取援军的到来。 可是黑衣人也想到了这一点，因此必须马上将太子朱厚照击杀。 好在朱厚照还是个孩子，长的小，反应灵敏，动作迅速，如同泥鳅一般在营帐内穿梭。 依托营帐内摆放的一些桌椅等物全力进行躲避。 第四百五十六章 兴王的难题 面对黑衣人的袭击，朱厚照可以说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 可惜，朱厚照本身与对方实力就十分悬殊，再加上营帐内的空间很小，所以很快朱厚照就陷入危险当中。 几次躲避黑衣人的袭击都是险象环生，差点就把小命丢了。 黑衣人是铁了心要杀死太子朱厚照，招招都是毙命的招式，根本就没有手下留情。 朱厚照在躲避的同时，也不忘向外边求救，并且时不时地拿话刺激黑衣人，目的就是扰乱黑衣人的行动。 还别说，起到了一定的效果。 无论是黑衣人，还是朱厚照都不敢大意。 黑衣人担心时间一长，前来营救太子的人一到，行动就失败了。 而朱厚照也有顾虑，如果援军未到，自己被杀，岂不是彻底凉凉。 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太子朱厚照的体力快速下降。行动变得越来越慢，躲闪也没有那么及时了。 这不，黑衣人刺向太子朱厚照喉咙的一剑就这么过来了。 可是太子朱厚照看着刺向自己喉咙的这一剑，思想上有躲闪意识，可是动作上却根本跟不上。 眼看着这一剑就要刺到自己的喉咙了，朱厚照已经无法避开了，他只能是闭眼等死。 就在这关键时刻。营帐上面突然冲下来一人，直接将黑衣人的剑挑开。 当啷一声，将太子朱厚照又拉回了现实。 朱厚照睁眼一看，一个带着铁面具的人正在与黑衣人打斗。 此人朱厚照是认识的，那就是弘治皇帝派给他的死士，戊。 黑衣人见太子这边来了援军，并且无法在短时间内战胜，只好选择撤退。 可是来就来了，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戊自然是不会让其逃走的。 两个人纠缠在了一起。不过已经有离开营帐的趋势。 对于黑衣人想要撤离营帐，戊还是同意的。因为黑衣人离开营帐，那就意味着太子可以转危为安。 在营帐内打斗的确是非常危险。如果黑衣人突然抽冷子给太子朱厚照来那么一下，戊还得去保护太子。这要是黑衣人的声东击西之计，极有可能会让戊陷入被动。 两个人最终离开了营帐。 朱厚照这时终于可以舒了一口气。 现在屋内除了被自己打死的两名黑衣人，还有一名倒飞进来的侍卫，以及赵龙。 那名侍卫由于受伤太重，没有得到及时救治，已经没有了气息。 赵龙的伤虽然很多，但是并不太重。 朱厚照上前查看了一番，并且与赵龙一同将其伤口进行了一番处理。 这个时候，外边的厮杀也进入到了尾声。 显然对方发现已经无法完成刺杀太子的任务了，选择了离开。 王钦、钟虎、戊等人先后进入营帐。 大家刚要自责，却被太子朱厚照摆手拦住了。他说道：“大家也不要说了。此事本宫也有原因，有些大意了。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调来这么多的高手。” 王钦说道：“殿下。通过交手，我们初步判断，这些人应该是兴王府豢养的死士。出手狠毒，不畏生死。” 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豢养死士，那可不是一天两天所能做到的。我这位王叔看来是早就开始谋划了。” 钟虎担忧道：“殿下。看来兴王是铁了心要害您呀。您现在去安陆城是不是有些太危险了。卑职担心他会铤而走险，来个鱼死网破。” 王钦附和道：“钟虎说得对。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兴王狗急跳墙还是极有可能的。” 太子朱厚照对此不以为意，说道：“这种情况确实存在。不过本宫无论如何都得去一趟安陆城。毕竟他是王叔。而且还是父皇这一脉的。于公于私都得去。至于危险嘛。只要我们准备充分，还是可以应对的。钟虎，你现在就带人前去通知那些追击贼人，向此地汇合的人员，加速前进。争取今日午时前赶到这里。” 大家说话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天已经亮了。 朱厚照等人在驻地继续休息，等待着其他队伍的到来。 此次袭击大营的指挥是蒋睿，而具体实施刺杀太子任务的则是，陆家村的陆大友。 此人上次还跟随蒋睿前往南京解决章垠呢。 这次兴王朱佑杬安排蒋睿负责最后的刺杀。蒋睿就想起了陆家村以陆大友为代表的这批死士。 蒋睿、章广等人的行动最终以失败告终。 当兴王听了汇报之后，并没有说什么。 章广、章袤、蒋睿跟随兴王朱佑杬多年，自然知道王爷此次是真怒了。 如果兴王听完汇报后打骂他们、惩罚他们，还属正常。 可是兴王却什么都没有说。就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说。 这令章广、章袤等人有些不安。 倒是蒋睿仗着自己与兴王有些亲属关系就建议道：“王爷。此次行动失败，小的是有责任的。现在太子即将入城兴师问罪。小的觉得可以在城里对其下手。即便是朝廷怪罪下来，咱们也可以一推六二五，找几个人顶罪就是了。事成之后，王爷再责罚我们。” 章广听了，皱起了眉头，说道：“在安陆城动手，风险太大。即便是成功了，皇上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小的认为，既然太子主动找上门来，即便是兴师问罪，那还是有回旋余地的。如果太子想置王爷于死地，完全可以将此事捅到京师去。如果他手中握有直接证据的话，那王爷很难翻身。” 章袤速来喜欢武力解决问题，他表态道：“王爷。我同意蒋睿的看法。咱们还是在安陆城动手吧。杀了太子，一了百了。有他在，咱们没有好日子过。这个锅，小的认为可以让辽王来背。太子殿下刚刚从荆州府过来。辽王与太子有冲突，那是人尽皆知的。尤其是刘宗从咱们这里投奔辽王，那就是一个很好的佐证。太子坏了辽王的好事，辽王一怒之下，安排人前来安陆州袭击太子。合情合理，说得过去。” 兴王对于章广等人的行动失败，的确是真的怒了。 在他看来，这可是最后一次绝佳的机会了。这些人却没有成功。 兴王朱佑杬放弃了责骂大家的想法。事已至此，发再大的火，那也是没有用的。 眼下最要紧的是，下一步应怎么做。 三个人的看法都有几分道理。就看兴王朱佑杬怎么抉择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 惯性思维 当一个人在前期投入了很多之后，他为了能够获得回报，就会一直沿着这条路往前走。 兴王朱佑杬就面临着这样的问题。 为了能够登上皇位，兴王朱佑杬可以说是付出了太多。 现在让他收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有些时候，所谓的决策其实就是赌一把。 就拿此次太子再次前来安陆州来说吧。 稳妥的做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无论太子朱厚照拿到了什么证据，自己都可以推脱。顶多就是对下属监管不严。 下边那么多的背锅侠，还是能够将这口大锅扛下来的。 但是，兴王朱佑杬等不下去了。 不是他失去了耐心，而是弘治皇帝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 来自京城的消息，弘治皇帝今年的身体很不好。经常会生病。虽然都是一些小毛病，可是却不断。 弘治皇帝苦难的童年，导致其身体很不好。再加上登基之后殚精竭虑地治理国家，严重透支了身体。 让本就不太好的身体，雪上加霜。 太子朱厚照自打来到江南，影响力那是与日俱增。 如果不能及时将太子干掉的话，弘治皇帝一死，太子朱厚照顺利登基。 到那时要想获得这个皇位，要比现在难一万倍。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咬着牙也得走下去。 正是这种惯性思维，令兴王朱佑杬作出了最终决定。在安陆城击杀太子朱厚照。 既然做了决定，接下来就是部署了。 太子此次前来，虽然是兴师问罪，可是他依然会进城的。 那两个火器卫所会留在城外，而卫队会跟随太子入城。 在城里动手，最佳的地点就是兴王府。 如果动作快的话，绝对会赶在火器卫所赶到之前，就能解决太子。 由于此次事关重大，再加上如果失败的话，那就再没有机会了。 因此，大家对此次计划进行了认真研究，自定了详细的计划。 兴王朱佑杬最后说道：“诸位。成败就看这一次的了。本王希望大家能够精诚团结，完成此次任务。多余的话，本王就不说了。都下去准备去吧。” 章广、章袤、蒋睿等人就都告退了。 待众人走了之后，李老道又如幽灵一般来到了兴王朱佑杬的面前。 李老道说道：“王爷。这么做是不是太莽撞了。即便是杀了太子，那也会引起京城的怀疑的。贫道认为，还应该从长计议。这样稳妥一些。” 兴王朱佑杬叹了一口气，说道：“道长说的没错。这次的确是有些急。不过本王也是没有办法。京城那边传来消息，皇上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今年病情更重了。能不能活过今年都两说。太子的威望越来越高，势力越来越大，再不解决的话，恐怕就没有机会了。另外此次太子应该是拿到了一些证据，否则不会直接前来兴师问罪。昨晚的行动失败了。太子绝对已经怀疑到了本王的头上。此次行动，虽然有些冒险，可是如果真成了的话，也算是彻底解决了此事。太子在精明，他也绝对不会想到，本王会在安陆城，兴王府动手。” 李老道点了点头，说道：“在兴王府动手，的确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只是事成之后，如何善后呢。京城那边绝对不会听咱们一面之词的。这方面还是要想好对策。” 兴王朱佑杬笑着说道：“这一点本王都想好了。章广、章袤哥俩所为。他们这么做，是为他们的弟弟章垠报仇。章垠就是死在了太子手上。” 李老道回道：“这个理由非常充分。不过章垠涉及到走私一事。千万不要因为此事，导致朝廷将走私一事牵扯出来呀。” “牵扯到走私一事，那是必然的。本王完全可以说，这是哥仨背着本王去做的。本王毫不知情。事成之后，章广、章袤不能让他们活着。只有死人才能为你保守秘密。到时候死无对证。就算是怀疑本王，那又能如何？” 李老道说道：“眼下看，只能是这样了。希望今日下午的行动能够成功。” 兴王朱佑杬说道：“道长。章广他们在明处。你还得在暗处盯着，如果出现意外，他们无法完成刺杀，还得您出手呀。” 李老道听了，忙说道：“王爷尽管放心。贫道会在暗中盯着的。如有需要，会及时出手的。” “那就好。那就好。” 部署妥当，就等着太子朱厚照入瓮了。 经历了晚间的袭击，上午略作休整之后，太子朱厚照一行就出发了，继续向安陆城进发。 昨晚的袭击，虽然没有抓到活口，可是大家一致认为，这定然是兴王朱佑杬所为。 在安陆州能够纠集这么多人实施行动。也只有兴王朱佑杬具备这个能力。 因此，对于此次赴安陆向兴王兴师问罪，大家都认为危险系数增加了许多。 王钦等人就劝太子朱厚照，可以在城外驻扎，让人通知兴王朱佑杬前来营帐问话。 朱厚照也知道前往安陆城非常凶险。双方都知道对方在做什么，只是还没有正式撕破脸而已。 朱厚照说道：“此次的确很危险。不过大家也不必过于担心。本宫觉得在安陆城相对来说，要比外边安全多了。兴王叔如果再自己的地盘对我动手，那父皇是不会饶了他的。他绝对是没有这个胆子的。” 王钦劝阻道：“殿下。咱们再次返回安陆，兴王应该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昨晚的袭击，他也定然知道咱们会怀疑他。这些都是双方心照不宣的事情。卑职担心他们会狗急跳墙，在安陆城内动手。这里可是他们的地盘，咱们并不占优势呀。” 朱厚照不以为意，说道：“这一点，你们大可不必担心。大家可以暗斗，但是绝不能摆在明面上。如果兴王叔胆敢在安陆城明目张胆地袭击本宫。朝廷那边知道了，他的结果就会非常惨的。最基本的底线，大家还是要坚守的。此次前去面见兴王叔，如果他直接承认，有改过自新的想法，那就给他一次机会。如果他不思悔改，一意孤行的话，本宫也没有办法，只能是上报父皇，由他来定夺了。至于你说的狗急跳墙。本宫觉得不太可能。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让大家打起精神，做好应对就是了。” 说话间，远处的安陆城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就连城门口的迎接人群都能看的见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当面对质 章广代表兴王府出城迎接太子朱厚照一行。 朱厚照对此也是非常理解的。 章广笑着说道：“殿下。王爷在府里等着您呢。咱们现在就进城吧。” 朱厚照回道：“那就请前面带路吧。” 没有过多的话，双方的人就进城了。 可是朱厚照刚进了城门，钟虎就来报，后边的五个百户的军队，兴王府不让进城。 原来，为了确保太子朱厚照的安全，众人提议还是多派些人进城。最后朱厚照也只好答应安排五个百户的兵力跟随自己进城。 再加上卫队，护卫力量足够了。 现在，兴王府竟然不让这五个百户进城。 朱厚照听了钟虎的汇报，没有说什么，而是看向了章广。 章广解释道：“殿下。您不要误会。实不相瞒。王爷这几日心情不是很好。还望殿下见谅。” 朱厚照微微一笑，说道：“王叔心情不好，和我带人进城有什么关系呀。你这个理由可有些蹩脚呀。” “殿下。是这样的。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是哪个别有用心之人散布谣言。说殿下前来安陆城，要向王爷兴师问罪。这没头没脑的，王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您要是带这么多人进城，岂不是坐实了这个谣言。” 朱厚照听了，说道：“还有这事。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谣言就是谣言。兴王叔站的正行的直，又何必担心谣言呢。钟虎，告诉部队，那就不要进城了，在城门口等候就是了。这里是王叔的地盘，咱们要入乡随俗嘛。” 章广忙说道：“多谢殿下理解。在安陆城殿下尽管放心，绝对没有人胆敢在安陆城闹事的。” 朱厚照意味深长地说道：“怕就怕有人打算在安陆城闹事，嫁祸给王叔呀。” “这一点殿下到不必担心。我们兴王府的安保工作还是做得比较不错的。绝对不会给这帮别有用心之人可乘之机。” “那就好，那就好。” 众人就继续向城里走去。 兴王朱佑杬就在府门前恭候太子朱厚照的到来。 见面后，兴王没有多说，只是寒暄了几句后，就与太子朱厚照一同进入王府。 落座后，兴王朱佑杬问道：“殿下。您这去而复返，不知是又遇到了什么事情？” 朱厚照回道：“王叔给本宫关于刘宗的消息是非常准确的。本宫要谢谢王叔。” 紧接着朱厚照就把前往荆州府抓捕刘宗的经过进行了一番讲述。 兴王朱佑杬其实对此事也知道一些，但是依然还是一副初次听说的样子。 真不愧是一个老狐狸，演技也是棒棒的。 听了朱厚照的讲述，兴王朱佑杬说道：“竟然有人杀人灭口。究竟是何人所为，殿下可查清楚了？” “据我们分析，应该是辽王府所为。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要斩断与刘宗的联系。其实我们已经查出来了，刘宗到了荆州府，就拜访了辽王，并且投靠了辽王。只是由于本宫紧接着来到了荆州府，为了不让本宫找到刘宗，辽王府就安排人将其安置在了秭归。” 兴王朱佑杬叹了口气，说道：“真想不到辽王还敢收留殿下要找的人。他也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不过本王觉得，大家都是王室之人，殿下还是应该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处理此事。” “王叔说得是。本宫因此并没有为难辽王。这不就来咱们安陆州了嘛。” 兴王继续问道：“不知殿下此次前来安陆州又是为了什么事呢？” 太子朱厚照说道：“刘宗虽然是被刺身亡。可是在秭归抓到他时，对其进行了一番审讯。他交代了一些东西，还提供了一些证据。本宫看了有些触目惊心。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特来向王叔请教。” 说完，就命人将刘宗提供的供词和证据呈给了兴王朱佑杬。 朱佑杬身边的章广就接了过来，转身呈给了兴王朱佑杬。 兴王朱佑杬先看了供词，越看脸色越不好，看完后说道：“真是一派胡言。这个刘宗为了活命真是什么都敢说，颠倒黑白，嫁祸本王，真是岂有此理。” 太子朱厚照说道：“起初本宫也觉得他这是一派胡言。可是他还交代了一些证据。王叔不妨看一看。” 兴王朱佑杬只好有看了那些刘宗提供的证据。看到一半，兴王朱佑杬就看不下去了。 这个刘宗实在是可恶，他竟然还留了后手。 兴王朱佑杬问道：“殿下怎么看此事？” 朱厚照回道：“本宫怎么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叔是否真是走私一案的主谋。” 兴王朱佑杬否认道：“本王就藩安陆州，历来是遵纪守法，绝不敢越雷池半步。平日里谨小慎微，深怕被一些小人抓住一些小把柄上报朝廷。日子过得是胆战心惊，如履薄冰呀。可是防不胜防。还是有人盯上了本王。刘宗所说的这些事情，本王绝没有做。刘宗这是栽赃陷害本王。” 兴王朱佑杬直接全盘否定。 太子朱厚照自然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兴王朱佑杬如果直接承认了，那才是大傻子呢。 太子朱厚照继续问道：“本宫相信王叔不会做这样大逆不道之事的。只是刘宗说得实在是太详细了。您看，他说章垠是负责走私这一块的。他就是兴王府的人。好像和府上的章广、章袤是亲兄弟。鸿图帮也是王叔安排人组建的。这话说得和真的似的。” 兴王朱佑杬回道：“殿下，实不相瞒。这个章垠的确与章广、章袤是亲兄弟。他也曾经是兴王府的人。此人行事素来偏激，喜欢走捷径。他曾经向我建议，搞走私来钱快，可是被我回绝了。最后这个章垠就离开了兴王府，自己出去闯荡去了。真没有想到他竟然还真去搞走私去了。虽然这是他离开兴王府后做的事情，本王还是有责任的。早知道他会变成这样，当时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旁边的章广也回道：“殿下。王爷说得句句属实。我这个弟弟从小就离经叛道，不走正道。我这个兄长虽然脸上无光，可是还是要说句公道话。他能有今日，绝对是自己咎由自取。与王爷无关。” 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原来如此。这么说这些事情都是章垠离开兴王府后，自己做的啦。” 兴王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章广也是点头称是。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一根筋 面对朱厚照的质问，兴王朱佑杬选择了全盘否认。 这些事情都是章垠所为，与我无关，与兴王府无关。 朱厚照听了，也不生气，而是继续说道：“我们现在查出来的情况是，章垠负责走私，而刘宗负责资金的流转。这些是刘宗提供的证据。从江南一路将钱转到了安陆州的沔阳。然后提出来之后，又倒了几次，最后可是到了咱们兴王府的账户下面。王叔，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朱厚照话音刚落，钟虎就把新的证据呈了上来。 此时的兴王朱佑杬脸色非常难看。他看着太子送过来的“证据”，可以说是无话可说。 正所谓，事实胜于雄辩。事事都摆在那里了，说什么也是没有用的。 兴王朱佑杬叹了口气，问道：“殿下。您此次前来总不是想与本王对质这么简单吧。您究竟想要干什么？” 朱厚照说道：“本宫前来，就是想问问王叔，为什么几次三番派人杀我？” “哈哈哈哈。”兴王朱佑杬突然莫名笑了起来。紧接着就把桌上的茶杯直接摔到了地上。 杯子一摔，从后边冲出来一批武士，大门口以及窗户旁也都占满了武士，有些人还是拉弓搭箭瞄向了太子朱厚照等人。 兴王朱佑杬这时候才说道：“杀你？杀了你本王就可以当皇帝了。就这么简单。太子。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心慈手软了。自古心慈手软是成不了大事的。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本王会将你的遗骸送回京师的。” 朱厚照面对这个阵势，丝毫没有慌乱，而是笑着说道：“王叔。我想解释一下。不是本宫心慈手软，而是想给您一个主动改过自新的机会。可惜王叔没有把握好。那就不要怪本宫了。” 兴王朱佑杬听朱厚照的话十分奇怪。他隐隐感到有些不妙，忙命人将太子拿下。 太子朱厚照身边还站着王钦、钟虎和赵龙呢，岂能让这帮人得逞。 此时外边的侍卫也行动了起来，显然他们也发现了这边有问题。不过兴王府早已安排人阻挡他们向这边增援。 与此同时，向城外求援的响箭那也是发射了。 章袤对兴王朱佑杬说道：“王爷。您先撤出去。这里就有我们来做吧。” 兴王朱佑杬嘱咐道：“一定要杀了太子。越快越好。” “你放心吧。” 兴王朱佑杬走后，章袤直接带着人就冲了上去。 由于堂内双方扭打在了一起，弓箭手显然是用不上了，只能防止太子他们突围出去。 章袤喝道：“朱厚照。你还是乖乖投降吧。我还能给你来个痛快的。不然我让你死无全尸。你害死我弟弟。我要让你一命抵一命。” 太子朱厚照没有回话。此时，以三角阵势保护太子朱厚照的王钦、钟虎和赵龙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他们面对的人员实在是太多了。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 按照如此局势，己方坚持不了多久。 堂外的侍卫虽然知道里面十分危险，也拼了命地往里冲。可是兴王府早已安排了一批死士负责阻击这些侍卫。 双方用的都是杀招。都想快速的要置对方于死地。因此伤亡量都十分大。 大家都杀红了眼，互不相让。 城门口留守的那五百火枪兵看到响箭后，迅速占领了城门口。除留下一部分人员守住城门，接应城外的部队之外，其余人员迅速向兴王府增援。 至于城外的部队，在太子等人进城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都可以进城。 响箭一现，立即开拔进城。 速度不可谓不快。 可是兴王府早已经对目前的局面做了详细的估测。 在他们看来，援军赶到之前，绝对能够将太子朱厚照干掉。 事实也是如此。按照目前的局势发展。援军赶到兴王府之前，太子朱厚照这帮人就得被杀。 钟虎是第一个倒下的。他是被章袤一刀砍翻在地的。 少了一名侍卫，朱厚照的处境更加凶险。 此时的朱厚照手握双眼火铳，观察着身边的局势。他没有轻易开枪。子弹还是非常珍贵的。要用在关键时候。 章袤则继续劝解朱厚照三人，他不仅威胁朱厚照，还劝王钦和赵龙放弃抵抗，不仅饶他们一命，还会给他们在兴王府谋个差事。 软硬兼施，条件也十分诱人。 就在赵龙也死去战斗力，仅王钦一人护着太子朱厚照时，章袤笑了。 马上就可以杀了太子朱厚照，怎能不令其高兴。 章袤笑着说道：“今日就让你们二人上路。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章袤就挥刀冲了上来。 王钦现在也是强弩之末。与章袤拼刀的第一个回合，就被章袤把刀给崩飞了。 赤手空拳如何应对。 其他武士也冲了上来。 眼看着太子朱厚照就要被乱刀砍死。 就在这个时候。堂外的武士大乱。 冲向太子朱厚照的几名武士竟然被外边的弓箭手射死。直接来个一个透心凉。 章袤也猝不及防，好在他反应快，没有被击中要害，而是被一箭射到了肩膀。 这是什么情况。这一下子就把场上的家局势彻底搞乱了。 不过章袤面对变故没有慌乱，而是继续攻向太子朱厚照。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章袤还是懂的。 只要杀了太子朱厚照，有人叛变也是没有用的。 面对穷凶极恶的章袤，朱厚照直接一枪打在了他挥刀的右臂上。 章袤的刀，当啷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此时的章袤，左臂和右臂都受伤了。但是他并不气馁，依旧是上前，想要一脚踢死太子朱厚照。 旁边的王钦直接一个扫堂腿，将章袤扫倒在地。 太子朱厚照居高临下，完全可以给章袤一枪，直接将其击毙。可是太子朱厚照并没有这么做。 他劝解道：“章袤。事已至此。你现在选择投降。本宫可以饶你不死。” 章袤艰难地爬了起来，十分坚定地说道：“你杀了我弟弟。我要给他报仇。今日必杀你。” 朱厚照回道：“章垠的确是本宫抓的。可是那晚杀他的另有其人。章垠并不是本宫的人杀的。” 章袤知道太子朱厚照不会在此事上说谎，可是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现在他就一个心思，那就是杀了太子朱厚照。 不得不说，这个章袤就是一个一根筋。 第四百六十章 谁不喜欢 太子朱厚照是不想杀章袤的。 可是章袤不识时务，身上多处受伤依然要杀了太子朱厚照。 朱厚照的双眼火铳里面还有一发子弹，但是他始终没有开枪。 距离这么近，只要他勾动扳机，章袤必死无疑。 即便是这么容易，他也没有做。 最后，还是冲上来的救援太子的人员一刀解决了章袤。 章袤可以说是死不瞑目，他临死也没有想明白己方如此周密的计划，怎么就这么失败了了呢。 此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由于兴王府武士当中出现了反叛，彻底打乱了他们的节奏，再加上从城门口赶来增援的四个百户，就彻底扭转了局面。 负责保护太子朱厚照的王钦、钟虎和赵龙三人，也都是身负重伤。仅王钦还能活动，足见战斗的惨烈。 兴王府武士突然反水，不仅兴王府的人十分诧异，就连王钦等人也是疑惑不解。 王钦问道：“殿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兴王府的人怎么突然反水了。” 朱厚照现在也不卖关子了，他回道：“不是兴王府的人反水了。是本宫事先将戊等死提前安插到了兴王府的武士当中，让他们在关键时候出手，打乱对方的节奏。” 话音刚落，戊就和章广一同押解着兴王朱佑杬来到了太子朱厚照的面前。 这一下，到家彻底明白了。章广提前投靠了太子。 兴王朱佑杬根本无法面对这个现实，尤其是章广的背叛。 他喝骂道：“章广。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本王真是瞎了眼。要不是本王。你们几个还能活到今天吗？” 章广听了，就是默不作声。既不阻止，也不反驳。 倒是旁边的戊上前打了兴王朱佑杬几个耳光，训斥道：“竟然胆敢刺杀太子殿下。胆子到挺大。这次皇上绝对饶不了你。” 太子朱厚照却是细声细语地说道：“戊。不要这么对兴王叔，他现在还是兴王，朝廷并没有废了他的王位。快快给兴王叔松绑。” 戊只好领命，解除了绑在兴王背后手腕的绳子。 兴王朱佑杬活动了一下左右手，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样子。 他对太子朱厚照说道：“朱厚照，你赢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朱厚照笑着说道：“王叔。不要说得那么严重。本宫还没有权力定您的生死，这事还得秉明父皇。本宫只是不明白，你放着好好的王爷不做，却要刺杀本宫。据本宫所知，本宫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您为什么要杀本宫呀？” 兴王朱佑杬听了，只是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此时，堂内外的战斗已经结束。侍卫们正在打扫大堂，一些死尸都被陆续地抬了出去。 太子朱厚照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都出去吧。 王钦有些担忧地说道：“殿下。您一个人在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起码留一个人保护你的安全。” 兴王朱佑杬不屑地说道：“王将军。这话说得有些不地道了。本王已经失败了。自然会承认失败的。太子手里还握着火枪。本王知道，他巴不得我对他动手呢。” 太子朱厚照说道：“王叔误会了。虽然王叔几次三番要杀我，可是本宫还是相信王叔的话，不会对我出手的。你们都下去吧。大可不必担心。” 于是，王钦、戊等人都下去了。 堂内就剩下太子朱厚照和兴王朱佑杬两个人。 兴王朱佑杬看了看太子朱厚照，说道：“太子。本王小看你了。本王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章广会背叛本王。要不是他的背叛，今日的计划就会成功。你现在早已是个死人了。” 太子朱厚照也不反驳，而是说道：“章广那是识时务。他投不投靠本宫，其实并不影响大局。本宫最后依旧会赢。” 兴王朱佑杬显然不认可太子朱厚照的看法，他说道：“要不是你的人事先藏在了我的人当中，在你的人增援到达前，绝对能够杀了你。” 朱厚照笑了笑，解释道：“王叔。如果仅仅是我带来的这些侍卫。以你们制定的计划，绝对是坚持不到城外的火器部队的到来的。即便是我在城门口安置了五个百户，依旧是做不到的。” 兴王朱佑杬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这可是他全程参与的大手笔呀。整个计划的每个环节，每个细节他都是与章广等人认真研究的。 可是令其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这批忠实的武士，竟然混进去了对方的人。这显然是章广所为。 朱厚照继续说道：“王叔，即便是章广不叛变。我的那些手下没有混入府上的武士当中，本宫依旧能赢。因为那支队伍，即使不混入你们的人当中，他们也会作为一支奇兵，在必要时出现，绞杀你们的。” 兴王朱佑杬冷哼一声，问道：“那批人是皇兄派给你的吧。” “是的，王叔。”太子朱厚照并没有隐瞒，而是如实回答道。 兴王朱佑杬问道：“这个章广是怎么回事。本王没有想到他会背叛本王。莫非你们抓到了他的把柄，威逼利诱他叛变？” 太子朱厚照回道：“本宫做事向来是光明磊落，还不至于使用这样的招式。是章广主动联系的本宫。这也超出我的意料之外。” 兴王朱佑杬听了，根本就不相信。他说道：“章广这个人，本王还是比较了解的。他十分忠诚，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对待周围的人也都是十分和善。可以说是一个没有太多毛病的人。本王不信他会主动背叛。定然是你们耍了花招。” 太子朱厚照见兴王朱佑杬根本不相信，就解释道：“章广之所以主动来降，其实也是为了王叔您呀。他给出的唯一一个条件就是保王叔一条命。” 兴王朱佑杬听了，非常震惊，他没有想到章广反叛，竟然是向太子为自己求情。以兴王朱佑杬对章广的了解，他还真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太子朱厚照继续说道：“本宫听了也是非常诧异。这个章广既然主动来降，最起码他得先保自己以及家人的安全。可是他没有这么做，他就要求保王叔您一条命。就连他自己，他都没有这个要求。王叔找了一个好手下呀。本宫要是有这样的手下，那就太好了。” 这种一心为主子着想的手下，谁不喜欢。 第四百六十一章 拿下兴王 章广的临时倒戈，导致兴王的计划彻底失败。 朱厚照与兴王朱佑杬进行了一番面对面的详谈。 兴王听说是章广出卖了自己，非常气愤。可是，很快他就认可了现在的局面，说道：“殿下。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本王既然输了，那就愿赌服输。” 太子朱厚照说道：“王叔。其实在本宫看来，做一个逍遥自在的王爷，要比皇帝好很多。您怎么就想不开呢。” 兴王朱佑杬听了，冷笑道：“殿下。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王爷能和皇帝相比吗？听你的意思，你十分羡慕王爷的生活，不太想当皇帝呀。要不，咱俩换一换。你向皇兄建议一下，由本王当皇帝，你当王爷怎么样？” 太子朱厚照回道：“王叔。本宫觉得由本宫继承皇位，要比王叔好很多。起码我能让百姓过得更好。” “哈哈哈哈。”兴王朱佑杬听完，竟然大笑起来。笑完之后，他说道：“口是心非。理由也十分可笑。你是不是觉得就你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本王自然也能做到。只是大家采取的措施不同罢了。 你建立了大明江南集团，无非就是想赚富人的钱，贴补穷人。无论是富人，还是穷人，其实都是大明这口锅里吃饭的。有多吃的，就有少吃的。而本王的想法则是赚取外国人的钱。你所谓的走私，虽然被朝廷禁止，可是在本王看来，就是一个让大明变强，百姓变富的途径。咱们大明的货物，在国外还是非常抢手的。通过赚取国外的钱，让大明上下的收入都能增加。这不是比你的办法更好嘛。” “既然王叔有这么好的想法，为什么不向朝廷进言？” “向朝廷进言？”兴王朱佑杬玩味地说道：“你认为一个王爷参与政事是好事吗？大家躲都躲不及呢，本王还往枪口上撞。那不是找死嘛。” 兴王朱佑杬说的是事实。作为藩王，参与政事那可是大忌呀。 即便是自己是为大明、朝廷好，可是在一些别有用心之人那里，就会认为你有企图。 关键是皇上会怎么想。凡是对其皇位有威胁的，他都会予以清除。即便是自己的兄弟，也不例外。 从古自今，为了皇位，兄弟相残的并不少。 朱厚照十分同情地说道：“王叔说得对。的确是有些忌讳。您说的赚取国外的钱，本宫还是认同的。只是现在朝廷当中，反对解除海禁的势力庞大。这可是短时间内无法解除的。” “殿下也赞同解除海禁？”兴王朱佑杬问道。 太子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解除海禁，互通有无，而且还能解决沿海的匪患。可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可是朝廷那帮人死脑筋，就是反对。” 兴王朱佑杬冷笑道：“你以为他们是死脑筋，那就大错特错了。这帮人其实还是有私心的。据本王所知，江南有些家族也在私自进行走私。而朝廷这帮人就是为他们站台的。双方都能从中获得利益，何乐何不为呢。最起码朝廷应得的那笔商税，就省了一大笔钱。维持海禁，他们获利更多。” 太子朱厚照对此事早就有所了解，不过他在兴王朱佑杬面前依旧装作第一次听说，故作惊讶道：“王叔。还有此事。不知江南都有哪些家族在做这个买卖。” 兴王朱佑杬看了看太子朱厚照，说道：“本王知道几家，不过我们都是有规矩的。各干各的，互不干涉。本王是不会说的。你要是想追查，安排人去做就是了。” 太子朱厚照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说道：“王叔的想法还是很超前的。现在的形势不能解除海禁，只能等时机成熟了。接下里本宫会上报父皇的。由父皇来做最后决定的。当然了，本宫会为王叔美言几句，争取从宽处理。” 兴王朱佑杬没有表示感谢，而是说道：“皇兄身体不好，他本不适合当皇帝的。能力也是一般。如果让本王来当这个皇帝，绝对要比皇兄强很多。可是祖训摆在那里，这非常不合理。大家都是知道的，但是没有人提出异议，就按目前的办法来做，这是容易出问题的，而是是大问题。” 皇位的继承，从古自今那都是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贤。这就导致一些优秀的皇子因为出身，就被无情地排斥在皇位之外。 其实，在太子朱厚照看来，由兴王朱佑杬当皇帝，未必会比父皇干的差。 不过这也是太子朱厚照心里想一想而已，他是不会说出来的。这要是传到父皇耳朵里，那就麻烦了。 太子朱厚照没有再与兴王朱佑杬聊下去。他命人将兴王朱佑杬带了下去。 除了清理完毕那些兴王府的武士，朱厚照的手下还对整个兴王府进行了一番仔细搜查，并且对府内的人员进行了一番审讯。 兴王在府内刺杀太子失败一事，早已经迅速在兴王府内传播开来。 本着墙倒众人推的原则，兴王府的一些人选择了背叛兴王，与其撇清关系，争取举报立功。 不过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选择继续支持兴王朱佑杬。 审讯过程，也反映了人生百态，世态炎凉。 在这种情况下，就能看出大家的内心想法。平日里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到了危急时刻，那就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这很现实，也很无奈。 太子朱厚照这边也掌握了兴王府的一些违法事件。有些是共性问题，有些是个性化问题。 在太子朱厚照看来，大明各家藩王，哪一家藩王没有问题。只是问题多少，严不严重罢了。 兴王朱佑杬被关押在了他的寝宫内。 太子朱厚照特意命人将兴王的寝宫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暗室、暗道之类的机关。 外边也安排了重兵把守。 在京城那边没有确切消息前，一定要确保兴王安然无恙。即便是自杀，那也是不允许的。 当天晚上，太子朱厚照就决定向父皇禀报此事。 兴王朱佑杬创立江湖帮派鸿图帮、成立走私集团、几次刺杀太子，仅凭这几件事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 落入老道之手 朱厚照的奏折可以说十分公正客观。他依据现在已经掌握的证据，汇报了兴王朱佑杬做的几件事情。 字里行间都是客观描述，并没有恶语相加，更没有落井下石。 最后，朱厚照还是建议，看在都是皇室宗亲的份上，从轻处理。 太子朱厚照同他的父亲，弘治皇帝一样，都是非常仁慈的。 他刚刚写完奏折，外边就传来了打斗声。 这晚，他住在了兴王府。听到声音，他就命人去查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不多时，侍卫来报，有人妄图将兴王劫走，现在已经被包围在兴王寝宫外的广场上。 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敢闯入戒备森严的兴王府劫走兴王朱佑杬。 此时，王钦、钟虎和赵龙都在养伤，太子朱厚照的贴身保卫工作就交给了其他侍卫。 于是，朱厚照就带着侍卫前往案发地点。 此时，兴王寝宫前的广场围满了人。 一个老道和兴王朱佑杬站在一起。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太子朱厚照赶来时，负责今晚守卫的蒋善做了汇报。 原来，刚刚不久这个老道闯入兴王寝宫，在带着兴王准备逃走时，被发现了。 这个老道十分了得，杀了二十几名侍卫，要不是其他人员赶来的及时，此人极有可能将兴王朱佑杬带走。 朱厚照听了，十分震惊。天底下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要知道，太子朱厚照为了防止兴王朱佑杬发生意外，寝宫周围以及整个兴王府那可是布下了天罗地网。 他没有用安陆州的任何武装力量，除将一个千户安排在了兴王府外，负责巡街，两个火器卫所剩余部队以及自己的卫队全部安排在兴王府内外负责守卫。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即便是有四五个卫所前来攻打兴王府，都是无法攻进来的。 更别说孤身一人闯入兴王府了。 可是，面前的这个老道竟然做到了。 如果不是因为兴王朱佑杬暴露了，这个老道可以做到进出兴王府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能够发现他。 太子朱厚照看着兴王朱佑杬以及这名老道，笑着问道：“不知道长怎么称呼？” 这名老道不是别人，正是兴王朱佑杬手下的李老道。 李老道回道：“回禀殿下。贫道姓李，也没什么发号。您就叫我李老道就是了。” 朱厚照继续问道：“道长深夜来访，这是打算救走兴王叔吗？” “不错。贫道就是为兴王做事的。兴王有难，贫道不能不管。” “你就是把他救走了，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这只会增加兴王叔的罪行，可以说是毫无益处呀。” 李老道则说道：“殿下。兴王也有兴王的苦衷。他也想让大明更加强大，百姓更加幸福。只是碍于王爷的身份无法施展罢了。” 太子朱厚照听了，冷笑道：“李老道。本宫看你武艺高强，并不想对你做过多的追究。兴王犯的错误，自然会由朝廷来处理的。你现在离开，我就当此事没有发生。” 李老道态度坚决地说道：“殿下的好意，贫道心领了。兴王对贫道有知遇之恩，今日贫道胆敢前来救人，就是打算报答兴王的恩情。” 旁边的兴王朱佑杬也劝解道：“道长。你还是走吧。今日本王是走不了了。” 可是李老道依旧是不为所动，坚持要抗争到底。 其实太子朱厚照之所以主动提出放李老道走，就是动了招贤纳士之心。此人的武功绝对在王钦、钟虎等人之上。 是自己见过的武功最高之人。 李老道在兴王被抓之后，并没有选择放弃，而是孤身闯入兴王府打算救走兴王。这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侠肝义胆。 太子朱厚照见说服不了李老道，只能是安排人员发动进攻。 由于兴王朱佑杬就在其身边，为了兴王的安全，那是不能开枪的。只能是用冷兵器。 只见李老道手握一柄宝剑，与众人厮杀。 他的武功真是高，几乎是一剑干倒一个。而且是剑剑都是杀招，剑剑令人毙命。 太子朱厚照见此情景，命人去将兴王抢过来，这样可以选择用火枪对付李老道。 可是李老道就游走在兴王身边，不让士兵抢走兴王朱佑杬。 这么一来，就牵扯了李老道不少的精力。 由于己方人数众多。虽然死伤很多，可是也令李老道身上出现了伤口。 蒋善见伤亡这么大，就主动请缨道：“殿下。让末将去会会这个老道吧。” 朱厚照说道：“蒋善。你去那就是送死。此人武功不是一般的高。只能是用车轮战，慢慢耗死他。” 蒋善知道朱厚照说的是事情，现在是谁上谁死，己方根本就没有能够对付得了李老道的人。 打斗还在继续，广场上死伤的人员越来越多。 李老道出招的速度也是渐渐慢了下来，显然他的体力也是下降得很厉害。 突然，李老道击杀了三名士兵，改变了方向，直奔太子朱厚照而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现场的这些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实在是太快了。 李老道就像是重新充电，恢复了力量一般。 太子朱厚照身边此时也有人保护。 蒋善上前就要拦住李老道，被李老道一剑刺倒在地，生死不知。 太子朱厚照身边的几名侍卫也冲向前，要拦住李老道，也被李老道像切瓜一般，撂倒在地。 朱厚照是深夜出来并没有带双眼火铳，他也发现不好，就往后边撤，可是他的速度哪里会有李老道快呀。 李老道就来到了太子朱厚照的身边，宝剑直接架在了太子朱厚照的脖子上，呵斥道：“都别动。否则我就杀了他。” 现场的众人都呆住了。 谁也没有想到，太子朱厚照会被劫持。包括太子朱厚照自己也没有想到。 蒋善躺在地上，捂着胸口，艰难地说道：“都别动。快去找包将军。” 蒋善受伤，王钦等人都在养伤，显然能够主事的也就剩包长善了。 很快，包长善就赶来了。他说道：“你不要冲动。有什么话好商量。” 李老道继续说道：“先把我们王爷放了。然后咱们再谈。” 包长善岂能这么做，他当场拒绝了李老道的建议。 因为兴王朱佑杬在己方手里，可以作为与李老道谈判的筹码。 第四百六十三章 向朝廷请示 李老道打算让对方先放了兴王朱佑杬，而蒋善则想互换人质。 在包长善赶到时，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太子朱厚照此时恢复了过来。原本紧张的心情已经趋于平静。他对李老道说道：“这位道长。兴王现在问题很多，也很严重。本宫将其交给京城处理，其实是在救他。你现在将他救走了，接下来到何处躲藏。即便是朝廷抓不到你们。过着偷偷摸摸的日子，又有什么意思呢？” 李老道反驳道：“殿下这番话哄骗别人还可以，在贫道这里根本没有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兴王有帝王之相，那是要当帝王的。岂是你几句话就能打发的。” 朱厚照听了李老道的话，说道：“道长倒是信心满满。莫非道长是想效仿道衍法师，协助兴王叔谋朝篡位？” 李老道笑着说道：“皇位能者居之。这对大明、对百姓都是好的。兴王爷宅心仁厚，能力超群，如果让兴王做皇帝的话，绝对是好事。” 朱厚照则说道：“那本宫难道做的不够好吗？本宫就不信了，兴王叔会做的比我更好。” 李老道笑而不语，他突然发现朱厚照这是在拖延时间，难道他还有后手。 僵持的局面，最后还是包长善说话了，他说道：“这样吧。咱们做个交换。你把殿下放了，我们把兴王放了。你看怎么样？” 李老道说道：“可以。不过得让太子殿下陪我们出城。我们安全了，再放了太子殿下。” 包长善对此自然是不同意的。 倒是太子朱厚照劝解道：“本宫建议你现在就束手就擒，可以从轻处理。你就算是带着兴王逃走了，最后还是得被抓住。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李老道那是铁了心要救走兴王朱佑杬，他说道：“殿下的好意，贫道心领了。贫道还是想试一试。最后如果真失败了，那贫道也任命了。” 既然李老道这么说了，太子朱厚照没有继续劝说，当即就命人将兴王放了，自己则作为人质送他们出城。 这么做，其实还是非常危险的。太子朱厚照觉得李老道还是一个讲信用的人的。因此他才答应的。 三个人就在包长善等人的目送下，离开了兴王府。 在府门前早已经准备好了两匹马。 李老道押着太子朱厚照上了一匹马，而兴王朱佑杬独自骑了一匹马。 两匹马就直奔城门口而来。 包长善等人自然不能就在兴王府等候消息，他们也远远地跟在后边。 安陆城的城门口早已经换上了太子朱厚照的人。他们早已接到了通知，将城门打开，等候兴王朱佑杬和李老道的到来。 李老道到了城门口没有停歇，而是加速冲出了城门口。 到了城外十里时，李老道将太子朱厚照放了下来，说道：“殿下。贫道希望你言而有信，不要派人追赶我们。” 太子朱厚照说道：“道长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本宫又岂能派人追赶。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不过本宫还是想再劝劝二位，事已至此，还是收手吧。本宫会向父皇为兴王叔求情的。” 兴王听了，冷笑道：“殿下的好意，本王心领了。本王不喜欢失败。事情发展到今日，这是本王不希望看到的。真没想到你的命这么硬。道长。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杀了他。” 太子朱厚照听了，不由地一惊。兴王朱佑杬实在是太歹毒了。现在杀了他，那也是得不到皇位的。 倒是旁边的李老道劝解道：“王爷。现在杀了太子也是无济于事。可以说是毫无用处。只会给别人做了嫁衣。另外也会让朝廷加大对咱们的搜捕，这可是非常不利的。” 兴王听李老道这么说，就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骑着马就离开了。 很快，包长善他们就赶来了。包长善建议道：“殿下。此二人走不多远。就让末将带些人将他们二人拿下。” 太子朱厚照说道：“本宫已经答应李老道，不会追击他们的。就让他们走吧。朝廷会派人收拾他们的。至于咱们，我会安排人去做此事的。现在咱们还是回城吧。” 兴王朱佑杬想要杀自己，这件事太子朱厚照是不会告诉包长善的。因为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朱厚照相信，就凭兴王长时间养尊处优的生活习惯，根本就吃不了苦。这二人被抓，那是迟早的事情。、 客观地说，太子朱厚照在对待兴王一事上，还是有些过于仁慈了。虽然兴王朱佑杬是皇叔，可是这个人几次刺杀太子朱厚照，这就是大罪，再加上组建帮派势力、进行走私这些事情，杀头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可是太子朱厚照并没有选择赶尽杀绝，斩草除根。在他看来，虽然兴王叔对自己几次三番要除之后快，但是自己自尽毫发无损。 回到城里，朱厚照将写好的折子安排人送往京城。 此事传到京师，弘治皇帝、刘健、李东阳等人都是非常震惊。 兴王朱佑杬竟然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朝廷这边竟然事先毫不知情。 另外，作为同父异母的弟弟，竟然打算害死太子，谋求皇位。 弘治皇帝此事已经非常愤怒了。他隐隐感到心口有些疼痛。 刘健见了，忙说道：“陛下。您要保重龙体呀。还是先让太子给陛下看看吧。此事可以先缓一缓。明日再研究也不迟。” 弘治皇帝摇了摇头，说道：“不碍事。朕只是有些心痛罢了。骨肉相残之事，原本只是在书中看到。今日朕亲身经历此事，着实令人气愤。这个兴王，朕还对他那么好。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诸位，你们觉得此事怎么办好呀？” 刘健其实早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他知道皇帝会问大家。 此时，见皇上问起，就回道：“启禀皇上。臣认为，兴王作出这些事情，太子收集的证据足以治他的罪。眼下兴王在逃，首要任务应该是将兴王缉拿归案。其他事情，待抓到兴王之后，再做处理。” 刘健的回答中规中矩。当然也说出了重点。兴王既然做了这么多的事情，还是得先把他抓住。 第四百六十四章 严惩相关人员 刘健说完自己的想法之后，弘治皇帝又让其他人发表意见。 李东阳补充道：“除了抓捕兴王，微臣认为还是让太子趁此机会将安陆州，乃至湖广好好整顿一下。兴王做了这么多事情，官府、锦衣卫、镇守太监各个方面却毫不知情，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微臣怀疑有人被兴王收买，帮其打掩护。” 弘治皇帝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那就让锦衣卫全权负责抓捕兴王一事。湖广方面就安排太子好好整顿整顿。另外，其他藩王也要敲打一下。先有宁王反叛，后有兴王作乱。这些藩王有些不安生呀。” 作为皇室宗亲，同属皇族一脉，获取皇位的机会要远大于其他人。 历朝历代几乎都出现过藩王作乱之事。 弑兄杀父，时有发生。以清君侧的名义发动叛乱，更是惯用手法。 远的不说，就说成祖皇帝发动靖康之役，那就是以清除建文帝身边之人为名的。 宁王、兴王先后出现问题，必然会让其他有野心的藩王蠢蠢欲动。发生连锁反应，那就麻烦了。 谢迁说道：“皇上。由太子整顿湖广，那是再好不过了。江南运往京城的粮食较往年多了不少。粮食价格都被打压了下去。百姓的生活间接得到了改善。太子在江南取得的成果是越来越大了。据说，今年秋收粮食产量又会大幅增加。” 李东阳继续说道：“军队轮换方面。江南地区现在已经向边塞输送两批次四个卫所。从边塞的反应来看，战斗力还是非常强的。虽说面对战事，还有不足之处，可是刚到边塞，人生地不熟，都能很快进入角色，适应能力非常强。继续进行轮换的话，边塞这边的防御必然会提升许多。大同、宣府蓟州等地的防守压力会减轻不少。” 刘健也夸耀道：“原本是受人蛊惑，被迫让太子前往江南。现在看来，坏事变好事。微臣真没有想到太子在江南竟然会取得如此成就。”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太子下江南，可以说是意外之喜呀。 弘治皇帝面露笑容，说道：“太子的确是做了很多事，取得了一些成绩。可是他还有许多不足之处。处理问题还是过于柔弱。朕的身体是越来越糟糕了。希望太子能够变得越来越强。那朕也能瞑目了。” 弘治皇帝这番话，令在场众人都十分伤感。谁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原本还十分好的气氛，就被弘治皇帝的话给彻底破坏了。 事情已经研究完毕，众人就告退了。 当圣旨到达安陆州兴王府时，太子已经组织人将兴王府的财产查抄完毕。 对于被兴王府收买，包庇兴王府，以及存在失职渎职等问题人员，也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 太子朱厚照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就是在等京师那边的圣旨。因为他不知道朝廷究竟要如何处理此事。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略微惩罚一下，还是打算严惩。 圣旨明确要严惩，太子朱厚照就安排人对涉及的相关人员进行了查处。 涉及到的官吏，自然是以安陆州居多，湖广三司也有一些人牵扯其中，湖广其他各州府，乃至江南诸省各州府也都有官吏涉案。 太子朱厚照依旧采用赎罪则例处理此事。 对于太子惩处人员使用赎罪则例一事，京城那边的一些官员颇有微词。他们甚至向朝廷提出此事，认为太子这是在变相敛财，影响非常恶劣。 弘治皇帝和几位大臣也对此事非常重视，专门安排人进行了一番调查。 结果发现，太子依据赎罪则例收缴上来的钱财，都用到了明处。而且账目清晰，有据可查。 使用上根本就是毫无问题。 调查结果传回京师，朝廷特意在朝堂之上进行了公布，堵住了那些人的嘴。 其实，这些人这么想也是正常的。 利用职权，谋取私利，在大明是一个普遍现象。的确有官员利用赎罪则例谋取利益。 因此，大家自然而然就认为太子也会这么做。 当然了，上书的这些人当中，也有这样的人。 其实，这就是典型的拿自己的思维思维别人。自己这么做，就认为别人也会这么做。 朝廷上发生的这些事情，太子朱厚照自然也是知道的。他只是本着清者自清的原则，没有参与罢了。 如果换做是一个暴脾气，那就直接回京，当面与这些人对质。没有证据，为什么要怀疑自己。这就是诬告。 如果认定为诬告，那就是要治罪的。 太子的身份十分特殊。竟然敢诬告太子，那罪过可就大了。 太子朱厚照虽然没有这么做，倒是太子朱厚照身边的人建议太子上书朝廷，严惩这些人。 如果太子不表明自己的态度的话，那么朝廷众人就会认为太子十分软弱。以后再发现一些莫须有的问题，还会继续上书的。 如果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的话，那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调查清楚，还太子清白。有些问题那是说不清的。极容易诱导大家，引起误会。 这种为天下不乱的人，还有有一些的。太子朱厚照知道，即便是采取强硬态度，处理一部分人，朝廷当中依然会存在这样的人。 只要大明存在，朝廷存在，就会有这样的人。 无论采取什么措施，那也是无法彻底清除的。 与其无法清除，那莫不如置之不理，任由他们表演。真要是惹急眼了，再处理也不迟。 当时，太子朱厚照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很多，实在是没有精力去处理这点小事。 不过，太子朱厚照依旧继续使用赎罪则例来处理案件。京城发生的事情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这个做法。 在太子朱厚照看来，赎罪则例其实也是调节富人与穷人收入的一个手段。 通俗的讲，从这些犯了事的富人那里获得钱财，然后通过一些渠道输送到穷人那里。 当然了，穷人也有犯罪的时候，只是他们都比较穷，根本拿不出来钱。只能是选择服刑。 犯了罪的穷人，严格意义上讲，就不属于穷人的范畴了。 太子朱厚照要救济、帮助的是奉公守法的穷人，而不是触犯大明律法的穷人。 第四百六十五章 大扫除 有了圣旨撑腰，朱厚照在查抄兴王府，处理包庇兴王府等人员后，就开始在湖广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整顿工作。 无论是官府、军队中人，地主豪绅、致仕官员等权贵阶层，还是湖广的各路藩王，都在整顿范围之内。 王鏊、杨廷和等人也被太子朱厚照调到了湖广。 此次，他要对湖广进行一次大扫除。将那些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通通一网打尽。 其实，湖广各级衙门，在太子朱厚照上次改革时，就已经完成了一次清理，冗员全部清除出衙门，并且做了妥善安置。 为大家涨了工钱，起到了调动工作积极性的作用。 湖广各级衙门的风气一时之间改善了不少。 但是，太子朱厚照离开湖广之后，邪风再次降临。官商勾结的情况又死灰复燃。 尤其是那些在改革当中遭受损失，对太子朱厚照十分不满的各路藩王、权贵，开始变本加厉地进行敛财，势必要把损失弥补回来。 辽王朱宠涭就是这些人当中的“杰出代表”。 太子朱厚照的态度非常明确。那就是对于官商勾结之事。官府中人要正常惩罚，那些主动贿赂官吏的权贵更要严惩。 当然了，如果是主动索贿的话，那严惩的对象就是衙门里的官吏了。 对行贿者的惩罚力度远大于受贿者。 太子朱厚照的这个决定，令大家有些不解。 王鏊疑惑地问道：“殿下。咱们已经明文规定，官府中人不得接受贿赂，尤其是涉及案件的原告和被告。这些官吏知法犯法，理应严惩。可是为什么对那些行贿者惩罚更重呢？” 杨廷和也问道：“是呀。殿下。咱们通过严惩这些违法官吏，就会达到无人敢受贿的局面。对那些行贿者严惩，是不是有些不妥呀。” 王鸿儒、王承裕、王守仁等人基本也都是这个想法。 朱厚照笑着说道：“你们说得很有道理。是官吏做错了事情，理应严惩他们。可是你们想没想过，那些主动行贿之人才是最可能的。如果没有人行贿的话，势必会减少很多受贿案件。这也必然会铲除一些贪腐的土壤。在本宫看来，有两类人要严惩。一类就是主动行贿者，另一类就是主动索贿者。让这两类人不敢知法犯法，那就不会再出现贪腐的情况了。” 太子朱厚照的这番理论，大家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王守仁脑子转得非常快，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说道：“殿下。您这招实在是高呀。通过严惩，来遏制住那些权贵主动行贿，这的确可以大大降低贪腐案的发生。没人主动行贿了，自然就会减少。” 杨廷和也说道：“其实，有些时候，不是官吏要贪腐，而是架不住那些行贿者的金钱诱惑。在金钱面前，能够做到不为所动的人，毕竟是少数。这么做，其实就会更好地减少官吏面对这种诱惑。而这就会减少官吏犯错误的机会。” 这二人的一番解释，令在场的其他人明白了太子朱厚照的意思。大家纷纷表示附和。 其实，自打来到江南以来，太子朱厚照就一直在研究这个问题。 他结合在江南整顿各级官府的实际情况，以及自己在现代获得的一些常识，研究了很长时间，最后有了这个想法。 此次朝廷命其整顿整个湖广，可以趁这个机会检验一下这个措施的效果。 朱厚照见大家对自己的这个想法都十分认可，非常高兴。他说道：“既然大家认为本宫的办法可行的话，那就按这个办法来做，一定要让那些行贿者，以及主动索要贿赂的官吏得到严惩。” 紧接着，太子朱厚照就与众人开始研究下一步的整顿工作。 朱厚照的想法是，先整顿武昌府、勋阳府、施州府、安陆州等基础比较好的地方，待整顿结束后，再前往其他州府进行整顿。 这些先期整顿完毕的州府还可以抽调一部分人员参加对其他州府的整顿。 这无疑是最有效率的方案。 王鏊、杨廷和等人又对这个方案进行了一番修订，最后方案成型。 太子朱厚照亲自坐镇安陆州进行整顿。其实安陆州已经整顿的差不多了，接下来的工作量非常小。 王鏊则是前往武昌府进行整顿，杨廷和去的是勋阳府。王守仁前往勋阳府。而王承裕被派往岳州府。 每一队，除了直接办案的人员外，朱厚照为他们各配备了两个千户的火枪兵。 大家奔赴各地进行整顿的时候，虽然有圣旨护身，无人胆敢明目张胆地进行反抗，但是在暗地里搞一些小动作，甚至是刺杀，都是极有可能的。 涉及到了自身利益，一些守财奴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等着被收拾的。 他们必然会采取一些措施，阻止整顿。刺杀前来指挥整顿的官员，无疑是最简单有效的。 部署完毕后，王鏊、杨廷和等人就率队出发了。 就在众人出发时，湖广各州府不仅早已知道兴王朱佑杬出事了，就连朝廷下旨让太子朱厚照整顿湖广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湖广。 为什么整顿，整顿什么，已经不需要言明。那些心中有鬼之人已经是夜不能寐。 不过依然有一些心存侥幸心理的人，积极采取措施，提前建立攻守联盟，妄图阻挡调查。 送走了王鏊、杨廷和等人，太子朱厚照就着手开始对安陆州进行最后的整顿。 其实，安陆州作为兴王的封地。兴王朱佑杬在安陆州可以说是具有绝对的权威，当地的土皇帝。 前期通过兴王府这条线，已经查处了一批官吏，以及一些依附于兴王府的地主豪绅。 除了这些人，仍然有一些官商勾结的案子。 由于有了前期清查兴王府的基础，对其他人的调查工作，进展也是非常迅速的。 太子朱厚照继续实行举报有奖的策略，调动广大人民群众的热情，积极参与，提供线索。 他的这个做法，颇有点走群众路线的意味。 正如唐太宗李世民说得那样，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第四百六十六章 就是你招惹的 安陆州的整顿，其实就是一个收尾工作。太子朱厚照带来的这些人都是精兵强将，工作效率非常高，进队非常快。 兴王府查抄的东西，太子朱厚照也进行了妥善处理。金银财宝、古玩字画等能够拿走的东西，安排人送往京城，由弘治皇帝来处置。 至于那些商铺、田地、房产等拿不走的东西，朱厚照也进行了不同的处理。 农田这块，凡是巧取豪夺的，要归还给原主。强买强卖的，要按原价卖给原主。 兴王府自身拥有的农田，一部分划归安陆州衙门，作为公田。一部分则卖给大明江南集团。 太子朱厚照这么做，也是兼顾了官府和商业。如果全部给予安陆州衙门，这些土地绝对发挥不出最大的作用。而如果全都卖给大明江南集团，那么官府的开销就会受到影响。 将农田划给这两方，既能保证安陆州衙门能够获得一块稳定的收入。也能通过大明江南集团将农田的收益做到最大化。 湖广地区的农田与苏杭等地、北方各省不同。大明江南集团需要利用这块农田对杂交水稻进行实验，从而培育出适合湖广及其周边的高产杂交水稻。 再一次的整顿，将隐藏在衙门里的蛀虫又揪了出来。 当然，这也不能确保安陆州衙门当中的蛀虫都被揪了出来。 即便是全部都给揪了出来，可是谁又能确保现在还清清白白的这些人不会变坏呢？ 这些都是太子朱厚照能够解决的。他只能尽全力做到目前的状态了。 在他看来，要想确保大家奉公守法，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制度来制约、监督大家。 太子朱厚照特别推崇一句话，那就是“一个好的制度能够让坏人变好，一个不好的制度能够让好人变坏”。 明朝官员的腐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从太祖皇帝朱元璋那时起，官吏的俸禄定的太低。根本就不够大家的日常开销。为了最基本的生存，只能是选择贪腐。 当然了，也有很多人洁身自好，没有选择同流合污，不过日子过得那是一个惨呀。 可以说，这是一种悲哀。 太子朱厚照自然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这种整个官场存在的问题，只能是从制度层面予以解决。 提高俸禄，确保大家能够支付日常的开销，那是最基本的。在此基础上，继续提高俸禄，让官吏能够达到中产阶级水平。 达到中产阶级水平并不是最终目标。再往后，就应该提高工作效率，减少衙门人员。将减少人员的俸禄贴补给剩余人员。从而进一步提高大家的俸禄。 至于能否做到这一步，太子朱厚照现在也是心里没底。在他看来，让官府人员的收入达到大明中产阶级的水平，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达到后会令官府稳定很长一段时间。 安陆州的整顿已经接近尾声，马上就要结束了。 可以说，整个湖广地区，安陆州是第一个完成整顿的地区。这里面除了太子朱厚照事先清理兴王府及其产业，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外，手下人的高效率的工作，也是重要原因。 整顿完毕安陆州，太子朱厚照打算前往荆州府进行整顿。 之所以选择荆州府，是因为安排在荆州府调查辽王府擅自涨佃租一事的人报告，秋收已经开始，辽王府并没有按照太子朱厚照的意思，维持佃租不变，而是按照辽王府事先制定的佃租进行收租。 百姓对此颇有微词，可是毕竟租种的是辽王府的地，人家说的算。 辽王府也明确表示，认为佃租高，可以不租种。辽王府绝不勉强。 辽王府在荆州府拥有大量的田地。你不租种辽王府的田地，还能做什么。 其他地主当中，也有人向辽王府学习，提高了佃租。没提高佃租的地主倒是有，可是人家的地早已经有人租种了。 最为关键的是，租地得采取就近原则。你总不能背井离乡，前往外地租地生活吧。 当然了，你也可以改行。今后不种地了，改行做些小买卖。可是，一辈子都在种地的农民，又有几人能够改行的。 对太子朱厚照的话，置之不理。辽王朱宠涭也算是胆子大。 他应该想的到，太子朱厚照会处理此事的。可是他依然是做了。 换句话说，辽王朱宠涭就是把太子朱厚照的话当做耳旁风，根本没把太子朱厚照放在眼里。 对于这样的人，按照太子朱厚照的性格，那是必须严惩的。 因此，太子朱厚照决定前往荆州府进行整顿。 朝廷已经下了圣旨，这个理由是非常充分的。辽王朱宠涭也只能是接受。 就在太子朱厚照在安陆州准备前往荆州府的时候，王钦来报，蓝馨姑娘求见。 她怎么来了。 对于这位来无影去无踪的姑娘，太子朱厚照心中有很多疑问。 他曾安排人调查过这位蓝姑娘的底细。可是却没有结果。 派去调查的人是秘密前往的，可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蓝馨姑娘发现了，找到了调查的人员，让他们向太子转达自己的意思，自己没有威胁到太子，希望不要对其进行调查。 太子朱厚照知道后，果断放弃了调查蓝馨的心思。 毕竟，蓝馨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帮助过自己。 朱厚照尚未见到蓝馨，但是他知道，这位蓝姑娘前来拜见，绝对是有事情的，否则她是绝对不会来见自己的。 太子朱厚照一直住在安陆城内的兴王府中。他前往府门外亲自迎接蓝馨。 此时的蓝馨依旧是英姿飒爽。旁边还有两位美女相伴。一看也是练武之人，都配着宝剑。 令太子朱厚照颇感意外的是，蓝馨的脖子上竟然有伤口，给人的感觉是非常疲惫。旁边的那两位女子也是一样。 莫非是有人欺负了她们，蓝馨向自己求援来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正好可以帮助她，还个人情。 虽然看到了与以往的不同之处，太子朱厚照依旧是热情地上前，问候道：“什么风把蓝姐吹到这里了？” 蓝馨面无表情地说道：“一股邪风呗。” “这是谁招惹蓝姐了。你告诉本宫，本宫收拾他。” 蓝馨没好气地说道：“还能有谁。当然是殿下您了。” 这番话不仅令太子朱厚照十分震惊，就连旁边的王钦等人也是一头雾水。 太子朱厚照这段时间一直在安陆州整顿当地，就连蓝馨的面都没见到，怎么会惹到她呢。 第四百六十七章 有底气 对于蓝馨没头没脑的话，朱厚照虽然有些疑惑，不过依然笑着问道：“蓝姐这么说，本宫还真有些想不明白。” 蓝馨没好气地说道：“你是不是在追捕兴王吧。” “不错。蓝姐也知道此事。” 蓝馨继续说道：“就是因为此事。我听说此事后，无意间发现了兴王的行踪，就率人追了过去。他旁边有个老道十分厉害，死了两个姐妹才抓到了兴王，其余人都受了伤。你说和你有没有关系。” 朱厚照听了，大惊。他没有想到蓝馨会去抓捕兴王，忙问道：“蓝姐伤到哪里了，给本宫看看。” 蓝馨嗔道：“女孩子的身子也还要看呀。太过分了。” 朱厚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毛病，就说道：“蓝姐。那兴王现在何处，李老道怎么样了？” 蓝馨说道：“兴王被我们抓住了，就在后边的轿子里。至于你说得那个老道被我们杀了。这个老道太可恶了，杀了我们两个姐妹，岂能让他活在世上。” 朱厚照顺着蓝馨的指引发现，在不远处有一顶轿子停在那里。 于是朱厚照就带着人来到轿子前。他挑开轿帘，往里定睛一看，果然是兴王。 此时的兴王手脚都被帮着，嘴里也被堵了东西。显然是不想让他大喊大叫。 至于李老道，一个武艺高强的世外高人，非要学姚广孝，帮助藩王造反。 可惜没有成功，自己也落得如此下场。不仅令人唏嘘。 太子朱厚照一边命人将兴王带入兴王府，一边对蓝馨说道：“蓝姐，你又帮了我一个大忙。让我怎么感谢您呢。” 蓝馨说道：“感谢就不必了。我那两个死去的姐妹，给一些抚恤金就可以了。” 太子朱厚照听了，说道：“那这样吧。一个人给一万贯。其他人不同程度受伤，本宫再出一万贯。蓝姐给大家分分吧。就算是本宫略表心意。” 蓝馨没有说什么。 太子朱厚照就邀请蓝馨进府坐一坐。 蓝馨没有拒绝，就在太子朱厚照的引领之下，进入了兴王府。 而兴王朱佑杬则被连人带轿一同被抬进了兴王府。 落座后，蓝馨主动问道：“殿下。您打算如何处置兴王呀？” 太子朱厚照就说道：“如何处置兴王，那还得父皇决定。本宫打算将兴王送到京城。同时写个奏折，希望父皇能够从轻发落，毕竟都是皇族一脉。” 蓝馨听了，说道：“殿下。这是你们皇家的事情，小女子本不应该多嘴。可是听了您的话，我还是想说几句。你这么做，实在是有些太软弱了。兴王所作所为，证据确凿，绝对是大逆不道。对待这样的人，就应该严惩。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从轻发落的折子更是不应该写。您这么做，无非打算获得一个仁慈、宽容的好名声。但是只会适得其反。” “此话怎讲？”朱厚照问道。 蓝馨解释道：“你这么做，看似可以获得仁慈之名，可是你想过没有，想要谋朝篡位的人不在少数。藩王当中绝对有这样的人。你对兴王仁慈，那些藩王知道了，本来还犹豫要不要造反呢。现在完全可以下决心了。失败了，太子殿下会为自己求情。成功了，那就会获得皇位。造反还是非常值得的。即便不是公然造反，暗地里搞刺杀也是可以的。你说说，接下来你的处境会好吗？” 不得不说，蓝馨说得非常有道理。太子朱厚照为兴王求情，定然会让其他人没了后顾之忧。 旁边的王钦等人也都纷纷附和，劝说太子朱厚照。 可是朱厚照却笑着说道：“蓝姐。你说得非常有道理。大家的心情，本宫也非常理解。本宫这么做，的确会出现这个局面。但是本宫依然会这么做。” 看着众人不解的眼神，太子朱厚照继续解释道：“严以律己，宽以待人。这是本宫做人的一个基本原则。对官员、对百姓这样，对待兴王叔自然也是这样。本宫想父皇也是这个想法。至于你说的，今后会有更多的人害本宫。对此本宫并不担心。本宫一心为大明、为百姓，只要绝大数人支持本宫，本宫相信这些人是翻不了多大浪的。关键还有蓝姐为我保驾护航，那就更是万无一失了。” 蓝馨回道：“我可没那个本事，既然你这么决定，那就这么做吧。也许你是对的。” 此时已经快晌午了。太子朱厚照就让人安排午饭，宴请蓝馨三人。 蓝馨没有推辞。 吃饭的时候，太子朱厚照又详细询问了一下蓝馨等人抓捕兴王朱佑杬的经过。 原来，李老道将兴王朱佑杬救出来之后，就往四川方向逃窜。 蓝馨等人从四川那边通过长江向湖广进发。 在四川的时候，蓝馨等人就听说太子朱厚照在湖广将兴王的事情查了一个底掉，只是最后让他跑了。 这种皇家争斗，自然成为了百姓的谈资，传播也非常快。蓝馨等人在四川听到也不奇怪。 出了四川，来到湖广荆州府的巴东地区时，蓝馨的手下无意中就看到了乔装打扮的兴王朱佑杬和李老道。 此时的李老道并没有穿道袍，兴王朱佑杬也是粗布衣服，可以说两个人都是普通打扮，生怕有人认出来。 可是，外表可以改变，自身的气质，以及言谈举止可不是说变就能变的。 尤其是两个人没有经过专业训练，达不到那些密探的水平。 因此，他们的说话引起了蓝馨手下的注意。 蓝馨的手下向蓝馨禀报此事后，蓝馨十分重视，她当即率人亲自到兴王朱佑杬二人居住的客栈进行查看。 蓝馨十分聪明，他看出来李老道是个武林高手，因此并没有在夜晚潜伏至二人的房间侦查。这么做极容易被李老道发现，那就打草惊蛇了。 她采取的办法是，入住这家客栈，房间就在兴王朱佑杬二人的旁边，通过日常的起居、吃饭等近距离接触，进行观察。 蓝馨等人都是女人，这大大降低了暴露的风险。 很快，蓝馨就确认，这二人就是逃离安陆州的兴王朱佑杬和李老道。 既然身份已经确认无误，那么接下来就是如何对二人进行抓捕了。 蓝馨此次带了六名手下，个个武功都不弱。对方只有李老道一个能打的，兴王朱佑杬可以忽略不计。 因此，蓝馨对于抓捕兴王朱佑杬二人还是有底气的。 第四百六十八章 居功至伟 己方人多势众，对方仅有两人，而且兴王还没有战斗力。这绝对是稳赢的局面。 因此，蓝馨并没有采取在晚上袭击，而是直接在白天动手。 李老道虽然非常警觉，及时发现了蓝馨等人。 可是，他自打带着兴王朱佑杬逃出安陆州，每日提心吊胆，始终绷着紧张的神经，可以说非常疲惫。 面对蓝馨等人的突然袭击，只能是被迫迎击。 李老道武功的确是高，可是架不住对方人多，精力十足。 经过激烈的战斗，蓝馨这边以牺牲两人，五人不同程度受伤的结果取得了胜利。 李老道至死都没有选择投降，一直战斗到最后。而蓝馨见李老道杀了自己的手下，也痛下杀手将其击杀。 兴王朱佑杬就成了蓝馨的俘虏。 蓝馨就押解着兴王朱佑杬赶奔安陆州，将其交给太子朱厚照。 午宴过后，蓝馨没有继续留在兴王府，而是选择了离开。 她的理由也是非常站不住脚的，还有事情要做。 太子朱厚照就问道：“蓝姐。你这天南海北的忙，不知忙些什么，有什么需要本宫做的吗？” 蓝馨略有深意地说道：“暂时还不需要麻烦殿下。如果哪天真需要殿下帮忙，还望殿下予以支持。” 太子朱厚照欠蓝馨人情，当然希望她有求与自己，就说道：“蓝姐大可放心。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本宫。本宫一定会帮助你的。” “那小女子就先谢谢殿下了。告辞了。殿下请留步。” 说话间，众人已经走到了兴王府的府门前。太子朱厚照见蓝馨这么说了，只好停步，目送蓝馨等人离开。 其实，他是想将蓝馨送出城外的。 王钦看着远去的蓝馨一行，对太子朱厚照说道：“殿下。这个蓝馨有些邪性。您贸然答应帮她，有些不妥呀。” 太子朱厚照说道：“蓝小姐救过本宫的命，而且还帮咱们做了一些事情。别的不说，就说此次抓捕兴王吧。如果不是她帮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抓到兴王呢。起码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送走了蓝馨，接下来就是如何处置兴王了。 太子朱厚照按照先前的决定，将此事禀报父皇，由他决定。同时，通知锦衣卫将兴王朱佑杬押送至京城。 兴王朱佑杬谋反一事就算告一段落了。现在只剩下对兴王朱佑杬的处置。 兴王朱佑杬的那些手下，隐藏在幕后的李老道被蓝馨所杀，章袤、蒋睿等人也都是负隅顽抗，被击毙。其他人员除了章广主动投诚外，其余或被杀、或被罚。 章广临时投诚，令太子朱厚照掌握了事态的主动权，得以获得最后的胜利。 可是对于章广这个人，王鏊、王钦等人都认为他属于墙头草，不可重用。 太子朱厚照对这个章广还是非常感兴趣的。据掌握的情报来看，兴王府的很多明面上的事情，都是他在出谋划策。李老道则是在暗中做事。两个人一明一暗，为兴王出主意，颇有当年刘备身边的卧龙凤雏之风。 可惜最后也是功亏一篑。 章广是一个典型的谋士，算计非常厉害，对事情的理解也非常深刻，辅佐太子朱厚照绝对够资格。 太子朱厚照在攻占兴王府，处理完重要事务后，曾经找章广进行了一番面谈。 他最为关心的是，章广为什么突然背叛兴王。 要知道背叛主子，那是大忌讳。 三姓家奴吕布就为人所不齿。 章广的解释是，章垠在南京皇宫被杀，他经过一番调查，发现是兴王安排人做的。这令他对兴王产生记恨。 章广兄弟四人，分别以广袤无垠四个字为名。 章广是个落第秀才，几次科举都不中，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兴王府做事。章袤、章无、章垠三个弟弟都不爱学习，总是喜欢打打杀杀。章广在兴王府站稳脚跟后，就将三个弟弟也都引荐给了兴王。兴王正是用人之际，自然欣然接纳。 老三章无就是为兴王府外出办事被人杀了。虽然最后查到了凶手，也杀了凶手，可是兄弟人没了。 对于章垠被杀，章广虽然查出来是兴王的人所为，可是并没有查出来究竟是何人所为。蒋睿的嫌疑最大，可是最后调查出来，并不是蒋睿所为。他隐隐感觉到，兴王手里还隐藏着一些暗棋。 如果说章无的死，情有可原，可是章垠的死令章广有些沮丧。自己兄弟四人一心为兴王做事，可是到头来却落得一个被灭口的结局。怎能不让人悲伤。 因此，章广就有了反叛兴王之心。 为此，他找到二弟章袤，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可是章袤却训斥了他，坚决反对这么做。 章广没有想到弟弟章袤竟然如此执迷不悟。兄弟四人已经死了两个。 按照兴王的秉性，他们两人也是凶多吉少。可是章袤依旧是不为所动，无论章广如何劝说。 章广非常了解自己这个二弟，有勇无谋，而且还一根筋，认准的事情，那就是一条路走到黑。 他只能放弃说服章袤，自己谋划反叛兴王一事。 太子朱厚照再次重返安陆州，章广认为机会来了。 当兴王等人制定出在城内袭击太子的计划后，章广就安排人秘密出城向太子朱厚照传递了这个消息。 太子朱厚照接到消息非常意外。身边的诸人认为这是章广在迷惑大家。 不过，太子朱厚照认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按照章广提供的消息，制定反制措施，即便消息不准确，己方也没有太大的损失。 钟虎有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既然章广主动投诚，莫不如将计就计，安排一小队人马提前赶到安陆城，由章广安插到兴王府中，在兴王发难之时，可以作为内应，突然发动袭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为己方赢得增援的时间。 这么做，那是要冒着极大风险的。万一章广是假投诚的话，那潜入兴王府的这一小队人马那就是必死无疑。 朱厚照之所以选择相信章广，是因为他在提供情报之时，说起了章垠被杀一事，他认为极有可能是兴王安排人做的。 太子朱厚照的人并没有杀章垠，这一点太子朱厚照是知道的。当时大家就认为是章垠那伙的人杀人灭口。 现在，章广也这么说。太子朱厚照认为绝对是兴王朱佑杬安排人做的这件事。 因此，他选择相信章广。安排了一小队人马提前前往安陆城，由章广安插进兴王府。 接下呢，果然如他们预料的那样，兴王府突然发难，而事先埋伏在兴王府武士当中的这队人马起到了奇兵的作用。为增援部队赢得了时间，最后太子朱厚照这方取得了胜利。 章广居功至伟。 第四百六十九章 掩耳盗铃 对于章广的安排，众人意见不统一。 有人觉得此人既然能够反叛兴王，那也会反叛太子殿下的，因此此人不能重用。 有人认为，可以将其安排在太子身边为其出谋划策，太子身边的谋士还是太少，一些人都是朝廷中人，终究是要在官府做事的。 还有人觉得，可以将章广安置在大明江南集团，从事商业活动是没有问题的。 太子朱厚照决定，还是将章广留在身边吧。毕竟现在自己需要人手，东宫的这些人还是有些少。开展一些大型行动，人员就捉襟见肘。 其实，太子朱厚照的想法是建立一个人才培养、观察制度。可是鉴于目前自己的身份，他最后还是放弃了。 这要是传到弘治皇帝那里，父皇会怎么想。朝廷那帮人会怎么想。 再有一帮小人煽风点火，那就麻烦了。 所以，太子朱厚照就没有建立这套制度。不过他还是让唐伯虎注重在大明江南集团那里挑选人才，予以重用。 将章广留在身边一事，就这么定了。 章广也进入角色非常快，在整顿安陆州的整个过程中，为太子朱厚照献言献策。 太子朱厚照对于他的表现那是非常满意的。 锦衣卫押解兴王朱佑杬终于从安陆城出发了。 太子朱厚照率领众人亲自将押解队伍送出了城。 临分别，太子朱厚照特意向兴王朱佑杬表示，自己为其求情的奏折已经在路上了。在他们到达京师前，就会送到弘治皇帝面前。以父皇的性格，绝对会对兴王宽大处理的。 兴王朱佑杬现在也是全都放下了。他笑着说道：“那本王就多谢殿下了。成王败寇，本王既然败了，自然是要认的。即便是皇兄杀了本王。本王也是认的。” 兴王朱佑杬虽然败了，可是他敢作敢当，既没有矢口否认，更没有求饶。依旧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态度。 放眼整个大明，能够做到兴王这样的藩王，恐怕没有几个。 太子朱厚照亲自为兴王朱佑杬倒了一杯酒，并说道：“王叔。这一路上，您要多注意身体。我已经交代他们，不要为难您。” 兴王朱佑杬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殿下。本王几次派人刺杀你。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呢？”兴王对此始终是非常疑惑。 太子朱厚照解释道：“王叔毕竟是本宫的王叔，虽然安排人刺杀本宫，可是本宫不是好好的嘛。本宫毫发未损，就相当于此事没有发生。所以本宫并不记恨王叔。本宫只是希望王叔经此一役，能够改过自新。” 兴王朱佑杬向太子作了一个揖，恭敬地说道：“受教了。本王不如你呀。” 说完，就想太子朱厚照告辞，上了马车。 锦衣卫押解着兴王朱佑杬就上路了。 兴王朱佑杬他们是上午上路的。太子朱厚照率领众人下午就离开了安陆城，向荆州府进发。 之所以走的这么急，是因为再不去的话，辽王府就会毁掉更多的证据，再想查清他们的事情，就困难了。 太子朱厚照安排的人员在秘密调查的过程中，一不小心被辽王府知道了。 辽王朱宠涭当即安排人开始毁灭证据，妄图对抗太子朱厚照的调查。 太子朱厚照得到消息后，只能是抓紧赶往荆州府，早日彻查清楚辽王府的各项罪行。 整顿荆州府，绝大多数事情都是与辽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作为封地在荆州府的辽王，对荆州府的影响力那是相当巨大的。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荆州府第一大势力就是辽王府。 就连官府都要让其三分，更别说其他势力了。 藩王的身份，令辽王在荆州府可以说是说一不二。一些违法之事，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百姓对其剥削也是敢怒而不敢言。他们知道，就算是告到官府，官府也是拿辽王府没有办法。更可悲的是，极有可能被辽王府倒打一耙。 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如此以来，谁还敢告辽王府呀。 辽王府的那些恶仆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太子朱厚照上次前来湖广进行改革，令百姓看到了希望。 一些人就向太子朱厚照反映了辽王府的一些违法之事。太子朱厚照自然是秉公执法，予以处理。 这让百姓兴奋不已。 可是好景不长，太子朱厚照整顿完湖广后，就走了。 辽王府依旧矗立在那里。 太子朱厚照走后，辽王府陆续知道了这些人举报之事。就开始对他们疯狂地打击报复。 辽王府的报复行动令百姓苦不堪言。有些人后悔自己一时冲动举报辽王府。 荆州府又恢复到了往日的状态。官府依旧是对辽王府采取宽容态度。 唯一的不同，就是太子在湖广的改革，令辽王府损失巨大。 对其在荆州府的地位，丝毫没有撼动。 太子朱厚照亲自登门告诫辽王朱宠涭，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相反，辽王朱宠涭对此根本就不当回事。自己家的地，自己想收多少佃租，那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又没有贪污朝廷的田赋。 兴王出事的消息传到荆州府，依旧没有引起辽王朱宠涭的注意。 在他看来，兴王朱佑杬那就是在作死。妄图杀害太子，篡取皇位。这是多大的罪行呀。 太子朱厚照收拾兴王，那是天经地义的。 此时，有人就提醒辽王朱宠涭，太子既然亲自等人警告，那就应该听从太子的意见，按原来的佃租进行收取。这也算是向太子示好。得罪太子那可就麻烦了。 辽王朱宠涭根本就听不进去这样的劝解。 他始终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 直到手下人发现太子安排人在荆州府对辽王府进行秘密调查，他才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既然太子安排人进行调查，己方只需要毁尸灭迹就可以了。让你无法查出问题，不就结了嘛。 不得不说，辽王还是想的过于简单了。如果毁尸灭迹就能解决问题，那各种案件岂不是无法查清。锦衣卫也好，官府也罢，还怎么查案，怎么破案。 辽王朱宠涭的做法，简直就是掩耳盗铃。 自己认为查不出来，那别人就真的查不出来了。 第四百七十章 用行动表示反对 在赶往荆州府的途中，太子朱厚照就开始研究如何调查辽王府，他的想法是必须师出有名，否则让辽王朱宠涭逮到机会那就不好办了。 章广一直在安陆州，对荆州府这边要比太子朱厚照这些外来人要熟悉很多。 为此，太子朱厚照就主动询问章广有什么好的办法。 章广想了想，说道：“殿下。依小的的想法，咱们只需要找到一个切入点就可以了。小的认为，刘宗被辽王府私自藏匿，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可是刘宗早已经被杀，死无对证。辽王完全可以矢口否认。”王钦说道。 章广解释道：“人死了没有关系。只要咱们能够证明此事是辽王府所为就是了。刘宗是死了，可是刘宗去辽王府，辽王同意招纳刘宗，还是有很多人员参与的。调查这些人员就能将事情查清楚。刘宗打伤的可是朝廷命官，藏匿官府要犯，这就是大罪。” 钟虎继续说道：“刘宗被人所杀，极有可能是辽王府安排人做的。这桩命案，也可以利用一下。” 太子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辽王擅自提高佃租一事，咱们无法惩处他，那就利用这些案件来惩治他。通过这些案件向辽王施压，令其恢复佃租。咱们就按这个思路来做。” 接下来，太子朱厚照就安排钟虎率领一个小队，先行赶往荆州府开展外围调查。争取太子朱厚照赶到之时能够获得一些证据。 钟虎带着人先行一步。 太子朱厚照等人则是按照正常的速度向荆州府进发。 到达江陵城时，辽王依旧没有出城迎接太子朱厚照。 太子朱厚照也没有说什么。依旧是谈笑风生，主动进城面见辽王朱宠涭。 辽王朱宠涭见到太子朱厚照，第一句话就问道：“殿下再次前来荆州府，不知所为何事。有什么事您来封信就是了。这么跑来跑去，实在是太辛苦了。” 太子朱厚照回道：“王爷。本宫其实也不想东奔西跑，只是有人不消停，本宫只能是这样了。” “什么人这么不开眼，还让太子殿下这么劳累。”辽王朱宠涭明知故问道。 太子朱厚照没有直接挑明，而是说道：“据下边人报，咱们荆州府有些地主擅自提高佃租，将本宫的命令当个屁。对于这种人，本宫自然是要严惩的。” “殿下。您这话就有些不对了。在本王看来，地是人家的地，人家想涨佃租，那也是人家的事情。朝廷也没有明文禁止。如果因为涨佃租一事处理人家，是不是说不过去呀。”辽王说道。 太子朱厚照说道：“辽王说得没错。朝廷那边的确没有明文禁止。可是本宫已经下了令。这些人将本宫的命令置若罔闻。在本宫看来，那就是挑衅。本宫是岂能允许他们这么嚣张。” 辽王“劝解”道：“殿下。此事本王觉得还是要研究明白之后再做处理。贸然处理的话，大家定然是不服的。这要是闹大了，闹到京城的话，就不好收场了。” 太子朱厚照岂能听不出辽王朱宠涭话里的意思，笑着回道：“辽王说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本宫已经研究出来对策了。此事绝对不会闹到京城的。即便是有些不要脸的，告到京城，本宫也能将此事处理好。这一点，王爷大可放心。” 辽王见太子朱厚照这么说了，也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太子朱厚照也转移了话题。 初次见面，双方就来了一次语言交锋。 换句话说，其实也是太子朱厚照对辽王朱宠涭的再一次警告。目的，就是希望辽王朱宠涭能够回心转意。 如果这个辽王朱宠涭依然是我行我素，不知悔改的话，那只能是对其下手了。 从目前的谈话来看，这个辽王还真是执迷不悟。 虽然双方有分歧，彼此也知道对方的想法，可是在接风宴上，气愤还是很好的。 大家都是演技很好的演员。 面上的工作还是要做到位的。 宴席过后，辽王朱宠涭主动邀请太子朱厚照在王府中住下，并且开玩笑道：“殿下。您放心。我们辽王府绝对不会像兴王那样，做出刺杀太子殿下的愚蠢行为的。您住在辽王府是绝对安全的。如果您不放心，本王可以将辽王府的人都搬出去。您看怎么样？” 太子朱厚照回道：“王爷。本宫对您，那是绝对信任的。只是本宫这次前来，事务繁重，每日都得干到深夜。在府上居住，实在是太影响大家休息了。本宫就不打扰了。还是在城外的军营住下。各地前来送信，以及向其他地区下命令，也方便一些。兴王反叛，那是想要当皇帝。辽王没有这个心思，又岂能还本宫呢。您说是不是。” 辽王朱宠涭陪着笑了笑，并没有回话，更没有坚持让太子朱厚照住在辽王府。 礼貌性地让一下。太子朱厚照想住，那就住下来。不想在辽王府住，那就不在这里住。太子不在辽王府里住，的确令辽王府省去了很多麻烦，而且清净不少。 送走了太子朱厚照，辽王朱宠涭就将府上几个管事的叫到面前。他想了解一下应对措施进展情况。 大家自打接到辽王的命令后，就没白天没晚上的处理这些可能被太子朱厚照抓到的把柄。 现在已经处理了绝大多数的事情。不仅毁灭了证据，而且还与受害者达成了一致意见。 即便是太子的人查到了这些人、这些事，那也是能够解释清楚的。不会给太子殿下可乘之机。 不过，仍然有几件事，受害人根本就不同意配合。他们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从他们的表现，以及周围百姓的反应，揭发的可能性还是极高的。 至于涨佃租一事，为了以防万一，辽王府与每家都签订了恳请辽王府涨佃租，自愿种植辽王府田地的承诺书。签字画押，一应俱全。 只有极少数的几户人家认为佃租长得有些离谱，不仅没有签署承诺书，而且还表示不会再继续租种辽王府的土地了。 显然，这些人对于辽王府擅自大幅提高佃租一事，十分不满。用实际行动表示反对。 第四百七十一章 各有打算 从目前的的情况来看，这些对涨佃租不满的农户，极有可能会在关键时刻向太子控告自己。 对于这个问题，辽王朱宠涭询问了大家的意见。 管家的意思是，在太子前来荆州府整顿的关键时刻，不应节外生枝。 就让这些农户按原来的标准缴纳佃租。今后不再租给他们田地就是了。 这么做，即便是他们想向太子朱厚照告状，都没法告了。 辽王朱宠涭听了，当场就给否定了。他说道：“这么做，岂不是会让他们更加嚣张。今后大家谁还拿咱们辽王府当回事。不能让他们养成这个习惯。他们对佃租不满意可以不租嘛。 另外，如果其他人听说咱们给这些人按原来的佃租收取的话，那还不得都找到府里，到时候咱们怎么做，难道还能全给按原来的佃租收吗？ 开春的时候，已经将涨佃租一事告诉他们了。他们既然选择了租种，那就是表示认可了。咱们又不是刚刚宣布涨佃租的。他就是去太子那里告状，本王也不怕他们。” 管家无奈地说道：“王爷。佃租一事，咱们的确是占理的，只是小的担心，这些人在其他事情上做文章，那就麻烦了。” 辽王朱宠涭说道：“反了。都反了。他们以为太子来了，就有人给他们撑腰了。太子能常驻荆州府不成。都是一群不明事理、不知死活的家伙。管家。你现在就安排人对这些人挨家挨户通知一下。要想在荆州府生活下去，都把嘴给我闭上。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有点事。另外，安排人盯着这些人。” 管家其实是反对辽王的这个做法的。这么做只会把事情闹大。 兴王一事，早已经传到了荆州府。大家对于太子朱厚照，那是当做当代包青天来看的。否则这些人也不敢与辽王府唱反调。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现在，他们既然敢这么做，本身就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 可是辽王朱宠涭依旧按照老思维来处理此事。 管家也没有办法。他知道辽王脾气暴躁，根本听不进去不同意见。尤其是现在。如果现在表示反对，提出不同意见，就会被他认为是要投靠太子。 跟了辽王这么多年，管家对于这一点那还是深信不疑的。 其他人也都不是傻子，没有人当面提出反对意见。 辽王朱宠涭见无人提出反对意见，非常高兴。 另外，他还让人抓紧将未处理完的事务处理完。太子此次前来，那是奉旨行事。被他揪住小辫子，那就麻烦了。 辽王府商议对策，太子这边也没有闲着。 回到城外的军营，前期前来调查的钟虎也赶了回来。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太子朱厚照问道。 钟虎回道：“我按照王将军给的情报，联系了辽王府的管家。起初，他是不想为刘宗一事作证的。在我的威逼利诱之下，他最后答应了。不过有个条件，那就是先抓捕辽王府的两个家丁，通过这两个家丁的供词再抓捕他。到那时他绝对作证。另外，他还将秭归接待刘宗之人也都招了出来。” 太子朱厚照听了，说道：“这个管家还是非常精明呀。如果直接找他，由他作证，辽王定然恨死他了。事后定然会对其进行打击报复。但是，前提是辽王依旧在荆州府，只是受到轻微惩罚。” 王钦笑着说道：“辽王府的管家想的还是很长远嘛。不仅这位管家这么想，就连荆州府的百姓基本也是这么想的。皇上仁慈，辽王府出了问题，那也是轻罚。只要王位还在，封地还在，那辽王在荆州府的影响力就还在。” 太子朱厚照说道：“钟虎。你告诉辽王府的管家。就按他的意思办。能够配合咱们的人，咱们自然也好为其着想。你明日就按照他的意思，先把那两名家丁抓起来，抓紧审讯，打辽王一个措手不及。” 钟虎领命，然后继续说道：“殿下。对于辽王府擅自提高佃租一事，我们也进行了一番调查。辽王府做了一些准备，让农户签了同意涨佃租的承诺书，显然这是针对咱们的调查。不过还是有极少数一部分人没有签。对于这部分人，辽王府已经明确表态，不签的话那就不能继续租种辽王府的农田了。” 朱厚照冷笑道：“辽王以为这么做，就能躲过本宫的调查，实在是太幼稚了。不过那些农民签署承诺书，很多都是被迫签署的。本宫觉得，无论是签署承诺书的，还是不签诺承诺书的，咱们都要选取一些进行走访。争取能够获得一些有价值的资料，王钦，此事就交给你来办。” 王钦也领命。 朱厚照继续说道：“诸位。此次前来整顿荆州府。主要目标就是辽王府。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辽王府采取了一些应对措施，显然是要与咱们的调查对抗。这其实是非常不明智的。既然辽王这么做了，那本宫就要给他好好上一课。让他知道，几次三番不听本宫劝告的下场是非常惨的。” 太子朱厚照身边这些人跟随太子这么长时间，都知道太子吃软不吃硬。 凡是与太子作对的，都没有好下场。凡是主动求饶的，太子都是宽大处理。即便是有些损失，太子殿下也会予以补偿的。 辽王朱宠涭冥顽不化，自已选择对抗，结果自然是以惨败而告终。 赵龙说道：“殿下。既然辽王选择负隅顽抗，那么咱们的守卫是不是要加强。防止出现安陆州那样的情况。” 太子朱厚照说道：“不错。辽王狗急跳墙，还是极有可能的。他脾气暴躁，做事情向来是一根筋。随着咱们调查的深入，必然会对他产生压力。他选择暴力反抗的方式，还是八九不离十的。赵龙，那你就全权负责此事吧。” 太子朱厚照身边的侍卫头领主要就是王钦、钟虎和赵龙。 王钦和钟虎都被太子朱厚照安排了任务，眼下身边的侍卫头领仅剩下赵龙了。 因此，太子朱厚照就把加强守卫的任务交给赵龙。 第四百七十二章 认不清形势 王钦和钟虎各率领一队人马前去进行调查。朱厚照则坐镇军营，密切关注着荆州府的局势。 辽王府的一举一动都在太子朱厚照的监视之下。而太子这边的行动也瞒不过辽王府。 双方都知道对方的意图，只是没有撕破脸而已。 钟虎没有直接进辽王府抓人，而是在辽王府家丁出府办事时动的手。给出的理由就是协助调查。辽王朱宠涭知道后，也是无可奈何。 为什么要找他们，钟虎开门见山就说了出来。这二人也是软骨头，没有用刑就全部招了。 将刘宗如何进府毛遂自荐，如何被送往秭归，凡是他们知道都说了出来。 钟虎并不满足于仅仅调查刘宗一事，又继续进行审讯，这二人又供出了一些辽王府的违法之事。 调查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王钦那边的调查却并不顺利。原来，王钦找到那几家拒绝签承诺书的农户，即便是亮明了身份。这些人依旧是没有表示合作。对于辽王府涨佃租一事也是矢口否认。 王钦亲自苦口婆心地规劝，大家依然是不为所动。总不能也对他们动刑吧。 太子朱厚照听了王钦和钟虎的汇报，首先安慰王钦道：“王钦。这些农户既然不敢承认，说明他们还是心有忌惮的。担心辽王府的人打击报复。或许当我们有所动作之后，他们才能够站出来举证辽王府。” 王钦十分无奈地说道：“我都亮明身份了，原本以为他们会配合的。可是他们依旧是不为所动呀。看来，辽王府在荆州府势力庞大，已经是深入人心了。” 章广说道：“据我所知，辽王府曾经派人警告过这些人，让他们把嘴闭上。” “怪不得呢。除非这些人现在已经搬离荆州府。否则随时都会受到辽王府的打击报复。这些人也是上有老，下有小。我们还是要理解他们。”朱厚照说道。 钟虎建议道：“殿下。要不然咱们帮助这些人搬离荆州府。到了外地他们就能够配合咱们，为辽王府擅自涨佃租一事作证了。” 太子朱厚照摇了摇头，说道：“这么做，的确会取得效果。但是咱们这么做，没有必要。 因为，即便是获得了涨佃租一事的证据，也拿辽王没有办法。虽然本宫下令不得涨佃租，可是辽王就是涨了。告到京城去，父皇也顶多是警告一下辽王而已。 咱们现在要做的是严惩辽王。要想做到这一点，还得从其他事情入手。这些农户，暂时先放一放，事后或许能用的上。 钟虎的调查就很好。这两个家丁不仅将刘宗一事都供了出来，而且还招了其他一些事情。接下来我们继续顺藤摸瓜，收集辽王府的违法之事。” 章广建议道：“殿下。小的认为，是不是安排人到秭归去一趟，将辽王府在秭归负责收留刘宗的人也都抓回来。光有辽王府这两名家丁的口供和认证，还是有些单薄。如果将秭归那边的人也抓起来，那就有充足的证据了。窝藏朝廷钦犯，这可是大罪呀。” 太子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窝藏朝廷钦犯这一条，一定要坐实。强买强卖、欺男霸女、抢占土地这些都要把证据坐实。钟虎，那你就率人前往秭归办这件事情。” 钟虎拱手领命。 前期太子朱厚照前来湖广进行改革时，就已经发现了很多辽王府的犯罪事实。当时太子朱厚照没有采取强硬措施，只是对各家藩王进行施压，迫使他们接受改革、配合改革。 此次前来湖广，那是朝廷下旨令其整顿湖广。尤其是出了兴王这一档子事，更是为整顿一事火上浇油。 面对太子几次三番的警告，辽王不仅不领情而且还选择对抗。太子朱厚照自然要拿他开刀。 虽然辽王府毁灭了一些证据，可是令辽王朱宠涭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太子在先前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只是没有拿出来而已。 在辽王看来，如果太子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早就会对自己下手了。不会等到现在了。 这就是典型的拿自己的思维去思维别人。 这也直接导致了他进行了错误的判断，作出了错误的选择。 如果辽王事先知道太子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证据，只是没有发难，或许他还会选择服软。 有时候，情报在决策当中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当你从各方获得足够多的证据时，你就会对整个事件有一个非常清晰、全面的了解，那么你作出的决定才会更加合理。 当然了，这也不是绝对的。 有些时候，获得的情报过多，出现两极分化的情报，会让你无法进行判断。 在派去秭归抓捕刘宗一案相关人员的同时，太子朱厚照命人对原有证据，以及此次前来荆州府获得的相关情报，进行了一番整理。同时与辽王府的管家也取得了联系。 整理完毕之后，他就率人直奔辽王府而来。 辽王朱宠涭这些日子也是在密切关注太子朱厚照这边的动向。 拒绝签署承诺书那些农户没有选择配合辽王朱宠涭，令其非常高兴。 他还向身边的属下炫耀，这帮泥腿子就是欺软怕硬。给他们来硬的，他们立马就怂了。没有了他们的作证，太子那边还能作出什么妖。 管家对此自然免不了一番拍马屁。可是内心却对辽王有些鄙夷。 太子此次就是冲着你来的。你还选择对抗。这次太子绝对是要对你下死手。 这话管家自然是不会跟辽王朱宠涭说的。因为太子的人已经将府内的两名家丁抓了。还派了人与自己取得了联系。 对方还拿出来一些调查的情况。 听的管家那叫一个惊心动魄呀。 他没有想到太子朱厚照竟然掌握了如此多的情况。绝对够辽王喝一壶的了。 辽王府的管家现在庆幸自己多亏是与太子合作，否则自己也会以非常悲惨的结果结束。 看来这次太子是真的要对辽王下死手了。 辽王朱宠涭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在对抗太子朱厚照的路上越走越远。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悲哀。 第四百七十三章 找辽王当面对质 当太子朱厚照率人来到辽王府时，辽王朱宠涭得知这个消息后，也是有些意外。 据他掌握的情况，这些日子，太子主要是做了两件事情。一个劲就是走访了那些拒绝签署承诺书的农户，另一个就是将府上的两名家丁抓去了，说是协助调查。 对于农户那一块。这些人事先都已经受到了警告。没有人敢配合。 而两名家丁被抓，辽王并不担心。即便是查到了一些事情，也只是下边人胡搞乱搞，与自己无关。何况这两名家丁只是普通的家丁，并不属于辽王府的核心圈。知道的东西并不多。 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大事掌握在太子手里，辽王朱宠涭作出了一个非常愚蠢的决定，安排管家出府迎接太子朱厚照。他自己就在会客厅内等候。 管家暗自说了一句，作死。就按照辽王的命令前去府门外迎接太子朱厚照了。 太子朱厚照见识管家前来迎接，就笑着说道：“辽王在府上吗？” 管家尴尬地说道：“殿下。王爷身体有些小恙。就让小的前来迎接殿下。还望殿下海涵。” “海涵谈不上。本宫有一些事情要和辽王当面谈一谈。”朱厚照回道。 于是在管家的引领下，朱厚照一行就进入了辽王府。 看着坐在厅内，面色红润的辽王朱宠涭，太子朱厚照依旧问候道：“听管家说。辽王身体有些小恙。那本宫来的还真不是时候呀。” 你本来就不该来。没事总往我府上跑什么。辽王心里想着。 但是面上却说道：“多谢殿下关心。不碍事的。不知殿下来访，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本王配合的吗？本王可听说了，殿下此次奉命前来湖广整顿。没白天没晚上的工作。还是要注意身体呀。” 太子朱厚照说道：“多谢辽王的问候。其实本宫也没办法。父皇下旨让我整顿湖广，我总不能违抗圣旨吧。此次前来荆州府整顿，还得辽王多多配合。这次前来拜访，是有些情况牵扯到了咱们辽王府，需要王爷解释一下。解释清楚了，我也好向京城那边复命。” “有什么事情尽管问。本王一定全力配合。”辽王朱宠涭表态道。 既然辽王朱宠涭都表态了，太子朱厚照也就不客气了。他当即让旁边的赵龙将现已查到的辽王的一些违法之事的情况呈了上来。 赵龙交给了管家，管家呈给了辽王。 辽王接了过来，开始进行翻看。 越看越激动，越看脸色也不好。 到了最后，竟然开始喘着粗气。 看完后，辽王的脸色已经是非常难看了，他说道：“殿下。这是有人在诬陷本王。这上面写的这些事情都是子虚乌有的。就难擅自涨佃租一事来说吧。这都是大家自愿的，而且大家都签了承诺书。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不犯毛病吧。可不是上面说的，我们府上逼着人家签的，绝对没有的事。” 太子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辽王息怒。既然本宫奉旨前来咱们湖广进行整顿。由于有兴王的前车之鉴，自然整顿的重点就是各家藩王了。当然了，也不是每个藩王都像兴王叔那样，胆大包天，妄图谋朝篡位。不过小毛病还是有的。在我看来，辽王府还是存在一些问题的。本宫此次前来就是想听听辽王的想法。有事情没什么。咱们把它铲平了就是了。” 辽王见太子这么一说，第一反应就是，太子这是在向自己卖人情呀。莫非是想向自己索要好处。 他现在已经掌握了自己一些事情。当面点拨自己，目的就是让自己给他一大笔钱，他就当做什么事情没有发生。 这个太子实在是太可恶了。勒索竟然勒索到了自己的头上。他也不去打听打听，只有自己勒索别人，那还有人敢勒索自己。太子也不例外。 辽王说道：“殿下的好意，本王心领了。如果真有事的话，本王自然会求殿下帮本王平事的。可是本王历来讲究奉公守法。绝不敢有一点非分之想。只是想做一个闲云野鹤，虚度人生罢了。有时候人太软弱，就容易让人欺负。” 太子回道：“辽王说得太好了。可是从本宫掌握的情况看，有些事情绝不是诬告，证据确凿。关键是还有人证，辽王又如何解释呢？” 太子朱厚照说完就命人将那几名证人带过来。 在等候证人的过程中，太子朱厚照继续说道：“刘宗可是刺杀王守仁的凶手。王守仁是朝廷命官。刘宗那可是要犯，可是辽王却擅自收留刘宗，这可是私藏朝廷要犯的大罪呀。” 辽王听了，立刻明白了，太子的调查重点不是涨佃租一事，而是把收留刘宗一事揪了出来。 他反应也很快，说道：“刘宗？哪个刘宗？既然他刺杀了朝廷命官，本王又怎么会收留这样的人呢。殿下是不是搞错了。” 太子朱厚照也不争辩，待证人到期后，就让这些人当着辽王朱宠涭的面开始讲述。 前期抓捕的辽王府的两名家丁，以及负责护送刘宗前往秭归的人员都如实进行了供诉。 当然了，前往秭归抓捕的人员尚没有回来。在秭归按照辽王的意思收留刘宗的证人就没有在现场。 待这些人说完之后，太子朱厚照说道：“辽王。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辽王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他听完之后，笑着说道：“人证物证俱在？就凭这些，就想治本王的罪是不是有些太牵强了。这二人是不是我们府上的家丁，本王都不知道。至于所谓护送刘宗前往秭归的人，本王看着有些眼熟。府上这么多人，要让本王都记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太子朱厚照早已料到辽王会矢口否认，笑着说道：“辽王府人员这么多，要是都记得，那实在是难为辽王了。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那也是不可能的。可能是辽王每日事务繁重，记不得了。不过没关系，替你传达命令的人，本宫也找到了，由他来证明，绝对有信服力的。是吧，管家大人。” 辽王一听到太子朱厚照提到了辽王府的管家，不由得一惊。 管家可是掌握很多情况的。难道他叛变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 辽王怂了 对于太子朱厚照拿出来的证据，辽王朱宠涭是矢口否认。即便是那几个证人到场，依旧是拒不认账。 对于这个情况，太子朱厚照早已预料到了，他当即把辽王府管家抛了出来。 辽王府管家早已与太子朱厚照达成协议，配合太子揭发辽王的罪行。 于是，管家就来到了太子身边将辽王如何同意接纳刘宗，并且将其送到秭归躲避太子的调查，被太子的人抓到后，如何安排人将刘宗杀掉灭口都说了出来。 辽王指着管家，怒喝道：“吃里扒外的东西。来人呀，给我打死他。” 话音刚落，外边就有辽王府的恶仆冲了进来，手里握着大棒子，凶神恶霸一般。 管家本能地躲到了太子身后。 太子朱厚照冷笑道：“辽王。你这是典型的恼羞成怒呀。作为男人，既然做了，咱们就要敢作敢当。莫非你还想在本宫面前杀人灭口不成。” 说完。太子朱厚照一挥手，身旁的侍卫就冲向了这些恶仆。几个回合后，就给打倒在地。 辽王朱宠涭脑袋清醒了一些。他知道太子这次誓要将自己拿下。旁边的这些手下也在等着自己拿主意。 太子朱厚照犹如一个场外吃瓜群众一般，静候辽王朱宠涭做决定。 现在摆在辽王朱宠涭两条路，一条就是负隅顽抗，选择硬抗，另一条则是马上服软，争取太子宽大处理。 辽王朱宠涭在犹豫，他现在实在是不好做决定。 太子是有备而来。自己还是有些大意了。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把太子也想得太简单了。 原本以为太子是冲着涨佃租一事而来，没有想到太子会以刘宗一事为引子，这是要将辽王府覆灭呀。 想到这里，辽王朱宠涭有些不甘地说道：“殿下。本王刚才冲动了。有什么事情，咱们可以商量嘛。快坐，快坐。” 刚才气愤那么紧张，大家都站了起来，分成了两个阵营。 太子朱厚照内心还是希望辽王朱宠涭能够全力反抗，这样可以给自己收拾他的理由。 辽王朱宠涭素来以脾气暴躁着称。太子朱厚照基于这一点，就选择了这种能够让他发火，并且失控的策略。 湖广的藩王有些多。干倒了兴王朱佑杬那是远远不够的。再将辽王也一块干掉。 不仅可以为当地清除一个祸害，还能为朝廷减少一些负担。要知道一个藩王的禄米就是一万石呀。一脉的郡王、将军等的禄米也是不少。 没有想到，一直以来脾气不好的辽王竟然在关键时刻怂了。 这令太子朱厚照有些失望。 他见辽王如此表现，只能是说道：“辽王。本宫没有时间陪你玩。现在已经收集的这些证据，你也都看了。你犯的事情可不少呀。本宫奉旨前来整顿湖广，发现了你犯得这些事情，自然要秉公执法，给父皇、朝廷、百姓一个交代。你就承认了吧。本宫不为难你。” 辽王朱宠涭听了，求饶道：“殿下。咱们都是太祖皇帝额子孙。看在咱们同属皇族一脉的份上，还望殿下饶了本王这次。本王不会忘了殿下的大恩。来人呀，去库房抬六个箱子。” 过不多时，就有家丁抬着沉甸甸的大木箱子进来了。 六个箱子一字排开。辽王朱宠涭依次打开了箱子。 有白银、有金银财宝，可以说是价值不菲呀。 辽王朱宠涭说道：“殿下。您放我一马，这些都是您的了。当然了。那几件命案，本王也会让人到官府主动投案的。这样你也可以向朝廷有个交代。至于涨佃租一事，您放心，我现在就安排人把多要的佃租还给百姓，今后还按原来的标准征收，绝不涨价。殿下您看这样行不行。有不妥之处，还望殿下指出来。一切好商量。” 太子朱厚照暗骂一句贱骨头。早这么做，不就结了嘛。浪费了自己这么长的时间和精力，求饶已经晚了。 于是，太子朱厚照说道：“王爷。您说了这么多，那是非常有诚意的。只是你做得这些事情，已经被锦衣卫传到了京城。父皇和内阁的几位大臣都知道了。本宫就是想保你，也是有心无力呀。不过你放心，本宫会为你求情的。你犯的这些事情，没有兴王严重。本宫觉得父皇会重新发落的。” 辽王朱宠涭听了，顿时萎靡不振。太子这么说了，那就说明此次自己是在劫难逃了。 太子朱厚照继续安慰道：“辽王，你也不必过于担心。本宫可以向你保证，你的封号还是能够保住的。朝廷顶多从禄米、财物、土地这些方面惩罚你一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绝对不会像兴王那样。” 辽王听了，忙问道：“殿下。真的吗？” 太子朱厚照拍着胸脯说道：“本宫说话向来是算数的。本宫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是这样的。这一点你不必担心。但是有个前提，你必须全力配合本宫查办案件。包括荆州府其他人员的案件。” 辽王当即表示，会全力配合。 于是，太子朱厚照就安排人开始对辽王府的人进行审讯。他亲自审讯了辽王朱宠涭。这也是对辽王朱宠涭的一个尊重。 其实，太子朱厚照就算是让侍卫审讯辽王，辽王朱宠涭也得全力配合。 但是，太子朱厚照并没有这么做。他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 由于有了辽王朱宠涭的配合，不仅是他，以及辽王府的人很快完成了审讯。 就连荆州府的其他人员犯案的审讯也异常顺利。 有此可见，辽王府在荆州府的势力是多么强大。 这里面还查出来一批与辽王府相勾结的官吏。 按理说，太子朱厚照前次在湖广进行各项改革时，就已经将各级衙门进行了一番整顿。一些害群之马都被清理出了衙门。 可是，太子一走，就有有人走上了官商勾结，违法犯罪的道路。 荆州府的整顿接近尾声。太子朱厚照将辽王朱宠涭的情况向京城上了折子。对于如何处置辽王朱宠涭，太子朱厚照也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那就是将辽王的封地重新改到辽东。让辽王戴罪立功，镇守辽东。 第四百七十五章 武冈民变 辽王是指太祖皇帝第十五子朱植的封号。 朱植最初的封号并不是辽王。洪武十一年，朱植被封为卫王。 直到洪武二十五年才被封为辽王，封地是辽东广宁卫。建文四年移到湖广荆州府至今。 到了朱宠涭世袭辽王，已经是第八位了。 除了建议将辽王的封地改为辽东之外，太子朱厚照还建议将辽王的禄米改为每年四千石。辽王一脉的其他人员都减少三分之一的禄米。 另外，对于佃租一事，太子希望朝廷能够明文规定各地的佃租标准。 由于各省农田的产量不同，可以以省为单位，制定一个范围。地主的佃租只能在规定的范围内进行制定。绝对不能超过上限，也不能低于下限。 当然了，随同这本折子，太子朱厚照还将辽王朱宠涭打算买通自己的那六大箱子的金银财宝一同送往京城，送给父皇弘治皇帝。 太子朱厚照见荆州府的整顿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就打算到旁边的岳阳府继续进行整顿。 王鏊等人的整顿进展也都非常迅速。基本都已经完成了首个府的整顿任务，都到了第二个府进行继续整顿。 太子朱厚照因为在安陆州整顿的速度特别快，以及辽王朱宠涭的全力配合，这才得以能够赶往第三个府，也就是岳阳府进行整顿。 可是，一个情报彻底打乱了太子朱厚照的计划。 武冈州莫宜峒的百姓不堪岷王的欺压，在莫宜峒首李再万的率领下，悍然选择了叛乱。 李再万的号召力实在是太强了，他这揭竿而起，桃林、蓬溪、横水、扶城等地的峒寨纷纷响应。 太子朱厚照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李再万已经在大地茶园聚集了数万人，自封“天王”。 并且开始攻城略地、戮杀官军，每到一处都是杀地主、分田地，这令越来越多遭受欺压的百姓投奔他们。 人数是越来越多，势力是越来越大。 太子朱厚照看了这个情报后，不由地说道：“这个李再万还真是有两下子，竟然都能想出打土豪分田地的策略。” 王钦说道：“殿下。这个李再万有些邪性。这才多久呀，就能聚集这么多人。而且已经攻占了城步南边的五峒四十八寨。还有向广西进军的动向。” 太子朱厚照说道：“咱们必须马上采取措施。如果能够招安的话，那是最好的。对方如果不想主动投降，那就只能是剿灭了。不过要快，再拖下去的话，对方的势力会越来越大，地盘越来越多。到那时再剿灭的话，损失会更大。官府那边有什么反应。” 王钦回道：“湖广在向殿下禀报的同时，已经向朝廷上报此事了。毕竟此事太大了。阎巡抚和徐总兵已经纠集军队准备前往镇压了。” 阎巡抚指的就是湖广巡抚阎仲宇，徐总兵则是指总兵徐琦。 太子朱厚照说道：“他们的反应还是非常迅速的。只是这帮叛军占领的区域位于湖广、广西、贵州三地的交界地带。现在又有向广西进军的动向。本宫觉得仅靠湖广的军队还是远远不够的。马上命人传我的命令，广西、贵州两地要派兵设立防线，防止这股叛军进入广西、贵州境内。至于在湖广的围剿，湖广的军队，再加上咱们，应该是问题不大。另外通知蒋善和包长善，抓紧休整，明日出发。” 王钦领命而去。 钟虎和赵龙都是跃跃欲试。整日保护太子，他们都有些烦了。二人都想到战场上进行厮杀。不仅钟虎和赵龙有此想法。就连王钦也是如此。 要知道，王钦在调到太子身边之前，那可是卫所的指挥使。 太子朱厚照自然也明白二人的心意，他也有让二人进入军队的想法，只是现在时机不成熟罢了。 这话，太子朱厚照并没有告诉王钦、钟虎和赵龙。 太子朱厚照让钟虎通知卫队，也进行一番休整。补给一定要准备齐全。 钟虎也下去布置去了。 赵龙说道：“殿下。这帮苗人造反，岷王可是脱不了干系。这帮藩王都富得流油，竟然还不知足，还要欺压百姓。这下好了，逼得老百姓都造反了。到头来还得是朝廷派兵镇压。” 此次李再万造反，喊得口号就是反抗岷王府的欺压。 太子朱厚照对于岷王府的情况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现任岷王朱彦汰刚刚袭封不到一年。 这刚刚袭封，一般都是以稳为主。这个岷王朱彦汰究竟是怎么搞的。 看来此事只能是派人进行调查了。 岷王一脉，是太祖皇帝第十八子朱楩的子孙。 朱楩是在洪武二十四年被封为岷王的，封地在陕西岷州卫。在洪武二十八年改为云南府。 云南那是人家老沐家的地盘。西平侯沐晟就向皇帝举报岷王的不法事，当时是建文元年八月。建文帝正打算对自己的这些叔叔动手呢。西平侯沐晟的这个举报自然被建文帝认为是一个大好机会。 于是就把岷王朱楩的爵位给削了，流放到了福建漳州，后来又被禁锢在京师。 直到成祖皇帝登上帝位，才恢复了岷王的爵位。由于岷王朱楩与西平侯沐晟不对付，永乐十八年迁回京师。 直到永乐二十二年才将封地改为湖广武冈州，直到现在。 现任岷王朱彦汰，是在父亲朱膺鉟去世后，继承的爵位。 朱膺鉟是在弘治弘治十三年去世的。朱彦汰是在弘治十四年袭爵。满打满算不到一年。按理说不应该有如此大的民愤。 但是，事情却发生了。太子朱厚照初步判断，要么就是前任岷王朱膺鉟造的孽，老百姓趁着新王刚袭爵造反。要么就是岷王朱彦汰被身边人蛊惑，做出了损害百姓利益的事情。 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只能是通过调查才能得到答案。 其实，不管是朱膺鉟做的，还是朱彦汰做的。归根结底就是岷王府与民争利，剥削百姓太严重，导致百姓造反。 说白了，就是利益不均造成的。 这是一个共性问题。无论是官府、豪绅，还是藩王、勋戚，只要是与民争利，就会形成隐患，久而久之，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爆发。而一旦爆发，那就是大事。 第四百七十六章 以防万一 在赶往武冈州的路上，太子朱厚照陆陆续续收到了一些情报。 朝廷那边对于兴王朱佑杬的惩处决定出来了。废除“兴王”的封号，废除“安陆州”的封地，贬为庶人，押至凤阳关押。 此时，押送兴王朱佑杬的队伍尚在赶往京城的途中。他们接到圣旨后就改变了行进方向，南下赶奔凤阳府。 湖广巡抚闫仲宇、湖广总兵徐琦纠集了六万多兵力，正在赶往武冈。 李再万派兵前往广西，受到了当地苗民的积极响应，广西义宁、兴安等地都已被叛军占领。而他则命叛军在宝庆府的洞口、紫阳关一线构筑方向，迎接湖广军队的到来。并没有继续向邵阳进发。 另外，太子朱厚照派往武冈州调查李再万叛乱情况的钟虎也传来了消息。 此次李再万公然叛乱的理由就是岷王府将佃租提高过多，令百姓苦不堪言，生活极度困苦，有些人根本就活不下去了，只能是被迫选择反抗。 而岷王府的确有擅自提高佃租的行为。 不过钟虎他们还调查出来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湖广前期出现的桑植土司等苗人的反叛。被太子朱厚照镇压之后，一些残余势力逃到了武冈州，被李再万等人藏匿了起来，躲避官府的追捕。另外他还奔走于湖广、广西等地，联络当地的苗民。 朱厚照看完钟虎派人送来的这个情报，就交给了旁边的蒋善、包长善等人传阅，并说道：“如此看来，这个李再万绝对是早就有造反之心，岷王府擅自涨佃租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包长善说道：“殿下。从钟将军传回的情报来看，的确是如此。如果岷王府没有擅自涨佃租的话，这个李再万还会找其他理由造反的。他早有反叛之心，只是想找一个合理的借口而已。” 太子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长善说得没错。涨佃租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不过这绝对不是减轻岷王罪行的理由。岷王无视本宫的命令，胆敢擅自涨佃租，导致苗民叛乱，这个罪行他还是要来担的。” 然后，太子朱厚照问道：“阎巡抚他们的大军到哪里了？” 蒋善回道：“殿下。阎巡抚他们的先头部队已经到达长沙府的安化了。” 太子朱厚照命人拿来地图，看了看，说道：“他们行军速度还是很快的。看这个速度，要比咱们先一步赶到武冈呀。那岷王现在何处？” 王钦回道：“岷王自李再万叛乱发生后，先是逃到了邵阳。听说叛军攻占了紫阳关，就逃到了长沙府，昨天的情报显示，已经到了湘乡，应该是奔着长沙去的。” 包长善笑着说道：“咱们这位岷王，有点像叛军的先头部队，他向哪里跑，叛军就向哪个方向追。要不是湖广的大军前去平叛，我估计现在叛军已经到了长沙府了。” 蒋善则不屑地说道：“这个岷王可真是惹祸第一名，逃跑第一名，惹了这么大的事情就知道跑。” 太子朱厚照说道：“岷王的事，先放一放。接下来咱们继续向宝庆府进军。到达武冈州时，阎巡抚他们应该先一步赶到。到时候咱们配合他们剿灭叛军就是了。” 包长善建议道：“殿下。阎巡抚他们虽然调集了六万多兵力，可是叛军现在不仅人数众多，而且还士气高涨。末将担心官军不是他们的对手。如果官军被叛军击溃的话，那他们长驱直入，整个湖广就危矣。” 蒋善听了，说道：“包将军。湖广的军队虽然没有全部完成整顿。可是太子殿下前期前来湖广改革到现在，湖广还是整顿了很多卫所的。虽然时间有些短，但是战斗力绝对是上升了不少。这要是以前的军队，可能战斗力不行，不是叛军的对手，现在还是有一定的实力的。极有可能僵持在一起，溃败，不能把。” 王钦曾经参与了湖广军队的初期整顿，他也认为不会出现溃败的情况，他说道：“太子殿下整顿湖广卫所。将害群之马都清除出了卫所，补足了士兵，还为他们补齐了上官拖欠的军饷，并且还适当涨了一些军饷。屯田也进行了规范。最为关键地是，对卫所进行了一番系统的训练。湖广的一些中高层军官还到南京“京卫武学”进行了系统学习。就凭这些，那些叛军又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叛军虽然人数众多，可是在我看来，都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太子朱厚照听了，告诫道：“你们说得都有几分道理。可是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要知道对方可是苗人。据本宫所知，苗人天生身体素质就非常好，而且长期生活在大山当中，野外生存能力极强，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战斗力不容小觑。这样吧。长善，你率领虎贲左卫先行一步，赶往紫阳关外，湖广的官军如果顺利攻占紫阳关，那就原地待命，等候本宫到来。如果官军真被叛军击败的话，你们务必做好断后，不要让叛军长驱直入。” 包长善领命而去。 蒋善说道：“但愿包将军没有加入战斗呀。” 参加战斗，那就意味着官军不仅攻打紫阳关失败了，而且还被叛军追赶。 王钦笑着说道：“殿下派虎贲左卫前去支援，只是以防万一。大概率是用不上的。等到咱们到了之后，与阎巡抚他们合兵一处，然后分兵几处展开围剿，很快就能平定这次叛乱了。” 王钦的分析，其实也是太子朱厚照的想法。不仅仅是湖广的军队，贵州、广西的军队也得参与。共同合围之下，这股叛军被围剿那是必然的。 至于对岷王的处理，那也得等到剿灭叛军之后再做打算。 太子朱厚照现在想到岷王朱彦汰，那是恨得牙根疼。 既然袭爵，当上了王爷，那就做一个闲云野鹤不好吗，不仅不为大明排忧解难，还要给大明添乱。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虎贲左卫当日下午就出发了。而太子率领羽林前卫继续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赶往宝庆府。 此次武冈苗民叛乱，可以说打乱了太子朱厚照整顿湖广的进度。 第四百七十七章 严守军令 当太子朱厚照一行刚刚抵达宝庆府境内时，前方就传来了消息。湖广军队的先头部队在紫阳关遭到叛军奇袭，打败。 要不是太子朱厚照派去的虎贲左卫，全力阻击了叛军，恐怕整个宝庆府都得进入叛军囊中。 目前叛军已经兵临邵阳城下。虎贲左卫与湖广方面先头部队的残余势力在邵阳防守。 其实，叛军袭击湖广先头部队的手段很一般。 叛军得知湖广派兵前来围剿，就在紫阳关、洞口一线布防。 湖广先头部队赶到紫阳关下，就正常安营扎寨，并没有选择攻关。 他们并没有接到攻打紫阳关的命令，湖广巡抚闫仲宇、湖广总兵徐琦给他们的命令是在紫阳关外驻扎，等候大部队的到来。 闫仲宇和徐琦的目的就是想让先头部队稳住局势，防止叛军向邵阳方向进发。待大部队到来，对其展开围剿。 先头部队的指挥官自然明白上峰的意思，那就是稳扎稳打。 他自然没有贸然进攻紫阳关。 当然了，他更没有想到叛军会主动进行攻击，而且是选择在了晚上。 当天晚上，叛军突然袭击了先头部队的营寨。 月黑风高，四周都是黑洞洞的。根本就看不见有多少叛军袭击营寨。 虽然也安排了值夜的士兵，可是那帮苗人非常厉害，躲过了这些巡逻的士兵，清除了外围的暗哨。 直到冲入了营寨才被发觉。 这个时候，就有些晚了。如果组织有效的反击，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可是就连指挥官都慌了，第一反应就是逃离此地。 当官的都这么想，这么做，下边的士兵自然也不会选择反抗。 兵败如山倒，大家也顾不上物资辎重了，都是拼命往邵阳方向逃跑。这个时候就恨父母没有多给自己两条腿。 多亏包长善率领虎贲左卫紧赶慢赶，来到了距离湖广先头部队三十里的地方。 黑夜的厮杀，逃跑响彻天空。包长善派去查探情况的探子来报，叛军夜袭湖广先头部队的营寨。湖广先头部队已经向邵阳方面逃窜。 包长善叹了一口气说道：“还真让我猜中了。湖广的这支先头部队还真是不行呀。” 说完，他就安排部队紧急出发，替湖广先头部队断后。 正所谓穷寇莫追，可是这股叛军却没有这么做。他们在夜袭湖广先头部队营寨成功后，并没有安于现状，而是选择了继续追击溃败的湖广先头部队。 他们想扩大战果。 看着沿途被丢弃的盔甲、武器、甚至是马匹，叛军追杀湖广先头部队的劲头更足了。 包长善率领的虎贲左卫横插过来，直接来到了湖广先头部队的前面。 湖广先头部队还以为是叛军呢。很多人都吓尿裤子了。 包长善没好气地亮明了身份，要求他们协防。 可是湖广先头部队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哪还有信心反击。 湖广先头部队的指挥官十分不好意思地向包长善表达歉意后，就率领部队撒丫子跑了，继续向邵阳逃窜。 包长善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是命令虎贲左卫组成枪阵，等候叛军的到来。 叛军一路驰骋，见人就杀，见到湖广先头部队遗落的物资就捡。 虎贲左卫的火枪枪阵准备完毕。 率先冲到虎贲左卫射程之内，毫无准备的叛军没有想到，在这里会有一支火器部队正等候他们的到来。 包长善指挥刀一挥，火枪枪阵正式开始轮转。 枪声瞬间大作，正在追赶湖广先头部队的叛军纷纷中枪落马。 一轮接着一轮的火枪射击，令叛军瞬间死伤很多。 叛军被这突如其来的阻击打蒙了。 当他们回归神来，知道己方不是对面火器部队的对手，打算逃走时，马蹄声再次响起。 原来是包长善让两个千户组成枪阵。三个千户的兵力则在两边把守。 一来为枪阵保护侧翼的安全。二来等待时机进行反击。 包长善瞬间发现了对方有逃跑的倾向，就命令早已在枪阵两侧等候多时的骑兵出发，予以追击。 这伙骑着马、端着枪的骑兵一上场，顿时让叛军感受到了厉害。 随着枪声响起，叛军纷纷落马。即便是选择逃跑，那也是无法幸免。 因为虎贲左卫配备的马匹，那可都是宝马良驹。 起初，江南马政荒废，要想筹集足够的好马并不容易。 太子朱厚照大力整治江南的马政。除了从边塞购买了大量的种马、清理被权贵侵占的马场之外，他还花重金通过大明江南集团的商队、马队，购入很多宝马良驹。 第一时间为羽林前卫、虎贲左卫等卫所配备。 在太子朱厚照看来，仅仅依靠强大的火器还远远不够。拥有强大移动能力的马匹也是必不可少的。 无论是内部的平叛，还是将来边塞围剿北虏，都是需要的。 包长善追击了大约十五里地，就命令停止追击。 有人就向包长善建议，距离紫阳关并不远了。莫不如趁此机会，一鼓作气攻下紫阳关。 包长善断然拒绝了这个提议。 其实包长善听了这个建议，也是有些动心了。这要是将紫阳关拿下，那可是大功一件呀。 可是他知道，太子给自己的命令就是，万一湖广先头部队溃败，负责为他们断后、阻击。 现在自己可以说完成了这个任务。 太子并没有命令自己拿下紫阳关。即便是贸然拿下紫阳关，凭他对太子的了解。太子也不会高兴的。 关键是如果失败的话，太子是绝对饶不了他的。 因此，包长善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冲动，选择撤退。 在邵阳等候湖广大军，以及太子朱厚照的到来。 邵阳作为宝庆府治所所在地。意义非常重大。 如果邵阳被叛军攻下来的话，那就意味着整个宝庆府都处于叛军的占领之下。 接下来他们就可以向长沙府、辰州府等地进发。 局面就会进一步失控。 这个责任是包长善所承受不起的。 他当即下令向邵阳进发，守住邵阳城，等候太子殿下以及湖广大军的到来。 不得不说，他的这个决定，是非常英明的。 第四百七十八章 让功 叛军借着击败湖广先头部队的东风，兵临邵阳城下。 虎贲左卫担当起了阻击叛军的重任。湖广先头部队残余势力也积极参与，抵挡住了叛军的进攻。 双方进入到了相持阶段。 直至湖广巡抚阎仲宇、湖广总兵徐琦率领大军赶到邵阳。 面对城外的叛军，湖广巡抚阎仲宇和湖广总兵徐琦的想法都是出兵予以痛击，然后向紫阳关一线进发，争取早日将叛军剿灭。 可是虎贲左卫指挥使包长善却认为，应该继续固守邵阳，待太子率军前来，再进行围剿也不迟。 包长善之所以有如此想法，是因为他成功帮助湖广先头部队断后后，特意向太子朱厚照禀报了此事。 太子朱厚照的回话，一方面对其进行了一番表扬，另一方面则是要求包长善不要轻举妄动，固守邵阳，确保邵阳城不丢，待自己赶到邵阳后，再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因此，包长善才向阎仲宇和徐琦提出这个建议。 由于，太子朱厚照只是对包长善下了命令，并没有要求阎仲宇、徐琦等人这么做，因此包长善并没有指出这是太子朱厚照的意思。 包长善还是了解太子的。如果太子有这个想法的话，他就会直接告知阎仲宇和徐琦，或者明确指出，让包长善转达自己的意思。 可是，太子朱厚照并没有这么做。 在包长善看来，太子是有深意的。也许是想借此机会整顿湖广的军队。 湖广巡抚阎仲宇和湖广总兵徐琦没有采纳包长善的建议实属正常。 太子奉旨到湖广进行整顿。先后拿下兴王朱佑杬和辽王朱宠涭。 此次李再万叛乱，还是因岷王朱彦汰引起的。湖广方面如果再没有什么动作的话，那就太被动了。 因此，他们是铁了心要在太子朱厚照赶到之前，取得一定的胜利。起码面子上好看，对朝廷也有个交代。 总不至于，什么事情都得让太子殿下亲自出马吧。 虎贲左卫留守邵阳城。湖广的大军则开始进军围剿叛军。 叛军也知道湖广大军来到了邵阳，他们当即后撤了三十里。 叛军的示弱，自然令阎仲宇、徐琦等人信心大增，当即指挥大军向叛军进发。 叛军并没有与湖广大军展开大战，而是选择向紫阳关方向撤退。 种种迹象表明，叛军极有可能会选择在紫阳关阻击官军。妄图利用紫阳关这个险关阻挡住官军的进攻。 可以说，紫阳关就是双方的必争之地。官军如果占领了紫阳关，那么他们就可以继续向城步进发，早日剿灭叛军。 如果叛军能够继续占据紫阳关，就可以利用紫阳关消耗官军的实力。要知道防守方和攻城方的折损可是不一样的。 紫阳关攻防战就是一个硬骨头，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种考验。 太子朱厚照听说阎仲宇、徐琦等人命包长善驻守邵阳，率领湖广大军向紫阳关进发，不由地笑了起来。 旁边的王钦十分钦佩地说道：“殿下。您真是再世诸葛呀。阎大人和徐总兵果然没有在邵阳等候您，而是选择了出兵进剿。他们是不是有些太心急了。咱们如果加入的话，起码拿下紫阳关伤亡不会太大。他们虽然兵力众多，可是要拿下紫阳关的话，那还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情况。” 太子朱厚照笑着解释道：“他们自然知道拿下紫阳关，会有很大的伤亡的。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原因很简单，自打本宫奉旨前来湖广整顿，查出来这么多的事情，湖广方面脸上无光呀。这又出了李再万叛乱一事，他们怎么不急，恨不得本宫赶到安庆府时，他们就把叛乱平定了。” 钟虎接着太子朱厚照的话，继续说道：“因此殿下才没有急着赶路，把平叛的机会让给了湖广方面。殿下真是善解人意，体恤下属呀。” 太子朱厚照说道：“本宫接连拿下兴王和辽王，功劳已经捞的差不多。再去和他们抢此次平叛的功劳，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所以还是让他们去做吧。” 听了太子的话，王钦担忧道：“殿下。接下来双方争夺的焦点就是紫阳关，虽然湖广方面抽调的军队很多，可是紫阳关是个硬骨头，即便是拿下了，那也得付出惨痛的代价。莫不如咱们出手，还能少一些伤亡。” 太子朱厚照摇了摇头，说道：“你说得没错。不过咱们还是不能出兵。咱们的想法很好，减少他们的伤亡。可是他们却不这么想。他们定然认为本宫是在与他们抢功劳呢。有些时候，屁股决定大脑。处于什么位置，考虑问题的角度就不同。咱们还是不要管他们了，先到邵阳与长善他们汇合，待湖广方面围剿的差不多了，再去象征性地支援一下就可以了。皆大欢喜，岂不是很好嘛。” 太子朱厚照都这么说了，大家自然没有反驳。 湖广大军从邵阳出发，直奔紫阳关而来。路上只是遇到零星的叛军骚扰。 湖广巡抚阎仲宇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要求部队快速向紫阳关进发。他的想法十分简单，那就是赶在太子朱厚照到来之前，最起码要拿下紫阳关。如果能收复更多的实地，那就更好了。 太子朱厚照时刻关注着这边的情况，阎仲宇和徐琦也安排人时刻关注着太子朱厚照一行的行军情况。 徐琦说道：“阎大人。太子的先头部队早已到达宝庆府，可是他本人却迟迟没有到宝庆府。这是为何？” 湖广巡抚阎仲宇笑着说道：“徐总兵。太子这么做，就是给咱们一个立功的机会。他之所以走得这么慢，无非就是想让咱们把叛军平定，功劳让给咱们。” “这个我就有些想不明白了。放着功劳不要，却要让给旁人。太子殿下这是唱得哪一出呀？”湖广总兵徐琦疑惑地问道。 按照常理，杀敌立功那是每个人都想做的。太子朱厚照虽然贵为太子，可是他多立功，那也是为自己积累军功，这会对其下一步登基，有非常大的好处。 太子朱厚照被弘治皇帝送到江南，不就是想让他镀镀金，积累一些经验，立下一些功劳嘛。 而军功无疑是其中最重的。 第四百七十九章 遭遇伏击 湖广总兵徐琦对于太子朱厚照的这个举动十分不解，但是湖广巡抚阎仲宇却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他说道：“徐总兵，你还是不了解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呀。他非常善解人意。殿下奉旨整顿湖广，从他的角度，处理的越多，功劳越大。可是处理的越多，说明咱们湖广问题越多，那对于咱们来说，就是咱们管理不到位呀。太子殿下既想把湖广整顿好，又想给咱们留些颜面，此次平叛就是给咱们的一个机会。最后咱们平定了叛乱，最起码传到朝廷那边，可以功过相抵吧。” 经过湖广巡抚阎仲宇的这番解释，湖广总督徐琦明白了。他说道：“殿下如此体恤咱们，那咱们定然不要让殿下失望，不惜一切代价拿下紫阳关，然后就快速向城步进军。这帮乌合之众虽然也有一定的战斗力，可是与咱们正规军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湖广巡抚阎仲宇有些尴尬地说道：“徐总兵。咱们现在的军队那也是太子殿下上次到湖广改革整顿而成的。要是以前的卫所，恐怕根本没法剿灭叛军。” “是呀。即便是咱们这次成功平叛，那也有太子殿下的功劳。如果没有他上次在湖广整顿卫所，咱们岂能这么快就集结这么多的卫所，而且还有很强的战斗力。”湖广总兵徐琦感慨道。 湖广巡抚阎仲宇说道：“待平定叛乱，咱们当面好好谢谢太子殿下。” 湖广总兵徐琦表示同意。 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军事行动，湖广总兵徐琦建议，先由他率领三个卫所先行出发，作为先锋部队，攻打紫阳关。阎仲宇率领剩余卫所进军。 对于湖广总兵徐琦的这个建议，阎仲宇自然是同意的。 如果徐琦的先锋部队在自己赶到前拿下紫阳关，那么大军就可以直接向城步进发。如果没能拿下紫阳关，也会耗费叛军的兵力，自己的大军趁机强攻紫阳关，一举拿下紫阳关。 两个人商定完毕，第二日一早湖广总兵徐琦就率领挑选好的三个卫所就出发了，直奔紫阳关而来。 在路上，徐琦等人没有遇到叛军，就连小股的骚扰也没有遇到。 大家认为，定然是叛军收缩兵力，妄图利用紫阳关进行阻击。 当徐琦率领的三个卫所来到紫阳关外三十里处，突然之间从四处冒出来众多的叛军，向徐琦的部队发起了进攻。 湖广总兵徐琦没有想到会有叛军敢在这里伏击己方。关键是派出去查探敌情的斥候并没有发现这些叛军。 此时，徐琦已经来不及细想此事。现在最为关键的是如何破解目前的困局。 他当即决定留下一个卫所阻敌，率领其他两个卫所撤退。 这个决定，就是一个错误。 叛军既然敢于在紫阳关外设置埋伏圈伏击官军，他们自然会料到官军被包围后，会选择撤退。 为此，叛军在官军撤退的方向安排了重兵防守。 湖广总兵徐琦的这个决定，无疑是用腿往钢板上踢，结果可想而知。 好在湖广总兵徐琦率领的三个卫所都是湖广地区战斗力非常强的部队。 面对叛军的伏击圈没有惊慌，更没有溃败，而是按照湖广总兵徐琦的命令，向来的方向撤退。 击溃了一层叛军，后边还有叛军。足足击溃了五层叛军，才算闯出了伏击圈。 湖广总兵徐琦一清点人数，仅仅剩下不到两千人。两个卫所足足折损了八千余人。这还不包括负责断后的那个卫所。 看现在的情形，这个负责断后的卫所也是凶多吉少了呀。 湖广总兵徐琦刚想让大家休息一下，就有斥候来报，一支叛军向此地而来。 徐琦只能是率领大家继续撤退。 粮草辎重都没带出来，多亏遇到了一处村落。吃了一顿饱饭，稍微休息了一下，就继续撤退。 当湖广总兵徐琦等人来到湖广巡抚阎仲宇面前时，阎仲宇也是非常吃惊。 这帮叛军实在是太狡猾了。竟然敢在紫阳关外伏击官军。 更为悲催的是，官军这边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湖广总兵徐琦十分悲愤地说道：“阎大人。末将有些大意了。竟然让叛军有机可乘，伏击了我们。”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接下来该怎么办。湖广巡抚阎仲宇没有说什么，他只能安慰道：“徐总兵还是先休息一下吧。命日咱们在研究下一步的行动。” 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湖广总兵徐琦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只能按照湖广巡抚阎仲宇的意思，带着人先去休息去了。 不过他们也应该好好休息了，自打从叛军伏击圈逃出来后，大家除了在村庄里吃了一顿还算可以的午饭，可以说是吃不好睡不好。 叛军就想猎狗一般在后边追击着。谁敢休息呀。这要是被叛军追上，那就惨了。 第二日，湖广巡抚阎仲宇就与湖广总兵徐琦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湖广总兵徐琦在发表意见前问道：“阎大人。太子殿下现在到那里了。” 湖广巡抚阎仲宇回道：“昨日的情报显示，太子快到邵阳了。按照太子殿下的行军速度，今日中午应该就能到达邵阳城，与包将军他们汇合了。” 湖广总兵徐琦听了，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既然太子殿下已经到了邵阳。末将认为，咱们应该与太子殿下合兵一处，然后向紫阳关进发。凭借太子殿下的火器卫所的强大攻击力，拿下紫阳关是绝对没有问题的。然后咱们再研究向城步进军的计划，您看如何？” 湖广总兵徐琦的想法与以前大不相同，可以说是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湖广巡抚阎仲宇听了，还是颇感意外。徐琦这是什么情况。莫非是让叛军给打怕了。 不过，湖广巡抚阎仲宇没有当面问徐琦，而是说道：“徐总兵。胜败乃兵家之常事。太子殿下既然给了咱们这个机会，那么咱们就得好好把握，不能辜负了太子殿下的一番美意。一次失败不算什么。咱们小心一些就是了。还是按照原定计划，继续向紫阳关进军。争取在太子殿下赶来前，拿下紫阳关。” 湖广总兵徐琦见阎仲宇依然是这个想法，也没有反对。自己失败了，就否定人家，那就有些过分了。 不过湖广总兵徐琦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他也想让湖广巡抚阎仲宇尝尝叛军的厉害。 这样阎仲宇或许就能知道，自己失败还是有原因的。 不得不说，湖广总兵徐琦的想法很不好。你自己失败了，就想让阎仲宇也失败。以此来证明自己失败是正常的。 不过，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第四百八十章 接连失败 湖广总兵徐琦被叛军打了埋伏一事，自然传到了太子朱厚照那里。 当太子朱厚照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已经进入了邵阳城。 包长善没好气地说道：“殿下。阎大人和徐总兵有些太着急了。可以说是立功心切呀。” 蒋善则说道：“殿下给他们一个立功的机会。他们也得好好把握呀。光着急有什么用。能够将紫阳关拿下来，那才是正事。” 王钦有些担忧道：“湖广军队虽然人数众多，可是接连吃了两个败仗。士气难免会收到影响。紫阳关易守难攻，那可是块硬骨头呀。湖广军队即便是最后拿下了紫阳关，那也是惨胜。殿下，要不咱们还是增援他们吧。” 包长善说道：“增援固然重要。可是殿下既然打算把功劳让给湖广方面。我还是觉得就让他们攻打紫阳关吧。成不成的，那都是他们的造化。他们如果攻不下来，咱们再去也不迟。机会已经给他们了，能不能把握住，那就得看他们的本事了。” 太子朱厚照将功劳让给他们，这已经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了。可是他们却没能好好把握。 如果任由他们这么下去，拿下紫阳关那可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的。但是贸然出手的话，又会将功劳抢了过来。 想了好一会儿，听了大家的看法，太子朱厚照最后决定，由蒋善率领羽林前卫前往紫阳关外增援湖广军队。 羽林前卫两日后到达紫阳关外，给湖广军队两天的时间攻城。 如果湖广军队两日内拿下紫阳关，那功劳依旧是他们的。如果当羽林前卫赶到紫阳关外时，湖广军队依然没能拿下紫阳关，那对不起，羽林前卫将负责攻打紫阳关。 太子朱厚照这么决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他总不能一直看着湖广军队使出吃奶的力气耗费时间和兵力攻打紫阳关。 久攻不下，那是兵家大忌。也会影响整个战局。 据广西方向传来的情报，广西方面虽然也集结军队开始准备围剿，但是叛军依然是又陆续占领了一些城池。 再不将叛军平定，会损失更大的。 可以说，太子朱厚照已经等不起了。 蒋善率领羽林前卫出发了，他们的目标就是紫阳关。 而太子朱厚照并没有随军同行，而是率领虎贲左卫赶往洞口方向。 因为叛军在那里也集结了重兵予以防守。 太子朱厚照原本以为湖广巡抚阎仲宇和湖广总兵徐琦会分成几路大军对紫阳关、洞口一线发动全面进攻。 可是接连两次战斗失败，令他们只能是孤注一掷，进军紫阳关。 既然他们不去攻打洞口，那么太子朱厚照就率军前往。这不算是抢功。 因为，以目前湖广军队的现状，能够拿下紫阳关，就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太子朱厚照并没有在邵阳留兵。以邵阳目前的武装力量就足够了。 紫阳关方向有蒋善的羽林前卫，即便是湖广大军惨败，他们也能挡住叛军，退回邵阳固守城池，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洞口方向，自己亲自率军前往。叛军即便是胆敢反扑，那也能将其镇压。这一点，太子朱厚照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太子朱厚照信心十足，与阎仲宇、徐琦他们是不同的。他的自信是建立在虎贲左卫、羽林前卫这样的强大火器卫所基础之上的。 赶往洞口的行军，太子朱厚照一反常态，选择了急行军。这个速度要远高于“慢吞吞”向紫阳关进发的羽林前卫。 由钟虎率人充当斥候，先行进行侦查，为接下来的攻城做准备。同时也能防止叛军在城外设伏，出现徐琦那样的问题。 由于湖广大军向紫阳关进发引起了叛军极大的注意力，因此太子朱厚照这边的行军，可以说是风平浪静。 一路上没有遇到叛军的侵扰，钟虎那边也不时地传来消息。 太子朱厚照率领虎贲左卫用了整整一天半的时间赶到了洞口。 要知道洞口与邵阳的距离，要比邵阳与紫阳关的距离远很多。 紫阳关大约相当于洞口至邵阳直线距离的中间位置。 因此太子朱厚照他们用一天半赶到洞口，那真是神速呀。 当太子朱厚照来到洞口城外时，紫阳关那边传来的消息是，湖广军队依旧是没能拿下紫阳关。 虽然湖广巡抚阎仲宇和湖广总兵徐琦轮番组织军队进攻。 可是叛军非常顽强，再加上紫阳关易守难攻，因此，湖广军队虽然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代价，可是依旧是没能拿下紫阳关。 当然了，叛军损失也很大。但是双方相比较的话，湖广军队的伤亡大约是叛军的二到三倍。 包长善对太子朱厚照说道：“殿下。您的好意恐怕阎大人他们得不到了。再有半天，如果他们还拿不下紫阳关的话。那蒋将军他们就得出马了。” 太子朱厚照回道：“不到最后时刻，谁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半天，也许就这半天，令叛军成为强弩之末，阎大人他们一鼓作气拿下了紫阳关呢。咱们一定要对他们有信心。真要是没能拿下，那就让羽林前卫闪亮登场。” 王钦说道：“即便是最后是羽林前卫拿下的紫阳关，这个功劳里面也不全是羽林前卫的。人家湖广军队这两天累死累活的进攻，那也是有功的。攻下紫阳关的功劳，他们起码可以拿一半。” 包长善笑着说道：“一半也不错了。他们应该知足了。怕就怕，他们不知足，不知好歹，认为咱们抢了他们的风头，抢了他们的功劳。那就麻烦了。” 太子朱厚照说道：“阎仲宇和徐琦我还是有些了解的，他们心眼没有那么小。本宫给他们机会，他们定然是能够领会的。至于没能拿下紫阳关，也是多个因素造成的。本宫的这个人情，他们还是会认的。” 王钦也附和道：“殿下所言极是。您给他们的这个机会，他们是会领情的。只是他们没能拿下紫阳关，还是有些可惜呀。” 除了太子朱厚照，大家都认为湖广军队拿不下紫阳关。 不是大家悲观，也不是大家看不起湖广军队，而是久攻不下，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兵，心态都已经有崩的迹象。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第四百八十一章 进军洞口 朱厚照没有理会紫阳关那边的情况。 因为他已经制定了计划，如果湖广军队两日拿不下紫阳关，羽林前卫就会出马攻打紫阳关。 对于羽林前卫的战斗力，太子朱厚照还是有底气的。 羽林前卫不仅配备了火铳，还有火炮。 作为攻城的利器，火炮可是非常有优势的。羽林前卫的一些火炮是南京兵仗局研制的最新款的火炮，无论是从性能、射程、破坏力都比以往的款式要强很多。 有了火炮这个攻城神器，紫阳关不是问题。 对于洞口的攻击，太子朱厚照打算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 由于赶了一天半的路程，虎贲左卫上下可以说是有些疲惫。 太子朱厚照让大家在洞口城外三十里处安营扎寨，就地休息。同时安排钟虎到前面打探。 他与包长善、王钦等人商议，决定今晚就夜袭洞口城。 包长善自然是同意的，他说道：“殿下。速战速决是对的。如果出现紫阳关那样久攻不下的情况，对咱们可是非常不利的。我赞同殿下的方案。” 王钦则说道：“这个方案是可行。可是如果叛军提前料到咱们有夜袭的可能，提前做好了防备，那攻城就有些麻烦了。” 太子朱厚照听了，说道：“王钦说得没错，的确有这个可能。不过也不必担心。咱们拥有火炮，可以对对方形成火力压制。在几轮火炮攻击之后，再趁着城上的守军死伤过多，无力抵抗之际，再派人登城。下面还得有火枪兵进行火力压制。” 包长善建议道：“殿下。既然咱们的火炮威力如此巨大，莫不如咱们一直用火炮轰击，将城门楼子轰塌了，然后直接攻进去，岂不是更简单。“ 太子朱厚照没好气地说道：“那洞口城的城墙，你来负责修缮，怎么样？” 这句话直接令包长善哑口无言。 旁边的王钦、赵龙等人都忍不住笑了。 太子朱厚照继续说道：“洞口城，那是大明的洞口城。只是暂时被叛军占领而已。我们不能只考虑眼前，认为拿下洞口城就可以了。还要考虑洞口城的未来。除了城墙修缮问题，攻入城内后，还得进行肃奸、安抚百姓、恢复生产生活等大量的工作。所以，本宫认为，考虑问题决不能如此简单。” 不得不说，太子朱厚照还是有总揽全局的思想和能力。他没有只考虑如何攻下洞口城，而是全盘进行了考虑。将战后重建工作也考虑进去。 可以说，太子朱厚照愈发的成熟了。 身边的王钦、包长善等人对其更加钦佩了。 战术制定完毕。众人进行了一番短暂的休息。 一更天，就开始准备了晚饭。将士们吃完饭后，就开始向洞口城进发。 据钟虎等人刺探的消息。太子朱厚照率军来到洞口，叛军应该是知道的。 因为他们不仅增加了出城打探消息的人次，而且还增加了城头驻防的人员。 来到洞口城外，朱厚照、包长善等人就按照既定计划开始实施。 太子朱厚照亲率三个千户的兵力负责在东城门担任主攻。而包长善和王钦个率领一个千户分别在北城门和南城门进行佯攻，牵制守军的兵力，控制他们向西城门调兵的数量。 至于没有派兵的西城门，则是安排钟虎率领一个小分队秘密潜入城内，攻城时作为内应，里应外合，更快拿下洞口城。 其实，太子朱厚照早就给钟虎等人下了命令，在适当的时候，择机潜入洞口城。 可是，洞口城应该是早已经获悉太子这支人马向此地进发，四处城门紧闭。里边的人出不去，外边的人进不来。 钟虎带着人尝试着在晚上潜入城内。可惜几次都以失败而告终。 此次太子朱厚照安排他们从北门潜入。就是想利用其它三个城门的战斗吸引叛军的注意力，从而令钟虎等人能够顺利潜入。 太子朱厚照对钟虎他们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如果他们能够顺利进入洞口城更好，这样就会加快占领洞口城的速度。 如果他们被发现了，没能潜入，那也没有关系。凭借三面同时进攻，拿下洞口城是没有问题的。 钟虎率领的小队先出发，紧接着是王钦、包长善率领的部队。 太子朱厚照估算他们都进入到了指定位置后，就一声令下，开始了进攻。 城上的叛军早已发现了城下的明军。 太子朱厚照没有选择秘密袭击，而是光明正大的进行攻城。 城楼上、城墙下灯火辉煌，犹如白昼。 除非是瞎子看不到城下列阵的明军。 随着太子一声令下，早已在城下排成整整齐齐两排的火炮，发出了怒吼。 炮弹呼啸着飞上城楼、飞到城里。爆炸声此起彼伏。 第一轮刚结束不久，第二轮炮击随之而来。 足足打了八轮的破击。城门楼子都被轰塌了。城上的守军死伤也很严重。哭爹喊娘的惨叫声划破了夜空，在寂静的夜晚十分刺耳。 炮击一结束，太子朱厚照一挥手，士兵们就抬着云梯向城墙下冲去。 负责进行火力压制的火枪兵也一同冲了出去。 赵龙看着远处的城门，说道：“殿下。真没想到几轮火炮就把城门楼子轰塌了。新款火炮的威力大大超乎我的意料之外。我觉得用不上半个时辰就能攻上去。” 随着太子朱厚照在东城门这边发动进攻。北城门和南城门方向也都相继展开了进攻。 从火炮和火枪的声音可以看出，战斗也是非常激烈。 太子朱厚照说道：“虽然火炮威力巨大，可是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即便是攻入城内。叛军弃城逃走，还好说。如果他们选择巷战的话，那就有些麻烦了。赵龙你记住了。一会儿占领了城门，一定要再次叮嘱大家，进城后务必要小心，不要贸然闯进去，一定要稳扎稳打。防止对方利用巷子、胡同对咱们的士兵进行绞杀。” 之所以再次叮嘱，是因为太子朱厚照在战前动员时，就已经向大家进行了一番叮嘱。 毕竟战场上瞬息万变，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叛军选择巷战，也是极有可能的。 只有考虑了各种情况，才能不会慌乱。 第四百八十二章 潜入变明占 有着强大火力的支撑，攻打洞口城可以说是波澜不惊，异常顺利。 无论是前期的火炮轰击，还是火枪压制攻城，都达到了预期效果。 看着已经攻入城内的士兵，朱厚照也策马准备入城。 旁边的赵龙劝解道：“殿下。现在进城是不是危险呀。还是再等一会儿吧。” 朱厚照笑着说道：“无妨。城门那边还是安全的。城里面或许会有危险。” 说完，卫队就护卫着太子朱厚照进了城。 东城门这边得手，导致其他城门也受到了影响。前来增援东城门的叛军就与刚刚入城的官军狭路相逢打了起来。 钟虎那边因为其他三个城门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再加上一些驻守西城门的叛军被调去增援东城门，他们才得以爬上城楼，不过他们还没有进入城内，就被巡逻的叛军发现了。 一时之间，东城门也响起了枪声。战斗只是没有其他三门那么激烈罢了。 好在钟虎此次率领的都是精兵强将，弹药也带得十分充足。虽然没能潜入城内，但是在城门楼上阻击叛军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起码西城门的叛军被牵制住了，不能派人增援东城门那边了。 至于北城门和南城门，虽然是佯攻，但是战斗还是非常激烈的。在猛烈炮火，以及火枪的轮番攻击之下，城楼上的叛军只有躲藏的份，根本不敢露头。可以说被完全压制住了。 溃败逃离洞口城的情况没有发生。 虽然洞口城的东城门被太子朱厚照率领的虎贲左卫攻破，可是叛军依旧在顽强抵抗，没有撤退的意思。 虎贲左卫这边只能是按照既定方案，开始与叛军进行巷战。 好在大家使用的是火铳，远距离攻击能力超强。 在日常的训练当中，太子朱厚照就为他们设计了巷战的作战方案。不仅分成小组进行突击，而且还有手语、协作等各方面内容。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不仅仅是火器卫所，还可以称之为特种部队。 巷战、城池攻防战、阻击战、伏击战、山地战、登陆战等都进行了系统的训练。 朱厚照站在洞口城的东城门上，看着下边训练有素、分成若干小组开始向城内挺近的士兵，对身旁的赵龙说道：“赵龙。你看这些士兵，平日里的训练没有白费。全都用上了。不过有些人还是有些欠缺。事后还得加强训练呀。” 赵龙笑着回道：“殿下。卑职现在终于明白您说的那句话了？” “哪句话？”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虽然平时训练非常累，可是真到战斗的时候，那是可以保命的。”赵龙说道。 太子朱厚照感慨道：“开始的时候，有些士兵还在发牢骚。蒋善和包长善就向我提议，对这些发牢骚的士兵严惩。可是被我拦住了。训练辛苦，大家发发牢骚十分正常。只有战斗的时候，他们才会明白平时的训练没有白费。” “这些叛军还真是顽强。城门都被攻破了，还在负隅顽抗。咱们就是兵力不足。如果羽林前卫在的话，一个也别想跑。”赵龙说道。 太子朱厚照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此次攻打洞口城，他并没有打算全歼叛军。 除了兵力不足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希望通过凌厉的攻势能够给叛军施加压力，令他们能够主动投降。 死磕可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不战而屈人之兵，那才是王道。 太子朱厚照看着逐渐远去的士兵，对身旁的赵龙说道：“赵龙你带领二十名侍卫，再去下边调一个百户，前往西城门增援钟虎他们。我担心三个城门的攻势，会令叛军向西城门转移。钟虎他们只有区区五十人，恐怕会很危险。你记住，尽量不要硬抗。能歼灭多少叛军，就歼灭多少。他们逃走，就让他们逃走就是了。” 赵龙明白太子朱厚照的意思。钟虎平日里在太子身边当差，虽然责任重大，可是很少有这种上阵杀敌的机会。 这次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机会，凭钟虎的性格，自然是要大干一场的。 三面攻城，一面未攻。如果叛军打算撤离此地的话，自然会把西城门作为最佳撤退地点。那赶往西城门的叛军就会骤增。 凭钟虎那些人根本是拦不下这么多人的。可是钟虎如果执意要堵住西城门，那就麻烦了。 赵龙与钟虎朝夕相处，对他还是十分了解的。他极有可能会这么做的。 赵龙不敢怠慢，当即挑选了二十名侍卫就下了城门楼。太子朱厚照继续站在城门楼查看城内的动向。 此时，北城门和南城门也相继被攻占。叛军开始向西城门退却。 钟虎果然如太子朱厚照所料。他没有满足于现状。在射杀众多叛军，在城楼上站稳脚跟之后，就开始率人向城楼下进攻。 由于三个城门吃紧，西城门安排了一些人前去增援，因此钟虎这边虽然只有五十人，凭借着极强的单兵作战能力，以及火枪、手雷等武器，竟然占领了西城门。 太子朱厚照本次前来湖广进行整顿，没有想到会有叛军作乱。 武器弹药带的并不多。 尤其是手雷，研制出来时间并不长，产量不高，而且还优先为派往边塞的卫所提供了大量的手雷，因此此次前来湖广，手雷带的不多。 由于钟虎他们执行的是秘密潜入的任务，危险性极大。因此太子朱厚照将虎贲左卫配备的绝大多数手雷都给了钟虎他们。 他们每个人都有三十多个手雷。扔出去一个就能炸倒一片。用起来还是非常方便的。 虽然占领了西城门，可是钟虎他们并不轻松。因为城里的叛军已经有往西城门撤退的趋势了。 叛军也不傻，洞口城四个城门的情况，他们还是知道的。西城门是官军人数最少的城门口，叛军自然要优先选择从西城门突围出城。 战斗变得越来越激烈。 第四百八十三章 钟虎受罚 叛军越来越多，钟虎知道这是太子他们猛烈进攻的结果。 钟虎更知道，就凭自己这几十号人根本拦不住这么多的叛军。 但是他还在坚持着。身边的这些人也没有放弃。 他们想堵住这帮叛军的退路，从而达到全歼洞口城叛军的目的。 他们也知道这个目标很难实现。 虽然己方武器装备很好，但是毕竟对方的人数众多。是己方的上百倍。 可是，他们依旧在坚持着。 此时的钟虎已经把太子朱厚照的命令抛之脑后。 己方武器虽然精良，但是也架不住叛军的猛烈攻击。硬生生地拿人堆呀。 钟虎这边也出现了死伤。就连钟虎也受伤了。 对方没有火枪、火炮、手雷，可是他们有弓箭。甚至还投掷了长枪。可以说，无所不用呀。 叛军一度超过了一千人，钟虎这边有些坚持不住了。毕竟双方人数相差如此悬殊。 最为关键的是，钟虎他们的弹药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手雷仅剩几枚。弹丸也所剩无几。 钟虎怒喝道：“兄弟们，弹药用完了，咱们就用刀。能杀多少，就杀多少。” 大家齐声回应。 钟虎等人已经是杀红了眼了。其实他们现在撤退就可以了。太子朱厚照并没有要求他们死守西城门。 他们现在已经歼灭了八百多人。战果可以说是非常显着。 无论是战果，目前的形势，还是己方的伤亡情况，都需要钟虎他们现在撤出战斗。 可是他们就是不撤。 如果继续下去的话，他们就会被全部歼灭。 钟虎他们显然并不害怕。 五十一人的小队，撤出战斗的人员越来越多。最后仅剩二十人。 对方已经达到近两千人了。 钟虎等人构筑的城门口的防线已经有被突破的迹象。因为有人攻到了钟虎等人的面前，只能是用刀解决。 没有了远程攻击的优势，近距离战斗钟虎等人根本没有什么优势。 崩溃就在眼前。 钟虎也知道，守住不了。于是他就下令，撤退。 可是就在他们刚撤到城门口时，叛军后边大乱。 从枪声可以判断出来是己方的人马。 莫非虎贲左卫的先头部队已经攻到了西城门？ 带着疑问，钟虎还是命令大家先不要撤退，看看情况。 同时，继续向叛军进攻。 叛军的后方突然冲过来一支队伍，顿时令他们大乱。 这支队伍就是太子朱厚照派来增援的。 赵龙带着这一百多人，在虎贲左卫的掩护下，直接穿过了洞口城的主干大街，奔西城门而来。 面对前方正全力攻打西城门的叛军，赵龙没有停歇，当即下令开打。 叛军正全神贯注攻打西城门，没有想到后边会杀来官军，顿时大乱。 赵龙等人没有恋战，而是迅速从旁边的胡同穿插到了城门前。 因为，他们需要以最快的速度与钟虎等人汇合。 钟虎那边重新发动了进攻，两面夹击之下，叛军并不轻松。 又是在夜里，根本分辨不出城里攻过来的官军有多少。 叛军以为官军已经攻到这里了。顿时大乱。 这也给了赵龙、钟虎等人可乘之机。 终于，赵龙等人与钟虎他们汇合了。 赵龙长话短说，将太子朱厚照的意思传到给了钟虎。 钟虎有些不好意思，感慨道：“知我者，太子也。我还真有堵住叛军逃跑路线，让大军围歼叛军的想法。可是我带的人太少了。” 赵龙笑着说道：“钟将军。咱们还有的是机会攻打叛军。现在咱们还是按照太子的意思办吧。” 钟虎自然是同意的。大家又攻打了一会儿，射杀了一千多人，就撤走了。 剩余的叛军也没有报仇的意思，迅速从西城门逃走了。 当灰头灰脸，身上有伤的钟虎来到太子朱厚照面前时，太子朱厚照没好气地说道：“钟虎。如果赵龙不去增援的话。你就要舍生取义了。” 钟虎尴尬地解释道：“殿下。卑职只是想近最大的努力击杀叛军。不辜负殿下的期望。” “不辜负本宫的期望。本宫只是让你潜入城内，制造混乱，策应主力攻城。并没有让你坚守城门。你这是违抗军令，来人呀，给我拖下去，斩了。”朱厚照怒喝道。 不仅钟虎傻了，就连旁边的包长善、王钦、赵龙等人也都吓傻了。 这是什么情况，太子殿下要杀钟虎。 这时就有侍卫过来，要将钟虎拉下去。 王钦忙劝解道：“殿下。钟虎只是想协助主力，阻击叛军逃离洞口城，最大限度击杀叛军而已。还望殿下看在他一心杀敌的份上，饶他一命。” 包长善、赵龙等人也进行劝阻。 尤其是赵龙，他说道：“殿下。卑职赶到西城门时，钟将军已经率人撤离了西城门，已经到达了城门外。他也许是杀敌心切，但是并没有违背军令的意思。还望殿下饶他一命。” 太子朱厚照摆了摆手，示意侍卫先不要把钟虎拖走，问道：“钟虎。赵龙说得可是实情。” 钟虎如实回答道：“殿下。赵龙说得的确是实情。卑职开始的确有坚守西城门，为大军堵住叛军退路的意思。可是战斗到最后，发现叛军人数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就拦不住。所以我就率人撤退。刚到了城门口，赵龙就带人增援我们来了。” 太子朱厚照见钟虎实话实说，脸色好了许多，说道：“军令如山。本宫希望在场的诸位要记住。既然是这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拉出去打二十大板。如有下次，定斩不饶。” 钟虎忙跪谢道：“多谢殿下不杀之恩。” 太子朱厚照摆了摆手，示意侍卫把钟虎拉出去，行刑。 过不多时，外边就传出来噼里啪啦的打板子的声音。可是却没有听到钟虎的惨叫声。 显然钟虎定然是嘴里咬着东西，没有喊出来。 王钦自然明白太子朱厚照的意思。表面上看，他是因为钟虎没有严格执行命令而恼火，实际上是担心钟虎的安危。 开始的问斩，只是吓唬吓唬钟虎。众人必然会为其求情。太子有了这个台阶，就会借坡下驴，然后再对钟虎小小惩戒一番。 这顿板子就是想让钟虎记住，以后要严格执行命令，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其实是在保护钟虎。 当然了，也有让在场众人看的意思。杀鸡儆猴嘛。 行刑完毕，侍卫进来禀报。 太子朱厚照就让人好生照顾钟虎。 洞口城被太子一方占领。这可是自叛军发动叛乱以来，官军的第一场胜利。 这还是有一定意义的。 第四百八十四章 三路进军 太子朱厚照这边占领了洞口城，吹响了官军反攻的号角。 其实，这个机会是太子朱厚照留给湖广巡抚阎仲宇、湖广总兵徐琦他们的。 可是他们并不争气，没能拿下紫阳关。 第二日上午，羽林前卫就拿下了紫阳关，当然了湖广军队也参与了战斗，只是羽林前卫作为主力进行攻击。 随着洞口城、紫阳关的相继收复，官军成功阻止了叛军向湖广扩张的野心。 洞口城和紫阳关的收复，早已在太子朱厚照的意料之中。 对于接下来的行动，太子朱厚照也早已制定好了。 虎贲左卫占领洞口城后，就向武冈州方向进发，走峡口、蓼溪隘一线，羽林前卫及湖广军队的三个卫所由紫阳关出发，攻打石羊关，两路大军最终在武冈汇合。 湖广军队的剩余部队，除部分驻防紫阳关、洞口城外，其余部队则是直奔宝庆府的新宁、新寨一线。断了叛军向永州府进军的路线。 在羽林前卫和湖广军队占领紫阳关的下午，太子朱厚照的作战计划就送到了紫阳关。 无论是湖广巡抚阎仲宇、湖广总兵徐琦，还是羽林前卫指挥使蒋善都对太子朱厚照的这个作战方案赞不绝口。 湖广巡抚阎仲宇笑着说道：“殿下的这个作战方案，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叛军妄图向湖广进发的想法将彻底破灭。” 湖广总兵徐琦则说道：“据我得到的情报，弘治元年宝庆府各地发生了连年的旱灾，城步地区就有一些苗民闹事。李再万在莫宜峒暗中支持。后期苗民的闹事失败，李再万上下打点，官府对他的问题也就是不了了之。 不过他也与那些苗民建立了联系。显然，这个李再万有反叛之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既然选择现在发动叛乱，应该是筹备的差不多了。可惜他是机关算尽，最后还是得失败呀。” 羽林前卫指挥使蒋善听了徐琦的话，有些不解，说道：“徐总兵。这个李再万竟然密谋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官府却毫不知情呢？” 湖广总兵徐琦忙解释道：“蒋将军，你有所不知。城步及其周边都是苗人居住的地方。官府对那里的监管根本就跟不上。在那里具有影响力的是各峒各寨的首领。苗人本就与咱们汉人不是一条心。他们密谋此事，基本都是在上层人士当中，底层的苗民都接触不到。更何况是咱们汉人了。我说得这些情况，也都是李再万发动叛乱之后，城步那边传出来的。这要是在平时，那是绝对听不到的。” 蒋善听了，说道：“这帮苗人就是心存异心。这次一定要把他们打得服服帖帖。” 湖广巡抚阎仲宇笑着说道：“蒋将军。光是把他们打服了，还是不行的。过些年，他们的后代不知天高地厚，想要报仇，岂不是还会进行反叛，历史的悲剧将再次上演。上一次太子将施州卫改为施州府，由朝廷派官员到那里施政。这个办法比较好。” 蒋善跟在太子朱厚照身边，知道的不少，他说道：“阎大人。你说得这个我知道，好像叫“改土归流”吧。太子殿下一直都认为这个政策是最好的。只是人家土司没有大的错误，贸然实施会受到极大的反对。对地方局势的稳定十分不利。只能是在他们犯了叛乱这种大错的时候实施。施州卫就是这个情况，此次李再万反叛，平叛后实施改土归流，那是没有问题的。” 湖广总兵徐琦继续说道：“如此以来，就相当于拔掉了宝庆府的一股不稳定势力。在配合太子殿下对官府的改革，那绝对可以做到永绝后患。” 湖广巡抚阎仲宇说道：“咱们说得有些远了。还是先把太子制定的下一步的作战方案落实一下吧。” 太子朱厚照的作战方案写得非常清楚。他们无需过多讨论，按照作战方案的要求，调兵遣将，予以实施就是了。 湖广方面纠集的大军是六万余人，也就是十二个卫。 前期的战斗，陆陆续续死伤约为四个卫所左右。 现在湖广能够拿出来的军队也就是八个卫所。 按照太子朱厚照的作战方案，由蒋善率领羽林前卫及湖广方面的三个卫所攻打石羊关。 为此，湖广巡抚阎仲宇和湖广总兵徐琦特意从八个卫所当中挑选了战斗力最强的三个卫，拨给了蒋善。 蒋善得知后，忙进行了劝阻。他从这三个卫当中只要了一个卫，至于剩下的两个卫，则从剩余的那五个卫当中随意挑选。 湖广总兵徐琦十分担忧道：“蒋将军。太子殿下让咱们分兵两处。你负责的这个方向那可是重点攻击方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占领石羊关，与太子殿下合并一处，占领武冈，就会继续向城步进发。我们这队的目标是新宁、新寨一线，重点是防止叛军向永州府进发。从军事任务的角度来看，你们那边是重点，有恶仗。因此，为你配备三个最强的卫，也是军事需要。” 蒋善拱手回道：“徐总兵。您和阎大人的好意，末将心领了。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负责的新宁、新寨一线，也非常重要。本身我们就有一支火器卫所，羽林前卫。再配备三个最强的卫所，那实力的确非常强大，但是有些浪费。您还是听末将的吧。这要是让太子殿下知道了。那我可惨了。” 旁边的湖广巡抚阎仲宇笑着打圆场道：“既然蒋将军如此坚持，那我们恭敬不如从命。就按你说的办。咱们再次别过。接下来越接近叛军的大本营，恶仗就会越多。望蒋将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到时候，在庆功宴上，我们要好好喝一顿。” 湖广总兵徐琦见阎仲宇同意了蒋善的意见，他也只能是选择同意。毕竟己方多两个战斗力较强的卫，接下来的行动会更轻松一些。 既然敲定了分兵计划。羽林前卫蒋善就按照太子朱厚照的作战计划，率领羽林前卫和湖广的三个卫，与湖广巡抚阎仲宇、湖广总兵徐琦等人别过，向石羊关进发。 第四百八十五章 强攻不可取 湖广巡抚阎仲宇、湖广总兵徐琦等人亲自将蒋善他们送出了紫阳关。 在完成紫阳关布防之后，阎仲宇等人也将率领大军向新宁、新寨一线进发。 蒋善婉拒湖广这边给予最好的三个卫，湖广总兵徐琦对此有些不高兴。 送走蒋善一行后，湖广总兵徐琦就说道：“阎大人。这个蒋善拒绝了咱们的好意。是不是认为咱们拿不下新宁、新寨一线呀。因此，转给了咱们两个战斗力较强的卫。” 湖广巡抚阎仲宇岂能听不出徐琦话里的意思，他笑着说道：“蒋善这么做，那也是为咱们好。毕竟咱们刚刚辜负了太子殿下的一番好意。没能拿下紫阳关。” 湖广总兵徐琦冷哼一声，说道：“太子殿下的好意，末将自然要领这个情。可是还轮不到他蒋善的施舍。” 湖广巡抚阎仲宇反问道：“那如果这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呢？蒋善只是按照太子殿下的意思做事罢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太子殿下定然是想让咱们早点拿下新宁、新寨一线。接下来的攻打城步，咱们还是能够参与的。”湖广总兵徐琦分析道。 湖广巡抚阎仲宇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太子殿下既然想让咱们湖广方面立大功。自然会给咱们机会的。而且远不止一次。紫阳关这一次咱们没能把握好。这次攻打新宁、新寨，咱们可要加把劲，不能再辜负太子殿下的一番美意了。” “不错。阎大人。那咱们就稳扎稳打，稳步推进，不要着急，凭咱们现在的实力，拿下新宁、新寨一线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湖广总兵徐琦信心满满地说道。 两个人安排妥当紫阳关守军后，制定了攻打新宁、新寨一线的具体作战计划。 由湖广总兵徐琦率领三个卫攻打新宁。而湖广巡抚阎仲宇则率领两个卫攻打新寨。 无论是新宁，还是新寨，都不是叛军的重点区域。而且两个地方的城池并不像邵阳那样，墙高沟深。 攻打这两个地方，难度系数绝对远小于紫阳关。 无论是湖广巡抚阎仲宇，还是湖广总兵徐琦，那是绝对有信心的。 更何况蒋善谦让了两个战斗力很强的卫。 湖广巡抚阎仲宇说得没错。蒋善婉拒湖广方面的美意，的确是太子朱厚照的意思。 太子朱厚照制定兵分三路的作战计划。目的就是让湖广方面再立新功。 无论是太子朱厚照这一路，还是蒋善这一路，那都是恶仗连连。 蓼溪隘、石羊关，那都是不亚于紫阳关的关口。接下来的武冈攻防战，更是远超攻打洞口城。 这几个硬骨头，太子朱厚照决定由自己来完成。而将攻打新宁、新寨一线，相对好做的任务，交给了湖广方面。 毕竟，叛军在湖广方面的兵力，主要集中在紫阳关、石羊关、洞口、蓼溪隘、武冈等地。 太子朱厚照基于自己带来的两个火器卫所的真实实力，认为仅凭这两个火器卫所，要想将这些地方拿下，那是非常困难的。换句话说，根本无法完成。 要知道你将一座城池攻下来，并不意味着完事了。除了要做很多善后工作外，最起码得有人驻守吧。 随着攻占城池、关隘的增多，你就得分兵进行把守，再加上伤亡人数的增加，最后攻打武冈的兵力可想而知，能有一个卫的兵力，那就不错了。 关键是，极有可能达不到这个兵力。 正是基于这一点，太子朱厚照才让湖广方面安排三个卫所，与羽林前卫组成一路大军。 这三个卫的兵力，很大一部分是驻防被占领的城池、关隘，剩余的兵力则是辅助羽林前卫攻城略地。 尤其是太子朱厚照率领的军队与他们合兵一处攻打武冈，更是需要他们配合佯攻城池。 由于太子朱厚照、蒋善这两路接下来会进行疯狂进攻。在新宁、新寨一线，叛军不可能，也没有能力安排重兵把守。 不从那边调兵增援其他地方就不错了。 太子朱厚照率军在洞口城略作休整之后，就出发直奔峡口。 从洞口城逃走的叛军，绝大多数都逃到了峡口。这就导致峡口的叛军人数激增。 据钟虎率人打探到的情报。虽然叛军刚刚丢掉了洞口城，可是峡口的叛军依然在积极备战，等候官军的到来。 他们不仅将城池封锁，禁止老百姓进城、出城，而且还抓了许多壮丁，将城门外的护城沟加宽、加深。 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是铁了心要坚守呀。 太子朱厚照没有想到叛军竟然还保持着顽强的战斗意志。 基于这些情报，太子朱厚照判断，接下来要想拿下峡口，势必要付出惨痛代价。 钟虎建议道：“殿下。卑职建议，还是由我率领一队人先秘密潜入峡口。待殿下率人攻城时，里应外合，从而达到快速攻占峡口的目的。” 太子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这个办法不错。只是峡口现在是城门紧闭。要想进去，只能是夜间攀爬城墙，秘密潜入。叛军早已经知道咱们下一个目标就是峡口。他们定然会增加巡逻，严密防守。想要进入峡口，可是非常困难呀。” 钟虎回道：“殿下。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功呢。卑职愿率人试一试。” 太子朱厚照没有立刻回答，显然他在思考。 王钦建议道：“殿下。要想让钟虎他们顺利入城，卑职有一计。” “说来听听。” 王钦继续说道：“咱们到达峡口城外，可以来一场夜袭。对方既然提前就做好了防守，自然会想到咱们会夜袭。必然对夜袭进行了严加防范。咱们这么做，虽然正中他们下怀。不过会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到被攻打的城门。钟虎他们可以趁机，潜入城内。” 太子朱厚照听了，说道：“不错。就这么办吧。要不是咱们兵力有限，叛军又选择坚守。其实咱们不必这么费尽心机这么做的。” 洞口城虽然成功拿下了，可是虎贲左卫还是出现了一些伤亡。人数大约在九百余人。这就意味着接近一个千户的兵力无法参加接下来的峡口之战。 仅凭接下来的四个千户，如果强攻的话，能否占领峡口。 答案是肯定的。虎贲左卫的战斗力有目共睹。即便是四个千户，强攻也能拿下峡口城。 只是选择强攻，那就意味着伤亡人数会很多。 这必将进一步削弱虎贲左卫的战斗力。对下一步的军事行动是极为不利的。 第四百八十六章 成功潜入 二更天，太子朱厚照就下令攻城。一时之间炮声隆隆，峡口的北门遭了秧。 此次攻城，太子朱厚照并没有分兵到每个城门，而是只攻击北门。 这样一来，北门的压力陡然增加。城内的守军不得不调兵向北门增援。 太子朱厚照就是要达到这个效果。攻城足足进行了半个多时辰。火炮轰击、枪兵压制、云梯攻城，哪个环节都没有落下。 太子朱厚照此次率领一个卫左右的兵力前来峡口，叛军自然已经侦查到了。另外从洞口逃到此地的叛军也带来了一些虎贲左卫的情报。 官军疯狂地进攻北门，这给了叛军一个错觉，官军由于兵力有限，所以他们选择凭借强大的火力突破北城门。 而且进攻北城门的官军兵力也是一个卫。 于是他们就不断地向北城门增援。只有抵挡住北城门的攻城，才能保住峡口城的安全。 如果被官军攻破了，那就麻烦了。 双方战斗的焦点就是在北城门。 这就呈现出一个非常有趣的景象。峡口城北城门战斗异常激烈，而其他三个城门却静悄悄的。形成了天壤之别。 钟虎率领的小分队整整一百人。都是从太子卫队以及虎贲左卫当中挑选的精英。 他们事先就已经赶到了预定地点，峡口城的南城门。这里距离北城门最远，防守自然也就非常松懈。 不过，太子朱厚照在北城门开始发动进攻后，钟虎并没有让大家立即开始行动。 他在耐心地等待着机会。因为北城门那边一开始战斗，其他三个城门必然会异常警觉。加强防守，防止官军攻城。 所以，只能是待在原地静观其变。 过了一刻钟，旁边的赵龙有些忍不住了，就问道：“钟将军。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城楼上面警惕性自然大大下降了。正是咱们潜入的最佳时机。为什么还不行动呀？” 太子朱厚照为了确保钟虎这一队能够顺利潜入城内。配备的人员可以说是最强的。他都把贴身侍卫赵龙派出来了，足见其对此次行动的重视。 钟虎解释道：“赵龙。你说得没错。他们的警惕性的确是下降了。可是，他们的兵力却没有下降。太子在北城门进攻，叛军兵力必然吃紧。他们就会从其他城门调兵增援北城门。南城门应该是最有可能，也是调兵最多的。到了那个时候，才是我们潜入的最佳时机。虽然太子殿下让我们尽最大努力完成任务，即使失败了也没事。不过在我看来，咱们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赵龙听了，回道：“你说得没错。咱们顺利潜入进去，就会为接下来的攻城缓解极大的压力。咱们必须成功。那就待叛军抽调兵力后，再潜入。成功机会的确会大增。” 于是，大家就静静地等待着。 等待了近半个时辰，城楼上已经抽到了两次兵力。钟虎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就下令开始行动。 钟虎和赵龙各率领一队从城门两侧选择合适的地方开始进行潜入。 城上守军大减，钟虎这边的人员又是武艺高强。 被钟虎选中的侍卫，利用匕首向城上攀爬，身上背着绳索。 城楼上的叛军心态一直在发生着变化。刚开始北城门的战斗一打响，这边叛军就异常警觉。 防备着有官军攻打南城门。 可是，一直也没有官军前来攻打南城门。城楼上的叛军精神就有些松懈。 后期，南城门这边被调兵增援北城门。他们也听说官军前来攻打峡口城的一个卫的兵力，全力攻打北城门。警惕之心大大下降。 接连两次调走人员，而且这边迟迟没有官军出现。这令他们更加放松警惕。 不得不说，钟虎选择的这个时机，是最佳时机。 第一个人成功攀顶。将绳索甩了下来，下边的人开始向上攀爬。 由于有了绳索，攀爬的速度大大增加。 钟虎是第八个攀上城楼的。他上去之后，就率领已经上来的士兵开始向城里潜行。 钟虎他们在行动之前，已经对率领的这队人马进行了分组。哪组负责城内哪个区域，都已经规划好了。 钟虎率领的这一组共有六个人，负责将城中的粮草烧毁。 其实缴获粮草辎重，那是算立功的。而且还能为己方进行补给。 不过太子朱厚照不在乎这些粮草。他要将叛军的粮草销毁，让他们断了念想。 没有了粮草，就是困，也能将这些叛军困死。没有了吃的，他们哪有体力守住城池。 太子朱厚照的目的十分明确，那就是打击叛军的守城决心，令其快速溃败。从而达到迅速占领峡口城的战略意图。 峡口城的城内情况，太子朱厚照早已安排人进行了一番调查。叛军攻占了峡口城，基本会按照原有的城内布局进行安排。 因此，粮草存放的地点，自然是峡口城原来的地点。不可能进行改变。 要知道你主动换一个地方存放粮食的话，绝不仅仅是一句话的事情，还得有大量的工作要做。而叛军既没有时间，更不可能将工作都放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太子朱厚照这边的判断是正确的。 钟虎潜入城内后，果然发现叛军囤积粮草的地方，的确是峡口城原来的粮草存放地。 他们找到了囤积粮草的地方，就秘密潜伏起来。 因为，太子朱厚照制定的攻城计划当中，攻城的时间是明早的寅时末。 随着钟虎等人成功潜入峡口城内，太子朱厚照的夜袭也宣告结束。 太子朱厚照安排了几名斥候前来南城门这边打探消息。他们见钟虎、赵龙率领的这队人马成功潜入峡口城后，就回去向太子朱厚照做了禀报。 太子朱厚照当即下令停止进攻，撤退。 虎贲左卫就撤了下来。 叛军对于这场胜利，自然是非常高兴。他们当即进行了一番庆祝。 要知道，虎贲左卫的攻城异常猛烈。叛军安排城内的人员增援后，又陆续从南城门调了两拨人，东城门和西城门各调了一拨人，这才抵挡住了虎贲左卫的进攻。 要知道守军加上增援的部队，达到了足足四个卫的兵力，足见虎贲左卫的强大攻城能力。 战斗进行了足足一个时辰，在付出了惨痛代价之后，叛军终于守住了峡口城，没有让官军攻破。 在叛军看来，这就是一场胜利。 第四百八十七章 物资运达 太子朱厚照的声东击西之计，让叛军误以为是官军攻城失败。 这只是为了吸引叛军的注意力，从而让钟虎他们得以进入峡口城。 接下来，就是里应外合，以最小的代价拿下峡口城。 太子朱厚照制定的总攻时间是寅时末。部队撤下来时，还有几个时辰。 除了安排正常训练士兵外，太子朱厚照让大家都去休息了。为明早的攻城打好基础。 寅时三刻，虎贲左卫开始战前的准备。大家简单吃了早饭之后，就开始向峡口城进发。 寅时末，随着太子朱厚照一声令下，攻城正式开始。 这次攻城，依旧是采取的是只攻打北门。 双方也都是轻车熟路。夜里的攻防战就如同演习一般。 枪炮声此起彼伏。其他三个城门依旧是静悄悄的。 战斗刚打响没多久，峡口城内接连出现了火灾，尤其以粮草存放地火势最大，进而传来了枪声。 峡口城突发变故，也引起了北城门叛军的恐慌。 太子朱厚照见城里已经得手，就让包长善安排人向城楼上的叛军传话。峡口城已经被官军拿下，抓紧投降，还能免于一死。 这番话在北城门的叛军当中产生了极大的反响。 城里四处起火就是明证。 叛军的士气瞬间跌落到低谷，这直接影响到了他们的战斗力。 太子朱厚照这边的攻城进展很快。 兵败如山倒，用来形容峡口城的叛军最为恰当。 随着虎贲左卫的士兵登上了城楼，逐步扩大战果。城楼上的叛军知道大势已去，开始向城里逃窜。 四处火光冲天，北城门被攻破。叛军的首领妄图展开巷战，与官军血战到底。 可是从洞口城逃过来的叛军知道，与火器卫所进行巷战，那是根本占不到半点便宜的。 这些从洞口城逃过来的叛军不仅自己逃走，还劝说峡口城叛军逃走。 如此一来，还怎么守。 虎贲左卫很快就占领了峡口城，叛军从其他三个城门逃了出去。 太子朱厚照并没有安排军队出城追击，而是让大家迅速清理峡口城。安抚百姓、救治伤员、清除潜伏下来的叛军。这有很多工作要做。 这些工作，太子朱厚照都安排给了王钦、钟虎等人，他和包长善开始研究下一步的行动。 下一个目标是蓼溪隘。 蓼溪隘位于靖州与武冈州的交界处。 其实，太子朱厚照前往武冈并不经过蓼溪隘。 换句话说，蓼溪隘并不是前往武冈城的必经之路。 但是，太子朱厚照还是要将蓼溪隘拿下来。 因为，如果太子朱厚照直接赶奔武冈城，蓼溪隘的叛军就如同官军背后的一把刀子，随时都会在虎贲左卫的后边给其致命一击。 如果太子朱厚照刷领的官军与武冈的叛军形成僵持状态，那位于蓼溪隘的叛军就会成为一股奇兵。 即便是太子朱厚照注意到了他们，也会牵扯到官军很大的精力的。 思来想去，太子朱厚照决定还是先拔掉蓼溪隘这个钉子，然后再去攻打武冈。 蓼溪隘的守军并不多，只有区区四千多人。 这里虽然是靖州前往武冈州的交通要道，可是对于此次叛军来说，并不是很重要。因为他们的目标并不在靖州。 因此，只安排了少数叛军驻守这里。 蓼溪隘的战斗，可以说是波澜不惊，仅仅用了近一个时辰，就拿了下来。除了二百余人逃走外，俘虏了一千余人，其余全部被歼。 用干净利落来形容这次战斗，极为恰当。 唯一令太子朱厚照感到不满的是，炮火的轰击，将这处关隘炸得不像样子。 战后的修缮，恐怕要用很长时间。 包长善给予的解释是，这个蓼溪隘原本就疏于修缮，早已经没那么坚固了。再遇到强大的火炮攻击，自然是低挡不住的。 叛军被炸死了不少、射杀了不少。都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傻缺。 血肉之躯如何能够抵挡住炮火的攻击。 占领了蓼溪隘，太子朱厚照让部队略作休整，就赶往武冈。 在路上，太子朱厚照陆续接到了其他两路的消息。 蒋善刷领第二路大军，已经占领了石羊关。而湖广巡抚阎仲宇占领了新寨。只有湖广总兵徐琦正在新宁鏖战，尚未按计划占领新宁。 包长善对太子朱厚照说道：“殿下。真不知道湖广方面是卫所战斗力不行，还是指挥的将领有问题。区区一个新宁，又不是叛军重兵把守之地，到现在尚未拿下。硬骨头都在咱们这边了。如果让他们来咱们这边，他们能拿下峡口，就已经是不错了。” 太子朱厚照对此到没有什么想法，笑着说道：“在本宫看来，这已经是不错了。对湖广军队，咱们也不要给予太高的期望。湖广卫所整顿，也没有多长时间。部队要形成战斗力，那是需要时间的。现在的湖广军队最起码要比整顿前好了很多嘛。这次平叛，就当是锻炼队伍了。湖广军队今后的路还很长。我们要往长远看，更要客观的评价。” 王钦没好气地说道：“殿下。可是他们辜负了您的一番美意呀。浪费了几次机会了。他们难道不知道太子殿下的好意吗？我不信他们不知道。” 钟虎也附和道：“是呀。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他们显然是没有准备好。” 太子朱厚照摆了摆手，及时阻止了这个话题。他问道：“弹药运到哪里了？” 王钦回道：“已经运到紫阳关了。在咱们攻打武冈前，就会运到的。” 在得到李再万叛乱的消息后，太子朱厚照除了率军前来宝庆府平叛之外，他还命人向南京方面下达了自己的命令。粮草辎重、枪支弹药、马匹盔甲等，凡是战争需要的东西，都让那边及时筹备，快速向湖广这边发送。 至于运输方面，太子朱厚照并不担心。从南京直接沿着长江就能运到宝庆府。 无论是邵阳、紫阳关，还是石羊关，那都是有河流经过的。 不得不说，湖广的水系十分发达，丝毫不逊于江南地区。 而从南京方面运来的这些战略物资，无疑会对接下来的战局产生深远的影响。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句话还是非常有道理的。 第四百八十八章 是战是撤 太子朱厚照率领的虎贲左卫终于与蒋善率领的第二路大军在武冈外汇合了。 见了面，太子朱厚照免不了要对蒋善等人进行一番夸赞。 湖广方面拨给蒋善的三个卫当中，长沙卫的表现非常突出。太子朱厚照在前期的情报中早已知晓。 至于其余两个卫，黄州卫和衡州卫表现得就很一般。顶多算是中规中矩。 虽然没有达到太子朱厚照的预期，可是相较于整顿前的卫所战力，那还是有长足进步的。 反倒是长沙卫，面对凶悍的苗兵，表现得十分强悍。特别是长沙卫指挥使卫豪身先士卒，竟然抢在羽林前卫前面登上了石羊关。 这让太子朱厚照对卫豪刮目相看。他笑着对卫豪说道：“卫将军，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卫豪听了，受宠若惊，忙回道：“托殿下的福，都是一些皮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碍事。” 太子朱厚照继续说道：“你率领长沙卫在石羊关的表现，本宫都听说了，都抢在羽林前卫前面攻上了石羊关，好样的。当然了，黄州卫和衡州卫表现得也很好。你们只是整顿后，还处于磨合期，只要加强训练，战斗力会稳步上升的。” 在夸奖了长沙卫后，太子朱厚照也不忘安慰一下黄州卫和衡州卫的指挥使。 此时，南京方面运送来的各类物资已经到了太子朱厚照他们的手里。 太子朱厚照命人挑选了部分物资送往湖广巡抚阎仲宇那边。 留下来的物资绝对够集结在武冈城外的己方军队使用了。 此时，聚集在武冈城外的明军总兵力是四个卫和一个千户。 蒋善按照太子朱厚照的命令，从黄州卫和衡州卫各抽调了一个千户镇守石羊关、紫阳关，无论是太子朱厚照还是羽林前卫指挥使蒋善率领的军队，经过这几次战斗，战死达两千余人。 除一些伤重的，留在当地养伤外，那些轻伤士兵都随军而来。 对于武冈的攻击，太子朱厚照的想法是，先对其进行劝降，如果能不动武，直接拿下武冈最好。 如果武冈的叛军拒绝投降的话，再进攻也不迟。 要知道，在太子朱厚照他们来到武冈城外的时候，湖广方面也将新宁拿了下来。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只要是拿下了武冈，接下来就是一马平川，没有险地，官军就能直达城步。 占领了城步，紧邻的莫宜峒也就不在话下。 这也就意味着叛军的大本营被占领，整个宝庆府又回到了大明的怀抱。 当然了，叛军还占据了广西紧邻湖广的一些区域。 不过，广西、贵州等地的军队陆陆续续赶到指定位置，对于叛军的包围圈就完成了。等待叛军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投降，要么被剿灭。 换句话说，李再万发动的此次叛乱失败了。 武冈争夺战，决定了今后战局的走向。如果叛军能够坚守武冈，不让官军攻占，他们还能苟延残喘一阵子。 从长远角度看，他们终究是要失败的。 其实从他们发动叛乱之日起，就注定了他们会失败。 响应他们的群众，也就是附近的苗民。可以发动的力量十分有限。 而大明这边，可以调动的兵力就非常多了。所拥有的资源也是叛军这面无法比拟的。 除非广大的百姓能够响应他们的叛乱。叛军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大。否则假以时日，只会被消灭。 更何况，太子朱厚照正在湖广奉旨整顿。他是绝对不会让叛军得逞的。 李再万机关算尽，野心蒙蔽了双眼。虽然是准备了这么多年，可惜选择的时机实在是太不好了。 都说时势造英雄。如果是在明末，李再万发动叛乱，或许还能取得成功。 就在太子朱厚照率领官军集结在武冈城外，积极谋划接下来的攻城战之际，武冈城内也在全力应对。 随着官军接连收复失地，武冈城的叛军军心也是出现了动摇。 此时在武冈城内的将领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主战派，认为应该积极备战，誓要与官军血战到底，坚守武冈城。另一派则认为，官军接连攻克城池，势头正旺，配备火炮、火枪，武冈城根本是守不住的。莫不如主动弃城，撤往城步地区，依托天险，进行阻击。 两派争执不下。负责镇守武冈城的，是李再万手下的第一大将，李昊荣。 李昊荣是李再万的远方亲戚。一直跟随李再万东奔西走，联络各方。 此人武艺高强，但是智谋不足。属于典型的有勇无谋。 为此，李再万没有让他冲锋陷阵，而是驻守武冈。作为李再万的心腹，自然不会担心李昊荣叛变，投靠官军。 可是，面对接下来的行动，手下人竟然分成了两派，而是还势均力敌。这令李昊荣十分为难，犹豫不决。 就在大家争论不休，迟迟没有结果之际，有人来报，天王驾到。 李昊荣连忙率领众人前去迎接。 李再万发动叛乱后，就自称“天王”。 他突然来到武冈，大家认为还是与官军兵临城下有关。 李昊荣听说李天王驾到，有种解脱的感觉。在他看来，是战是撤，就由李天王来决定吧。 李再万见到众人，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就进城了。 来到岷王府的大堂，众人落座后，李再万就开口说道：“诸位，现在是什么形势，就不需要本王多说了吧。你们是怎么想的，本王想听一听。” 由于不知道李再万究竟是怎么想的，因此大家都小心翼翼，大眼瞪小眼。 李再万见没有人发言，眉头微皱，就对旁边的李昊荣说道：“昊荣。谈谈你的想法吧。” 李昊荣被李再万点名，就说道：“天王。刚才我们大家还在研究下一步的计划。只是还没有最终定下来。” 接下来，李昊荣就把这两派的观点都说了出来。 李再万越听，脸色越不好。在李昊荣说完之后，就问道：“那你觉得哪个方案好呢？” 李昊荣虽然有勇无谋，可是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他见李再万的脸色不好，就知道武冈这边的情况，李再万十分不满意。 第四百八十九章 坚守武冈 李昊荣也不傻，他当即说道：“卑职以为，虽然现在官军攻破了几座城池和关隘，已经到达了武冈城下，但是只要我们众志成城，全力守城，定然会让官军铩羽而归。只要我们守住了武冈城，就没有问题。” 李昊荣的这番话，让李再万的脸色好了许多，他接着说道：“不错。昊荣说得没错。官军虽然勇猛，可是我们依托武冈城，胜算还是颇大的。” 武冈城作为岷王府所在地。自打岷王一脉来到此地后，城池修得是越来越高大，越来越坚固。不知耗费了多少民脂民膏。抽调的壮丁不计其数。 要想坚守的话，胜算还是有的。 李再万继续说道：“昊荣刚才说，有人打算撤出武冈，在城步那边与官军对抗。谁能给本王说说，为什么要撤离武冈？” 他这么一问，可是没有人回应。因为大家都看出来了，李再万还是要坚守武冈的。 李天王都这么想了，谁还敢将反对意见说出来。在李昊荣面前说说无妨。在李再万面前说，万一把他惹恼了，直接推出去咔嚓了，都有可能。 李昊荣说道：“王将军。你刚才说得，就有些道理。天王既然问起来了，你不妨给说一说。” 被李昊荣点名的这位，名叫王聪，一个从湖广军队中逃跑的百户。 逃到城步，听说李再万招兵买马，就投靠了李再万。 对于这种官军出身的人，李再万还是非常重视的。经过几番调查，王聪没有问题，就被李再万委以重任。 其实以王聪的能力，由其负责驻守武冈城，绰绰有余。可是要说忠诚度，还是李昊荣更能得到李再万的信任。李昊荣绝对称得上是李再万的嫡系中的嫡系，亲信中的亲信。 王聪对于李再万的这个安排，虽然理解，可是还是有些不服的。 李昊荣自然也知道王聪对自己不服。两个人是面和心不和。没有撕破脸而已。 王聪没有想到李昊荣会把自己抛出来，他也看出来李再万的想法是坚守。 现在只能是硬着头皮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 他说道：“天王。官军这些日子，连续攻城略地，给咱们的压力可以说是与日俱增。更要命的是，太子奉旨前来湖广整顿，带了两个火器卫所。配备的火器非常厉害。火炮、火枪、手雷杀伤力极强。武冈城虽然十分坚固，可是官军如果利用火炮连续进行轰击的话，再坚固的城池也会被轰塌。到那时，火枪部队向城内进攻，以咱们现在的兵力和手段，是拦不住他们的。 与其在此地坐以待毙，莫不如保存实力，撤往城步。利用那里的山地，层层阻击官军。或许能够达到击溃官军的目的。“ “或许能够击溃官军。王将军，我们起事，难道就是要达到“或许能够击溃官军”的目的吗？” 王聪的这番话，就如同捅了马蜂窝，令李再万十分气愤，当场质问王聪。 旁边的谋士李春忙劝解道：“天王。王将军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城步那边的山地地形的确对咱们的防守十分有利。莫不如咱们进行两手准备。武冈城也要坚守，城步那边也要制定好防守计划。总之，就是要与官军血战到底。” 李春作为李再万手底下的第一谋士，深得李再万的信任。起事以来的各项谋划，绝大多数都是出自李春之手。 湖广官军开始吃的几场败仗，那都是李春谋划的。 对于太子的军队，李春也有一些谋划，可惜都被太子朱厚照这方识破了。再加上太子朱厚照率领的是两支火器部队，战斗力极强。一些适用于普通卫所的计谋，到了火器卫所这里，那就是大打折扣，甚至根本发挥不出应有的作用。 李再万也知道李春是尽全力为其出谋划策，因此并没有怪罪他。 随着官军攻城略地，已经兵临武冈城下，李再万的压力骤增。 这边的情况，李再万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对于城内的守军竟然分成了两派，而且还势均力敌，他有些感到意外。更让其气愤的是，自己信任的李昊荣竟然没有守城的决心，在两派之间摇摆不定。 这可是犯了兵家大忌呀。 于是他亲自带着李春等人来到武冈，统一大家的思想，坚守武冈。 要想让大家团结起来守住武冈，那就得让主张撤退的那派知难而退，转变思想。 李昊荣趁机就把王聪抛了出来。 李昊荣的小心思，李再万岂能不知道。不仅李再万，在场的众人也都看出来了。 王聪与李昊荣不和，那可是公开的秘密。 李再万的目的就是拿主张撤退的那一派放弃这个想法，全力守城。 李春的劝解，只是让紧张的局面缓和了一下，但是李再万继续说道：“王将军。放弃武冈，对我们的士气打击很大。我已经从城步、义宁等地抽调了人马前来增援武冈。只要我们坚持住，官军就会改变策略，放弃围剿，选择招安。到那时武冈州成为我们的地盘，名义上还是大明的。大家也都各有封赏，岂不是皆大欢喜。” 李再万的这番话，让在场的很多人都心动了。包括刚才还主张撤退的一些人。 在云贵、广西、湖广等地，大大小小的土司有很多。他们就是地头蛇、土皇帝，在当地有着无人比拟的权力。 李再万原来只是莫宜峒的首领。如果占领整个武冈州的话，地盘大增，势力也大增。手下这些人也会被给予地盘的。谁不想有块自己的地盘呀。 王聪自然也有此想法，他听了李再万的话，也是有些心动。不过他还是非常镇定，回道：“天王。太子朱厚照亲自出马，而且还带着两个火器卫所。他这个人，末将可听说了，做事情那可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就在前不久兴王、辽王可都是栽在他的手里。” 李再万十分不屑地说道：“兴王和辽王是大明的藩王，看似地位很高。其实要论实力，根本没法跟咱们比。他们能有咱们这么强大的军队吗？官府要想收拾他们，那就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情。没有实力，拿什么去争。 至于太子，我也听说了。的确是有点本事。不过在我看来，那都是身边那些谋士给他出的主意罢了。他一个小屁孩能有多厉害。 火器卫所再厉害，只要我们坚守，胜算还是有的。为了大家的锦绣前程，我们还是要有战胜官军的决心。荣华富贵就在前面等着我们呢。” 王聪听了，知道李再万这是铁了心要坚守武冈城呀。 第四百九十章 心里没谱 王聪既然已经知道了李再万的想法，就表态道：“属下一定拼尽全力守住武冈。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李再万并没有因为王聪的表态而高兴，只是淡淡地说道：“王将军。本王希望你能够说到做到。对了。大家对于坚守武冈城还有什么异议吗？现在不妨说出来。我可不希望有人言行不一。” 这个时候还有谁傻啦吧唧地站出来，提出反对意见。 那就是找死。 面对大家的沉默，李再万继续说道：“在场的诸位如果能够守住武冈，不让官军前进半步。本王承诺，将来可都是有封地的。大家好好干，本王不会亏待诸位的。” 众人齐声谢李再万。 坚守武冈的策略，在李再万亲自来到武冈城后，得以实现。 其他人都退下了。李再万只留下了李春、李昊荣和王聪。 他说道：“坚守武冈定下来了。接下来怎么守，还是要好好研究研究。研究完我也就放心了，就可以安心走了。” 李昊荣说道：“官军虽然有火器，可是如果我们坚持住，再加上援军的到来，胜算还是有的。最起码打个平手，我还是有信心的。我的想法就是，在防范对方火器上下功夫。毕竟这个火器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城里已经提前准备了石料和青砖。城楼真被轰塌了，也要组织人及时进行修缮。还要组建几支敢死队。万一官军攻上城楼，可以用敢死队把城楼抢回来。” 李再万不住地点头，说道：“昊荣。你的想法不错。只要我们多想，办法总比困难多。” 王聪也说道：“咱们也可以在护城沟里以及城外多设置一些陷阱、绊马索、铁蒺藜等，给他们制造困难，延缓他们的进攻。这也会增加我们的守城时间，消耗他们的士气。” “不错。” 李春则说道：“除了城楼那边。城里也要做好准备。官军如果攻入了城里，我们就得实施巷战。对于巷战，还是要早些打算为好。多设置一些机关、陷阱。他们的火器固然厉害，但是他们也不是火眼金睛。对于城内的情况十分陌生。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对付他们。” 官军火器强大，靠血肉之躯是拦不住官军的进攻的。要想坚守武冈，巷战绝对是必不可少，而且还是重头戏。李春早已看穿了这一点。 李再万也附和道：“不错。能否守住武冈，巷战绝对是关键。我们一定要发挥熟悉地形，事先设置陷阱这些优势，让太子他们知道，武器装备再厉害，在武冈还是要吃苦头的。只要我们坚守住武冈，官军士气被消耗得差不多了。那接下来就是谈判了。他们主动提出谈判，那咱们就占据主动了。” 接下来，李再万、李春、李昊荣和王聪四个人就将武冈接下来的作战计划进行了一番商议，并最终敲定了作战计划。 李再万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只是在武冈城待了半天左右。 临走时，他还不忘告诫李昊荣、王聪等人，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发挥自身最大的优势守住武冈城。 送走了李再万一行。李昊荣和王聪没有丝毫的交流，两个人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矛盾已经是不可调和。尤其是李再万责问，李昊荣把王聪推出来，更是激化了矛盾。 王聪的内心是恼火的。 李昊荣犹豫不决，那可是犯了兵家大忌。他在察觉出李再万要坚守武冈，就把王聪跑出来，明显是要借刀杀人。 好在自己反应快，及时改变了想法，向李再万表明了态度，这才算是逃过了一劫。至于李再万会怎么想，就不是他考虑的了。 王聪知道，武冈城内有李再万的眼线。极有可能是李昊荣的优柔寡断，引来李再万亲自前来督战。 一来临阵换将是大忌，二来李昊荣是李再万的嫡系，因此李再万没有为难李昊荣。 自己提出撤离武冈，坚守城步，没有受到责罚，其实除了自己转变快之外，也是借了李昊荣的光。 不过，王聪内心还是认为，撤离武冈，保存实力，依托城步那边的的有利地形，绝对能够抵挡住官军的进攻。 虽然大家制定了详细的作战计划。考虑的非常充分，策略也是非常正确，可是在王聪看来，面对太子朱厚照组织的进攻，还是不够。 自己的心腹王力问道：“将军。天王来武冈，情况怎么样？” 王聪就把情况向其进行了一番简述。 王力是王聪最得力的心腹，对其忠心不二。听了王聪的讲述，说道：“天王的这个决定真是不明智。我还是同意将军的观点，武冈根本就是守不住的。” 王聪无奈地说道：“可是李天王就这么定了。关键是李昊荣，就是一个墙头草，没有自己的主见。他发现李天王的意图后，就选择了坚守武冈。这样的人当主帅，能守住才怪呢。” 王力听了，试探性地说道：“将军。小的有话想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你我之间还有这么客气。”王聪没好气地说道。 王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将军。小的觉得以目前的形势，咱们很难战胜官军。尤其是太子亲自出马。李天王对李昊荣这些嫡系非常信任，可是对将军这种后加入的人员还是没有完全信任。即便是最后达到了在武冈称王的目的，对您、对他的嫡系的封赏，那也是有很大的差别的。更何况极有可能失败。因此，小的觉得，莫不如在此时投靠官军。太子殿下求贤若渴，凭将军的能力，绝对可以脱颖而出的。这要比跟随李天王靠谱多了。” 王聪看了看门外，低声呵斥道：“以后这种犯忌讳的话，不要再说。这要是传到天王那里。你我可就没命了。下去吧。” 王力听了王聪的话，有些失望，就怏怏不乐地下去了。 对于王力的这个建议，王聪还是有些心动的。他呵斥王力，只是掩饰内心的不安，以及防止被人发现而已。 对于太子在江南的所作所为，王聪还是略有耳闻的。他是打心眼里佩服太子朱厚照。 对于投靠太子朱厚照，王聪虽然心动，可是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那就是自己可是逃兵，杀过人，犯了严重错误的逃兵。 投靠太子，会不会被清算呀？ 王聪心里可是没谱呀。 第四百九十一章 割耳朵 太子朱厚照按照事先的想法，安排侍卫前往武冈城招降。 李昊荣听了守卫的禀报，眉头一皱，大战在即，官军竟然派人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他就让守卫把人带进来。 过不多时，太子派来的侍卫就进来了，并且说明了来意，将太子朱厚照的亲笔信拿了出来。 李昊荣并没有接过信件，而是让旁边的亲信念给他听。因为他不识字。 太子在信中表明了自己的意思，那就是现在弃城投降，所犯罪行不予追究。而且可以给他们谋个差事。当然了前面还是要冠上冠冕堂皇的理由，无非就是不想让天下苍生、黎民百姓受苦，也不想让大家兵戎相见。 李昊荣知道武冈城内有李再万的密探。至于是谁，他也不敢追查，万一被李再万知道了，那就麻烦了。 既然李再万已经制定了坚守的计划，李昊荣自然是不能违抗的，对于太子的劝降，也就不能同意的。 虽然太子朱厚照在信中说得很明白，给他三日的考虑时间，希望三日之内能够得到回信。 但是李昊荣当场就表了态，对前来送信的侍卫说道：“你回去告诉朱厚照。我李昊荣不是趋炎附势、贪生怕死之辈。投降是不可能的。就让他死了这条心吧。另外，我劝他还是早点离开武冈。真要打起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现在的皇帝就这么一个儿子，万一死在这里，皇帝后悔都来不及。” 这番话说得十分难听，更是大逆不道。 侍卫当场就怒了，怒喝道：“太子殿下有好生之德，这才命我前来劝降。你们竟然不知好歹，还诅咒太子。真是大胆。” 李昊荣也被侍卫的话激怒了，他冷笑道：“大胆。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大胆。来人呀。把他的左耳给我割下来下酒。” 侍卫脸色微变，说道：“你敢。太子殿下饶不了你的。” 李昊荣阴笑道：“你如果像条哈巴狗似的求饶，我或许还能饶了你。既然你嘴这么硬，那我更得这么做了。” 旁边的手下已经将太子朱厚照派来的侍卫反手制服。李昊荣摆了摆手，手下就把侍卫押了下去。 过不多时，手下就将刚刚割下来的耳朵呈了上来。 李昊荣十分不解地问道：“怎么没有听到惨叫声呢？” 割耳朵，听着就很疼。可是外边却没有传来惨叫声。 “此人十分坚强，都疼出汗来了，可是哼都没有哼一声。”手下回道。 李昊荣不以为意，只是说道：“有点意思。” 此事传到王聪那里，王聪感慨道：“此人真是一条汉子呀。” 向王聪禀报此事的就是他的心腹王力。 王力说道：“将军。李将军这么干，除了能激怒太子之外，根本起不到任何好的作用。小的觉得，这个时候向太子示好，绝对能够获得太子的好感。另外，太子主动劝降，那还是非常有诚意的。我们得利用好这个机会呀。” 如果说王力第一次建议，王聪有些心动的话。此次有了太子主动劝降一事，那就更加心动了。 王力也不是外人，此时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王聪亲自到门口看了看，发现没有人后，就直接说道：“既然太子主动劝降，我也觉得是个好机会。这样吧。你代表我，出城去明军大营，向太子殿下表明我们有意投降。看看太子那边是什么意思。” 王力听了大喜，说道：“将军放心。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王聪告诫道：“此事只有你知我知，暂时不能让第三人知道。待你与明军沟通完毕后，咱们再研究下一步的行动。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让李昊荣的人知道。否则就麻烦了。” 王力当即表示，会小心的。 为了防止写信被李昊荣的人发现。因此，此次安排王力前往明军大营，只是口头传信。至于什么时候去，那就看什么时候有机会出城了。 不过此事还是越快越好。太子原本给了三日的考虑时间，可是李昊荣竟然割了来人的耳朵。这必然激怒太子。攻打武冈城的时间很有可能提前。 王聪猜得没错。 当侍卫血淋淋地回来复命。太子朱厚照勃然大怒。旁边的蒋善、包长善、王钦等人更是义愤填膺，纷纷请战。 太子朱厚照说道：“真是给脸不要脸。既然想去死，那本宫就成全他们。传令下去，今日准备，明日一早咱们就按计划攻城。” 其实太子朱厚照已经做了两手准备。先是劝降，如果不投降再攻城。 攻城计划也已经制定得差不多了。只是细节上还得进行一番研究。 原本打算在等候城内消息的这三日做这件事情。 现在对方竟然以这种方式回答了自己。那就无需再等了。 众将就下去准备去了。 太子朱厚照他们制定的计划是，由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作为主力攻打武冈城的东门。除留下一个千户配合他们行动外，其余部队负责佯攻其他三个城门。目的就是牵制住城内的守军，让他们不能向东城门增援。 至于谁负责攻打北门、谁负责攻打南门、谁负责攻打西门，兵力、将领尚未敲定。 另外，各门火炮配置，枪支弹药、攻城设备等物资的分配也没有做。 突然之间决定明日一早攻城。大家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李昊荣拒绝了太子朱厚照的劝降，也知道官军随时会进攻武冈城。 他也召集将领开会，研究防守方案。 王聪当面表达了对李昊荣的不满。他说道：“李将军。你斩了对方送信之人的耳朵，实在是有些不妥？” “不妥？有什么不妥？本将军怎么不知道？听你的意思，莫非我选择投降，就是稳妥了呗？” 王聪反驳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你可以不表态，更不应该砍人家耳朵。太子那边既然给了咱们三天时间，咱们可以利用好这三天的时间，做好应对。现在激怒对方，对方极有可能提前进攻。这对于我们的防守，可是十分不利呀。” 李昊荣冷笑道：“官军的主动劝降，又何尝不是迷惑我们，为他们的进攻赢得时间呢？你真以为太子是真心劝降呀。” “太子都写亲笔信了。那还有假。” 李昊荣回道：“王聪。你打仗厉害，这我承认。可是玩阴谋诡计你可不擅长。人家是迷惑我们。我们傻乎乎地信以为真。真要是打开了城门，让明军进来，太子一翻脸，直接将我们都给咔嚓了。你说，冤不冤。” 乍一听，李昊荣的话好有道理呦。 第四百九十二章 会一会王力 王聪没有继续与李昊荣争辩。他建议道：“基于目前的形势，我们还是要积极备战，防止官军突然袭击。” 李昊荣见王聪这么说了，也说道：“不错。那我们就对守城的细节再研究研究。” 李再万的到来，只是定下了坚守武冈的策略，至于如何守，怎么守，那还得李昊荣他们来做。 李昊荣作为武冈的守将，那是最有发言权的。他其实心中早已有了安排。 太子率领的大军驻扎在东城门外。不出意外的话，东城门会是官军的主攻方向。 因此，李昊荣命王聪率领本部防守东城门。其他各城门也都安排了人员。而李昊荣自己则坐镇城中，总揽全局。 王聪对于这个决定非常不满意。让自己带着嫡系守最难守的东城门。这是明显的报复呀。 一旦官军发起进攻，东城门无疑会成为官军的主攻方向。 王聪说道：“李将军。东城门极有可能是官军的主攻方向。就凭我那点人，要守住东城门，还是有些困难的。莫不如让李迁率人支援我们，共同防守胜算能够大一些。” 李迁是李昊荣的嫡系。 王聪也不说自己不想守东城门。既然要守，那就把你的嫡系也派过来吧。要死，大家一起死。 李昊荣面带笑容地说道：“王将军。仅凭你部的确是有些困难。不过你放心，你只要坚持两天。天王不是派兵增援咱们吧。到时候，我会让人把你们替下来的。至于李迁他们。他们还有他们的任务。这两天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我也会安排人增援你们的。” 王聪暗骂李昊荣不要脸，实在是太歹毒了。话说得好听，可是到时候真会这么做吗？王聪对李昊荣还是有些了解的。他这么做绝对是报复。李昊荣的话，令王聪更加坚信，他想借此机会消耗王聪的实力。 要知道，王聪能在李再万的叛军当中占有一席之地。除了本人的能力之外，手上有一支不容小觑的嫡系部队，也是重要原因。 其实，李再万手下也不是铁板一块，分成了不同的团体和派别。只是李再万德高望重，能够压得住大家。 如果李再万死了。无论是李再万的儿子，还是李昊荣、王聪等人，没有一个人会向李再万那样牢牢掌握整个叛军。 这也是一些当地恶势力的悲哀之处。 王聪再也没有说什么。说是没有用的。李昊荣作为武冈的守将，再加上李再万的命令，王聪是无法推翻李昊荣的决定的，除非他选择叛变，归顺朝廷。 商议完毕之后，王聪等人就撤了出来。 王聪安排人前去接防东城门。然后单独将王力叫来。 李昊荣今日的险恶用心，令王聪非常失望，也非常愤慨。 王聪将李昊荣的部署说与王力。 王力听了也是非常气愤，他说道：“将军。李昊荣这是把咱们往死路上逼呀。东城门明显就是官军的主攻方向。太子朱厚照的火器卫所必然会进攻东城门。就凭咱们的兵力、装备，即便是咬着牙坚守，也不能坚守两日呀。关键是伤亡绝对不小。李昊荣虽然表示会增援，那也是会做手脚的。让增援部队晚来一小会儿，多消耗一下咱们的兵力也是极有可能的。李昊荣太阴险了。” 王聪十分同意王力的看法，他说道：“天王来时，李昊荣就把我抛了出去。我的想法与天王的想法本就是不一样。天王对我自然会有些看法。现在守城，如果没有守住的话，李昊荣必然会把此次失手的责任按在我身上。以天王的脾气，绝对会对我严惩的。能留下一条小命，我都觉得是奢求了。” 王力早就有投降官军的想法，此时他认为机会终于来了，于是第三次建议道：“将军。既然李昊荣把咱们往绝路上逼，莫不如直接向太子殿下投降。这样才能有条活路。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王聪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事不宜迟，你今晚就出城，代表我到明军大营向太子殿下表明我们要投降的意思。” 王聪部接管了东城门。放王力出城，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为了安全起见，王聪并没有写信，只是让王力传达口信。 一更天，王聪就安排几名亲信从城楼上将王力放了下去。 王力趁着夜色，就向大明官军的大营走去。 明军大营驻扎在武冈城外十里处。 不得不说，距离武冈城有些近。 这正是太子朱厚照的意思。 这么近的距离，如果武冈城里的叛军动了夜袭的心思，那就正中太子朱厚照的下怀。 他巴不得叛军这么做呢。 攻打城池，与反击夜袭，那可是不同的战斗。 关键是敌我双方的伤亡会出现很大的差别。 己方准备充分，叛军胆敢来突袭营帐，必然会让其有去无回。 这就会消耗大量的叛军。造成叛军实力大损。 为接下来的攻城战，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从而以最小的伤亡，拿下武冈城。 换句话说，这也是太子殿下在诱惑叛军。、 可是太子殿下显然是高估了叛军。 就以目前的态势，要不是李再万亲自来到武冈表明态度，武冈城内的叛军还在讨论是战是留呢。 不过令太子朱厚照没有想到的是，他将大营安置在此，为王力前来投降，提供了便利。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王力从城楼上坐着箩筐缓缓下到城墙根。就大步流星向明军营寨走去。 到了营寨外，就被明军的暗哨逮了个正着。 王力当即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及此行的目的。 对于王力的话，士兵也是半信半疑。不过他们还是将王力押解回了大营。 通过层层通报，就到了赵龙这里。 今晚是赵龙负责太子朱厚照的守卫工作。 他听了报告，知道这是大事。也知道事情紧急。 因此他亲自在营帐外，呼喊太子朱厚照。 太子朱厚照睡得很轻，自然听到了赵龙的呼喊。就让赵龙进来了。 赵龙就进入营帐，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太子朱厚照听了，对此事也是非常重视。整个人顿时精神了很多。 他在赵龙的帮扶下，穿戴完毕。 太子朱厚照要亲自会一会这个王力。 第四百九十三章 计划没有变化快 太子朱厚照在赵龙等人的陪伴下，来到了会客的营帐，见到了王力。 王力哪见过这个阵势。下跪都有些颤巍巍的。说话也是磕磕巴巴的，足见其内心是多么的紧张。 太子朱厚照安慰道：“王力是吧。你也不要紧张。有什么话就直说就是了。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本宫保证，绝不怪罪你。” 旁边的赵龙也说道：“太子殿下一言九鼎，既然答应恕你无罪，你大可放心，实话实说就是了。” 王力听了，紧张的心情稍微舒缓了一些，就把王聪交代给自己的事情，如实说了出来。 太子朱厚照派人去招降，不但没能成功，还让侍卫丢了一个耳朵。 现在大战在即，对方竟然有人前来投靠。 这是一个机会，还是一个阴谋。 太子朱厚照现在很疑惑。 他问道：“王聪为什么要投降？” “我家将军各方面能力都比李昊荣强很多。可是李再万却安排他的嫡系李昊荣镇守武冈。这也就算了，毕竟人家李昊荣是李再万的心腹。我家将军与李再万的关系，的确没有人家李昊荣那么***日里他就嫉妒我们将军，压制我们将军。两个人的关系非常不好。此次武冈防守，他让我家将军率领部下防守东城门。这明显是在趁机打击报复我们将军。所以我们将军被李昊荣逼得无路可走。听说太子派人前去劝降，被李昊荣拒绝了。我们将军这才派我来向太子表明心意。”王力回道。 叛军队伍也都是东拼西凑而成。自然不是铁板一块。 李再万水平再高，也不可能做到一碗水端平，更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太子朱厚照又问了一下王聪的情况。 王力也都如实将王聪的情况说了出来。 太子朱厚照对王聪以及这件事情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他又继续问道：“你们既然选择了投靠明军。接下来的武冈攻防战，你们就得配合我们拿下武冈。那你们准备怎么做？” 王力回道：“殿下。我家将军的意思是，看殿下的意思，需要我们怎么做。我们按照殿下的意思办，就是了。” “现在东城门是由你们负责吧。” “是的。殿下。今日下午，我家将军就接防了东城门。现在东城门就在我家将军的控制之下。” 太子朱厚照想了想，说道：“既然东城门在你们的控制之下，本宫觉得，事不宜迟，今晚我就派部队跟你一同回去。从东城门攻入武冈。我担心迟则生变。这没有问题吧。” 王力也没有想到太子朱厚照会这么做。王聪原来的设想是，王力前来面见太子朱厚照，获得太子的信任后，让太子提出需要怎么配合，王力带回去。然后他们好做准备。 现在太子直接要求自己带人过去，今晚就要直接占领东城门。这与他们事先的预想完全不同。 太子朱厚照见王力有些犹豫，就笑着说道：“怎么？这样不行吗？这就是你们的诚意？” 王力赶忙解释道：“殿下误会了。只是殿下的想法与我们预先的设想有些不同。出乎小的的意料之外，因此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太子朱厚照问道：“你们是怎么设想的？” 王力如实做了回答。 太子朱厚照听完，说道：“迟则生变。此事还是越快越好。你从城里出来，虽然只有王聪的手下看到。可是谁又能保证王聪的手下当中没有李昊荣的密探呢。我这么做，就是为了防止城里发生变故。这对你们，对我们都是有好处的。” 王力听明白了太子朱厚照的意思，当即说道：“是小的脑子笨，没有转过来。殿下既然这么决定了，那小的就按殿下的意思办就是了。” 太子朱厚照非常高兴，当即就让赵龙去把包长善、蒋善、卫豪等人叫来。 军队的生活就是这样。你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因此包长善等人接到通知，很快就来了。 赵龙代表太子朱厚照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大家。 此时，王力已经被安排到其他营帐等候消息去了。 包长善听完，说道：“殿下。咱们今日去招降，武冈那边的叛军简直就是太猖狂了。现在竟然又有人来主动投降。这里面会不会有诈呀。” 蒋善也有如此疑虑，他说道：“如果是假的。那咱们派去的部队进城后，对方事先在城门里做了埋伏，那部队极有可能被全歼。这就麻烦了。” 太子朱厚照说道：“你们考虑的也都对。王聪是后到李再万手下的。他是军人出身。有能力却得不到重用。而那个李昊荣，属于李再万的心腹，颇受李再万器重，能力却不如王聪。两个人还有矛盾。这些情况，本宫认为是真的。李再万、李昊荣他们都是苗人，而王聪是汉人。王聪很难获得李昊荣那样的地位。所以本宫判断这里面不会有诈。不过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还是要有后手，以备不测。现在时间有些紧迫，咱们长话短说。本宫把想法说一下，大家看一看，行不行。有什么补充的，赶紧说。” 接下来，太子朱厚照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由羽林前卫跟随王力进城，虎贲左卫在城外接应。如果没有异常，成功占领了武冈东城门，那虎贲左卫立即进城。如果城里有诈，那虎贲左卫就要用全力迅速攻破武冈东城门，将羽林前卫营救出来。 长沙卫、黄州卫和衡州卫分别负责前往武冈的其他三个城门待命。一旦城里打了起来，这三个卫就开始攻打其他三个城门，目的就是牵制住城门楼上的守军，防止他们去增援东城门，给攻城的羽林前卫增加压力。 太子朱厚照说完想法后，王钦提出了一个建议。那就是由他率领一支小分队跟随羽林前卫一同前往。万一出现问题，这支小分队就守住城门，为羽林前卫撤退提供通道。 其他众人没有什么问题。 太子朱厚照就让王钦、钟虎二人率领一支小分队跟随羽林前卫一同前往。 王力代表王聪前来投降，又让太子朱厚照对攻打武冈的作战计划进行了改变。 正应了那句话，计划没有变化快。 第四百九十四章 提前打响 羽林前卫准备就绪。 太子朱厚照免不了叮嘱蒋善一番，让他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发现苗头不对，立刻撤退，千万不要恋战。 同时，要求王钦和钟虎一定要为大部队做好撤退的断后工作。 送走了蒋善、王钦、钟虎等人。 过不多时，虎贲左卫、长沙卫等卫所也都按照太子朱厚照的部署先后出发了。 蒋善负责指挥羽林前卫，跟随王力前去接头的任务就交给了王钦和钟虎。 二人带着小队就跟随王力向东城门走去。 十分奇怪的是，城楼上的守军看到了这伙人，连个询问的人都没有。 王钦说了一句，“王力。上面的人连询问都不询问了吗？” 王力也有些不解，不过他安慰道：“没关系的。到了城门口我就跟他们联系。你们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安排一两个人跟我去。” 钟虎主动请缨道：“那我跟你去。” “小心点。”王钦嘱咐道。 于是，钟虎就和王力前去与东城门的叛军联系。 王力来到城门下，向城楼上亮明了身份。过不多时，城楼上就放下来了箩筐。 好在箩筐很大，能够装下二人。钟虎就和王力一起，被拽上了城楼上。 王力上去后，就问道：“将军呢。” “将军回去休息去了。临走命我等在此等候你。”旁边的一人说道。 王力就与钟虎商量道：“钟将军。将军不在这里。我们先去找将军说明情况，然后再让部队进城如何？” 钟虎回道：“现在进城去找王将军，万一被其他人发现了，那就麻烦了。我的意思，还是先让部队进城，然后咱们再去向王将军说明此事。他既然已经答应了，咱们这么做，也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王力觉得有些不妥，旁边那人却说道：“二位将军。王将军临走时，特别交代，让我们全力配合你。” 王力一听，就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按钟将军的意思，先让部队进城，然后我再去找将军汇报此事。” 钟虎当即表示同意。 于是几个人就来到城门口，命人将城门打开。 王钦见城门打开了，一面安排人前去与钟虎汇合，一面命人去通知羽林前卫进城。 王钦和钟虎率领小队占领了城门口。看着从远处赶过来的，即将来到城门口的羽林前卫，王钦对王力说道：“事不宜迟，你现在去向王聪将军汇报吧。我们先占领整个东城门区域。如果被人发现了，那我们只能是予以反击了。” 王力自然是表示同意。他当即就去向王聪汇报。 蒋善带着羽林前卫终于进了城。王钦不由地舒了一口气，他说道：“蒋将军，王聪不在城楼上。咱们现在先把东城门区域占领了，待王聪过来后，再研究下一步的策略。” 蒋善表示同意。 当羽林前卫约有四个千户进入东城门后，突然间东城门内外出现了大量的叛军。 蒋善大叫一声不好，急忙命令羽林前卫撤退。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王力前去主动投降，就是一个阴谋。 羽林前卫当即就开始向城外退去。 叛军在城门附近部署了大量的弓箭手。向羽林前卫射了一轮又一轮的箭矢。 羽林前卫仓促应战，虽然有火枪，可是还是损失惨重。 城内是这样，城外也是如此。 叛军早已料到官军这边会安排火器卫所进城，因此他们调集了大量的弓箭手，想通过远程攻击，降低火器卫所的威力。 王钦和钟虎率领小队，按照原定计划，坚守城门，为羽林前卫保护好撤退的重要通道。 城外的叛军迅速完成合围，妄图阻挡住羽林前卫的撤退。 此时，虎贲左卫已经接到了羽林前卫的求救信号，响箭。 太子朱厚照此时就在虎贲左卫那里，他原本想跟随虎贲左卫一同进城。 现在看到羽林前卫的求救信号，心里不由地暗骂，叛军真不是个东西。 他当即命令包长善，全速向武冈城进发，增援羽林前卫。 与此同时，他让旁边的赵龙发射了响箭。 赵龙发射的响箭，作用与羽林前卫的大不相同。 羽林前卫的是求救信号，而赵龙发射的是总攻信号。 按理说，太子朱厚照做的部署是，在羽林前卫顺利进城后，与叛军发生战斗后，再发出总攻信号，让长沙卫等在其他三个城门发动进攻，目的是牵制守军，为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减轻压力。 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 叛军事先早有准备，正在东城门围攻羽林前卫。按理说，现在要做的就是，派出虎贲左卫将羽林前卫救出来。 根本不需要发出总攻信号。 可是，太子朱厚照却这么做了。 显然，太子朱厚照打算攻下武冈城，虽然对方早已设下陷阱。 羽林前卫尚未全部撤出武冈城，虎贲左卫就赶到了。 太子朱厚照命包长善率领两个千户进攻城外的叛军。他则命其他三个千户攻打东城门。 刚安排完虎贲左卫，羽林前卫指挥使蒋善就来到了太子朱厚照的面前，他大骂道：“殿下。我们被王聪给耍了。叛军事先埋伏好了，就等着我们往里钻呢。好多兄弟都被射死了。 说完，竟然哭了起来。 太子朱厚照说道：“挺大个人，哭什么。本宫已经发出了总攻信号，其他三个城门现在都在进攻。咱们现在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攻入城内。本宫命令你现在就率领羽林前卫攻入城内，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蒋善擦了擦眼泪，扭头就带着人进入城内，向叛军发动进攻。 赵龙站在太子朱厚照身边，跃跃欲试。 太子朱厚照说道：“赵龙，你现在带着二十名侍卫进城，与王钦、钟虎他们汇合，先把城楼拿下来。为大部队进城铺平道路。” 赵龙当即领命，挑选了二十名侍卫就向东城门冲去。 城外负责围攻羽林前卫的叛军大约有六千人，包长善将两个千户的兵力一分为二，在东城门两侧组成了两个枪阵，阻击着叛军。 羽林前卫在包长善的率领下，攻入东城门。 王钦、钟虎接到赵龙传达的太子朱厚照的命令，当即进城，从左右两侧，向城楼上进攻。 城楼上的叛军日子也并不轻松。虎贲左卫的三个千户正在全力攻打城门楼子。 其他三个城门也是喊杀声震天。 武冈城争夺战提前打响。 第四百九十五章 可能性也不大 王聪并没有骗太子朱厚照，他真是想投降。 为了防止被李昊荣知道，王聪仅让王力及几名亲信参与了此事。 原本以为天衣无缝，可是依然被李昊荣知道了。 原来，李昊荣与王聪素来不和。为了能够时刻掌握王聪的动向，李昊荣花重金买通了王聪的手下。让其密切监控王聪的一举一动，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李昊荣汇报。 当然了，当面向李昊荣汇报那可是不可能的。李昊荣安排专人负责与密探传递消息。 王力深夜从城楼出去，十分不幸被这名密探知道了，他当即采取紧急措施，将情报传递了出去。 李昊荣得知这个消息，震惊不已。 王聪安排人夜里出城，很明显是问题。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王聪极有可能要投靠官军。安排王力出城，那就是作为信使，与太子一方接洽。 李昊荣既然得到了这个消息，自然不会让王聪得逞。他当即命人去向王聪传话，就说召集大家研究守城的问题。 王聪并不怀疑，当即去开会。 可是刚一到大堂，只看见李昊荣一个人在此，他就有不详地预感。 李昊荣对王聪说道：“王将军。你觉得武冈城能守住吗？” 王聪回道：“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定然能够守住武冈城的。李将军，你深夜把我叫来，不是就问我这个问题的吧。” 李昊荣说道：“当然不是。我有一个疑问，你的手下王力深夜出城，这是要做什么呀？” 王聪一听，心里一惊，面上却说道：“王力出城？我怎么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呀。” “误会？好一个误会？如果我让你现在就把王力叫来，你能叫来吗？我也不想和你废话了，来人呀。把王聪给我拿下。”李昊荣命令道。 早有侍卫进来，将王聪拿下。 王聪并没有反抗，而是喊道：“李昊荣。你这是公报私仇。我要找天王。” 李昊荣冷冷地说道：“见天王？你还有脸见天王吗？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想投靠官军，别以为我不知道。等我解决了官军，再找你算账。现在没工夫搭理你，给我带下去。” 押走了王聪，李昊荣就让李迁带人去将东城门接管过来。并且将王聪的嫡系都关起来。 李迁当即带领人前往东城门。由于王聪不在，群龙无首，王聪的嫡系也不知道王聪有投靠官军的想法，只能是执行李昊荣的命令。 至于接下来的囚禁，进行的也是非常顺利。 现在东城门又回到了李昊荣的手里。 李迁建议，既然王聪安排王力去找官军。官军极有可能会趁着夜色攻入城内。莫不如将计就计，安排一队人马出城，待官军前来，来个里应外合，能杀多少，就杀多少。即使不能全歼，也能让官军实力大损。 李昊荣却不这么认为。王力刚去联络官军，官军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来呢。最起码得研究一下吧。 不过，李迁的想法也极有可能发生。 于是，李昊荣抱着试试看的心理，采纳了李迁的建议。安排了一队人马出城埋伏去了。 城楼上除了李迁的部队，还将安插在王聪手下的暗探留了下来。 王力回城的话，需要有人接应，而暗探作为王聪的手下，不会令王力怀疑。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刚才发生的那样。 李昊荣这边歪打正着，意外伏击了羽林前卫。 可是，官军这边四面攻击，却是李昊荣这方始料不及的。 同样，武冈城出现的这个情况，也是出乎太子朱厚照的意料之外。 可以说，事态的发展，早已脱离了双方当初的想法。 叛军的优势是熟悉地形，占据地利的优势，而官军的优势则是火力强大。 在王勤等人与虎贲左卫的内外合击之下，东城门终于被官军占领。 接下来，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开始向城内推进。 叛军早已制定了巷战计划，因此官军虽然火力强大，可是推进速度明显是非常缓慢。 东城门进入官军手里，太子朱厚照得以站上了城楼。 此时，王钦、钟虎、赵龙等人继续守在城楼上，保护着太子朱厚照。 城里城外的战斗，不时传递到太子朱厚照这里。 叛军竟然有组织地进行巷战，这大大出乎太子朱厚照的意料之外。 王钦说道：“殿下。据王力介绍，李再万曾来到武冈城，要求叛军坚守武冈城。并且许了诺。因此武冈城的叛军就决定坚守，制定了十分严谨的守城计划。” 钟虎也说道：“他们知道咱们有火器卫所，战斗力强大，城楼根本是守不住，于是他们就制定了巷战计划，妄图通过巷战来与咱们相抗衡。” 太子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的确如此。既然是这样的话，本宫觉得，还得尽快把其他三个城门拿下，让那三个卫所进城，一同对叛军进行围攻。” 王钦说道：“殿下，此计不错。如果咱们把其他三个城门都拿下的话，那叛军只有被围歼的危险。他们极有可能会在咱们将城门全部拿下之前，逃离武冈城。这样的话，咱们就能拿下武冈城了。” “王钦说得没错。王钦、钟虎，你二人率领一队人马前往南城门，配合城外的长沙卫，尽快拿下南城门。然后再往西城门、北城门，争取尽快拿下三个城门。” 二人领命而去。 太子朱厚照对身边的赵龙说道：“赵龙。你现在率人协助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进行巷战。要注意安全。另外，传令下去，如果抓到王聪，送到这里来。” 赵龙也下去了。 今晚的事情可以说是意外连连。 太子朱厚照通过与王力的交谈，基本看到了王聪投靠官军的诚意。 王力说王聪是让他前来表明投靠之意，他们的打算是先联系好，再研究行动。 太子朱厚照则是临时决定安排羽林前卫跟随王力一同进城的。 王力根本不可能提前把这个消息传回武冈城。 难道是王聪未卜先知，提前预料到了自己会派兵跟随王力一同回去。 这个情况也是微乎其微。 太子朱厚照想到了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王聪的打算被李昊荣知晓，李昊荣采取了行动，将计就计进行了部署。 不过这种可能性也不大。 第四百九十六章 舍命不舍财 李昊荣原本打算在东城门来一个围歼战，消耗一下官军的兵力。 可是，战斗竟然转变为武冈攻防战。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此时的他正在城内居中指挥，东城门被攻破，正在展开巷战。南城门在内外夹击之下也沦陷了，城外的明军正在进城。 李昊荣将自己的卫队都调去战斗了。可是依然没能转变己方的颓废之势。 随着西城门也被攻陷，恐慌在叛军中蔓延。 有人就建议现在从北城门撤退，否则北城门也被攻占，那就麻烦了。 李昊荣有些犹豫。李再万前来，命令大家坚守武冈城。可是这么快就战败了，李再万那是绝对会严惩的。 李迁此时正好在李昊荣这里求援，他听了，说道：“将军。今日之事，责任在王聪。要不是他把官军引来，咱们能败得这么快吗？以属下之见，咱们还是押解着王聪撤退，到时候让天王责罚他就是了。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眼下也只能是这样了。李昊荣恨恨地说：“这个王聪实在是可恶。就按你说得办。” 李昊荣最终拍板，一声令下，叛军就开始准备，计划从北城门撤退。 王力在东城门被抓后，就被押解至王聪嫡系关押的地方。 王力等人被关押在城中距离东城门较近的地方，而王聪则被李昊荣关押在了他的指挥所，岷王府。 由于李昊荣没有明确如何处置王力等王聪的嫡系，再加上形势紧张，大家根本没有精力关注他们。 蒋善率领的羽林前卫占领了这个关押地点。王力在被关押的时候，就了解到了城内的突变。也知道王聪被李昊荣叫去，极有可能是被软禁了。 所以，王力就找到蒋善，说明了情况。 蒋善正在省王聪、王力的气呢，听了王力的话，就说道：“王力。希望你说的是真话，如果你再骗我的话，那就别怪我了。杀了你都是轻的。” 王力正色道：“蒋将军。实在是李昊荣狡猾，识破了我家将军的意图。他将计就计，在东城门设立了埋伏圈。事不宜迟，还望蒋将军先把我家将军救出来。如果我们骗了你，到时候再杀我们也不迟。” 蒋善说道：“前边带路。现在我们就去救王聪。” 于是蒋善就在王力的引领下，开始向岷王府进发。 同时，蒋善也安排人将此事告知太子朱厚照。 太子朱厚照听了，终于明白了。 原来是李昊荣安插在王聪队伍当中的密探发现了王力深夜出城，将此事告诉了李昊荣。 李昊荣就猜出来王聪要投靠官军，于是他将计就计，换了东城门的守军，并且设置了埋伏圈。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太子朱厚照当即命刚刚回来复命的赵龙率人前往岷王府，配合蒋善他们搭救王聪。 太子朱厚照知道，自己误会王聪了。他是真心投降。只是被李昊荣提前发现了而已。 随着南城门和西城门先后被攻破。官军在城内的推进速度加快了。 即使叛军事先早已制定了巷战计划。哪个小队防守哪个胡同，哪个小队防守哪个小巷。可是在官军强大的战斗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战斗，那还是看实力的。即便计划再周祥，没有战斗力支撑，那也是白费。 李昊荣这边决定撤退，除了向各部传达命令外，作为指挥部的岷王府也是开始进行撤退。 撤退不是决定后，直接走就是了。还有很多东西需要一同搬走。 尤其是李昊荣占领武冈城后，搜刮的金银财宝，手下人、城内地主豪绅主动送给自己的东西。 李昊荣前几日已经安排人往老家送了一批。现在还剩一部分在武冈城呢。 虽然只是一部分，但是也是非常可观的。 当这些金银财宝全部装上车，李昊荣就跟随车队，押解着王聪，准备出发了。 可是，十分不巧的是，当车队刚出了岷王府，蒋善他们就杀到了这里。 李昊荣就令李迁率人挡住官军。同时命令车队加速向北城门进发。 虽然是晚上，可是借着火光，蒋善还是看到了这支颇为壮观的车队，他自然猜到了，这是叛军的辎重。 于是，蒋善命人快速追击。 到了岷王府大门口，蒋善分兵进入，而他自己则是追击车队去了。 因为蒋善知道，这个车队才是大鱼。不仅有值钱的东西，还有大人物。 李迁奉命阻击官军，为李昊荣他们出城提供时间。 可是叛军现在士气低落到了极点，再加上官军攻入城内士气高涨，战斗很快呈现出一边倒。 任凭李迁如何呼喊、斥责，叛军都呈现溃败的迹象。 更为悲催的是，一个弹丸竟然直接击穿了他的左耳侧，顿时火辣辣的。 旁边的手下忙拉着他向北城门撤退。 众人见李迁都这样了，自然毫无战意，溃败顿时产生了。 虽然李昊荣让车队全速前进，可是车队的速度再快，也没有官军的速度快呀。 再加上负责阻击的李迁部溃败。 很快，蒋善的部队就追上了李昊荣的车队。 车队的车夫都是武冈城内普通的车夫，哪见过这个阵势。 官军追上来后，就喊话，凡是选择投降，不杀。负隅顽抗，只能是死路一条。 这些车夫顿时选择了投降。 李昊荣一气之下，将身旁跪着，选择投降的车夫直接砍死。 这下好了，这些车夫就开始向官军方向逃去。 李昊荣只能是让士兵来赶车继续前行。 可是士兵哪有车夫的技术，行进速度明显就慢了下来。 王聪的囚车就在车队的最后边。他最终被追上来的官军救了下来。 王力见到王聪，就向蒋善介绍了王聪。 王聪对蒋善说道：“蒋将军，李昊荣就在车队的前面。咱们加把劲就能抓住他。” 此时，赵龙率领的一队人马也赶到了这里。蒋善听了王聪的话，就命赵龙带人快速穿插到前面，截住李昊荣。 如果将武冈城的守将李昊荣活捉，那绝对是大功一件。 即便是击毙，那也是大功。 这个机会，蒋善没有自己出马，而是让给了赵龙。 这令赵龙对蒋善的好感倍增。 他当即率人就迅速向车队前面穿插。 第四百九十七章 拿下武冈城 李昊荣现在已经没有心思想如何带领大家离开武冈城了。 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如何将自己的这些金银财宝顺利运出城。 看着后方追上来的官军，他只能是命人前去阻击，确保车辆能够顺利冲出北城门。 他不断催促大家快点赶路。 眼看着北城门就在眼前了，李昊荣就看到了希望。 可是车队距离北城门还有一百米的距离，赵龙率领的人马成功穿插到了车队的前面，直接将车队拦住了。 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 李昊荣只能是亲自率人前去清除，为车队扫清障碍。 赵龙这帮人岂能畏惧，当即两帮人就战到了一处。 其实，以目前的形势，李昊荣就应该放弃车队，率领众人从北城门逃走。 可是李昊荣是个舍命不舍财的主，他舍不得这些辛辛苦苦搜刮来的金银财宝。坚持要将车队带出城去。 赵龙等人的拦截，阻碍了车队的前进，而后边蒋善率人杀了过来。可是李昊荣不为所动，依然坚持要将车队带走。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李昊荣及车队最终被团团围住。而叛军都看出来苗头不对，在官军合围之前，从北城门逃出城去。 负责攻打北城门的黄州卫顺利进入武冈城。 蒋善、赵龙等人押解着李昊荣前去向太子朱厚照复命。 此时，太子朱厚照已经进入到了岷王府。 岷王府非常奢华。这足以说明岷王一脉这些年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李再万打着推翻岷王欺压的旗号，明眼人都知道这只是李再万造反的由头而已。 可是，岷王欺压百姓，剥削百姓，却是不争的事实。 作为藩王，朝廷的禄米，各种封赏，占有的土地，拥有的买卖，足以应对王府的开销。 可是他们却还不知足，毫无底线地剥削百姓。弄得民不聊生。从而为大明制造了隐患。 现在已经是黎明之前，太子朱厚照毫无困意。 他在岷王府内坐镇，等候占领武冈城诸位将领的到来。 叛军最后是在北城门逃出武冈城的。 黄州卫指挥使向太子请罪。 太子朱厚照却安慰道：“此次作战任务是占领武冈城。在大家的不懈努力之下，完成了作战任务。本宫并没有要求将城里的叛军全歼，因此谈不上有罪。大家都十分辛苦，此次攻打武冈城，大家都是有功之臣，接下来本宫会向朝廷为各位请功。” 众人拜谢太子朱厚照。 接下来，太子朱厚照又命人将李昊荣、王聪带了上来。 对于李昊荣，太子朱厚照印象最深的是蒋善的汇报，此人因为心疼那些金银财宝，错过了逃离武冈城的最佳时机，被活捉了。 太子朱厚照笑着说道：“李昊荣。你真让本宫开了眼。为了那些身外之物，竟然错过了逃跑的机会。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此时的李昊荣也是非常后悔。早知道如此，他当初为什么不及时逃走呢。 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他冷哼一声，算是对太子朱厚照的回应。 太子朱厚照也不在意，看向王聪，说道：“王将军。你能够选择弃暗投明，本宫非常高兴。不知道王将军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王聪拱手说道：“殿下，小的愿意在殿下身边做事。希望殿下成全。” 太子朱厚照听了，笑着回道：“既然你有这份心，那本宫成全你。你暂时在卫队做事吧。待时机成熟，本宫再给你一份好差事。” “多谢殿下。” 旁边的李昊荣怒骂道：“王聪。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枉费天王对你如此信任，你竟然背叛天王。天王不会饶了你的。” 侍卫赶忙将李昊荣的嘴巴堵上了。 赵龙见太子朱厚照皱着眉，表情很不高兴，就上前一脚踹在了李昊荣的腿弯处，直接让李昊荣跪在了太子面前。 太子朱厚照冷笑道：“李昊荣。你真是不识时务。都到了这个地步了，竟然还敢威胁人。来人，把他嘴里的东西取出来。他胆敢再说一句话，直接拉出去斩了。” 侍卫就把堵在李昊荣嘴里的破布取了出来。 李昊荣知道太子言出必行，就像老鼠见了猫一般，低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喘，更别说是说话了。 太子朱厚照说道：“既然已经占领了武冈城。各位再受受累，除了做好四个城门的防守之外，还要在城内进行一番清查，将那些潜伏起来的叛军都给本宫揪出来。都散了吧。” 众人就都退下了。 赵龙低声问道：“殿下。缴获的那些金银财宝如何处置？” “先放在那吧。等平定了此次叛乱，再拉回南京。” “这里面有一些是岷王府的东西。如果岷王索要，如何是好？” 太子朱厚照听了，有些不高兴了。说道：“他索要。他有什么资格索要？就是他的愚蠢行为，令李再万发动了此次叛乱。给大明、百姓，尤其是宝庆府上下，造成了多大的麻烦。这些就当是平叛的军费了。” 赵龙自然明白了太子朱厚照的意思。即便是岷王索要，这些已经到手的金银财宝也不会给他的。 真要是要的话，岷王可以向李再万索要。 毕竟是李再万的叛军占领了武冈城，进入岷王府一顿疯抢。 太子打了一个哈欠，就回去睡觉了。 武冈城就这么被占领了。 整个作战经过，完全出乎双方的意料之外。大家都没有按照事先的计划进行。而且还非常仓促。 好在太子朱厚照这方技高一筹，掌握了主动权，最后得以将武冈城占领。 占领了武冈城，就意味着官军已经逐步收复了失地。 在湖广境内，只剩下城步地区了。 城步地区地形非常复杂。各峒各寨，几乎都有险要关口。 依托有利地形，叛军负隅顽抗，还是破有胜算的。 这也是王聪等人为什么要建议主动撤离武冈城，撤回城步地区坚守的原因所在。 可以说，接下来攻打城步地区，那才是最大的硬骨头。 虽然接下来的战斗，那都是恶战，但是太子朱厚照十分清楚，这个仗必须打，而且一定要打赢。 这些表面归顺朝廷，实则在当地拥有绝对统治力的苗族首领，可以说是当地的土皇帝。 在太子朱厚照看来，这些土皇帝都是大明的不稳定因素。不知道哪一代就会发神经，反叛大明。 而平叛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有时候会严重影响大明的国力。 第四百九十八章 最佳方案 收复了武冈，太子朱厚照率领的军队得以与湖广巡抚阎仲宇的军队在城步汇合。 此时的叛军被明军包围在城步，以及广西的兴安、义宁一带。 太子朱厚照最后制定了八路大军围剿叛军的计划。 湖广方面，太子朱厚照、湖广巡抚阎仲宇、湖广总兵徐琦三人各率领一路人马负责围剿城步地区。 贵州方面安排两路大军，负责攻打义宁地区。 广西方面安排三路大军负责攻打兴安地区。 由于三省军队距离太远，召集大家在一次开会时间来不及。 于是太子朱厚照制定完策略之后，就安排人向各方进行了传达。 义宁、兴安等地，叛军占领没有多久，而且当地的苗族并不是李再万的手下，大家只是合作关系。 在风头正劲的时候，关系还好一些。如果出现了逆境，那矛盾就自然产生了。 李再万现在也是焦头烂额。他原来打算占领宝庆府、长沙府，在洞庭湖畔与大明谈判，最起码要将宝庆府作为自己的领地。名义上依旧是归顺朝廷的土司。在宝庆府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土皇帝，长沙府只是他的谈判筹码而已。 至于广西的地盘，李再万早已许诺给了当地的苗人。 大家合作的目的，是共同对抗大明，谈判时，各取所需。 现在官军开始合围，有些人就打起了退堂鼓。 李再万几次强调，大家要团结，坚持一阵子，朝廷见久攻不下，就会安排人前来谈判，到那时就是收获的时候。 这番话，李再万再前期准备，联系各方时就说过。当时还是颇让人心动的。 可是现在，官军大军压境。仅凭口头的许诺已经无法让大家信服了。 当初抽调的部队增援武冈城，尚未到达武冈城，就传来了武冈城被攻占的消息。 李再万只能让他们留在城步，积极构建工事，迎接官军接下来的进攻。 兴安、义宁方面不断向李再万求援，李再万都不为所动，丝毫没有派兵增援兴安、义宁。 这无形中让贵州和广西方面的官军进军非常迅速，收复了不少失地。 倒是湖广这边，进展十分缓慢，而且战斗颇为不顺。 城步地区多是山地，而且修筑的城池、工事，都处于险要地带，易守难攻。 面对这样的硬骨头，羽林前卫、虎贲左卫、长沙卫等卫所毫不畏惧。 可是，城步地区作为叛军的老巢，李再万亲自督战，前期制定了严密的防守计划。守住城步，就是守住家园。 这些苗人战斗非常顽强，可以说是寸土必争。 有些抵挡，官军屡攻不克，伤亡十分严重。 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火器威力大，部队的战斗力强悍，可是在叛军据守的险要地带，也是在付出巨大代价之下，才予以攻克。 太子朱厚照这边尚且如此，湖广巡抚阎仲宇、湖广总兵徐琦那边，就别提了，还赶不上这边呢 面对如此局面，无论是湖广巡抚阎仲宇，还是湖广总兵徐琦都向太子朱厚照提出建议，待贵州、广西方面收复广西被叛军占领的区域后，几方再共同攻打城步地区。 到了那个时候，叛军腹背受敌，首尾不能相顾，付出极小代价，就能拿下城步。 这个建议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建议。 就连太子朱厚照身边的包长善、王钦等人也都十分赞同。 倒是蒋善提出了反对意见，他说道：“殿下，诸位将军。城步地区的确是易守难攻，咱们这些天下来，伤亡很大，可是进展却很小。广西境内的五路大军完成对兴安、义宁等地的围剿后，前来增援咱们，的确会起到快速拿下城步的目标。可是我认为，这么做，咱们大家的脸往哪里搁呀。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作为战士，我们就要义无反顾地选择进攻。即便是失败了，那也是虽败犹荣。” 蒋善的这番慷慨激昂地讲话，令在场的众人都有些尴尬、难堪。 太子朱厚照没有马上表态，而是问旁边的王聪，道：“王聪。你的想法是什么？” 王聪见太子朱厚照问起，就说道：“殿下。各位将军说得都很有道理。不过小的还是比较倾向于蒋将军。” “哦？说来听听。” 王聪继续说道：“殿下。这段时间咱们进展的确是非常缓慢，伤亡也很大。这的确是非常艰辛。不知道大家想过没有。咱们战斗力如此强悍，尚且如此。那叛军怎么样呢？他们其实也不好过。 我对叛军还是有一定的了解。也就李再万及其党羽非常热衷于反叛、战斗。底层的那些苗人却没有那么高的战斗热情。 前期疯狂进攻，顺风顺水，从上到下都很高兴。上层实现了目标，底层获得了赏赐。 可是现在，他们不是在进攻，而是在防守。 这个时候，敌我双方的位置已经发生了转换。叛军疲于应对咱们的进攻。身心疲惫，苦不堪言。那些封赏、许诺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没有那么大的诱惑了。 因此，我认为，咱们不妨向城步的叛军劝降。即便是叛军上层不同意，底层还是有打算投降的。这无形中就能起到瓦解叛军的作用。” 太子朱厚照连连夸赞，说道：“不错。王聪分析地非常到位。那咱们就这么办。在继续进攻的基础上，要向叛军释放善意的信号。只要现在选择投降，可以从轻发落，罪不至死，还可以使用赎罪则例进行抵罪。如此以来，就会让一些人选择投降。那咱们的进攻压力就会下降很多。” 王钦笑着说道：“即便是叛军不投降，可是咱们这么做，也会让他们上下猜忌，担心有人会投降。在他们内部挑起争端，这对咱们的进攻十分有利。” 几个人这么一分析，其他人也觉得非常有道理。叛军当中有人能够投降，非常好。即便是没人投降，也会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让他们互相猜忌，影响行动。这两种情况对己方都是非常有利的。 有时候，大家畅所欲言、各抒己见，经过讨论，就会在诸多方案当中，找出一条最佳的方案。 这对接下来的行动非常有利。 第四百九十九章 先锋官 太子朱厚照等人研究出来的策略，在叛军当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李再万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不得不尽最大努力安抚大家。为此，他掏出了大量的钱财封赏给大家。目的就是想让大家安心防守，不受官军的侵扰。 太子朱厚照自打来到江南，就大力使用赎罪则例。这是整个江南地区有目共睹的。 湖广地区自然也是知道的。远在湖广宝庆府的城步地区也是知道的。 不仅这个消息传播得非常快，而且大家对此都深信不疑。 有一些人就开始谋划着投降一事。 李再万发现了有人私下里竟然在谋划投降，非常气愤。当即安排人将其抓了起来，并且进行了严惩。 李再万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通过严惩，来起到杀一儆百的效果，让大家都安心做事，抵御官军的进攻。 可是，随着官军的围剿越来越深入，形势对叛军是越来越不利。 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即便是李再万也是知道的。他只是不说而已。 太子朱厚照这边虽然攻城略地十分困难，进展也十分缓慢，有了这个策略的帮助，压力还是小了不少。 八路大军依旧是继续向叛军进攻，展开围剿。 功夫不负有心人。官军终于攻到了莫宜峒。 此时的李再万，可以说是众叛亲离。仅剩五千余死党。 太子朱厚照并没有向其劝降。因为他不想便宜李再万。 此人竟然为了此次叛乱，秘密筹划了十余年。这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像李再万这样的人，绝对不能让其留在世上。他对大明绝对是一个威胁。 当日，太子朱厚照召集八路大军的将领，部署接下来的攻打莫宜峒的军事行动。 其实，凭借官军目前的实力，拿下莫宜峒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莫宜峒虽然地势险要，可是仅凭五千余人，根本不可能挡住官军的进攻的。 所谓的部署，其实只是想让大家宣读一些注意事项而已。防止在最后一击当中出现严重失误。 太子朱厚照告诫大家，这最后一战，切勿大意。 尤其是李再万那伙人极有可能会狗急跳墙，疯狂地阻击己方的进攻。 太子朱厚照讲完之后，湖广总兵徐琦主动请缨，希望能够作为攻打莫宜峒的先锋。 其实，不只是湖广总兵徐琦，其他将领也都曾私下里向太子朱厚照提出过此事。太子朱厚照只是没有表态而已。 现在湖广总兵徐琦竟然当面提出来。 湖广巡抚阎仲宇自然知道大家都想作为这最后一战的先锋。 因为，这意味着可以攻上莫宜峒，活捉或者击毙李再万。这可是大功呀。 湖广巡抚阎仲宇为了不让太子朱厚照为难，就主动向太子朱厚照建议，就让徐琦担任先锋吧。 太子朱厚照见湖广巡抚阎仲宇如此表态，那就根本不能拒绝了。他当即选拔，由湖广总兵徐琦作为先锋，明日攻打莫宜峒。 先锋官定下来了，由哪些部队参加也让太子朱厚照颇费脑筋。 在围攻叛军的这八路大军当中，组成十分复杂，既有广西、贵州的外来部队，又有湖广当地的部队，还有太子朱厚照带来的两个卫所。 派哪支部队参加呢。 太子朱厚照最后决定，由虎贲左卫、长沙卫以及广西的一个卫、贵州的一个卫，共四个卫，作为先锋部队，由湖广总兵徐琦率领，明日一早就攻打莫宜峒。 其余部队，除负责外围的守卫之外，作为大部队跟随先锋部队。必要时参与战斗。 部署完毕后，众人纷纷告退。 太子朱厚照特意将包长善留了下来。他说道：“长善，其实本宫并不想让你们虎贲左卫参与此事。你也看出来了。这最后一战，谁都想当这个先锋官。来找我的，有很多人。大家都知道，最后会取得胜利，活捉李再万那可是大功一件。” “殿下。这些人平时的战斗都有私心，保存实力的事情时有发生。现在见有利可图，竟然都想当这个先锋官。实在是太奸诈了。末将也不想参与此事。殿下。要不然把这个机会让给其他卫所吧。”包长善愤愤道。 太子朱厚照笑着说道：“你还是不明白。长善，本宫让你率领虎贲左卫参与此次行动。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好湖广总兵徐琦。本宫听说他最近身体很不好。还带病坚持战斗。此次还主动请缨担任先锋官。阎仲宇还支持他。本宫也很为难。又不好拒绝他。所以你就要保护好他。务必护其周全。” 包长善自然明白太子朱厚照的意思，他说道：“殿下。你总是想着别人。既然您吩咐了，末将自然会全力去做。您放心，我们虎贲左卫一定会保护好徐总兵的。” 太子朱厚照十分满意，就让包长善退下了。 第二日，湖广总兵徐琦率领着四个卫，就出发了。 虽然是四个卫，标配兵力是两万余人。 可是经过这段时间大大小小的战斗，四个卫合兵一处，兵力也就是有一万一千人左右，相当于两个卫的兵力。 换句话说，这四个卫的伤亡达到了一半。 其他卫所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些卫所的减员竟然多达四千余人。相当于减员百分之八十。基本是打废了。 虎贲左卫如此强悍的火器部队，也减员一千两百余人。 羽林前卫更惨，伤亡竟然达到了一半。 因此，太子朱厚照才让虎贲左卫加入到了先锋部队里面。 湖广总兵徐琦虽然知道虎贲左卫战斗力很强，但是他却让长沙卫担任主攻，其余三卫都是配合长沙卫的。 徐琦这么做，显然是想让长沙卫获得更大的军功。 来自贵州和广西的两个卫所的指挥使听了湖广总兵徐琦的部署，都有些不服。不过他们还是懂规矩的，没有当面质疑。 虎贲左卫指挥使包长善却十分看得开。湖广总兵徐琦，让长沙卫来担任主攻，这也是想肥水不流外人田。把攻打莫宜峒，活捉李再万的头功交给自己人。 其他两个卫不服，那也得给我挺着。 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事情。 想不开，你也得想开。 第五百章 总兵阵亡 平叛最后一战，莫宜峒之战正式打响。 虽然官军这边实力强，兵多将广，攻势非常凌厉，但是叛军这方依托有利地形，顽强狙击。 要知道，能够留下来跟随李再万死守莫宜峒的，那可都是李再万的死党。 眼下的形势他们不知道吗？当然是知道的。 明知道是飞蛾扑火，但是这些人依然选择了支持李再万，继续负隅顽抗。 可以说，这些人是铁了心要与官军战斗到最后一刻。 官军推进的速度非常缓慢。 湖广总兵徐琦就有些着急了。 他就打算亲自到第一线督战，旁边的虎贲左卫指挥使包长善劝阻道：“徐总兵。现在前线战斗非常激烈，大家都杀红了眼，苗人那是死战不退呀。您要是过去，实在是太危险了。要不，让末将前去督战吧。” 湖广总兵徐琦自然是一百个不同意，他说道：“包将军。你就不要劝我了。本总兵要到前线去。咱们的推进速度不是一般的慢。中午之前如果拿不下莫宜峒，那就会让人家笑话的。太子殿下既然安排我当先锋官，那就要干净利索地完成此次任务。否则你我的脸往哪里搁呀。” 虎贲左卫指挥使包长善见徐琦如此坚持，只能是陪着他前往战斗第一线。 前线的战斗可以说是非常激烈。 明军这面虽然有火炮、火枪、手雷等威力十足的武器，但是叛军那方依托险要地形，利用滚木礌石、箭矢等进行阻击，给官军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除此之外，叛军还有土炮，也能造成杀伤力。 湖广总兵徐琦亲临第一线，在官兵那里引起了极大的震撼。 徐琦前来的目的，其实主要就是鼓舞士气，让大家士气高涨，然后一鼓作气拿下莫宜峒。 一番鼓励的话语，的确是达到了此行的目的。 总兵的服饰，可以说是非常显眼的。徐琦的到来，就被坡上的叛军看到了。 李再万得知后，亲自查看，确认这是明军的总兵一级的将领。他当即下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杀了此人。 杀了此人，官军必然大乱。进攻一事也就会停止。 有人提议用土炮进行攻击。 第一炮没能轰到湖广总兵徐琦。第二炮还是不行。 直到第三炮，终于落在徐琦附近。 直接将湖广总兵徐琦、虎贲左卫指挥使包长善等人轰倒在地。 一下子就令官军军心打乱。 李再万抓住时机，竟然率领仅剩的三千余人，向山下发起了冲锋。 官兵只能是将徐琦、包长善等人紧急抬了下去，其余人则是且战且退。 太子朱厚照得知消息，连忙命羽林前卫前去支援。 当他前来查看情况时，噩耗传来，湖广总兵徐琦不幸被击中了头部。因伤势过重，不治身亡。 包长善等人都只是轻伤，并无大碍。 大家都没有想到，这本是一个小战斗，却令湖广总兵战死。 湖广巡抚阎仲宇自责道：“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推荐徐总兵的话，他就不会死了。” 太子朱厚照心中暗骂，你们二人事先定然早已商量好了。要让湖广这边获得此功。别以为其他人都是傻子。 太子朱厚照明知道他们的这点小心思，但是还是把这次机会给了他们。毕竟这是在湖广地界发生的叛乱。由他们平叛，将来或许会能从轻发落。 想是这么想的，不过太子朱厚照表面上却是安慰道：“阎大人也不必自责。徐总兵身先士卒，亲临战斗第一线，可是我大明军队学习的榜样。只是天妒英才，让徐总兵出了这次意外。本宫会向朝廷为其请功的。” “微臣也会向朝廷进言的。”湖广巡抚阎仲宇附和道。 太子朱厚照继续说道：“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把莫宜峒拿下来。阎大人。你觉得安排谁接替徐总兵比较合适？” 湖广巡抚阎仲宇忙回道：“殿下。还是您决定人选吧。” 太子朱厚照也不谦让了，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说道：“本宫觉得由长沙卫指挥使卫豪接替徐琦比较合适。大家觉得呢。” 其他人见太子朱厚照选择了长沙卫指挥使卫豪，纷纷表示同意。 大家也都知道，太子朱厚照确定了人选，只是象征性地询问大家一番。 谁要是傻了吧唧，不知道情况，站出来选个其他人，那就是闹笑话了。 于是，长沙卫指挥使卫豪就接替了湖广总兵徐琦。 另外，太子朱厚照又为其增加了一个卫所。 长沙卫指挥使卫豪没有想到太子朱厚照会让自己接替徐琦。在他看来，包长善和蒋善才是最有可能的。 不仅卫豪这么想，其他人也都有此想法。 这也难怪。湖广巡抚阎仲宇和湖广总兵徐琦两个人将这个位置挣了过来。目的就是想让湖广方面立功。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徐琦意外身亡。 既然湖广方面出了这档子事情。那么接替徐琦的人，就应该贵州、广西，以及太子身边的人挑选。 太子身边的这两个火器卫所的指挥使无疑是最有可能的，同时也是最佳人选。 但是，太子朱厚照却没有这么做，他继续安排湖广方面的人接替徐琦。 如果大家联想到前期太子朱厚照主动给湖广军队创造机会，让他们立功，那就不会感到奇怪。 太子朱厚照不是那种抢功之人。他希望各方都能感到满意。 长沙卫指挥使卫豪虽然接到这个任命，颇感意外，但是他依然是全力准备着。 为此，他还将自己的计划向太子朱厚照进行了一番汇报。 对于卫豪的计划，太子朱厚照是完全赞同的。只是他强调了计划的几个小细节的不妥之处。 卫豪自然是虚心接受。 太子朱厚照最后嘱咐道：“卫豪。此次攻打莫宜峒。本宫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稳扎稳打，切不可大意。另外还要保护好自身安全。千万不要学习徐琦呀。实在是太可惜了。” 据包长善事后汇报。叛军当时就用土炮射向了徐琦。炮弹落在了距离徐琦旁边二百米处。 过了没多久，距离徐琦旁边一百米处也发生了土炮袭击。 这个时候，就有人建议徐琦，还是退下去吧。万一叛军向徐琦这里开炮，那危险性必将大大增加。 可是徐琦却不以为意，他认为那些土炮能够成功发射就不错了。要想打到自己这里，还是非常困难的。 所以，徐琦并没有撤离。 最后，叛军的第三炮终于在其附近爆炸了。 直接令湖广总兵徐琦，阵亡。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第五百零一章 战后要做的事情很多 卫豪也知道自己责任重大。湖广总兵徐琦出了问题，自己如果再出问题，那湖广的军方脸就彻底丢没了。 因此，他稳扎稳打，最终占领了莫宜峒。 李再万走投无路之下，选择了自杀。 就此，李再万叛乱终于被平定了。 太子朱厚照在徐琦、卫豪等人攻打莫宜峒时，就开始着手研究接下来的善后问题。 平定叛乱十分艰辛，平叛后的善后问题更是尤为重要。 如果处理不好，极有可能留下隐患。这将为以后的叛乱埋下伏笔。 太子朱厚照的想法是，在湖广宝庆府实施改土归流，将这些叛乱的苗族区域设置为城步县，由朝廷任命官员，进行管理。 另外，在全国范围内要严格制定佃租的标准。防止一些权贵趁着杂交水稻增产之际，擅自大幅提高佃租。从而激化矛盾，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李再万蓄谋已久，岷王府提高佃租只是一个由头。可是，如果没有岷王府的擅自提高佃租，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相应李再万的叛乱。 对岷王的处罚，太子朱厚照也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建议将岷王的封地迁移至云南。沐王府一脉素来与岷王一脉不睦。将岷王迁移至云南，可以让他们互相监督，互相牵制。除此之外，还要降低岷王一脉的禄米，减半即可。 太子朱厚照将自己的这些建议，附在此次平叛战报之后，以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平定了李再万叛乱，太子朱厚照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他在城步就初步部署了几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就是及时为战死的将士们发放抚恤金。受伤的士兵也要妥善安置。至于请功一事，则由湖广巡抚阎仲宇来负责。 太子朱厚照从开始就想把此次平叛的功劳让给湖广方面。虽然他们很不争气，可是依然没有改变太子的初衷。当然了，参与平叛的广西、贵州方面的军队也一同请功。羽林前卫、虎贲左卫自然也不在话下。 湖广巡抚阎仲宇不可能顾此失彼，做人做事那都是没有问题的。 第二件事，就是马上进行战后重建，这个任务交给了大明江南集团。太子朱厚照特别要求，不论是汉人、还是苗人，全部一视同仁。不得区别对待。从李再万、李昊荣等人那里缴获的金银财宝不计其数。太子朱厚照没有全部收入囊中，而是全部用于了宝庆府，以及广西兴安、义宁等被叛军占领、破坏的地区重建。 第三件事，就是整顿宝庆府各地的衙门。此次李再万叛乱，宝庆府的各级衙门当中出现了一些立场不坚定的官吏。不仅武冈、新宁等地出现了投靠叛军的官吏，就连未被占领的邵阳、邵东等地也有人与叛军取得了联系，甚至还利用书信向李再万表忠心。 这不是太子朱厚照的妄加论断，而是有实实在在的证据的。围剿莫宜峒后，在李再万的住处发现了一些信件。这些信件都是官府的官吏、地方上的地主豪绅、商人等各色人等给李再万的信件。 内容更是包罗万象。有提供信息的、由表忠心的、有主动送钱的…… 太子朱厚照仅仅是看了一小部分，就气得不行了。 王钦建议将这些人都作为同案犯进行惩治。钟虎更是极端，认为这种吃里扒外，卖主求荣之辈，直接杀了就是。 太子朱厚照冷静下来后，对这些人进行了区别处理。对于情节比较严重的，严惩。对于情节轻微，仅仅是表忠心、送财物的，直接按照赎罪则例进行处理。 第四件事，就是对湖广进行重新定位。在太子朱厚照看来，湖广面积大、人口众多，完全可以成为大明的一个重要支撑。湖广发展起来，仅粮食这一块就可以大大减轻江南地区的压力。其他方面更是如此。 太子朱厚照仅在城步待了一天，就返程了。 在紫阳关，太子朱厚照竟然遇到了准备返回武冈州的岷王朱彦汰。 岷王朱彦汰见到太子朱厚照那是相当地热情。 原因很简单，太子朱厚照率军平叛，使得岷王得以回到封地。 为了表示对太子朱厚照的感谢，岷王朱彦汰特意命人抬了整整两大箱子的银元宝，送与太子。 太子朱厚照自然是欣然接受。 别人给钱，不要才是傻子呢。 当然了，太子朱厚照绝不会当面告诉岷王朱彦汰，自己已经向朝廷建议，对其进行惩处。 岷王朱彦汰主动邀请太子朱厚照吃饭。 人家都送了重礼，陪人家吃顿饭也是可以的。 紫阳关这里只是一个军事要地，自然没有武昌、荆州等地那么繁华。 不过太子朱厚照看到岷王朱彦汰准备的晚宴，还是有些大吃一惊。 实在是太丰盛了。 岷王朱彦汰介绍道：“殿下。这些都是从长沙那边运过来的，非常新鲜。您大可放心享用。” 太子朱厚照点了点头，回道：“岷王有心了。” 由于太子朱厚照不喝酒，岷王朱彦汰也就改为了喝茶。席间，岷王朱彦汰自然要对太子朱厚照平叛一事，连连夸赞。 而太子朱厚照则是表示，功劳应该是湖广、贵州、广西集结的军队。自己只是在旁边协助一下而已。 这番谦虚的回话，却没有令岷王朱彦汰减少对太子朱厚照的崇拜之情。 岷王朱彦汰就是一个袭爵不久的王爷而已。并没有太出众的地方。 倒是岷王朱彦汰身旁的两个人引起了太子朱厚照的注意。 一个是书生打扮，应该是岷王身边的谋士，名叫朱明。拿着一把折扇，颇有指点江山的气势。唯一令太子朱厚照不舒服的是，朱明的眼神有些阴冷。 另一个应该是岷王的贴身侍卫。无论是眼神、还是站姿，都透着一股霸气。此人二十多岁，身材魁梧，国字脸，剑眉，腰间有宝剑。此人名叫蓝祥。他给太子朱厚照的印象就非常好。 虽然人们常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可是面由心生，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岷王朱彦汰身旁的朱明和蓝祥，给太子朱厚照的第一感觉，就大大不同。 或许，太子朱厚照的感觉也许有问题，但是他认为，自己的第一直觉还是比较准确的。 第五百零二章 两件大事 晚宴不仅十分隆重，而且双方的交谈也十分融洽。 岷王朱彦汰给太子朱厚照的感觉，还是非常随和的。 不过这种初次见面，获得的感觉，并不能做为对岷王朱彦汰的判断。 太子朱厚照在平叛时，也收到了一些关于岷王朱彦汰的情报。对此人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经过此次晚宴，太子朱厚照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岷王朱彦汰身旁的这二位“左膀右臂”，朱明和蓝祥。 从当晚的晚宴就可以看出，岷王朱彦汰对于这两个人十分器重。 太子朱厚照觉得，岷王府擅自涨佃租一事，极有可能是岷王朱彦汰身边的人想出来的。岷王只是听了属下的话，下令这么做罢了。 而岷王的这些属下，朱明和蓝祥无疑嫌疑最大。 虽然太子朱厚照已经向弘治皇帝建议，将岷王的封地迁往云南，使其远离湖广。 可是，对于岷王及其身边的人还是要进行调查，深入的了解。因为如果是旁边人在误导岷王的话，那就得将这样的人及时清理出岷王府。不然岷王被其误导得越来越深，很容易出大问题。 晚宴过后，太子朱厚照就将王聪叫来了。他将这个任务就交给王聪。 王聪知道，这是太子在考验他。作为投靠太子之后的第一个任务，他自然会尽全力去完成。 而太子朱厚照则继续赶路，回到了武昌府。他并没有主持宝庆府的整顿工作，而是将其交给了杨廷和。 在太子朱厚照平叛的时候，各地的整顿并没有停下来，大家还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太子朱厚照回到武昌时，各地的整顿基本结束。 此时，朝廷的圣旨也到了武昌，太子朱厚照提出的这些建议，朝廷悉数采纳。 除了减少岷王的禄米外，弘治皇帝还安排人对大明的各路藩王进行了告诫。特别提到了宁王、兴王、辽王这三个典型案例。 太子朱厚照先后处理了这几个人，自然被其他藩王所知晓。而朝廷对他们的惩处，也是非常严厉的。此时，弘治皇帝再对大家进行告诫。警告的意味还是非常大的。 这些事情，太子朱厚照听完，也就算是结束了。在对待藩王这件事上，以太子朱厚照目前的身份，根本不能插手太多。即便是当上了皇帝，也不能操作的太快、太猛，否则极容易出现反叛，建文帝就是一个例子。 现在，他最需要做的是，提升湖广的经济实力，以及整顿湖广的卫所。 这两件事情如果做好了，不仅湖广会受益，大明也会从中受益。 湖广的土地，在洪武二十六年曾经进行过丈量，达二百二十万二千一百七十五顷七十五亩。要知道，当时浙江才五十一万顷、江西四十三万顷、山东七十二万顷，就连农业大省河南也只是一百四十四万余顷。 整个大明的土地是八百五十万余顷。湖广就占了四分之一多。 在今年，大明又对各地的而土地进行了一番丈量，湖广的土地达二百六十一万七千三百二十六顷二十八亩。整整多出来四十一万余顷。 这多出来的土地，有些是权贵隐瞒不报，有些是后期拓荒，有些是太子朱厚照修筑长江大堤、修筑湖广各主要河流堤坝后的滩涂地。 除了农田面积增加了，杂交水稻的产量更是原有水稻无法比拟的。 太子朱厚照还记得自己最初种植的杂交水稻试验田的产量，亩产稻谷为十石八斗。折算成稻米则是七石半。这已经是很了不起了。比原来的亩产足足增加了一石半。 后期对杂交水稻进行了继续改良，最新的统计数据，南京杂交水稻的亩产稻谷平均为十二石六斗，折合成稻米则是八石七斗。又比以前提高了一石二斗。 湖广的土地远没有江南那边的土地肥沃。不过稻谷的产量基本能够达到十石多，折算成稻米也有七石。这要比以前的亩产足足高了两石之多。 一亩多两石。二百六十一万余顷，那增产的粮食可就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了。 仅凭湖广增加的这些粮食产量，就能极大地缓解江南各地的压力。太子朱厚照打算向朝廷提议，进一步降低江南各地的田赋，尤其是苏州、嘉兴等重税负地区。 有人可能会有疑问。湖广这边的粮食产量的确是增加了许多，可是田赋、佃租都没有增加。那官府这边的田赋并没有出现过多的增加。唯一的增加就是丈量土地，新增加的那四十余万顷土地的田赋。 仅凭这四十余万顷土地的田赋，还是无法起到降低江南各地赋税的亏空。 对此，太子朱厚照早已经有了解决方案。那就是利用大明江南集团来做平衡。 在整顿湖广的时候，一些滩涂地都被划拨给了大明江南集团。 有些强买强卖的土地被查出来后，无人认领，也被大明江南集团收购。 另外，一些犯了事的权贵，为了筹集赎罪则例所需的银两，被迫卖了土地。有些也被大明江南集团购得。 因此大明江南集团在湖广掌握了大量的土地，大约有二十八万余顷。 拥有了如此多的土地，既能解决一部分农民的生计，还能为大明缴纳大量的田赋。除此之外，大明江南集团还是能够获得大量的粮食。 这些粮食，除了可以作为商品，在市面上进行流通之外，还可以用来赈灾、帮助穷苦百姓、作为江南运往京师的漕粮。 甚至还可以支援边塞的军队，救济家境贫寒的书生。 可以说，有了粮食可以做很多事情。 大明江南集团按照太子朱厚照的意思，在勋阳府、施州府、武昌府，以及宝庆府建立四大粮仓，用于存储粮食。 选择这四个地方，那是有讲究的。 因为这四个府所在地，位于湖广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 无论是湖广本地，还是周边各省出现问题，需要湖广进行支援的时候，这四个粮仓都会根据不同的方向提供最便利、最快捷的支援。 至于运往京师的漕粮，可以通过武昌府的粮仓，顺着长江运往镇江，再走京杭大运河，运往京师。 或者从勋阳府出发，经河南运往京师。 水路虽然顺畅，但是路途相对较远。而走陆路的话，距离很近，可是道路并不平坦，运输十分不便。 太子朱厚照就萌生了修路的想法。 如果能修建铁路的话，那就更快了。 第五百零三章 湖广火器卫所 今年，湖广夏粮已经取得了大丰收。 湖广每年基本上都是两季水稻。这第二季水稻早已耕种，再有一个月就要丰收了。 这第二季水稻，湖广武昌府的部分地区还种植了杂交水稻的最新成果，成长期比以往足足缩短了半个月的新型杂交水稻。 这也是太子朱厚照的新思路。 以往，大家都是在增产上下功夫。太子朱厚照却另辟蹊径，想出了缩短生长周期的办法。 这个想法安排下去，还别说，经过大家的不懈努力、刻苦专研，终于取得了成功。生长周期缩短了半个月。 可不要小看这半个月。缩短了半个月，不仅意味着太子朱厚照的思路是正确的，而且还意味着可以继续缩短杂交水稻的生长周期。 如果哪一天，杂交水稻的生长周期缩减为两个月，甚至是一个月，那产量的提升可就大了去了。 提高亩产，缩短生长周期可以说是未来，杂交水稻的两个研究方向。另外，培养适合不同土质的杂交水稻也是一个方向。 研究方面的事情，就交给专业人士去干吧。 太子朱厚照则有其他事情要做。 一个就是对于擅自猛涨佃租一事在湖广进行了一次大清理，凡是这么干的，都进行了严惩。 另外，太子朱厚照还对湖广至江南的水路运输、陆路运输都进行了一番整顿。清除兴王府的势力，让这些为各地贸易保驾护航的运输线重新恢复到原有的状态。 忙完了土地一事，重头戏就是卫所的整顿了。 虽然前期太子朱厚照到湖广进行改革，对湖广的卫所进行了一番整顿。 清查吃空饷、拖欠军饷、欺压士兵等事情，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最起码，各卫所兵员都配备齐全了。 此次李再万叛乱，湖广军队的表现不尽人意。距离太子朱厚照的目标，差了很多。 多亏太子朱厚照率领了两个火器卫所在湖广进行整顿。 如果仅凭湖广的军队进行平叛的话，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即便是后期朝廷也好，太子也罢，从外地调兵前来增援，最终把叛军剿灭。 可是，整个叛乱无论从时间、地域，还是破坏力等方面，都将比现在的状况恶劣很多。 虽然这些卫所也进行了训练，可是太子朱厚照却没有看到强悍的战斗力。 在平叛的战斗中，尤其是前期的几次战斗，不尽人意，暴露了很多问题。 湖广的人口很多，弘治四年清查，有三百七十八万之多。这个数据其实并不准确。因为官府在统计的时候，重点还是男丁的统计。因为涉及到徭役。再加上每年灾害不断，流民四起，统计起来十分困难。 太子朱厚照前期在湖广改革的时候，也对人口进行了一番清查。 虽然有些地区的确是很难查清，比如流民聚集区，勋阳府。 但是，清查的结果还是出乎太子朱厚照的意料之外。整个湖广的人口竟然达四百二十六万之多。比弘治四年的数据整整多了近五十万。 这可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呀。 湖广的人口众多，地域宽广，自然卫所也很多。 湖广都司一共有二十七卫三十千户所。另外，还有各王府的仪卫司、群牧所，土官的宣慰使司、长官司、宣抚司等。 除了湖广都司，还有湖广行都司，下辖六卫九所。 不算那些土官的军队，仅正规军的兵力就达二十三万。 这要是培养好，绝对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此次，平定李再万叛乱，湖广军队也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不仅总兵徐琦阵亡，参加平叛的军队也是有一半的伤亡。 也就是一个五千六百人的全建制卫所，伤亡达到了两千八百人之多。 当然了，这只是一个平均数据。有的卫所伤亡超过了三千人。最严重的，伤亡近四千人。 好在太子朱厚照在勋阳府招募流民，成立了一些新兵卫所。这些新兵卫所没有番号，但是成建制训练。 完成初步训练后，就会被调往江南各省需要补充兵员的地方。 湖广这边出现了如此大的伤亡，由勋阳府的新兵营补充兵员，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太子朱厚照并没有满足于补充兵员。 在他看来，将这些损耗大的卫所补充齐全人员，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关键的问题，还是如何提高湖广卫所的战斗力。 南京“京卫武学”的军官培训班，湖广这边也是安排人员参加了。效果还是不错的。 只是，湖广卫所众多，名额有限，前往南京“京卫武学”学习的军官比例太低了。 虽然南京“京卫武学”也对每期培训班的学员数量进行了一番扩大，怎奈前来学习的军官太多。尤其是云南等地也派员前来学习。所以短时间内，大幅增加名额也是不现实的。 基于目前的状态，太子朱厚照决定，前往南京“京卫武学”学习还正常进行。不增加名额，还按老规矩办。 从南京亲卫军挑选一批中低层军官前来湖广，负责对湖广的卫所进行训练。 除此之外，太子朱厚照还在湖广的卫所当中挑选了武昌卫、长沙卫、宝庆卫、荆州卫和勋阳卫，在武昌进行集中训练。 尤其是武昌卫和长沙卫，太子朱厚照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将这两个卫所改为火器卫所。 这个决定一提出来，引起一片哗然。 要知道，太子朱厚照整顿了这么多地区的卫所，也仅仅是在南京地区设置了火器卫所。其他各省均没有。 前期，有些都司曾经向太子朱厚照请示，希望能够建立火器卫所，但是却被太子朱厚照直接驳回了。 此次，太子朱厚照竟然主动要在湖广建立火器卫所。岂能不令大家震惊。 太子朱厚照这么做，那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湖广地区交通便利。四川、贵州、广西、河南、陕西、广东、江西、南直隶都与湖广相邻。 如果周边的哪个省出了问题，需要外省出兵增援，湖广首当其冲，这是一个大概率问题。 因此，在湖广建立几支战斗力强悍的卫所，是非常有必要的。 比方说贵州出现了紧急军情。太子朱厚照安排在南京的羽林前卫、虎贲左卫前去增援，费时费力，而且耽误事情。 如果是湖广有火器卫所的话，直接由湖广派兵前去增援，速度是非常快的。 毕竟十万火急的事情，还是需要尽快增援的。 第五百零四章 整顿湖广卫所 在朝廷没有任命新的湖广总兵的情况之下，太子朱厚照让湖广巡抚阎仲宇全权负责此次湖广卫所的整顿。 湖广巡抚阎仲宇自然明白太子朱厚照的意思。 此次李再万事件，虽然最后取得了胜利，但湖广军队的表现，也是令湖广巡抚阎仲宇感到有些羞愧。 要不是太子率领的两个火器卫所，湖广的脸面那可是丢大发了。 因此，他尽心尽力来做此事。 对于在武昌集结的武昌卫、长沙卫、宝庆卫、荆州卫和勋阳卫，太子朱厚照交给了王守仁来负责。 其实，在太子朱厚照决定将武昌卫、长沙卫、宝庆卫、荆州卫和勋阳卫集结到武昌进行统一集训时，有很多人都主动找到太子，希望能够让其来做这件事情。 可是太子朱厚照并没有答应。而是将其交给了王守仁。 可以说，太子朱厚照在决定将五个卫调到武昌的想法时，第一个想到的人选，就是王守仁。 至于武昌卫和长沙卫改为火器卫所。太子朱厚照特意安排蒋善和包长善全权负责。一个人负责一个卫的改造。另外，顺道将补充兵员的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一并进行训练。 此次平叛，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可以说是立下了汗马功劳。一个硬骨头接着一个硬骨头。 虽然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可是两个卫的损失也是非常巨大的。都超过了一半。 太子朱厚照没有明说，可是他的内心是非常不好受的。这两个卫从决定改造为火器卫所那一刻起，太子朱厚照就倾注了大量的心血。 这两个卫一直作为太子的嫡系，跟随太子奔走于江南诸省。为江南的改革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至于平叛，更是冲在了最前面。 蒋善和包长善从两个卫所里挑选了精兵强将，开始对武昌卫和长沙卫进行改造、训练。 这些人长期在火器卫所，对这些改造、训练早已了然于胸，轻车熟路。 武昌卫指挥使董天誉、长沙卫指挥使卫豪，也都是不可多得的将才。他们自然是全力配合。 无论是董天誉，还是卫豪，太子朱厚照还是非常放心的。 这两个人虽然不是太子朱厚照的嫡系，可是从他们日常的表现，以及掌握的情况来看，还是说得过去的。绝对称得上是忠心耿耿的优秀将领。 另外，太子朱厚照还让戊调查了一下董天誉和卫豪的嫡系。此二人出身也都是很好。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这才让太子朱厚照彻底放心。 湖广军队整顿正是开始。 太子朱厚照先后部署了战后重建、粮食增产和军队整顿三件大事。 此时已经是九月末了。太子朱厚照已经出来很长时间了，他也打算回南京了。 听说太子朱厚照要走，楚王朱均鈋就要为太子设宴送行。 太子朱厚照自然没有拒绝。 此次太子前来湖广奉旨整顿，先后处理了兴王、辽王和岷王，力度空前。 岷王一事，也已经传开了。朝廷按照太子的建议让其前往云南，将他的封地改为云南晋宁州。直接在沐王府的眼皮子底下。 不仅湖广的藩王感到了一丝凉意，其他各省的藩王也是如坐针毡。 大家都知道太子朱厚照只是具体执行者罢了，这背后定然是朝廷，尤其是弘治皇帝的意思。莫非这是要进行削藩？ 太子朱厚照也听到了一些关于其他藩王的消息。王鏊、杨廷和等人都担心会出现当年“靖难之役”的情况。 对此，太子朱厚照认为不可能。他认为，宁王、兴王，那是要谋朝篡位，证据确凿。无论是哪个藩王也是无话可说。至于辽王和岷王，那也是本身有问题。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如果洁身自好，没有欺压百姓。朝廷收拾你，那才是削藩。 因此，此次处理这几位藩王，与当年的建文帝削藩，那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太子朱厚照说得十分有道理。大家倒是听明白了。 只是不知道大明的各位藩王是否明白这个道理。太子朱厚照也不在意。 楚王朱均鈋也不在意。他知道并不是朝廷、皇上和太子为难藩王，而是这些藩王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 谋朝篡位的，就不必说了。擅自提高佃租，根本不把太子的提醒当回事。不收拾你，还收拾谁。 楚王朱均鈋按照太子的整顿内容，积极予以配合。太子朱厚照也没有亏待楚王。 对于楚王的积极配合，那也是积极回应。楚王府与大明江南集团在湖广地区，尤其是楚王的封地，展开了积极的合作。 各种生意都有。这种强强联手，让双方实现了共赢。 无论是楚王府，还是大明江南集团都赚得盆满钵满。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楚王府赚得钱，要比整顿之前多了很多。 楚王朱均鈋知道，如果其他藩王也像自己这样，大力支持太子殿下，积极配合他的改革、整顿。太子朱厚照会从其他方面给予帮助的。 暂时损失是很大，可是太子会通过其他方式给予补偿的。补偿只能比损失的多。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能明白这个道理。 湖广左布政使朱瓒、湖广巡抚阎仲宇、湖广按察使汤全等人悉数到场。 无论是严惩藩王、平定李再万叛乱，还是整顿湖广，太子朱厚照的所作所为，大家有目共睹。 酒席之上，自然是一片赞美之声。 太子朱厚照笑着说道：“诸位。本宫只是提出了一些想法而已。具体的事情还是诸位做的。要说功劳的话，本宫只能占三成，其余的，都是诸位的功劳。本宫向朝廷上的奏折，也是这么说的。” 太子朱厚照说得是实话，他将湖广官员，以及自己带来的王鏊、杨廷和等人的表现如实向朝廷做了汇报，并且为他们请功。 朝廷自然不吝赏赐，对这些官员也都一一进行了封赏。 有功一起立，有福一起享，有钱一起赚。 该收买人心的时候，那就要收买人心。 太子这一点还是要做的。毕竟要想让大明越来越好，越来越强，身边得有一些为你做事的人。 楚王府的晚宴非常热闹。大家也通过此次晚宴，交流了思想，减轻了压力。 这也算是一种减压的方式吧。 第五百零五章 又被刺杀 太子没有住在楚王府，而是回到了为其在武昌城准备的宅院。 楚王也邀请太子朱厚照留宿楚王府，可是太子朱厚照婉言谢绝了。 楚王朱均鈋知道太子朱厚照的秉性，就没有坚持，而是将其送出了府门外。 其他诸位大人一同出来了，送走了太子朱厚照后，大家才陆续离开。 此时的街上已经没有百姓走动，只有更夫以及巡城的士兵。 武昌城的治安还是不错的。虽然距离路不拾遗还有一定的差距，但是犯罪率是降到了历史最低点。 兴王几次刺杀太子不成，已经被查清楚了。可以说，对太子朱厚照生命最大的威胁已经解除。 所以，太子朱厚照仅带着王钦、钟虎、赵龙、王聪，以及八名侍卫。 太子朱厚照住的地方，距离楚王府并不太远。 王钦和钟虎喝了一点酒，这也是太子朱厚照同意的。 一行人护卫着太子朱厚照的轿子，走在大道上，十分显眼。 太子朱厚照与王钦、钟虎等人边走边聊着天。 马上就要回南京了。大家还打算明日逛逛街，买一些当地的土特产品。太子朱厚照也打算买一些。 突然，赵龙大喝一声，“有刺客。” 话音刚落，旁边的酒楼之上跃下来一名黑衣人，速度非常快。 王聪的反应仅次于赵龙。他当即拔刀，就要迎敌。旁边的赵龙也是及时予以还击。 可是黑衣人一脚就将王聪踹飞了。同时一剑就将赵龙逼退。 黑衣人的剑实在是太快了。 好在这个时候，两旁的侍卫冲了过来。可是，他们根本就不是黑衣人的对手，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撂倒了五个人。 快，实在是太快了。 王钦和钟虎今晚喝了一点酒，反应能力要比正常时候差了不少。 王钦命令两名侍卫保护着太子先走，他和钟虎上前阻击这名黑衣人。 可是黑衣人的目标是太子朱厚照，他岂能让太子逃走。击退了王钦、钟虎等人，就追了过去。 王钦、钟虎等人也追了过去。 王聪被踢飞后，生死不明。赵龙与之过招，也被击伤。强忍着剧痛，追击。 黑衣人追击的速度很快。太子的轿子虽然也很快，可惜根本无法与黑衣人的速度相比拟。 很快就被追上了。 两名侍卫不得不拦住黑衣人。可惜，黑衣人依旧是一招毙命，将两名侍卫迅速击杀。 好在王钦等人追了上来。 情况十分危急，王钦等人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大家也知道，凭现在的实力，根本不是这名黑衣人的对手。眼下只能是拼尽全力，进行抵挡。 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无论是楚王府、官府，还是太子居住之地，都听到了。 现在是尽量拖住这名黑衣人，坚持到增援之人到来，就是胜利。 王钦他们能够想到，黑衣人自然也明白。所以，黑衣人也是拼尽全力，想要用最短的时间击杀太子朱厚照。 他的主要目标是太子朱厚照，对于太子身边的这些人，能够一招击杀的，那就直接击杀，不能一招击杀的，那就直接击退。 为了不让两名轿夫继续抬着轿子逃跑，这名黑衣人竟然一剑刺杀了轿子后边的轿夫。 好在这名轿夫临死前，将轿子落下，没有让轿子翻倒在地，否则太子定然会被摔个好歹。 不过，即便是如此，太子也是被吓得不轻。好在他经历过几次刺杀，内心强大了许多，并没有过分紧张。 太子朱厚照听见轿夫一声惨叫，看见轿子落地，就知道后边的轿夫出事了。他没有多想，急忙从轿子里出来。 此时，黑衣人击退了王钦等人，也冲了上来。一剑刺向了太子朱厚照。 太子朱厚照并没有被黑衣人吓到，本能地选择向旁边避让。可是黑衣人显然早已料到太子的反应。他的这一刺本就是虚招，见太子向旁边避让，马上就换招，继续刺向太子。 这导致太子避无可避。危急时刻，旁边的轿夫直接扑了上来。 黑衣人这一刺直接刺穿了轿夫的胸膛。 太子朱厚照顾不上悲伤，急忙往远处跑。也不知道是楚王府的方向，还是自己住所的方向。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时间想这些了。能逃走就不错了。 轿夫替太子朱厚照挡下了这一剑。这个功夫王钦等人又冲了过来。 几次阻击，已经令王钦、钟虎等人伤痕累累。赵龙已经是身负重伤，可是他还坚持着追击。除了王钦和钟虎，还有两名侍卫还能够追击。 可是黑衣人毫发未损，要不是他一心要追击太子朱厚照，准备快速将其刺死。王钦等人早已经是死人了。 最先赶到这里的是，正在附近巡逻的一队士兵。 钟虎大喊道：“有人刺死太子，快来救太子。” 这队士兵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械斗，一听钟虎的喊话，速度提升了不少，急忙过来救太子。 这个时候，不远处也传来了脚步声，显然楚王府和太子留在住所的侍卫也都听到了打斗声，正在往这里赶。 此时，巡城士兵已经挡在了太子身前。太子朱厚照知道，这队巡城士兵区区一个小旗，根本就不是黑衣人的对手，只能抵挡一小会儿。 因此，他没有停留，继续向远处跑去。 黑衣人明显有些急了。他当即杀招连连，准备快速击杀阻拦自己的这些士兵。 这些士兵虽然谈不上有功夫，可是他们都拿着长枪。大家的长枪都指向黑衣人，黑衣人虽然速度快、杀招狠，可是要想击杀这些士兵，还是要费些功夫的。 因为这些士兵利用长枪，组成了一个类似于枪阵的阵型。犹如刺猬一般。 黑衣人手握长剑，可是与士兵的长枪相比，还是太短。 不过黑衣人并没有对眼前的局势无计可施。他当即从要见掏出来暗器，几把匕首，直接掷向这些士兵。当即有几人中了暗器。有的是一招毙命，直接倒地。有的只是打在了肩膀上，还在坚持。不过握着长枪的手开始颤抖。 黑衣人击退了身后的王钦等人后，又向枪阵扔了几把匕首。 枪阵中人又出现了伤亡。 这个枪阵就出现了裂痕。 如果再扔几把匕首的话，枪阵就会被攻破。 显然这个枪阵是挡不住黑衣人的。 不过却为太子逃走，争取了时间。 第五百零六章 躲过一劫 太子朱厚照逃跑的方向是自己的住所方向。 因为轿子是从楚王府出来的，前往的方向就是太子朱厚照在武昌城的住所。 太子朱厚照从轿子里出来后，本能地向前面跑去。 黑衣人攻破了枪阵，又摆脱了王钦等人的纠缠，再想追击太子朱厚照。 太子朱厚照已经跑出去很远了。 自打太子决定练武，除非有重要的事情，他基本上每日都要在身边人的陪伴下练武。王钦、钟虎、赵龙等人，谁在身边就安排谁。 武功水平先不说，最起码通过锻炼，太子朱厚照的身体素质可是越来越好。 可以说，太子朱厚照现在生命遇到了危险，正在逃跑，躲避刺客的刺杀。 这个时候，身体素质的优势就显露了出来。 等到黑衣人开始追击逃跑的太子朱厚照的时候，太子朱厚照已经跑出去六十多米远了。 黑衣人的速度要快很多。 可是，太子朱厚照留在住所的侍卫已经赶了过来。 在黑衣人即将追上太子朱厚照的时候，他们已经与太子朱厚照汇合了。 虽然太子朱厚照的侍卫没有巡城士兵那样的枪阵。可是他们的武功并不弱。 即便是黑衣人武艺高强，一招就能击毙一名侍卫，那也是得耗费一段时间的。 更何况黑衣人自打出现以来，基本都是在争取时间，招招都是狠招，招招都能让人毙命。如此以来，他自身的体力消耗也是非常巨大的。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太子朱厚照这边的人即使是拿人去填，也能让黑衣人体力不支，选择逃离。 如果不逃走的话，那就只能是被反杀了。 太子卫队及时赶到，就意味着黑衣人已经失去了最佳的刺杀太子朱厚照的机会。 黑衣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或者他意识到了，却心有不甘，没有放弃。 不过这不重要了。 楚王府的人也赶了过来。王钦连忙让他们去协助太子的卫队袭击黑衣人。 楚王府的人也知道事关重大，当即向黑衣人发动的进攻。 巡城的部队也陆续赶到，加入到了围杀黑衣人的行动当中。 太子朱厚照并没有停下来，在旁边看热闹。而是由几名侍卫保护者，返回了住处。 在太子朱厚照的住处，除了他的卫队之外，羽林前卫也安排了三个百户的兵力协助太子卫队进行安全保卫。 太子朱厚照进入住处，长舒了一口气，命令道：“马上调一个百户的兵力，过去协助大家将这个胆大妄为之辈给我拿下。另外，将那些伤亡人员都抬回来。” 一声令下，一支百户部队就快速出发了。 黑衣人并不好过。随着前来增援的人越来越多，别说刺杀太子朱厚照了，就是逃跑也变得非常困难。 如果继续下去的，这名黑衣人就会被留下。好在他认清了形势，知道今日是杀不了太子了，选择了逃离此地。 由卫队、巡城部队以及楚王府的人自然不能放过此人，开始进行追捕。 可是，此人轻功实在是高，竟然东串西串，摆脱了众人的追击。 太子朱厚照在住所得知这个消息后，并没有骂人，只是要求，全程搜捕，务必要将此人挖出来。同时告知四个城门的守军，一定要严把城门，不要让刺客逃走。 黑衣人轻功也非常好，如果他趁着夜色逃离武昌城也是极有可能的。 楚王朱均鈋、湖广巡抚阎仲宇等人自然很快也听说了太子深夜遇袭一事。 纷纷前来看望太子。 太子朱厚照安慰了大家一番，就让大家都回去了。 楚王朱均鈋建议道：“殿下。没有想到在武昌城内竟然有刺客袭击殿下。为了殿下的安全，本王建议殿下还是到楚王府居住吧。即便是不到王府，去承宣布政使司衙门、巡抚衙门等处，也比在此地安全呀。” 太子朱厚照笑着回道：“王爷。您说得很有道理。这几处的确比此地安全很多。不过，刺客袭击失败，我们加强戒备就是了。除非他们能调大军前来攻打，否则要想在此地将本宫杀了，还是要费些功夫的。王爷不必担心。既然有人胆敢杀本宫，那就把他查出来就是了。此事定然是别有用心的人所为，与诸位无关。大家不要受此事影响，安心做事就是了。” 这番话与其是说给在场众人的，莫不如是说给楚王朱均鈋的。 因为，太子是从楚王府出来的。有人就怀疑到了楚王身上。 不过，太子朱厚照当即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如果楚王朱均鈋要对付自己的话，他有很多种杀了自己的办法。仅凭一名武艺高强的黑衣人刺杀自己，还是不够完美。 邀请自己吃饭的额，可不是仅楚王这一家。 当自己返回武昌城时，官府这边就为自己接过风。楚王要想杀自己的话，完全可以在那时动手，为什么还要在请自己吃饭之后呢。 楚王朱均鈋建议太子去府内居住，其实也有摆脱嫌疑的想法。 太子朱厚照直接发话，就是想让楚王朱均鈋心安。 此事另有其人，本宫并没有怀疑你。 楚王朱均鈋满意地离开了。 送走了众人，太子朱厚照又询问了王聪、王钦等人的伤势。 王聪武功虽然很弱，但是身体素质很好。他被黑衣人一脚踢飞，直接就晕了过去。只是肋骨断了三根。可见黑衣人这一脚的威力有多大。 赵龙是第一个阻挡黑衣人的。他身上中了大大小小十余剑。好在他反应快，面对黑衣人的杀招，都能躲过要害部位，可是失血过多，要不是抢救及时，也极有可能挂了。据大夫说，起码要养至少两个月。 王钦、钟虎也身负重伤。但是都不是致命伤。休养一个月，基本就能养好伤。 轿夫一死，一重伤。 跟随太子朱厚照的八名侍卫，七死一重伤。重伤的侍卫还处于昏迷状态，能不能醒过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不得而知。 阻挡黑衣人的那支巡城部队，倒是只有三人被黑衣人一击毙命，其余人伤势有重有轻，好歹是捡回一条命。 至于后期参与的那些增援之人，也有不同程度的伤亡。 好在太子朱厚照毫发未损。大家付出如此巨大的伤亡还是非常值得的。 如果太子朱厚照有个好歹。即便是将所有人都杀了，那也是于事无补。 第五百零七章 枪阵的教官 整整搜查了一个晚上，刺客如同人间蒸发一般，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湖广巡抚阎仲宇的想法是，继续封城，继续搜查，直到将此人搜出来为止。 可是，太子朱厚照却拒绝了湖广巡抚阎仲宇的好意。他只是要求外松内紧，继续秘密进行调查即可。 此人既然能够在武昌城中藏匿起来，说明定然有人接应他。 他们的计划制定的非常周密。 太子朱厚照这个时候才想明白，为什么只安排一人行刺。撤离非常方便。 一个人撤离和八个人撤离，难度是不一样的。 至于究竟是何人所为。大家基本认为，定然是因太子整顿湖广，造成巨大损失的那些人。 兴王、辽王和岷王都因此事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惩罚。 尤其是兴王朱佑杬。他的嫌疑最大。 章广跟随太子朱厚照一同返回了武昌城。他一直在兴王身边，对兴王还是比较了解的。 太子朱厚照特意询问了章广。 章广表示，兴王倒了之后，的确有一些残余势力。可是都是一些旁支，根本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像昨晚这种武艺高强之人，那是绝对不会存在的。 要知道，兴王犯得可是重罪。朝廷对此非常重视。因此，清除兴王余孽，也是非常严厉的。 兴王为了保命，自然是全力配合。因此，不可能有隐藏。 章广认为，倒是辽王朱宠涭和岷王朱彦汰嫌疑最大。 因为这二人都是因太子朱厚照而受到惩罚的。辽王朱宠涭的封地迁往了辽东，而岷王朱彦汰的封地则被迁往了云南。 要知道辽王一脉正是因为辽东天寒地冻，条件十分艰苦，才要求改换封地的。现在又被重新安排在辽东。辽王朱宠涭从小就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冷不丁到如此恶劣的环境，心中怎能没有怨气。 至于岷王一脉，与云南沐家那可是矛盾重重。现在又被安排在了沐王府眼皮子底下。其中深意，岷王朱彦汰岂能看不出来。他自然也是不满。 当然了，除了辽王、岷王之外，太子朱厚照整顿湖广，还是得罪了很多人的。有刺杀动机的，也不在少数。 一一排查的话，工作量还是非常大的。 锦衣卫的施彪，还有戊等人听说太子遇刺，也都赶了过来。 太子朱厚照也同意章广的想法，认为辽王和岷王的嫌疑最大。 于是太子朱厚照就安排施彪前往辽东调查辽王朱宠涭，安排戊前往云南调查岷王朱彦汰。 如果是他们二人，其中一人所为的话，定然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捉拿刺客一事，就这么部署下去了。能否抓到这名刺客，那就看大家的调查了。 除了捉拿刺客一事，还有一件事引起了太子朱厚照的注意。 那就是那晚有一队巡城士兵摆起了枪阵，阻击刺客，为太子朱厚照逃走提供了宝贵的时间。 可以说，没有他们阻挡的那一会儿，太子朱厚照就无法与住所赶来增援的侍卫汇合。 太子朱厚照认为，这些巡城士兵的上官应该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很快，武昌城负责巡城的指挥，梁乃文，被召唤到太子朱厚照面前。 太子朱厚照见到梁乃文，就说道：“梁指挥。多亏你属下的枪阵。否则本宫那晚就在劫难逃了。本宫要好好赏赐你。” 梁乃文自然也知道了那晚的情形。为此他还受到了各位大人的夸奖。 楚王朱均鈋更是赏赐了梁乃文一千贯宝钞。 梁乃文立了大功，这是大家公认的。 太子当面这么说，梁乃文十分谦虚地说道：“殿下。那都是末将的属下做的。末将那晚不当值，并没有参与营救殿下的行动。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末将受之有愧。” 太子朱厚照一听，笑着问道：“那晚摆枪阵的士兵，是你训练的吧。” “这个倒是末将训练的。”梁乃文如实回答道。 太子朱厚照继续说道：“既然枪阵是你训练的，你的属下利用枪阵帮助了本宫。怎么能说你没有功劳呢？” 话音刚落，太子朱厚照一摆手，早有侍卫将准备好的宝钞呈了上来。 足足五千贯的宝钞。 梁乃文面露为难之色。 旁边的湖广巡抚阎仲宇说道：“梁指挥。太子殿下既然赏赐你了，你就接受吧。这都是你应得的。” 梁乃文只好是接了过来。 太子朱厚照又问道：“梁指挥。从你教授下属枪阵来看，本宫觉得第一，你是行伍出身，第二，你十分注重士兵的训练。第三，你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不知说得对不对。” 梁乃文如实回答道：“殿下英明。末将早期在边关效力。但是受到排挤，无奈之下选择回湖广，几番运作，才谋得这个差事。至于有能力，实不敢当。” 太子朱厚照听了，继续问道：“巡城无非是巡捕盗贼、疏理街道等事。何须使用枪阵。让大家训练枪阵，岂不是无用武之地？” 梁乃文解释道：“湖广流民泛滥，经常作乱。末将让大家练好枪阵，可不是仅仅为了城内的这些盗贼。万一那一日出现李再万那样的大规模叛乱。我希望能够带领大家，为保卫武昌城贡献一份力量。” 太子朱厚照对众人说道：“大家看看。如果人人都有梁指挥这个觉悟。什么倭寇、流民，乃至北虏，那都不在话下。梁指挥，你是一个人才呀。到本宫身边做事如何？” 梁乃文听了，没有回答。 大家对此非常奇怪。太子朱厚照主动要将你招入麾下。谁听了，不是马上答应。这绝对是祖坟冒青烟了。 可是梁乃文并没有立马答应。就算你听到太子的话，感觉有些突然，难免发懵。可是也就是一小会儿吧。 不至于用这么长时间嘛。 整个大堂静悄悄的，场面颇有些尴尬。 不过太子朱厚照静静地等则梁乃文的回答，并不着急。其他人自然没法提醒梁乃文，更别提催促了。 太子朱厚照都不着急。其他人急什么。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皇帝不急太监急。 梁乃文憋了半天，回道：“殿下。末将才疏学浅，能力有限。到殿下身边做事，恐怕辜负了殿下的期望。” 这番回答，如同一声惊雷炸得大家瞠目结舌。 这个梁乃文是不是脑子有病呀。竟然拒绝太子的主动邀请。 第五百零八章 打好基础很重要 对于梁乃文的这个回答，太子朱厚照也是颇为意外的。 要知道，太子朱厚照主动提出招贤纳士，而且是当着当事人的面提出来，那可不是经常发生的。 这个梁乃文竟然拒绝了，给人一种不识好歹的感觉。 不过，太子朱厚照十分有涵养，没有当场发怒，而是问道：“你说得太谦虚了。本宫也不勉强你，如果你真不想到本宫身边做事，那就算了。如果你想明白了，随时都可以来，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湖广巡抚阎仲宇冷喝道：“梁乃文。你可不要不知好歹。殿下将你招致麾下，那是瞧得起你，是对你的关爱，更是对你的提携。殿下既然看你是个人才，你就要珍惜殿下对你的提携，好好考虑考虑，考虑清楚再表态。” 在场的其他人也是一番劝解，只是语气没有湖广巡抚阎仲宇那么生冷罢了。 梁乃文见此情景，就说道：“多谢殿下提携。卑职愿意跟随殿下。” 太子朱厚照听了，非常高兴，笑着说道：“提携谈不上。只要你有能力、尽心做事情，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的。你回去准备准备，跟随本宫一同回南京。” 收了梁乃文，太子朱厚照身边又添了一员悍将。 正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拥有了一个好的将领，就会带出来一支战斗力极其强悍的队伍。 客观评价。以梁乃文的能力和水平，在武昌城当一名指挥，实在是太屈才了。 湖广的整顿可以告一段落了。 之所以说是告一段落，那是因为不能仅凭这一次整顿，就能达到一劳永逸的局面。日常的管理，遇到新问题的处理，以及不断的改革，都是至关重要的。 不过从湖广目前的情况来看，太子朱厚照的这些措施都是切实可行的。 其实，太子朱厚照在湖广还有几件事情一直在做。由于打好了良好的基础，因此本次整顿并没有作为重点整顿项目。 一个就是马政。湖广地域广阔，马场也是面积很大。自从上次前来湖广进行改革，太子朱厚照也对湖广的马政进行了一番改革。措施都是在江南使用过的。有一些还是杨一清提出来的。 湖广的马场虽然没有北方的那么好，不过专心、认真做的话，也是能够培养出宝马良驹的。 此次前来湖广整顿，太子朱厚照自然也没有忘记湖广马政。不过听了当地的汇报，以及己方的明察暗访，湖广马政做得还是非常不错的。 为大明军地，尤其是北方边塞提供了大量的马匹。极大地缓解了边关缺马的窘境。 按照现在的思路、势头发展下去，太子朱厚照相信，只能是越来越好，培养的宝马良驹越来越多。 另外一件事就是桑树的种植。一方面是为了养蚕，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推行宝钞。 因为制造宝钞的重要原材料就是桑穰。浙江、南直隶那边虽然是桑树的主要种植基地。可是仅凭这些地区的桑树是无法满足今后制造宝钞，以及制造丝绸所需要的原材料的。 因为，宝钞在江南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接下来势必要在全国进行推广。那对原材料，桑穰的需求就会大增。 江南地区，尤其是浙江地区，在太子朱厚照的指示下，种植了大量的桑树，为宝钞、纺织业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原材料。 可是，与太子朱厚照的目标还是有一定的差距，因此，湖广成为了最佳地点。 宝钞在南方各省推行的十分成功，大家也都习惯了使用宝钞。关键是没有出现贬值的迹象，这让大家十分放心。 至于因为经济增长，增加宝钞供应量，也由专门的经济统计部门根据经济发展情况，提供适当的宝钞供应量，确保技能满足大家的使用需要，还能不造成多发引起通货膨胀。 好在大明现在商业并不发达，统计起来也很方便，因此对大家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太子朱厚照将此次整顿湖广的情况，以及现在的进展、完成的时限如实向京城写了折子。 这也算是为此次整顿湖广暂时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王钦、钟虎、赵龙、王聪等人都需要静养，太子朱厚照决定让他们就在武昌这里休养。 待休养完成，再返回南京，与太子朱厚照汇合。 至于那些为保护太子朱厚照而被黑衣人杀死的侍卫等人，也都得到了妥善安置。 王钦等人得知要在武昌休养，那是一百个不愿意。 为此，能够走得了路的王钦特意来面见太子朱厚照，表达了大家的想法，希望能够跟随太子殿下回南京养伤。 太子朱厚照听了，安慰道：“王钦。你们几个的想法，本宫是知道的。可是你们也要面对现实。现在你们受的伤都十分的重。还是留在武昌安心修养吧。等伤好了后，再回南京。” 当然了，除了安慰之外，太子朱厚照还表示，他们这些人还有一个特殊的任务，那就是密切关注湖广的动向。 整顿湖广的部署全部安排下去了，接下来能否按照太子朱厚照的指示，不折不扣地执行到位，那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王钦等人在湖广休养，顺便关注一下整顿的动向，也算是一举两得。 太子在湖广，这些人还是会重视整顿一事的。如果太子离开了湖广，有些人就会敷衍了事。 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太子朱厚照自然不会在此事上纠结。因为要想让大家全心全意地做事，还是有不小的难度的。 他现在需要做的事情有很多，都是一些最基本的，迫切需要做的。 监督体制的建立，还是可以在以后来做。 大明目前的监督主要依靠锦衣卫、都察院等部门。这些部门也能发挥监督职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可是还是存在一定的弊端的。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锦衣卫直接对皇帝负责，他们借助皇权为非作歹，根本就没有机构来监督锦衣卫。 这就势必会令锦衣卫失控。哪怕后期又建立了东厂、西厂，用来制约锦衣卫。 这又令东厂、西厂权力膨胀。同锦衣卫如出一辙。 所以，这个思路是不对的。只能是另辟蹊径，找到一个更好的模式。 太子朱厚照安顿好了王钦等人，就等着出发了。 第五百零九章 突然出现的商船 由于李再万叛乱，使得太子朱厚照的整顿计划延后，在湖广的时间延长了许多。 好在太子朱厚照率军平叛之时，王鏊、杨廷和等人按部就班地进行整顿，将影响降低到了最低。 不过此次李再万叛乱又暴露了很多问题。太子朱厚照在原有改革、整顿的基础上，对湖广进行了重新定位，又部署了几项工作。 至于这几项工作的开展，太子朱厚照不可能一直在湖广亲自指挥。 因为，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除了湖广，江南诸省还是有很多工作要做的。 为此，他将王钦等人安顿好后，就选择了离开湖广，返回南京。 临行前的刺杀，也就算是一个小插曲吧。太子朱厚照毫发未损，也算是大兴了。不过这也给太子朱厚照提了一个醒，还是有人想要他的命。 不得不说，太子朱厚照自打来到江南，触动了权贵的利益，得罪了很多人。 有些选择了投靠太子朱厚照，比如魏国公徐俌、楚王朱均鈋等人。 但是也有很多人选择了对抗。甚至是公然对抗，比如宁王、兴王。 当然了绝大多数反对太子朱厚照的人选择了暗地里搞破坏，而不是明着作对。 这对太子朱厚照的工作、安全造成了影响。 太子朱厚照依旧是选择水路。 湖广当地的官员都到码头上去送行。 太子朱厚照没有说太多，只是勉励大家做好工作而已。 由于王钦、钟虎等人都需要在湖广养伤。侍卫损失又比较大。 太子就从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当中抽调了一些人补充到了卫队当中，由包长善担任侍卫长。 刚刚加入太子朱厚照麾下的梁乃文也跟随在其身边。 包长善和梁乃文暂时充当保护太子朱厚照的左膀右臂。 太子一行就顺着长江向下游的南京进发。 沿途遇到了很多来往的商船。 梁乃文久居武昌，对于长江贸易还是非常熟悉的。他向太子朱厚照做了介绍。 自打太子朱厚照来湖广进行改革，来往于长江的商船就多了起来。 这些商船绝大多数都来自于清江造船厂。 清江造船厂的规模非常大，设有京卫、中都、直隶三个总厂，下面还有六十四个分厂。 龙江宝船厂主要负责造大型宝船，而清江造船厂主要是负责造大运河的漕船。 太子朱厚照为了扩大长江沿岸的贸易往来，特命清江造船厂造商船。 由大明江南集团向清江造船厂注资，扩大产能，生产商船。 大明江南集团再从清江造船厂收购这些造好的商船。一部分留给本集团使用，一部分则是卖给了各地的商人。 价格上自然是按照从清江造船厂收购价格。大明江南集团不赚一分钱。当然了，将商船运往商人所在的地方的费用另算。 太子朱厚照这么做，那是有其深意的。有些商业行为是可以赚钱的，有一些则是不要赚钱。 为什么这么说呢？ 长江沿岸各地的贸易要想快速发展，离不开商船。因此，迅速扩大商船的数量，必然会令各地的贸易快速增长。 贸易的快速增长，就会带动经济的增长。而经济的增长又会令当地的人们收入增加。 这是一个良性循环。而商船无疑是制约这个良性循环的一个环节。 为了打通这个环节，太子朱厚照就让大明江南集团平价销售商船。 这件事情，大家都不理解。 为此，太子朱厚照特意给大家讲解了一番这个理论。许进、唐伯虎等人才明白了太子朱厚照这番操作的意义。 于是，长江沿岸的商船越来越多，带动了沿岸经济的发展。 太子朱厚照听着梁乃文的讲解，回忆着往事。 江面上一只商船快速向太子朱厚照的船队行来。 侍卫发现后，迅速警告这只商船远离船队。可是对方却没有理会，继续向太子所在的宝船驶来。 这自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站在船头的太子朱厚照、包长善、梁乃文自然也知道的。 包长善建议道：“殿下。您还是先回船舱里避一避吧。如果这只商船硬闯过来的话，万一要对殿下下手，那就麻烦了。在船头目标还是太大了。” 旁边的梁乃文也是这个态度。 看着冲自己而来的商船，太子朱厚照也觉得非常危险。 于是，他在梁乃文及两名侍卫的陪同下，回到了船舱里。 包长善则带着人在甲板上严阵以待。 那只商船到了距离太子朱厚照所在的宝船不远处就停了下来。 此时，有两只随行宝船已经来到了这只商船两边。甲板上也都站满了火枪兵，有端着火枪的，有拿着手雷的。远处的宝船上的火炮也瞄准了这只商船。 如果商船胆敢轻举妄动，瞬间就能将其击沉。 包长善大喊道：“请速速离开，我只喊三个数。众人听令，三个数后，直接开火。” 大家大声得令。 包长善话音刚落，就从商船里走出来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名女子。 此人不是别人，就是那位救过太子朱厚照性命的蓝馨。 蓝馨对包长善说道：“请这位将军通报一下，就说小女子蓝馨求见太子殿下。” 包长善自然知道蓝馨这个人，他回道：“蓝小姐。请稍等，我这就去请太子殿下出来。” 太子朱厚照听了包长善的传话，当即从船舱里出来了。 此时，那艘商船已经靠了过来，蓝馨来到了太子朱厚照面前。 太子朱厚照刚要询问蓝馨怎么来了。蓝馨竟然直接跪在了太子朱厚照面前。 此举令大家不解，太子朱厚照问道：“蓝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快快起来，有什么话好说。” 蓝馨回道：“小女子有罪，特来向太子殿下请罪，请殿下责罚？” “有罪？蓝姐此话从何说起？你对本宫有救命之恩，何罪之有？” 蓝馨就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原来前些日子刺杀太子朱厚照的人是岷王府的蓝祥。而这个蓝祥竟然是蓝馨的亲哥哥。 岷王与太子朱厚照在紫阳关一别之后，就回到了武冈州岷王府。 大家尚未将岷王府打扫完毕，朝廷的圣旨就来了。将岷王的封地由武冈改到了云南。 岷王朱彦汰虽然内心是一百个不愿意，可是圣旨还是得接呀。 至于朝廷将岷王的封地迁移到了云南，也只能是执行旨意了。 第五百一十章 为报恩进入岷王府 对于朝廷突然将岷王府的封地由武冈州改为云南，作为岷王朱彦汰身边第一谋士朱明认为，定然是太子朱厚照向朝廷提议这么做的，否则弘治皇帝为什么突然要将岷王府的封地改为云南呢。 至于为什么改为云南，朱明也分析得八九不离十。无非就是让岷王府与沐王府互相监督，互相制约。 岷王朱彦汰自然对朱明的分析深信不疑，他恨恨地说道：“本王自认为没有得罪太子。与他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他到湖广搞改革，令本王损失了很多钱。虽然本王与诸位王爷也向朝廷反应了一些问题，但是那也是大家一起做的。现在却对本王下手，本王咽不下这口气呀。” 朱明建议道：“王爷。你太软弱了。太子朱厚照正是看你好欺负，才拿你开刀。小的认为，咱们不能这么一味地忍让，应该予以反击。” “反击，怎么反击？你说说。” 朱明继续说道：“太子在湖广搞了这么多事情，得罪了太多的人了。别人不说，兴王的残余势力，还有辽王一脉，对太子那是恨之入骨。咱们只需制定周密的计划，行刺太子。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太子也绝对想不到是咱们做的。只要他没有证据，那就拿咱们没有办法。小的的意思是，安排人刺杀太子。” 岷王朱彦汰此时也在气头上，当即表示同意，并说道：“朱明。此事就由你全权负责。一定要让太子知道本王的厉害。多派些人手，务必成功。” 朱明笑着说道：“王爷。兵在于精而不在于多。没必要派遣太多的人。人多了反而麻烦。人多就意味着目标太大。对方查起来，就很容易抓到人，反倒是暴露了王爷。” “那依你之见……” 朱明建议道：“小的觉得，安排蓝祥前去刺杀太子即可，另外安排两个人负责接应他。三个人足够了，去多了反而容易被发现。” 岷王朱彦汰对于朱明的这个建议非常认同，他当即安排蓝祥挑选两个人前往武昌刺杀太子朱厚照。 蓝祥对于岷王的这个安排，其实内心是抵触的。 太子朱厚照在湖广的所作所为，蓝祥是举双手赞同的。 可是岷王朱彦汰的安排，他又不得不去做。 蓝祥与岷王朱彦汰的相识也是颇有戏剧性。 蓝祥从小就有着闯荡江湖、行侠仗义的大侠梦。他学艺出师后，并没有回家，而是选择在江湖中除暴安良。 他这么做了一段时间，在江湖上留下了美名。很多人都对其十分敬佩，他也帮助了很多人。 可是，也得罪了一些人。这些人就想除掉蓝祥。他们在武冈州制造了一起案件，故意传给了附近的蓝祥。 蓝祥自然不知道这是歹人的奸计。他当即就去除暴安良。 很不幸，进入了对方事先设下的埋伏圈。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对方准备如此充分，蓝祥自然没那么容易逃脱。 就在他无力反击，已经绝望，准备等死的时候，碰巧岷王朱彦汰出游，路过此地。 作为刚刚登上王位的朱彦汰，还是有侠骨仁心的，当即让侍卫搭救蓝祥。 岷王府的侍卫仗着人多，将蓝祥救了出来。 这里面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这些江湖人士已经从岷王府的仪仗看出其身份了，自然是得罪不起的。 蓝祥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倒在地，昏了过去。 岷王府的人就将蓝祥抬到了岷王朱彦汰的面前。 岷王朱彦汰就让随行的大夫为蓝祥进行了救治。 救人救到底，岷王朱彦汰就命人将蓝祥抬回了岷王府。 于是，蓝祥就在岷王府养伤。 对于蓝祥的底细，岷王朱彦汰很快就知道了。除了手下人的调查之外，蓝祥对岷王的询问，那也是实话实说，没有丝毫隐瞒。 这令岷王朱彦汰对蓝祥非常满意。他刚刚袭爵不久，身边缺少得力之人。 于是，岷王朱彦汰就有了让蓝祥加入岷王府的想法。 蓝祥痊愈后，岷王朱彦汰亲自向蓝祥提了出来。 蓝祥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他自然要报答岷王朱彦汰的救命之恩。因此，岷王朱彦汰的提议，蓝祥当即答应了。 自此，蓝祥这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就成为了岷王府的侍卫。 岷王朱彦汰也对蓝祥非常器重，不仅让其作为自己的贴身侍卫，还让他去执行一些非常机密、非常重要的任务。 蓝祥每次都能出色地完成。这令岷王朱彦汰对其更加信任。 朱明要比蓝祥晚一段时间进入岷王府。两个人一文一武，成为了岷王朱彦汰的左膀右臂。 蓝祥接到这个任务，虽然有抵触，但是还是带着人前往武昌城。 经过周密计划，终于制定了那晚的袭击计划。 计划可以说非常成功，可惜梁乃文训练的枪阵成为了一个不稳定因素，令蓝祥的计划功亏一篑。 好在撤退计划制定得非常周祥，武昌城全城搜捕，蓝祥三人依旧是全身而退。 蓝祥的刺杀虽然失败了，但是内心还是非常满意的。因为他知道，太子活着，会继续做一些为国为民的大好事。 他在返回武冈州复命的途中，遇到了自己的妹妹蓝馨。 蓝馨见到自己这位亲哥哥，还是有些意外的。他就问蓝祥怎么不在岷王府，跑出来干什么。 蓝祥自然不会将此事告诉妹妹蓝馨，只是敷衍道，自己奉命岷王之命，前往武昌办事。 太子朱厚照遇刺一事，早已迅速传遍了整个湖广，蓝馨自然也听说了。 蓝祥坏就坏在说自己前往武昌办事。他如果说到襄阳、到荆州都可以。 蓝馨冰雪聪明，从蓝祥的表情和回答，就对其有些怀疑。 于是蓝馨就开始质问蓝祥是不是奉岷王之命前往武昌刺杀太子。 蓝祥起初还百般否认。可是蓝馨对自己这位亲哥哥那是非常了解的。他的表情明显就是在撒谎。 蓝馨威逼利诱，各种手段都用上了，蓝祥岂能是蓝馨的对手，最后只能是如实招认了。 蓝馨听了，大惊失色，埋怨哥哥蓝祥实在是糊涂呀。 可是，事情已经出来了，说什么也没有用了。都是于事无补。 第五百一十一章 奏被带乱 蓝馨说道：“大哥。太子做了那么多对百姓有益的事情，你怎么能去刺杀他呢。你真是太糊涂了。” 蓝祥无奈地说道：“妹妹。太子是个好人，我怎么能不知道呢。可是岷王与太子有矛盾，他对我有救命之恩，让我去刺杀太子殿下，我又怎么能拒绝呢。” “哥哥。你要报恩，无可厚非。可是也得辨别一下是什么事情吧。如果岷王让你杀大奸大恶之人，那绝对没有问题。可是他却为了一己私利，让你去刺杀劳苦功高的太子，这就不对了。你应该选择拒绝呀。” 蓝祥此时也是有些后悔，说道：“我现在也有些后悔了。可是事情都做了，已经无法挽回。都是那个朱明，要不是他向王爷出了这个馊主意，又力荐我来刺杀太子殿下。以岷王的性格，他自己是绝对不会主动派人暗杀太子殿下的。” 岷王朱彦汰身边的谋士朱明，蓝馨自然是知道的，她没好气地说道：“这个朱明，我见过两次。从他为岷王献的那些计策，我就感觉他就是一个阴险狡诈之辈。只会走歪门邪道，不会走正道的。他的话可以迷惑岷王，可是你应该能看出这里面的问题吧。” 蓝祥苦笑道：“哥哥知道。可是岷王让太子殿下折腾得够呛，现在朝廷又将其封地改到了云南。云南，那可是沐家的天下。沐家与岷王一脉历来是不对付。这个提议极有可能是太子提出来的。因此岷王怒了，采纳了朱明的建议。” 蓝馨没好气地说道：“依我看，岷王就是咎由自取。如果不是他擅自提高佃租，能令李再万发动叛乱吗？李再万发动叛乱，对湖广造成多大的损失，要不是太子殿下正好在湖广，损失会更大。” 蓝祥反驳道：“李再万筹备多年，他只是找到了一个借口而已。即便是岷王不涨佃租，李再万还会找其他理由发动叛乱的。你将李再万发动叛乱归结于岷王，有失公道。” “岷王一脉在武冈州这么多年都干了些什么，想必大哥也听说了吧。用“鱼肉百姓、欺男霸女”来形容，不为过吧。如果岷王府能够多为百姓考虑，多为百姓谋福利，会有那么多的人加入叛军吗？李再万再厉害，没有人响应，也是白费。” 蓝馨说的是事实。蓝祥自然是无法反驳。 蓝馨继续说道：“好在大哥刺杀失败。太子安然无恙。你现在就跟我走，当面向太子殿下请罪。妹妹我救过太子殿下一命。一命抵一命，此事就了了。” 蓝祥摇了摇头，说道：“主动认错，只能是死路一条。我现在赶回岷王府，跟随岷王前往云南，再也不回来了。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 蓝馨说道：“大哥。你以为此事就这么完了。我告诉你，凭我对太子殿下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兴王厉害吧。几次刺杀太子都失败了。最后还不是被太子殿下将事情都查清楚了。你既然做了这件事情，太子殿下一定会查清楚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与其被太子殿下查出来，还不如主动请罪，争取宽大处理。我陪你一块去，你怕什么。” 蓝祥依旧是不同意。他总觉得如果去了，自己凶多吉少。刺杀太子殿下，那可是重罪呀。仅凭妹妹，那是救不了自己的。 蓝馨无奈之下，只能是动粗。她与几名侍女将蓝祥拿下。 蓝祥武功虽高，在行刺太子朱厚照的时候，还是受了伤。现在伤势并没有痊愈，再加上蓝馨及其侍女武功也不低。自然能够将蓝祥拿下。 一行人就押解着蓝祥赶到武昌城。 可是刚到武昌城一打听，十分不巧，太子一行已经登船出发，沿着长江返回南京去了。 于是，蓝馨一行就租了一条商船，追赶太子一行。 紧赶慢赶，终于还是追上了。 蓝馨将事情的经过讲述完，说道：“殿下。蓝祥是我大哥。小女子没有想到他会做如此愚蠢之事。现特来向殿下赔罪，希望殿下能够饶我大哥一命。小女子就到殿下这里做牛做马。望殿下成全。” 太子朱厚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出想见见蓝馨的大哥，蓝祥。 于是蓝馨就让侍女将蓝祥从船舱里拉了出来，送到了太子朱厚照的身边。 此时的蓝祥，被五花大绑押了过来。 太子朱厚照让人为其松绑。蓝祥跪下，说道：“殿下。小的有罪，请殿下责罚。” 太子朱厚照笑着说道：“责罚。你这可是重罪呀。理应问斩。来人呀，拖下去，斩了。” 话音刚落，就有侍卫上前准备将蓝祥拉下去，斩首示众。 蓝馨被吓傻了。这是什么情况。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自己已经主动带大哥来认错了，怎么就问斩了呢。 她忙跑到蓝祥前面，阻拦侍卫押解蓝祥，求情道：“殿下。求你饶了我哥一命吧。小女子愿意替大哥受刑，还望殿下成全。” 太子朱厚照没有想到蓝馨会这么做。 要知道自己突然提出斩蓝祥，事发突然。蓝馨能够马上表示替大哥蓝祥去死。这就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太子朱厚照摆了摆手，示意侍卫退下。然后说道：“饶他一命，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蓝小姐总得给本宫一个理由吧。总得让我给其他人一个交代吧。要不然谁杀我，都不用死了。你绝得本宫还有好日子过吗？” 这番话，令蓝馨有些哑口无言。现在最容易说的是，自己曾经救过太子殿下一命。现在让太子殿下饶大哥蓝祥一命。大家扯平了。 可是，这么说，还是有些不合适的。 可是除了这个说法外，蓝馨一时半会也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倒是蓝祥看出了一些门道。在他看来，这个太子说得话虽然是冠冕堂皇，可是给他的感觉确实，太子殿下是在对自己的妹妹进行调戏。 正所谓关心则乱。正是因为妹妹一心要为大哥求情，希望太子殿下放大哥蓝祥一马。这才给了太子朱厚照可乘之机。 蓝祥还是对自己的妹妹十分了解的。以她的聪明才智，在正常情况下是能够看出来太子是在虚张声势。 但是，太子朱厚照一上来就是要将蓝祥拉出去斩首。直接镇住了蓝馨。令其思想上产生了极大的波动。思路必然大乱。 节奏全都被太子朱厚照带乱了。 只能是被太子朱厚照牵着鼻子走。 第五百一十二章 蓝祥有些犹豫 太子朱厚照在蓝馨面前演戏。 蓝馨关心则乱，导致有些惊慌失措。本能提出要一命抵一命。 这令太子朱厚照的戏有些演不下去了。 旁边的王鏊、杨廷和等人也都是老演员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可是看得非常清楚。 这个时候，王鏊上前说道：“殿下。微臣有些话想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王大人但说无妨。” 王鏊就说道：“殿下。微臣在旁边也看明白、听明白了。蓝祥是受岷王之命前来刺杀殿下的。岷王应该是首犯，而蓝祥只是具体执行的人。咱们在这里讨论如何处置蓝祥，是不是有些不妥。既然执行的蓝祥都是死刑的话，那首犯岷王又该如何处置呢？” 太子朱厚照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王鏊给自己送来了台阶，自己自然要接受的。他就问道：“那依王大人之见，应该如何处置？” 王鏊继续说道：“蓝祥刺杀殿下，虽然是从犯，但是依然是重罪。问斩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但是，蓝小姐刚才也说了，岷王对蓝祥有救命之恩。蓝祥出于报恩，才会答应岷王的。其实他内心对此事还是有抵触的。蓝祥、蓝馨，我说得对吧。” 蓝祥和蓝祥忙表了态。自然同意王鏊的说法。 王鏊说道：“像蓝祥这种重情重义之人，微臣也是非常敬佩的。只是他的这份义气用的地方不对。好在刺杀没有成功。蓝祥不仅重义气，而且武艺高强。殿下现在正在用人之际，微臣觉得可以让这个蓝祥戴罪立功。” 太子朱厚照刚想表示同意，旁边的杨廷和说话了。他说道：“王道人。我不同意你的看法。虽然蓝祥刺杀殿下失败了。可是事情摆在那里了。关键是王钦、钟虎等人身负重伤，太子殿下身边的侍卫，湖广那边的人也死了那么多。只是让他戴罪立功，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呀。” 王鏊脸色有些不快，说道：“蓝祥凭借一己之力，对咱们造成了这么大的伤亡。这份功夫有几人能够做到。关键是蓝祥十分重义气。这样的人收为己用，不是更好吗？杀了浪费呀。” 旁边的蓝馨忙说道：“殿下，几位大人。对于此次死伤的人，我们愿意出重金予以补偿，让他们原谅我们。” 太子朱厚照说道：“蓝姐的这个方法，本宫觉得可行。那就先这么做，你们出钱补偿这些死伤的人，争取得到他们的谅解。不过蓝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呀，拖出去打三十大板。” 此时，大家都在甲板上，拖出去是往哪里拖呀。太子朱厚照总是这么说，也就形成了习惯。 好在负责行刑的侍卫十分灵活，在甲板的一个角落里，开始行刑。 太子朱厚照选择放过蓝祥，大家都看出来了。因此，负责行刑的侍卫也是点到为止。不过蓝祥的屁股也是皮开肉绽，样子还是得做足了。 不过蓝祥的确是条汉子，咬着小木棍，一直忍着。 三十大板完毕，早有人拿着准备好的金疮药前去为其上药。 蓝馨虽然知道太子朱厚照明显在防水，可是看着大哥被打，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太子朱厚照在蓝馨耳边低声说道：“蓝姐。养一阵子就好了。都是皮外伤。此事也算是了了。就让蓝祥在本宫身边做事吧。岷王朱彦汰的账，本宫会找他算的。” 蓝馨擦了擦眼泪，说道：“岷王其实还好，主要是他身边的那个朱明，实在是太阴险了。我事后细想，这个朱明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趁机将蓝祥除掉。” “除掉蓝祥？他们之间有过节？”太子朱厚照问道。 蓝馨回道：“朱明喜欢用阴谋诡计。我大哥做事情讲究光明磊落。两个人的思路根本就不一致。对待一些事情的处理方式自然也就不同。久而久之，必然产生矛盾。我大哥倒没什么，倒是这个朱明心眼很小，时常在岷王朱彦汰那里说我大哥的坏话。好在岷王朱彦汰并不糊涂，依旧对我大哥信任有加。不过朱明想要将我大哥赶出岷王府，这却是不争地事实。” 太子朱厚照继续问道：“那你的意思，这一次是朱明故意这么做的。” 蓝馨点了点头，回道：“我的确是这么想的。殿下您看，安排我大哥前来刺杀你。如果成功了，朝廷那边自然是全力侦查，最后被扔出来当替罪羊的，那就是我大哥无疑了。如果失败了，朱明完全可以利用此事，在岷王面前耍阴谋诡计，诋毁我大哥，挑拨我大哥与岷王的关系。我大哥还能在岷王府待下去吗？另外，也不排除这个朱明向官府举报我大哥。所以我认为，此事对我大哥十分不利。” 太子朱厚照笑着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朱明的确是太阴险了。不过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蓝祥的妹妹与本宫相识。” 蓝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兄妹给殿下添麻烦了。我这个大哥哪都好，就是心眼不够用。太相信别人了，容易被人家耍。” 朱厚照暗说，你就直接说你大哥缺心眼不就完了嘛。面上却说道：“蓝姐。像蓝祥这样的人，本宫还是非常欣赏的。你和他好好说说，在本宫身边做事，绝对没有人敢耍他的。” 蓝馨自然知道，在太子身边做事，要比岷王那里好多了。且不说两个人谁好谁坏。最起码太子殿下正在做一些利国利民的事情。而岷王就是一个无所事事，总做坏事的藩王。更何况太子朱厚照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那身边的这些人前途不可限量。 于是乎，蓝馨十分爽朗地答应了，一定劝说大哥跟随太子殿下做事。 蓝祥被打之后，太子朱厚照主动留他在身边养伤。蓝馨为了照顾蓝祥，自然也带着人跟随在太子身边。 太子朱厚照特意将他们安排在自己身后的那艘船上。 有时候，太子朱厚照也会来船上查看蓝祥的伤势。这令兄妹二人十分感激。 蓝馨自然也将太子朱厚照的提议告诉了蓝祥。 蓝馨不仅将太子朱厚照的诚意进行了一番阐述，而且还为其分析了此次行刺太子朱厚照的影响。无论成功与否，朱明都不会放过他的。 可是，蓝祥还有些犹豫。 第五百一十三章 太子的妙招 蓝馨的话说得非常清楚，也非常明白。可是蓝祥依旧是有些犹豫不决。 对此，蓝馨就有些生气了。她认为蓝祥有些不识时务了。太子殿下不仅免了他的死罪，还主动提出让他跟着自己干。 放眼整个大明，有几个人能够得到这个待遇。 太子朱厚照听说后，不仅没有生气，还安慰蓝馨道：“蓝姐。你也不要生气。蓝祥如此表现，不是更能证明他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嘛。此事不可勉强。你也不必太在意。他如果同意，那自然很好。如果不同意，待他伤养好了，你们就走吧。不过他如果还做为虎作伥之事，那本宫绝饶不了他。这一点，你务必要记清楚。” 蓝馨的本意就是想让大哥蓝祥在太子身边做事，可是现在大哥这个态度。听了太子朱厚照的话，蓝馨急得都要哭了。 她最后表示，一定会让大哥回心转意的。 太子朱厚照亲自将蓝馨送走了。 包长善一直在甲板上，他虽然没有听到太子朱厚照和蓝馨的谈话，不过看蓝馨的表情，以及最后的表态，自然就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 包长善笑着对太子朱厚照说道：“殿下。你不和蓝小姐说实话。事后她如果知道了，岂不是会怪罪殿下呀。” 太子朱厚照听了，没好气地说道：“如果蓝小姐知道了，那就一定是你说出去的。到时候，我绝对饶不了你。” 包长善伸了伸舌头，没有回话。 原来太子朱厚照结合所掌握的情报，对蓝祥是否能够跟随自己进行了一番分析，他得出的结论是，这个重情重义之人还是会继续追随岷王朱彦汰，不会跟随自己的。 对于太子朱厚照的这番论断，他身边的这些人自然都觉得不解。 因为大家都认为蓝祥会非常愿意跟随太子殿下的。 太子朱厚照也没有与大家进行争辩，他当即安排梁乃文前往武冈州。 岷王朱彦汰虽然接到了圣旨，将其封地迁往云南。可是这得需要时间。 一方面，云南那边得重新建造岷王府，另一方面，武冈州这边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梁乃文此次奉太子之命前往武冈州，其实就是给岷王朱彦汰施压。为了能够达到预期效果，梁乃文可是带着尚方宝剑前往的。 除了尚方宝剑，太子朱厚照还写了一封亲笔信。内容无非就是已经调查出来，自己在武昌遇刺，是岷王安排蓝祥去做的。此事已经调查清楚，证据确凿。念在都是太祖子孙，希望岷王主动向朝廷请罪，等候弘治皇帝的发落。 岷王朱彦汰看完信，又看了看满脸威严、怀抱尚方宝剑的梁乃文，内心是非常恐惧的。 好在旁边的朱明反应十分地快，当场就为岷王朱彦汰做了辩解。 他说蓝祥这是诬告。此人打着岷王府的旗号为非作歹，百姓敢怒而不敢言。岷王殿下宅心仁厚，对其只是从轻发落，可是蓝祥却毫不领情，依旧是我行我素。太子殿下前来整顿湖广。有些举措影响到了蓝祥自己的一些生意。他就蛊惑岷王与太子殿下作对。 岷王斥责了蓝祥。没有想到蓝祥选择了离开岷王府。他去刺杀太子殿下，定然是因为自己的利益因太子殿下的整顿而受损。 梁乃文听完就表示，太子殿下对刺杀一事也有所怀疑，这才派他前来岷王府调查。 既然事情是这样的。那就请岷王写个说明材料，由其拿回去交给太子殿下。自己也算是交差了。 岷王朱彦汰心中暗喜，朱明也深信不疑。于是朱明代岷王将情况写了出来，并且盖上了岷王的大印。 梁乃文就回来复命了。 此时，太子朱厚照的船队依旧行驶在长江之上，尚未赶到南京。 太子朱厚照接过梁乃文呈上来的岷王报告。看完后递给了旁边的包长善，笑着说道：“乃文。你这次做得非常漂亮。下去休息吧。” 梁乃文就下去了。 包长善看完之后，说道：“岷王是个什么东西。推得倒是干净。真是可惜了蓝祥这个人了。人家都把你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殿下。我现在就把岷王写的这个东西给蓝祥看看，让他重新认识认识岷王。” 太子朱厚照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你去不合适。你还是去把蓝小姐叫来吧。由她送过去，蓝祥或许能信。咱们送过去，蓝祥极有可能会怀疑是咱们伪造的呢。” 包长善听了，没好气地说道：“殿下。有些话我忍了很多天了，现在我忍不住了。这个蓝祥有些能力，我承认。可是他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呀。岷王是个什么样的人，朱明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知道吗？还傻乎乎地相信他们呢。这样的人，脑子不灵光，留在身边那是要出大事的。根本分辨不出好坏。他既然不同意，咱们就放弃吧。” 太子朱厚照解释道：“长善。蓝祥这个人，如果认可了你，他就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的。本宫就是看中了他这一点。至于能力，那倒是其次的。别人且不说，就说说岷王手下的朱明吧。此人是有些谋略，可惜擅长阴谋，而不是阳谋。如果岷王倒了，此人会第一个离开。如果朝廷希望他作证的话，他也会狂踩岷王几脚的。这样的人，你敢用吗？反正本宫是不敢用。” 包长善这才理解为什么太子朱厚照如此执着地想要将蓝祥召入麾下。 他当即出去请蓝馨过来。 蓝馨来了之后，太子朱厚照就把岷王的这个情况说明递给了她。 蓝馨看后，问道：“殿下。你这是从哪里得到的。” 太子朱厚照如实做了回答。 蓝馨听完，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殿下。我的这位大哥脑子有些轴。您多担待。我这就吧这个给他看看。如果他不相信，还是拒绝的话。殿下，那你就把他直接砍了算了。我可不希望他执迷不悟，继续助纣为虐，败坏我蓝家的名声。” 太子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依本宫看，蓝祥只是还没有想明白而已。岷王对其有救命之恩。他要报答，那也是天经地义的。咱们说岷王不好，他其实心里也明白。只是觉得自己还亏欠岷王。所以直到现在还在犹豫。本宫还是那句话，你好好劝劝他。他同意，那是最好。不同意，那就算了吧。” 蓝馨只好拿着岷王的报告告退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 发明阵法 蓝馨回去之后，自然会把这个东西交给蓝祥。 蓝祥看了，默不作声。 蓝馨趁热打铁，继续劝解蓝祥。 功夫不负有心人。蓝祥最后表示，愿意为太子殿下做事。 岷王的这个材料，可以说，成为了压倒蓝祥的最后一根稻草。 蓝馨喜出望外，领着蓝祥第一时间前来面见太子朱厚照。 太子朱厚照心里虽然非常高兴，可是面上去是一副看不出喜怒，勉励了蓝祥几句。 一行人就回到了南京。 此次湖广之行，太子朱厚照做了很多事，收获也很多。 至于平定李再万叛乱、破获岷王刺杀一案，那都是搂草打兔子，顺手为之。 太子朱厚照回到南京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为江南田赋较重的地区减轻田赋。 江南地区，主要是南直隶、浙江等地的苏州府、松江府、嘉兴府等地的田赋比较重。据说是因为这些地区曾经是太祖皇帝朱元璋的对头张士诚的地盘。 太祖皇帝因为这里曾经是敌对势力的地盘，因此在此地实行重赋。 洪武初期，太祖皇帝规定，官田起科为每亩五升三合五勺。民田起科为每亩三升三合五勺。而苏松嘉湖这样的重田赋地区则是每亩八升五合五勺。 由此可见，当时的田赋有多重。 虽然宣德、正统、景泰等陆续降低了田赋标准，可是江南地区的田赋依旧是比其他地区重。 在江南进行改革的时候，太子朱厚照就注重这方面的情况。命人进行了收集、分析。他发现除了大家公认的苏松嘉湖等地，江西的田赋也很重。 另外，据说陕西等地的田赋也很重。 由于各地田地的情况大不相同，因此其产量也是不同的。 如果按照统一的标准进行征收的话，必然会出现有的地方田赋重，有的地方田赋轻的情况。 但是，像苏松嘉湖等地田赋实在是太重了。 浙江共有田地四十七万余顷，需要缴纳二百五十二万余石。南直隶七十七万余顷需要缴纳六百零一万余石。 而湖广拥有田地二百二十一万余顷，只需缴纳二百一十六万余石。 由此可见，南直隶和浙江的田赋有多重。 可是，不按统一标准进行征收的话，那就只能是依据各地的田地产量来进行测算，从而得出一个比较合理的田赋标准。 这个思路说出来容易，做起来实在是太难了。 不过，在太子朱厚照看来，田赋重的问题，还是要解决的。上面的方法虽然有些难，但是可以采用一个较简单的办法，暂时先减轻广大农民的负担。 那就是在确保大明田赋不减的情况下，先适当降低浙江、南直隶、江西等田赋比较重的州府的田赋。 然后用清查出来的新增土地所获得的田赋予以弥补。比如湖广新增的那些田地，就会增加一部分田赋。 如果再出现缺口的话，由大明江南集团所掌握的田地获得的佃租予以补偿。 这么做，无疑是最简单有效的。 除此之外，太子朱厚照还打算将官田和民田的田赋统一起来，而不是分别设置官田和民田的田赋。 太子朱厚照就将下面人初步测算的结果，以及自己的想法向京城上了折子。 如果朝廷那边能够同意的话，必然会让苏松等地的农民缓解压力。 除此之外，太子朱厚照还带着梁乃文来到了南京城的大校场。 此地一直是送往边塞的卫所，以及从京城调过来的卫所的训练之地。 太子朱厚照对梁乃文训练枪阵一事，印象深刻，同时也非常感兴趣。 在返回南京途中，他还与梁乃文交流过这方面的事情。 蓝祥也已经痊愈。其实他受的都是皮外伤，并没有伤筋动骨，本人体质也很好，尚未到南京，基本上已经恢复差不多了。 由于王钦等人都在武昌养伤。蓝祥和梁乃文就充当了太子朱厚照的贴身侍卫。 至于蓝馨，并没有跟随太子朱厚照返回南京。而是选择了离开。 太子朱厚照自然没有打听蓝馨去做什么。 太子朱厚照的想法非常简单，就是希望蓝祥能够为训练完毕，前往边塞驻扎的卫所训练枪阵，从而在与北虏的战斗中，能够发挥奇效。 对于武昌巡城部队的枪阵，太子朱厚照印象非常深刻。因为正是这个枪阵救过自己的命。 不过这个枪阵还是有些不足之处。那就是仅仅只有长枪，很容易被冲散的。 对于这一点梁乃文也做了一番解释。正常情况，除了长枪，还应该有盾牌手、刀斧手等相配合。 只是自己当时掌管的是巡城部队，对付得除了盗贼之外，顶多是山贼、马贼等散兵游勇。紧靠单纯的枪阵足够了。 如果是在边塞抵御北虏的话，那自然要多兵种进行配合。 其实，对于抵御北虏，太子朱厚照基本上有几个思路。一个就是加强长城的防御，为其配备火炮、火枪、弓箭等远程攻击武器。 还有一个就是训练骑兵。以骑兵对攻骑兵。 最后就是，以枪阵对抗北虏的骑兵。 其实，对于结阵抵御北虏的骑兵，太子朱厚照也是有几个思路的。 一个就是西方那种长枪加盾牌的防御阵法。 一个就是抗倭英雄戚继光发明的“鸳鸯阵”。以十一人为一队。十一个人各有分工，有长牌手、藤牌手、长枪手等。当时戚继光利用“鸳鸯阵”对倭寇的战斗，几乎是每战必捷。 不过太子朱厚照也清楚。北虏不同于倭寇，盲目照搬照抄的话，也是会有大问题的。 最后一个就是车阵。这种车阵就是典型的步兵对付骑兵的手段。在南北朝时期就出现了。 对于车阵，大明的军队并不陌生。三边总制秦竑就曾大力发展车阵。他发明创造了“全胜车”，不仅在战时能够御敌，而且平时还能用作运输，可以说起到了一举两得的效果。 太子朱厚照根据这几个思路，与梁乃文、包长善等人经过一番细致研究，采纳了几家之长，研究出了一个全新的阵法。 那就是利用战车、盾牌、长枪、火炮、手雷、骑兵等组建一个全新的、可攻可守的阵法。 可以说，这个阵法优点很多，而且上手也非常快。对士兵的要求并不高。关键点就是阵法当中各部分人员的配合程度。 如果配合得非常好，那会对敌人造成极大的伤害。 第五百一十五章 获利颇丰 战法研究出来了，除了按此战法进行训练之外，还得为其准备相应的武器装备。 这个战法主要是为了对付冲入长城之内的北虏骑兵。 大家都知道，长城是我们汉民族抵御北方游牧民族的一个利器。 历朝历代对其都是非常重视的。 可是如果北虏专攻一点的话，仅凭当地的驻军根本拦不住这些北虏。 北虏侵入长城内，并没有占据地盘，而是抢劫。抢完了之后，再撤回去。不仅抢钱物，还抢人。 可以说，北虏已经把大明当成提款机、粮仓了。尤其是将要入冬的时候，为了应付接下来的严冬，他们会提前到大明抢劫物资，予以应对。 几乎每年皆是如此。 远的不说，弘治元年就有记载。弘治元年五月，北虏小王子就进犯大同。 每年都有大大小小不同程度的侵扰。 北虏主攻，大明处于防守端。可以说，非常被动。北虏什么时候来，从哪个位置来，大明只能是被动接受。 大明设置了九边，部署了大量的军队，可是分摊到各地的兵力就不多了。 太子朱厚照打算将新发明的阵法用于边塞，当北虏侵入腹地后，可以使用这个阵法来击杀北虏。 这个阵法的最前端是长枪手和战车。长枪手是为了刺穿攻过来的骑兵，而战车则是做好防御，不让北虏骑兵冲散队伍。同时配备一些士兵除了掌控战车外，还可以向那些向己方冲击的北虏骑兵抛手雷。利用这个新式武器，先对其进行一番袭击。除了杀伤之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破坏对方的冲击阵型，使其冲击阵型变乱，影响骑兵的冲击效果。 北虏骑兵在付出一定的伤亡后，就会冲入战车后边。 在战车之后则是第二道防线。以鸳鸯阵为主，主要是袭击冲进来的北虏骑兵。 由于第一道防线，北虏骑兵冲进来后速度会大幅下降。而且阵型已经乱了。鸳鸯阵是以小队为单位的，明军化整为零，北虏只能是以小对小。 这个阵型可以以圆形进行布置，冲入其中的，如同进入到了瓮里。颇有些请君入瓮的意味。 只不过这个瓮有些大。 按照太子朱厚照和梁乃文等人设计的，一个千户，乃至一个卫所都可以部署成一个大阵。 战法已成，武器装备也打造完毕。在南京进行集训，准备开赴边塞的两个卫所就开始进行这方面的训练。 梁乃文亲自出马。太子朱厚照有时也会前来查看。 自打太子朱厚照与京城方面制定了边塞、京城、江南三地卫所轮换方案之后。江南方面基本上每两到四个月安排两到三支卫所奔赴边塞。 现在已经是第三批了。 眼下已经是十月下旬。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两支卫所将是今年最后一批奔赴边塞的江南卫所。 因为，按照计划他们将于十一月初出发，可是临时又增加了阵法的演练，出发时间势必会往后延长。 即便是再训练新一批的卫所，最起码也得三个月。 因为，太子朱厚照不可能将江南最有战斗力的卫所全部派往边塞。除了第一批的卫所之外，只能从中等，甚至中等偏下的卫所中挑选。 为了让这些卫所能够快速提高战斗力，在边塞发挥应有的作用，在南京的集训时间势必就会长一些。最低也得是三个月。 太子朱厚照不想让他们到边塞送死。而要保住小命的重要手段就是多学本事，勤学苦练。 其实太子朱厚照还向朝廷建议。在明年进行轮换，可以直接将边塞的军队直接调往江南， 边塞的军队在江南进行整训之后，再派回边塞继续驻防。 十月下旬，北方地区已经陆续进入到了冬季。江南的气温也降低很多。 太子朱厚照又为边塞的军队准备了一批棉衣、盔甲、武器等物资。 待这两支卫所完成训练后，就可以押运着这批物资开赴边塞。 太子朱厚照知道，目前的调防，只是增加了边塞的军事力量，增强了大明的防御能力，尚没有达到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目标。 要想彻底解决北虏问题，任重而道远。 即便是将大明九边的军队全部轮换一遍，依然是无法解决。 因为，大明九边处于防守状态的情况没有变。北虏缺衣少食，为了过冬、为了生存，必须前来大明抢劫的情况没有变。 要想解决目前的情况，还需要做很多的工作。而太子朱厚照知道，以目前自己的身份，以及所处的位置，根本无法解决这个问题。 在他看来，只能是等到自己登基之后，再组织人解决这个问题的。 眼下他所能做的就是，通过轮训卫所，不断增强边塞卫所的战斗力。最起码能够让攻守双方能够打成平手。 虽然现在距离过年还有两月有余，可是太子朱厚照还是得有很多事情要做。 无论是江南这边，还是远在北方的京城，都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大明就如同一个庞大的家庭。各方面都需要照顾到。饿到谁，都不好。 江南的秋粮下来了，在年关之前，你得把今年的漕粮、以及其余需要上贡的物品都得按照朝廷以及宫内的计划，足额运送完毕。 自打太子朱厚照采用海运运输漕粮，不仅运输时间大大缩短，而且运输数量大幅增加。 好在没有因遇到台风之类的恶劣天气，导致沉船事件的发生。京城方面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追究此事。 不过太子朱厚照知道，要不是自己安排大明江南集团使用原来在大运河运输漕粮的漕船开展南北贸易，让这些人赚取了比运送漕粮更高的收入。这些人早就闹事了。 自古有奶便是娘。 如果太子朱厚照不这么做的话，仅仅是用海运代替漕运，这就会令漕运人员以及大运河两岸靠其吃饭的广大百姓没了活路。 你说，他们怎能不闹事。 当然了，太子朱厚照还命人从漕运船夫当中招募了一些人员，充实到了海运之中。这也算是人才分流吧。 今年江南的秋粮取得了大丰收。这得益于杂交水稻的种植。 由于杂交水稻的产量惊人，已经得到了广大农民的认可。 再加上太子朱厚照在防止洪涝灾害、遏制擅自涨佃租等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 不仅田赋方面增长了不少，老百姓也从中获利颇丰。 第五百一十六章 越管越乱 进入弘治十五年十一月，太子朱厚照做着春节前必须完成的事情。 自打杨一清被刘大夏推荐，担任陕西巡抚，负责督理陕西马政，陕西的马政现状得以改观。 但是仅仅陕西马政出现了好转，那是远远不够的。 今年北虏临近入冬前依旧是闯过边塞，进入大明腹地，烧杀抢掠，满载而归。 边塞为了应对北虏的入侵，不仅损兵折将，而且还损失了很多马匹。 朝廷知道太子在江南大力进行改革，马政也是其中一项，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为此，朝廷下旨命江南地区筹集三万匹战马运往边塞的大同、蓟州等地。 太子朱厚照自然知道，边塞急缺战马，否则不会特意下旨给自己的。 好在江南各地的马政都被太子朱厚照清理完毕。牧场也都恢复到了往日的规模。 自打开始整顿马政，太子朱厚照就安排专人赴辽东、大同等地购置种马。 从而快速提高了江南地区马匹的出生率。 接下来的训练也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太子朱厚照调配了江南诸省，终于凑起来这三万匹。安排专人运往北方边塞。 除了向北部边塞运输马匹之外，各种物资也都陆续发往京城。 由于去年没有回京城过年，太子朱厚照决定今年回去过年。 为此，他命刘瑾、谷大用等人采购了大量的礼物，准备回京后送给大家。 在准备差不多，即将离开南京返回京城之际，福建送来了八百里加急。 太子朱厚照看完折子，眉头紧皱。 福建发生了倭寇作乱。 明朝实行海禁后，只是从名义上中断了与外界的贸易往来，其实还存在着两个对外贸易渠道。 一个就是官方实行的朝贡贸易。还有一个就是民间的走私贸易。 所谓的朝贡贸易，其实就是官方组织的一种垄断海外贸易的政策。 太祖时期，在京师设立了会同馆。在浙江的宁波、福建的泉州、广东的广州建立了市舶提举司，专门负责管理海外贸易。 对于朝贡贸易，大明严格规定了贡道、贡期、贡船以及贡使的数量。比如，贡道方面的规定，安西走广西，朝鲜过鸭绿江经辽阳进入山海关。暹罗、爪哇、占城等东南亚国家走广东。日本走浙江，而琉球走福建。其他各国也都有不同的贡道。 贡期方面则规定，朝鲜每年一贡。琉球两年一贡。暹罗、占城、爪哇、安南是三年一贡。日本则是十年一贡。 至于使团人数也是有严格规定的。 刚开始的时候，这些规定都能得到严格的执行。可是到了永乐年间，执行得就没那么严格了。一些国家渐渐开始不按规定的贡期、人数进行朝贡了。 其实所谓的朝贡贸易，绝不仅仅是各个藩属国向大明进贡象牙、犀角等珍贵宝物，大明赏赐国王金印、金银、丝绸等物品那么简单。 以上的进贡，称之为“正贡”。除了正贡之外，附带的商品贸易，跟随使团的私人贸易。 当然了，除了以上三种，还有一种就是，派遣人员出海，直接与海外的国家进行贸易往来。郑和下西洋就是这种情况。可惜，郑和之后，就停止了。 太子朱厚照在浙江进行改革的时候，对宁波的市舶提举司，并没有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只是要求他们按照规矩办事，切不可违反规定。 当时的重点是打击民间走私。 因为民间走私，不仅脱离了大明的掌控，而且让本应该从贸易中获得商税大量流失。 浙江这边打击民间走私，规范市舶提举司，使得那些国外的朝贡使团，走私集团转移到了福建。 福建方面面对大幅增加的朝贡使团，自然是乐见其成。 可是福建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华仲贤上任后，就对福建的市舶提举司进行了一番大刀阔斧的整顿。 其实，华仲贤是由右布政使胜任左布政使的。当他担任右布政使的时候，就发现了福建市舶提举司管理比较混乱。 为此他向当时的左布政使李琮提出了此事。可是李琮认为，只要这些人不捣乱，不给官府添麻烦，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会让福建各方都能从中受益。何乐而不为呢？ 左布政使李琮当场就否定了华仲贤的想法。华仲贤只能是将这个想法埋藏在心里。 福建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李琮死在了任上。朝廷任命右布政使华仲贤接替死去的李琮。 华仲贤上任后，处理完一些重要事情之后，就把目光放在了整顿福建市舶提举司这件事上。 他对福建市舶提举司的人员进行了一番彻底调查。将那些与使团、外国民间人士、国内商人有勾结的官吏全部清除出了市舶提举司。 重新换上了一批得力人员。 华仲贤这么一整，顿时在福建引起了轩然大波。不论是国外的人员，还是国内的一些人员，因为华仲贤的整顿，利益受到了损害。 为此，他们联名上书福建承宣布政使司，并且聚集在衙门外，向华仲贤讨要说法。 华仲贤丝毫不畏惧，他亲自出马，将太祖皇帝制定的相关制度当场宣读，并且表示，如果能够拿出否定太祖祖训的东西来，那他就执行。 大家自然知道，华仲贤说得没有错。他都把太祖搬出来了。谁能反驳的了。就是当今皇上，内阁诸位大臣也反驳不了呀。 华仲贤见无人反驳，就表示，如果有人再利用此事闹事的话，官府就会以谋逆罪论处。 这一下子，就把大家镇住了。 太子朱厚照得知此事后，还夸华仲贤做事果断，能力超群。 太子的这番评价自然也传到了福建。 有太子朱厚照的大力支持，谁还敢闹事。 福建的朝贡贸易顿时被收紧了。 一些原本跟随朝贡使团前来做贸易的私人商队被迫转为走私。 尤其是日本方面。太子朱厚照在浙江破获了兴王府走私一案，从松江府调来了船队在浙江进行巡航。严厉打击民间走私。这导致浙江的民间走私也转到了福建。 一时之间，福建的民间走私开始变得越来越猖獗。 第五百一十七章 始料未及 福建民间走私变得非常猖獗，这是华仲贤始料未及的。 接下来，华仲贤只能是硬着头皮打击民间走私了。 其实这件事，华仲贤完全可以向太子朱厚照上报，向太子朱厚照进行请示。 可是，华仲贤这个人非常爱面子。他认为这件事上报太子朱厚照的话，自己很没有面子。另外，太子奉旨正在湖广整顿，事务繁忙，这个时候不能给太子殿下添乱。 于是乎，这个华仲贤就开始组织福建的力量，严厉打击民间走私活动。 虽然大明明确提出要实行海禁。可是，无论是从经济学的角度看，还是从大明的实际出发，乃至老百姓的生活方面，实行海禁都是非常不正确的。 弊大于利。 原来还能通过朝贡贸易和民间走私两条渠道进行贸易往来。 现在倒好了。朝贡贸易严格按照大明的规定执行，这就导致福建的朝贡贸易大幅度下降。因为无论是从贡期、贡道，还是使团人数都有极大的限制。 民间的走私，原来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倒好，开始严厉打击了。 客观地讲，华仲贤这么做，一下子把这两条路全都堵住了。 大明这边与朝贡贸易、民间走私相关的人员必然受到影响。 而影响最大的，则是日本。 要知道，日本此时正处于战国时代。国内战乱不断，物资匮乏，急需要从大明采购各种物资。 浙江方面，由于太子朱厚照的成功改革，逐步走上了正轨。原本兴王走私集团与之相勾结，双方进行了大量的贸易往来。可惜却被太子朱厚照直接给破坏了。 面对浙江沿海的严密海防，他们只能是转战福建沿海。 现在华仲贤这么一搞，岂能不让日本方面着急。 为此，为了能够继续进行走私贸易。日本方面与福建沿海的走私集团内外勾结，悍然发动了战斗。目的就是迫使福建方面屈服，恢复到华仲贤以前的状态。 华仲贤可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人。当得知倭寇在泉州登陆，肆意抢掠，他立即就与福建都司商议，安排军队开始镇压。 原本以为经过整顿的卫所会不费吹灰之力将这些乌合之众赶到海里去。 可是，华仲贤大大低估了倭寇的能力。 要知道，这是一起内外勾结的战乱。倭寇当中可不仅仅只有日本人，还有一些是大明的流民，人数还不占少数。 结果可想而知，官军大败。 此时，太子朱厚照已经回到了南京。福建方面想要捂，那是捂不住的。 太子朱厚照生气，不是因为官军大败，而是因为福建方面擅自行动，计划矛盾，出现问题不上报。 倭寇之乱早在元末就以存在。 当时，日本实行海禁政策。一些日本商人为了获得中国的商品，就私自前往大明的浙江、福建沿海地区做生意。 明朝建立之初，张士诚占据江浙地区，他还与倭寇、本国走私商们合作，从事走私。 倭寇就一直这么存在着。不过都是小打小闹，到了嘉靖年间，海防废弛，倭寇达到了顶峰。 直到嘉靖朝后期，戚继光、俞大猷等人平定了倭寇之乱。 出现倭寇之乱，有着多方面的原因。 太子朱厚照认为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解除海禁，进行国与国之间正常的贸易往来。 明朝实行海禁政策，无疑让正常的贸易处于不合法的状态。 虽然有朝贡贸易和民间走私两个渠道，可是也是杯水车薪，而且不伦不类。 可是要想解除海禁，以目前的形势，无疑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朝廷当中存在着两大主力，一个就是严格遵守祖训的那一派，还有一个则是江南走私集团在朝廷当中的代言人们。 对于严守祖训那一派，太子朱厚照认为他们是冥顽不化。不懂得时代的不同，就应该采取不同的措施。 而那批江南走私集团的代言人，无疑就是一群为走私集团摇旗呐喊的走狗。他们为了一己私利，与走私集团相勾结。将国家利益抛之脑后。比另一派更可恶。 在太子朱厚照看来，华仲贤的想法没有错，只是采取的办法欠妥。 直接将海禁状态下的两条贸易渠道都给堵住了。这些人能不急嘛。 马上就要过年了。现在福建竟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看来，今年回京城过年是不可能的了。 其实，太子朱厚照完全可以将此事安排给南京兵部，以及手下人去做。 可是平定叛乱简单。平叛后如何进行处置才是难点。 如果处置不当，留下祸根。用不了多久，还会死灰复燃。 所以，太子朱厚照认为，他必须去。 迅速平定叛乱之后，还得做好战后的处置工作。 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在平定李再万叛乱时，受到了巨大的损失。两个卫所伤亡都在半数以上。 虽然战后从勋阳府的流民卫所中挑选了一批精干力量充实到了这两个卫所当中，但是要想形成战斗力，尚需时日。恢复到往日的战斗力，时间更长。 因此，太子朱厚照不打算让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前往福建平定倭寇之乱。 此次要想平定倭寇之乱，海上的船队是必不可少的。并且应该是此次平叛的主力。 因为仅仅依靠陆上的卫所，只能是将这些倭寇赶出海岸。他们退到沿海的岛屿，会伺机而动，找准时机，继续来犯。 要想彻底解决倭寇之乱，最基本的就是将倭寇在沿海岛屿的据点都给清除掉。 并且安排驻军镇守海岛，在沿海的岛屿，由岛屿驻军、船队建立防御体系，抵御外敌的入侵。 其实在明初，大明就已经在东南沿海部署了众多的卫所，其中以千户所居多。还建立了大量的堡垒。 福建都司下辖八卫十六所，而福建行都司下辖五卫五所。 这些卫所绝大多数都分布在了沿海区域。与北部的浙江、南部的广东连接成了大明东南沿海的海防防御体系。 太祖朱元璋的想法是好的。做法也是行之有效的。 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子孙会让他所建立的这一套沿海防御体系渐渐荒废，形同虚设。 如果让太祖朱元璋泉下有知的话，不知道他会气成什么样子。 第五百一十八章 奔赴福建 福建那边的战况谈不上紧张。双方的战斗仅在泉州区域展开。 倭寇的目的十分明显，那就是向大明施压，让大明能够恢复到华仲贤整顿之前的状态。 这也是从福建传回来的情报当中提到过的。 太子朱厚照既然决定前往福建解决倭寇一事，接下来就是调兵遣将。 福建都司和福建行都司共有十三卫二十一个千户所。经过前期的整顿，已经都配备齐全。 从兵力上来说，已经是满员了。 但是，整顿并不彻底，福建的卫所战斗力远没有达到太子朱厚照的要求。此次倭寇作乱，就暴露出来了问题。 其实不止福建方面是这样。湖广平定李再万叛乱，也出现了同样的问题。 可以说，自打太子朱厚照来到江南以来，只有最初亲自整顿的亲军卫，战斗力达到了他的预期。 而浙江、江西、福建等省的整顿，也仅仅是从基本的规矩上完成了目标。比如卫所的标配人数，按时发放军饷，屯田不被侵占，武器装备齐全，等等。 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即便是达到了，也不能代表其战斗力很强。 因为战斗力的强大除了这些基本的东西之外，还得进行勤学苦练，实战演练等。关键是得有时间，得有毅力。 这些东西，并不是每个卫所都能做到的。 尤其是这些沿海负责海防的卫所，他们可以说是战斗在最前沿的部队，仅次于边塞布防抵御北虏的卫所。 鉴于福建军队的现状，太子朱厚照觉得有必要从其他地区调一些军队前往福建，与福建当地的军队配合，快速平定倭寇之乱。 太子朱厚照在南京先后建立了四支火器卫所。分别是羽林前卫、虎贲左卫、府军左卫和留守左卫。 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刚刚补充兵员没多久，尚处于磨合阶段。 而府军左卫则作为第一批开赴边塞的江南卫所，早已经在边塞驻防。同行的还有广州前卫。 眼下南京地区只剩下留守左卫这唯一的一个火器卫所供太子朱厚照调遣。 除了留守左卫，太子朱厚照还从浙江调来了海宁卫。 之所以调来海宁卫，是因为太子朱厚照在浙江整顿卫所时，亲自安排刘相等人整顿海宁卫。刘相还意外发现海宁卫指挥使张彪竟然参与到了走私当中。 可以说，海宁卫在经过整顿之后，经新任指挥使祖殿卿不知疲倦，夜以继日地训练，整个卫所可以说是脱胎换骨。 祖殿卿也不是外人，此人是太子朱厚照卫队当中的老人。当时调查海宁卫时，就被太子朱厚照安排配合刘相。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其实，让祖殿卿担任海宁卫指挥使，绝对是破格提拔了。 卫队当中的王钦、钟虎，资历都比祖殿卿老。王钦在来到东宫之前，已经是卫所指挥使了。 可是，无论是王钦，还是钟虎，太子朱厚照用的十分得心应手。他还不想将他们外放。 于是，祖殿卿就脱颖而出，由太子朱厚照力荐，当上了海宁卫的指挥使。 此次将海宁卫调来，一来是想检验一下海宁卫的战斗力，二来就是看中其具有海防经验。也可以为福建的卫所打个样。树立一个榜样。 除了这两个卫所之外，太子朱厚照从新建的船队抽调一支战队，用于此次平叛。 大家都知道，大明虽然实行海禁政策，但是海防建设并没有放弃。虽然后期出现了松懈、废弛，但是底子还在。 太子朱厚照在松江府建设深水港，建立新式水师，除了要将废弛的海防重新恢复过来，他还有更深的想法。 那就是为未来开通海上贸易，积聚武装力量。 没有水师的保驾护航，发展海上贸易就是一句空话。 南京宝船厂一直在开足马力生产宝船。那些能工巧匠在最大的五千料的宝船基础上，还设计出了七千料的宝钞，并且试水成功。交付给了松江府的水师。 除了从松江府分出来一支水师在浙江沿岸游弋，为浙江沿海保驾护航之外，其余从南京宝船厂生产出来，用于水师的宝船全部交付给了松江府水师。 目前的松江府水师由张彪和刘相二人掌管。平日里，除了出海巡逻之外，二人就是训练水兵，海战、登陆战、抢滩战，各种战***番进行演练。 训练成熟的宝船，还有计划地安排至浙江进行日常的海上巡逻。 可以说，张彪和刘相一直在按照太子朱厚照的要求训练水师。 此次平定福建的倭寇之乱，自然离不开水师。 太子朱厚照特命钟虎向张彪和刘相传达自己的命令。 由刘相率领一支不少于二十条宝船的船队前往福建泉州。 太子朱厚照率领留守左卫和海宁卫从陆路出发，刘相率领船队从水路出发。 太子朱厚照根据各自的行程，初步设定了一个在泉州汇合的时间。 而留守左卫和海宁卫的前期汇合地点，也被定在了福建的建宁府的武夷山。 蓝祥早已经恢复了过来。他和梁乃文作为太子朱厚照的贴身侍卫随行。 另外，已经痊愈的王守仁也一同前往。 王鏊、杨廷和等人则被太子朱厚照安排返回京城。 由于太子朱厚照今年不能回京城过年了。购买的那些礼物就由他们带回京城，替自己分发给大家了。 太子朱厚照的卫队也进行了一番大换血。那些因死伤，无法继续在卫队工作而产生的空缺，也都已补充完毕。 这些人都是优中选优，个人能力方面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只是需要熟悉卫队的环境、兴致，以及一些规矩罢了。 这些对于这些人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 海宁卫竟然早于太子朱厚照一行来到了武夷山。 太子朱厚照见到祖殿卿后，简单询问了一下情况。 祖殿卿对答如流，太子朱厚照对其十分满意。 太子朱厚照说道：“殿卿。此次将你们海宁卫调来，可不是平定倭寇叛乱那么简单。你们还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做。” “殿下尽管吩咐。末将一定带领大家全力以赴。” 太子朱厚照笑着说道：“平定叛乱，在本宫看来，可以说是易如反掌。你们的工作重点是将你们作为海防卫所的经验传授给福建沿海的诸卫所。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远远没有达到一个海防卫所应该达到的目标。” 祖殿卿恭敬地回道：“殿下。末将会将海宁卫的海防经验倾囊相授。末将在日常训练，以及海上实战当中，与诸位将士认真总结经验，吸取教训，完成了日常操练指引。” 说完，就命人将一个小册子呈了上来。 太子朱厚照接过小册子简单地翻了翻。 还别说，总结得还真是到位。 两支卫所合兵一处，开始向福建泉州府进发。 第五百一十九章 意见不统一 泉州府位于福建的南部，下辖晋江、南安、同安、惠安、安溪、永春和德华七个县。治所位于晋江县。 当太子朱厚照率领两个卫所来到泉州府时，倭寇已经占领了一些地区，直接来到了晋江城下。 福建方面与倭寇就在晋江形成了对峙。 此时，华仲贤也在晋江亲自督阵。 太子朱厚照到达晋江后，击退了晋江城外的倭寇，迫使倭寇退到三十里外。 太子朱厚照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选择了进城。 华仲贤率领大家出城迎接太子朱厚照。 太子朱厚照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就进城了。 华仲贤自然看出了太子朱厚照很不高兴。 这也难怪，自己惹出这么大的事情，太子能高兴嘛。 进城之后，太子朱厚照询问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华仲贤就如实做了回答。 在晋江的海边驻扎着崇武千户所。可是倭寇却从崇武千户所北部的小岞登陆。 崇武千户所接到线报后，就去予以应敌。可惜中了倭寇的埋伏，只能是撤了回来。 倭寇十分狡猾，他们在小岞登陆后，就断定附近的崇武千户所必然驰援。因此，他们另一路人马趁着崇武千户所赶去小岞之时，就悍然袭击了崇武千户所的营地，一举抄了崇武千户所的老家。 如此以来，崇武千户所只能是退到獭窟驻守，同时向上求援。 倭寇登陆袭击一事，迅速报了上去。 当华仲贤得知此事的时候，倭寇那边也送来了一封信。 信的内容十分简单，也十分嚣张，就是警告华仲贤不要打击两国之间的民间贸易往来。如果华仲贤答应的话，他们即可撤退。 华仲贤岂能屈服，他当即命令兴华府的平海卫和泉州府的永宁卫各抽调两个千户，前往獭窟地区支援崇武千户所，将倭寇赶出去。 倭寇没有等到华仲贤的回答，却等来了明军援军的到来。 随着这四个千户的到来，明军兵力大增，立即向倭寇发动了反击。 倭寇没有硬拼，更没有恋战，而是选择了撤退。 明军信心大增，继续进行追击。上峰的命令是将倭寇赶下海。因此只需要一直追下去，占领崇武千户所驻地，就算完成了任务。 可是，倭寇撤退到了崇武千户所驻地，就与海上的海盗船一同进行防守。占据海岸线，就是不撤退。 明军只能是发动进攻。可是倭寇依托海岸线，在海上海盗船的配合下，顽强地抵御着明军的进攻。 明军久攻不下，损失了不少人。 更悲催的还在后边呢。倭寇这边牵制住了明军。他们的援军从小岞登陆快速向明军的后方包抄。 当明军发现时，已经为时晚矣。明军陷入了倭寇的包围圈之中。 经过力战，仅有一千余人逃了出来，损失惨重。 这些人一路逃到了晋江城。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倭寇这个时候士气高涨，兵临晋江城下。 要不是泉州府知府张濂运筹帷幄，亲自站在城楼上指挥抵抗，锦江城早已落入倭寇的手里。 华仲贤得知消息，大惊。他没有想到此次倭寇竟然下了这么的功夫。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他知道，倭寇是想让自己屈服，可是自己岂能屈服。 于是，华仲贤就调兵遣将前来增援泉州府。 除了泉州府这边，漳州府、兴华府、乃至福州府沿海也陆续遭到倭寇的袭击。不过他们基本上都是上岸烧杀抢掠，抢够了就跑。 这无形中就牵制了大量的明军。福建方面能够调动前来增援泉州府的军队就十分有限。 倭寇几次派人前来谈判，表明自己的立场。华仲贤自然是予以拒绝。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太子朱厚照听完，就说道：“华大人。你认为出现今日之局面，究竟是什么原因？” 华仲贤见太子问起，就回答道：“倭寇一心想要与我大明进行贸易。就是因为这一点，才出现今日之局面。” 太子朱厚照继续问道：“做贸易的话，自大明开国，乃至之前就有。为什么现在会出现这种武装冲突呢？” 华仲贤岂能听不出太子朱厚照话里的意思，就如实回答道：“因为微臣严格执行祖训，严厉打击走私所致。” “那依你之见，下一步应该如何做？” 华仲贤回道：“倭寇如此嚣张。竟然胆敢提出让官府默许民间走私行为，依微臣之见，咱们绝对不能妥协。直接出兵予以镇压，把倭寇打到海里去。” 太子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华大人说得有几分道理。咱们的确不能妥协。至于说将倭寇打到海里去。就凭我带来的这两个卫所，就能做到。只是将他们赶到海里之后，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呢？倭寇想要进行贸易，我们不允许。他们的需求得不到满足，就会寻衅滋事。不断地在沿海进行侵扰。虽然我们在沿海部署了大量的军队。可是海岸线这么长，根本不可能全都照顾得到。那么咱们福建沿海的情况，就会像北方的边塞一样。时不时地会受到倭寇的侵扰。” 这番话令华仲贤陷入了沉思。将倭寇赶走后，的确会出现太子所说的情况，如何处理，颇为棘手。 旁边的泉州府知府张濂上前说道：“殿下。微臣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子朱厚照对张濂还是非常满意的。要不是他身先士卒，选择坚守，恐怕晋江城早已落入倭寇之手了。 晋江城是泉州府治所所在。丢掉了，影响极其恶劣。接下来，泉州府的局面就会一下子恶化。 他见张濂说话了，就说道：“张大人但说无妨。要不是你组织人坚守，后果不堪设想呀。” 张濂回道：“殿下。这都是微臣应该做的。作为泉州府的知府，守土那是本职。微臣想要说的是，莫不如恢复朝贡贸易，这样可以适当满足日本那边对咱们大明商品的需要。他们可以获得一些想要从咱们大明购置的商品，自然也就不闹事了。” 华仲贤听了，忙说道：“张大人此言差矣。祖训对朝贡贸易有着严格的规定。咱们怎么能够不遵守呢。我们这些官员，不就是得不折不扣地执行朝廷的各项规定吗？如果我们不去维护，那岂不是在助纣为虐。” 张濂的建议十分中肯。而华仲贤的话，又令人无法反驳。 这也是个棘手的问题。 第五百二十章 灭有生力量 面对华仲贤和张濂针对此问题发表的不同观点，太子朱厚照表了态。 他说道：“二位大人。在本宫看来，祖训还是要遵守的。打击走私也是必须做的。至于日本、琉球等国的需求，我们也得考虑。” 太子朱厚照的这个提议，兼顾了各方的利益，只是要想达到这个目标，应如何来做，他并没有说。 紧接着，太子朱厚照话锋一转，说道：“眼下，最为关键地是将这群进犯的倭寇赶出我们大明的领地。现在我们研究一下接下来的反攻计划。华大人。你先介绍一下目前倭寇的情况吧。” 华仲贤介绍道：“殿下。诸位。从我方获得的最新情报来看，围攻晋江城的倭寇有一万多人。据抓获的俘虏交代，他们在东番和澎湖列岛都有据点。那里还有大约两万多人。眼下晋江城能够作战的人员仅有一个卫的兵力。再加上殿下带来的两个卫，清除目前岸上的倭寇，没有问题。如果他们调来援军的话，那就有些麻烦了。” 旁边的张濂也说道：“此次殿下率军袭击了围城的倭寇。他们虽然退了下去，可是却知道了咱们的援军来了。不出所料的话，他们一定会向东番据点那边求援的。如果他们倾巢而出的话，咱们这边的压力就大了。” 太子朱厚照说道：“本宫到觉得他们如果求援，将那些海外的倭寇都叫来，是件好事。省得咱们出海去找他们了。” 这番话让华仲贤、张濂等人面面相觑。太子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出海剿灭倭寇呀。就凭福建目前的那几艘破船，走到半路遇到点大风大浪都能给你整散架了。还拿什么剿灭倭寇呀。 华仲贤就把目前福建的情况如实做了汇报。他知道，必须如实反映。万一太子真安排船队进攻东番的话，那出了问题，自己可是难辞其咎。 他们有如此疑虑，那也是正常反应。毕竟以目前福建水师的情况，的确无法完成远程奔袭。 太子朱厚照笑着说道：“诸位。进攻东番，那都是后话了。本宫在来之前，已经命人通知松江府水师，让他们安排战船前来福建海域配合我们攻打倭寇。战船一事，诸位不必多虑。” 这番话绝对是提升士气。大家都面露喜色。 太子朱厚照继续说道：“本宫的意思，明日就开始进攻。不过不能一鼓作气直接将其赶下海，而应该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控制住进攻的节奏，一步一步地反击。最好他们能够从东番那边调人增援。我们的目标绝不仅仅是将这些倭寇赶下海那么简单，还要尽可能地多歼灭倭寇。只有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他们才没有力量侵扰咱们。” 张濂听完，说道：“殿下。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倭寇当中有很多都是咱们大明人。他们与沿海的百姓多有联系。剿灭起来会增加难度。咱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传递给倭寇。这也导致我们与倭寇的战斗始终处于劣势的原因之一。” 太子朱厚照自然知道这个情况，他并没有太在意，说道：“咱们的百姓加入到倭寇当中。其实与落草为寇的山贼没有多大区别。最大的区别就是倭寇是海外的贼人，而山贼是我们大明内部的贼人。大家有没有想过，这些人为什么要加入到倭寇当中呢。我想有一点是非常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我们官府没有给他们提供一个安居乐业的环境，让他们能够获得生存的基本条件，他们又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加入倭寇呢？” 这番话说得福建官员哑口无言，满脸羞愧。 太子朱厚照说得没错。如果大家都有事情做，都有钱赚，都能养家糊口，自然能够做一个良民。可是官府却没能给他们机会。 看着大家的表情，太子朱厚照继续说道：“当然了。本宫也知道。要想让人人都能安居乐业，现在还是做不到的。不过本宫相信，只要我们树立了这个目标，为之不懈努力，一定会实现的。本宫前阵子在湖广进行整顿。杂交水稻的广泛推广，令湖广的粮食产量大增。在分配的时候，我们官府如果能够做好监督，不让那些地主豪绅擅自涨佃租。让百姓的收入增加一些的话，他们的生活只会是越来越好。日子变好了，又有谁会加入倭寇、加入贼寇呢。我们需要做的还很多，需要走的路还很长。说得有点远了。还是回归正题，接下来的反攻计划。” 紧接着，太子朱厚照就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明日的反攻，就由海宁卫作为主攻，留守左卫负责配合。 海宁卫所谓的主攻，不是简单地将倭寇往海边驱赶，而是与之进行近距离作战，并且有意出现不支的状态，开始撤退，引诱倭寇反击。 而留守左卫埋伏在制定地点，一旦海宁卫将倭寇引入埋伏圈，那就是一顿猛烈进攻。 当然了，留守左卫也不能将所有倭寇消灭掉，虽然他们有这个实力。 太子朱厚照只要求他们消灭一半或者是七成的倭寇，留下一部分倭寇，让他们逃走。 留下这些倭寇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向东番、澎湖列岛那边的据点求援，从而调动更多的倭寇上岸，再予以歼灭，从而达到消灭倭寇有生力量的目的。 留守左卫指挥使鲁一鹏、海宁卫指挥使祖殿卿领命而去。 反攻倭寇的任务交给了自己带来的这两个卫所，不过福建方面也是有任务安排的。 太子朱厚照命华仲贤、张濂等人发动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严查倭寇在福建泉州府的内线。这些人如同是倭寇的眼睛和耳朵。他们将官府这边的一举一动都告之倭寇，令倭寇掌握己方的动向，从而做出判断，制定相应的策略。 在太子朱厚照看来，福建方面前期的几次失败，与这些暗中勾结倭寇的人员，绝对有着直接的关系。 所以华仲贤、张濂等人的任务同样十分艰巨。 首次作战，只是小试牛刀，作战目的也非常明确，消灭一大部分倭寇，让他们向东番、澎湖列岛的据点求援，吸引更多的倭寇前来增援。 通过不断的战斗，来达到消灭倭寇有生力量的目的。 朱厚照都在想，如果利用晋江这块地，通过不断的战斗，将所有的倭寇都能引过来，并且消灭掉，那该有多好呀。 不过他也知道，倭寇也不傻。初期可能察觉不到，可是吃过两三次亏，一定能够反应过来。到那时必然不会再上当了。 这个策略只能用在一时，而不可能一直用下去。 第五百二十一章 不成问题 反攻就是按照太子朱厚照的策略进行。 留守左卫在指定区域进行埋伏，而海宁卫则去吸引倭寇。 当海宁卫与倭寇发生接触战后，祖殿卿并没有让部队撤退，而是与倭寇激战了小半个时辰，然后表现出战力不支，逐渐溃败的样子。 倭寇果然是乘胜追击。海宁卫且战且退，将倭寇引入了埋伏圈。 早已等候在此地的留守左卫开始进行攻击。一时之间，倭寇大乱，过不多时，开始选择突围。 鲁一鹏按照太子朱厚照的意思，故意给倭寇留了一个口子。 一些倭寇得以逃离。 海宁卫和留守左卫象征性地进行了一番追击。这些倭寇犹如惊弓之鸟，拼了命地逃。 初战告捷。 太子朱厚照并没有参与战斗。在他看来，这只是小战斗而已。无需自己参与。 当他得知胜利的消息后，就率人来到了两个卫所的驻地。 海宁卫和留守左卫只是将营寨安置在了晋江城外四十里处。位置并没有太远。 其实，在他们设下埋伏，击败倭寇之后，完全可以一直追击，将他们赶到海边。 但是，他们却没有这么做。 因为，太子朱厚照的意图是消灭倭寇的有生力量。 放一部分倭寇回去，给他们一些希望，他们才能向海外的据点求援，从而调来更多的倭寇。 初战之后，双方就进入到了对峙状态。 不过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在等待着倭寇的援军。 只不过双方的目的不一样。 太子朱厚照这边是想消灭对方的有生力量，而倭寇这边则是继续向官府施加压力。 可是足足等了七天，倭寇的援军并没有如意料的那样到来。 不仅倭寇的援军没来，就连岸上的倭寇也在一夜之间撤走了。 太子朱厚照听完汇报，有些不解。倭寇的目的是想向福建方面施加压力，迫使福建方面同意他们的贸易要求。 现在目的没有达到，他们竟然撤走了。 事实摆在面前，太子朱厚照能够想到的唯一理由就是，自己的计划被倭寇识破了。 而倭寇之所以能够识破，极有可能是己方这边出现了问题。 换句话说，就是有人向倭寇通风报信。倭寇选择了撤离。 鲁一鹏、祖殿卿等人听了太子的分析，都有些愤愤不平。 祖殿卿建议道：“殿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咱们现在就应该对泉州府这边的人员逐一进行排查。一定能够将内奸揪出来的。” 鲁一鹏等人纷纷附和。 太子朱厚照听完，说道：“排查的确能够将人揪出来。但是，这是需要时间的。即便是将人揪了出来，对咱们接下来的战事并没有什么帮助。倭寇已经逃走了。那么我们接下来只能是出海将他们的据点拔掉。” 侵犯泉州府的倭寇，都是从澎湖列岛、东番那边过来的。将他们在那里的据点拔掉，倭寇再想侵犯泉州府的话，只能从本土出发。 路途遥远，威胁力就会大减。 太子朱厚照有些等不起了。因为松江府水师派来的船队已经到了泉州府外的海域。 为了不被倭寇察觉，他们在兴化府的湄洲屿驻扎，安排人向太子朱厚照禀报。 太子朱厚照原来打算在水师战队赶来前，再歼灭一些倭寇。看来这个目标是无法实现了。 既然他们逃走了。只能是出海将他们的据点拔掉了。 太子朱厚照安排华仲贤和张濂留在晋江，并且给他们下达了一个任务，那就是将向倭寇传递情报的内奸揪出来。 而他则是率领着海宁卫和留守左卫前往小岞与水师汇合。 张彪和刘相接到太子朱厚照的命令后，就从松江府水师当中挑选了三十艘宝船，其中七千料宝船一艘，五千料宝船八艘，其余类型宝船若干。由刘相亲自率领。 双方在小岞汇合之后，海宁卫和留守左卫就上了宝船，船队就向澎湖列岛开拔。 澎湖列岛位于东番的西部，有大大小小六十四个岛屿组成。比较大的岛屿有澎湖列岛、渔翁岛和白沙岛。 刘相安排人向太子禀报，所率水师已经到达湄洲屿后，太子朱厚照就决定改变计划，直接攻打倭寇的老巢。 除了让刘相的水师前往小岞汇合之外，他还命刘相安排人前往澎湖列岛和东番进行侦查。为接下来的海战提供情报。 当船队行驶在前往澎湖列岛的途中，前往打探情报的船只返回来了。 据探子的情报。倭寇比较大的据点主要有两个，一个位于澎湖列岛，一个位于东番的加哩林。 澎湖列岛的倭寇至少有五千人。而东番的加哩林则有一万余人。 由于时间仓促，并且担心被发现，只能是调查一个大概。 至于防守，十分松懈。 太子朱厚照听完，非常满意，笑着说道：“这些倭寇打死都不会想到，咱们会派出水师前来围剿他们的老巢。” 祖殿卿还记挂着泉州府的内奸，恨恨地说道：“如果泉州府的内奸将水师的情况提前告之倭寇。那咱们接下来的战斗就会打得十分艰苦。如果揪出来那些内奸，末将真想活剐了他们。” 太子朱厚照安慰道：“殿卿。不必多虑。即便是他们得到了消息，也无所谓。就凭咱们水师的战斗力，这些倭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岂能是咱们的对手。此次咱们还是以练兵为主。刘相，一定要认真总结，查找不足。本宫认为只有战斗是提高战斗力最快、最直接的途径。” 他的这番话是有根据的。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作为火器卫所，战斗力十分强悍。 可是他们的战斗经验，却是在跟随太子朱厚照南征北战当中积累的。正是不断充实的战斗经验令这两个火器卫所的战斗力又增强了很多。 根据探子的情报，太子朱厚照召集刘相、鲁一鹏、祖殿卿等人商讨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刘相率领的水师拥有士兵一万两千余人。太子朱厚照率领的两个卫所人员也过万。 两万余人攻击在澎湖列岛和东番的倭寇，绝对是绰绰有余。 因为还有强大的火炮、火铳和手雷等新式武器。 打败倭寇，不成问题。 第五百二十二章 抢滩登陆 基于目前的形势，太子朱厚照与众人商议后，决定兵分两路。 一路由刘相率领，前往澎湖列岛，消灭盘踞在那里的倭寇。海宁卫跟随刘相。 另一路由太子朱厚照率领前往东番，围剿在东番加哩林的倭寇主力。留守左卫划给了这一路。 水师一分为二。分别赶往指定目标。 太子朱厚照率领大军就直接奔加哩林而来。 加哩林只是东番岛的一个紧邻澎湖列岛的地方。 倭寇在此地设立据点，无非是看中了其与澎湖列岛距离近，双方可以有个照应。 澎湖列岛那边受到袭击，加哩林这里的倭寇就可以增援他们。 同样的，加哩林这边受到了袭击，澎湖列岛那边的倭寇就能予以增援。 太子朱厚照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决定兵分两路，同时进攻，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 东番加哩林的倭寇虽然有一万多人，可是论战斗力、论武器装备，根本就不是明军的对手。 不过东番岛很大，仅仅是从海上攻击他们。倭寇低挡不住就会往东番岛内逃窜。 这要是追击的话，不仅费时费力，而且难度很大。 要知道东番的腹地地势非常复杂。在追击的过程中，不仅要防着倭寇的袭击，还要提防着大自然的危险。动物、植物、天气等，都能够威胁到明军。 因此，采取包抄，将倭寇围歼于加哩林是最好的选择。 为此，太子朱厚照制定了围歼加哩林倭寇的计划。 具体安排就是，留守左卫三个千户，以及部分水师士兵，在加哩林的北部登陆，负责包抄北部和东部。 留守左卫其余两个千户，以及部分水师，在加哩林的南部登陆，负责包抄南部。 太子朱厚照亲率水师在正面进攻。 海战也许留守左卫不是强项，但是在陆地之上，那是绝对的王者。倭寇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一支小分队负责将包抄南部的士兵送往加哩林南部。而太子朱厚照率领的主力部队先将负责包抄北部和东部的士兵送上岸后，就向正面战场进发。 不过到了加哩林外的海域，太子朱厚照并没有立即进攻。 因为，其他两路登陆的部队尚未完成包抄。 三方约定的时间是明日午时一刻。 将士们都跃跃欲试，士气空前高涨。 太子朱厚照却像是没事人一般。打击倭寇并不能让其兴奋。 以目前大明的情况来看，驱除北虏才能令其非常兴奋。 要知道，大明目前最大的威胁，就是来自于北部边塞。 太祖、永乐皇帝扬鞭漠北的功绩，因为土木堡之变而戛然而止。 接下来的这些年，来自北部的压力是越来越大。 至于倭寇之乱，那要等到嘉靖年间才会发展到非常严重的地步。 日本侵占朝鲜，以及西南土司之乱，则是在万历年间。 至于东北女真的崛起，也是万历末期，天启年间的事情了。 眼下的倭寇微不足道，与嘉靖年间相比，那绝对是小巫见大巫。 为了不给以后留下隐患，太子朱厚照决定消除这个潜在的威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消灭倭寇，只是一个小目标。解决日本、琉球等国与大明的贸易问题，才是最终目标。 贸易顺畅了，自然也就不会出现倭寇之乱了。 要知道日本正处于战国时期，势力林立，连年征战，物资极度匮乏。 朝贡贸易根本无法满足其需求。民间走私，以及抢劫无疑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关键是这里面还有大明人的参与。嘉靖年间的汪直就是其中的代表。 汪直纠集帮众以及日本浪人，组成了走私集团，以平户岛、松浦津为基地，在日本和大明之间疯狂地进行着走私。大明几次剿杀，都以失败而告终。 足见其实力不容小觑。 到了第二日午时一刻，太子朱厚照一声令下，宝船上的大炮，开始向加哩林发动进攻。 倭寇也有船只。可是与太子朱厚照带来的宝船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几轮炮火基本上就将倭寇的海盗船炸得差不多了。纷纷沉入水底。一些尚未沉没的，也是被打得破烂不堪，有的还着起了火。 一边倒的形势，没有让双方的海战出现。 整个局面迅速进入到了登陆战。 太子朱厚照并没有趁着倭寇大乱而快速进行登陆。 他命令所有船只向岸上进行了几轮炮击。 倭寇在岸上的一些据点被火炮摧毁。一些来不及躲藏、逃走的倭寇直接被炸死了。 远距离火炮攻击，本身就是不讲理的。 这体现了弱肉强食。谁的拳头硬，谁就有道理。谁的实力强，谁就说得算。 太子朱厚照看轰击差不多了。倭寇已经开始往后方逃窜了。他当即命令水师开始登陆。 此时，岸上的据点基本都被摧毁，防御几乎没有。绝大多数倭寇选择了逃走。只有极少数还在岸边负隅顽抗。 留守左卫被安排提前登陆，对加哩林其他三方进行包抄，太子朱厚照这边只能是安排水师士兵进行登陆战。 好在张彪和刘相在日常训练当中，对于登陆战也有非常细致的训练科目。 因此，进行登陆战那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看着乘坐小船登上岸边，迅速占据有利地形，为后面登陆的士兵打掩护，太子朱厚照频频夸赞。 身边的蓝祥和梁乃文也是非常钦佩。 太子朱厚照笑着说道：“乃文。如果这些人会了你的战法，那战斗力会更高。” 梁乃文回道：“殿下。卑职的阵法基本上都是用于双方对垒。这种登陆战，效果绝对没有那么好。不过我们可以进行改良。” 蓝祥点了点头，附和道：“的确如此。不过依我看，在前面几轮火炮的攻击下，岸上的抵抗力量会大幅减少。要么被炸死，要么逃跑，这两种情况居多。而能坚守的毕竟是少数。不过要是有阵法配合，伤亡率会下降一些。” 太子朱厚照十分认同蓝祥的观点，他说道：“此事咱们还是要认真研究。减少伤亡，那是非常必要的。” 说话间，水师士兵已经占据了滩头，正在向纵深进发。 太子朱厚照也在蓝祥和梁乃文等人的护卫下，登上小船，向滩头进发。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进展还是非常顺利的。 第五百二十三章 拿下加哩林 抢滩登陆战取得了成功。士兵们继续向纵深攻击。 当太子朱厚照等人登上滩头时，除少量士兵正在打扫战场，其余人员都去追赶倭寇去了。 远处传来的枪声说明留守左卫已经与倭寇交上了火。 梁乃文笑着说道：“殿下。您的这个围歼计划非常好。从枪声来看，包围圈已经按照计划完成了合围，歼灭这些倭寇不成问题。” 太子朱厚照听了，说道：“但愿能全部歼灭。也不排除这些倭寇狗急跳墙，杀出一条血路，逃之夭夭。” 蓝祥担忧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如果逃回日本还好说，如果他们留在东番，隐藏起来，伺机偷袭咱们那就麻烦了。” 梁乃文也附和道：“如果真如蓝兄所说，的确非常棘手。” 太子朱厚照却没有这么悲观，他笑着说道：“在本宫看来，逃走一些倭寇是很正常的。这是无法避免的，毕竟这里地势非常复杂，树林非常茂密。逃走的倭寇如果选择返回日本，那本宫就成全他们。可是如果他们还选择留在这里负隅顽抗的话，那本宫也是有的是招对付他们。” 梁乃文和蓝祥听了，忙问太子朱厚照有何妙招。 太子朱厚照也不卖关子，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将倭寇的大部队消灭后，如果残余势力选择留在东番岛负隅顽抗，己方就借此机会训练士兵的丛林作战。 这个训练科目，无论是留守左卫，还是海宁卫，包括水师都没有进行过系统的训练。 原因很简单，江南地区的地形属于平原。没有热带雨林那样的地形。而东番岛却有着这样的环境。 即便是没有倭寇这个引子。太子朱厚照事后也会安排部队在东番岛进行这方面的系统训练的。因为丛林作战是非常考验人的。 不仅仅是战斗力，还有意志力的考验。 太子朱厚照这边正聊着天，就见士兵押解着一群人来到了太子朱厚照面前。 这些人见到了雍容华贵的朱厚照，都跪了下来，一番感恩戴德的话语。 经过旁边人的介绍，太子等人才知道，这些人都是大明人。 倭寇在福建沿海登陆侵袭不仅仅是烧杀抢掠，抢劫了大量的财物，还将一些百姓掠到了这里。 男的作为奴隶，干着重活。而女的则被倭寇拿来玩乐。 可以说，他们过着生不如死，没有未来的日子。 这下好了，太子朱厚照率人攻占了加哩林，将他们解救了出来。 太子朱厚照安慰了大家一番，然后命人带这些人下去休息。待身体恢复过来后，再返回福建。 这些人长期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每日饥一顿饱一顿，吃了上顿没下顿。身体都是异常虚弱。 太子朱厚照好人做到底，先将他们的身体养过来，然后再送他们回福建。 太子朱厚照特命蓝祥带着人从船上搬下来大量的食物，开始埋锅做饭。 距离晚饭还有很长时间。士兵们的围歼战尚未结束。 显然这顿饭是给这些被倭寇掠来的百姓的。 太子朱厚照非常细心，命人将粥做得很稀。并没有给他们吃肉。 因为这些人长期处于饥饿状态，冷不丁吃得太饱，严重的会死人的。 陆陆续续还有士兵向这边送人，蓝祥初步计算了一下人数，足足有三千多人。 太子朱厚照没有想到东番岛竟然有这么多被掠来的百姓。这个数字大大超乎他的想象。 更让太子朱厚照没有想到的在后面呢。 蓝祥在询问当中得知，活下来的能有一两成就不错了。绝大多数被掠来的不是被折磨死、虐待死，就是被累死、饿死的。甚至还有不堪受辱，选择自杀的。 按照这个说法计算的话，那么被抓来的百姓至少在一万五千人以上。 如果仅存一成的话，那就是三万多人呀。 如此看来，倭寇之乱，绝不仅仅是贸易和走私问题了，还牵扯到了沿海百姓的生命安全。 平定这些倭寇，成为了让江南沿海恢复和平的必由之路。 如果不将倭寇剿灭，东南沿海必然是永无宁日。 不定时地出现一批倭寇，上岸进行烧杀抢掠。这谁受得了。 战斗一直进行到了申时末才结束。 经过清查、盘问得知，除被歼、被俘之外，逃走了大约五百倭寇。 太子朱厚照对于这个结果非常满意。他安排人将死去的战士进行安葬，受伤的，则是及时进行救治。 对于倭寇这边。，死去的也要进行埋葬。因为尸体长时间裸露在地面上，腐烂了会产生大量的细菌、病毒。这对接下来的工作十分不利。 至于那些被俘的倭寇，太子朱厚照命人严加看守，按时送饭，绝对虐待他们。 被俘的倭寇达五千余人。供养他们，每日耗费的粮食可不少呀。 对于太子朱厚照的这个决定，鲁一鹏等人有些不解。 不过长期跟随太子朱厚照的人都知道。这些人在太子朱厚照眼里，那可是免费的劳动力，未来会创造很多的价值。耗费一些粮食，算的了什么。这绝对是一本万利，稳赚不赔的买卖。 成功占领加哩林，只是完成了第一步。 接下来，太子朱厚照开始组织人在加哩林安营扎寨。先住下来再说。 当晚，在严密戒备之下，终于安全度过了。 逃走的那些倭寇并没有前来袭击。 对于逃走的那些倭寇，太子朱厚照并没有安排人进行追击。在他看来，如果这些人想要逃回日本，就会找个安全的地方离开东番。 如果他们想要卷土重来，对己方袭击，都不用前去追击了。省事很多。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东番安定下来。 因为绝不是将倭寇赶走，破坏倭寇侵扰福建沿海的据点，就算了事。 太子朱厚照想得更加长远。他要将东番变成大明对外贸易的集散地，保护大明东南沿海的前沿阵地，与周边诸国交流的纽带。 要想实现这个目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眼下最需要做的就是，在东番站稳脚跟。 也不知道，刘相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按理说，刘相他们要早于己方攻打澎湖列岛。 按时间计算，现在应该拿下澎湖列岛了。 可是那边的消息却迟迟没有传过来。 莫非发生了意外？ 第五百二十四章 倭寇很狡猾 太子朱厚照没有猜错，刘相这边的确是出了岔头。 情报上说，澎湖列岛有五千余倭寇。 要知道，澎湖列岛可是有大大小小六十四个岛屿组成。澎湖岛、渔翁岛和白沙岛是最大的三个岛。 刘相等人误以为这五千余倭寇都驻扎在最大的澎湖岛上。 可是这五千余倭寇并没有驻扎在澎湖岛，而是在距离福建最近的渔翁岛。 刘相一行原计划在渔翁岛休整，然后安排人到旁边的澎湖岛进行侦查，然后再制定攻打计划。 他们也是大意了。根本没有想到倭寇驻扎在渔翁岛。 因此，在他们向渔翁岛进发，尚未登岛就被岛上的哨探发现了。 岛上的倭寇发现了他们，可是刘相这方却没有发现倭寇。 倭寇首领得知明军来犯，当即决定先藏匿起来，打明军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他们判断出来，明军并不知道己方在渔翁岛上。 原因很简单。如果明军知道己方驻扎在渔翁岛，绝对不会这么堂而皇之的向渔翁岛进发。 手下人经过远程观察，并未发现渔翁岛上有异常。 刘相十分谨慎，当即安排一队人马先登岸查看情况。大部队在水上等待。 倭寇的据点都在渔翁岛靠近东番那一侧，面向福建这一面只是安排了一些哨探而已。 因此，登岸查看的这队人马并未发现异常，向刘相报告一切正常。 刘相当即就率领众人乘坐小船，上了岸。 按照计划，他们今日就在渔翁岛驻扎休整，明日再启程，攻打澎湖岛。 当他们陆续上岸后，早已隐藏起来的倭寇突然冲了出来。 这突然出现的变故，令明军大乱。 海上的战船上也有留守的士兵。他们也看到了岸上的情况。可是双方战在一处，战船上的火炮根本无法进行轰击。 因为轰炸海岸，不仅能够炸到倭寇，还会炸到己方的士兵。 因此，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好在刘相十分冷静。他当即组织海宁卫进行抵抗。 局势才渐渐稳定下来。 不过，倭寇的突然袭击也让明军损失很大。 刘相并没有让军队反击，而是选择了撤离渔翁岛。 这一战，明军吃了亏。 刘相连夜召集众将研究对策。 最后大家制定了明日的作战计划，那就是先安排一些探子前往渔翁岛进行细致侦查，探明倭寇的兵力部署，防御情况，然后根据这些情况，再对其进行有针对性地进攻。 当晚，探子就被派出去了。 刘相对于今天的战败非常恼火。这里面既有给自己的情报有误，也有自己太大意的原因。 刘相一直以来都觉得，太子朱厚照对自己非常重视。让自己管理水师，就是最好的证明。 因为他听说过太子朱厚照对未来的描绘。将来大明会与各国通商，开展贸易。而水师无疑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此次前来增援福建，太子让其率领一路大军，本身就是想让其立功。 可是自己现在却给搞砸了。 好在战斗力还在，接下来还有扳回来的机会。 第二日凌晨，探子回报，倭寇逃离了渔翁岛，不知所踪。 显然倭寇遇到明军，凭借着偷袭获得了胜利。但是他们十分清楚，所谓的胜利，并不是凭借着实力，这里面存在着投机取巧的成分。 大明水师的坚船利炮，倭寇可是看到了。这要是被大明水师来几轮炮击，那就彻底歇菜了。 因此，倭寇连夜就逃离了渔翁岛。 刘相听完，脸色非常难看。 旁边的祖殿卿建议道：“刘兄。倭寇非常狡猾。他们偷袭成功后，就撤离了。我们原来的作战计划就用不上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把倭寇的落脚点找到。然后再想办法将其歼灭。” “祖兄，你说得很有道理。可是澎湖列岛岛屿众多，咱们挨个进行排查的话，耗费时间太长。太子殿下那边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结束战斗。咱们却是这个状况，有些说不过去呀。”刘相十分无奈地说道。 祖殿卿知道刘相的压力非常大。就劝慰道：“刘兄也不要太有压力。我相信太子殿下知道咱们这边的情况，会理解咱们的。至于排查澎湖列岛诸岛，我们不妨站在倭寇的角度想一想，或许能够挑选出他们最有可能选择的新的落脚点。” 刘相忙问道：“祖兄应该是有意向了，不妨说一说。” 祖殿卿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倭寇已经从渔翁岛撤离，他们最有可能逃到澎湖岛和白沙岛。 可是既然己方已经来到了渔翁岛，必然会认为倭寇会逃到其余两个大岛当中的一个。 祖殿卿认为，倭寇会反其道而行之。根本不去这两个道。 至于会选择其余各岛当中的哪个岛。 祖殿卿分析，极有可能会是虎井、望安、吉贝这三个岛当中的一个。 因为这三个岛面积比澎湖岛、渔翁岛和白沙岛小很多，但是面积绝对够这些人驻扎了。剩下的很多岛屿面积太小，驻扎五千多人有些拥挤。有些甚至根本无法满足这么多倭寇的驻扎。 刘相听了，频频点头，十分肯定祖殿卿的分析，说道：“祖兄说得非常有道理。我也十分认同。那咱们事不宜迟，就按照您的意思，去侦查这三个岛。发现倭寇的行踪后，咱们再去攻打。” 接下来，刘相就安排了三个小分队前往虎井、望安和吉贝三岛进行侦查。 果然如祖殿卿所料，倭寇并没有前往澎湖岛和白沙岛，而是选择了不起眼的吉贝岛。 刘相得知这个消息后，非常激动。这次一定要将这伙倭寇歼灭，以解自己心头之恨。 刘相与祖殿卿等人经过研究，制定了攻打吉贝岛的作战方案。 为了防止这伙狡猾的倭寇再次逃走。刘相等人决定兵分三路，一路负责正面的攻岛。而另外两路则在吉贝岛后侧两翼进行布防。 在强大火力的攻击之下，倭寇必然不是对手，逃离吉贝岛无疑是他们的最佳选择。 这个时候早已安排在吉贝岛后侧两翼的两支船队就会挡住倭寇逃离。 前面的战斗是登陆战。而负责拦截倭寇的那两支船队则是海战。 这个计划，可以说制定得非常好。 第五百二十五章 吉贝岛 吉贝岛攻击战正式打响。 倭寇面对明军的坚船利炮，没有选择在岸边防守。 防守只能是增加不必要的伤亡。关键是防也防不住呀。 这些倭寇选择了退到岛内防御。确切地说，就是在战船火炮的射程之外。 刘相见此情景，当即命令登陆作战。 士兵在战船的掩护之下，乘坐小船登上了岸。 在岸头站稳脚跟之后，开始向岛内冲击。 进军非常缓慢，而且伤亡非常大。 原来倭寇在丛林当中不断地放冷箭。这给明军造成了极大地伤害。 祖殿卿说道：“刘兄。这么硬冲的话，即便是击溃了倭寇，咱们也损失惨重，得不偿失呀。莫不如另选办法。” “祖兄有何想法，快快说来。”刘相急切地问道。 祖殿卿建议道：“咱们正面正常进攻，安排两支小分队从左右进行迂回包抄。或许能够收到奇效。” 刘相自然是同意的。 挑选了两支能征善战的小分队，从两翼开始向丛林进行包抄。 这一招，还别说，收到了良好的效果。 两翼的包抄进攻，给倭寇造成了一定的压力。他们不得不分兵进行抵挡。 这无形中给正面进攻的明军减轻了不小的压力。 不过战斗的走向却是最艰难的那种情况。 滩头的袭击没有做到。仓促的溃败没有出现。 自始至终，明军都是通过短兵相接，硬碰硬来进行战斗。 战斗打得非常艰苦，可是都打到这个份上了，只能是继续打下去了。 临近中午时分，刘相见时间差不多，就要下令暂停进攻，让士兵们休息一下。 可是岛内却枪声大作。 这突然的变故，不仅让岛内的倭寇大乱，刘相、祖殿卿他们也是有些疑惑。 这枪声是从哪里来的。 好在祖殿卿一直跟随太子，很快反应过来，对刘相说道：“刘兄。应该是太子殿下派留守左卫增援我们了。” 过不多时，梁乃文带着一队人马赶了过来。 原来，太子朱厚照率人攻占东番的加哩林后，迟迟没有得到这面的消息。他就知道定然是出现了变故。 于是，他就安排留守左卫前来增援刘相这边。 刘相安排在吉贝岛后侧两翼的那两支船队起到了关键作用。 鲁一鹏他们得以很快地找到了刘相他们的所在。 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后，鲁一鹏就率领着留守左卫登上了吉贝岛。 由于倭寇将主要兵力都放在了抵抗刘相这边的进攻。留守左卫没有受到多大的抵抗，就登上了吉贝岛。 明军与倭寇的战斗是非常激烈的。喊杀声指引着留守左卫迅速向双方战斗的地方进发。 留守左卫与倭寇遭遇后，顿时枪声大作。 倭寇利用弓箭对付刘相部还算可以。在留守左卫面前那就根本起不到作用。 留守左卫凭借着强大的战斗力，与刘相部迅速形成合围，对倭寇进行了猛烈攻击。 火铳、手雷，轮番斥候。打得倭寇哭爹喊娘，惨叫连连。 倭寇与刘相部的战斗僵持了很久，本就处于崩溃的边缘。现在留守左卫突然加入。双方的实力顿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倭寇现在能做的是，逃走。 可是，现在已经为时晚矣。 明军兵力大增，而且处于围歼倭寇的状态。 小部分倭寇冲出了包围圈，跑向了海边。 可是刘相早已经埋伏了两支船队守在那里。 倭寇彻底崩溃了。八百多人选择了投降。 他们的选择无疑是明智的。 因为，他们如果上船进行海战的话。且不说双方船只数量、火力配置、人员数量差异巨大。 真打起来的话，这些人被杀是最终的结局。 一行人押解着这些俘虏，前往东番加哩林向太子朱厚照复命。 太子朱厚照听了刘相的汇报，丝毫没有责怪，而是进行了一番安慰。 这让刘相、祖殿卿羞愧不已。 要知道，这二人自尊心很强，都是要强的人。 太子朱厚照自然非常了解他们。这种人无需进行责罚，他们自己就会给自己极大的压力。 不用扬鞭自奋蹄，说得就是他们这种人。 眼下，就剩下东番岛逃走的那批倭寇了。 可是，这些天过去，这批倭寇并没有来袭击加哩林。太子朱厚照也就没有在意他们。 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在东番岛和澎湖列岛站稳脚跟。 无论是大明，还是后来的清朝，根本就不清楚东番岛的重要性。 太子朱厚照来自于现代，对于东番岛的重要性可是非常清楚。 东番岛及澎湖列岛必须纳入大明的统治。 无论是抵御外敌，还是进行对外贸易，都是一个重要的基地。 向福建搬运物资的船队已经出发了。随行的还有一些返回福建的百姓。 不过有些百姓并不打算返回福建。他们决定留下东番岛。在这里生活。 这些人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拜太子朱厚照所赐。 原来，太子朱厚照特意让人向这些被倭寇抓的百姓散布了一些消息。 东番岛将常驻军队，并且会迁来一些百姓。开荒种地，每人可以获得十亩田地。官府给予农具，并且三年内不征收田赋。 当然了，太子朱厚照绝不仅仅是将东番岛作为一个搞农业的地方，未来东番将成为一个自由的贸易港。名义上属于大明，但是却可以不受海禁的限制。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说出来，被人捅到京城，那就麻烦了。 因此，太子朱厚照只能是先从江南地区迁移过来一批百姓，在东番岛这里开荒种田，定居下来。至于对外贸易这些事情，只能是从长计议了。 留守左卫和刘相率领的水师被留在了东番岛。而海宁卫则被要求回到原驻地驻防。 祖殿卿有些不想走，就主动找到了太子朱厚照，希望能够在东番岛这边做事情。 太子朱厚照劝慰道：“殿卿。你的心情，本宫十分理解。你先率部回去。等本宫找个机会，再把你调到东番岛。明年。明年一定把你调过来。这里面要想发展，各方面人才都是需要的。所以，你不要着急，先回去吧。” 有了太子的这个承诺，祖殿卿自然知道此事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了。 第五百二十六章 在东番岛过年 有了这六千多倭寇俘虏的免费劳动力，东番岛加哩林的建房、开荒等各项工作进展非常迅速。 留下的百姓，以及留守左卫和水师的士兵也都参与了进来。 好在东番岛属于热带区域。这里四季都十分炎热，不需要像北方那样冬季供暖。 只是简单的木板房就够大家居住使用了。 东番岛上的原始森林拥有着丰富的木材资源。 无论是作为建筑材料，还是作为烧火做饭的原材料，都能源源不断地供应。 由于东番岛现在资源匮乏，太子朱厚照只能是安排人前往江南地区进行调拨。 福建地区本身资源也不多。太子朱厚照命人从福建采购了两批粮食、布料等各类物资，就导致了福建地区物价的上涨。这就足以说明福建地区粮食、布料等还是不够多。 好在大明江南集团在江南地区的产业非常多，积累了大量的财富，也拥有大量的物资。 除了从刘相的水师调了几艘船只负责运送物资外，太子朱厚照还特命唐伯虎调动大明江南集团的力量，向东番岛运送各类物资。 除了运送物资之外，太子朱厚照还让江南各地官府、大明江南集团向广大百姓大力宣传迁往东番岛的各项优惠政策。 想要迁往东番岛的百姓报名后，会有大明江南集团的人员送他们前往松江府、浙江嘉兴府、福建泉州府等几个聚集点，然后有专门的船只送其前往东番。 路上的一切消费都由大明江南集团负责。个人不需要拿一文钱。 送走了海宁卫返回原驻地，东番岛这边的驻军就有些捉襟见肘。如果倭寇大举进攻的话，仅凭现在的兵力是无法相抗衡的。 为此太子朱厚照从湖广勋阳府调来了两个刚刚训练完毕的卫所。 这两个卫所都是从流民当中招募的兵员。经过了半年的系统训练。原本是为了给江南诸省各卫所补充兵员所用。 现在，这两个卫所被直接调往东番岛。 除了这两个卫所，太子朱厚照还从湖广将长沙卫调来，从福建将福建左卫调来，从浙江将杭州后卫调来，从广东将广州后卫调来。 太子朱厚照答应祖殿卿前来东番岛，为此，他将杭州后卫的指挥使调往海宁卫。而祖殿卿则被任命为杭州后卫指挥使，率领杭州后卫前往东番岛驻扎。 这六个卫所调到东番岛，不仅可以保护好东番岛。就连旁边的澎湖列岛也都纳入防御范围之内。 当然了，这些卫所调到东番岛后，番号会进行变更，而长沙卫、福建左卫、杭州后卫和广东后卫，各都司会继续使用这四个卫所的番号，只是重新组建而已。 除了这些卫所之外，太子朱厚照还命张彪从松江府水师调来十五艘战船。 如此以来，东番岛这边就有足足四十五艘战船。 这可是一支十分庞大的水师队伍。除了战船数量多之外，各船配备的火炮，以及训练有素的士兵，这可是一支不可小觑的水上部队。 太子朱厚照还命令南京宝船厂继续开足马力建造各类型的宝船。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大明的海防需要大量的战船。 福建、广东、浙江、南直隶等沿海地区需要战船巡逻，确保海疆的安全。 太子朱厚照利用东番岛与海外诸国的海上贸易也需要大量的战船保驾护航。 太子朱厚照将这四十五艘战船组成的水师，命名为东番水师，由刘相率领。 这支水师除了要确保东番岛、澎湖列岛海域的安全外，还要定期在福建沿海进行巡逻。 这个时候，大家对太子朱厚照当初的一些决策敬佩不已。 在松江府建立深水港，让南京宝船厂恢复建造大型宝船。在松江府组建水师。 这些事情都为今日占领东番，组建东番水师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要知道水师不同于陆地上的卫所。要想建立成建制，有战斗力的水师，人才、船只、兵员、港口等各方面都得需要谋划。 眼下的松江府水师俨然成为了大明水师的培训基地。 南京宝船厂新建造完毕，试水成功的宝船，就被送完了松江府。 而松江府这边则将招募到的水师士兵送上战舰进行训练。 训练结束，也就意味着这些新兵已经具备了基本的战斗素养。接下来，在实战中，再进行一番磨合、历练，也就算出徒了。 伴随着太子朱厚照在东番岛这边的一些大动作，新年到来了。 弘治十六年正式开启。 太子朱厚照与众人在东番岛过的新年。 这里的条件要比南京那边艰苦一些。 不过大家都乐在其中。 那些被当做免费劳动力的倭寇也逐渐适应了现在的生活。 虽然没日没夜的干活，可是伙食方面却能得到保证。 最初还有人选择了逃跑。可是逃走没多久，就被抓了回来。 第一次逃走，关禁闭七日。第二次逃走，直接斩首示众。 大家对于太子朱厚照的这个惩罚方式觉得落差太大了。第一次逃走仅仅是关禁闭。可是第二次就直接一步到位砍头了。 莫不如第一次逃走，直接打个几十大板，让他们长长记性，不就不逃跑了嘛。 太子朱厚照为此还给大家做了一番解释。打板子的确能让他们长记性，可是轻者会需要长时间休养，影响干活。打得重的，有可能会落下残疾，同样会影响他们干活。 这些免费的劳动力，主要的工作就是干活。影响干活的话，那就太不值当了。莫不如通过杀一儆百来震慑住他们。 人都惜命。倭寇也是这样的。 不过还是有三个倭寇不信邪，逃走了两次。被抓到后，直接斩首示众。 这一下子彻底就断了大家的念想。 这些免费劳动力见明军动真格的了，也就放弃了逃走的想法，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东番岛百废待兴，前期只能是从江南运送大批物资支援这里。 等到东番岛后期不断发展，经济不断增长，百姓的生活也会越来越好。 到那时，东番岛就能做到收支有盈余。 如果再把海外贸易搞起来。那东番岛绝对可以达到富得流油的境地。 第五百二十七章 日本来人 弘治十六年二月初八，太子朱厚照在东番岛已经两个多月了。 那逃走的倭寇丝毫没有动静。太子朱厚照也安排人前去寻找，也是一无所获。 这些人应该是返回日本了。 太子朱厚照这边已经将加哩林打造的初具规模。 所有人的住所都已建造完毕。 从江南运过来的杂交水稻种子已经到了。再过三日就要开始种植杂交水稻了。 东番岛加哩林这里位于热带地区，可以达到一年三季水稻。 唯一的缺点就是劳动力消耗十分巨大。 但是，现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劳动力。 无论是俘获的那些倭寇俘虏，留下来的大明百姓，还是陆续迁移到东番岛的人们，都能够在这里辛勤地劳作。 因此，种植三季杂交水稻对于大家来说，不成问题。 而三季杂交水稻的陆续丰收，就会为当地提供大量的粮食。自给自足那是没有问题的。再过几年，支援其他省份，甚至是出口，都不成问题。 除了种植水稻这件大事外，陆续调到这里的卫所也开始适应性训练。 这里的环境与大明内地完全不同。除了原有的训练科目，太子朱厚照还让他们进行水师的一些科目训练。 无论是防守，还是进攻海岛，都将是未来东番岛驻军的常规作战项目。 既然这些卫所调到此地，那就得适应这里的环境，能够胜任各种类型的战斗。 接下来，太子朱厚照就开始谋划另外一件大事，那就是在加哩林建立市场。先是满足当地居民的生活需要，下一步再考虑对外贸易。 粮食可以由当地自给自足，可是一些生活用品，以目前东番岛的实力，根本生产不出来，只能是从江南那边运过来。 最初的那段时间，可以免费无偿提供给大家。可是不可能一直这么免费下去。 因此，建立市场，进行正常的买卖就成为了必然。 当然，你得给这些人提供一个赚钱的机会。 建造房屋、兴修水利、筑路等工作，都给他们一定量的工钱。 至于工钱，自然使用宝钞进行支付。 东番岛也是使用宝钞。至于今后开展对外贸易，那些国外的商人也得先把金银换成宝钞，然后才能在东番岛这边购买商品。当然了，这都是后话了。 除了市场，太子朱厚照还组织人建造了一个罐头加工厂。 东番岛海域，出产的鱼类有五百多种。很多都是美味。将这些鱼类制作成罐头，贩卖给大明各省，绝对是一个好买卖。 现在的技术，能够让罐头保存长达六个月。如果走海运的话，运送到京城都不会过期。边塞也是没有问题的。 在食物匮乏的年代，罐头绝对是一个非常好的发明。 比如，一个地方出现了旱灾，或者洪水泛滥。食物必然十分匮乏。总不能让大家只是喝粥吧。这个时候，将这个罐头拿出来。让大家吃着米饭和罐头，不仅能够让大家活下来，还能保证体力，从而进行灾后重建工作。 这也是太子朱厚照不遗余力研发保存时间更长的罐头的原因之一。 在太子朱厚照看来，罐头的作用，不亚于杂交水稻。 一个是保证百姓的主粮安全，一个是保证营养的获取。 太子朱厚照率领众人正在东番岛热火朝天地建设当中。 张彪命松江府水师送来了来自日本的客人。 此人名叫细川有和，奉主子之命，前来找大明太子商洽贸易一事的。 张彪对太子的远大目标也是略有耳闻。对于前来松江府寻找太子的这伙日本人，也是礼遇有加。当即安排人送他们前往东番岛。 太子朱厚照见到了细川有和，听到他的名号，就知道此人应该是来自于细川氏。 对于日本，太子朱厚照知道，这是一个野心勃勃的邻居。 当你强大的时候，他们会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做人。派遣人员不远千里前来向你虚心学习。 可是当你变得非常弱的时候，他们就露出了牙齿，妄图吞并你。 因此，太子朱厚照对日本这边的情报也是非常在意，留心观察。只是一时没有用得上罢了。 现在细川氏的家长，应该是细川政元。 此时的日本处于战国时代，名义上是室町幕府时期。细川氏是室町幕府三管领之一。其他两家分别是斯波氏和畠山氏。 细川政元的父亲，就是应仁之乱的东军领袖，细川胜元。 此时的细川氏在细川政元的领导下，地盘越来越大，可以说正处于高光时刻。 可是令太子朱厚照感到意外的是，细川有和的主子不是细川政元，而是他的养子细川澄之。 这倒出乎太子朱厚照的意料之外。 太子朱厚照并没有对方出乎自己的意料，就冷淡了对方。 既然对方主动找到自己，应该是有事情要与自己谈的。 于是太子朱厚照耐着性子，问道：“不知你家主子派你来，究竟有何事？” 细川有和恭敬地说道：“太子殿下。原本应该是我家将军前来与您面谈合作事宜。可是我家将军身份特殊，根本就无法前来，还望殿下见谅。” 细川有和没有说是什么事情，而是先替细川澄之向太子朱厚照做了一番解释。 太子朱厚照笑着回道：“理解。理解。既然是合作，那就得拿出诚意。他来不来，并不影响咱们的合作。” 细川有和见太子朱厚照并没有因为细川澄之没有来而生气，有些不知所措。缓了缓神，说道：“我家将军派我前来，就是希望能够与大明开展贸易。” “可是我们大明是实行海禁的。你们可以使用朝贡贸易。”太子朱厚照淡淡地说道。 细川有和继续说道：“殿下。朝贡贸易的确可行。可是那是有诸多限制，轮到我们细川氏的就更少了。我家将军的意思，希望能够私下里与太子殿下合作。实不相瞒，我们曾经与你们大明的兴王进行过这方面的合作。当时合作地非常好。” 太子一听，就说道：“这个我知道。兴王私自与日本进行走私。现在本宫才知道，原来是与你们进行的走私呀。这下子总算是把事情搞清楚了。听你的意思，想让本宫违反大明法律，与你们进行走私。本宫说得没错吧。” 这是在教唆太子朱厚照触犯大明律法呀。 第五百二十八章 红脸和白脸 细川有和显然早已料到太子朱厚照会这么说。他解释道：“殿下。你们大明有句话叫此一时彼一时。与兴王合作走私，实属无奈。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殿下占据了东番，您完全可以将大明的货物运到这里。然后通过这里在与我们进行交易。这就不算走私了吧。” 太子朱厚照原本就是想这么干，没有想到却被细川有和先说了出来，他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本宫占领东番的？” 细川有和如实做了解答。 原来，太子朱厚照占领东番，逃走的那些倭寇有的到其他地区重操旧业，有的则返回了日本。 细川澄之得知而来这个消息，经过一番询问，以及从大明传回来的消息，综合起来，得到了一个完整的信息。 那就是，福建左布政使华仲贤严厉整治朝贡贸易，打击民间走私，那些依赖走私的走私集团就向福建发难。 太子朱厚照亲自率军增援福建，不仅将闹事的人赶出了海，而且还占领了澎湖列岛和东番岛。 逃回去的人妄图说服幕府将军足利义材派兵夺回东番，继续在那边进行走私，从大明获取必须的物资。 先是大明浙江方面严厉打击走私，好不容易转到福建获取物资。 可是福建这边又严厉打击走私，这令日本方面尤为恼火。不仅将军足利义材非常生气，那些军阀也是如此。 要知道此时日本正处于战国时代。大大小小的势力有三十几个。连年的征战，对物资需求非常大。 大明这边再控制输往日本的物资，日本怎能不急。 因此，绝大多数人的想法是发兵将东番夺回来，然后继续进行走私。 倒是细川澄之建议，派人前往东番与大明太子进行谈判，在东番进行正常的贸易。 细川澄之的这个想法一提出来，受到了大家的一番嘲笑。和大明太子搞走私，这不是疯了嘛。 倒是细川政元认为可行。 于是，日本方面最后决定先派人按照细川澄之的建议，先派人前往东番谈判。能谈成最好，谈不成再研究使用武力。 细川澄之力推自己的下属细川有和。此人长期负责与大明的走私贸易，而且熟悉大明的情况，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 不得不说，这个细川澄之是最佳人选。 于是，细川有和就奉命前来东番与大明太子朱厚照谈判。 当然了，整个事情的经过，细川有和也是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最起码谈不成采取武力这件事，打死也不会说的。 太子朱厚照内心是赞同与日本搞贸易的，可是面上却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样子。 这么做，无非就是想占据主动，并且从贸易中获得最大利益。 唐伯虎参与到了东番的建设当中。此时他也在太子身旁。 太子朱厚照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就问旁边的唐伯虎如何看此事。 唐伯虎岂能不明白太子朱厚照的意思，当即表示，以东番岛作为基地，与日本进行贸易，是没有问题的。应该进行。 可是，太子朱厚照还是没有下决心。 初次见面，就这么结束了。 细川有和看出唐伯虎在太子朱厚照身边的地位。这么多人，独独问了他。 至于唐伯虎的身份，细川有和自然也是知道的。 因此，出来后细川有和就主动找到唐伯虎，商讨如何能够让太子朱厚照同意此事。 唐伯虎叹了一口气，说道：“此事，殿下还是有所顾忌的。虽然在东番进行交易，的确没有触犯大明律法，可是被京城那帮御史知道后，定然会引起一番轩然大波。到那时如果认定太子殿下做得不对，那就麻烦了。太子殿下那是要继承皇位的。岂会为了此事，因小失大。太子殿下应该是顾虑这个。” 细川有和听了，笑着说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对大明的政局还是了解一些。弘治皇上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不让他继承皇位，让谁继承。莫非会从藩王当中挑选。你觉得可能吗？” 唐伯虎没有说什么。 细川有和继续说道：“唐兄。我希望你能说服太子殿下，促成这次交易。这对你我，乃至两国都是有好处的。就算是帮我一个忙。当然了，我也不会让唐兄白帮忙的。” 说完，喊人进来。下人拿了一个小匣子进来。 细川有和上前打开，里面赫然是一颗小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唐伯虎忙劝阻道：“使不得，使不得。太贵重了。无功不受禄。此事决定权在太子殿下手里。我又怎么能够左右太子殿下的想法呢。” 细川有和说道：“唐兄。你只需尽力劝说太子殿下即可。至于成不成，那就看太子殿下的了。成了更好。即使不成，就当交一个朋友了。” 唐伯虎又是一番推辞。最后在半推半就中，唐伯虎收下了这份珍贵的礼物。 细川有和见唐伯虎收下了，非常高兴，就告辞了。 当晚，唐伯虎就来求见太子朱厚照，随手拿着那个装有夜明珠的小匣子。 太子朱厚照看了，笑着说道：“看来，这个细川有和是志在必得呀。就连给你的礼物，都这么珍贵。” 唐伯虎说道：“殿下。卑职没有征求殿下的意思，擅自收下如此贵重的礼物，还望殿下责罚。这个礼物还是交给殿下比较好。” 太子朱厚照开玩笑道：“细川有和贿赂你。你这是打算贿赂本宫吗？” “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与日本在东番开展贸易对双方都有好处。应该这么做。” “朝廷那边如何解释？”太子朱厚照问道。 唐伯虎建议道：“大明发往东番的货物，都是由当地人购买的。至于当地人是自己使用，还是转卖给外人，那就不得而知了。这里也不是大明管辖的地盘。朝廷无法处置的。” 太子朱厚照十分满意地说道：“伯虎。你说得这招，的确能够堵住朝廷那帮人的嘴。不错。不错。” 唐伯虎笑着说道：“殿下。您早就想到了这一招，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卑职在殿下面前，岂敢班门弄斧呀。卑职只是把殿下的想法说出来罢了。” 太子朱厚照开心地笑了。 手下都像唐伯虎这样，能够揣摩清楚自己的想法，省了自己很多精力。 当然了，这也是非常可怕的。 第五百二十九章 选址鸡笼 第二日，众人继续商议此事。在唐伯虎的“反复劝说”之下，太子朱厚照终于同意，可以在东番岛与日本方面展开贸易。 细川有和听了，十分高兴。 不过太子朱厚照也发话了，既然要进行贸易，日本方面必须拿出诚意来。又想要物资，又想占便宜压价，那就直接取消。能与日本做生意，自然也可以与其他国家做生意。和谁不是做。 这番话给了细川有和不小的压力。 太子朱厚照这么做，也是故意为之，目的就是在接下来的谈判当中，掌握主动权，争取最大的利益。 日本想要从大明购进物资的想法，那是相当强烈。 太子朱厚照想要出口同样也很强烈。 唯一的不同是，太子朱厚照这边有多种选择，日本只是其中的一个选项而已。 可是日本却不同，他只有大明一个供货商。 有人会说了，日本即使不从大明进货的话，完全可以从其他从大明购买物资的国家进货。 比如大明把货物卖给了琉球。日本可以从琉球再进货。 这么做，的确可行，但是有一个问题。多了一道中间商，价格会更高。另外，大明得知后，完全可以断了琉球的货。这样就连琉球也受到伤害。 因此，这条道是行不通的。 太子朱厚照自然不会亲自与细川有和进行谈判。此事他全权交给了唐伯虎来做。 不过，太子朱厚照还是定了几条红线。第一个就是各类矿物、铁器、武器装备、火枪火炮这些东西不能出口。出口的货物仅限于百姓的生活用品。粮食、布匹、罐头、玻璃、手工艺品、土特产品等。 第二个，就是杂交水稻种子不能出口。可以卖粮食，绝对不能卖杂交水稻的种子。 第三个，购买的货物，必须缴纳一道“关税”。当然了，这道“关税”暂时由大明江南集团负责代收。设立专门的账户、专门的钱库、专门的人员来管理这笔款项。 至于货物的价格。要对采购价格、运输成本、仓储成本、人工成本、商税等进行一番计算，然后再加上一部分利润，最终确定货物的价格。 总之一句话，既然是对外贸易，那就必须得稳赚不赔，而且还得获得相当大的利润。否则进行对外贸易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唐伯虎就按照太子朱厚照的意思，与细川有和开展了谈判。 细川有和对于这些，基本没有问题。他唯一提出来的就是，希望能够给予一些武器盔甲。毕竟现在日本对这些用于战争的东西需求量很大。希望能够考虑考虑。价格方面不是问题。 太子朱厚照听说后，决定每个月贩卖五百套盔甲，五百把武器。 至于价格，那绝对是利润丰厚。 细川有和与唐伯虎最后敲定了贸易往来的一些基本原则。 当然了，细川有和还得回日本禀报此事，不过他也说了，制定的这些条款，大方向是没有问题的。可能会有一些微调。 对此，太子朱厚照是非常理解的。 细川有和就告辞，离开了东番岛回日本复命去了。 太子朱厚照这边则是准备货物，等待着细川有和率领商船前来交易。 至于调拨的货物，基本都是细川有和介绍的继续物资。粮食、布料，以及一些生活必需品。当然了，那五百副盔甲、五百把武器一并准备好。 其实，还有很多东西，太子朱厚照并没有让唐伯虎提出来。一个就是水泥。还有一个就是玻璃。至于钢材，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无论是水泥，还是玻璃，太子朱厚照的想法是，待双方的贸易走上正轨之后，再研究。 一开始就把己方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那是非常不明智的。 唐伯虎、刘相等人都向太子朱厚照建议，既然日本这边可以开展贸易，莫不如向周边其他国家也发出邀请。将东番岛的对外贸易快速做强做大。 想法很好，可是有些太急了。 太子朱厚照认为，还是应该缓一缓。先把与日本的贸易做好。建造市场、仓储等需要时间，另外注重积累经验，不断完善对外贸易涉及的各项工作。 另外，从大明向东番运送货物，还需要确定货物从哪里采购，走哪条航线，货物的采购量等等。商船、宝船的使用数量也得考虑。 待一切步入正轨之后，再谋求发展与其他国家的贸易。 此次决定与日本在东番岛进行贸易，本身就冒着巨大的风险。 步子不能迈的太大，要稳步推进。 唐伯虎带着人先行返回江南，筹措各类物资，运往东番岛，为接下来的对日本的贸易储备货物。 除了货物之外，还得从福建那边运来水泥，为接下来的建造提供建筑材料。 至于石料、木材，直接在东番岛就地取材即可。 太子朱厚照亲自在东番岛谋划这些事情。 在江南的各项改革，都是太子朱厚照提出来的。因此，由其主持，是再好不过了。 首先是选址。由于是与东番岛北部的日本进行贸易，太子朱厚照并没有在现成的加哩林建造贸易基地，而是选择了东番岛最北部的鸡笼。 鸡笼是古称。在现代被叫做基隆。相传是因为基隆山像鸡笼的形状而得名。 这里有天然的港口，而且水产资源非常丰富。东北部还盛产珊瑚。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这里还盛产煤炭。 因此，鸡笼是一个最佳的选择。 其实，从松江府直接出海至日本的距离是最短的。鸡笼距离日本相对来说，要长一些。 不过，在目前大明海禁的情况之下，选择东番岛，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眼下，只能是在东番岛开展对外贸易了。 确定完了地址，太子朱厚照就根据鸡笼的地理情况，着手开始设计港口、市场、居民区等。 他要在江南的工匠们到来前，将图纸的大方向设计出来。然后再与工匠研究一些细节。 除了设计图纸之外，他还命人开始储备石料和木材，为接下来的建造，提供原材料。 第一批工匠终于抵达鸡笼。随船的还有水泥、粮食等物资。 东番岛鸡笼对外贸易基地正式开始建造。 第五百三十章 交易成功 东番岛鸡笼港正式进入建造阶段。 无论是港口、市场，还是仓库、居民区及配套实施，都是全面开工。 太子对于这些设施的图纸，脑海中都有印象，再根据鸡笼这边的地形，稍作修改即可。 随着一批批工匠陆续赶到东番岛。工程的进度也大幅提高。 除了建造之外，太子朱厚照还在鸡笼这里安排人拓荒开垦良田。 万亩良田不是梦。 深水港的建设，那可不是一个月两个月所能建造完成的。 不过，先能确保一两艘船只停靠岸边装货，还是没有问题的。 市场和仓库的建造并不复杂。特别是仓库，成为了最迫切需要建造的设施。 因为从江南运过来的物资已经陆续运达鸡笼。 粮食、布匹、罐头等，都是日本方面迫切需要的物资。 两个月后，细川有和才率领船队再次返回东番岛。 当然了，他们还不知道太子朱厚照在鸡笼这里建造海港。 当他们赶到加哩林后，被当地告知，太子已经在鸡笼建造海港。 于是，细川有和他们就向北赶到了鸡笼。 对于太子朱厚照将贸易地点选在了鸡笼，细川有和这方是非常高兴的。 因为如此以来，他们进行贸易的航程会缩短许多。 这也说明大明这方对于贸易的诚意。 对于细川有和的感谢，太子朱厚照笑着说道：“既然咱们双方决定进行贸易，那就要拿出诚意。本宫将贸易地点放在鸡笼，这份诚意，你们感受到了。希望本宫也能看到你们的诚意。” 细川有和回道：“殿下大可放心。前期初定的那些条款，我家将军基本同意。只是有几个细节需要修改一下。” 接着就把那几处提了出来。 太子朱厚照听了，当场就表示同意。这些细枝末节，根本就不是问题。 双方的交易地点定在了东番岛鸡笼港。而交易时间则没有具体设定。 太子朱厚照的意思是，日本方面随时都可以过来，最好是当次采购时，能够大体提出下次大概需要什么物资，需要多少。以便这边进行准备。 当然了，初期这么运行。待鸡笼港这边逐步走向正轨，就无需提前通知，随时来，随时买。 对于价格方面，太子朱厚照表示，第一次采购，给打个八折优惠。下一次就按正常价格了。对此，细川有和没有异议。 至于那五百盔甲，五百把武器。价格自然不菲，细川有和这方认为是物有所值。 由于日本方面对于此次贸易非常急切。因此，细川有和在谈完贸易规则后，就将此次进货清单拿了出来。 大明这面就按照细川有和的进货清单为其准备货物。 当然了，税费也都一并计算。 细川有和这边就按照货物的价格进行了支付。 当然了，他们支付的并不是大明宝钞，而是银子。 太子朱厚照表示，希望在接下来的交易当中能够使用金子。 细川有和对此有些不解。 太子朱厚照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词说了出来。 大明现在正在全力推行宝钞，对于白银的需求几乎是没有了。倒是金子还有使用价值，因此，希望能够使用黄金来进行交易。 细川有和对于大明推行宝钞一事是知道的。他当即表示，回去会向将军秉明此事的。 随着货物的装载上船，细川有和也就告辞了。 看着远去的日本船队，唐伯虎说道：“殿下。这一次咱们可是赚了大钱呀。卑职没有想到，这个价格日本方面也能接受。他们根本就没有讨价还价。” 太子朱厚照笑着说道：“伯虎。他们对于大明货物的需求，远超你我的想象。因此，咱们给出的价格，他们是能够接受的。其实，这也是双赢的局面。他们要物资，咱们要金银。双方各取所需。” 唐伯虎手里拿着细川有和给他的下次货物的清单，对太子朱厚照说道：“殿下。日本方面的确是对咱们的货物需求非常大。这下一批的货物足足比此次多了一倍。” “这很正常。第一次其实是来探探路的。交易成功之后，他们自然会增加贸易量。如果本宫没有猜度的话，几次交易成功后，他们还会增加货物量的。”太子朱厚照分析道。 唐伯虎听了，建议道：“殿下。既然日本方面对咱们大明的货物需求量这么大，莫不如咱们的船队将货物运往日本进行贩卖，那岂不是还能多赚一些。” 太子朱厚照笑着说道：“这的确能够增加咱们的收入。不过此事还是得放一放。日本方面现在的局势非常复杂。咱们不能贸然前往。万一让地方势力给劫了，那就麻烦了。” 太子朱厚照说得是实情。要知道，日本正处于战国时代，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细川氏代表将军与大明太子这边进行贸易，其他各方势力如果知道后，保不齐会有人要打货物的主意。 来个黑吃黑，也不是不可能的。 大明这个时候，派遣船队向日本方面运送货物，也极有可能被日本的地方势力抢劫。 被抢劫了，要么忍气吞声，要么讨回公道。 忍气吞声不是太子朱厚照的性格。而讨回公道，那就得付诸武力。 这要是真打起来。日本各方势力同仇敌忾，那就是一场恶战。谁胜谁负，不得而知。 不过太子朱厚照知道，即便是最后取得了胜利，那也是惨胜。 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又能获得什么。 占领地盘是不可能的。即便是攻占了下来，周围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地盯着，迟早会被他们吞并。从大明派兵增援，只会让局势越来越复杂。 太子朱厚照现在的关注点，还是放在了国内的改革和建设当中。开疆扩土，那都是后话了。 唐伯虎的建议，是个好建议。不过并不适合现在这个时候。 待己方水师力量越来越强，兵马越来越壮，或许可以进行这种贸易。 如果真有哪个不开眼的抢劫大明的船队，那就直接灭了他。对于其他增援的势力，也一并拿下。 如果日本各方势力全都团结起来，一致反抗，那就把他们都没了。将日本占领。 太子朱厚照有这个想法。也希望能够付之于行动。 唯一的遗憾就是，现在时机并不成熟。 第五百三十一章 离开东番岛 随着细川有和的船队驶离鸡笼港，东番岛鸡笼对外贸易基地与日本方面的第一次贸易取得了圆满成功。 初次贸易，大明这面就赚了很丰厚的利润。 当然了，除了利润之外，商税和关税也有不少。 大家也对此次交易感到非常满意。 唐伯虎说道：“殿下。仅与日本进行贸易。一年下来，咱们也赚翻了。” 太子朱厚照淡淡地说道：“伯虎呀。咱们的眼光一定要看得长远一些。区区日本，弹丸之地，能从咱们这里采购多少。想要跟咱们做生意的国家多了。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如果知道了，还不是像马蜂一样都过来呀。” “殿下。您不是说先专心与日本进行贸易嘛。暂时不与其他国家开展贸易。您这么一说，把我说糊涂了。”唐伯虎疑惑地说道。 旁边的众人也都有同感。 太子朱厚照解释道：“先与日本进行贸易，查找不足，完善流程。这个方针没有变。与其他国家的贸易往后放一放，是正常的。但是我们要未雨绸缪，为将来，确切地说是接下来，与其他国家的贸易做好万全准备。” 接下来，太子朱厚照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在朱厚照看来，未来利用东番岛开展对外贸易，除了日本，陆续还有很多国家将要参与进来。 即使己方不说出去，日本方面往返于东番岛进行贸易，绝对会被其他国家所知的。 最起码朝鲜和琉球就会知道。 至于东南诸国，久而久之也会知道的。当然了，准备充分后，可以主动联系他们。 太子朱厚照打算在东番岛北部建立鸡笼对外贸易基地的基础上，在最南端也要建立一个对外贸易基地。 而南端的这个港口选择，太子朱厚照也已经确定下来了。那就是在南部的凤山地区。 要知道，在现代这里非常有名，拥有着世界级的港口，也是全台湾最大的深水港。它的名字叫“高雄”。 在这里建造对外贸易基地，绝对是不二之选。 太子朱厚照还带着唐伯虎等人来到了高雄这个地方。 当然了在大明这个时代，并没有将这里命名为高雄。 不过太子朱厚照出于尊重现代的想法，将这里命名为“高雄”。 于是，东番岛形成了北部的“鸡笼”，南部的“高雄”，这一南一北，两大对外贸易基地。 鸡笼对外贸易基地主要是针对日本、朝鲜、琉球等北方诸国。 而高雄则是针对吕宋、浡泥、满剌加等国。 由于东南各国数量众多，因此高雄对外贸易基地的规模要远超鸡笼这边。 太子朱厚照就把高雄对外贸易基地的建设工作，全权交给了唐伯虎负责。 安排完毕之后，太子朱厚照就直接返回南京了。 此时，已经是弘治十六年的五月中旬。 太子朱厚照已经在东番岛这边待了半年有余。 时间不可谓不长。 一来东番岛这里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既然反攻倭寇，占领了这里，那就直接将东番岛纳入大明管辖范围之内。绝对不能让西方殖民者染指东番岛。 二来，东番岛可以作为对外贸易的基地。暂时他还没有正式进入大明的统治范围。也就是设立州府。在此地进行对外贸易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即便是朝廷那边知晓，那也是无可奈何。 因此，建设东番岛势在必行。 太子朱厚照因此在东番岛这里协调各方面，开始了轰轰烈烈地建设热潮。 带来的卫所和水师，为东番岛及澎湖列岛提供了军事支持。无论是外国侵略者，还是倭寇、海盗等，绝对是无法侵犯这里的。 俘虏的倭寇，成为了免费劳动力。而陆续迁移至东番岛的百姓，正式在此地定居下来。建设东番岛的热情那是非常高涨的。 随着大明百姓不断迁移至东番岛，这里逐渐充满了人间烟火。占领东番岛也将成为现实。 太子朱厚照知道，仅凭军队是不够用的。还得是当地的百姓。 因为他们居住在这里，这里是他们的家园。有外敌入侵的话，那就是侵占他们的家园。他们岂能善罢甘休。 下一步，待迁移过来的百姓达到一定规模，就得从他们当中招募士兵，组建由当地百姓组成的卫所。 就如同大明晚期，孙承宗提出的“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 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将迁移过来的百姓安顿好。将卫所训练好。将南北两个对外贸易基地建设好。将与日本的贸易开展好。 做好这四件事情，东番岛才能变得越来越好。 临走时，太子朱厚照对刘相、祖殿卿、唐伯虎等人进行了一番交代。 众人自然会按照太子朱厚照的意思，做好这些事情的。 太子朱厚照的船只并没有前往福建，而是沿着大明沿海一路北上。 他打算从松江府那里，沿着长江返回南京。 路过松江府时，他还得去松江府水师看一看。 从松江府水师调来了大批宝船增援福建这面。足以说明张彪这段时间训练了一支装备优良，实力超群的水师。 太子朱厚照知道，目前也就浙江、福建、松江府沿海，水师力量足以应对外敌入侵。 可是大明的沿海地区可不仅仅是这些区域。无论是更南端的广东，还是北部的山东，还得增加水师力量。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接下来的东番岛对外贸易一旦扩大规模，东南沿海的海上巡逻任务就得增强。这是需要增加战船的。 如果，哪一日大明解除海禁，那就可以正大光明地与这些国家开展贸易了。 恢复郑和下西洋的热闹景象。甚至还要超过郑和下西洋的规模。 要想完成这个壮举，那就得有大量的宝船。 无论是运送货物的宝船，还是负责保卫的战船。需求量都将大得惊人。 在太子朱厚照看来，仅凭南京宝船厂的造船量，极有可能是达不到需求的。 因此，接下来有必要再建造一个能够生产大型宝船的造船厂。 最佳的地方，自然是东番岛。可是这里要安置百姓，要建造南北对外贸易基地。岛内还有许多工作要做。现在在东番岛组建造船厂，不是时候。 因此，太子朱厚照就相当了松江府。 这里有早已建设好的深水港。松江府水师的训练已经趋于成熟。 水师本身就有一些负责维修宝船的工匠。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松江府无疑是最佳的地点。 第五百三十二章 空中楼阁 船队沿着东北方向，与海岸线保持着距离，一直往松江府方向进发。 太子朱厚照仅仅带着卫队，以及船队所属的水师士兵。带来的那几个卫所全部留在了东番岛。 除了必备的防御力量，船上还满载着东番岛独有的一些土特产品。将这些东西运往南直隶，绝对能够卖个好价钱，小赚一笔。 他原本想看一看福建、浙江沿海的岛屿驻军情况。可是，现在并没有这么多的时间来做这件事情。 福建、浙江沿海，海岸线很长，驻扎的卫所可以说是星罗密布。 前期倭寇作乱，暴露出来的问题，太子朱厚照已经安排进行一番系统训练，提高卫所的战斗力。决不能让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不过，好在太子朱厚照抽调了几个卫所驻防东番岛。这些卫所那都是各省的精英部队。由他们再对福建方面的卫所进行有计划的训练，问题应该不大。 船队就直接来到了松江府的海港。 张彪等人早已事先得到了通知，在码头上迎接太子朱厚照一行。 在码头上，太子朱厚照与众人寒暄了几句，就进城了。 而船上的货物，将移交给早已在此等候的大明江南集团的人员。由他们将这些货物送往各地进行贩卖。当然了，南京贸易市场是必不可少的一处地方。 来到为自己准备好的住处，太子朱厚照不顾旅途劳顿，向张彪详细询问了松江府水师的情况。 张彪自然是如实做了回答。 太子朱厚照听完，就把自己打算在松江府再建一家造船厂的想法说了出来。 张彪对于太子的这个想法那是非常赞同的。他说道：“殿下。按照您的想法，未来对于海船的需求非常大，仅凭南京宝船厂的确是无法满足这个需求。在松江府建造造船厂也就势在必行了。” 太子朱厚照说道：“张彪。建造造船厂，本宫会让大明江南集团来做。但是你率领水师，长期在此地驻扎，对这里十分熟悉。希望你能够全力配合。” 张彪当场表示，一定会全力配合。 当日，太子朱厚照就在松江府港口这里休息。第二日，他就开始着手研究造船厂一事。 太子朱厚照知道，在现代，上海就有造船厂。而上海在明代就叫华亭，属于松江府。 因此，这里具备建造造船厂的条件。 地址就选择在了松江府与苏州府的交界地带。这里驻扎着宝山千户所。 地址确定后，太子朱厚照就从南京、苏州等地调集各种工匠，前来增援。 既然这里位于宝山地区，驻扎着宝山千户所，那么这个船厂就被命名为宝山造船厂。 建造船厂，是一个大工程。 好在大明江南集团这边拥有着许多经验丰富，技艺超群的工匠。 南京宝船厂的图纸就是现成的。太子朱厚照组织工匠根据宝山地区的实际情况，略微进行了一番修改。 宝山造船厂的建设方案最终确定了下来。 工匠们开始开足马力开始建设宝山造船厂。 太子朱厚照亲自监工，在松江府主持此事。 除了建造宝山造船厂一事，太子朱厚照还视察了松江府水师。 张彪按照太子朱厚照的意思，在松江府水师建了学堂，用来培养水师方面的人才。 虽然南京京卫武学也有这方面的专业，可是需要三年的时间才能毕业。远水解不了近渴。 而松江府水师这边，自打组建成功后，就没有对训练进行停歇。一直都处于训练当中。 南京宝船厂的宝船建造完毕、试水成功后，就会交付松江府水师。 因此，这边招募水手、培养士兵就没中断过。 面对学堂的学员，太子朱厚照自然要勉励大家一番。这令在此学习的学员激动万分。 要知道，堂堂大明皇太子，本应该居住在京城，居住在东宫。寻常人是根本见不到太子殿下的。 现在太子殿下竟然来到了他们的面前。活生生的，怎能不让他们激动。 太子朱厚照的勉励，无疑给这些学员打了鸡血。 张彪笑着说道：“殿下。您亲自来给他们训话，可比我们说的强百倍。这帮小的定然会努力训练。等他们学成后，定然会成为水师的中坚力量。” 太子朱厚照自然也认同张彪的话，他回道：“他们第一次见到本宫，激动是很正常的。刻苦训练也是能做到的。如果本宫多来几次这里的话，大家也就觉得稀松平常了。绝对不会像今天这么激动。训练，不能指望本宫出面。本宫觉得，还是指定严格、合理的训练科目和要求，按部就班地进行训练。这样才能培养出优秀的水师人才。” 张彪等人都一一记下了。 太子朱厚照说得非常有道理。第一次来这里，大家首次见到太子朱厚照，自然非常激动，这很正常。 如果来的频繁了，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 正所谓，仆人眼中没有伟人。在长期服侍伟人的仆人眼中，伟人也就是普通人而已。 可是普通人如果见到伟人的话，怎能不激动呢。 太子朱厚照要求张彪继续严格训练水师。接下来松江府水师还得为大明的海防线，以及海上贸易提供保障。 太子朱厚照又是在松江府建造造船厂，又是要求训练水师。张彪自然知道事关重大，太子殿下会有大动作。因此，不敢怠慢。 至于兵员，太子朱厚照早已经安排各地的衙门进行招募。已经形成了惯例。 太子朱厚照原本打算登基之后，在研究解除海禁，开展对外贸易一事。 没有想到，福建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华仲贤的一番动作，激怒了以倭寇为代表的走私集团，在福建发生了战乱。 碰巧太子朱厚照正在福建，参与平乱，一鼓作气拿下了东番岛和澎湖列岛。 这个连锁反应，令太子朱厚照不得不提前谋划对外贸易一事。 虽然建立了东番岛鸡笼港对外贸易基地，并且成功与日本方面展开了贸易往来。 可是，这远远没有达到太子朱厚照的预期。未来会与更多的国家进行贸易。不仅国外的船队到东番岛进行贸易往来。 东番岛这边也可以派出船队，主动出海进行对外贸易。 而这些都是需要大量的宝船、战船的。 这也是太子朱厚照在宝山地区建造造船厂，要求张彪严格训练水师的原因。 光有想法，没有武力支撑，那只能是空中楼阁。 第五百三十三章 米鲁叛乱 船厂的建造，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最起码得一年多的时间。 好在太子朱厚照没有急于求成，让他们按照正常的进度进行建造。 当然了，不是非得全部建造成功后，才可以造船。船坞建造成功后，就可以进行船只的建造了。至于索作坊、篷作坊等，更是可以按照造船环节，进行建造。 有成型的图纸、成熟的经验、精湛的工艺、高超的工匠，宝山造船厂绝对没有问题。 太子朱厚照在此组织筹备工作近一个月，看到各方面工作都步入正轨，这才决定返回南京。 现在已经是弘治十六年的六月末。天气非常炎热。太子朱厚照就躲在了船舱里，并没有出来。 此次出行，可以说是收获颇丰。占了地盘、赚了钱。增加了兵力、开展了贸易。 就在太子朱厚照总结此次福建之行的得失的时候，舱门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蓝翔在得到允许后，就急匆匆地进来了。 太子朱厚照问道：“蓝祥，出什么事了？” 蓝祥回道：“殿下。贵州那边出大事了。这是朝廷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弘治皇帝的亲笔信。” 太子朱厚照接过父皇的亲笔信，打开看了起来。 原来是贵州贼妇米鲁发动叛乱，在阿马坡采取“围点打援”，歼灭明军八万余人。三十四名将军阵亡。京城得知消息后，非常震惊。 弘治皇帝当即决定命太子朱厚照抽调湖广、云南、广西等地的军队前往贵州平叛。 太子朱厚照当即命令船队加速前进，尽早赶到南京。 南京六部尚书，魏国公徐俌、成国公朱辅、守备太监刘云，以及王鏊、王承裕、王鸿儒、王守仁等人都到南京码头迎接太子朱厚照。 大家也都听说了贵州米鲁叛乱的消息。人人面色沉重。 太子朱厚照只是简单地和大家说了几句话，就上了轿子回皇宫了。 对于这个贵州的米鲁，其实太子朱厚照早就听过她。当时只是当做一个笑谈而已。 这个米鲁不是土司，她是一个女人，嫁给了贵州普安州的苗族土司隆畅。还不是正派夫人，而是小妾。米鲁长得非常漂亮，深得隆畅的宠爱。 本来，日子过得非常惬意。可是时间一长，难免就会产生矛盾。 有一日，隆畅和米鲁因为一言不合竟然大打出手。 米鲁一气之下，就回了云南沾益的娘家。 这本来就是夫妻闹别扭，过一段时间，大家冷静下来，再把人从娘家接回来就是了。 隆畅也是这么想的。他年事已高，就把土司之位传给了儿子隆礼。这个隆礼是大夫人所生，并不是米鲁所生。 隆畅就让隆礼去云南将米鲁接回来。 本来按照这个剧情走，事情也就宣告结束。 可惜这个米鲁回到娘家后，竟然跟当地的一个土司阿保好上了。 隆礼前来接她回家，非但没能将米鲁接回去，他本人也与米鲁勾搭成奸。 于是，米鲁、阿保、隆礼三个人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小三口”的幸福生活。 隆畅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当即率兵攻打阿保的地盘。他亲自率兵攻下了阿保的寨子，并且将躲在寨子里的亲儿子隆礼杀了。 米鲁得知此事后，当即与阿保合兵一处讨伐隆畅，最后将隆畅毒死。 本来就是他们的家务事，人脑袋打出来狗脑袋，也是他们的实力受损。 因此，太子朱厚照听说后，并没有在意。 这是削弱当地土司实力的事情，他自然乐见其成。 可是，太子朱厚照在讨伐福建倭寇之乱，占领东番岛，大刀阔斧做事之时，这个米鲁竟然公然发动了叛乱。 在太子朱厚照看来，这就给朝廷改土归流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贵州方面只需要平定这场叛乱，就可以趁机在普安州等地设府置州，改土归流。 可是就在太子的船队从东番出发，赶到松江府的时候，这个贼妇米鲁竟然在阿马坡歼灭了八万余明军。 贵州的局势一下子就陷入失控的境地。他们自然不能瞒着，当即向京城禀报了此事。 朝廷方面除了命贵州方面严防叛军之外，就由弘治皇帝亲自写信命太子朱厚照调集军队进行平叛。 太子朱厚照在江南除了进行改革之外，也陆陆续续平定了几次叛乱，可以说经验丰富，更为关键地是有平叛的实力。 太子朱厚照自然也不敢大意。毕竟对方能够击杀八万多明军，实力还是非常强的。 为了能够一举平定米鲁之乱，太子朱厚照当即会同南京兵部尚书韩文开始调兵遣将，前往贵州平叛。 南京兵部尚书韩文的意思是调集二十个卫所，绝对能够平定此次叛乱。 每个卫所的标配是五千六百人，二十个卫所，那就是十一万两千人。再加上后勤补给人员，至少需要十五万人。 这十五万人一日的口粮就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呀。 太子朱厚照没有同意韩文的想法。他决定抽调八个实力强悍的卫所基本就能平定此次叛乱。 对于太子朱厚照的这个想法，不仅韩文、成国公朱辅表示反对。身旁的王鏊、王鸿儒等人也是认为八个卫所实在是太少了。 要知道死伤八万多明军，那可是至少十五个卫所的兵力。如此多的明军都失败了，仅凭八个卫所又怎么能够平定叛乱呢。 面对大家的反对，太子朱厚照当即表示，他可以立下军令状。如果不能平定此次叛乱，自己愿意受罚。 开玩笑呢。 惩罚太子。谁敢呀。谁能呀。 不过太子朱厚照既然如此决绝，众人只能是同意太子朱厚照的方案。 至于这八个卫所。太子朱厚照在回南京的途中基本已经敲定了。 目前在南京早已休整完毕的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那是必须参与的。 太子朱厚照在南京一共组建了四支火器卫所。除了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还有府军左卫和留守左卫。 府军左卫被派往了边塞，而留守左卫则是留在了东番岛。这两支卫所被派出去后，到了当地就按照当地的番号进行了重新编排。也就是这两个卫所将不再使用府军左卫和留守左卫这两个番号。 而南京方面将继续招兵买马，重新组建府军左卫和留守左卫。 重新组建的府军左卫和留守左卫依旧是火器卫所。 第五百三十四章 八个卫足够 府军左卫派往边塞的时间要早一些。因此重新组建的府军左卫，现在基本上已经初步形成了战斗力。 而新组建的留守左卫尚处于训练之中。 太子朱厚照决定抽调的第三支卫所，就是府军左卫。 至于留守左卫，还是让其继续训练吧。 湖广方面，太子朱厚照组建了两个火器卫所，一个是武昌卫，一个是长沙卫。 而长沙卫被太子调往东番岛驻防。同样，湖广方面又重新组建了新的长沙卫，自然还没有形成战斗力。 太子朱厚照抽调了武昌卫，以及勋阳卫、荆州卫。 这几个卫所，太子朱厚照整顿湖广时，曾将他们调到武昌进行过集训。效果还是非常不错的。 剩余的两支卫所，太子朱厚照则从浙江调来了海宁卫和杭州前卫。 抽调这两个卫所也是经过一番考虑的。海宁卫驻防嘉兴府，紧邻南直隶的松江府。有什么风吹草动，松江府都能第一时间前来增援，因此问题不大。 而杭州府驻扎着杭州前卫和杭州后卫。杭州后卫也被太子朱厚照调往东番岛驻防。新组建的杭州后卫虽然还在训练之中，可是杭州府处于杭州湾内，南北有嘉兴府、绍兴府和宁波府拱卫着。西边又挨着南直隶的宁国府。真要有突发事件，都能驰援。 至此，太子朱厚照抽调的八个卫所正式完成。分别是羽林前卫、虎贲左卫、府军左卫、武昌卫、勋阳卫、荆州卫、海宁卫和杭州前卫。 有人会问了，弘治皇帝还让太子从四川、云南方面调兵的。太子朱厚照为什么没有从这两地抽调兵力呢。 太子朱厚照也是有其一番考虑的。无论是四川、还是云南，那也是有众多的土司的。当然了，广西也是如此。 米鲁发动的此次叛乱，这些地区的土司可是都知道的。 这里面绝对有观望的。如果米鲁对明军形成碾压的局面。那这些土司绝对会不甘寂寞，趁机也发动叛乱。 所以，太子朱厚照没有从四川、云南和广西抽调一兵一卒。这三省的军队还得震慑当地的土司呢。必要时，真有人发动叛乱，还得进行围剿。 太子朱厚照敲定了这八个卫所，就安排人通知各卫所在湖广的靖州集结。 而他在南京用了整整十天时间筹集完粮草、武器等物资后，就率领羽林前卫、虎贲左卫和府军左卫出发了。 这三支卫所都是火器部队。不仅配备了火枪，还配有大量的火炮和手雷。 就凭如此强大的火力，起码可以与十个普通卫所对战。 这也是太子朱厚照敢于率领八个卫所前往贵州平叛的底气所在。 此次出行，依旧是走水路，由长江一直到湖广的洞庭湖，然后再经长沙府、宝庆府，抵达靖州。 然后，各卫所集结完毕，再向贵州方向进发。 虽然弘治皇帝命太子朱厚照调集人马前往贵州平叛，但是他仍然命贵州、云南等地继续与叛军作战。 也就是平叛一事一直没有间断。 太子朱厚照在进军途中，前方的战事不断地传递到他这里。 由于前期阿马坡之战，明军惨败。一些土司见风使舵加入到了叛军行列，使得局势变得非常紧张。 好在贵州巡抚刘洪、贵州总兵丰润伯曹恺、云南总兵沐崑重新纠集军队，抵挡住了叛军的疯狂进攻，双方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太子朱厚照得知这个消息，心里安稳了许多。 旁边的王守仁说道：“殿下。云贵目前的局势，只需要他们维持住现状，待咱们赶到之后，就能完成平叛。” 太子朱厚照自然认同王守仁的说法，不过他笑着说道：“伯安说得没错。但是，本宫就是担心他们对叛军发动进攻，妄图收复失地，以达到将功赎罪的目的。” 王守仁微微点头，说道：“殿下所言极是。不过这么做，还是存在风险的。毕竟阿马坡之战没过多久。万一再被叛军袭击的话，那局势就会彻底失控。微臣建议，命令他们守住阵地，维持局面，切不可轻举妄动。” 太子朱厚照苦笑道：“伯安。你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如果本宫真这么做了。他们的第一反应定然是，本宫打算独吞战功。传到朝廷，那些大臣也会有此想法。那本宫的脸面何在。得不偿失呀。” 王守仁忙说道：“可是如果任由他们去做的话，万一被叛军再次击败，局势立马失控，那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呢？即便是最后我们平定了叛乱，那也是得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呀。” 太子朱厚照略微沉思，说道：“那这样吧。本宫下道命令，让他们注重情报收集，密切监视叛军的一举一动，可以让本宫的援军一到，就能立刻进行平叛。” 王守仁连夸太子的这个主意好。 这是一个非常隐晦的提醒。表面上是让他们打探消息，其实深层次的意思，就是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待太子率军赶到之后，再做打算。 太子朱厚照说干就干，当即就下达了命令，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往前线。 此时，只能是祈祷他们能够明白太子的良苦用心。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太子朱厚照不仅仅是率领着三支卫所。随行的还有大量的粮食、武器等物资。 这只是随行的一批，江南地区陆陆续续还会向前线运送这些物资。 太子朱厚照知道，有时候打仗，其实拼的就是钱粮。 没有这些战略物资做支撑，再有战斗力的军队也是白费。 就拿自己率领的这三支火器卫所吧。如果弹药不充足，粮食不够吃的话，那这仗就没法打。火铳没了弹药，那就是一根烧火棍而已。火炮没了弹药，那就是一堆废铁。 因此，有了充足的钱粮和武器弹药，才有可能平定叛乱。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当太子朱厚照一行刚刚进入湖广地界时，云贵前线又传来了消息。 确切地说，这是一个好消息。 明军经过苦战，击退了米鲁叛军的进攻。 米鲁叛军撤退，而明军则乘胜追击，攻城略地，竟然连续收复了五座城池。 局势竟然向着好得方向发展。 第五百三十五章 催化剂 太子朱厚照得知明军竟然从防守转为进攻，并没有过于高兴。 相反，他还有一些担心。 蒋善、包长善等将领看出了太子有些担忧的神情。 王守仁就主动问道：“殿下。明军能够击败叛军，这是好事。如果他们能够在前期收复一些地方的话，那咱们赶到时，平叛就能更加容易一些。殿下又在担心什么呢？” 太子朱厚照见王守仁问起，其他人也在等着呢。他就叹了一口气，说道：“伯安呀。本宫担心这是叛军的奸计。” “殿下。此话怎讲？” 太子朱厚照解释道：“我担心叛军这是主动示弱，让明军觉得叛军已经不堪一击了。从而掉以轻心。如果叛军给明军挖一个坑，明军大意了，掉了进去，你说这不就坏菜了嘛。” 这番话，令众人也都有些担忧。 包长善建议道：“殿下。既然是这样。那殿下莫不如下令，让他们稳扎稳打，不要冒进。” 蒋善则说道：“这么直白的话，他们定然会以为殿下是要抢他们的功劳呢。莫不如提醒他们，不要被叛军打了埋伏。让他们小心一点。” 眼下也只能是这么办了。 太子朱厚照并没有以“命令”的形式，而是写了一封信，做了一下提醒。 船队继续前进，到了武昌府，在此地养伤，早已康复的王钦、钟虎、赵龙等人与太子一行汇合。 湖广方面还想邀请太子在此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走。 可是，前方军情紧急，太子朱厚照并没有在武昌停留。仅是在码头附近吃了一顿饭，就继续赶路了。 因为，太子朱厚照始终担心前线出现重大变故。 真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 当太子朱厚照一行进入洞庭湖，正准备登岸，改走陆路的时候，云贵前线传来了一个爆炸性的坏消息。 米鲁叛军袭击了明军在盘江的大营。监军太监杨友被活捉，贵州都指挥使阵亡。许多世袭百户、千户、卫指挥佥事、同知、指挥使等也在此次战斗中阵亡。 叛军乘胜追击，已经兵临平夷卫驻地。突破了平夷卫，那就直接进入贵州境内了。 更悲催的是，明军此次盘江惨败，令一些摇摆不定的土司毫不犹豫加入到了叛军之中。 可以说，局势已经陷入失控。 太子朱厚照命三个火器卫所抓紧赶路。早一日赶到前线，就能早一日遏制住叛军的这个势头。 现在就希望平夷卫能够抵挡住叛军的进攻。坚持到援军的到来。 可是，太子朱厚照也对平夷卫没有报太大的希望。因为平夷卫没有经过自己的整顿。战斗力估计并不强。 另外，叛军无论是从兵力，还是士气，那都是占据绝对优势。周边还有叛军加入其中，要想坚持到援军到来，基本是不可能的。 好在湖广方面的武昌卫、勋阳卫和荆州卫已经到达了集结地点靖州。 太子朱厚照命人通知湖广的这三个卫所先行一步，驰援平夷卫。 他只是希望这三个卫所能够阻挡住叛军的进攻势头。 可是，局势的失控已经远超太子朱厚照的意料。 当太子朱厚照率领三个火器卫所赶到靖州时，叛军已经击溃了平夷卫，进入到了贵州普安州。 米鲁的丈夫隆畅的地盘就在普安州。这里的一些土司与隆畅、米鲁十分熟悉。他们见米鲁叛军接连重创明军，就投靠了叛军。 很快他们就占领了普安州。 接着又击溃了安南卫，占领了安南卫的地盘，永宁州和镇宁州也都相继沦陷。 好在武昌卫、勋阳卫和荆州卫赶到了安顺州，挡住了叛军的前进方向。 三个卫所击溃了叛军的前锋部队，暂时稳住了局势。 如果太子朱厚照没有安排这三个卫所提前进入贵州的话，安顺州也会被叛军贡献。 以为负责镇守安顺州的普定卫，参与了前期的平叛。在阿马坡之战，整个卫所几乎被全歼。安顺州此时并没有守军，叛军到此，自然是如入无人之境。 武昌卫、勋阳卫和荆州卫是秘密赶到安顺州的。叛军原以为安顺州是囊中之物，因此就大意了。 被三个卫所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安顺州落入叛军之手，接下来就是贵阳府了。 贵阳府内有木瓜司、大华司、卢山司等诸多土司。这里面保不齐就有投靠叛军的。 这会令局势更加糟糕。 可以说，自打盘江惨败之后，传到太子朱厚照这里的坏消息是一个接着一个。 包长善、蒋善等人纷纷请缨，希望能够先行一步，尽快赶到前线，与武昌卫等三个卫一同杀敌。 但是太子朱厚照当场拒绝了大家的请战。 在他看来，局势已经是这样了，叛军多占几个州府，少占几个州府，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眼下分兵，还有被叛军围歼的风险。 要知道，现在的叛军不仅仅是扩大了地盘，而且兵力也是在不断增加。 加入叛军的土司是越来也多。据前线来报，现在的叛军已经突破了十万人。 对于那些小土司，太子朱厚照并不在意。他现在十分在意的是贵州的那些大土司是什么反应。 据戊打探的消息，水西安家严词拒绝了米鲁的邀请。播州的杨家有些犹豫不决。水东的宋家蠢蠢欲动。 而被永乐皇帝灭掉的思州田家则是加入到了叛军。他们自然希望能够趁此机会恢复田家往日的荣耀。 太子朱厚照听了戊的消息，冷笑道：“米鲁叛乱真是一块试金石呀。本宫倒要看看究竟有多少土司会加入到叛军的行列。” 戊拱手说道：“殿下。卑职建议还是尽快平定叛乱，否则会有越来越多的墙头草加入到叛军当中。这对咱们接下来的平叛十分不利呀。” 太子朱厚照原来的心情，同戊等人是一样的。希望能够早日到达前线，早日将米鲁叛军剿灭，将损失降到最低。 可是现在，太子朱厚照听说很多土司加入到了叛军当中，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现在的太子朱厚照希望有越来越多的土司加入叛军当中，这样的话，可以趁机消灭很多土司，在贵州、云南等地实行改土归流。 这些在当地作威作福，如同土皇帝的土司，只是表面投靠了大明。 其实他们内心是有二心的。 在平日里，他们是不会表现出来的，更不会公然反叛。 只有在一定的条件下，才能激发他们的反叛之心。 米鲁叛乱，无疑是导致他们公然反叛的一个催化剂。 第五百三十六章 何乐而不为 太子朱厚照一边急行军赶往安顺州，一边安排戊等人密切关注云南、贵州、甚至广西的土司反应。 他现在绝不仅仅是平定米鲁叛乱，还想趁机清理一批土司，实行改土归流。 在他看来，土司制度只是朝廷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只是一种名义上的统治。 这一家家的土司，如果能安分一些，还算好的。如果有二心，发动叛乱，那绝对是会撼动大明的根基的。 万历年间的播州杨应龙叛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作为万历三大征之一。虽然成为了万历皇帝的丰功伟绩，但是也耗费了大明的国力。 总体来说，是弊大于利的。 因此，太子朱厚照认为，这些土司，绝大多数都是埋在大明的定时炸弹。不知道传到哪一代就会爆炸。 提前排除，防患于未然，无疑是最佳选择。 而此次米鲁叛乱，无疑就是“排雷”的好机会。 武昌卫、勋阳卫和荆州卫战斗力还是非常强悍的。 太子朱厚照没有选错他们。 当太子朱厚照率领三个卫赶到安顺州的时候，双方依旧在此地进行激战。 三个卫抵挡住了叛军的进攻，可是他们也是付出了惨痛代价。每个卫的死伤都在两个千户以上。 足见战斗的惨烈。 虽然太子率领三个火器卫所赶到，明军的援军也达到了六个卫的兵力。可是与叛军相比，人数上还是太少。 据明军目前掌握的情况，叛军的人数超过了十万人。 正在与明军在此地对垒的叛军，也有五万人之多。 三万对五万，差距还是有些大。 不过，太子朱厚照并不担心。羽林前卫这一个火器卫所，起码能够顶上三个普通卫所。 现在，只需要在安顺城坚守，就能通过消灭疯狂攻城的叛军，达到歼灭叛军的目的。 叛军并没有因为太子率领援军增援而停止进攻。 相反，第二日开始的进攻更加猛烈。 而太子朱厚照仅仅是安排羽林前卫和府军左卫加入到了守城之战当中。 而虎贲左卫则被雪藏了起来。 羽林前卫、府军左卫被平均分配到了四个城门。每个城门也就是两个半千户的兵力。 再配上火炮，和大量的手雷。对叛军的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好。 这种城池攻防战整整持续了十日。 叛军的攻击强度可以说是越来越弱。他们的伤亡很大，每一日的伤亡都在三四千人以上。 明军这边虽然也有伤亡，可是与叛军相比，那绝对是小巫见大巫。每日的伤亡也就在三百人上下。 双方的伤亡比例竟然达十比一。 叛军渐渐明白了明军的意图。在进入第十一日，竟然不发动进攻了，只是在城外围困。 太子朱厚照听说后，笑着说道：“用了整整十日才反应过来。这个阿保的脑子转得还是有些慢呀。” 负责攻打安顺城的，就是那个与米鲁有染的阿保。 包长善请示道：“殿下。现在叛军是围而不打。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仅靠进攻是无法拿下安顺城的。他们的打算自然是想要通过围困，令咱们无法得到供给。久而久之，就会被活活饿死。这一招实在是太歹毒了。那接下来咱们应如何应对？” “咱们的粮食可供消耗几日的？”太子朱厚照问道。 王守仁回道：“由于咱们赶路赶得匆忙，仅仅带了十日的口粮，再加上安顺城原有的存粮，经过这几日的消耗，还能坚持两天吧。如果减少每日的攻击，还可以坚持四五天。” 太子朱厚照继续问道：“海宁卫和杭州前卫现在何处？” 蒋善回道：“殿下。最新得到的消息，海宁卫和杭州前卫已经进入贵州了，最快也得三日后能够赶到安顺城。” 太子朱厚照想了想，说道：“那咱们再坚持几日，待海宁卫和杭州前卫赶到后，来个内外夹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王守仁听了，有些担忧地说道：“殿下。虽然粮食可以坚持到海宁卫和杭州前卫赶到，兵员也不成问题，但是安顺城本就是一个小城，这些日子的战斗，城墙已经是千疮百孔。尤其是叛军主攻的西城门，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如果城门塌了，那防守起来就会更加困难。是不是让虎贲左卫出马，协防西城门呀。” 太子朱厚照当即予以否定，他说道：“本宫一直没让虎贲左卫参与战斗，就是想在关键时刻发挥奇效。待海宁卫和杭州前卫赶到后，虎贲左卫与他们里应外合，一举击溃叛军。 叛军这些日子消耗得非常厉害。他们又从其他地区调来了一些人。咱们可以说已经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接下来就是反攻的时刻。 大家回去一定要告诉下边的人，再坚持两日，最多三日。咱们的反攻就开始。 钟虎。你安排人前去接应一下海宁卫和杭州前卫。让他们加速行军，尽早赶到安顺城。” 太子朱厚照制定了里应外合袭击叛军的计划，同时也担心海宁卫、杭州前卫赶到前，被叛军攻破城池。 虽然一直藏在城内的虎贲左卫可以作为预备队参与战斗，可是这么做的话，接下来的里应外合就会大打折扣。 叛军发现虎贲左卫后，甚至会选择撤离此地。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些日子选择防守，伺机反击的战术就宣告失败了。 当然了，太子朱厚照完全可以采取稳扎稳打的策略，将叛军一路打回去。 可是，这么做，不仅要耗费时间以及大量的人力物力，还会使得战斗伤亡增加。 可以说，非常不划算。 莫不如直接在安顺城对叛军予以致命打击，然后乘胜追击，收复失地。 最后在云南、四川等地官兵的配合之下，将叛军最终予以歼灭。 太子朱厚照坚信，自己的这个策略无疑是正确的。 只是在执行过程当中，会有诸多的变数。而他所要做的就是，及时应对这些变数，让策略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直至最后予以实现。 现在，摆在太子朱厚照面前的就是，明日的攻防战，西城门能否不倒塌，从而不被叛军攻入。 为了能够防止这个情况的发生，太子朱厚照在军事会议结束后，命人连夜对西城门重点进行了修缮。当然了，其他三个城门也相应的进行了修缮。 虽然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但是也能让情况略微好转一些。 何乐而不为呢。 第五百三十七章 计划有变 安顺城西城门摇摇欲坠，给了叛军无限希望。 他们继续选取安顺城西城门作为主攻方向。 西城门虽然经过夜间的突击修缮，可是仍然达不到固若金汤的地步。 在接下来的第二日，终于不堪重负，彻底倒塌。 叛军如潮水般涌向倒塌的城门。 好在城楼上的士兵也预判到了城门会倒塌。只有十几个人受了伤，并没有出现人员死亡。 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没有了城池作为依托，明军的防御大打折扣。 好在士兵们顽强，依托强大的火力，疯狂地阻击着进攻的叛军。 但是，形势还是非常的紧张。 太子朱厚照听说西城门吃紧，也是有些无奈。 有人建议还是安排虎贲左卫，哪怕是一个百户的兵力前去增援，也会减轻西城门守军的压力。 不过太子朱厚照依旧是不为所动。 他没有派出一兵一卒前去增援，而是命人为西城门送去了十门火炮，以及大量的手雷。 人不能派去，可是可以增加一些武器装备。 据钟虎传回来的消息，今晚海宁卫和杭州前卫就能赶到安顺城。 只要坚持到今晚，两个卫所赶到，明日就可以展开反攻了。 太子朱厚照设想的非常好，但是现实却恨恨地打了他的脸。 当日下午，叛军又组织了一次大规模的攻城。 西城门虽然配备了大炮、手雷，以及全副武装的火枪兵，但是依然被叛军攻上了城头。 守军将攻上城头的叛军击毙后，后边仍然有源源不断的叛军攻上来。 负责镇守西城门的蒋善不得不派人向太子朱厚照求援。 太子朱厚照知道，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蒋善绝对不会求援的。 蒋善的求援，说明西城门的局势已经恶化到了一定的程度。远比他所描述的情形更加糟糕。 即便是如此，太子朱厚照也没有安排虎贲左卫前往增援，而是将自己的卫队派了上去。 有些时候，为了取得最后的胜利，让更多的人活下来，将损失降到最低，只能是牺牲一部分人了。 就如同二战时期，英国在图灵领导的团队破译了德国的密码系统。得知德国将要对考文垂进行轰炸。 英国首相丘吉尔为了不让破译德国密码系统一事被德国知晓。没有对考文垂发出预警，更没有采取有针对性的防御。这导致考文垂被德军夷为平地。 考文垂事件直至今日，还存在争议。不过毋庸置疑的是，这是典型的“弃车保帅”，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王钦率领卫队驰援西城门。 在付出惨痛代价之下，明军终于守住了安顺城的西城门。 随着叛军鸣金收兵。这一日的攻防战宣告结束。 当晚，钟虎潜入安顺城。 太子朱厚照召集众人开会，研究今晚的反击计划。 据钟虎介绍，海宁卫和杭州前卫今日酉时三刻赶到了安顺城外三十里的一处山林。并没有被专心攻城的叛军发现。 太子朱厚照早已有了初步的计划。那就是在丑时末展开进攻。 叛军的主力部队驻扎在安顺城西城门外。 太子朱厚照的想法是，海宁卫率先袭击安顺城北城门外的叛军，而杭州前卫袭击安顺城南城门外的叛军。 武昌卫、勋阳卫和荆州卫抽调一部分兵力，负责袭击安顺城东城门外的叛军。 叛军的主力部队驻扎在安顺城西城门外。首先由城内的虎贲左卫会同羽林前卫和府军左卫一部出城，主动攻击安顺城西城门外的叛军。此时，北城门和南城门的叛军估计已经被前来增援的海宁卫和杭州前卫击溃。他们从南北两个方向向西城门外进发，争取断了西城门外叛军的退路。与虎贲左卫形成包抄之势，争取将西城门外的叛军予以全歼。 计划制定完毕之后，钟虎就再次出城，向城外的海宁卫和杭州前卫传达太子朱厚照的作战部署。 而太子朱厚照也开始安排蒋善、包长善等人积极准备接下来的战斗。 今日太子卫队增援西城门，虽然战斗十分惨烈，好在他们装备精良，死伤并不严重。 太子朱厚照命王钦、钟虎率领卫队也随同虎贲左卫等部队攻打西城门外的叛军。 而卫队的目标不是那些小鱼小虾，而是对方的首领，阿保。 太子朱厚照一直有一事不解。米鲁只是普安州苗族土司隆畅的一个小妾。 阿保是云南沾益的一个土司。 即便是米鲁背叛隆畅，跟随了阿保。 那也应该是阿保说得算。 可是，太子朱厚照获得的情报。此次叛乱竟然是米鲁发动的。而阿保则听命于米鲁。 不仅仅是阿保，那些选择投靠叛军的土司也都唯米鲁马首是瞻。 太子朱厚照不得不承认，米鲁这个女人不简单呀。 虽然投靠米鲁的土司有很多，但是阿保无疑是她手下最得力的干将。 如果将阿保活捉，或者击毙。对于叛军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准备完毕之后，太子朱厚照就命大家休息，为接下来的反攻养精蓄锐。 太子朱厚照自然也休息。 可是，不知过了多久，太子朱厚照被枪炮声惊醒。 贴身侍卫蓝祥来报，叛军突然发动夜袭，西城门已经被攻破了。 太子朱厚照听了，不由大惊。 叛军的夜袭，彻底打乱了刚刚制定不久的反攻计划。 王钦建议道：“殿下。叛军攻入了城内。为了保险起见，殿下还是先出城，与海宁卫和杭州前卫汇合，再做打算。” 太子朱厚照此时已经从惊讶中缓了过来。他摇了摇头，问道：“西城门被攻破。其他三个城门如何？” 蓝祥回禀道：“其他三个城门也遭到了叛军的进攻。不过与西城门相比，还是弱了很多。各城门的守军尚能应付得来。” 太子朱厚照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么咱们只需要专心对付西城门的叛军即可。王钦，命令虎贲左卫全力阻击攻进来的叛军。羽林前卫和府军左卫也抽调一部配合反击。告诉大家，只需要顶住叛军的进攻，不让其扩大地盘即可。 蓝祥，你出城通知海宁卫和杭州前卫，就说本宫改变原来的作战计划。命令这两个卫快速前往安顺城西城门，从城外攻击叛军。与城内的虎贲左卫形成夹击之势。 至于其他三门的反攻计划，暂时取消。看情况择机进行。由梁乃文前去通知。” 王钦、蓝祥和梁乃文领命而去。 众人走后，太子朱厚照就带着赵龙和卫队前往西城门前线视察战况。 不得不说，叛军的突然夜袭，彻底打乱了太子朱厚照这方的计划。局势变得更加复杂。 第五百三十八章 八部山 西城门的战事非常紧张。 叛军虽然攻入城内，可是却遭到了明军的疯狂阻击。 太子朱厚照赶到距离西城门两百米的地方，借着月光和火光吗，能够隐约看到前面的情况。 明军与叛军在距离城门五十米处展开激战。 叛军的优势是人多，而明军的优势是武器。 枪炮声此起彼伏。 太子朱厚照突然计上心来，他让赵龙出城查看海宁卫和杭州前卫的情况。 过了整整一个多时辰，赵龙才赶回来，他禀报道：“殿下。海宁卫和杭州前卫再有半个时辰就能赶到西城门。” 太子朱厚照一听，当即下令，西城门的明军有序向后撤退。 众人都十分不解。既然援军马上就要到了，内外夹击之下，定然能够击溃这股明军。 可是，太子朱厚照却另有打算。 随着明军缓缓向后撤退，攻入城内的叛军是越来越多了。 好在太子朱厚照已经严令部队，绝对不能让叛军攻到北城门和南城门。只是让他们进城而已。 太子朱厚照也率领卫队后撤。 半个时辰后，西城门外传来了喊杀声。太子朱厚照听到后，当即命令城内的守军向叛军进行反击。 原来，前来增援的海宁卫和杭州前卫已经赶到了西城门外。 他们丝毫没有休息，立刻投入到了战斗当中。 他们按照太子朱厚照的意思，迅速击溃了城外的叛军，并且迅速进城，快速占领了西城门。 现在的西城门已经面目全非。城门楼子坍塌了。 随着海宁卫和杭州前卫占据西城门，并且开始向进入城内的叛军进行猛烈攻击，叛军终于意识到，明军这是要将他们一窝端呀。 太子朱厚照刚才命明军有序后撤，原来是想全歼攻打西城门的叛军。 太子朱厚照审时度势，临时制定了这个计划。目标也很明确，执行起来也没有什么难度。 这就是典型的关门打狗。 叛军既然已经识破了太子朱厚照的意图，他们自然是开始向城外逃去。 可是海宁卫和杭州前卫已经攻占了西城门，怎么能够让他们出去。 真应了那句话，进来容易出去难。 随着三个卫所的合围，不断挤压空间，攻入西城门的叛军死伤越来越多。 最终，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战斗，除极少部分叛军逃走外，绝大多数叛军要么被打死，要么被活捉。 而其他三个城门的叛军也没有占到丝毫的便宜。在西城门这方激战之时，其他三个城门的叛军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他们就抽调人员前来增援西城门。 而太子朱厚照趁机命其他三个城门出城主动出击，叛军被迫撤离。 安顺城之战彻底结束。 虽然叛军突然发动袭击，打乱了太子朱厚照的作战计划。可是依靠前来增援的海宁卫和杭州前卫，以及一直雪藏的虎贲左卫，不仅抵挡住了叛军的夜袭，还把攻入西城门的叛军包了饺子。 这一战，明军大获全胜。 唯一的遗憾就是，让阿保逃走了。 太子朱厚照趁热打铁，让几个卫所略作休整之后，开始向西进发，收复被叛军攻占的城池、地盘。 镇宁州、永宁州相继收了回来。 叛军最后在普安州的吧八部山集结。妄图依托八部山的险要地势，做垂死挣扎。 过了八部山，就是普安城了。 米鲁现在就在普安城，而八部山叛军依旧是阿保指挥。 云南方面，明军也发动了反击，逐步收复了失地。 可以说，叛军现在就龟缩在了普安州。 接下来的八部山之战，就是双方的大决战。如果叛军能够守住八部山，尚且可以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如果是明军拿下了八部山，基本上就意味着平叛结束。 太子朱厚照特意安排钟虎、蓝祥和梁乃文率领三队探子前往八部山进行侦查。 从他们的侦查情况来看，情况并不乐观。 八部山这里森林茂盛、还有毒蛇等野生动物。叛军就在大山上建立了防御工事。 明军虽然火力很猛，可是从下往上打，还是有些难度的。 尤其是火炮。在山脚尚可使用。可是如果继续向山上推进的话，火炮基本上就无法使用了。只能是使用火枪、手雷。 关键是山上的地形不适宜大规模部队进攻，这里不仅树木多，沟壑也很多。 最后大家经过一番研究，决定不宜进行整建制的进攻，而应该是化整为零，组建以百户，或者总旗为单位的战斗小组，向叛军发动进攻。 当然了。还得有大部队在山脚下进行正面的进攻。牵制住叛军，从而给这些深入八部山的战斗小组提供便利。 王钦、钟虎、赵龙、蓝祥、梁乃文纷纷请战，希望能够率领战斗小组，深入敌后战斗。 太子朱厚照自然是同意他们的请战。 最后，从各卫所抽调了一批人，组成了大大小小三十个战斗小组。 他们的作战目标是给叛军制造麻烦，制造混乱，伺机杀死叛军。 当晚，这三十个战斗小组就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太子朱厚照亲自送他们出发。 将身边这几位全部派了出去，足见太子朱厚照多么重视这场战斗。 因为，这场战斗是太子朱厚照来到江南，最为复杂的一次战斗。这里不是城池攻防战，也不是野外两军对垒，更不是水战。 这次战斗，可以称之为山地战。但是，又与剿匪不同。当初太子朱厚照剿灭匪患的时候，仅仅是攻打一些乌合之众的山寨。 现在的情况绝不是山贼可以比拟。叛军不仅人数众多，而且他们是长期生活在大山里的苗人。这些人天生就有着动物的敏锐性，与山林融为一体。要比后期落草为寇的山贼难对付多了。 局势显然对明军十分不利。 而派出三十个作战小组，实属无奈之举。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虽然抽调的都是现有卫所的精英，可是能否达到作战目的，给叛军制造混乱，予以重击，还是个未知数。 王钦、钟虎等人武艺确实很高，单打独斗不是问题。 但是在山林之中，环境如此复杂，仅仅凭借武艺，那是远远不够的。 这里就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拥有着各种威胁。 希望他们能够出色地完成此次任务。太子朱厚照也只能是希望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 第五道防线 第二日凌晨，随着太子朱厚照一声令下，八部山的战斗正式打响。 明军依靠火炮，先来了一个全覆盖打击。 由于有树木的阻挡，效果并不是很理想，不过也给叛军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当然了，与攻城战，以及平原攻防战相比，火炮的效果大打折扣，杀伤力大减。 好在太子朱厚照早已下了命令，不必考虑弹药的损耗，以最猛的火力杀伤叛军，确保己方人员的伤亡降到最低。 因此，虽然火炮的攻击效果有些不好，但是明军还是加大了火炮的攻击力度，整整进行了二十轮的火炮攻击。 叛军刚开始还不以为意，认为火炮攻击没效果，几轮下去明军就会放弃火炮攻击，开始派兵出战。 可是，二十轮的火炮攻击，几乎把山脚一带给炸平了。绝大多数树木都被轰倒了，何况是人了。 因此，火炮攻击还是对认识不足、准备不足的叛军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火炮攻击一停止，明军就开始向八部山发起了进攻。 太子朱厚照制定的攻山计划是，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打头阵。对他们的要求是攻击进展五十米。 然后是府军左卫和武昌卫继续向前进攻，同样是五十米。 这四个卫所交替向上进攻。 勋阳卫和荆州卫主要负责保护进攻部队的两侧，避免被叛军迂回偷袭。 至于剩下的海宁卫和杭州前卫则被派往八部山的后边，堵截叛军。 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的进攻颇为顺利，五十米的距离，很快就完成了。 可是轮到府军左卫和武昌卫进攻时，遭到了叛军的疯狂阻击。显然叛军在此构筑了防线。 叛军虽然没有火炮、火枪和手雷，可是他们依托有利地形，用弓箭、滚木礌石，居高临下进攻，给明军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太子朱厚照得知这个情况后，并没有过于着急，而是命令大家注意叛军的箭矢和滚木礌石，尽量进攻。不给他们设定攻击时间，自行把握。 这么做的目的，主要是防止明军为了完成作战任务，不惜死伤进行进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违背了初衷，将伤亡降低到最低。 除了这一点外，太子朱厚照也有其他的打算，那就是昨晚派出去的那三十个作战小队应该已经到达指定的区域。 正面部队进攻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绝对是听到了。 而太子朱厚照给他们的命令是，正面部队开始进攻一个时辰后，才能发动袭击。 而现在距离一个时辰，还有一段时间。 之所以要晚一个时辰，目的就是想通过正面的进攻，吸引叛军足够的火力，为他们的奇袭减轻压力，从而达到预期的效果。 面对叛军的顽强抵抗，府军左卫和武昌卫并没有气馁，他们依旧是稳扎稳打，利用己方的火力优势，与上面的叛军进行对战。 由于明军并不急于攻上山去，利用手中的武器优势，挽回了一点局面，并没有出现大的伤亡。 可以说，双方处于一种对峙的局面。 随着战斗小组奇袭时间的到来，叛军的后院起火了。 伴随着火光，还有枪声和喊杀声。 显然昨晚潜伏至八部山的那三十个战斗小组按照既定计划开始实施奇袭了。 太子朱厚照当即命令早已休息完毕的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投入到战斗当中。 加上两翼的勋阳卫和荆州卫，一共有六个卫投入到了正面战场。当然了兵力并不是满员的，但是也相当于四个卫的兵力。 不得不说，战斗小组的这番奇袭，取得了预期的效果。 叛军不仅需要派人前去围攻他们，而且军心也受到了影响。 再加上正面的明军兵力增加，突然发动猛烈进攻，这导致了叛军的防线出现了松动。很快就被打开了口子。 紧接着，叛军开始向山里溃败。 不过叛军的溃败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叛军的防线可不是仅有一道。 他们从山脚到山顶足足建立了五道防线。 山脚的第一道防线已经被火炮击破。刚刚利用六个卫所攻破的是第二道防线。 眼下，正在进攻的是第三道防线。 虽然叛军的阻击非常猛烈，可是明军依旧保持着较高的战斗力。成箱的手雷和弹药源源不断的送往最前沿。 火枪的威力大打折扣，可是手雷的效果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几轮手雷攻击，就能让叛军人仰马翻。 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明军先后攻破了叛军的第三道和第四道防线。 此时已经是酉时三刻。战斗已经进行了将近一天。除中午进行了短暂的吃饭、休整外，明军几乎是一直在战斗。 叛军的第五道防线建在了一段山崖之上。 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可以到达山崖之上。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要想攻上去，那是非常困难的。 昨晚潜入山中的三十个战斗小组也陆陆续续都归队了。 据王钦介绍，昨晚他们就打算潜到山崖上面。可是叛军在小道两侧埋伏了很多明哨、暗哨。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得潜上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最后只好放弃了。 太子朱厚照听了王钦的介绍，也是觉得不好办。 旁边的蒋善建议道：“殿下。叛军虽然占据有利地形，令咱们无法攻上去。可是他们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无法获得补给。咱们只需要一直围而不打。时间一长，他们的补给没有了，只能选择投降。如果不投降的话，那就会活活饿死的。” 蒋善一说完，引起了大家的一致夸赞。 不得不说，蒋善的办法是一个好办法。不费一兵一卒，不费吹灰之力，只需要靠时间，就能将叛军击败。要么投降，要么饿死。别无他法。 己方还不需要出现损伤。 太子朱厚照也表态道：“蒋善说得这个办法非常好。通过围困的确能够让叛军陷入绝境。只是唯一的不足就是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咱们这么多人，一直在这里耗着，耗费的还不仅仅是时间，还有大量的粮食。这就有些不划算了。” 包长善一听，忙建议道：“殿下。眼下咱们一直攻到了这里，叛军也见识到了咱们的厉害，莫不如安排人前去劝降。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叛军知难而退，选择投降，无疑是最佳选择。如果叛军能够识趣一点，选择投降的话，那就不用耗费时间和粮食了。” 太子朱厚照觉得此计可行。于是就安排人前去向叛军劝降。 第五百四十章 热气球 对于明军的劝降，阿保出奇地坚决，那就是不投降。 对于这种一根筋，太子朱厚照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是安排人进行猛攻。 可是攻了整整三天，依旧是无法攻上崖顶。 明军虽然有强大的火器，可是依旧是无法拿下叛军。 太子朱厚照见此情景，只能是退而求其次，选择进行围困。 于是，明军就停止了进攻。 太子朱厚照并却没有气馁，他仔细查看了一番八部山的地形，发现有老鹰飞过崖顶，这令其突发奇想，既然从地面攻不上去，不是还有空中嘛。 想到这里，太子朱厚照计上心来。 他命人到附近的村落寻找牛皮，并开始着手设计热气球。 热气球的原理十分简单，那就是通过加热空气，产生浮力，并且利用浮力让热气球升空。 上半部分是气球，而下半部分则是吊篮。 气球使用牛皮制造，而吊篮则是使用木料进行加工。至于热源，也只能是使用木柴了。 根据太子朱厚照设计的图纸，大家终于制造出了一个试验品。 为此，太子朱厚照命人在距离八部山十里外的平地进行了一番试验。 结果还不错，用牛皮制作的热气球竟然浮了起来，并且可以腾空。高度也达到了明军至山崖顶的高度。 至于装载的人数，经过反复试验，最大可以装载一个小旗的兵力，也就是十人。 其实，如果继续加人的话，热气球还是能够腾空的。但是太子朱厚照决定暂时不做实验了。 一来时间比较紧，二来一个热气球能够装上十个人已经大大超出他本人的预期了。 既然实验取得了成功，那么接下来就是批量生产了。 太子朱厚照就安排众人制作了整整五个热气球。 也就是可以运送五十个人上去。 这五十个人上去的目的并不是正面进攻，而是去烧毁叛军的粮草。 叛军现在虽然在山崖上居高临下，占据绝对的地利，使得火力强大的明军都无法攻占，但是他们也有软肋，那就是在上面孤立无援，无法获得补给。 如果是现代战争的话，或许还能通过空中运输，获得各种补给。 在明代，基本上是做不到的。 当然了，太子朱厚照现场发明的这款热气球，也能做到。 叛军绝对不可能想到，明军这边会有如此操作。 其他四个热气球制作之时，太子朱厚照就着手挑选这五十人的热气球小队。 王钦、钟虎、赵龙、蓝祥和梁乃文都被选中，其他四十五人也都是最强者。 这五十人轮番利用首个热气球进行了操练，待热气球全部制作完毕后，这些人已经基本都能熟练操控热气球。 当然下午，太子朱厚照就召集众人研究接下来的进攻之策。 既然要达到奇袭的效果，那么就得是当晚进行进攻。 山崖周边的地形地貌，太子朱厚照早已经安排人勘察完毕。 他命人在营寨中制造了一个简易的沙盘，非常直观的反映了叛军占据的山崖地形。 太子朱厚照与众人详细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形势，以及叛军粮草可能存放的地方。 最后决定今晚亥时发动进攻。 三个热气球从左翼进入崖顶，其余两个热气球则从右翼进入。 王钦等五人各指挥一个热气球。 除了这支热气球小队，太子朱厚照还安排明军进行正面进攻。 一旦热气球小队得手，正面的袭击立刻进行。 而开始进攻的信号，自然就是崖顶的火光。 当晚亥时，太子朱厚照亲自送王钦等人出发。 五只热气球被分成了两组，分别在两个地方进行起飞。太子朱厚照来到了左翼，王钦、钟虎和赵龙率领的三个热气球在此地出发。 而蓝祥和梁乃文率领的另外两个热气球则在右翼出发。太子朱厚照特命包长善代表自己送他们。 大家准备妥当之后，就在太子朱厚照的目送之下出发了。 经过这几日的训练，热气球缓缓升空，向着崖顶进发。 今夜乌云密布，并没有月光。夜色成为了最好的掩护。 好在崖顶上的叛军驻地有火光。为热气球指引了方向。 送走了王钦等人，太子朱厚照等人就回到了驻地。 这边，明军的主力部队也都准备完毕，整装待发。 此役的关键就是热气球小队能否顺利烧掉叛军的粮草。 只要叛军粮草被烧，他们必然大乱。 崖下的明军就可以趁机向崖上发动进攻。 即便是无法攻下崖顶，叛军粮草被烧，也坚持不了几日。 过了好一会儿，就看见山崖之上，火光冲天。 显然，王钦他们得手了。 太子朱厚照一声令下，明军开始向崖上进攻。 阿保早已为了应对明军的夜袭，做好了万全准备。 每日晚间，叛军都有一支部队待命，一旦明军发动进攻被巡逻的人员发现，他们就作为防守小路的主力。 即便是应对不了，那些休息的人员也有足够的时间增援。 可是，阿保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明军会从空中袭来。而且还能将粮草给烧了。 阿保得知这个消息后，十分震惊。粮草被烧，接下来还怎么防守。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并且做了应对之策。积极灭火，将损失降低到最低。 组织人员消灭这股潜入进来的明军。 阿保刚部署完，山崖之下传来了枪声。有人急匆匆来报，明军向山崖之上发动了进攻。 这一系列的动作，显然是明军早已计划好的。 先是命潜入人员烧了粮草，然后是下边的人发动进攻。 于是，阿保就率人前来应对明军的进攻。 显然，在阿保看来，潜上山崖的小股部队不足为虑。倒是崖下正面进攻的明军主力才是最大的威胁。 不过，很快阿保就意识到了冲上山崖的小股明军绝对不是善类。 他们带来了大量的手雷和武器弹药。 有疯狂射击的，有拼命扔手雷的。 叛军根本就攻不上来。 更为关键的是，点完粮草，并且让火势越来越大之后，明军竟然上到了一个能够腾空的物体之上。 叛军自然不知道这个物体名叫“热气球”。 他们还以为是神灵在帮助明军。 一时之间，明军在热气球上面，一面进行射击，一面往下边扔手雷。 叛军损失很大，可是就是无法攻击明军。 当阿保听说无法消灭入侵的小股明军时，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第五百四十一章 始终看不懂 山崖前，明军猛烈向崖上进攻。 而利用热气球登上崖顶的小队，不仅将叛军的粮草烧了，还对叛军进行了袭击。 虽然只有五十人，但是他们利用热气球，在空中向叛军射击，扔手雷。 叛军接到阿保的死命令，务必要消灭上山的这股明军。 可惜，对于已经升空的明军，叛军也是无可奈何。 最后，他们只能是利用弓箭，袭击热气球。妄图将气球射漏。 王钦等人见此情景不得不远离山顶，来到弓箭手的射程之外。 与此同时，木材也使用的差不多了，手雷和弹药也所剩无几。 王钦等人只好打道回府。 山顶的袭击告一段落。 趁着山顶叛军粮草被烧，士气低落，再加上明军是突然发动的袭击。 因此，在山顶上的王钦等人拖住一定数量的叛军的大好时机，明军的进攻取得了积极进展。 蒋善率领着明军一路猛攻，向前推进十分迅速。 待王钦等人撤离之时，距离崖顶已经是一步之遥了。 阿保此时在山顶上亲自督战。斩杀了几名怯战人员之后，局势才缓和了下来。 双方形成僵持状态。 就在蒋善等人一筹莫展，久攻不下之际，山崖上突然发生了爆炸声。而且不止一处。 这突然的变故，令山崖上的叛军陷入慌乱。 蒋善当即命令明军猛攻。 功夫不负有心人。明军一鼓作气攻上了山崖。 明军登上了山崖，就意味着叛军大势已去。 蒋善命人喊话，凡是选择投降的叛军，可以留下一命。 一些叛军见此情景，纷纷选择了投降。 可是阿保及其卫队仍然在负隅顽抗。 在多次劝降无效，并且请示太子朱厚照之后，蒋善就下令将这些人全部击毙。 太子朱厚照登上山崖，明军正在打扫战场。 一些躲藏起来，希望明军找不到的叛军也被陆陆续续揪了出来。 对于山崖上突然发生的爆炸，不仅蒋善等人疑惑，太子朱厚照也是十分不解。 不过很快答案就揭晓了。 原来是蓝祥潜上山崖后，并没有跟随热气球撤退，而是选择了留在山崖之上。 他趁着叛军大乱，一面袭击潜上来的明军，一面袭击崖下的明军，手忙脚乱，惊慌失措之际，在崖上开始埋设手雷。 待五个热气球安全撤离崖顶之后，叛军开始重点阻击崖下的明军进攻。 蓝祥耐心地等待着时机。 直到叛军和明军形成僵持状态之时，蓝祥才果断地引爆了事先埋好的手雷。 这突然而来的爆炸，彻底令叛军的心态崩溃。 彻底改变了整个战局。 蓝祥虽然立了奇功，可是自身也受了伤。 而且被手雷的爆炸，搞得黑头黑脸，可以说是狼狈不堪。 当他以这份尊荣来到太子朱厚照面前时，太子朱厚照关切地问道：“蓝祥。身上的伤不碍事吧。” 蓝祥大咧咧地回道：“多谢殿下关心。都是一些皮外伤，不碍事。” “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要不是你在崖顶埋设手雷，引爆，从而引起叛军恐慌，恐怕还得死很多人，才能攻占崖顶呀。” 太子朱厚照说的是实情。即便是没有蓝祥这一招，明军迟早会拿下崖顶，只是时间问题罢了。蓝祥引爆手雷，只是加速了进展而已。 不过加速进展，就意味着少死人。 蓝祥十分谦虚地回道：“我这也是误打误撞。侥幸而已。 太子朱厚照听了，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误打误撞，说出来谁信呀。不过太子朱厚照看破，没有说破。 这个时候，蒋善向太子朱厚照简要做了汇报。 此役彻底击溃叛军，活捉及投降五千余人。匪首阿保负隅顽抗，已被击毙。另外缴获一些物资。 对于俘虏，太子是非常感兴趣的。这可都是免费的劳动力呀。 他当即说道：“这五千多人全部押走，好生看管，交给大明江南集团。由他们来处置这些人。” 所谓的处置，自然是将他们送往煤矿、铁矿、各类厂子当劳动力。 当然了，前期是免费劳动力，只是包吃包住。一直表现良好的，会给予工钱的。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些免费的劳动力都会给大明江南集团创造很多价值。 当然了，表面上看，这是大明江南集团在剥削这些免费劳动力。 太子朱厚照却不这么认为。凡是成为免费劳动力的人，基本上都是做了伤天害理之事，触犯了大明律法。 他们成为免费劳动力的时候，所创造的价值。其实就是在给他们自己赎罪。 换句话说，就相当于那些犯了事，然后按照大明赎罪则例缴纳钱款，是一个道理。只不过人家是犯事之后，直接拿钱赎罪。这些人拿不出这些钱，需要通过劳动来创造价值，达到赎罪的目的。 包长善说道：“殿下。阿保一死，米鲁就失去了最强有力的臂膀。接下来的战斗，就容易多了。” 太子朱厚照听了，告诫在场众人，“阿保的确是米鲁手下最得力的助手。将阿保干掉，的确对咱们接下来的战斗提供便利。不过大家要知道，这个米鲁以“诡计多端”着称。咱们切不可掉以轻心。务必小心谨慎，切不可中了她的奸计。” 众人当即表示，一定会小心的。 打扫完战场，天空已经泛白。整个战斗持续了一夜。 在休整了一日之后，部队继续向西进发。 八部山被攻占，叛军最后的据点就剩下普安城了。 其实，以目前的形势来看，米鲁发动的叛乱基本可以说是失败了。 据探子来报，盘踞在普安城的叛军，也就一万多人。大约相当于三个卫所的兵力。 以太子朱厚照现在的实力，攻下普安城绝对不是问题。 当太子朱厚照率领大军赶到普安城下的时候，米鲁竟然安排人员主动来到账下，呈上了米鲁的亲笔信。 她竟然要向太子朱厚照投降。 如果太子朱厚照同意的话，那就明日辰时三刻出城投降。 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呢。 太子朱厚照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了。 确切地说，他就始终没有看清楚这个米鲁究竟是怎么想的。 第五百四十二章 受降仪式 对于米鲁主动投降一事，太子朱厚照召集众人进行研究。 结果呈现出两派不同的观点。 一派以王钦、包长善等人为主，他们认为前期米鲁就曾经诈降，最后突袭明军，造成明军在盘江大败。此次投降绝对是诈降，妄图偷袭，扭转战局。 而另一派则以王守仁、蒋善等人为主，他们认为，今非昔比。叛军经过几次战斗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 尤其是八部山之战，可以说叛军的主力都消失殆尽。 在现有情况下，米鲁就算是打算诈降，也是于事无补，根本无法扭转战局。 双方观点不同，而且争执不下。 太子朱厚照最后拍了板，做两手准备。 既然米鲁选择主动投降，那么己方还是要做好受降的准备。 另外，安排人进行全面警戒。如果叛军有异动，立刻予以铲除。 既然是主动投降，那就得按照己方的规矩来办。 首先是受降时间，改为明日巳时末。 其次是叛军需要主动出城，不得佩带武器。武器集中放置于城中的广场上。 对于米鲁，自然也得出城，不得带任何侍卫随从。 将这些叛军拿下之后，己方的部队进城驻防。初步确定羽林前卫、武昌卫和海宁卫进城驻防。 勋阳卫和荆州卫负责接收叛军。 而虎贲左卫、府军左卫，以及杭州前卫则作为防备叛军诈降，突然袭击的总预备队。一旦发生变故，这三个卫会迅速出击，予以平叛。 太子朱厚照部署完毕之后，就安排人通知普安城内的米鲁。 很快，叛军首领米鲁给了反馈，按照太子朱厚照的意思办。 第二日巳时三刻。太子朱厚照一行就前往普安城外，准备接受叛军的投降。 直到巳时末，普安城的东城门才缓缓打开。 叛军按照太子朱厚照下达的要求，排着四排纵队，出城投降。每个人都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明军这边有人上前接洽此事。要求叛军每四百人为一个小队，跟随明军前往事先制定好的营地。 看守四百名手无寸铁的叛军，太子朱厚照让包长善他们进行了一番测算，究竟需要多少人。 大家最后测算出的结果是八十人。这是非常稳妥的测算。考虑到了各种情况。如果这四百叛军反抗，这八十人可以轻松将他们击散。 当然了。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必须马上示警。会有人前来增援的。 此次受降，全部都在东城门进行。 在商讨受降一事时，王钦曾经提出来，可以四个城门同时进行，这样可以提高效率，节省很多时间。 但是，太子朱厚照并没有采纳王钦的建议。而是选择全部在东城门受降。 这么做，虽然是增加了很多时间，但是可以将叛军集中起来。如果叛军突然发动袭击的话，早已准备好的各卫所可以直接对其进行围歼。 四百人为一队，清点完毕。就有八十名明军士兵上前押解着他们前往关押叛军的营地。 接下来继续清点四百人，再组成一队。然后再有八十名明军士兵押解着这四百人前往营地。 队伍与队伍之间始终保持着三十米左右的距离。这也是防止距离过近，叛军突然发动袭击，形成合力。 最后，普安城里的叛军全部走了出来。 之所以判断出叛军全部出来了，是因为人数已经达到了明军侦查的人数。 另外，在叛军全部走出来不久，一名女子在两名侍女的陪伴下，缓缓从城中出来。 她走到吊桥中央，就停止了前行。 太子朱厚照听了王钦的报告，不仅笑了起来。 这名女子应该就是米鲁。 太子朱厚照明确表示，她只能是孤身一人出来，不得带任何侍卫随从。 可是人家偏偏带了两名侍女。 正常情况下，米鲁应该走到太子朱厚照的面前。可是她却在吊桥上停下了脚步。 也许，这就是这个女人最后的倔强吧。 太子朱厚照并没有在意。带着王钦、钟虎、赵龙、蓝祥等人主动前去面见米鲁。 既然你不过来，那我就过去喽。 在女子面前，作为男人还是要表现出一点大度的。 岂能与女子一般见识。 太子朱厚照走到近前才看清面前的米鲁。 不得不说，米鲁长得非常漂亮。年纪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 个子在女子当中算是高的了。皮肤也不是苗族普遍的黝黑色，而是那种白里透着红。 五官长得也非常好。身材也很棒。 能够迷倒这么多人，长得漂亮是自然的。 太子朱厚照也早已有了预判。可是见到米鲁之后，她的美貌还是大大出乎其意料之外。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是太子朱厚照穿越到大明后，见到的最漂亮的女子。 太子朱厚照并没有上吊桥，而是站在了吊桥边的地上。 蓝祥和钟虎分列太子左右，保持着高度警惕。 身后的王钦等人也是蓄势待发，以防不测。 米鲁笑着说道：“小女子拜见太子殿下。” 说完，就向太子朱厚照跪拜。 太子朱厚照自然让其起来。 米鲁起来后，说道：“殿下。我就是一名弱女子。殿下的这帮侍卫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会让人耻笑呀。” “耻笑，还是不耻笑。那是别人的想法。本宫认为他们也是正常操作。毕竟本宫的性命需要他们如此严密的保护。”太子朱厚照不卑不亢地回道。 米鲁一听，继续说道：“殿下离我这么远。莫非是担心小女子会对殿下不利？” 旁边的王钦大喝道：“大胆米鲁。在太子面前竟然敢如此放肆。殿下明确提出，你只能是孤身一人出来。可是你将太子殿下的话当成耳旁风，竟然还带了两名侍女。现在又说出如此话语。” 太子朱厚照摆了摆手，说道：“本宫看到了你的诚意。你现在就跟随本宫回去。本宫已经安排士兵前往城内驻防。 待他们完成驻防之后，咱们再入城。” “遵命。”米鲁说完，就带着两名侍女向太子这边走来。 王钦等人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 太子朱厚照自然也不敢掉以轻心。他面带微笑看着米鲁。 米鲁也是面带着微笑看着太子朱厚照。 赵龙和梁乃文上前截住了米鲁身旁的两名侍女。 而米鲁与太子之间还夹着一个蓝祥。 王钦等人继续在太子朱厚照身边保护着他。 一行人就返回了太子朱厚照刚才查看明军受降的地方。 第五百四十三章 假的米鲁 米鲁的两个侍女离开了她。米鲁才得以来到太子朱厚照的身边。 太子朱厚照闻到了淡淡的清香。这应该是米鲁擦拭了香料之类的东西。 米鲁边走边说道：“殿下。小女子愿意在你身边侍奉您。还望殿下成全。” 太子朱厚照听了，看向旁边的米鲁。 他这才发现，米鲁的眼睛给人一种勾魂摄魄的感觉。莫非此女子会媚术。 太子朱厚照暗暗告诫自己，头脑清醒了许多，说道：“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谈一谈吧。” “小女子希望能够和殿下单独谈一谈。”米鲁当着众人的面，毫无顾忌地说道。 旁边的王钦、钟虎等人都在忍着笑。 这个米鲁好生厉害，一见面就开始使出浑身解数勾引太子朱厚照。 不得不说，这个女子手段还是有的。 太子朱厚照谈不上定力十足。可是如果再继续让此女如此下去的话，他也不敢保证能够坚持住。 米鲁的脸皮可是真的厚呀。依旧在勾引着太子朱厚照。 太子朱厚照已经被她的话弄得晕乎乎的。旁边的王钦等人也是受到了影响。 就在快要到达营帐之时，米鲁看似无异地伸了一个懒腰。 可是她的手在掠过后脑的时候，突然从里面抽出了金钗，并且迅速刺向了太子朱厚照。 太子朱厚照在其旁边，虽然有一些距离，可是米鲁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太子朱厚照发现之事，已经反应不过来了。 旁边的王钦等人也没有想到米鲁这种弱女子竟然来了这么一出。 他们都被米鲁挑逗太子一事吸引了注意力。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就在米鲁的金钗即将刺到太子的脖子时，身后的蓝祥后发先至，一脚将米鲁踹了出去。 不过米鲁的金钗还是在太子朱厚照的脖子上划出了一个口子。 王钦等人急忙上前查看太子朱厚照的伤势。 经过一番检查，只是外伤，并没有造成实质性地伤害。 太子朱厚照也被吓得够呛。 很快，王钦就为太子朱厚照包扎好了伤口。 这个时候，被制服的米鲁及其侍女三人就被揪到了太子朱厚照的面前。 米鲁此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妩媚，恶狠狠地喊道：“狗太子。有本事杀了我。真是老天无眼呀。不能让我亲手杀了你。不过你放心，会有人杀了你的。” 旁边的王钦上前就要打米鲁。 不过却被太子朱厚照拦住了，他淡淡地说道：“对待女人要温柔一点。不可粗鲁。” 王钦没好气地说道：“殿下。小心美人计呀。这个米鲁可不是个好东西。还是交给卑职来处理吧。” 太子朱厚照笑着说道：“她不是米鲁。” 话音未落。面前的“米鲁”，以及其他在场人员都是一副吃惊的样子。 不过很快“米鲁”的脸色就变了过来。她说道：“我不是米鲁。哈哈哈。真是搞笑。莫非你刚才被吓傻了不成。” 太子朱厚照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向营帐内走去。 王钦等人跟了进去。侍卫在营帐外押解着米鲁三人。 进了营帐。王钦问道：“殿下。究竟是怎么回事？此人真不是米鲁吗？” 太子朱厚照说道：“刚开始本宫见到她的时候，就感到有些奇怪。不过哪里有问题，本宫没有想出来。直到她突然行刺本宫，本宫才想明白，此人绝对不是米鲁。” “卑职还是不懂。”钟虎问道。 太子朱厚照解释道：“咱们犯了一个先入为主的错误。第一次见到她时，带着两个侍女。咱们就认为她就是米鲁。 本宫昨日已经明确提出，只能是她一人出来，不得带侍卫随从。可是她却带了两名侍女。为什么呢。就是为了衬托出她就是米鲁。 一路上她一直在拿话挑逗我。不仅想扰乱我的心智，同时也在影响着你们。大家都会认为，一个弱女子就是待宰的羔羊，根本对咱们构不成任何威胁。 对方恰恰考虑到了这一点。可以说，她事先就已经料到了今天这个局面。要不是蓝祥反应快，本宫命休矣。对了，蓝祥，莫非你也发现了端倪？” 蓝祥见太子问自己，就回道：“殿下。卑职倒没有殿下想得那么多。卑职就是一个死脑筋，只是时刻想着保护殿下。不让殿下有任何危险。即便是旁边是一个陌生的弱女子，我也是时刻保持警惕。不过她说的话太露骨了。卑职的心智也受到了影响。反应有些慢。要不然殿下也不会受伤。还望殿下责罚。” 太子朱厚照听完哈哈大笑，说道：“今日你立了大功，本宫奖赏你还来不及呢。蓝祥，你这可是谦虚过度了。你要知道过分的谦虚，那可是骄傲的表现。如果连你也要责罚的话，那其他人怎么处理呀？” 这一问，彻底把蓝祥给问倒了。 是呀，如果连他这种救下太子的人都要受到责罚，那王钦、钟虎等人，岂不是得下大牢呀。 旁边的王钦连忙来救场，笑着说道：“我看呀。莫不如把刺杀殿下的女子，许配给蓝祥。也许只有你能够降住这个美女。” 赵龙没好气地说道：“刺杀太子殿下。那是罪大恶极。必须杀之。” 大家都听出来，王钦是在开玩笑。只有赵龙当了真。一下子就把场面给整冷淡了。 钟虎疑惑地问道：“殿下。既然此女子不是米鲁。那米鲁现在何处？” 太子朱厚照回道：“本宫觉得，要么是那两名侍女，其中之一，要么就是混在了叛军之中。” 王钦请示道：“殿下。事不宜迟。那就分头进行。一面派人审讯这两名侍女，一面安排人开始对那些投降的叛军进行排查。务必把这个米鲁揪出来。” 钟虎、蓝祥等人也都纷纷附和。 太子朱厚照却没有大家这么着急，他淡淡地说道：“不急。那些叛军都被关了起来，即便是他们想要反击，那也是没有机会的。如果米鲁夹杂在叛军队伍里面，他们必然会有大动作。所以我们可以以逸待劳，等着他们先动。 至于那两名侍女。根本不需要审讯。我们只需要将她们带到叛军面前，进行悬赏。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本宫相信，会有人经不住诱惑，指认出谁是米鲁的。” 原来，太子朱厚照早已经有了对策。 第五百四十四章 野心真大 太子朱厚照的想法是正确的。 开出了一千贯的赏金。只要有人指认出哪个是米鲁，这笔赏金就是他的。 将那两名侍女带到那些叛军俘虏面前时，果然有人指认出了左手边的那个侍女是米鲁。 对于这个结果，米鲁自然早已料到。 既然有人指认了，那她也没有否认，而是乖乖地承认了。 王钦等人押解着米鲁前来拜见太子朱厚照。 为了防止米鲁下黑手袭击太子朱厚照。王钦等人不仅安排女人搜查了米鲁全身，确保其身上没有可以行刺的东西，还团团围住米鲁。 只要米鲁稍有动作，就可以立即将其制服。 太子朱厚照虽然经历了刚才的惊魂时刻，可是见此情景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笑着说道：“王钦。你们不必这么谨慎。没事的。” “殿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她突然袭击你，那实在是太危险了。卑职等人不得不防呀。”王钦代表大家回答道。 太子朱厚照解释道：“你们已经搜查了她没有夹带暗器。如果面前这位米鲁小姐真有真功夫可以袭击本宫的话，那她就不会用替身了。” 米鲁一听，淡淡一笑，说道：“殿下英明。” 钟虎见米鲁这么说，眉头微皱，说道：“殿下。此女子善于蛊惑人心，切不可被她的话所迷惑。” 太子朱厚照摆了摆手，说道：“无妨。你们能不能像个男人似的。难道还能被一个女人吓到。我原本想与米鲁单独谈谈的。这样吧。蓝祥。你站在我身边，保护我。其余人都退下吧。” 王钦还要说话，太子朱厚照示意其不用。 王钦只好退下。钟虎等人也都纷纷告退。 太子朱厚照看着面前的米鲁。虽然没有假“米鲁”那么好看，不过也是一位大美人。他问道：“米鲁小姐。那位假冒你的女人是何人？” “莫非殿下看上她了？”米鲁反问道。 这个话差点把太子朱厚照噎到。他忙说道：“只是好奇她的身份罢了。” 米鲁听了哈哈大笑，说道：“没有想到堂堂大明朝的太子竟然是个如此虚伪的人。既然喜欢，为什么就不敢承认呢？” 旁边的蓝祥呵斥道：“大胆米鲁。竟然敢妄议太子殿下。你可知罪？” 米鲁听了，十分不屑，说道：“你们这些汉人，虚伪的很。说话都是声东击西，有真有假。不累吗？实不相瞒。此女子是我的贴身侍女。从小就跟着我。我出嫁，也一直跟着我到了夫家。” 太子朱厚照听了，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让她假冒你呢？” 米鲁叹了一口气，说道：“她叫米秋。本来我想自己上阵的。可是米秋听了我的计划，主动提出由她假扮我完成这次行刺。她说的很有道理，最后我被她说服了。就由米秋冒充我。可惜没能刺杀成功。” “我就那么招人烦吗？你们无缘无故发动叛乱，给当地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安安稳稳地生活不好吗？为什么要造反？”太子朱厚照质问道。 米鲁丝毫不以为意，冷笑道：“造反？谁喜欢造反。我嫁给隆畅。原本以为会过上好日子。可是自打我出嫁之后，现实打了我的脸。这个隆畅吃喝嫖赌，什么都做。根本就不把我放在心上。我还与他争论过此事，可是他不仅不听，还打了我。我足足躺了一个多月，才能够下床。 倒是他的儿子隆礼十分关心我。一来二去，我们二人就好上了。我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也不会长久。可是这段感情还是发生了。没有不透风的墙。隆畅最后还是知道了。 他找我质问此事。我当然是矢口否认。他就打了我。我一气之下就回了娘家。 娘家听说我这些年过得十分不如意。自然是支持我，站在我这边的。正巧我们娘家当地的一个土司阿保听说我回来了，就开始疯狂地追求我。我觉得回去也没有什么意思，就跟他了……” 太子朱厚照打断了她的话，问道：“隆畅对你不好。可是他的儿子隆礼对你有情呀。你这又跟了阿保。是不是有些水性杨花呀。” “殿下。我和隆礼只能算是露水夫妻而已，长久不了的。所以我放弃了。阿保对我很好。那段时间是我嫁给隆畅以来，最开心的。”米鲁解释道。 太子朱厚照继续说道：“后来隆畅派隆礼前来接你回家。你为什么不答应。要知道这个时候隆畅已经让隆礼继承土司之位。隆畅年事已高，待他死去，你再跟随隆礼，岂不是很好？” 米鲁十分无奈地说道：“殿下。您说得我也考虑过。可是隆礼当上了土司之后，整个人可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不是土司的时候，可以和我乱来。 可是当上了土司，那可是一方霸主。脸面是非常重要的。他又岂能娶他父亲的妻子。 他受隆礼之命前来接我。我就主动和他提起今后的事情。他当面就拒绝了我。虽然他保证我会衣食无忧，我也相信他的承诺。可是我又怎么会在乎这个呢。于是我将计就计，主动示好，将其留了下来。 待了几日，他就打算回去了。毕竟他现在已经是土司了。可是我又怎么可能让他回去呢。于是我就让阿保将隆礼软禁了起来。接下来的事情，殿下应该都知道了吧。” 接下来就是隆畅得知此事后，大怒。发兵出击。双方打了起来。米鲁将隆畅毒死。然后又选择叛乱。 太子朱厚照说道：“你毒死了隆畅。隆礼继续当土司。阿保也是土司。你想嫁给谁，都可以。可是你为什么要造反呢？” 米鲁一听，说道：“殿下。你觉得小女子会造反吗？造反能得到什么？当女王？起码阿保是不同意的。” 太子朱厚照忙问道：“那这里面又是怎么一回事？” 米鲁回道：“事已至此。小女子就如实说了。其实选择造反的是阿保。经过与隆畅的战斗，阿保的实力大增。他的身边有一群心腹，就向其建议发动叛乱。大明会派兵前来镇压，只要是能够打赢大明军队，最后他们就会选择妥协。那么己方就可以独立出来。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 这番回答，令太子朱厚照觉得，这帮人的野心真是大呀。 第五百四十五章 失控很可怕 太子朱厚照听了米鲁的话，有些疑惑，问道：“既然他们拥立阿保造反，为什么要打着你的旗号呢？” 米鲁一听，脸色一下子红了，说道：“因为无论是我娘家那边，还是嫁到的普安州这边，很多土司都十分仰慕我。尤其是我和隆畅闹别扭后，很多人主动给我写信表达仰慕之情。阿保的心腹认为，打着我的旗号，可以聚集更多的人参与造反。” 原来如此。 不过太子朱厚照还有疑惑，继续问道：“八部山，阿保战死，已经宣告叛军失败了。那你为什么还要行刺与我？” 米鲁有些犹豫，欲言欲止。 太子朱厚照从她的表现可以看出，这里面绝对是另有隐情。 不过他也没有急促地催促米鲁回答，而是耐心地等待着米鲁主动说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米鲁看似下定了决心，说道：“当我听说殿下攻占了八部山，阿保战死的消息后，也知道大势已去。不过那天晚上，有人前来拜见我，给了我一封信。 这封信是安南的皇帝黎晖给我写的信。信的内容就是希望我能够诈降，刺杀太子殿下。事成之后，他可以让我成为这片区域的霸主。” 黎晖。安南的皇帝。 太子朱厚照喃喃道。 他没有想到一场普通的土司叛乱，竟然会牵扯到安南的皇帝黎晖。 土司叛乱发生在云贵交界地带，而安南位于广西、云南的南部地区。 两地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这个黎晖又怎么可能做到让米鲁成为这片地区的王呢？ 蓝祥见太子朱厚照陷入沉思，就分析道：“会不会是有人冒充安南皇帝黎晖，想要置太子殿下于死地。” 的确是有这种可能。 不过米鲁说道：“起初我也这么想过。不过那封信上可是盖着安南国的玉玺大印的。另外，前来送信的那个人还向我透露了一个消息。听了这个消息，我深信不疑。” “什么消息？” “安南已经集结了重兵，近几日就会向大明边境发动进攻。我知道，阿保不仅联系了云贵等地的土司，而且还向安南发出了邀请，只是安南那边迟迟没有回信而已。不过送信的人回来说，安南皇帝黎晖有些动心。”米鲁回答道。 这个消息，无异于是一个重磅炸弹。不仅太子朱厚照感到事态严重，旁边的蓝祥也是面沉似海。 他对太子朱厚照说道：“殿下。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 太子朱厚照问道：“那封信现在何处？” “由于事关重大。黎晖派来的使者强调，看完之后必须烧掉。我当着他的面就把这封信烧掉了。”米鲁回道。 这很正常。如此重大的传信，岂能留下痕迹。必须烧掉。 太子朱厚照认为，米鲁说得是真的。 此次米鲁叛乱，朝廷可以说是损失惨重，元气大伤。 安南趁此机会攻打大明，可以说是常规操作。 要知道自打黎利发动蓝山起义，将明军赶出了交趾。 明宣宗朱瞻基不得不从交趾撤兵。从此大明失去了交趾。 黎利立国称帝，建立了大越，对外称安南。后世称为后黎朝。 安南建国之后，与大明在边境地区摩擦不断。 虽然没有北部边塞局势那么紧张，不过也令朝廷头痛不已。 黎晖登基之后，安南相对来说要消停一些。要知道黎晖被后世称为守成之君。此人并不热衷于战争。 在太子朱厚照看来，极有可能是黎晖的下属极力促成此事。 要知道黎晖现在虽然只有四十多岁，可是他就是在四十四岁时死去的。现在的黎晖应该是疾病缠身，无法正常处理政事。 也许，目前的安南政局，因为黎晖的体弱多病，暗流涌动，出现了不稳定迹象。 一些好战分子听说大明发生了米鲁叛乱，就想趁机攻打大明。而黎晖已经是无法左右此事了。 太子朱厚照没有继续思考此事，而是命蓝祥将米鲁押解下去。 他将钟虎叫了进来，将安南极有可能向大明发动进攻一事简要地说了出来。 钟虎听了也是大惊失色。 太子朱厚照安排其马上从各军中抽调一批斥候，前往安南与大明交界地带查探消息。必要时，可以潜入安南进行侦查。 钟虎领命而去。 太子朱厚照又把王守仁叫了进来。 王守仁听了太子朱厚照的话，并没有惊慌，很快就捋清了思路，建议道：“殿下。安南那边既然胆敢乘人之危，咱们只需沉着应对即可。虽然此次米鲁叛乱使得西南边陲卫所损失惨重，不过咱们在江南各省整顿卫所，还是能够调集一批战斗力极强的军队的。不需要从北方调兵。” 太子朱厚照说道：“你说得很对。不过本宫担心。四川、云贵、广西等地的土司得知安南攻打大明后，会否相应安南的起兵。要知道一个米鲁叛乱，就有很多土司参与其中。 如果他们得知安南攻打大明，而且占领了大片土地后，别说那些小土司了，就是那些大土司也极有可能会选择造反。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里应外合之下，咱们就算是从江南调集军队过来。打起来的话，取胜也是很困难的。 如果消息传到北边。北虏听说后趁火打劫，那就麻烦了。” 南边安南发动进攻，大明境内的土司予以配合。北边的北虏遥相呼应。东南沿海的倭寇如果也想插一杠子的话，也是存在这个可能性。西北边陲也是不稳定。 打一场局部小战争，那是没有问题的。怕就怕牵一发而动全身。 因为一场战争，引发其他各方敌对势力趁火打劫。从而导致整个大明陷入混乱。 要知道明末，除了连年的灾祸，女真和农民起义，使得明军陷入两线作战，最终寿终正寝。 太子朱厚照对于安南的趁火打劫，其实并不担心。 他所担心的是安南侵略导致的连锁反应。 这个连锁反应，充满着变数，和诸多的偶然性。 如果局势出现了失控，那么整个大明就将陷入万劫不复。 而这，是太子朱厚照不想看到的。 第五百四十六章 两道防线 太子朱厚照率领诸卫刚刚平定米鲁叛乱，却又收到了重磅消息，安南有攻打大明的意图。 除了安排钟虎率人立即前去侦查外，太子朱厚照趁着部队休整这几日初步制定了计划。 当初，太子朱厚照率领八个卫驰援贵州。经过一系列的战斗，成功平定了米鲁叛乱，可是这八个卫，也仅仅剩下四个卫的兵力。整整消耗了一半的兵力。 这还不包括云南、贵州等地的兵力消耗。 足见此次平叛的惨烈。 仅凭手中的这四个卫所的兵力，那是远远不够的。 那只能是从江南抽调兵力。 安南如果想要攻打大明，无非是从云南边界和广西边界这两个方向。 仅云南这边，自己手中的四个卫所的兵力也是杯水车薪。 云南方面在此次平叛过程中，虽然没有贵州卫所损失那么大，不过也是损失很大。 云南总兵沐崑亲自带兵参与镇压。成绩也是非常显着的。 不过这里面也有太子朱厚照的功劳。 原来举办第一届武官大赛之时，沐崑就亲自前来拜访太子朱厚照。请求能够让云南方面也到南京“京卫武学”进行学习。 为此，太子朱厚照特意给云南方面一些名额。这对提高云南卫所的战斗力起到了十分关键的作用。 先说云南这边。 安南如果要进攻云南，首当其冲的是临安府，以及与广西相邻的广南府。 广南府面积很小。 临安府则面积较大。内有王弄山司、教化三部司等诸多土司。情况非常复杂。 太子朱厚照与王守仁等人研究的结果是，将武昌卫、勋阳卫和荆州卫派往云南方面，配合云南总兵沐崑抗击安南的入侵。 武昌卫作为火枪卫所，战斗力虽然赶不上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这种老牌火枪卫所，但是要比普通卫所强很多。 更为可贵的是，武昌卫的战损要远小于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 勋阳卫和荆州卫也是如此。 将他们三个卫所安置在云南这边。再加上沐崑率领的云南卫所，取胜不敢有绝对的把握，与对方形成僵持，还是有把握的。 太子朱厚照同时命人通知云南总兵沐崑，调集重兵不惜一切代价守住临安府的石屏、建水、开远、砚山一线。 而武昌卫、勋阳卫和荆州卫则是直接开赴临安府的治所建水州。 太子朱厚照原本打算让这三个卫赶赴更南端的大窝关。 可是算一算时间和路程，极有可能三个卫所尚未赶到大窝关，安南的军队早已攻占了那里。 大窝关虽然是一处险要之地，守住大窝关就能将安南的军队挡在关外。 可是现在缺的就是时间。 当然了，除了时间，还有后勤补给。 无论是粮食，还是武器弹药，平叛米鲁之乱已经是耗费巨大。 要想为接下来的战斗提供足够的补给，还得继续从江南地区调运物资辎重。这同样也是需要时间的。 所以，最后才选择了建水州这个地方作为阻击点。 至于广西方面，太子朱厚照认为那里应该是安南的重点进攻区域。 要知道与大明广西相邻的是安南的谅山府。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为了防止大明攻打安南，安南在此地布置了重兵。 攻打大明自然也是从这里出发，而对面的大明则是广西的太平府、思明府等地区。 这里也是土司众多。靠他们那是绝对守不住的。 据可靠消息，有些土司可是与安南那边眉来眼去。 太子朱厚照对此早有耳闻，不过他并没有太在意。 确切地说，他有些理解这些边境土司的想法。那就是，自己虽然投靠了大明，可是自己脚下的这块地盘可是自家的。为了保住自家的地盘，仅仅依靠大明是远远不够的。跟安南方面搞好关系，也是一条出路，一个办法。 对于这种情况，太子朱厚照也定下了一条红线，只要不是明目张胆地投靠安南，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胆敢叛逃大明，那就予以严惩。 好在太子朱厚照来到江南这几年，广西方面并没有出现这种恶劣行径。 不过如果是安南大举进攻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广西方面的卫所共有十个卫二十个千户所。有一部分参与了米鲁之乱的平叛，损失也很大。 剩余部分看似很多，可是要镇守广西全境，一分散其实也并不宽裕。现在要集结阻击安南的侵略，相当有难度。 太子朱厚照向广西总兵毛伦下达的命令是守住忻城、迁江、来宾、武宜一线即可。待江南增援的卫所赶到后，再进行反攻。 太子朱厚照从江南调来的绝大多数卫所主要还是增援广西方面。 至于抽调的卫所，太子朱厚照根据现状，以南京亲军卫、南直隶卫所、湖广卫所为主，江西、福建、广东也抽调了部分卫所。 总兵力达到了近十五万，也就是二十六个卫所的兵力。 此次调兵还有一个特点。以往太子朱厚照调兵都会以卫为主，全部都是整编制的。可是此次阻击安南，需要调动的兵力太多。 既要保证拥有足够的兵力，还要考虑当地的情况。为此，太子朱厚照只能是抽调了一些千户所参与此次行动。 除了从各地大规模调动卫所支援云南、广西之外，他还特命松江府水师南下，前往安南海域。 既然安南胆敢进犯大明，那么太子朱厚照绝对要让其知道这个决定，是非常愚蠢的。 而要想让对方意识到进犯大明是错误的，那就得用实力说话。 云南方面，太子朱厚照全权交给了云南总兵沐崑负责。 而他则带领其他五个卫前往广西。 因为广西那里才是重头戏。 经过短暂的休整，太子朱厚照带到贵州的八个卫所兵分两路，武昌卫、勋阳卫和荆州卫前往云南临安府，而太子则率领其他五卫赶往广西。 王守仁还向太子朱厚照建议，可以让贵州的大土司派兵参与阻击安南的侵略。水西安家、水东宋家和播州的杨家。 太子朱厚照自然知道王守仁的用意。既可以通过此事试探出这三家大土司是否对大明忠诚，而且还可以趁机消耗一下他们的实力。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不过太子朱厚照并不敢冒这个险。 如果他们临时反水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三家土司那可是几百年的存在。比大明的时间都长。能够延续这么多年，那可不是仅仅靠运气的。 第五百四十七章 安南军队很猛呀 虽然没有采纳王守仁的建议，不过太子朱厚照还是命人密切关注着三家土司的动向。 如果有异动，立即采取措施，决不能让他们与安南汇合。 要知道三家土司的军队与安南的军队会合一处，不仅实力大增，而且意味着云南、广西和贵州的大部分地区都已经沦陷了。 在太子朱厚照前往广西的途中，前方传来了安南方面的最新消息。 安南大军兵分两路攻打大明。一路攻打的就是云南，兵力大约有五万之多。 正如太子朱厚照所料，他们直奔云南临安府而来，边境上的八寨司、教化三部司、安南司等诸多土司纷纷选择了投降。 倒是驻扎在蒙自南部的新安千户所面对安南的大军毫不畏惧，面对其数倍于己的先锋部队，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抵抗。 整整阻击了半日之久，丝毫没有退却。 全所上下阵亡九百余人，最后只剩下一百余人被俘。千户陈彬也在其中。 据说陈彬深受大大小小十余处伤，最后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才被俘。 好在太子朱厚照提前安排武昌卫、勋阳卫和荆州卫赶奔建水州，这才挡住了安南军队的攻势。 云南总兵沐崑也调集兵马部署至石屏、建水、开远、砚山一线。 不过临安府旁边的广南府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安南大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攻占了。 针对云南的这个情况，太子朱厚照传令，让云南总兵沐崑至少要坚持半个月。 因为，援军最快也得半个月才能赶到。 广西这边情况就更加严峻了。安南整整调集了十八万大军。光先锋部队就有五万。 首当其冲遭到攻击的是思明府的凭祥州。 凭祥州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下陷落。紧接着上石西州、下石西州接连陷落。 要知道思明府一直处于壮族土司黄氏的统治之下。 现任思明府土知府的是黄道。 此人见安南军队攻势如此凌厉，当即选择了投降。 可以说，安南军队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整个思明府。 接下来安南军队兵分两路。一路攻打思明府北部的太平府，另一路则攻打思明府东北方的南宁府。 太平府下辖的十五个州和四个县全部陷落。而南宁府也被攻陷了一大半。 安南军队的进军速度大大出乎太子朱厚照的意料之外。 虽然他考虑到了那些土司会放弃抵抗，选择投降，也想到了初期战斗会十分被动，可是这个结果还是令太子朱厚照非常不满意。 最令太子朱厚照不满意的是驻守南宁府的驯象卫，竟然与安南军队遭遇之后，只是象征性地进行了对战，当晚就趁着夜色逃走了。 一直溃逃至柳州府与南宁府交接的昆仑关才停了下来。 要不是这几日南宁府下了几场暴雨，导致邕江水势大涨，挡住了安南军队前进的步伐，否则现在昆仑关也被拿下了。 不过待水势下降后，安南军队继续向北推进，就凭驯象卫的表现，昆仑关也是守不住的。 如果昆仑关失守，那就意味着除南宁府西北部小块区域外，南宁府绝大多数地区都被叛军占领了。 更为悲催的是，太子朱厚照原计划组建的忻城、迁江、来宾、武宜防线尚未组建完成。 广西总兵毛伦虽然已经接到了太子朱厚照的命令，向这一片区域调兵遣将，可是太子朱厚照率领的卫所，从其他各地调来的卫所都尚未赶到。 安南军队的进攻速度超出了预期，从而令大明军队无法在原计划时间内完成部署。 如果不能建成防线，那么安南军队就会继续北进。 那么明军只能是将防线后移。 关键是后移，意味着防线更长，需要更多的兵力布防。 而太子朱厚照权衡利弊，已经最大限度地调集军队增援。短时间内不可能安排更多的军队前来增援。 更为关键的是，安南军队突破了太子朱厚照计划的那道防线后，选择性大增。 他们既可以继续向北占领广西后，向贵州进发。也可以向西北方向，与攻入云南的安南军队齐头并进，占领云南。 还可以向东部的湖广、广东等地进攻。 明军要想剿灭安南军队，就得围追堵截，这不仅需要大量的军队参与，而且战争的性质也发生了变化。那就是单纯的阵地战，变成了运动战。而这对明军是非常不利的。 原因很简单。安南军队是入侵者，他袭击的州县越多，大明这边损失就越大。 他们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是大明这边还得进行战后重建。而这又意味着大量的投入。 怎么算，都是大明这边损失惨重。 因此，眼下如何阻击安南军队，延缓其进攻的速度，以便能够按照预定计划建立有效防线，成为了摆在太子朱厚照面前的头等大事。 王守仁建议道：“既然驯象卫指望不上了。那么只能是让毛总兵派兵增援昆仑关。距离昆仑关最近的南丹卫是最佳选择。” 太子朱厚照看着地图，指着王守仁所说的南丹卫，说道：“南丹卫的确是距离昆仑关最近的广西卫所。可是不知道这个南丹卫的战斗力如何？毕竟此次安南军队人数众多。五万的先锋部队虽然分兵不少，可是能够到达昆仑关下的，保守也得有三万人吧。 本宫认为，广西方面最起码也得增派两个卫所前往昆仑关。再加上驯象卫，以及昆仑关原有守军。一万多人对阵三万人。再加上地势的优势，还有可能守住昆仑关。” 旁边的蓝祥说道：“殿下。增派南丹卫前往昆仑关已经是在咱们的计划之外了。南丹卫原本是要驻防迁江一线的。现在要增派两个卫所前往昆仑关，那就意味着咱们原计划建造的防线整整少了两个卫所。 即便是他们完成了昆仑关的防守任务，为咱们建立防线赢得了时间。咱们也如期建造完成防线。可是派去增援的南丹卫等两个卫的兵力大损，也会影响到咱们的防守质量的。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怕就怕安南军队找到这个薄弱点，那就麻烦了。” 旁边的包长善、蒋善等人也都纷纷附和，表达了同样的担忧。 太子朱厚照也知道，突然增派两个卫所增援昆仑关，的确是有极大的风险。 第五百四十八章 雪中送炭 太子朱厚照的内心也是十分矛盾的。派出原本构建防线的两个卫所前往昆仑关的话，风险是极大的。 蓝祥、包长善等人的担忧不无道理。 最后，太子朱厚照权衡利弊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那就是，安排南丹卫增援昆仑关。另外安排羽林前卫，以及虎贲左卫五个百户前往。 同时，命人运输大量的武器弹药前往昆仑关。 太子朱厚照向广西总兵毛伦下达了死命令，务必坚守昆仑关，直到羽林前卫赶到。 做出如此决定，也是太子朱厚照根据目前的形势，综合研判做出的。 安南军队兵力十足，一路攻势势如破竹。在如此快速进攻，取得巨大战果的情况下，全军上下必然会产生骄傲情绪。认为明军根本无力反抗。 这些情况对于明军来说，绝对是好机会。 己方完全可以趁此机会，杀杀对方的锐气。 只要驯象卫和南丹卫能够坚持到羽林前卫赶到昆仑关。 凭借羽林前卫的战斗力，虽然不可能坚守住昆仑关，但是坚持到原计划的防线建造完毕，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如果羽林前卫还能多坚持几日的话，待江南增援部队赶到，那胜算会更大。 计划制定完毕，除安排人通知南丹卫及广西总兵毛伦外，太子朱厚照亲自送羽林前卫出发。 他还特意叮嘱羽林前卫指挥使包长善，加速行军，务必坚持到防线建成。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可以再坚持几日。 当然了，如果损失太大，可以选择主动撤离，千万不可以意气用事。 后边这句话，是担心包长善犯傻，脑袋一根筋，一直在昆仑关坚守。 这是太子朱厚照不想看到的。 包长善自然是当场表态，绝对会克服困难完成任务。 羽林前卫带着充足的弹药就出发了。 为了能够尽快赶到昆仑关，羽林前卫只带了充足的弹药和手雷，火炮根本就没有带。粮食也仅仅够吃五天的。 后勤补给，以及火炮，太子朱厚照则是安排专人负责运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驯象卫和南丹卫，究竟能够坚持多久，那还是个未知数。 如果是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镇守昆仑关那太子朱厚照绝对不会如此仓促的派兵增援。 随着羽林前卫的离开，太子朱厚照也是命令部队加速进军。 早一日建成防线，就可以让昆仑关那边早日撤下来。 太子朱厚照一行从贵州普安州出发，一路直奔西南方向，首先进入广西的安隆司，然后就是泗城州、庆远府。 此时，他们已经进入庆元府境内，只需要赶到庆元府最南边的忻城县，就能与广西方面的守军汇合。 接下来，根据战况和己方的兵力部署，再对带过来的几个卫所进行调遣。 待太子朱厚照等人进入忻城县后，广西总兵毛伦亲自率人出城迎接。 见面后，没有丝毫的寒暄，太子朱厚照直接询问了前方的战况。 据广西总兵毛伦介绍，安南军队在三日前就到达了昆仑关下。 驯象卫和南丹卫拼死阻击。付出了巨大的伤亡。 好在第二日，羽林前卫及时赶到。暂时顶住了安南军队的猛烈进攻。 不过，局势并不乐观。安南军队实在是太多了。羽林前卫火力全开，阻击也是非常艰辛的。 对于这个结果，太子朱厚照早有预料，否则他也不会从虎贲左卫抽调五个百户一同前往增援。 要知道这五个百户的火枪兵，战斗力至少相当于普通卫所的三个千户。这还是保守估计。 太子朱厚照问道：“阻敌防线部署的怎么样了？” 广西总兵毛伦回道：“禀殿下。广西这边的卫所是这样部署的。庆远卫和桂林右卫驻扎在咱们现在所在的忻城。浔州卫驻防迁江，当地还有一个迁江千户所。原本还打算将南丹卫放在迁江这块。 奉议卫和宾州千户所调往来宾驻防。当地还有一个来宾千户所。 柳州卫、平乐千户所驻防武宣。武宣当地也有一个千户所驻防。 湖广方面已经赶到广西的靖州卫被安排到了武宣。永州卫被安排到了来宾。而宝庆卫则被放在了迁江。” 毛伦的排兵布阵，可以说是中规中矩。他的想法十分简单，那就是在忻城、迁江、来宾、武宣一线均衡排兵布阵。 太子朱厚照没有当场表态，而是继续问道：“粮草物资调配的如何？尤其是昆仑关那边。” 毛伦回道：“按照殿下的指示。末将安排了一队人马协助殿下的人，换马换人，车队不停，终于在昨日将火炮，枪支弹药以及粮草物资运达昆仑关。 湖广方面运送的物资已经给各地发放下去了。江南的首批物资现在已经到达了湖广武昌府。这几日就能运到。随行的还有凤阳卫和安庆卫。物资方面应该问题不大。另外，为羽林前卫、虎贲左卫和府军左卫补充的火枪兵已经赶到了柳州。” 太子朱厚照听完，不由地说了一声，太好了。 由于太子朱厚照每次派兵参与行动，基本上都是安排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 这两个卫都是清一色的火枪、火炮，战斗力十足，可以说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截止目前没有遇到对手。 不过，战斗中难免还是会出现伤亡情况。 原来每次都是回去休整时，从其他卫所选派一些精兵强将加入卫所，然后再对他们进行系统的火器操控训练。 太子朱厚照认为这么做，太耽误时间了。万一在训练的过程中，又有战事发生，那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就得立刻前往前线，那些后加入的士兵难免会影响到整个卫所的战斗力。 为此，太子朱厚照特意安排南京“京卫武学”负责为火器卫所训练后备力量。而这些人自然是从南京以及南直隶地区各卫所当中抽调的精兵强将。 后期太子朱厚照决定将湖广都司的长沙卫和武昌卫改为火器卫所。这个储存后备力量的方法自然也推广到了湖广地区。 太子朱厚照在平定米鲁之乱后，意外得知安南将大举进攻大明。为了及时补充兵员，尤其是为火器卫所补充兵员，他在率军赶往广西之时，特命湖广都司为长沙卫和武昌卫储备的火枪兵后备力量调往广西，补充到羽林前卫、虎贲左卫和府军左卫当中。 湖广方面仅仅训练成型了三个千户的兵力。与羽林前卫、虎贲左卫和府军左卫的六千余人的缺口有一定的差距。 换句话说，也就是补充了缺口的一半左右。 不过对于目前缺兵少将的三个火器卫所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第五百四十九章 极大的鼓舞 了解了目前明军的情况之后，太子朱厚照与众人开始研究下一步的行动。 广西总兵毛伦虽然初步构建了防线，不过还是存在一定的问题。 太子朱厚照指着地图，说道：“诸位请看。安南军队拿下昆仑关后，下一个目标就是宾州。 拿下了宾州之后，就会进入到咱们建立的这道防线。而迁江无疑是首当其冲。 对方必然会侦察到咱们在忻城、迁江一线的兵力部署。他们极有可能会选择在迁江进行突破。所以，本宫认为，咱们可以在迁江这里加大兵力部署，避免安南军队在此突破。” 太子朱厚照的这番分析，赢得了大家的赞同。 他继续说道：“本宫决定，将虎贲左卫、府军左卫全部安排在迁江地区。火枪兵后备部队除保留一千人充实给羽林前卫，其余两千人各分配给虎贲左卫和府军左卫一千人。海宁卫驻守忻城。而杭州前卫则驻守来宾。 如果本宫没有猜错的话，待安南军队在迁江这里受阻后，很大可能会从迁江的两翼发动进攻，企图进行迂回包抄。” 太子朱厚照分析的这一套，众人认为极有可能出现。毕竟这都是一些常规操作。 他说完之后，也让大家谈一谈，尤其是不同看法。 毕竟太子朱厚照只是进行了常规分析，还有一些特殊情况他并没有说出来。 王守仁首先发言，他说道：“从安南军队兵分两路攻打咱们大明可以看出，这一次安南方面绝对是志在必得。而广西这边的兵力明显要多于云南方面，显然对方将广西作为了重点攻击对象。因为广西是前往湖广，乃至江南地区的必经之路。 如果拿下了湖广的武昌府，那么他们就可以顺着长江一路打下去，直至南京。所以我们必须守住广西，最起码待江南增援卫所赶到广西之前，我们决不能把广西丢了。 不过我还想到了一点，安南军队如果在广西受阻，会不会转向云南，与云南那边的军队汇合。先攻占云南，然后再是贵州，再南下攻打广西呢？” 太子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伯安。你说的这种可能是存在的。本宫对于这一点也是有考虑的。只是由于江南的增援部队尚未赶到，而且你说的这种情况还是过一阵子才会出现的。 本宫打算安排四个卫驻防泗城州的田林地区。既可以起到防止安南军队北上贵州，也可以密切监视云南广南府的安南军队。” 安南军队攻打云南的那队人马，在进攻云南的初期就把广南府占领了。不过仅仅是留守了三个千户的兵力。 显然，对方是想通过广南府，建立东西两路大军的连接。如果明军将广南府夺回来的话，那就必然会切断安南这两路大军的联系。 王钦看到了这一点，建议道：“殿下。既然安南军队占领广南府，就是想要让这两路大军联系起来，那么咱们莫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安排这四个卫所占领广南府，切断他们的联系，岂不是更好一些。” 太子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广南府的事情，咱们无需多虑。本宫已经安排沐崑去处理了。本宫相信他会处理好的。本宫之所以将四个卫所安排在泗城州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防备贵州土司趁机作乱。” 蓝祥一听，不由自主地夸赞道：“殿下考虑得极为周全。万一贵州的那几家土司来个趁火打劫，咱们如果没有在泗城州部署军队的话，贵州的叛军南下，就会与安南军队汇合，到那时想要剿灭的话，就有些困难了。” 太子朱厚照说道：“虽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是咱们也不得不防呀。” 这只是对现在的卫所进行了一番部署，至于江南援军赶到之后，再根据情况进行部署。 太子朱厚照继续部署，广西总兵毛伦负责镇守忻城地区。而他自己则前往迁江坐镇指挥。 王守仁被太子朱厚照安排到来宾地区。全权负责那里的防守。 当晚，参加完广西总兵毛伦的接风宴后，太子朱厚照回到住处又将钟虎等人叫了过来。 当钟虎、蓝祥等人来到太子朱厚照这里时，戊已经到了。 太子朱厚照说道：“今晚把大家叫来，是有一件事要去做。前期在蒙自地区顽强抵抗安南军队的新安千户所，大家还记得吧。” 钟虎回道：“殿下。当然记得。这支军队实在是太顽强了。竟然以区区一个千户的兵力，就敢阻击安南军队。再有驯象卫这个反面例子，更能看出这支军队的可贵之处。莫非殿下想要营救新安千户所被俘人员？” 跟随太子朱厚照这么久，太子殿下既然提起了这支部队，钟虎自然就想到了这一点。 太子朱厚照说道：“不错。千户陈彬等一百多人被抓。他们打出了咱们大明军队的威武。本宫自然不能让他们再受安南军队的欺辱。我暗中命戊去侦查了一番。先让戊给大家介绍一下情况。” 戊说道：“殿下。诸位。陈彬他们被俘后，就被就地关押在了蒙自城内。我带人前去侦查时，原本打算将他们直接救出来。可是他们都深受重伤。虽然蒙自城的防守很弱，但是一百多号人要想救出来，非常困难。好在安南留守蒙自城的军队并没有为难他们。假以时日，他们的身体恢复一些，咱们再派出人员将他们救出来，还是有可能的。” 戊说完之后，太子朱厚照就说道：“本宫决定由钟虎、蓝祥率领二百人前去营救陈彬等人。戊负责前期侦查，并且全力配合。云南方面，沐崑也会安排一支人马接应你们。事成之后，你们就撤往临安府与广西府交接地带的砚山。戊已经安排人到那里踩过点了，而且储存了足够的物资，供你们在那里躲藏。 云南那边战事也很紧张，本宫认为他们绝对不会把这件劫狱事件当回事的。 但是，你们也不要掉以轻心，务必小心谨慎。” 钟虎、蓝祥两人自然知道此行责任重大。 千户陈彬如此顽强地抵抗安南军队，不幸被俘。太子朱厚照安排人将其成功救出来的话，那会对大明军队是极大的鼓舞。 第五百五十章 女诸葛 防守计划，以及营救陈彬等人的计划，太子朱厚照与大家研究了很长时间。 待钟虎、蓝祥等人告退后，太子朱厚照才感到有些口干舌燥。 说了这么多的话，怎能不口渴。 这时，侍女端着热茶进来了，十分温柔地说道：“殿下喝茶。” 太子朱厚照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顿时感到神清气爽。 前来送茶的侍女，竟然是那位冒充米鲁，行程太子朱厚照的米秋。 有人会问了。 行刺太子如此大罪，应该是斩立决。怎么还成为了太子朱厚照的侍女呢。 这话还得从平定米鲁之乱说起。 太子朱厚照识破了真假米鲁。意外得知安南将大举进攻大明。 对于此次叛乱涉及的区域，需要进行战后重建。他全权交给了大明江南集团和当地的官府负责。 毕竟抵御安南的入侵才是摆在太子朱厚照面前的头等大事。 至于对米鲁的处置，自然要交到京城，由弘治皇帝及朝廷的大臣们做决定。 米鲁也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不过她还是向太子朱厚照请求，希望能够将自己身边的这两个侍女，托付给他。 对于米鲁的这个请求，太子朱厚照自然不会答应的。 将行刺自己的人放在自己身边，那不是自寻死路嘛。 不过米鲁早已料到太子殿下会拒绝。她表示，自己身为苗人，会养蛊。可以为两名侍女下蛊。还可以将养蛊的方法传授给太子朱厚照。 如果是一般人，对于这件事自然是欣然接受，可是太子朱厚照却对此事丝毫没有兴趣，当场就予以拒绝。 不过太子朱厚照十分好奇，米鲁都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还要考虑侍女的死活呢？她现在应该是竭尽所能，为自己谋生路呀。 毕竟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求生欲望非常强烈。 米鲁自然对朱厚照的疑惑予以回答。这两名侍女是从小跟随自己的。自己嫁给隆畅，她们也跟随自己嫁入夫家。 自己的母亲早亡，而父亲又热衷于权力。将自己嫁给隆畅，可以说是一段政治婚姻。 只有这两名从小玩到大的侍女，对自己是真心的好。 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米鲁最信任的人，就是这两名侍女。 行刺太子朱厚照的那位叫米秋。而另一位则叫米春。 虽然两名侍女已经抱着与米鲁一同赴死的态度，但是米鲁却不希望她们死。 太子朱厚照还是颇有同情心的，他听完米鲁的解释，就当即表示，不用那么费劲，他直接将二人放了，不是很简单嘛。 可是米鲁却没有同意。在她看来，太子虽然把二人放了，可是她们二人今后如何生活呢。 凭借美貌，二人绝对能够进入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沦为男人的玩物的概率是非常大的。或者可以说，八九不离十。 与其这样，莫不如让她们跟随太子朱厚照，或许还能过上好生活。 米鲁为了能够让二人待在太子朱厚照身边，不惜为两位情同姐妹的侍女下蛊。 这足以看出米鲁的诚意。 在米鲁软磨硬泡，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苦苦哀求之中，太子朱厚照只好答应了。 米鲁将如何养盅、如何下蛊、如何除蛊等向太子朱厚照做了全面介绍。 太子朱厚照本着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的原则，一边听着米鲁的讲述，一边进行了记录。 对于不理解、不明白的地方，他向米鲁进行了虚心请教。 两个人就像是师生一般，在一起研究起了可怕的苗蛊。 太子朱厚照学的还很快。 米鲁身上就带着早已养好的蛊虫。 她亲自喂给了米春和米秋。 太子朱厚照特意按照米鲁交代的办法，测试了一下下蛊是否成功。 看着二人痛苦的表情，太子朱厚照自然明白，大获成功。 于是米春和米秋就成为了太子朱厚照身边的侍女。 这件事情听起来有些神乎其神。经历此事的太子朱厚照也感觉是在梦里一般。 由于前方军情紧急，太子朱厚照安排一队人马押解米鲁前往京城。 而他则带着米春和米秋赶奔广西。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米鲁送给自己两个如花似玉的侍女，太子朱厚照自然要还她这个人情。 太子朱厚照向父皇弘治皇帝写了一封亲笔信，信中将此次叛乱的主谋，米鲁因为安南皇帝黎晖的许诺刺杀自己，以及主动交代安南将要大举进攻大明等事情进行了阐述。 主要目的，还是希望能够放米鲁一马，留她一条性命。 米鲁对此自然是激动不已。而米春和米秋也是对太子朱厚照感恩戴德。 至此，米春和米鲁就跟随太子朱厚照前往广西。一路之上伺候太子殿下，可以说是尽心尽力，无微不至。 正常情况下，太子身边应该是由刘瑾、谷大用等人伺候着。 可是太子朱厚照将他们都留在了南京，替他处理一些事务。并没有让他们跟随自己。 平日里，都是钟虎、赵龙等贴身侍卫来做这些事情。 这些行伍出身的大老粗，伺候人可没有太监、侍女那么好。不过太子朱厚照也没有太在意。 现在好了，有两名年轻貌美的苗族女人伺候自己，也算是非常惬意了。 太子朱厚照喝着茶，笑着问道：“米秋。你觉得接下来的战斗，我们这方能赢吗？” 米秋回道：“殿下。这还用说，咱们一定会赢的。” “说来听听。” 米秋解释道：“安南那是赤裸裸的入侵。本身就不占道义。而我们这方属于抵抗入侵。起码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另外，安南以前就是咱们大明的一个省而已。就算是拼兵力，他们也拼不过咱们。 也许初期咱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可是时间一长，咱们的优势就出来了。击败他们是迟早的事情。 他们最终只能是失败这一条路。” 太子朱厚照听了，夸耀道：“没有想到本宫身边还有一位女诸葛。分析得头头是道。关键是还非常有道理。下次再商议军情，本宫觉得你也可以参加，帮着出出主意，献献计策。” 米秋一听，忙阻止道：“殿下，万万不可。奴婢只是一名侍女而已。有什么资格参与军国大事。殿下莫要这么做。奴婢担待不起。” 太子朱厚照见米秋如此坚决的拒绝了，也没有硬来，只是表示，此事再议。 第五百五十一章 狡辩无力 安南攻打大明的战事，可以说是令人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 太子朱厚照自打得知安南将要攻打大明时，不仅整个生活被彻底打乱，而且紧张的心情令其有一种压抑感。 好在有这两名侍女陪在身边，令太子朱厚照的身心得到了一些舒缓。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当太子朱厚照一行赶到迁江的时候，前方传来了消息，昆仑关失守了。 虽然昆仑关失守了，可是太子朱厚照并没有感到沮丧，相反，他还颇有些得意。 因为羽林前卫、南丹卫和驯象卫超额完成了阻击任务。 比原定计划足足多坚守了一日。 可不要小瞧这一日。 明军这边可以利用这多出来的一日，做很多事情。 比如太子朱厚照他们可以在迁江城构筑工事，加固城池。 也为江南的援军，以及运送的物资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太子朱厚照问道：“现在战况如何？羽林前卫撤到什么地方了？” 王钦一直在太子朱厚照身边负责收集各方反馈来的情报。 他介绍道：“殿下。南丹卫和驯象卫按照您的命令，正在加速向迁江撤退。羽林前卫负责断后。他们始终与安南军队保持距离，并适当接触。明日上午就能到达宾州。” 旁边的包长善说道：“殿下。这三个卫虽然固守昆仑关，损失很大，可是如果让他们在宾州城再坚守两日的话，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这样我们的时间会更加宽裕。” 太子朱厚照笑着回道：“长善。如果是安南军队刚刚侵入大明，进行这种城市阻击战，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可是现在安南军队刚刚在昆仑关见识到了咱们的厉害，尤其是羽林前卫的厉害。现在再让他们坚守宾州城的话。你信不信，安南军队会发了疯的围攻宾州城。到那时，这三个卫能不能撤出来，都两说呢。” “那殿下为什么还让羽林前卫将安南军队吸引至迁江这边。这一路上的战斗，无疑是在拱火。安南军队到了迁江城下，士气空前高涨，那对咱们的防守可是非常不利的。”包长善担忧道。 太子朱厚照却不以为意，他说道：“本宫之所以让羽林前卫牵着安南军队往迁江这边走，就是要拱火。这么做，自然有本宫的目的。” 说完，太子朱厚照指着地图，说道：“大家看这里。宾州的北部，有一条清水河，先是向东南方向流，然后拐了一个急弯，一路向北，到达迁江。 本宫打算在这个区域打一场阻击战。” 包长善看着这片区域，说道：“殿下。这片区域属于平原地区。根本是无险可守。只能是进行阵地战。安南军队兵力众多，以咱们的兵力与其正面交锋的话，且不说胜算，伤亡会很大的。” 太子朱厚照没有继续解释，而是问道：“王钦。安南军队的先锋部队有多少人？” “两万多人，不到三万。”王钦回道。 要想与安南的先锋部队在空地进行一番厮杀的话，最起码也得调动五个卫所的兵力。 且不说，太子朱厚照带过来的这几个卫所，兵员并不充足。就是前期广西总兵毛伦驻防在此地的卫所全部派过去。也只能是与对方旗鼓相当。 太子朱厚照说道：“咱们认为此地不适合与对方厮杀。那么安南军队也会这么想。因此，咱们在此摆开阵势，与对方打阵地战，绝对会出乎对方的意料之外。这本身就是出其不意。 另外，咱们有诸多火器，阵地战并不吃亏。只要部署得当、指挥得当，给安南军队的先锋部队来个迎头痛击，并不是难事。 本宫的想法是，羽林前卫、虎贲左卫、府军左卫和南丹卫。四个卫所一万多人就足够了。 四个卫所都配备战马。打完了就走，绝不和他们纠缠。” 包长善请示道：“那用不用将火炮拉过去。” 太子朱厚照说道：“为了最大限度的杀伤敌军。火炮自然要带过去。如果撤退时，无法将火炮带上的话，那就直接炸掉。咱们宁可炸了火炮，也不能留给对方。” 接下来，太子朱厚照命人前往前方通知羽林前卫和南丹卫前往指定区域战斗。 至于驯象卫，太子朱厚照根本就没打算指望这个卫所做什么。让他们直接赶奔迁江城驻防。 计划已然完成。太子朱厚照特命王钦代表自己，留守迁江，为下一步守城做好准备。 而他则亲自率领虎贲左卫和府军左卫赶奔制定区域，与羽林前卫和南丹卫汇合。 在快要赶到这片区域时，太子朱厚照一行遇到了从前线撤下来的驯象卫。 驯象卫指挥使邓常明自然要拜见太子朱厚照。 邓常明颇有自知之明，他主动请罪道：“殿下。末将未能抵挡住敌军的进攻，请殿下责罚。” 太子朱厚照没好气地说道：“邓将军。本宫并不希望你们能舍生取义，宁死不退。但是你们最起码应该担负起抵御外敌入侵的责任吧。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最基本的抵抗你们得有吧。可是你们怎么做的呢？你们先回迁江城驻防。这些事情，本宫日后再跟你们算一算。” 邓常明听了，一脸的无奈，他说道：“殿下。容末将向您解释。驯象卫不同于其他卫所。我们驯象卫建立之时，就是为了捕捉大象。并且将大象驯服，为我们所用。这也是我们卫所的名称，为什么叫驯象卫。 原来我们有旗军两万一百四十六名，人员极多。可是跟随大军前往交趾征战，损失惨重，元气大伤。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再加上现在大象越来越少。捕捉也越来越困难。驯象卫的战斗力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末将也知道外敌入侵，理当奋勇杀敌。可是手下的军队根本就没有那个战斗力。为了保存实力，末将只能是违心地选择了撤退。” 邓常明的这番解释，不仅没能令太子朱厚照平息怒火，相反更加生气了，他怒喝道：“本宫在江南地区大力进行卫所整顿。广西也在此列。你们卫所如果按照本宫的部署，按部就班地进行改革，绝不是今日这个样子。你们不好好做，难道就是无法抵抗敌军的借口吗？” 太子朱厚照说的是实情。如果按照他的改革理念。 驯象卫兵员会配备满额。进行系统地训练。按时发放军饷。 军队的战斗力绝不至此。 第五百五十二章 超长枪阵 虽然太子朱厚照非常恼火，可是他并没有难为驯象卫指挥使邓常明。 不过太子朱厚照也想邓常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在接下来的迁江保卫战，如果驯象卫依旧是那个熊样，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邓常明自然不会当面顶撞太子朱厚照，他当即表示一定会将功折罪的。 驯象卫继续向迁江撤退，而太子一行则继续南下。 当太子朱厚照一行到达指定位置后，羽林前卫牵引着安南军队的先头部队即将到达此地。 估计明日上午就等到达此地。 南丹卫早已在此等候。 太子朱厚照将这三个卫的千户以上军官召集起来，部署接下来的阻击战。 太子朱厚照没有选择在清水河直接阻击，而是选择将安南军队放过清水河，在清水河北部区域进行阻击。 客观评价，阻击还是有一定难度的。虽然明军这边有火器支撑。毕竟人数上不占优，地势上也不占优。 太子朱厚照的计划是，正面战场以虎贲左卫和府军左卫为主力。南丹卫负责两翼的保护。 羽林前卫撤下来后，作为预备队。 此次阻击对方，目的绝不是击败对方，而是以消灭对方大量有生力量为主。 此次阻敌是太子朱厚照在江南建立火器卫所后，第一次组建大型枪阵的战斗。 要知道平日的战斗基本都是以进攻为主，即便是使用枪阵，那也是一排百人以内。 此次的枪阵一排达到了创纪录的八百人。 这是什么概念。一个人防守一米的话，那枪阵的总长度就是八百米。这还不包括负责两翼的南丹卫的军队长度。 虎贲左卫和府军左卫都是三千多人的兵力。初步计算，一排八百人，可以组成八排。这个数量绝对可以完成轮转。 第一排射击完成后，撤到最后一排，再次轮到他们射击的话，绝对能够完成装弹、瞄准等操作。 在八排枪兵的身后，还布置了整整四十门火炮。 除此之外，太子朱厚照还从南丹卫抽调了二百人。将他们布置在枪阵后，火炮前的区域。 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向前方扔手雷。这无形中增加了己方的火力。 部署完毕后，太子朱厚照见时间尚早，就带领众人前往实地勘察了一番，最终确定了摆放枪阵的具体位置。 大家还在现场研究了一下各种可能性，并提出了有针对性的解决方案。 另外，太子朱厚照还命人将大家的战马安放在不远处。战斗结束之后，可以立即撤走。 万一遇到突发事件，最起码还可以全身而退。 第二日，前方的斥候不断地反馈着前方的情况。 后期，大家都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枪声。 显然，羽林前卫是且战且退，吸引着安南军队的先头部队奔向己方的阻击阵地。 枪阵、火炮、投掷手全部准备完毕。 太子朱厚照在王钦等人的簇拥下站在了火炮阵地的后撤。 在这里也可以看到远处的情况。只是由于距离较远，看得没有那么真切罢了。 太子朱厚照这个时候突发奇想，如果有一个望远镜，那该多好呀。 等到平定了安南的入侵，不那么忙了，真可以将望远镜研制出来。 就在太子朱厚照在这胡思乱想的时候，就见远处出现了人影。 渐渐地，人数是越来越多。 前面的自然是羽林前卫，后边的则是安南的先头部队。 太子朱厚照看着乌泱泱的安南先头部队，虽然估算不出来偶多少人，但是直觉告诉他，人数是非常的多。 旁边的王钦非常有经验，他说道：“殿下。安南的先头部队起码得有两万三千人。人数还是多呀。” 旁边的赵龙十分不屑地说道：“就凭咱们的火枪、火炮，全歼也许有些难度，不过击杀一半，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太子朱厚照笑着说道：“本宫自然希望是击杀的越多越好。不过这也取决于安南先头部队的选择了。如果他们能够早点发现，早点撤退的话，或许还能少伤亡点人。可是如果他们执迷不悟，妄图冲破枪阵，所有人都撂在这里，也是有可能的。” 王钦附和道：“但愿他们能够一直冲锋，给咱们全歼的机会。” “顺其自然吧。”太子朱厚照淡淡地说道。 这个时候，羽林前卫已经来到了枪阵的前面。 虎贲左卫和府军左卫为羽林前卫预留出来了撤退的通道。 羽林前卫就顺着这条通道赶往后方。 尾随而来的安南先头部队显然没有把明军在此地布置的枪阵当回事。 他们自然早已发现了明军的枪阵。不过他们并没有停歇，而是追赶羽林前卫，一直向枪阵冲了过来。 待进入火炮的射程之内，炮兵立即开始开炮。炮弹呼啸着奔向安南先头部队。 紧接着就进入到了火枪的射程。 羽林前卫穿过枪阵之后，各排火枪兵快速恢复枪阵。 在敌军进入有效射程之后，负责指挥枪阵运转的虎贲左卫指挥使包长善下达了射击的命令。 第一排早已瞄准的火枪兵迅速扳动了扣机。 整个枪阵开始轮转。 随着枪声、炮声大作，安南先头部队冲在前面的人纷纷落马。 虽然他们的速度非常快，犹如离弦之箭，可是他们毕竟是血肉之躯。在火枪、火炮面前，实在是太脆弱的。 前面被击落下马的愣头青，给后边的人员提了醒。再加上枪炮声令马匹受惊。 安南先头部队的进攻势头顿时缓了下来。 他们缓下来了，可是明军这边速度却没有降下来。依旧是那个速度。 如此以来，安南先头部队就更无法冲破明军的枪阵了。 在付出了五千多人的伤亡代价之下，安南先头部队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们停止了进攻。 而明军这边也停止了射击。 长时间的火器进攻，无论是火枪，还是火炮都是出于非常炙热的状态。如果再持续一段时间的话，保不齐会出现炸膛。 经过反复改进，无论是火炮，还是火枪，连续使用时间都大幅增加。 但是，毕竟还是有使用时间的。超过了极限，依旧是会炸膛的。 安南先头部队在整顿兵马，研究对策。而明军这边则是严阵以待，等待着安南先头部队接下来的进攻。 第五百五十三章 八次冲锋 安南先头部队人数众多，可是面对明军这边强大的枪阵，依旧是无法攻破。 但是安南先头部队显然并没有气馁。他们也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是发动了冲锋。 明军整整打退了对方八次冲锋。 两军面前尸体堆成了小山。 安南先头部队的伤亡达到了一万多人。 而明军这边，仅仅付出了一百多人的伤亡代价。 直到这个时候安南军队才明白，眼前的明军不同于以往，绝对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此时，已经是申时末了。天色渐晚。 安南先头部队有了撤退的打算。 可是太子朱厚照岂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 在打退对方第五次冲锋后，他就看出了安南先头部队的士气下降了很多。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久攻不下必然会令对方的士气大损。 太子朱厚照除了严令枪阵继续顽强地阻击对方，还让后边的预备队，羽林前卫骑上了战马，准备进行反冲锋。 羽林前卫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休整，无论是马匹，还是士兵，体力都恢复了过来。他们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等候太子朱厚照的命令。 此时，太子朱厚照见对面的安南先头部队要跑，当即向羽林前卫下达了追击的命令。 羽林前卫加上为他们充实的一千名新成员，兵力也达到了三千余人。 虽然安南先头部队经过这八次冲锋，损失非常大，但是剩下的人马还有很多。 不过士气已经跌到了低谷。 此时，羽林前卫就如同一支离弦之箭，射向了安南先头部队。 羽林前卫都是清一色的火枪，还配有大量的手雷。根本不需要进行接触战。 当安南先头部队进入射程范围之内，羽林前卫就开始进行射击。 随着枪声的不断响起，安南先头部队的士兵纷纷中弹落马。 本来对方就要撤离此地。羽林前卫这么一搅和，顿时令安南先头部队大乱。 将领们想要制止，已经是来不及了。 因为羽林前卫已经冲过来了。这些安南先头部队的士兵唯一想到的，也是能做的，那就是迅速离开此地。 队伍已经没有了队形，犹如一群马蜂一般。 现在比的不是谁作战勇敢，而是谁跑的快。恨不得插上翅膀，或者多生两条腿。 有些人还骑着马，跑得还能快一些。有些人的马匹在冲锋时，被击倒了，只能是凭着两条腿跑了。 两条腿又怎么会跑得过四条腿。因此，他们就成为了待宰的羔羊。被羽林前卫轻松击杀。 战场变成了屠宰场。 羽林前卫足足追击了三十余里，一直追到清水河畔。 安南先头部队被驱赶到了河里。溺水身亡的不在少数。 此战，明军大胜。安南先头部队死伤两万余人。仅有一小部分人逃走了。 太子朱厚照对于这个结果，那是非常满意。 要知道，他最初的想法仅仅是伤敌过半即可。没有想到几乎全歼对方。 除了己方火力强大之外，对方轻敌也是重要原因。 取得了这么大的胜利，大家也都非常高兴。 包长善、蒋善等人纷纷建议，可以依托清水河，继续阻击安南军队，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 可是太子朱厚照并没有同意，他说道：“诸位。此次胜利，对方轻敌是主因。他们这次大败，必然会变得非常小心谨慎。咱们在清水河布防，对方绝对不会掉以轻心，因此很难取得战果。 所以我们莫不如赶回迁江，专心做好接下来的防守。” 太子朱厚照考虑得非常周到。敌人轻敌一次，自然会变得小心。沿江阻敌，很难取得效果。莫不如还是专心构筑原计划的防线。 于是，太子朱厚照率领大军返回迁江。 就在太子朱厚照这边阻敌之时，钟虎和蓝祥的营救小队也在赶往云南临安府蒙自城的途中。 为了不引起安南军队的注意，他们乔装成了一支马队。 云南、广西的商队、马队众多，无论是安南方面，还是当地的人员，都司空见怪。因此，根本就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一行人一路风尘露宿，快速赶路。 虽然很辛苦，但是速度非常快。 出了广西，就进入到了云南广南府。 此地已经被安南占领了。好在驻军不多，盘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严格。 钟虎孝敬了守门士兵一些宝钞，一行人就十分顺利地进入到了富州城。 第二日，钟虎一行就继续向临安府进发。经西畴、文山等地，最终来到了蒙自城。 戊等人先行返回蒙自城。他们对关押陈彬等人关押地点，以及城内的守卫进行了一番侦查。 钟虎等人进城后，就联系到了戊等人。 见面后，钟虎、蓝祥和戊三人就开始着手研究营救计划。 首先是戊介绍了一下这几日侦查的情况。 蒙自城除了安南军队留下的五百人之外，当地一些投降人员也参与到了守城当中。 陈彬等人被关押在了县衙大牢里。 除了他们，还有一些反抗义士也被关押在那里。 这段时间，安南方面的人员没有闲着，对陈彬等人进行了一番审讯。陈彬等人并没有说什么。 好在对方敬佩陈彬等人是条汉子，并没有为难他们，也没有对他们进行严刑拷打。 不过，一些人伤势很重。又没有得到有效救治，最后因伤势严重，导致死亡。现在仅剩下九十六人。其中还有十几个人伤势很重。 另外，戊等人还将蒙自城的构造图、县衙的构造图，以及县城、县衙守卫配置情况，也都调查清楚了。 钟虎看着这几张图纸，夸耀道：“戊将军。你们侦查地非常细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要将陈彬等人救出来，不是难事。唯一的难事应该是如何连夜出城。 无声无息将这些人救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出了县衙没有问题，出城就不好办了。” 蓝祥建议道：“我觉得，咱们可以事先安排人埋伏在打算出城的那个城门口。 待县衙那边得手后，就迅速占领城门，为出城铺平道路。沐总兵派来的那队人马在城外进攻，里应外合之下，应该是没有问题。 只要能够出了城，那么咱们就迅速赶往砚山。而沐总兵派来的军队则向元江府方向撤离。这样就可以为咱们吸引不少追兵。 只要是赶到砚山的话，那就算胜利了。 待他们养好了伤，咱们就返回广西。” “戊将军。云南方面派来的援军现在何处？”钟虎问道。 戊回道：“他们现在在蒙自城西边的个旧村旁驻扎。人数大约有三百人。” 钟虎听了，说道：“够用了。那咱们就这么干。戊将军，麻烦你通知他们，后天咱们亥时三刻行动。他们提前赶到蒙自城东城门外，待城内发出信号，他们就配合攻城。” 戊就安排人去办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 计划生变 虽然大家对营救任务充满信心，可是丝毫不敢大意。 第二日，钟虎就开始带人着手实地查看，研究各个环节的具体细节。 蓝祥则带着几个人在衙门附近故意发生殴斗，十分顺利地被逮入了衙门大牢里。 这么做，无非是想在明日的营救中，多几个内应，来个里应外合。 计划进展地都非常顺利。 钟虎等人侦查了一天，将明日劫大牢，撤离的路线基本敲定了。 衙门的守卫情况，以及城门的守卫情况，戊早已安排人调查清楚。 钟虎此次侦查，主要是确定路线，以及沿途可能出现的情况。 毕竟一个小小的意外，都有可能导致此次行动失败。 下午，一行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客栈。大家忙活了这么长时间，连中午饭都没顾得上吃。 客栈就能提供堂食。 钟虎当即就带着大家开始吃饭。 大家其实早就饿了。饭菜上来之后，当即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完了饭，众人就上楼休息了。毕竟累了一天了。 钟虎进入自己的房间。刚把外衣脱了一半。 突然，从窗外射进来一支短箭，瞬间击在了窗户对面的墙上。 钟虎本能地哈腰躲在了桌子下面。等了一小会儿，并没有再出现任何状况。 这时，钟虎才小心翼翼地从桌子下面出来。他来到了窗户的侧边向窗外望去。 依据他的经验，这支短箭是直飞进来的，对方应该是在对面的二楼，或者屋顶上发出的。 可是对面的窗户紧闭，屋顶也没有人，显然对方已经走了。 钟虎将窗户关闭后，才来到墙边。这时他才发现，钉在墙上的这枚短箭，上面还有一张纸。 他十分小心地拿了一块破布，将这枚短箭拔了下来。 然后又将插在上面的那封信拿了下来。 打开之后，定睛一看，上面写着八个大字，你已暴露，速速离开。 钟虎不由地眉头紧皱。自己这些人如此小心，怎么可能暴露呢。 不过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钟虎还是立刻穿上了衣裳，迅速召集大家，通知大家立即撤离蒙自城。 钟虎等人离开没多久，一队安南士兵就包围了钟虎等人入住的客栈。 一番搜查之下，没有找到钟虎等人。这些人气急败坏，直接把客栈的掌柜、店小二等人全都抓了起来。 同时开始向钟虎等人逃跑的方向追击。 钟虎他们出了城，丝毫没有停歇，而是跑了一阵子后，就进入到了旁边的树林里躲藏。 当他们看到安南士兵沿着这条路继续向前追击后，钟虎才正式确信，他们的确暴露了。 怎么暴露的？ 钟虎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来。 今晚只能是在此地对付一宿了。 那么明日的行动呢？ 钟虎直到第二日才下定决心，虽然己方暴露了，但是还是要继续营救陈彬等人。 他安排了一个人到蒙自县城的城门口查看一下情况。 城门口的守卫明显增加了许多，而且对来往的人员盘查更加严格。 好在钟虎等人不仅携带了大量的宝钞，还带了许多银两。 这也是为了能够通过贿赂对方，方便行事。 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注意，钟虎等人不仅化整为零，而且还乔装打扮了一番。 有的扮成樵夫，有的扮成乞丐，有的则买通了进城的人员，一起进城。 大家都有惊无险地进了城。 钟虎进去之后发现，城内比昨日显然加强了守备。如临大敌一般。 显然对方已经知道了己方逃走，并且极有可能返回蒙自城。 钟虎现在担心的是，安南这边如果知道了己方前来蒙自城的目的，那今晚营救陈彬等人的行动，基本就可以宣告结束了。 人家已经知道你们要来营救陈彬等人。他们又怎么可能让你们得逞呢。 不过当钟虎来到蒙自县衙前，却发现这里依旧是老样子，并没有加派人手。 莫非对方是外松内紧，故意制造假象，就等着己方往里跳呢。 这种可能是真实存在的。钟虎自然不想让大家冒这个险。 思来想去，钟虎最后决定，大家还是要按原计划，到指定位置集结。 在行动之前，还是要安排人到衙门里面侦查一番。确定没有危险后，再按原计划进行行动。 如果对方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己方自投罗网呢，那就只能是放弃今晚的行动，再另找机会。 营救陈彬等人，固然是目前的头等大事。可是决不能为了营救他们，而不顾大家的死活。 即便是太子殿下，也是会理解大家的。这一点，钟虎还是颇为肯定的。 待到夕阳西下，城门落锁。城内的巡逻才降了下来。 钟虎就安排两名得力手下前往蒙自县县衙查探一番。 两人也非常给力。秘密进入县衙仔细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回来复命。 钟虎听了这个消息，非常高兴。 安南方显然并不知道己方是来营救陈彬等人的。 至于自己这些人在客栈暴露，极有可能是对方绝对己方这些人有些可疑。或者是有人发现向衙门进行了举报。 白天的加强戒备，只是一个常规动作而已。目的就是防止此类事情的发生。让那些妄图进城捣乱的人，知难而退。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己方还敢返回蒙自县城。 钟虎命令大家按原计划行事。 有负责攻打城门的。有负责在沿途阻击敌人的。 钟虎则率领主力前往蒙自县衙具体营救陈彬等人。 为了能够顺利将身负重伤的陈彬等人救出来。钟虎等人考虑地非常细。 他们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个类似于背带的东西。就是在成功营救后，将身负重伤，无法自行走动的人员，直接背在身上。 用背带来背的话，就能腾出两只手，上阵杀敌了。 有人会问了。这么一阵折腾，那些伤员还有活路吗？ 本来一口气就在那里调调着，现在再经此一番折腾，还不得小命不保呀。 对此，钟虎等人只能是让那些身背重伤员的人在中间。 前面有负责冲锋的，后边有负责断后的。 只有战斗非常紧张，前后的护卫腾不出手来，他们才会出手对敌。 正常情况下是不需要的。 不过这也不能保证这些重伤员能够躲过这一劫。 这只能是看他们的造化了。 不过钟虎等人还是尽最大努力，确保他们的安全。 第五百五十五章 意外连连 来到蒙自县衙门外，无论是街上，还是衙门口，依旧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变化。 钟虎等人就来到了靠近县衙大牢的围墙边。按照计划，他们将从这里秘密潜入进去。 此次营救计划，钟虎等人的策略之一就是，能不惊动对方，就不惊动对方。能够尽量秘密行动，那就尽量不要暴露。 翻墙入室，对于大家来说都是小儿科。 大家都顺利地进入到了县衙里面。外边也留了几个人负责把风、接应。 县衙大牢的防守也是常规配置。 门口的两名狱卒在不知不觉中就被杀掉了。早有人将其拖了下去，并且换上了对方的衣服，继续在大牢门口驻守。 这个时间，钟虎等人也进行了精确地计算。这两名被杀掉的狱卒，刚刚换了岗。 待到下一波换岗，己方早已将陈彬等人都救走了。 钟虎等人进入大牢里面，兵不血刃地就解决了里面的狱卒。 蓝祥等人率先被救了出来。 蓝祥引领着钟虎来到了陈彬的牢门前。 有人打开了牢门。蓝祥介绍道：“陈千户。这位是太子殿下贴身侍卫钟虎。我们现在就走吧。” 原来，蓝祥等人进入衙门大牢后，他不仅了解了里面的情况，而且还与陈彬取得了联系。 陈彬起初并不相信蓝祥的话，可是蓝祥将陈彬等人顽强阻敌，最后被俘的经过讲述了一遍。更重要地是，蓝祥还将安南军队与大明军队整个战斗情况也想陈彬进行了介绍。这令陈彬深信不疑。 这才认为蓝祥没有骗他。 钟虎等人如期前来营救，更令陈彬深信不疑。 他握着钟虎的手，说道：“钟将军。让你们费心了。” 钟虎笑着说道：“陈千户。你们顽强战斗，太子殿下极为赞赏。也是太子殿下命我等前来营救你们。你要谢，还是当面去谢太子殿下吧。事不宜迟，咱们还是离开此地，出去再说吧。” 这个时候，己方已经将各个牢门都打开了。除了陈彬这些人，那些被安南军队关押的其他人也都被放了出来。 足足有近两百号人。 那些重伤员也被妥善安排好了。 陈彬见钟虎等人准备地如此充分，也是非常满意，更是非常激动。 一行人就出了大牢，然后沿着进来时的围墙，离开县衙。 可是就在转移了一多半人员后，出现了意外情况。 一名被俘人员翻墙时，不慎摔了下来。 要知道蒙自县衙的围墙还是很高的。黑灯瞎火的状态，这个人掉下来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由于疼痛，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惨叫。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这声惨叫无疑惊动了县衙里的人。 钟虎此时还在围墙里面。他见此情景，忙命众人加快往外走。 同时，开始组织人拦住赶往这里的县衙之人。 驻守县衙的人员并不多，戊前期的排查就有结果，大约是四十人左右。 钟虎此次带来的人员，那可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因此，对于衙门这边，他并没有在意。 唯一的遗憾就是，过早地暴露，会令接下来的营救行动变得困难一些。 要想完成此次营救任务，会增加一些伤亡。 现在不是考虑得失、考虑伤亡的时候。 钟虎只能是按部就班地，继续实施营救计划。 待所有人员全部翻了出去。钟虎等人才杀退敌人，快速翻墙出去。 虽然因为被发现，阻敌耽误了一小会儿时间，但是产生的后果还是非常严重的。 城内的巡逻部队自然也听到了衙门这边的动静，开始向这个方向聚集。 而各个城门自然加强了戒备。 钟虎率人在前边开道，蓝祥则改为负责断后。 此时，城门那边也陷入了激战。城里的人员，与城外云南方面派来的人马正在里应外合，攻打城门。 他们要在钟虎等人赶到这里之前，将城门攻破，从而让他们顺利出城。任务可以说非常艰巨。 沿途安排的护卫人员也都在阻击赶往此地的安南军队。 虽然行动之前进行了周密的部署，可是在赶往城门的途中，还是出现了意外。 一队安南军队挡在了众人面前。钟虎等人与之厮杀，竟然没能占到多大的便宜。 这队人马不仅战斗强悍，而且死战不退。战斗力的确是无法与钟虎此次带来的人员相媲美，不过凭借着顽强的战斗意志，还是死死拖住了大家。 在戊等人的前期侦查中，并没有听说有如此强悍的安南军队驻扎在蒙自城呀。 此时，城门那边已经得手，己方已经按照计划占领了城门。 可是钟虎、蓝祥这边却出了岔头。迟迟没能摆脱这支安南军队的纠缠。 在蒙自城外三十里驻扎着一支安南军队，人数不多，只有几百人。 可是如果让这帮人赶到蒙自城增援的话，那己方可就麻烦了。 能否全身而退，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就在这时，从旁边的胡同中又冲出来十几个人。直奔钟虎等人而来。 钟虎暗叫一声不妙。 己方的人员，钟虎都清楚。这十几个人都穿着夜行衣，显然不是己方的人。 原本突然增加的一支安南军队，已经是意外了。现在又来了这么一队人。 钟虎、蓝祥等人计划地已经是非常充分了。可是却又出现了这么多意外情况。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只能是硬着头皮和这帮人拼了。 钟虎当即亲率五名侍卫，前来抵挡这批黑衣人。 为首之人见钟虎等人冲了上来，就喊道：“你已暴露，速速离开。自己人。” 钟虎听了一愣。这八个字可是昨日有人向自己通风报信，信中所写。此人竟然能够说出来。那应该是自己人。 于是他忙制止了侍卫。 黑衣人此时来到了钟虎身边，说道：“我想率人挡住他们，你们快走。” 钟虎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就回道：“你们小心。我们在城外安排人接应你们。不可恋战。” 黑衣人点了点头。 有了这十几个人的增援。钟虎就率人护卫着大家开始向城门赶去。 待钟虎这帮人都顺利离开了此地，这帮黑衣人才且战且退，往城门处撤离。 营救行动意外连连，好在及时出现了一队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增援，钟虎等人才得以快速赶往城门。 否则，还得耽误很长时间。 第五百五十六章 安南皇子 虽然出现了几个意外，不过在不明黑衣人的帮助下，钟虎、蓝祥等人还是将陈彬他们救了出来。 城外早已准备好了战马和马车。 钟虎命大家先行撤退，他率人接应一下那批黑衣人。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不过能够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帮助己方，那就不是敌人。 过不多时，这队黑衣人就撤了出来。 由于身后还有追兵，钟虎没有说什么，直接安排他们上了马，一行人就向砚山方向进发。 安南守军追击了一段时间后，就放弃了。 看着追兵没有继续追赶，钟虎这才命令大家原地休息。对为首的蒙面人，拱手说道：“多谢这位壮士出手。不知壮士怎么称呼？” 那人将面巾摘了下来，说道：“在下黄季文。原来是蒙自县的典史。安南军队攻下蒙自县后，我为了能够保护同僚和百姓，就假装投靠了他们。一直潜伏在蒙自县衙门。” 钟虎也自报家门，道：“在下钟虎。是当今太子殿下手下的一名侍卫。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蒙自县营救新安千户所千户陈彬。” 黄季文听了，感慨道：“陈彬千户顽强抵抗敌军，令我十分钦佩。他们被关押至蒙自县衙大牢后，我就开始谋划营救他们， 可惜我们这十几个人很难将他们全部救走。 如果仅仅是将陈彬千户救走，倒是能够做到。 不过这么做，我担心敌人会将怒火撒到其他人身上。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今日你们营救他们，我自然是非常高兴，当即带领人前来帮助。总算是帮了一点小忙。” 钟虎笑着说道：“这哪是小忙呀。你们可是帮了大忙了。如果你们不出现，我们还不知道要被缠多久呢。如果让城外的驻军赶来的话，那就彻底麻烦了。 此次行动，你们至少有一半的功劳。你们还是跟随我去见太子殿下吧。” 经此一役，黄季文他们已经暴露了。留下来就是死路一条。只能是跟着钟虎他们了。 黄季文拱手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钟虎继续问道：“此次营救行动。我们谋划了很长时间。可以说，各个环节都反复研究。可是今晚的行动，还是出现了几个意外。我有两点不解之处。一个就是，我们是怎么暴露的。另外一个就是，今晚突然出现的那队人马，战斗力那么强。为什么事先我们没有侦查到呢？” 黄季文听了，解释道：“钟兄。其实你这两个问题，实际上是一个问题。昨日我们接到通知，有重要人物路过蒙自县，并且需要在蒙自县休息一晚。要求我们确保蒙自县的治安。为此，蒙自县开始进行排查。由于蒙自县人员构成十分简单，因此重点就是这几日来到蒙自县的人员。 你们假扮成商队入住客栈，自然也成为了排查对象。 这倒是合情合理，可是有人发现你们在蒙自县四处游荡，既不进货，也不赶路，就向衙门举报了你们。 我听说后，感觉你们的确有问题。自打你们入住客栈，我就已经知道你们了。但是我知道，这更能说明你们是大明这方的。于是我就借口拉肚子，溜出县衙向你们报信了。 那队拦截你们的人马，就是当日入住蒙自县的安南重要人物的卫队。” 听了黄季文的解释，钟虎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继续问道：“这个入住蒙自县的安南重要人物，究竟是谁。前来阻拦我们的，绝对不是他的全部卫队。仅一部分都这么厉害，那要是全部都出马的话，我们绝对走不了。” 黄季文摇了摇头，说道：“他们根本就没有说是谁。接待工作也都是他们安南的人员参与。他们根本就没有让我参与。钟兄说得没错。这个重要人物的全部侍卫不可能全部出马的。从这一点就可以判断出，绝对是一个大人物。” 钟虎喃喃道：“这要是将此人杀了。岂不是大功一件。” 黄季文忙劝阻道：“钟兄。他们本来就戒备森严。今晚发生劫狱时间，防守必将更加严格。要想此事，那可是比登天还难。” 这个道理，钟虎岂能不知。他也不是利欲熏心之人。只是觉得不能刺杀对方有些可惜罢了。 钟虎就说道：“黄兄言之有理。咱们还是赶路，与大家汇合吧。” 于是一行人快马加鞭，追赶前面的蓝祥等人。 两队人马合兵一处后，钟虎为双方做了一番介绍。 戊听了之后，说道：“你们说得这个安南重要人物。我也略有耳闻。只是我得到的消息是他要前往元江府，怎么又跑到临安府了。” “戊将军知道此人是谁？” 戊回道：“好像是一个皇子。安南国王黎晖命其前往前线犒劳三军。我原本打算找个机会刺杀他。可是接到了太子殿下的任务，只好是先搭救陈千户他们，放弃这件事了。” 蓝祥建议道：“现在咱们已经将陈千户他们救了出来。这个安南皇子既然跑到了蒙自县，咱们可以趁机刺杀他。如果刺杀成功的话，那绝对是对安南的一个大打击。” 戊当即附和道：“我同意。咱们真要是把这个安南皇子干死的话，安南军队士气必然受到沉重打击。这绝对是大功一件。” 黄季文劝阻道：“诸位。对方侍卫众多，而且强手如云。贸然行刺的话，极容易陷入危机。到那时，就非常危险了。” 钟虎也觉得不可为，就说道：“戊将军、蓝兄。咱们此次任务就是营救陈千户他们。现在完成了任务，还是赶紧回去向太子殿下复命吧。千万不要节外生枝呀。” 戊丝毫不以为意，大咧咧地说道：“钟将军。咱们已经顺利完成任务了。你们只需按原计划进行即可。我只带着我的人前往就是。能刺杀成功，那是最好。如果刺杀失败，我们就逃走就是了。” 蓝祥也说道：“算我一个。杀了此人，功不功的，无所谓。那绝对是一个替士气的好办法。” 钟虎见二人态度如此坚决，也无法劝阻。毕竟戊不归自己管理。他素来是独来独往，至听命于太子殿下。 于是，钟虎只能是提醒戊和蓝祥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大意。无论成功与否，务必全身而退。 于是，刚刚汇合的队伍，又分成了两部分。 钟虎率领众人继续赶往砚山。 而蓝祥则跟随戊等人返回蒙自县，伺机刺杀这位安南国的皇子。 第五百五十七章 刺杀是成是败 钟虎等人赶往砚山的路上，可以说是非常顺利。 并没有出现事先预料的围追堵截。 对于这种情况，钟虎认为，定然是蒙自县那边来了一位安南的皇子，他们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这上面。因此，才对陈彬等人被劫没有给予过多的关注。 黄季文自然同意钟虎的看法。 要知道安南皇子，与陈彬等人相比。绝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不可同语。 一行人在砚山略作休整之后，并没有选择在这里藏匿，而是继续向广西方面赶路。 此时的太子依旧在迁江前线。 虽然太子朱厚照率人出其不意，主动出击，给安南先锋部队来了一个迎头痛击。但是随着安南大部队的到来。 双方就在明军预先设置的忻城、迁江、来宾、武宜一线展开了激烈交锋。 此时，江南赶来增援的卫所陆陆续续抵达广西。 为明军这边增强了防守力量。 双方的战斗此起彼伏，可以说是互有胜负。整个战局渐渐进入相持阶段。 陈彬、黄季文等人在钟虎的引领下，前来面见太子朱厚照。 太子朱厚照事先已经接到了钟虎送回来的消息。对此次营救行动的情况大致有了一个了解。 他笑着对陈彬说道：“陈千户。你率部英勇杀敌，抵挡数倍与己的敌军。是大明卫所学习的楷模。此番回来就好。待你养好了伤，本宫再给你安排差事，你看如何？” 陈彬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见到当今太子殿下。他别提有多高兴了。见太子殿下这么说，当即拱手回道：“殿下。卑职这条命是殿下救回来的。卑职感谢殿下的救命之恩。至于上阵杀敌，那是卑职的职责，应该这么做。卑职这些日子伤都养好了。随时等候殿下的差遣。” 太子听了，淡淡一笑，没有继续说什么。他转向黄季文，说道：“我都听钟虎说了。要不是你带人增援。他们此次营救行动就会出现变数。做得好。假装投敌，实则是潜伏在敌方。有勇有谋，本宫都十分钦佩。” 黄季文忙说道：“殿下言重了。小的就是蒙自县的一个典史。当时也没有多想。误打误撞罢了。哪有殿下说得那么好。愧不敢当。” 太子朱厚照对陈彬和黄季文说道：“你们二位就不要谦虚了。本宫素来是奖罚分明。你们都立了大功，向下去歇息吧。本宫考虑考虑怎么赏你们。” 陈彬、黄季文就退了下去。 钟虎待二人走后，才把在蒙自县意外遇到安南皇子，戊、蓝祥等人前往刺杀一事向太子朱厚照做了禀报。 此事，钟虎并没有在前期的信中提起，也没有在陈彬、黄季文面前谈起，主要还是因为戊等人的身份比较特殊。 除了京城皇帝那边之外，就是太子朱厚照及其身边几个心腹知道戊等人的存在。 太子朱厚照一听，不由地说了一句，胡闹。 钟虎急忙为二人说好话，道：“殿下。如果真能将这位安南皇子刺杀，必然会对安南军队造成极大的震撼。士气下降是必然。对咱们接下来的战斗十分有利。” 太子朱厚照说道：“你说得的这个道理，本宫明白。可是这个消息也只是道听途说，咱们并没有确凿的证据。退一步说，即便是真是安南的皇子，人家的守卫那绝对是非常强的。戊、蓝祥他们武艺没的说，可是在本宫看来，根本就无法刺杀成功。如果刺杀都那么容易的话，咱们还打什么仗，直接安排人前去刺杀安南国的国王黎晖，岂不是更好。” 钟虎知道太子朱厚照并不看好戊、蓝祥等人的刺杀行动，他问道：“殿下。他们现在估计已经实施了刺杀。咱们需要做些什么吗？” 太子朱厚照喃喃道：“刺杀成功更好。如果刺杀失败。希望他们能够全身而退。现在再派人前去，已经失去了意义。还是等消息吧。” 旁边的王钦问道：“殿下。对于陈彬和黄季文，应该如何安排？” 太子朱厚照现在十分担心戊、蓝祥等人的安危，见王钦问起陈彬和黄季文的安排，就说道：“先暂时让他们在我身边吧。陈彬接下来自然是要回归军队。至于黄季文，先观察一阵子吧。” 王钦和钟虎就告退了。 屋内就剩下太子朱厚照和两名侍女，米春和米秋。 米秋冰雪聪明，跟随太子朱厚照这些日子虽然有些短暂，可是通过太子朱厚照的一言一行，对太子朱厚照的心性还是有些了解。 她知道太子朱厚照在担心戊、蓝祥等人。 于是，米秋就安慰道：“殿下。奴婢认为这几位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你知道本宫在担心他们？”太子朱厚照问道。 “殿下宅心仁厚，体恤下属。大家都有目共睹。他们武艺高强，即便是不能完成刺杀，起码做到全身而退，是没有问题的。” 太子朱厚照叹了一口气，说道：“但愿如你所说。不过本宫始终有一股不详的预感。一个皇子不好好在安南待着，跑前线这里干什么？” 米秋听了，没忍住，噗嗤笑了。 “你笑什么呀？” “殿下。您贵为大明的皇太子，现在不也在前线嘛。人家或许是来前线镀镀金，将来好继承皇位呢。” 太子朱厚照听了，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眼下，只能是等戊他们的消息了。” 接下来的两日，太子朱厚照全身心投入到了迁江的城防战。 此时，安南军队如太子朱厚照最初的判断，安排重兵猛攻迁江城。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明军建造的这条防线。迁江不仅位于中端，而且位置还比较突出。安南军队岂能不将此地作为重点突破位置。 要是安南军队知道大明朝的皇太子亲自驻守迁江城。那定然会安排更多的军队来攻打迁江城。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安南那边也是懂的。毕竟长期受汉文化的影响。一些前朝的事情，他们还是知道的。 迁江城攻防战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夜色中，戊悄然返回了迁江城。 第五百五十八章 新兴州衙门 太子朱厚照正在与众人研究战事。赵龙急匆匆地从外边进来，在太子耳边嘀咕道：“殿下。戊将军回来了。他有要事向您汇报。” 太子朱厚照一听，顿时感到不妙。 要知道，蓝祥跟随戊等人前去刺杀安南皇子。无论成败与否，正常情况下都应该是蓝祥前来汇报。 戊这个人，太子朱厚照还是有些了解的。人非常低调，只知道闷头做事。既不会高调做事，也不会主动向领导汇报。 可是，这次确实戊前来汇报。怎能不让太子朱厚照感到不妙呢？ 太子朱厚照当即让其他人继续研究，而他则亲自出来见戊。 戊见到太子朱厚照，就将此次刺杀情况作了汇报。 当他们返回蒙自县后，发现这位安南皇子已经离开了蒙自县，继续向北进发。 太子朱厚照为云南方面制定的防线是石屏、建水、开远、砚山一线。 可是安南军队经过猛烈攻击，占领了建水州，明军只能是撤退到新兴州布防。 戊和蓝祥一商量，认为安南皇子他们极有可能是前往新兴州了。 于是他们当即决定，前往新兴州。 果然如二人所料，安南皇子一行来到了新兴州。 经过一秘密调查，不仅查清了安南皇子的居所，而且还查明了他此行的目的。 原来，此次前来前线的是安南皇帝黎晖的三儿子黎敬甫。 黎晖对此子非常器重。 黎敬甫此次前来前线就是代表皇帝黎晖，前来犒劳三军的。 正常情况下，黎敬甫一行应该是前往广西方面。毕竟那边部署的是安南军队的主力，而且主攻方向也是广西方面。 可是在途中，黎敬甫得知广西方面竟然被明军击溃了先头部队。倒是云南方面进展非常迅速。 于是黎敬甫临时起意，更改了行程，决定前往云南这边。 这一下子，可忙坏了沿途的驻军。 蒙自县接到通知时，准备十分仓促。知道的人并不多。 要不是黄季文潜伏在衙门里，钟虎等人极有可能阴差阳错被包了饺子。 可是那晚的营救行动，惊动了黎敬甫的卫队。使得营救难度倍增。 据说这个黎敬甫虽然只是黎晖的第三个儿子，可是大家普遍认为，黎敬甫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 戊和蓝祥得知这个消息，那是非常兴奋。如果将这个安南皇位继承人干掉的话，那对安南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而且安南方面极有可能会选择撤军。 这更加坚定了戊、蓝祥等人刺杀黎敬甫的决心。 黎敬甫就住在新兴州的州衙门里。这里可以说是新兴州能够拿得出手的居所了。 得知黎敬甫将要来犒劳大家，新兴州方面紧急对州衙门进行了一番修缮。 毕竟经历过战火，有着不小的损伤。 除了黎敬甫带来的卫队之外，新兴州这边的安南军队也安排重兵保卫黎敬甫的安全。 这位可是下一届皇帝的有力竞争者。要是在新兴州这里出了问题，那就麻烦了。 戊、蓝祥等人可以说是艺高人胆大。明知道刺杀黎敬甫难度极高，可是依旧是按部就班制定了刺杀计划。 刺杀黎敬甫的那一晚，可以说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绝对称得上是一个适合杀人的夜。 戊、蓝祥等人准备妥当，就向新兴州衙门进发。 外围的暗哨、明哨，以及巡逻部队的频率，他们早已查探的一清二楚。 避过了巡逻部队，躲过了明哨，悄无声息地干掉了几个暗哨。戊等人顺利进入到了新兴州衙门里。 虽然新兴州衙门很大，可是黎敬甫居住的地点非常好找。 确切地说，根本不需要寻找，有点基本常识就能找到。那就是衙门的后衙。 因为衙门的前面基本都是办公的地方，而后衙才是官员居住之所。 黎敬甫就居住在后衙。 另外，从衙门内守卫的数量就可以看出来。越是往后衙，守卫越多。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戊和蓝祥各率领一个小队，从东西两个方向前往后衙。 戊这边进展非常快，可是即将到达后衙的时候，从东面就传来了打斗声。 显然蓝祥他们那一队被发现了。 戊并没有前往增援，而是按照计划继续前往后衙刺杀黎敬甫。 分成两队，其实也是二人的一个小计策。如果其中一队被发现的话，衙门里的守卫就会向那个方向倾斜。 这就会为另一队提供便利，起到吸引火力的作用。 可是，当戊等人赶到黎敬甫住处前，十分不幸，被发现了。 黎敬甫的居所就在眼前，戊等人虽然被发现了，可是并没有选择撤离，而是继续向前冲。 斩杀了几名守卫，戊就来到了门前。 当他准备推门进入的时候，门内竟然刺出来一把长枪。好在戊反应极快，侧身避过了这一刺。 也就是戊吧。换做是其他人，就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直接串成糖葫芦了。 戊刚躲过这一刺。紧接着就有一个壮汉直接破门而出。戊又不得不往外推。 壮汉端着一把长枪，就站在了门前。他只是怒目环视了一下外边的情况，并没有主动出击。 显然他就是想要守住这个门口，不让这些人进去。 此时，周围的守卫已经赶了过来，其他人员与之进行了对战。 只剩下戊了。 于是戊就冲向这名壮汉。 壮汉用的是长枪舞动得密不透风，而且力气非常大。 如果戊被长枪扫中的话，直接当场毙命，绝没有商量。 更为关键地是，壮汉的招式也十分精妙。使得戊不得不专心应对。 如此以来，形势对戊等人十分不利。 时间拖得越久，戊等人的刺杀行动越容易失败。因为衙门里发生这么大的动静，外边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不仅刺杀不了黎敬甫，而且想要全身而退，那也是不可能的。 就在戊与壮汉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一名侍卫从远处冲了过来，对戊喊道：“将军。蓝祥已被对方活捉。他让咱们快快撤离。” 戊听了，不由地一惊。 要知道蓝祥的武功，可以说在戊所遇到的高手当中，绝对能够排到前五名。武功可谓是十分高强。 戊曾经与蓝祥切磋过。二人斗了整整一百五十个回合，没有分出胜负。可以说打了一个平手。 可是戊知道，如果继续打下去的话，蓝祥绝对能够赢自己。 为什么呢？ 因为蓝祥比戊年轻，体力要比戊好很多。 可是，蓝祥却被活捉了。这大大出乎戊的意料之外。 第五百五十九章 中策和上策 得知蓝祥被抓，戊除了震惊之外，脑子还是比较冷静的。他知道，今晚的刺杀行动失败了。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脱身，迅速离开此地。 想到这里，他突然长啸一声，然后就开始向原路线撤退。 这声长啸，其实就是向大家发出撤离信号。 一行人经过一番打斗，有惊无险地逃离了州衙门。 事先，戊和蓝祥等人制定了详细的刺杀计划。包括撤退这一块，无论是否刺杀成功，大家都化整为零，各自逃离，自行选择躲藏地点。待明日一早，在城西的茶楼汇合。 戊等人出了州衙门后，就向四面逃走。 好在负责守卫州衙门的安南人员没有大规模前去追击。毕竟安南皇子黎敬甫的安全才是至关重要的。 万一对方使的是调虎离山之计，那岂不是中招了。 只有城内的巡逻士兵在城里进行了地毯式搜查。挨家挨户地搜查。一直忙活到天亮，才算结束。 戊第二日就赶到了城西的茶楼。其他人员也都陆陆续续赶来了。一点人数，包括蓝祥在内，一共损失了六个人。 目前只是得知蓝祥被俘，至于其他五个人的情况，大家并不知道。 有人提议到州衙门进行一番探查。甚至有人打算前往州衙门去营救蓝祥等人。 面对大家如此冲动的建议，戊当然是否定的。 现在的州衙门，绝对是戒备森严。大家现在去，无疑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戊当机立断，决定让大家在新兴州继续潜伏，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基础上，打探消息。 而他自己则在新兴州盘查稍微不那么严了，才启程返回来，亲自向太子朱厚照汇报此事。 太子朱厚照听了，并没有指责戊，而是问道：“你确定蓝祥还活着？” “确实还活着。他负责的那一组人亲眼所见。好像是一个老道，不知使了什么法术，将其生擒。旁边的守卫将其绑了起来。” 太子朱厚照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蓝祥亮明身份，他或者还能有条活路。如果拒不交代自己的身份，那就是死路一条呀。” 戊虽然与蓝祥接触并不多，但是知道他绝对是一条汉子，回道：“殿下。以我对蓝祥的了解，他虽然被俘了，可是绝对不会亮出身份的。不仅不会亮出身份，还会怒怼对方。如此看来，蓝祥凶多吉少呀。” 太子也是这么想的，他说道：“的确如此。如果蓝祥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如何向蓝馨交代呀。不过我们也不能这么悲观，万一蓝祥还活着呢。我们现在就着手制定营救蓝祥的计划。” 说完，太子朱厚照就带着戊进入屋内。 太子朱厚照对大家说道：“诸位。明日的战事就先研究到这里吧。大家按照既定计划进行就是了。现在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紧接着，太子朱厚照就把蓝祥等人被俘一事说了出来。 对于营救蓝祥等人，大家的意见十分同意，那就是必须进行营救。 可是在如何营救上，出现了分歧。 有人建议安排云南方面派出重兵前往新兴州解救蓝祥等人。 有人则认为，可以组建一支精英小队，前往新兴州解救蓝祥。 两方的想法都有一定的道理。 从云南方面出重兵攻打新兴州，迫使安南军队交出蓝祥。这招可不可行？可行。 可是如此以来，势必会打乱云南方面的军事部署。对整个战局产生影响。 更为关键地是，云南方面的形势并不乐观。太子朱厚照原本设置的防线，被安南军队突破了。 现在的防线需要的兵力更多。兵力上已经是捉襟见肘。 要不是江南卫所派来了援军，太子朱厚照安排四个卫所驰援云南。 云南现在是什么情况，还真不好说。 所以，太子朱厚照根据目前的云南形势，就放弃了由云南方面出兵救援的想法。 至于安排一支精英小队前往新兴州解救蓝祥等人，也是有些困难。 要知道戊等人个个都是武艺高强的武林高手。他们尚且不能全身而退。 现在从军中挑选精英，组队前去解救蓝祥，也很难全身而退。 要知道，军中之人，不同于戊他们。除了太子朱厚照的卫队当中，有一些称得上是武林高手，绝大多数还是属于军队士兵。 他们更多的是仰仗火器。 可是，前往对方的地盘行动，火器这块你就不要想了。即便是藏起来，沿途经过那么多的城池，而且很多都是敌占区，被发现的概率还是非常高的。 所以，只能是放弃携带火器。 如此以来，营救的难度大大增加。 黄季文见大家争执不下，太子朱厚照左右为难，犹豫不决，就说道：“殿下。诸位。我觉得，咱们不要纠结于这两个方案。应该另辟蹊径，再想一想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太子朱厚照一听，就问道：“季文。你有什么高见，不妨说出来，大家研究研究。” 黄季文十分谦虚地说道：“殿下。高见谈不上。只是一点个人的小想法。蓝祥等人是在新兴州被俘的。我们的关注点自然也就放在了新兴州。其实大家应该明白，此次蓝祥是因为刺杀安南皇子黎敬甫被俘的。而安南皇子黎敬甫只是替父前往前线犒劳三军而已。 完成了任务后，他自然是要返回安南的。我们与其安排人前往新兴州，莫不如派出一路奇兵，前往黎敬甫返回安南的必经之路，进行截杀，胜算还能大一些。” 太子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方法非常不错。十分可行。” 在场的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黄季文继续说道：“这只能是算中策。我还有一个上策。” “上策。快快说来。”太子朱厚照急切地说道。 黄季文说道：“咱们不是抓获了一些安南的军官嘛。咱们完全可以找安南皇子黎敬甫谈判。用一名安南的卫所指挥使来换蓝祥等人。我分析，安南皇帝黎晖让安南皇子黎敬甫前往前线犒劳三军，无非是想让他历练历练，在军中树立一些威信。将来好掌控局势。 咱们如果提出交换，这个黎敬甫极有可能会同意交换的。能够换回一名卫所指挥使，那也是大功一件。这样就无需安排人前去营救了。” 太子朱厚照连连夸赞黄季文的计策，实在是高。 第五百六十章 讨价还价 对于黄季文的两个计策，太子朱厚照决定全部采纳，进行两手准备。 由王钦和戊组织一支五百人的精英小队，前往云南临安府的大窝关。 这里是安南皇子黎敬甫返回安南的必经之路，在大窝关附近阻击，自然是一个好地方。 同时，太子朱厚照命人选取了一个俘获的安南卫所指挥使，并派人前往云南，将自己的亲笔信送给安南皇子黎敬甫。 信的内容自然是用这名指挥使，换蓝祥等人。 如果安南皇子黎敬甫同意交换人质，那么王钦等人就无需动手了。万一不同意的话，王钦他们再截杀。 两手准备，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 在新兴州州衙门里，蓝祥此时正在被审讯。 他并没有遭受严刑拷打，身上都是战斗时受的伤。好在伤势并不重。 坐在他对面的竟然是一个老道。确切地说，就是兴王朱佑杬手下的那位李老道。 李老道看着蓝祥，笑着说道：“想不到堂堂岷王的手下，竟然会成为朱厚照的走狗。” 蓝祥从李老道的话里听出来两个信息。一个是自己的身份，对方竟然知道。另外一个就是他竟然直呼太子的名字，绝对是太子的敌人。于是，他说道：“你认识我？” 老道点了点头，说道：“你叫蓝祥。有一个妹妹，名叫蓝馨。对吧。你这个妹妹喜欢多管闲事。如果不是他，兴王也不会被抓住。” 这番话，令蓝祥猜到了老道的身份，他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兴王的手下。是你带着兴王逃走的。可是据我妹妹说，你不是被杀了吗？” 李老道颇为得意，解释道：“和你说说也无妨。贫道会闭气。外人就会误以为我已经死了。那日我躲过这一劫，自知在大明是待不下去了。于是我就来到了安南。正巧赶上三皇子正在招贤纳士。贫道凭本事就被三皇子招为麾下。” 蓝祥没有想到这个李老道竟然如此狡猾，还会诈死。就继续问道：“我有一事不明。你与蓝馨见过面。可是我并没有见过你，你又是怎么认识我的。” “我曾打算投靠岷王，在武冈待过一阵子。对当地的人和事做过一番调查。可惜他没有成功，又被朱厚照给灭了。所以，认识你很正常。朱厚照对皇亲都下死手，何况是我呢。我只能是离开大明。老天爷真是有意思。我没有想到会再次回到大明。而且你竟然敢来刺杀三皇子。要不是三皇子还想从你这里获得信息，贫道定然让你生不如死，以解我心头之恨。” 蓝祥听了，丝毫不畏惧，不屑地说道：“要不是你使诈，单打独斗，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不服的话，咱俩单挑。” 李老道哈哈大笑，说道：“你还太嫩。激将法在我这里不好使。能赢才是硬道理。至于手段，那大家各凭本事。贫道现在心平气和地和你说话，希望你能够识时务，将朱厚照那边的情况都说出来，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蓝祥闭上了眼睛，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想从我嘴里得到消息。我就是死，也不会说的。你还是给我一个痛快的吧。” 李老道没有想到蓝祥态度如此坚决，就说道：“没想到你嘴还挺硬。贫道苦口婆心地和你说了整整五天了，你竟然还是这个态度。今天贫道倒想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贫道的刑具硬。来人呀。大刑伺候。” 话音刚落，旁边早有准备好的人迅速上前对蓝祥用刑。 蓝祥疼得直冒汗，咬着牙，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直至晕了过去。 李老道叫人将蓝祥浇醒，正打算继续用刑。外边来人了，对李老道说道：“道长。皇子让你去一下。” 李老道对大家说道：“先让他缓一缓。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李老道就去面见三皇子黎敬甫。 当李老道进来后，就看到三皇子黎敬甫正在看一封信。 他见李老道进来了，就说道：“道长。大明太子那边给我写了一封信，你看看。” 李老道双手接过黎敬甫递过来的这封信，从上到下看了一遍。 黎敬甫问道：“道长怎么看？” 李老道回道：“皇子是什么意思，贫道听皇子的。” 黎敬甫笑了笑，说道：“广西那边，咱们的人的确被大明俘虏了。其中也有卫所的指挥使。我觉得用大明太子的几名侍卫换咱们卫所的指挥使，这是非常划算的。” 李老道听了，说道：“皇子英明。不过在贫道看来，对方既然要拿咱们的卫所指挥使来换，说明朱厚照非常重视这几个人。既然他们主动提出交换，咱们就应该还一口价，涨涨价码。” “换两名卫所指挥使？”黎敬甫问道。 李老道摇了摇头，说道：“非也。贫道认为，可以用蓝祥他们几个，换全部被俘的卫所指挥使和千户。” 黎敬甫听了，有些吃惊，他说道：“道长。我没有听错吧。咱们被俘的，可是有三名指挥使，五名千户。整整八个人。大明那边能换吗？如果咱们狮子大开口，惹恼了他们，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李老道颇为自信地说道：“皇子。你有说不知。大明的这位皇太子对属下非常好。否则他也不会那卫所指挥使来换他们。以贫道对朱厚照的了解，咱们提出的这个条件，他一定会答应的。即便是他们不同意，咱们再按照他们的条件进行交换，也不晚。是他们主动找咱们进行交换的。咱们还是握有主动权的。涨涨价码，也是正常。” 黎敬甫听了李老道的这番话，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就拍板道：“那就按道长的意思办。这段时间就不要对他们进行审讯了。先看看那边的意思。” 李老道领命告退。 安南三皇子黎敬甫当即就写了一封回信，让大明皇太子朱厚照派来的人送回去。 太子朱厚照看了安南三皇子黎敬甫的回信，不禁说道：“这个价码涨的真是高呀。” 说完就把这封信让身边的人传阅。 包长善、蒋善等人看完之后，都是义愤填膺。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嘛。 三名指挥使、五名千户，那可是开展以来，俘获的所有安南的高级将领了。 第五百六十一章 提前前往 除了确定了交换人质的条件，而且还将双方交换人质的地点也定了下来。 就是云南广南府和广西镇安府的交界地带。一个叫博隘的地方。 对于这个地点，众人觉得还算合理。因为这里正是安南军队占领区，与大明的交界地带。 安南军队占领云南广南府后，并没有向东进攻，而是选择继续北上。 明军则在镇安府这里安排了军队防守，防止安南军队打过来。 现在大家纠结的问题，还是人质数量。 包长善建议，可以交换两个指挥使和两个千户。这已经让安南那边占了很大便宜了。 其他人虽然不太同意，不过这要比安南方面提出来的条件能好一些，还能够接受。因此并没有人反对。 不过太子朱厚照十分担心蓝祥等人的安危。在他眼中，蓝祥等人要比俘获的安南高级将领重要很多。 最后，太子朱厚照说道：“诸位。你们说得都很有道理。长善的提议也非常中肯。可是大家想过没有。蓝祥等人仅仅是本宫的侍卫，为什么对方能够狮子大开口呢？” 对于太子朱厚照的这个问题，在场的众人竟然没有人能够给出答案。 太子朱厚照笑着分析道：“本宫觉得，对方定然有熟知蓝祥，以及蓝祥与本宫关系的人。此人为安南三皇子黎敬甫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这就使得咱们陷入了被动。” 这番分析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太子朱厚照继续说道：“既然咱们陷入被动。蓝祥等人被人家抓住了。本宫觉得，就按对方的意思办吧。这几个人，迟早还会被咱们抓获的。咱们的作战意图是将安南军队赶出大明的领土。歼灭他们是迟早的事情。眼下还是把蓝祥等人救回来吧。” 这番话，大家听了，为之动容。太子朱厚照真是太体恤下属了。蓝祥等人的身份仅仅是侍卫，就能获得如此高的重视。 在场的众人，也定然会获得如此高的待遇。 因此，没有人反对，大家纷纷表示同意。 太子朱厚照说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正式回复安南皇子黎敬甫。” 他当即写了一封亲笔信，内容十分简单，同意其交换人质的条件。并约定，七日后在博隘交换人质。当然了，太子朱厚照也提醒对方，既然双方都打算交换人质，那就要拿出诚意。谁如果要耍花招，不按套路出牌，那就不死不休。 这封信就被送往黎敬甫那边。 太子朱厚照继续与众人研究交换人质一事。 虽然在信中对对方进行了一番警告，不过还是得做好防备。 万一对方不要脸，交换结束后再杀人呢。 太子朱厚照的想法是，除太子卫队外，从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各抽调五个百户，凑成一个千户，足够了。 而且他决定，自己亲自带队前往。 包长善一听，当即反对，他说道：“殿下。还是让我们去吧。这么点小事，怎么能让您亲自出马呢？另外，此次前去交换人质，还是存在极大的危险的。您去，我们不放心呀。” 蒋善也附和道：“是呀，殿下。您可不能去呀。” 太子朱厚照笑着说道：“没事。你们想多了。现在战事吃紧，你们还是打好接下来的仗吧。这才是咱们接下来的重要任务。带着这么多人前去交换人质，即便对方来一个卫，也不能把本宫怎么样。大家放心就是了。” 黄季文见太子朱厚照态度坚决，就建议道：“殿下。为了以防万一，莫不如让王将军他们前往博隘。这样咱们的胜算更大。” 太子朱厚照摇了摇头，说道：“还是按既定计划做吧。他们也有他们的任务。如果这帮人胆敢耍花招。那就让王钦他们截杀黎敬甫。本宫要让他们见识见识不听本宫警告的下场。大家不必担心。” 又研究了一番最近的战事，太子朱厚照就让大家散了。 包长善和蒋善都从自己的卫所里抽到了五个百户的精兵强将。 第二日，太子朱厚照就带着这些人出发了。 有人会说了，太子朱厚照刚安排人去给安南三皇子黎敬甫送信，过几日再前往也不迟呀。 之所以走的这么早，走的这么急，太子朱厚照是有他的打算的。那就是赶在黎敬甫他们之前，先到那里。 先把那里的地形地貌勘察清楚。然后再将人都埋伏好。对方按部就班交换人质，那就正常进行。 如果对方有异动，己方有足够的时间和能力予以反击。 一行人并没有放松，而是快马加鞭直奔博隘。 安南三皇子黎敬甫这边对于太子朱厚照的反馈，那是颇为自信。 信使在建水州就见到了黎敬甫一行。 原来，黎敬甫听了李老道的一番分析，也相信大明皇太子朱厚照会答应己方的条件。因此他们并没有在新兴州等候消息，而是押解着蓝祥等人向博隘进发。 因此，信使得以在建水州见到黎敬甫一行。 黎敬甫看了太子朱厚照的回信，非常高兴。他将信递给旁边的李老道，笑着说道：“道长。你真乃神人也。大明的这个太子竟然真的同意了。七日后在博隘交换。” 李老道也颇为得意，说道：“还是皇子英明。贫道只是出出主意而已，关键不还得皇子拍板决定嘛。既然对方已经同意了，那咱们就前往博隘。” 黎敬甫说道：“不急，不急。七日后他们才会去，咱们先在这里住下吧。明日再赶路吧。” 李老道忙说道：“皇子。咱们定的这个博隘，可是双方的交界地带。咱们并不了解那里的情况。贫道认为，还是提前赶往那里，先查看一番。万一对方事先在那里埋伏了重兵，那咱们就被动了。很有可能是鸡飞蛋打呀。” “道长言之有理，传令下去，咱们火速赶往博隘。” 此次黎敬甫带了足足一千人的卫队。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战斗力十分惊人。 于是，安南三皇子黎敬甫一行也加速向博隘进发。 双方都担心对方使诈。 虽然约定是七日后进行交换人质，可是他们却都选择了提前赶往博隘。 真不知道他们提前在博隘见面，会不会感到尴尬。 外人是不得而知的。 第五百六十二章 顺利完成交换 两方都想提前赶到博隘，勘察地形。可以说是不谋而合。 十分巧的是，两伙人脚前脚后赶到了博隘。 安南这边打头阵的是李老道率领的一个小队，而太子朱厚照这边则是钟虎。 两伙人遭遇了，二话不说，直接动了手。 大家都以为可以将对方击败。可是一交手才发现，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 这边的打斗，自然引起了安南三皇子黎敬甫和大明皇太子朱厚照的注意。他们当即前往增援。 太子朱厚照远远望去，很快判定，这是安南那边的人。 此时距离双方约定的交换人质的时间还有整整两天。 太子朱厚照明白了，对方和己方的想法一样，都想提前赶到此地。 他不由地笑了。当即命令大家停止进攻。 对面的黎敬甫和李老道等人也意识到了对方是大明的人。他们也命令手下停手。 大家都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要说尴尬，还真有那么一点。 打斗停止了。双方互有死伤。在清理伤员，抬走死尸后，双方终于是正式见面了。 虽然双方都知道彼此，可是还是互相做了自我介绍。 太子朱厚照对于对面那个仙风鹤骨的老道颇为关注，就问道：“不知这位道长如何称呼？” 李老道笑着回道：“贫道区区小名，不值一提。不过贫道前往安南，还是拜你所赐。不过现在贫道倒要感谢你了。要不是你对付岷王，贫道也不会来到三皇子麾下。大家也算是扯平了。” 太子朱厚照这才知道这个老道的身份。不过他从蓝馨那里得知，在抓捕兴王朱佑杬的时候，这个老道被她杀了。 虽然太子朱厚照心里有疑问，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答疑解惑的时候。因此他并没有询问这个老道。 而是，说道：“三皇子。既然咱们人都到了。那就直接交换吧。都是按你们的意思，人我们都带齐了。” 说完，就示意赵龙带人将这几名安南的高级将领带到面前。 安南三皇子黎敬甫也命人将蓝祥等人带了过来。 双方相聚大约有三十米。随着太子朱厚照一声令下，双方就让这些人质自行往前走。 这些人慢慢向前走，相遇时，免不了进行一番对视。然后继续向己方的阵营走去。 终于，都回到了己方的阵营。 太子朱厚照向对面喊去，“三皇子。既然咱们已经完成交换，那就此别过吧。祝你一路顺风。” 黎敬甫看着这几名高级将领，内心也是非常激动。将他们安全送回安南的话，父皇定然会非常高兴。 自己可以说是立了一个大功呀。 他当即做了回应。 双方后撤几十米后，就按照各自的返回路线离开此地。 黎敬甫他们自然是向南进发，返回安南。而太子朱厚照他们则是返回广西迁江前线。 李老道与黎敬甫一行走了一段后，就向其建议道：“皇子。贫道没有想到大明太子会亲自前来交换人质。这足以说明蓝祥等人在其心目中的地位。贫道认为，可以趁机刺杀他。如果把他杀死的话，大明的军队就会意志动摇，防线就会不攻自破。这对咱们的进攻十分有利。皇上也会记住皇子的这份功劳的。您在朝廷中的威望也会倍增。皇子意下如何？” 黎敬甫被李老道的这番话彻底说服了。如果真把大明皇太子朱厚照干掉的话，大明军队绝对会军心大动。听说大明皇帝就这么一个儿子。没了，那就是绝后了。这对于大明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想到这里，黎敬甫当即吩咐道：“道长。我同意你的这个想法。一事不烦二主。那就有劳道长带人前往。事成之后，你的那份功劳，我会向父皇秉明的。我的想法是推荐你做国师，你看如何？” 李老道别看是一个老道。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可是他还是有些权力欲的。 否则，他也不会先后投靠大明的岷王，安南的三皇子了。 国师，那可是一个非常高的位置了。 李老道听了，大喜，当场表示，一定会拿到朱厚照的脑袋。 黎敬甫拨了大半的人马交给李老道。 李老道就前往追击太子朱厚照去了。而黎敬甫一行则继续往安南赶路。 太子朱厚照这边，成功将蓝祥等人就回来后，走了一段路后，在休息的时候，太子朱厚照就询问了蓝祥事情的经过。 蓝祥谈起此事，还有些忿忿不平。这个李老道不知是撒了什么东西，扰乱了蓝祥的神志。动作一慢，就被李老道的拂尘扫到。然后就被人直接制服。 太子朱厚照听了，说道：“真没有想到，这个李老道如此龌龊。本宫记得蓝馨曾经告诉本宫，她抓捕兴王时，将这个老道击杀了。怎么又活了过来。莫非见鬼了。” 蓝祥笑着将李老道对自己的解释说了出来。 太子朱厚照这才明白，他说道：“真没有想到这个李老道，还有如此救命的法子。下次遇到他，一定要多补几刀。可不能再让他跑了。” 钟虎建议道：“殿下。不用等下次了。现在他们走得并不远。莫不如咱们现在就去截住他们，直接将他们拿下。如果抓住安南堂堂三皇子的话，那对咱们接下来的战局还是十分有利的。” 蓝祥毛遂自荐，道：“殿下。就让我去会会这个李老道吧。蓝馨没能杀了他。我一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太子朱厚照并没有同意二人的想法，他说道：“既然已经把你救了回来。王钦他们埋伏在他们的必经之路，就让王钦他们去做吧。咱们还是抓紧赶路，返回迁江。那边的战事快要出现转机了。早日将安南军队赶走，才是咱们目前最重要的工作任务。” 太子朱厚照都这么说了，众人只好是往广西方向前进。 李老道率领这些人，并没有直接从太子朱厚照一行的后边追过来。而是采取了迂回，绕道。他的打算十分简单，那就是赶到太子朱厚照他们的前面，打个埋伏。 太子朱厚照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对方会来这么一出。他们的前面可以说是前途未卜，充满了挑战。 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应对过来。 第五百六十三章 乱石堆 太子朱厚照带着侍卫和一个千户的火枪兵，实力绝对够强。 离开博隘后，现在已经进入广西境内。这里就处于大明的掌控之下。 不过，大家也并不敢大意。前面负责查探的人员丝毫没有少。 在途经一处峡谷时，太子朱厚照命人进行了一番探查。来时经过此地，就曾经进行够探查，结果显示是安全的。 此次返回，自然也要进行探查。谁能保证来时没有问题，回去就依然没有问题。 上去查探的人回来禀报，一切正常，没有异状。 于是，一行人就开始穿越峡谷。 当众人刚走到峡谷中段的时候，前方突然落下很多巨石。 钟虎大喝一声不好，赶忙护卫太子朱厚照向后撤。可是不仅身后，就连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也出现了落石滚落的情况。 好在钟虎在旁边手疾眼快，拽着太子朱厚照左右腾挪，不断躲避上面掉下来的石头。 这才使得太子朱厚照幸免于难。 这要是被上面掉落的巨石砸到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上面的石头停止掉落，不过太子朱厚照他们的境地却十分糟糕。 两头都已被堵，上面什么情况也不知道。 太子朱厚照第一反应，定然是安南三皇子黎敬甫他们做的好事。 因为交换人质，对方知道了己方的行踪。在沿途设伏，那是绝对能够做到的。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是谁所为的时候，尽快脱离险境才是最为关键的。 两头被堵，太子朱厚照认为还是应该往原路返回，能够容易一些。 道理很简单。你现在是要返回广西迁江。对方截杀，自然会将主要兵力放在前往广西迁江那边。 相对于返回广西迁江，退回去的可能性还是要低很多的。 不过为了迷惑敌人，太子朱厚照还是命一个小队前往前面。 他则命钟虎打通退路，返回峡谷最初的入口处。 可是钟虎经过一番勘察，发现落石已经堆满了峡谷口，还掺杂着一些树木。如果现在全力进行清理的话，至少要两个时辰。 主要是峡谷太窄。不能有太多的人同时在前面进行搬运。 更为悲催的是，峡谷上面又开始有动作了。不仅有石头落下，而且上面的人开始向谷底射箭。 好在太子朱厚照身旁的侍卫带了几个盾牌，他们拿出了盾牌护卫着太子朱厚照的安全。 这几个盾牌可不是普通的盾牌。而是南京兵仗局制作的最新款盾牌。 用的是最好的钢材。样式则是太子朱厚照亲自设计的。就是按照美国队长的盾牌样式设计的。 不仅可以挡住箭矢，就是火枪，在较远距离也是可以抵挡住的。 太子朱厚照紧贴着悬崖壁旁一个向内凹陷的地方。上面的滚石根本就砸不到他。再加上有盾牌抵挡箭矢。他暂时还是没有性命之忧。 不过其他人就惨了，不仅要躲闪滚落的石头，还得防着上面的冷箭。 向上面射击，也达不到对方。 看着身旁的侍卫不断的出现伤亡。太子朱厚照、钟虎等人可以说是心急如焚，可是却是毫无办法。 大家都是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 倒是蓝祥突然灵光一现，建议道：“殿下。卑职觉得莫不如将一些手雷集中起来，放置在那堆乱石里，看看能不能将它们都砸飞。 如果能够炸飞的话，大家或许可以逃出去。 太子朱厚照当即命钟虎去办。 很快，钟虎就从大家那里收集了整整一千枚手雷。命人安放在这堆乱石里面。 之所以使用一千枚手雷，钟虎是经过认真估算的。 如果用的太少，威力不够。如果用的过多，极有可能产生连锁反应。 将两旁的峡谷也一并炸塌了。那就非常麻烦了。 众人躲到很远。处于爆炸的范围之外。 钟虎亲自出手，将一捆拉了引线的手雷扔向了乱石堆。 同时，快速向后边飞奔。几个起落，就奔出去很远的距离。 这捆手雷划着十分漂亮的抛物线，准确地落在了钟虎早已瞄准的那个区域。 那个区域埋设的手雷最多。爆炸后产生的威力是最大的。炸塌这个乱石堆也是最佳的。 钟虎的这些知识，还是从太子朱厚照那里学来的。 原来，太子朱厚照在手雷发明后不久，就给大家讲解了手雷爆炸的原理，、效果、威力等知识。 讲解完毕，他还带领众人现场进行投掷，讲解。 当然了，是由身边的赵龙代为投掷，他只是进行讲解而已。 钟虎对于这种新颖的讲解方式，印象非常深刻。事后自己又进行了一番琢磨，两个月后才搞明白。 现在终于派上用场的。 随着这捆手雷触碰石头堆，爆炸应声响起。 紧接着，又传来爆炸声。一声接着一声，形成了连锁反应。 爆炸声越来越大，威力也越来越大。从四处横飞的石块，就足以证明。 很快爆炸声没有了。换句话说，阻挡太子朱厚照一行离开此地的乱石堆被彻底炸完了。 之所以用“炸完”，而不是“炸开”来形容，是因为前面因为爆炸，灰尘四起，根本看不见前面那个乱石堆的情况。 不过众人没有等待灰尘散开，爆炸声结束后就开始向乱石堆走去。 钟虎一马当先，当他来到乱石堆前，看着已经被炸得只剩下一个小坡的时候，当即命人向太子朱厚照汇报。而他则带着人冲了上去。 万一对方在小坡上阻击己方，那就麻烦了。 太子朱厚照听说爆炸取得了成功，非常高兴。他也顾不上灰尘。从旁边的赵龙那里接过一个汗巾捂住了口鼻，在侍卫的护卫下，向乱石堆走来。 上面的敌人也发现了太子朱厚照他们的意图，当即加大了攻击力度。 众人能够冲出去，自然不把敌人在上面的进攻放在眼里。 眼下，只要是能够冲出去，那就赢了一半。 因此，虽有损伤，可是大家热情高涨，快速向原路返回。 乱石堆位于入口大约二百米处。 大家从乱石堆中走出来后，还得往入口处走一段距离。 虽然他们快速通过了小坡，没有让敌人利用上。 可是就在他们穿过这二百米的峡谷，准备冲出入口的时候，李老道已经带着一队人马出现在了峡谷入口，堵住了太子朱厚照他们的路。 第五百六十四章 他有他的打算 钟虎早已料到对方会在峡谷入口堵截。因此见到李老道他们并不感到惊讶。 相反，看到李老道等人之后，心中的疑虑也已解开。 他们竟然胆敢截杀大明皇太子。 钟虎也不和对方纠缠，当即带着人就迎了上去。 没有那么多的废话，更没有选择近战，而是直接命令火枪兵向对方射击。 而李老道他们显然也预料到对方会用火枪。在峡谷围堵，用落石袭击明军时，对方就曾向上开枪。 好在射击无法打到埋伏在峡谷上面的李老道等人。 不过李老道见识过火枪的威力，他也不敢大意。 只能是安排侍卫摆盾牌抵挡，同时向钟虎那方射箭。 钟虎这方都配了最新款的盔甲，不仅十分轻便，而且防御力大增。 这也是南京兵仗局在太子朱厚照的指导下，制造出来的。 不过还是有人员伤亡。这个时候已经是顾不上这些了。 射击只是一时，待到近身，双方免不了又是一番近战。 钟虎等人拔刀开始贴身厮杀。 近身战拼的是武功、拼的是勇气。 双方都有勇气。士气方面可以说是不相上下。 而要论武功的话，安南这方就有优势了。 不仅李老道武艺高强，安南三皇子黎敬甫手底下还有几个武功高手。 黎敬甫选人与大明皇太子朱厚照颇为不同。 太子朱厚照选人，首先是人品必须好，其次才是能力、才干等其他方面。如果你人品不好，能力再强，太子朱厚照也不是不会招之麾下的。 黎敬甫就不一样了。我不管你人品怎么样。主要是有能力，我就非常欢迎你的加入。 所以，一些犯了惊天大案的人，被官府追杀，就逃到安南，被黎敬甫招入麾下。 平日里，黎敬甫多这些人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管。给他们的待遇也非常丰厚，对他们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忠诚，有事情一定要往上冲。 黎敬甫在安南的威望越来越高，势力越来越大。大家自然唯黎敬甫马首是瞻。 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安南皇帝黎晖将黎敬甫排斥在皇位继承人选之外，或者将其囚禁起来。 那又是另一番光景。树倒猢狲散。 现在，黎敬甫正处于上升期，大家自然一心跟着他。 对于此次击杀大明皇太子朱厚照，大家自然明白此事事关重大。真要是将朱厚照干掉的话，那接下来就是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封个爵位都是不在话下。 所以大家的阻击非常勇敢。李老道更是全身心投入。 一些接近李老道的士兵，要么被击杀，要么被打翻在地。 可以说，钟虎这边损失有些大。 好在这个时候，太子朱厚照率领众人赶了过来。 而安南这边也有人前来增援。 太子朱厚照看到李老道，怒火中烧，当即下达了死命令，今日必须将李老道击杀。 赵龙等人得了命令，就上前围攻李老道。 李老道的武功虽然很高，但是架不住明军这边人多呀。 虽然你三两下就能撂倒一个人，可是后边还有人继续前仆后继冲上来。 再加上李老道年岁有些大。 渐渐地，李老道体力就有些不支。可是明军这边依旧是奋不顾身地上前击杀他。 好汉不吃眼前亏。尤其是像李老道这种比狐狸还精的人。见势不好，就开始有意识地后撤。 他只是自己这么做，并没有让大家都这么做。 因为，他也知道，如果现在命令大家撤退的话。那就真是兵败如山倒了。 不仅不能完成击杀大明皇太子朱厚照的任务，大家还会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 是他让我们撤退的。 黎敬甫听说后，那还能饶了他吗？ 所以他不说，只是自己往后撤。 其他人也不傻。你领头的都开始往后撤了。我们为什么还要拼命。 关键是以目前的形势，要想将大明皇太子击杀，难度是越来越大。 对方抽冷子来一枪。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倒地身亡了。 所以，太子朱厚照这一方面在顽强拼搏，损失了一些人之后，终于是冲出了峡谷的入口。 太子朱厚照站在谷口，看着不远处捉对厮杀的众人，他当即命令卫队瞄准安南那方的人。 在不伤害己方人员，能够准确击杀对方的时候，可以开枪。 这些人就按照太子朱厚照意图，开始端枪瞄准了对方厮杀的敌人。 发现空档，可以击杀对方，立即扣动扳机，予以射杀。 尤其是己方人员被砍翻在地，敌人暴露在枪口下的时候。 有些时候，那些被砍倒在地的明军，如果被对方补上刀的话，就会当场毙命。 而在太子朱厚照身旁的人员将对方射杀，无形中就挽救了己方人员的性命。 这番操作，立刻在敌军中引起了恐慌。一些人开始胆怯，有了逃跑的想法。 好在李老道身边的明军众多。太子朱厚照下达了死命令，大家自然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毅然决然选择击杀李老道。哪怕是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这些人的拼命打法，令李老道感受到了危机。 他还想好好活着，并不想死在这里。可是太子朱厚照这方的人员却是不要命了。 这还怎么打。还能打下去吗？ 李老道虽然武艺高强，可是对方玩命的打发，还是让其身上多处受伤。 尤其是右侧软肋的那一刀，伤口有些深。 再翻转腾挪，进行打斗，拉扯到了伤口，伤势只能是越来越重。 李老道现在已经顾不上黎敬甫的承诺，以及美好的未来了。他现在唯一想做的，那就是快速逃离此地。 因为，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已经无法杀死太子朱厚照了。 想到这里，李老道终于下达了命令，撤退。 安南这方的众人如蒙大赦。当即快速撤退。 李老道的轻功最高，又是他下达的命令。自然跑得飞快。 钟虎等人当即就要去追击他们，却被太子朱厚照拦了下来。 钟虎说道：“殿下。这帮人不守规矩。交换完人质，竟然还想刺杀你。请让卑职率领一队人马前去追击他们吧。” 旁边的蓝祥也说道：“殿下。钟将军说得对。此次刺杀，估计是李老道出的主意。这个人无疑十分高强，罕有敌手，不除掉的话，今后免不了还会出现麻烦。” 钟虎和蓝祥的想法，太子朱厚照岂能不理解。 可是他，却有他的打算。 第五百六十五章 炮弹袭来 太子朱厚照拦住众人后，说道：“正所谓穷寇莫追。现在追击，危险很大。不过这并不代表咱们会放过他们。” 蓝祥问道：“殿下。您的意思是……” 太子朱厚照解释道：“李老道这帮人虽然逃走了，但是他们定然是去和安南的三皇子黎敬甫汇合。与其追击，莫不如直接去找黎敬甫。” 钟虎点了点头，说道：“殿下。您分析得太对了。王将军他们已经去围堵黎敬甫了。那就让卑职带人前去增援他们，争取将他们一网打尽。” 蓝祥也主动请缨，要求加入。 太子朱厚照命令道：“既然你们想去。本宫就让你们二人率人前往。前方战事正处于关键时刻，本宫就不去了。你们找到王钦他们，把我的话带到。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再行动。能够将黎敬甫和李老道击毙更好。如果不能击毙，那就见好就收。” 钟虎和蓝祥领命而去。 此地已经是大明的地盘，并没有被安南攻占。太子朱厚照仅仅带了一部分侍卫，其余人马全部交给了钟虎、蓝祥二人。 两队人马就在此地分开了。 太子朱厚照一行就十分顺利地返回了迁江。 此时，明军顽强抵抗，安南的大军始终没能攻破太子朱厚照设计的防线。 双方都有很大伤亡。明军从江南增援的卫所也都陆续投入了进去。 而安南方面能够增援的卫所，相对就要少很多。毕竟安南原本只是大明的一个省。地域狭小，人口不多。根本与大明不是一个级别的。 要不是云南方面防线被攻破，太子朱厚照紧急调了几个卫所增援云南方面，否则按照太子朱厚照的想法，现在已经是进入到了反击阶段了。 由于战局发生了变化，只能是延迟反击的时间。 钟虎和蓝祥就带着人前往大窝关。 那里就是王钦和戊准备截杀安南三皇子黎敬甫的地点。 李老道果然如太子朱厚照所料。击杀朱厚照失败后，他带着残兵败将前往与三皇子黎敬甫约定的地点汇合。 黎敬甫虽然对李老道的刺杀失败感到非常失望，不过他基本的涵养还是有的。 并没有斥责李老道。 他知道，斥责是没有用的。事情已经失败了。只能是安慰了李老道几句。 李老道自身那是非常恼火的。如果成功了，那自己就是国师了。 不过他也当场表态，如果再有机会，他还会刺杀大明皇太子朱厚照的。 黎敬甫自然鼓励他，如果真刺杀成功，他的承诺依旧有效。 李老道见黎敬甫如此承诺，非常高兴。一行人就开始继续向安南进发。 当他们来到大窝关时，已经是下午了。 李老道就建议黎敬甫，在大窝关住一宿，明日再赶路。 可是黎敬甫出来很长时间了。他十分担心安南朝廷那边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出现一些对自己不利的事情。还是抓紧赶路吧。 黎敬甫就拒绝了李老道的建议，选择继续赶路。 于是一行人只是在大窝关略作休整，进行了一下补给之后，就继续出发了，并没有在此休息。 戊亲自带人进行侦查，很快就锁定了黎敬甫一行的行踪。 此时，钟虎和蓝祥已经与他们汇合。 王钦、戊听说黎敬甫竟然安排李老道前去刺杀太子，都是义愤填膺。 誓要将黎敬甫和李老道灭了。 原本以为黎敬甫一行会在大窝关休息一宿。按照行程第二日上午就回来到王钦等人的设伏点。 可是，黎敬甫一行竟然选择了继续赶路。 戊将返回伏击点，将此情况通报给了大家。 王钦恨恨地说道：“真是天助我也。他们既然不在大窝关休息。那咱们就可以在夜里袭击他们。想不死，都难呀。” 钟虎说道：“这次一定要将二人杀了。” 蓝祥见大家都非常气愤，就建议道：“诸位。咱们的计划经过几次修改，可以说完全没有问题。而能够在夜间实施，成功的机会就更大了。不过大家还是不要太过乐观，或者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咱们还是要严格按照计划行事。” 戊也说道：“是呀。蓝祥说得很对。这个李老道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头脑灵活，咱们切不可大意。” 王钦和钟虎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纷纷表示同意。 黎敬甫一行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就来到了王钦等人的埋伏点。 李老道看着这个地形，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妙。他当即命令队伍停下。 黎敬甫见队伍听了下来，就让人问问是怎么回事。 李老道就亲自来到马车前，对黎敬甫说道：“皇子。前面的地形非常适合设伏。贫道感到有些不妙，就让队伍停了下来。要不，咱们今晚就在此驻扎吧。” 黎敬甫听了，就从马车上下来了。看了看前面，笑着说道：“道长所言极是。此地的确是适合打埋伏。如果大明那边真在此埋伏的话，咱们在此驻扎，你能保证他们今晚不会袭营吗？另外，即便是今晚不袭营，明日出发，他们依旧会在那里打埋伏。以我看来，还是先安排人前去查看一番，如果没有问题，咱们还是快快通过吧。以免夜长梦多。” 李老道见黎敬甫这么说，就安排了几个人前去探查。 很快，探查的侍卫就回来了，前往一切正常。并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黎敬甫当即决定，继续前进。 李老道虽然没有反驳，不过内心还是有些担心。他总感觉有危险。 这不是胡乱猜，而是多年的江湖经验。 因此，李老道并没有上前，而是陪在黎敬甫的马车旁。 当最前面的三十多人登上了那个小缓坡，大家觉得没什么问题的时候，天空中突然飞过来几个东西。 由于天色有些暗，大家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从它的飞行轨迹来看，绝对不是鸟一类的东西。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这几个东西就落了下来，并且发生了爆炸。落地周边的侍卫有的被炸飞了，有的直接毙命。 这一炸，当即就把大家炸蒙了。 大家尚未反应过来，紧接着又是几枚炮弹落了下来。 这个时候，像李老道这种反应快的人，才反应过来，这是有大炮袭击他们。 第五百六十六章 十分头疼 李老道急忙跃上马车，调转马头，就往后边跑。同时喊道：“是火炮，有埋伏，大家快撤。” 一些没有反应过来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大家纷纷跟随马车逃离此地。 炮火的轰击，只是前奏。 而黎敬甫这帮人向后逃，也在太子朱厚照的预料之中。 在这帮人的后边已经摆好了枪阵。进入射程，排首的王钦战刀一挥，枪阵就开始运转。一排接着一排的射击，排山倒海般就冲向安南这帮人。 李老道见势不妙，就让黎敬甫下了马车。趁着场面混乱，带着贴身侍卫，向东侧逃去。 在李老道看来，退路被堵，前面也不太平。而东西两侧，东边通往广西，相对来说对方部署的兵力能够少一些。 在如此短，如此紧张的情况下，李老道能够快速想得如此周密，不得不说，十分了得。 王钦负责断后，戊负责在前面阻击。钟虎负责西边，而蓝祥负责东边。 太子朱厚照这边做计划时，也是经过充分考量的。在围堵黎敬甫一行这件事上，他们逃亡东边的可能性是最小的。因此安排给了身体恢复了九分的蓝祥。 可是，李老道他们竟然选择了可能性最小的东边。 蓝祥等人在炮声响起后，就迅速进入到了指定位置。 过不多时，就看见了有一队人向这边跑来。 由于天色已晚，从远处根本看不到对方的容貌。 既然是对方的人员，阻击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蓝祥在对方进入射程后，就命令大家射击。 冲在前面的自然被击毙。其他人则趴在了地上，匍匐未动。 此时的黎敬甫已经是惊弓之鸟了。他哆哆嗦嗦地趴在那里。他知道这是明军伏击自己，打算要自己的命。 旁边的李老道安慰道：“皇子不必惊慌。对方虽然是事先埋伏在此地，等着咱们，不过只要咱们找好机会，还是能够逃走的。” 李老道许诺道：“道长。今日如果你能将我救出去，我立即向父皇推荐你当安南的国师。只要我黎敬甫在一天，那就有你一天。” 李老道内心是非常高兴的。但是他面上却说道：“皇子。这都是日后的事了，眼下咱们还是快快离开此地。如果让后边的人追上来，那就糟了。” 说话的时候，李老道也观察了一下对面的情况。他大致知晓了对方的情况。当即决定来了声东击西。命令一队侍卫从左边逃走。而他则打算在侍卫的引领下，从西边冲过去。 此时，后方的枪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说明明军追了过来。 李老道简要制定完策略后，一队侍卫就向左侧冲了过去。 由于他们速度很快，负责阻击的明军火枪就没能击中多少人。 移动靶可不是那么好打的。 看着这帮人冲出去很远，即将要冲过阻击防线。李老道这才带着黎敬甫，在一队侍卫的护卫下向右侧冲去。 蓝祥早已看到了那队企图冲走的人员，他当即就率人前去围堵。可是当他们快要到达的时候，又看到了另外一队人向右侧冲去。 蓝祥暗叫一个不妙。先前的这队人绝对是炮灰。而后出来的这队人才是关键。 由于当时制定策略时，就判定对方从这里突围的可能性非常小。因此给蓝祥安排的阻击人数也是最少的。 蓝祥看出来右侧那帮人才是关键人物，他当即就带了几个人冲了过去。 在牺牲了几个人后，李老道和黎敬甫眼看着就要冲过去了。 可是这个时候蓝祥几个人却也赶到了跟前。 李老道看到蓝祥，不由地笑了，说道：“真是阴魂不散呀。要不是用你去换回安南的将军。贫道当时早就想将你弄死了。” 蓝祥看到眼前的是李老道、黎敬甫等人，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冷冷地说道：“今日我就让你死在这里。” “好狂妄呀。手下败将，还敢口出狂言。贫道今日就再次让你尝尝贫道的厉害。你们赶快保护皇子离开。” 话音刚落，李老道就冲向了蓝祥。 两个人就打在了一处。 而其他人员也没有闲着。双方也都是近身战。 黎敬甫这边的人数要比蓝祥带来的要多。分出去几个人挡住了大明这边，其余人则是护卫着黎敬甫逃走了。 蓝祥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可是面前这个棘手的李老道缠住了自己，只能是眼睁睁看着黎敬甫离开。 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攻击速度和攻击力度。打算快点击败李老道。 李老道面上没有任何显露，内心却是非常着急。因为被蓝祥拖得越久，明军那边的援军一到，那自己就走不了了。 因此，他也想快点击败蓝祥，早点离开此地。 双方都加快了速度，招招都是要命的招式。 客观评价，李老道的武功那是要高于蓝祥的。不过也高不了多少。 但是李老道却不敢托大。原因很简单。现在的形势对己方非常不利。如果不能快速击败蓝祥的话，后边的追兵一到，那自己就彻底废了。 由于过于着急，而且使出的都是杀招，防守相对就有些薄弱。 蓝祥报仇心切，在一次过招时，发现了李老道的空档。当即予以致命一击。 李老道发现时，已经有些晚了。不过他还是暗使巧劲，予以躲避。 可是终究还是没有躲过去。蓝祥的这个大飞脚还是结结实实地替在了李老道的后腰。 李老道大叫一声，腾空飞了出去。 蓝祥的力度虽然非常大，可是他知道，不可能将李老道踢出这么远的。 他第一反应就是，李老道使诈。 李老道的确是耍了计谋。 他知道躲不过这一脚，只能是尽量躲避，防止受重伤。 同时借势向远处弹去。 那声惨叫，就是为了麻痹蓝祥。 蓝祥虽然反应了过来，不过还是慢了几拍。 李老道落地后迅速向远处逃去。 蓝祥只能是在后边追击。 由于黎敬甫他们逃得很慢。李老道在追上黎敬甫后，安排他们快速逃走。自己则在后边为他们断后。 蓝祥很快就追上了李老道。 李老道看着如同狗皮膏药的蓝祥，十分头疼。 第五百六十七章 眼睁睁看其离去 为了掩护黎敬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李老道只能是硬着头皮进行拦截。 好在他的武艺高强，蓝祥等人奈何不了他。 可是形势比人强。现在是大明这方占据优势。后边有援军。 如果被援军赶到，那就不妙了。 任凭你李老道武功再高，也是低挡不住的。 蓝祥也知道打不过李老道，但是他的目标并不是李老道，而是不远处的黎敬甫。 毕竟黎敬甫是安南的三皇子。将他杀了，或者击杀，效果会非常好。 因此，在追击李老道的时候，蓝祥就交代身旁的几名侍卫，找机会拦住李老道，自己脱身快速袭击黎敬甫。 黎敬甫经过这段的长途奔波，体力有些不支。 这无形中也给李老道等人的阻击带来了压力。 拦截的频率是越来越高。 在一次追击中，李老道依旧是负责阻击。蓝祥从上汽与之对战。刚过了几招，几名侍卫就围住了李老道，开始进行围攻。 蓝祥迅速脱身。 李老道虽然突遭变故，可是立马就明白了。蓝祥这是想让这几名侍卫拖住自己。他想刺杀三皇子黎敬甫。 在打斗中，李老道用余光看到蓝祥直奔黎敬甫而去，这更加证明他所料不差。 于是乎，李老道只能是狠下杀招，尽最大努力将这几个拦截的侍卫干掉，再去支援三皇子黎敬甫。 可是太子朱厚照身边的这几名侍卫，单论单打独斗，那绝对不是李老道的对手。 可是他们几个演习过阵法。几个人配合得几乎是天衣无缝。互相之间取长补短，将李老道围在其中。 关键是基本采取守势，进攻较少。 这令李老道想要寻找漏洞，迅速破阵，成为不可能。 李老道的内心是非常着急的。 如果三皇子黎敬甫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虽然可以一走了之，可是自己今后只能是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 大明这边没有自己的栖身之地。而安南这边更是要杀了自己。 因此，只能是保护好三皇子黎敬甫，方能让自己的未来越来越好。 可是这几名侍卫十分可恶，竟然有如此微妙的阵法围困住了自己。 李老道只能是暗下狠心，在一名侍卫攻击下，没有躲避，更没有阻挡，而是用左肩膀硬生生地接了这一招。 正常情况，李老道应该是躲过去，或者用拂尘还击。 可是他竟然拿自己的身体来接，这绝对是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 身后那几个人预判李老道的常规动作，所提前使出来的招式，那就失去了作用。 更为要命的是，硬接这一招，这名侍卫虽然得手，可是动作出现停滞，这就无形中露出了破绽。 李老道等得就是这个机会，他当即一掌将这名侍卫震飞。 围攻之阵就出现了空档。 李老道当即就冲了出去，前去救援三皇子黎敬甫。 就在李老道被围住的这段时间，蓝祥如愿追上了三皇子黎敬甫。 三皇子黎敬甫身边的这几个人武功也十分地高。 但是与蓝祥还是有些差距。好在他们都顽强地抵抗着蓝祥的进攻。 但是，光有勇气和决心，那是远远不够的。实力才是硬道理。 蓝祥也知道己方那几名侍卫只能是短暂拦截李老道，他很快就能追上来。 因此，蓝祥只能是速战速决。他并不打算将这几名侍卫全部干掉。因为这样太浪费时间了。 他一边击杀侍卫，一边找机会攻击三皇子黎敬甫。 三皇子黎敬甫见李老道被缠住，蓝祥杀了过来，他就知道自己危险了。 这几名侍卫拦住了蓝祥，三皇子黎敬甫就逃到了不远处，身边只剩下两名侍卫。 蓝祥快速击杀了三名侍卫，就向三皇子黎敬甫这边冲了过来。 三皇子黎敬甫见势不妙，也顾不上等候李老道等人，当即转身向远处逃去。 可是三皇子黎敬甫怎么能够逃得出蓝祥的五指山。 蓝祥很快就追上了三皇子黎敬甫。击杀了一名侍卫，一脚又踢翻了另一名侍卫。只剩下三皇子黎敬甫站在他的面前。 此时的三皇子黎敬甫两腿打颤非常厉害，他倒是想逃走，可是腿却已经不听使唤了。 不过三皇子黎敬甫并不笨，他当场表态道：“这位壮士。咱们有话好好说。你放了我，你如果要钱，我给你五万两。你如果想当官，我去找父皇。你想要什么，直说。” 蓝祥听了冷笑道：“我想要你的命。说完就一剑刺向三皇子黎敬甫的喉咙。 三皇子黎敬甫见此情景，立马意识到自己是彻底完了。他放弃了抵抗，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蓝祥刺向自己。 可是就在蓝祥的剑即将刺到三皇子的时候，旁边被踢翻的那名侍卫忍着剧痛，赶到蓝祥身边，一把抱住了蓝祥的小腿。 这下子，就令蓝祥的刺杀失去了准头，这一剑就没能刺到喉咙，而是刺到了三皇子黎敬甫的左胸上面。 三皇子黎敬甫一声惨叫，竟然晕了过去。 蓝祥没有想到，自己这万无一失的一刺，竟然会被破坏了。 他一剑刺死了抱住其小腿的侍卫，可是这个人双手还是仅仅地抱着蓝祥。 蓝祥用手掰，愣是没有掰开。 就在他吃力地打算掰开这名侍卫的手的时候，李老道赶了过来。 蓝祥不得不放弃掰手，而是选择应对李老道的攻击。 此时的李老道左肩还在流血，他也看到了立在原地的蓝祥。 当然了，他也看到了不远处疼得昏过去的三皇子黎敬甫。 李老道并没有去攻击蓝祥，而是快速来到三皇子黎敬甫身边，用手一试探他的鼻息，发现还有气息。 李老道长舒了一口气。当即为三皇子黎敬甫检查伤口，然后为其包扎伤口。 同时还要密切关注蓝祥这边的动静，防止其搞突然袭击。 蓝祥同样也是一边摆脱侍卫，一边防备着李老道这边。 就在蓝祥即将掰开侍卫抱着自己的手的时候，李老道那边已经为三皇子黎敬甫完成了简单地包扎。 他并没有将三皇子黎敬甫叫醒，而是艰难地将其背在身上，忍着肩膀的疼痛，开始向不远处的森林逃去。 临走时，李老道还不忘撂下狠话，他说道：“蓝祥。今日之事，贫道会记住的。你我的恩怨，终会有个了断。走着瞧。” 蓝祥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李老道带着三皇子离去。 第五百六十八章 痴人说梦 此次阻击黎敬甫一行，虽然令黎敬甫、李老道受到了伤害，侍卫也被击杀得所剩无几，可是终究还是让他们跑了。 大家都有些不甘心。尤其是蓝祥，竟然是眼睁睁看着他们逃走，却是有心无力。 王钦自然是安慰了蓝祥一番。 蓝祥建议继续追击黎敬甫他们。 眼下他们已经是丧家之犬、惊弓之鸟。关键是两个人都受了伤。 继续追击的话，很大可能会追击上并且击杀他们。 戊当即否定了蓝祥的建议，他说道：“太子殿下的命令说得非常清楚。击杀黎敬甫一行，只进行一次。无论成败与否，都得马上返回迁江。” 蓝祥不以为意，说道：“情况瞬息万变，现在咱们将二人都击伤了。他们逃跑的速度会很慢。追上击杀的话，希望还是很大的。” 王钦想了想，说道：“既然太子殿下如此命令，那么咱们还是遵照太子殿下的意思吧。休整一下，咱们就返回迁江。” 虽然王钦也觉得有些可惜，可是他还是选择执行命令。 不能光想着杀敌，还要考虑自身的安全。要知道己方现在在敌占区。万一被敌人发现了，重兵围堵的话，那就麻烦了。 在此地短暂休整后，王钦等人就带着部队出发了。 在他们刚走了没有多久，安南方面就有一队人马来到了这个伏击点。查看了一番后，就向王钦等人的方向追去。 原来李老道背着黎敬甫逃离了此地，路上陆陆续续遇到了逃出来的十几名侍卫。 一行人就赶往最近的军队驻地。 军中的大夫急忙为黎敬甫、李老道等人包扎伤口。 李老道还不忘通知军队，立刻前往他们被伏击的地方，围剿这队明军。 即便是他们已经离开了，也走不了多远。务必将这伙胆敢伏击三皇子的家伙干掉。 一个千户官当即带着手下前去追击王钦等人。 而黎敬甫、李老道等人伤口被妥善处理之后，就暂时在此地养伤。 除了受伤之外，更令黎敬甫感到气愤地是，通过交换人质，换回来的那几名高级将领在此次遇袭事件中，仅有一名百户受伤，其余全部被杀。 这令黎敬甫原本的立功，大打折扣。 对于追击那帮人，黎敬甫并不抱太大希望。这帮人既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赶到这里。那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这里。 能够将自己的卫队打得落花流水，那可绝对不是一般的军队。 此次能够死里逃生，黎敬甫十分感慨。 而李老道则认为，能够悄无声息潜伏至大窝关伏击己方。对方应该是早就有准备。 虽然蓝祥也在，但是他可以断定有一些人是事先到这里的。 原因很简单，双方交换人质之时，自己带人追杀朱厚照，并没有遇到这帮高手。 朱厚照亲自前来交换人质，护卫绝对是只能强，不能差。而这些人武功绝对比当时护卫朱厚照的那批人高很多。 但是他们并没有参与交换人质。答案只能有一个，就是这帮人就在双方交换人质时，已经来到了大窝关附近进行埋伏，伏击己方。 想通了这一点，李老道对朱厚照有了新的认识。这个人绝不是大家所传颂的那样，如同弘治皇帝一样，非常仁慈。 最起码他也有心狠手辣的一面。 黎敬甫、李老道几个人在这里养伤。 王钦等人则赶赴广西迁江复命。 太子朱厚照听了汇报，笑着说道：“虽然没能将黎敬甫、李老道击杀，但是也算是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明日的战斗，咱们完全可以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安南军队，打击打击他们。” 王钦回道：“殿下。这个主意好。不过没能杀死黎敬甫，还是有些遗憾。” 蓝祥恨恨地说道：“真是便宜了李老道。如果不是那名侍卫至死还抱着我的腿，我相信一定能够击杀他的。” 太子朱厚照安慰道：“蓝祥。你也不必赶到懊恼。李老道投靠黎敬甫，无论是迫于无奈，还是想获得利益，终究是没按好心的。他是大明人。人家是安南。都会防备着他的。他的理想，与现实必然是有差距的。到那时，他与安南方就会产生矛盾。你觉得他会有好下场吗？” 太子朱厚照这番话说得非常有道理。别看黎敬甫在李老道面前说得那么好。在安南，你李老道作为一个外来户，想要攫取更大的权力，那是非常困难的。 蓝祥脑袋非常好使，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他还是觉得不能亲自手刃李老道，是一大憾事。 此次是李老道护送黎敬甫前来前线犒劳三军，这才有机会。 李老道回到安南后，想要杀他那就难了。 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有这个机会。 最后，太子朱厚照说道：“你们既然回来了，那就好好休息。过几日咱们就要开始反击了。” 反击。这令王钦等人有些小兴奋。 也难怪。自打安南军队攻打大明以来，明军一直是处于防守状态。 特别是云南方面，被对方攻破了最初设定的防线。要不是太子朱厚照安排前来增援的江南卫所前往支援。估计安南军队已经是打到昆明了。 虽然挡住了安南军队的疯狂进攻，不过还是打乱了太子朱厚照的反攻大计。 由于将增援卫所派往云南，导致广西方面己方兵力减少了许多。 这就令反攻计划延后。 前两日，江南新增加的两个增援卫所已经抵达了迁江。 这令太子朱厚照的反攻大计得以实施。 安南那边虽然一直在疯狂地进攻，可是依旧是无法撼动太子朱厚照建立的防线。 久攻不下，令安南军队上下士气低落，非常烦躁。 更为关键地是，这么长时间的进攻，兵力损失很大。 虽然安南方面先后派来了三批援军，可是依旧是无法改变战局。 要知道，这已经是安南方面可以抽调的最大兵力了。 如果再调兵的话，那就只能是调动御林军了。要知道这可是安南皇室嫡系中的嫡系，拱卫清化城的主力部队。 至于是否安排御林军前来增援，那是安南皇帝黎晖和朝中大臣们应该研究的事情。 前线的将领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求援和维持现状这两件事。 原来制定的两个月占领广西的计划，现在看来绝对是痴人说梦。 第五百六十九章 反攻开始 其实，太子朱厚照这方还得准备几日，才能更好地进行反击。 但是云南那边的形势开始变得不好。 据沐崑的最新反馈，有一些云南的土司见明军阻击安南军队节节败退，就有了一些歪心思。 而安南方面也安排人秘密接触了这些心里长草的土司。 如果云南的形势继续恶化下去的话，势必会影响到整个战局。 据说安南方面正在是否派出御林军一事上，争论不休，尚没有一个定数。 不过派往前线犒劳三军的黎敬甫遇袭，极有可能会成为支持派御林军一方的有力抓手。 堂堂安南的三皇子，未来继承皇位的最有利竞争者，竟然被明军袭击。是可忍孰不可忍。 为此，太子朱厚照只能是提前进行反攻。 好在连续战斗的明军，士气还在。 从江南源源不断运来的粮草物资，足够支撑明军进行反击。 后勤这面，根本不用担心。 此次长途奔袭，截杀安南三皇子黎敬甫。虽然并没有成功，但是还是给太子朱厚照带来一个新思路。 那就是可以派出一支精英小队，提前潜伏至敌人后方，待反攻开始时，他们在后方搞破坏、制造破坏，引起敌军的恐慌，牵扯敌方的精力，为己方的反攻提供强有力的支撑。 在第二日的军事会议上，除了部署正面反攻的计划外，太子朱厚照重点安排了敌后精英小队一事。 王钦、戊、蓝祥和钟虎统帅一支五百人的小队，负责到敌后进行破坏。 最重要的目标就是敌方的粮草、重要的军用物资。其次是一些重要的据点、要塞。 对于这个任务，王钦等人自然是欣然接受。他们不仅知道责任重大，而且知道如果成功，势必会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王钦最后问道：“殿下。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太子朱厚照回道：“咱们的总攻是后天。你们今晚出发。人员也都给你们准备好了。所需武器弹药也都配备完毕。你们先去看看，如果有什么需要，本宫一定予以满足。” 王钦等人领命而去。 太子朱厚照与众人又研究了一下后天反攻的细节后，就安排人通知其他几个地区。军事会议也就宣告结束了。 此次反攻，不仅仅是迁江这块进行，而是整个防线的全面反攻。 除了反攻时间，大家保持一致外，对于各部反攻的路线、计划也都予以明确。 每日的进展、各部需要占领的区域，那都是有着明确要求的。 对各部之间的配合，要求也很高。如果不能达到全面推进的话，就会出现有部队冒进到敌方阵营的危险。 因此，大家都按照计划进行反攻，才能确保计划的正常实施。 太子朱厚照自然向大家强调了协调推进的重要性，而各方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王钦等人按照太子朱厚照的计划，趁着夜色出发了。 而太子朱厚照则开始组织实施大反攻。 大反攻的日子终于到了。 安南军队每日的攻城时间基本是在卯时末、辰时初。 太子朱厚照既然选择反攻，时间自然要提前，赶在安南军队进攻之前，也就是卯时三刻。 时辰一到，太子朱厚照没有做战前动员、更没有鼓励大家，只是一声令下，宣布反攻开始。 各卫所早已集结完毕，迅速出城进行反攻。 为了达到迅速毙敌的效果，太子朱厚照还安排炮兵同时出城，为反攻提供强大的火炮支援。 安南这方得知明军出城的消息时，正在吃早饭。 指挥官迅速下达命令，集结队伍迎敌。 待队伍集结完毕之时，明军也已经来到了营寨外，战斗正是打响。 明军虽然火力强大，安南的营寨这边，箭楼、角楼、防御带等还是发挥了阻敌的作用。 可是，好景不长。 战斗了一小会儿，明军的火炮运送至了营寨外。 略作调整后，炮兵就开始轰炸安南军队的营寨。 一轮又一轮的火炮，在安南军队的营寨内爆炸。 大门早已被轰塌，营寨内的敌军被火炮炸得血肉横飞。 待火炮攻击一停止，包长善、蒋善当即命令军队向安南军队的营寨发起冲锋。 凭借着火器的强大威力，明军终于冲入安南军队的营寨。 安南军队自然是疯狂阻击明军。 就在双方激战的时候，安南军队营寨的后方响起了爆炸声，并且还伴随着浓烟冒起。 显然，王钦他们已经得逞。 傻子也能看出来，己方的粮草等后勤补给被袭。 这无疑令安南军队军心大乱。 阻击的热情瞬间跌落到谷底，任凭长官如何呼喊，也是起不到任何作用。 这一战，明军连破城外的五座大营，迫使安南军队后撤五十里。 王钦等人为了快速迫使安南军队屈服，将他们的几乎所有的补给都给炸了。 所以缴获的物资并不多。 不过太子朱厚照对此并不在意。己方的物资充足，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 他现在的唯一目标就是将这帮侵略者快点赶出大明的领地。 迁江这边的反攻路线是击溃城外的安南军队后，向宾州挺进。 占领宾州后，直奔昆仑关。 拿下昆仑关，就意味着将安南军队赶出了柳州府，而接下来就剩下南宁府了。 太子朱厚照率领着明军按照计划，快速向前挺进。很快就来到了宾州城下。 而攻占宾州城，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 先是几轮火炮，然后就是攻城。 久攻不下，就再进行几轮火炮的攻击，然后再组织人员攻城。 几次下来，城里的安南军队就坚持不住了。 最后就是城池被攻破，安南军队逃离。 他们根本就没有组织巷战。这令太子朱厚照事先制定的巷战计划没能实施。 不过细细一想，安南军队没有进行巷战，还是非常正常的。 毕竟他们是侵略一方，没有必要死战。再加上他们长期战斗，已经是疲惫之师。 如果双方互换角色。明军是挑起事端，发动侵略的一方，那么安南军队极有可能会选择巷战，与明军死磕。 拿下了宾州后，太子朱厚照这路大军就继续向南进发。 等候他们的是，险关昆仑关。 第五百七十章 几乎不可能 前期明军曾在昆仑关阻击过一段时间。 后期被安南军队攻破。 关隘出现了一些严重损伤。 不过安南军队事后还是进行了一番修缮。 特别是明军发动反攻，节节推进，安南军队又对昆仑关进行了加固。 此时的安南军队虽然经过了连续几次的失败，被明军收复了一些实地。 可是他们还是希望能够扭转战局。 昆仑关这种险要之地，自然成为了他们阻击明军的一个重要地点。 据戊传回来的消息。安南军队不仅在昆仑关部署了重兵，而且还准备了大量的滚木礌石，妄图利用险关，阻挡明军收复失地的步伐。 安南军队有此想法，实属正常。 昆仑关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古往今来一次次被证明的了。 即便是被敌方攻占，那也是在付出惨痛代价的基础之上。 要想兵不血刃地拿下昆仑关，那是不可能的。除非镇守关隘的将领选择投敌。 这一点，安南方面清楚。太子朱厚照这边更是十分清楚。 面对这个十分棘手的问题，昆仑关这个硬骨头。太子朱厚照知道，必须制定好作战计划，希望能够在尽量减少伤亡的基础上，从快占领昆仑关。 太子朱厚照还是颇为民主的。他让大家畅所欲言，实事求是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包长善第一个开了腔，他说道：“殿下。卑职认为，咱们可以充分发挥火炮的威力，进行多轮的火炮攻击。在关隘上炸开一个缺口后，再安排火枪兵进行冲锋。对方即使进行反抗。凭借着咱们的火器威力，拿下昆仑关，只是时间问题。” 蒋善听完，说道：“这么做，的确能够拿下昆仑关。可是安南军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他们定然会进行疯狂阻击的。咱们的火器虽然厉害，可是对方可是囤积了大量的滚木礌石。这对咱们的冲锋，还是有十分大的杀伤力的。另外，他们还有弓箭。即便是最后攻占昆仑关，咱们这边的伤亡也不会是小数。” 王钦建议道：“殿下。诸位将军。依我看，咱们完全可以按照原有的思路。安排一支小分队，秘密潜入昆仑关。待总攻开始后，烧其粮草，在关内制造混乱，配合外边的进攻，里应外合，拿下昆仑关不在话下。” 王钦定然是搞奇袭，搞习惯了。 自打太子朱厚照制定反攻战略。从迁江开始，王钦就按照太子朱厚照的意思，实施了几次敌后奇袭。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 可是昆仑关不同意一般的城池。这里不仅易守难攻，而且只有一个隘口。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进去，比登天还难。 太子朱厚照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但是，王钦丝毫不在意，他继续说道：“殿下。您说得非常对。要想潜入进去的确是比登天还难。不过并不是没有希望。另外，咱们这么认为，安南那边自然也会这么想。这对咱们实施计划，那是非常有利的。” 太子朱厚照想了想，说道：“这样吧。王钦。你带着人先去昆仑关实地勘察一下。看一看有没有可以利用的地形。如果潜入昆仑关能够实现。本宫同意你的这个想法。” 王钦领命而去。 至于正面进攻，太子朱厚照的想法是，充分利用火炮、火枪、手雷等武器优势，尽最大努力减少伤亡。 如果王钦他们能够顺利潜入昆仑关，那么这边就直接利用火器优势攻城。 如果王钦他们失败了。那咱们再另做打算。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显然，太子朱厚照也是想让王钦他们成为攻占昆仑关的奇兵。 这样就会大幅度减少进攻所产生的伤亡。 只是王钦他们能否顺利潜入昆仑关，还是一个未知数。 眼下，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万一成功了呢。 太子朱厚照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里，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 王钦挑选了几个人，当日下午就出发了。 明军此时距离昆仑关，也就是三十里左右的路程。 当晚，王钦几个人就来到了昆仑关下。 看着面前这个雄伟的关隘，王钦不由地感慨道：“真不愧为“南方天险”呀。” 昆仑关因处于昆仑山而得名。 而昆仑山也被成为“昆仑台地”。属于大明山的余脉。这里层峦叠嶂、群山环绕、北高南低。 而昆仑关正好处于山道的中腰，是扼守南北的要塞。如同我们食道当中的咽喉。位置十分重要。 有人说，昆仑关是秦代的屠睢所建。还有的人则认为是东汉的马援所建。 虽然无法确定昆仑关建造的具体时间，不过秦汉时期已经建造了昆仑关，那是毫无疑义的。 王钦带着人在原地略作休整。 当晚就进入昆仑关旁边的山林里，勘察地况，寻找可以潜入关内的地方。 黑夜之中的森林，除了寂静之外，更多的还是危险。 这里面可以说是保持着原生态的状态。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对贸然进入的人类来说，那是绝对有危险的。 王钦他们很有耐心，也很有经验。不仅行军速度大幅降了下来，而且一路纵队的大家，互相配合地很好。毒蛇打算袭击前面的人，后边的人看见了就会快速予以消灭。 不过大家虽然很小心，还是有人遇到了袭击。 可以说是，防不胜防。 昆仑关位于山道的中腰，要想利用山岭潜入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为在建造这座雄关的时候，早已考虑了这些情况。 王钦等人来到山崖顶，看着下边的昆仑关，如果利用绳索攀爬下去的话，很容易成为昆仑关守军的靶子。 关键是一次失败，那就不要想着还会有第二次了。 守军绝对是有所防备的。 即便是第一次进行，也难保安南守军早已想到过这种可能性。 如果被对方事先预料到，那也是一个灾难。 王钦看完之后，还是有些不死心。他又带着人到其他地方查看了一番。 在天色泛白的时候，王钦他们终于勘察完毕。 初步判定，要想潜入昆仑关，那是非常非常困难的。 王钦直到勘察结束，也没有一个具体的想法。因为他知道，秘密潜入进去，以目前的勘察结果来看，几乎是不可能的。 之所以用“几乎”，那就是王钦希望有奇迹发生。 第五百七十一章 滑翔器 王钦足足勘察了三日，将昆仑关周围的情况全部摸清楚了。 大家也进行了一番讨论，可是依旧是没有好的办法。 王钦只能是带着众人赶回营地，向太子朱厚照汇报。 太子朱厚照听完，安慰道：“勘察的非常好。虽然没能找到潜入昆仑关的办法，但是也为大军攻打昆仑关提供了第一手资料，而且还是非常重要的资料。” 王钦回道：“殿下。可是无法潜入昆仑关，甚是遗憾。” 太子朱厚照笑着说道：“办法总比困难多。你刚才说，昆仑关西侧有一个山崖。” “是的。殿下。我们也到山崖上看了一下，距离昆仑关有一定的距离，使用绳索进行攀爬的话，下边就会发现，那不就成了活靶子嘛。” 你要想往下攀爬，必然得使用绳索，而将绳索扔下去，即便是不被发现，再往下攀爬的过程中，如果被发现的话，那就只能是被当做活靶子了。 这个道理，王钦他们知道。在场的其他人也是知道的。 太子朱厚照突然想起《射雕英雄传》中，西毒欧阳锋曾经被困在山上，他利用长袍当做降落伞飞了下来。这也为郭靖攻城，提供了思路。 于是，他说道：“本宫倒是有一个办法。能不能行，还得试一试。” 众人听说太子有办法，都非常高兴。 于是，太子朱厚照就召集了几名工匠，自己亲自动手设计了滑翔器。并现场做了详细介绍。 这个滑翔器虽然是个新事物，不过有图纸，又有太子殿下亲自讲解，工匠们还是能够搞明白。 第二日，样品就做出来了。 钟虎自告奋勇，打算第一个操控这个滑翔器。 大家选了一个山顶。太子朱厚照又为钟虎进行了一番讲解。 钟虎上了滑翔器，在两名侍卫的协助下，离开山顶，飞了出去。 钟虎按照太子朱厚照讲解的操控方法，调整着滑翔器的方向。 不过中途还是出现了一个小状况。可能是气流的原因，导致滑翔器偏离了既定轨道。 好在钟虎操作了几次，又把滑翔器拽了回来。 最后，有惊无险地平安落地。 第一次试验成功结束。 太子朱厚照详细询问了钟虎出状况的原因，以及操控滑翔器的一些心得。 钟虎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不仅回答了太子朱厚照的话，而且还对操控滑翔器的一些感受说了出来。 太子朱厚照和工匠根据钟虎的建议，对滑翔器进行了一番改进。 最新版的滑翔器，整整造了五个。 钟虎和其他四名人员进行了第二轮的飞行。 还别说，五个人都成功完成了一次滑翔降落。 太子朱厚照最后确定了五十人作为突击队，利用滑翔器潜入昆仑关。 这五十人训练了整整两日，基本能够熟练掌握。而五十个滑翔器也都准备完毕。 就在钟虎等人训练的这两日，太子朱厚照组织人手将攻打昆仑关的计划也制定出来了。 第二日酉时三刻，太阳即将落山之际，大军开始攻打昆仑关。 而钟虎等人在山顶上隐藏。 待天色正式暗下来，他们就从山顶滑下来，进入到昆仑关。 里应外合之下，一鼓作气拿下昆仑关。 部署完毕后，第二日一整天大家都在紧张地准备当中。 太子朱厚照亲自送钟虎等人出发。 当日下午，部队就出发了。在酉时前赶到了昆仑关下。 略作休整和准备之后，酉时三刻，昆仑关战役正式打响。 明军早已准备好的火炮开始了疯狂的炮击。 一枚枚的炮弹呼啸着飞入昆仑关。爆炸声此起彼伏。 几轮炮火攻击之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虽然火光冲天，昆仑关内的安南军队，以及外边的明军纷纷点起了火把。 钟虎等人早已在山顶等候多时了。 明军点燃火把，其实就是给他们发出了攻击信号。 当然了，也诱导安南军队点燃火把。这样以来，钟虎他们的降落成功率会很高。 钟虎让大家检查了一下滑翔器和身上的武器装备。 大家确认无误后，钟虎就下令出发。 大家就按照既定顺序，开始一个接着一个飞了下去。 在进入到昆仑关的上空后，大家除正确操控外，还开始向下边投掷手雷。 这也是太子朱厚照想出来的办法。 如此以来，这就不是简单地滑翔落地，进入昆仑关杀敌了。 这一个个滑翔器，就如同一架架轰炸机。 关外的火炮攻击，与天空中的手雷攻击，令昆仑关处于爆炸之中。 可以说是四处开花。 除了手雷，这些人后背背着弩弓，腰里别着弯刀，靴子里还有制作精良的匕首。 要不是载重量有要求，每个人还能携带更多的武器弹药。 选择弩弓，放弃火枪，其实也是考虑了滑翔器载重量的要求。 随着钟虎等人加入战斗，大大缓解了明军大部队的进攻。 凭借着强大的火力压制，明军已经来到了昆仑关下，并且架起了云梯，开始攻关。 安南军队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任凭明军进攻。 他们顶着明军的火炮、手雷攻击，利用关上的滚木礌石，攻击下边攀爬的明军。 弓箭手不仅向关下射击，还向空中操控滑翔器的钟虎等人射击。 十分不幸地是，有人就被射杀了。滑翔器顿时失去了操控，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开始混乱飞行。 好在被射杀的，毕竟是少数。 绝大多数人员还是顺利落入昆仑关内。 由于大家出发的时间不同，操控的手法不同，落入昆仑关内的位置自然也不同。 钟虎等人早已制定了策略。那就是就近人员组成一组，不仅要抵挡住关内安南军队的围剿，还得进行破坏。 钟虎落下后，就迅速离开了滑翔器。他借着黑暗，寻找藏匿的地方。 同时开始寻找破坏目标。 他经过观察，发现自己落在了昆仑关内的东侧。 在联络上了几名己方人员后，他们就向前面不远处的粮仓攻去。 昆仑关原本就是大明的地盘。对于其内部的构造，大家自然是了如指掌。 安南军队占领后，也是遵守原来的位置进行管理使用。 要想改变位置，不仅耗费时间，还耗费人力和物力。这是非常不划算的。 比如，粮仓原本在东侧。你偏要将其改到西侧去。 如此以来，你得在西侧建造新的粮仓，而原来东侧的粮仓废弃使用后，如果要留作其他用途，那也得重新建造。 怎么想，都是不划算的。 第五百七十二章 拿下昆仑关 虽然昆仑关易守难攻，但是作为囤积粮草的粮仓，安南军队还是安排了重兵把守。 如果粮草被烧，那就麻烦大了。不战而败。 钟虎几个人来到粮仓前，自然遭到了对方的顽强抵抗。 不过钟虎他们的目的不是要占领此地，而是烧毁粮草。 为此，钟虎组织人攻击粮仓大院大门的同时，还安排人用手雷炸塌了围墙。 进入里面就好办了。 将身上携带的煤油和油纸点燃，扔向一座又一座粮仓。 顿时粮仓起了火。 这个时候再扔几个手雷过去。爆炸声又会令火势更大了。 安南军队这边不得不分兵救火。 这又无形中减轻了正面进攻的钟虎等人的压力。 在点着了绝大多数粮仓后，钟虎等人主动撤离了此地。 火势借着东风，已经是越烧越大。即便是扑灭了，损失也是非常巨大的。 这已经达到了预期效果，起到了分散敌人兵力的作用。 钟虎带着人就赶往关上。 接下来，里应外合攻占昆仑关，才是重中之重。 不得不说，钟虎等人犹如天外飞仙一般落入昆仑关，的确起到了奇兵的效果。 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引起了安南军队的恐慌。 再加上关下明军大部队的猛烈进攻。安南军队渐渐抵挡不住了。 即便是最高指挥官严令坚守，依旧是无法改变这个局面。 最后，明军内外夹攻，终于攻破了昆仑关。 拿下了昆仑关，就意味着明军已经收复了被安南军队占领的柳州府区域。接下来就是收复南宁府。 可是太子朱厚照这一路进展速度非常快，甚至提前完成了作战计划，其他三路此时并没有到达指定位置。 太子朱厚照制定的反攻计划，是驻守忻城、迁江、来宾、武宜一线的明军同时进行反攻。 忻城这一路负责思恩府、太平府一线，迁江这一路则负责柳州府、南宁府。 这两路大军各自完成指定任务后，再一起拿下思明府。 来宾和武宜这两路大军主要负责收复浔州府，以及梧州府。 而收复思明府、梧州府，意味着明军收复了广西全境。 接下来就是第二阶段，派兵前往云南，再将侵入云南的安南军队赶出去。 这场安南入侵的闹剧也就可以宣告结束了。 太子朱厚照这一路攻下昆仑关，而忻城那一路应该占领果化州，下一步与迁江这一路一同向南推进。 而来宾和武宜这两路也应该收复浔州府了。 可是现在，其他三路并没有到达指定位置。 如果太子朱厚照这一路贸然开始进攻南宁府的话，除了南宁府安南军队的阻击外，两翼也会受到来自左翼太平府和右翼安南的袭击。 南宁府的东面是安南的新安府。那里的驻军随时都会向南宁这边进军。 如果来宾、武宜这两路大军向梧州府进发的话，就会牵制住安南新安府的军队。 包长善、蒋善等人的想法是，部队在昆仑关休整几日，待其他三路大军到达指定位置后，再向南宁府进发。 这也是原定计划。 不过太子朱厚照却不这么想。他认为，就应该是兵贵神速，继续向南宁府进发。 虽然在昆仑关休整几日，其他三路大军会到达指定位置。再向南宁府进发，颇为稳妥。 不过，这几日，南宁府的安南军队也会进行充分地准备。 据说，安南方面是否安排御林军增援，还没有定论。不过，太子朱厚照认为，他们安排御林军前来增援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 原因很简单。 安南军队安排大军攻打大明，那就如同赌博一样，下了大赌注。 出现如此局面，他们定然心有不甘。再次下注，企图翻本。 这都是正常的操作。 因此，太子朱厚照认为耽误这几日，极有可能会影响到整个战局。 虽然出兵会很危险，甚至会陷入对方的包围之中。 要知道，太子朱厚照他们如果快速推进到上思州的话。太平府和新安府的安南军队完全可以两面夹击，占领新宁州，断了明军的后路。 如此以来，太子朱厚照他们就会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这一点，太子朱厚照自然想到了。他并不在意。只要带足粮草和武器弹药，即便是遇到前来增援的安南御林军，己方的实力还是能够应付得了的。 于是，太子朱厚照最后拍板，在昆仑关休整一日，然后继续出发。 自打太子朱厚照制定并实施反攻计划以来，明军的后勤补给运输比以往更加快速。 这也充分体现了什么是财大气粗。 首先你得有充足的物资吧。 其次你得有足够的运力吧。 这些，大明这边都具备。这得益于太子朱厚照的改革。 可以说，没有太子朱厚照的这些改革，就没有今天这个局面。 因此，后勤补给不缺，明军也就没了后顾之忧，安心作战即可。 除了物资补给外，江南那边还运来一些新兵，用来为战斗减员的卫所补充兵员。 而这以湖广勋阳府派来的兵员最多。 在大明，湖广勋阳府招募新兵，影响力可以说是越来越大。 本身勋阳府的位置就非常特殊，位于陕西、河南、四川与湖广的交界地带。 一直以来都是流民的最佳栖息之地。 除了当地的经济发展，吸收了一些流民外，军队招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军饷很高。即便是战死，抚恤金也非常丰厚。 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太子朱厚照整顿卫所后，吃空饷、剥削、拖欠军饷的行为被杜绝了。都是按时发放，绝不拖欠。 大家加入军队的热情空前高涨。 不过，招募的条件也非常严格。身体素质不过关的，那是绝对不行的。 好在流民都是底层百姓，长年干体力活，身体素质都是很棒的。 绝大多数都能够过关，达到合格标准。 加入军队后，凭着每月的军饷，再加上家里人工作所得，养活一家四五口人是没有问题的。 如果在战斗中，作战英勇，杀敌立功的，还会有额外的奖励，那就更加宽裕了。 休整完毕，补给补充完毕。 太子朱厚照这一路大军就开拔，向南宁府进发。 第五百七十三章 被围 太子朱厚照这一路并没有等待其他三路大军赶到指定位置，而是继续向南宁府进发。 要想收复南宁府，太子朱厚照不得不兵分两路。 一路出昆仑关向东南，需要收复永淳、横州。 而另一路则是南宁、宣化、新宁州、忠州、上思州。 太子朱厚照命驯象卫和宝庆卫负责永淳、横州一线。而他亲自率领其他部队攻打南宁、宣化一线。 有人担心驯象卫不给力，耽误事。太子朱厚照却并不担心。 驯象卫前期的表现的确是令人气愤。撤到迁江后，太子朱厚照不仅撤换了包括指挥使在内的不称职将领，而且还将驯象卫的士兵与其他卫所的士兵进行了一番调换。 在此次反攻开始前，驯象卫不仅完成了日常训练，太子朱厚照还将从勋阳府调来的一个千户的新兵安排到了驯象卫。 这令驯象卫的实力大增。 要知道，一个普通卫所的标准配置是五个千户，加上这个新兵千户，驯象卫足足有六个千户。 在加上这段时间表现不俗的宝庆卫。 拿下永淳、横州，在太子朱厚照看来，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而真正的硬骨头，那就是自己负责的南宁、宣化一线。 不仅需要收复的地方多，而且作为安南军队的补给线，守军也是人数众多。 好在太子朱厚照这方准备充分，不仅粮草充足，而且武器弹药那也是非常充足。 这一路进展非常迅速。先后攻克了南宁、宣化，然后兵临新宁城城下。 由于南宁、宣化的安南军队被击溃后，都逃到了新宁州，使得新宁城的守军增加了不少，这给明军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不过大家并不在意。 现在武器弹药还十分充足，拿下新宁城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就在太子朱厚照组织众人商讨攻打新宁城的计划时，探子来报，新宁城的安南军队主动撤离了。 这是什么情况。不仅太子朱厚照一脸懵逼，在场的其他人也疑惑不解。 包长善分析道：“该不会是给咱们来了一出空城计吧。” 蒋善不以为意，说道：“包将军。三国看多了吧。诸葛亮那是无兵可用，被迫唱了一出空城计。安南军队兵强马壮，没有必要来这么一出的。依我看，就是被咱们打怕了，认怂了。” 王钦说道：“咱们还是慎重一些比较好。不可大意呀。” 太子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王钦说得没错，咱们得谨慎一些。这样吧。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入城查看，府军左卫在城门口驻守，为两个卫所提供火力支援。如果城内出了乱子，务必确保城门在咱们手里，让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能够退出新宁城。其余部队到其他三个城门驻防。” 安排完毕，大家就下去准备去了。 太子朱厚照就跟随府军左卫来到了城门口。 此时，不仅前往其他三个城门的卫所已经到位，而且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都已入城了。 过了好一会儿，包长善亲自出城向太子朱厚照汇报。他说道：“殿下。我和蒋善二人率领部队对整个新宁城进行了一番查看。这里除了本城原有居民外，安南那方的人员全都撤离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应该是一个时辰之前？”包长善回道。 旁边的王钦建议道：“殿下。既然对方主动逃离。卑职建议莫不如进行追击，扩大战果。” 包长善也是跃跃欲试，他附和道：“王将军所言极是。殿下。就让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前去追击吧。” 太子朱厚照摇了摇头，说道：“诸位。安南军队突然撤离，事先毫无征兆。本宫觉得这里面绝对是有问题的。为了稳妥起见，咱们还是进城，不能追击。不过可以安排斥候出城查探一番。” 于是，众人就进了城。而其他三个城门外的卫所也都纷纷进城。 当晚，太子朱厚照安排了整整两倍的人员负责夜间的巡逻，就是防止安南军队可能进行的夜袭。 这一晚，安南军队并没有来袭。 出城查探的斥候也回来了。安南军队从新宁城撤退后，就在城南五十里处安营了。 太子朱厚照并没有着急追击，而是在新宁城休整了一日。同时安排斥候继续查探。 前方的安南军队继续向忠州方向前进。 这是什么操作呀。 太子朱厚照百思不得其解。他召集众人研究，大家也没有想明白。安南军队究竟为什么要撤退。 太子朱厚照留下三个千户的兵力驻扎在新宁城，就率领大军继续向南进发。 下一个目标就是忠州。 可以说，占领新宁州，南宁府就收回了一半。 可是，当太子朱厚照率领大军赶往忠州的途中，后方却传来噩耗。 新宁城被安南军队占领了。 这又是什么情况。 太子朱厚照忙命戊率人前往新宁城探听消息，同时安排钟虎率人前往忠州打探消息。 大部队原地按兵不动。 戊不负众望，率领手下很快就打探到了新宁城的情况。 这是安南军队从太平府和安南新安府调集了四个卫所，两面夹击新宁城，最后拿下了该城。 仅仅三个千户的兵力，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钟虎那边也传回来消息，安南方增援了整整六个卫的御林军增援，目前已经到达了忠州。 听了二人的先后汇报，太子朱厚照终于明白了。 安南军队主动撤离新宁城，原来是给己方挖了一个大坑呀。 对方主动撤离，己方自然要跟进。 占领了新宁城后，己方必然会继续向南进发，攻打忠州。 就在己方离开新宁城，前往忠州的途中，对方从东西两面拿下新宁城。如同将己方身后的大门关上了。 而前面又有从安南调过来的御林军。 再算上西边的太平府，东边的新安府。太子朱厚照率领的人马已经处于安南军队的包围之中。 这是典型的瓮中捉鳖呀。 太子朱厚照看清了敌人的歹毒用心，对整个战局并没有什么用处。 眼下最为关键地是，如何应对敌人的瓮中捉鳖的奸计。 第五百七十四章 引出忠州敌军 如何应对此次被围，绝大多数将领的想法是，返回新宁州，将新宁城拿下，从而跳出敌人的包围圈。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无疑是最佳选择。 不过，斥候传来的消息却不容乐观。安南军队不仅增派了军队驻扎新宁城，而且太平府、新安府两面的军队也开始向南宁府进发。 太子朱厚照看着地图上敌我双方的态势，分析道：“对方显然已经预料到咱们接下来会向新宁城进发。而他们三路兵马已成互为犄角之势，如果我们现在向新宁城进发，这三路大军就会把咱们拖死。” 包长善补充道：“此时，忠州方面再派兵北上，那咱们如果不能及时攻破新宁城，可就麻烦了。” 蒋善建议道：“那么我们只能是加快进军，在其他三路尚未赶到之前，就将新宁城拿下。” 王钦听了，说道：“东西两路敌军已经向指定位置进发。即便是咱们现在马上出发，昼夜不停地前进，也无法赶在他们到达前，赶到新宁城下，更别提拿下新宁城了。另外，快速行军，物资辎重，尤其是火炮，怎么处理。总不能扔了吧。” 太子朱厚照这个时候才说话，问道：“忠州方面什么情况？” 戊回道：“城里正在做准备，估计咱们往北撤，他们就会出发，前往新宁州。” 显然，对方蓄谋已久，各个环节都已判断清楚，并且制定了相应的计划。 新宁城被占领，明军处于四面楚歌的境地。就会北上攻打新宁城。 而安南军队不仅在占领新宁城后，继续向新宁城增兵，东西两侧的军队还向新宁州进发，形成掎角之势。 待明军往新宁城进发之时，准备妥当的忠州方向的军队就会尾随。 新宁城下就是明军的葬身之地。 太子朱厚照想了想，说道：“既然安南军队想让咱们向北进军。那么咱们就满足他们的愿望，明日开拔，向新宁城进发。” 众人听了，十分不解。还是包长善疑惑地问道：“殿下。既然对方想让咱们前往新宁城，对方也已经给咱们挖好了坑。咱们现在前往新宁城，那可是凶多吉少呀。” 其他众人也都是这个想法。 太子朱厚照环视了一周，笑着说道：“咱们往新宁城进发，忠州方面的敌军就会跟过来。如果咱们不往新宁城进发，他们就不会出城。所以，咱们得往新宁城走，让忠州的军队出来。他们出来了，咱们才有机会。” 包长善听了，明白了太子朱厚照的意思，揣摩道：“殿下。您的意思是，将忠州的军队引出来，来个引蛇出洞？” “不错。本宫的想法是，将忠州的军队引出来，安排一支军队在半路截杀他们。然后挥师南下，占领忠州。”太子朱厚照说道。 蒋善还是有些不明白，说道：“殿下。咱们即便是占领了忠州，那下一步怎么办呢？总不能继续向南，攻打安南吧。” 太子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没错。本宫就想一路南下，直奔安南而去。他们不是想让咱们往北走嘛，本宫偏偏不按他们的意思来。就要反其道而行之。” 王钦担忧道：“殿下。即便是咱们真打到了安南。情况也不容乐观。卑职曾听军队中的老人提起过安南的情况。安南距离咱们大明的边境地区有一个谅山，易守难攻。咱们真打到了那里，拿不下谅山，后边的这些安南军队也会尾随而至。到时候，咱们岂不是依旧是如今的这个局面。另外，到那时咱们的补给也是堪忧呀。” 太子朱厚照安慰道：“王钦。你说得是实情。大家估计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请大家放心。本宫素来不打无准备的仗。本宫还有一支奇兵尚未使用。谅山，本宫也听说过。的确是易守难攻。到时候，本宫的这路奇兵也会出现，拿下谅山不是问题。这一点，大家大可放心。” 一路奇兵。怎么没听过。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是一片迷茫。 太子朱厚照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诸位。你们就不要想这件事了。眼下，咱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继续向南进发。争取早日攻到谅山。只要咱们占领了谅山。主动权就会重新回到咱们手中。到时候是继续进军清化，还是迫使安南军队从大明领土撤军，那都是咱们说得算。” 大家虽然对太子朱厚照的话，有些将信将疑。不过细细一想，太子朱厚照哪一次不是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平心而论，大家对太子朱厚照还是非常信任的。虽然他还是一个孩子。 由于粮草补给被断，接下来的一系列战斗，就得精打细算了。 太子朱厚照在营地不远处，也就是向南十里处，选了一个绝佳的埋伏地点。 安排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前往那里埋伏，而自己则率领其余部队向北进军。 不出所料的话，自己这边一开拔，忠州方面的敌军就会得到消息。 早已准备妥当的敌军就会趁机北上。而北面的那互为犄角之势的三路敌军也会严阵以待，等着明军往圈套里钻。 策略制定完毕后，当晚，虎贲左卫和羽林前卫就借着夜色的掩护，出发了。 送走了这两个卫所，太子朱厚照还安排钟虎带着两个人前往安南。他指向钟虎说明了一切。其他人毫不知情。 钟虎三人也在当晚悄然离开。 第二日一早，太子朱厚照指挥大军向北进发，目标就是新宁城。 出发时，太子朱厚照特意安排戊率人秘密前往忠州方向查探敌情。除了向自己报告外，还得通知埋伏在十里外的包长善、蒋善等人。 交代完毕后，太子朱厚照一行就浩浩荡荡往新宁城进发。由于是吸引忠州方向的敌军出城，因此部队走的并不快。 就是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 戊带着人秘密赶往忠州地区。 太子朱厚照得到的戊传回来的第一消息就是，忠州城的敌军得知明军已经向北进发。准备妥当的忠州敌军出城了。 这完全在太子朱厚照的意料之中。 第五百七十五章 以战养战 太子朱厚照的部队不紧不慢地向新宁城进发。 新宁城方面自然是严阵以待。 而忠州方面的军队也非常小心，他们始终与明军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更加证实了太子朱厚照的判断。忠州的安南军队属于堵门的。待明军与新宁城的军队焦灼在一起后，再发力。 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远远地躲了起来。要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就不能被对方发现。 忠州方面的敌军也派出了斥候打探明军的消息。只是重点放在了太子朱厚照这一路上。 也难怪。处于四面楚歌状态的明军，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如何突围。哪还有功夫研究其他的。 千呼万唤始出来。忠州的安南军队终于进入了羽林前卫、虎贲左卫设伏的地点。 当晚，包长善和蒋善就按照计划，对忠州的安南军队发动了夜袭。 枪声响彻夜空。隆隆的炮声更是如同催命的音符，令敌军闻风丧胆。 战斗仅仅进行了一个时辰，就宣告结束了。 不仅击杀了大量的安南军队，还俘虏了很多人。 太子朱厚照事先早已得知，今晚忠州的安南军队会到达己方事先设好的埋伏圈。 因此，在当晚吃过晚饭后，他就让大家抓紧休息。连夜赶到了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的驻地。 听了包长善和蒋善的汇报，太子朱厚照非常满意。对于缴获的这些俘虏，也安排人进行了看押。 对于下一步的行动，太子朱厚照的想法就是，趁机继续南下攻打忠州。 第二日一早，太子朱厚照就率领大军出发了。这次行军就不是不紧不慢了。而是全力前进。 当太子朱厚照的大军来到忠州城下时，城内的安南军队顿时慌作一团。 要知道主力部队早已北上，参与新宁城围歼战去了。这个时候，忠州城内的守军凡是能战斗的都算上，顶多是一个卫的兵力。都不够明军塞牙缝的。 王钦开玩笑道：“殿下。如果此时城里的安南军队给咱们唱一出空城计，咱们是进，还是不进呀。” 包长善听了，笑着说道：“那末将就直接率人攻进去。” 太子朱厚照摇了摇头，回道：“这么干，万一里面设下了埋伏呢。城门一关。来个关门打狗。你不是得吃大亏嘛。” 蒋善等人愣是没憋住笑，甚至笑出了声。 包长善嘴硬道：“量他们也不敢。如果他们胆敢这么干。不用你们出手，我就带人直接屠城。” 这话说得非常霸气。但是太子朱厚照却听得很不舒服。他正色道：“屠城？那是蒙古鞑子这种愚昧的人喜欢做的。我们怎么能够这么做呢。里面除了安南军队，还有很多都是咱们大明的百姓。他们都是无辜的。难道连他们也要杀。” “投敌叛国。杀了也没有错。”包长善有些不服地说道。 太子朱厚照继续说道：“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百姓能有什么错。安南军队打过来。就得背井离乡，出去逃难。难道这样的操作才是对的吗？本宫觉得，百姓无论是走，还是留。那都是没有错的。除非你真彻底投靠了敌军。为敌军出谋划策。那才是投敌叛国。好了。大家也就是开个玩笑。如果忠州方面选择投降，那是最好。如果拒绝投降，那就直接攻城。大家一定要记住，干净利落的拿下忠州城。本宫不想在此地耗费太多的人力和物力。” 大家都明白。忠州只是一个餐前甜点。接下来的战斗才是正餐。 尤其是进入安南之后的战斗。 眼下，己方已经是没有退路了。北边安南军队重兵把守。东西两翼的敌军虎视眈眈。 太子朱厚照的向南攻打安南的策略，十分大胆，也出乎敌我双方的预料。 虽然有些将领感到担忧。但是太子朱厚照既然决定这么干，他们还是无条件同意的。 太子朱厚照命人前往忠州城招降。对方十分痛快地拒绝了。 既然人家不选择投降，那就只能是打了。 太子朱厚照就与众人制定了攻打忠州城的计划。 忠州城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城。在西部边陲那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拿下忠州城，不在话下。 经过一番商议，最终制定了三面佯攻，一面主攻的策略。 府军左卫在此次攻打忠州城的战斗中担任主攻。 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刚刚参与了歼灭忠州北上军队的战斗。也得让他们歇歇了。 不拖泥带水，也没有进行多久的准备。 第二日，战斗就正式打响。 一轮火炮轰击后，府军左卫就开始攻城。其他三个城门也同时进攻。 忠州城的敌军兵力少，还得守四个城门。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战斗从一开始就是呈一边倒的局面。 在太子朱厚照看来，这就是一次绝佳的练兵机会。让大家，尤其是经过系统训练的新兵，涨涨见识，增加些战斗经验。 虽然战斗整整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不过最后的结果很好，明军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终于攻入忠州城。 忠州城的敌军见势不好，只能是选择从南门逃离。 南门的明军岂能让他们逃走，一番战斗之后，之后区区一百多人冲破了明军的防线，逃走了。 对于这个结果，太子朱厚照还是非常满意的。 忠州城的安南军队见城池以破，选择逃窜，那是必然。 不是有一句话嘛。狗急跳墙。 不走，那就不是被杀，就是被俘虏。敌人怎么能不着急呢。 求生欲也提到了空前的高度。 逃走也不奇怪。 安南军队虽然逃走了，可是城内却留下了一些物资。 原先，明军对这些物资并不在意。可是现在却当成了宝。 己方的补给线已经被断。只能是通过战斗，缴获安南军队的物资，来补充己方的补给。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好在广西总兵毛伦已经率领军队在太平府稳步推进。安南军队不得不增兵援助太平府方面。 这无形中为太子朱厚照一行缓解了一定的压力。 接下来的目标，就是上思州了。 第五百七十六章 前有险关后有追兵 上思州处于安南与大明的边境地区。这里地广人稀。 上思州的治所在上思城。拿下来上思城，基本也就可以宣告拿下上思州了。 因为除了上思城，在上思州在没有像样的城池。基本都是村落、寨子。 有人会问了，这些村落和寨子也是可以驻军的。 有些寨子位于山顶，易守难攻。安南军队占据这样的寨子，完全有能力与明军相抗衡。 有些将领也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但是太子朱厚照却没有攻打这些被安南军队占据寨子的打算。 因为他的目标十分明确，那就是直接攻入安南，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谅山城。 所以，切不可被这些小鱼小虾扰乱自己的计划。 因此，部队翻过四方岭，就直奔上思城而来。 对于那些藏匿于寨子里的安南军队，太子朱厚照并没有安排人前去围剿。 上思城只是一个小县城。确切地说，只能是勉强称之为城。 要不是有着大明城池所具备的一些特征，这里充其量就是一个大一点的堡而已。 当太子朱厚照一行来到上思城外时，还能看到安南军队攻打上思州时留下的一些痕迹。 早已腐烂透顶，只剩下白骨的尸首。面目全非的城墙。 敌我悬殊十分大。 明军尚未赶到此地的时候，安南军队就主动撤离了上思城，向安南方向撤退。 可以说，太子朱厚照率领大军不费一兵一卒，未开一枪一弹，兵不血刃地占领了上思城。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城里的物资辎重也都被安南军队一并带走了。 这也十分正常。既然主动撤退，那是绝对不会给对方留下粮草等物资的。 从当地百姓那里得知，安南军队是在两日前撤离的。 他们临行前，还对当地百姓进行了一番搜刮。 这可以看出，对方定然是得知了前方的战事情况，选择了主动撤离。 至于是上峰的命令，还是他们自己的想法，那就不得而知了。 太子朱厚照在进驻上思城后，就命戊带着人前往安南进行打探消息。 接下来，明军将越过大明与安南交界地带的十万山，正式进入安南的地盘。 自打明宣宗朱瞻基宣布大明撤出交趾后，明朝军队就再没有进入交趾，也就是现在的安南。 不过，大明对安南也不是一无所知。 安南赶跑了大明军队，大明也承认安南这个政权。但是安南十分聪明，他们虽然独立了，但是却视大明为宗主国。再次成为大明的附属国。 双方通过朝贡还是有交流的。 另外，大明的锦衣卫也会对安南的情况进行收集，并上报京师。 太子朱厚照自打制定南下攻打安南的策略后，就安排人与锦衣卫取得了联系。 一路上，从锦衣卫那里获得了很多安南方面有价值的情报。 谅山城距离大明边境仅仅三十余里。 戊传回来的消息是，安南方向对进出谅山城的人员盘问要比以前严格了许多。 显然，太子朱厚照一路拿下，接连收复大明南宁府的地盘，已经被他们知晓。 他们也担心明军会攻入安南。 对于身后的追兵。情况也不乐观。 太子朱厚照一行攻城掠地，一路南下。令广西的安南军队十分震惊。 在攻打忠州的时候，他们就反应过来了。大明的皇太子这是要本着安南方向去的。 于是，镇守新宁城的安南军队，以及其他两路配合他们的军队，一致认为，应该追击明军。要知道谅山城也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大明军队一直向南走，必然会到达这座屏障。 在谅山城下将其歼灭也是可以的。 于是这三路大军汇合一处，除派出一定的兵力增援太平府和梧州府外，其余则在明军之后进行追击。 这么做，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他们已经得知太子朱厚照也在大军之中。 如果能够顺道将太子朱厚照拿下，无论是死是活，那都是一个巨大的胜利。 前有谅山城这样的险要之地，后有安南的大部队追击。粮草、武器等消耗大半。人员也有不同程度的伤亡。 太子朱厚照敲定的这条路注定不好走。 眼下，已经是这个形势了。只能是继续走下去吧。 太子朱厚照就率领众人翻过分茅岭，进入了安南的地盘。 正常情况下，要想前往谅山，应该是从思明府进入是最近的。 可是，太子朱厚照派人查探后发现，思明府黄家彻底倒向了安南。那里是黄家世代镇守的地方。再加上安南军队驻扎在那里。要想将其一网打尽，难度还是非常大的。 即便是最后能够将黄家土司以及安南军队打败。己方也好不到哪里去。 到时候，再去攻打谅山，难度倍增。 既缺粮草，又缺弹药。面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谅山城，拿什么去战斗。 谅山城可不是昆仑关、大窝关这种关隘。那里不仅是安南北部的交通枢纽，而且是清化的屏障门户。 这里有扣马山、巴外山等诸多山岭，还有一系列的高地。地势险峻。 自古以来，中原王朝要想占领安南，这里是必经之地。要想抵挡住来自北方的攻击，守住谅山，就能将来敌挡在安南北部。 反之，如果对方占领了谅山，那接下来就是一马平川，直取清化城。 现在，安南方面不仅要阻挡明军于谅山之外，后边的追兵赶到后，还想将太子朱厚照一行消灭在谅山城下。 太子朱厚照现在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既然决定这么做了，那就继续走下去。 太子朱厚照一行进入安南后，就沿着大明与安南交界地带的崇山峻岭，一路向西北方向，直奔谅山而去。 安南军队自然是一路进行追击。 为了让后边的追兵有些顾忌。太子朱厚照命人在路上安置了许多地雷，在树林里挂上了许多手雷。 初期，安南方面的追兵并不知情，被地雷和手雷炸死了很多人。 后期他们小心了许多。 不过如此以来，行军速度就降下来许多。 这正是太子朱厚照所要看到的。 毕竟赶到谅山城外，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占领此地的。如果后边还有追兵赶到。那不又是陷入重围嘛。 降低追兵的行军速度，拉开彼此的距离。可以让明军专心致志攻打谅山城。 只要赶在后边追兵到来之前，占领谅山城，那就是胜利。 第五百七十七章 破敌之道 穿过崇山峻岭，排除千难万阻，太子朱厚照一行终于赶到了谅山城下。 确切地说，是到了谅山的外围。 谅山城处于群山环绕之中，要想攻打谅山城，首先必须将周边的各个山头、高地拿下。 安南方面早已洞悉，明军要来攻打谅山城。因此，他们事先就做了周密的部署。 不仅谅山城布置了重兵，外围的高地也都派兵把守。 只要坚持到追兵赶到，就来个合围。 太子朱厚照率军到达后，第一件事就是调查安南方面的部署情况。 只有知道了他们的部署情况，才能有的放矢，有针对性地进行部署。 王钦、赵龙、戊等人都被派出去了。 由于谅山城周边的山头实在是太多了。仅仅一两队人马，那是忙不过来的。 太子朱厚照足足安排了八个小队前去侦查。 而太子朱厚照这边，除了安排大家休息之外，就是做着各种准备。 待情况收集上来，立即制定作战计划。 两天。整整两天。派出去的这八个小队，杳无音讯。 包长善有些急了，他建议再安排一些人前去查探一下，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难道都被对方发现并抓获了？ 太子朱厚照虽然也有些担心，但是他知道，整整八个小队，即便是会出现这个情况，也绝对不会所有人都被抓。 别人不说，戊、王钦、赵龙三个人，绝对能够全身而退。安南那边实力再强，也绝对抓不到他们的。 果不其然，直到第三日中午，戊才带着人第一个赶了回来。 他们此次不仅将负责的几个高地调查清楚，还抓回来两名俘虏。 这两个安南人是负责向一个高地运送物资的。正巧被戊他们遇到了。两个人在野外方便时，就被逮了一个正着。 好在太子一行还带着翻译。 不过从这两名俘虏这里，还是审出了许多情报。 安南三皇子黎敬甫虽然受了伤，但是却被李老道救走了。 两个人在当地的部队休养了几日，就被安排送回了清化城。 毕竟军队的医疗条件并不好。黎敬甫又是贵为安南的皇子。出了问题，谁也担当不起。 当黎敬甫一行回到清化后，安南皇帝黎晖十分震怒。他当即决定安排御林军秘密北上。 这才有了太子朱厚照孤军深入，被围一事的发生。 在太子朱厚照一路南下，没有按照安南方面的思路走的情况下，安南方面很快就发现了朱厚照的意图，就调兵遣将在谅山城进行重新布防。 为了阻击大明军队，安南方面在谅山城外各个高地都部署了兵马。 明军要想攻打谅山城，那就得将这些山头的安南军队清除掉。 而要清除这些军队，难度那是相当大的。 就拿着二人负责运送物资的三个山头来说吧。 从半山腰开始，就设置了几道防线。不仅有弓箭手，而且还有滚木礌石。 明军即便是有火器，那也得从山底向上攻。 无论是弓箭手，还是滚木礌石，杀伤力还是非常大的。 就这么一个山头，一个山头耗下去，太子朱厚照这边也是耗不起的。 可是要想攻打谅山城，这些山头又是必经之路。 这就产生了矛盾。 当晚，蓝祥那一队也回来了。 他们调查的情况，与戊带回来的基本相同。安南军队依托地势，建造了工事，阻挡明军前进。 对于这种情况，蓝祥建议道：“殿下。如果用大部队进行进攻的话，无论是弹药消耗，还是人员损失，都会很大。即便是将这些山头的据点都拔掉，也无力再攻打谅山城了。敌人就是这么打算的。因此，我们应该另辟蹊径，想想别的办法。” 太子朱厚照知道蓝祥足智多谋，就问道：“那你有什么好的办法，不妨说来听听。” 蓝祥笑着回道：“也算不上什么好办法。我此次前去侦查，就研究了一下这件事，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我认为，咱们可以化整为零，临时组建几支小分队，秘密摸上山头，悄悄地将这些人清除掉。 这样，既能节省弹药，也能减少伤亡。” 太子朱厚照回道：“这也是可行的。只是不知道能有多少人符合这种行动。另外，在实际战斗中，情况瞬息万变，一支小分队万一被发现了，那就惨了。” 蓝祥也附和道：“是呀。殿下。所以卑职说，这是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太子朱厚照说道：“咱们还是老规矩，把大家都叫过来研究研究。如果可行的话，待其他各队侦查完毕回来了。咱们就开始实施。” 说干就干。虽然现在已经很晚了。太子朱厚照还是命人将大家召集过来，研究此事。 太子朱厚照先让蓝祥把他的想法向大家做了介绍。 蓝祥介绍完毕后，太子朱厚照说道：“蓝祥说完了。大家议议吧。大家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不要有顾忌。实话实说即可。” 包长善首先开了腔，他说道：“蓝侍卫说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末将只是担心一点。安南方面在各个山头安排的人数可不少呀。咱们仅仅安排一个小队秘密前往清除，万一被对方发现了，那这个小队可就惨了。能不能全身而退，可就不好说呀。” 蒋善附和道：“是呀。如果进展顺利的话，的确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咱们可以有很大的精力攻打谅山城。可是敌军也不是吃素的。另外，我还要提一点。为了避免因为敌军发现，通知其他山头。我们一定要从快。无论成败与否，必须要快。不能让敌方察觉并加强戒备。否则一定不会成功的。” “蒋善这个建议提的好。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快进行。戊。你是这方面的高手，你来说说吧。” 戊见太子朱厚照提起自己，就说道：“首先，我十分赞同蓝祥的这个想法。从我率人查看的这几个山头，安排一小队精兵强将，还是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将其清除的。给我二百精干力量，我还是有把握做到的。” 戊向来不会说大话。他既然敢这么表态，说明他还是非常有把握的。 戊的发言，不仅让太子朱厚照信心十足，也令在场的诸人信心大增。 第五百七十八章 全身心投入 敲定了小分队偷袭之策后，太子朱厚照趁热打铁，开始选拔可用之兵。 初步确定每个小分队二百到三百人不等。 选拔本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在所有卫所当中挑选。不分你是火器部队，还是普通部队，全都一视同仁。 挑选的条件十分简单，近身格斗厉害者即可入围。 因为此次是秘密潜入，近身格斗非常重要。悄无声息地杀死敌人。 当然了，火枪、手雷也得随身携带，必要的时候，还是能够发挥巨大作用的。 太子朱厚照身边的侍卫也参与其中。他只留了十几名贴身侍卫，其余全部参加。 最后挑选出了整整一千一百二十六人。 共分成四个小分队。 除戊率领二百二十六人外，其余三个小队都是三百人。 这四个小分队的队长分别是戊、王钦、蓝祥和赵龙。 人员确定，小分队组建完毕后，众人又结合目前获知的情报，对接下来的奇袭战斗制定了周密的计划。 太子朱厚照的想法十分简单。尽量悄无声息地完成任务。如果不慎暴露，各队可根据实际情况决定，是继续强攻，还是先撤下来。 毕竟每个据点的敌军人数众多，如果硬拼的话，极容易吃亏。 可是，如果是接近尾声被发现，那还有一战。 当日下午，这四个小分队就出发了，赶奔自己的目标。 不出意外的话，当晚他们就会行动，潜入敌军的据点，攻占高地。 太子朱厚照这边则是安排军队跟进。 戊率领着小分队率先出发，距离明军最近的一个高地，就是由他们负责。 前期的侦查，也是戊率人做的。因此，他对这个高地的情况十分清楚。 他亲自带着十个人率先潜了上去。 高地上面的敌军虽然也安排了巡夜的士兵，可是在戊这样的绝顶高手面前，形同虚设。 清理了外围的岗哨和门口的守卫。其余人员才陆续进入到了敌人的营寨。 在进入营寨前，戊就分配了进入敌人营寨后，各小组负责的房屋。 因此，进入敌人营寨后，各小组就按照计划来到了自己所负责的房屋。 接下来，就是进入房间，刺杀这些敌人。 有人会问了，为什么不活捉，将这些人俘虏，然后运回大明，充当免费劳动力。 这个想法，在研究对策之时，就有人提出过。 不过，却被太子朱厚照否决了。 原因很简单。这些人都是安南人。与大明人不同。他们是有异心的。收为己用那是绝不可能的。 另外，在目前的情况下，也没有多余的兵马押解他们。 要知道，现在他们在安南的地盘，四周可都是人家的兵马。 所以，戊按照太子朱厚照的指示，给部下下达的命令就是，务必予以击杀。 进入房间之后，迅速对熟睡中的敌军予以击杀。 一般都是捂住嘴，要么直接把脖子拧断，要么直接用匕首封喉。总之，怎么快，怎么来。 期间，也有人发出惨叫声。也有人有所察觉，起身反抗。不过依然逃不过被杀的结局。 也许是最前沿的阵地。驻扎在这里的仅仅是七百多人。 戊率领的这支小分队，兵不血刃地击杀了所有敌军，占领了这个高地。 初战告捷。 在此地略作休整之后，戊留下了几个人，等候太子朱厚照派来的人，接管此地。 在前往下一个高地的途中，戊听到了枪声。显然其他小分队在偷袭敌军时被敌军发现了。 由偷袭，变成了明攻。由于敌我实力悬殊，只能是使用火器了。 此时，已是深夜，枪声、爆炸声还是非常明显的。 声音能够传出去很远。 戊担心这会引起其他山头敌军的警觉。 这对自己率领的这个小分队攻打的下一个高地十分不利。 不过，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非己方所能掌控的。 眼下，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当戊等人来到接下来的高地，发现这里的敌军已严阵以待。 显然，他们已经听到了外边的枪声、爆炸声。进而加强了戒备。 面对如此情况，戊并没有退缩，而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继续行动。 虽然这么做，不被敌方发现，那是不可能的。占领整个高地，也是未知数。 营寨正门前，敌军不仅加了双岗，而且还增加了巡逻士兵的数量。 戊审时度势，决定避开正门，从其他地方潜入。 在周围寻找了一番，并没有找到十分合适的地方。 最后，戊决定从敌人山寨的右侧进入。 依旧是戊率领人先行进入，为大部队扫清障碍。 可是，当戊等人进入山寨没多久，其余人员尚未进入的情况下，敌人就发现了戊等人。 戊只能是被迫应战。 躲在营寨外的那些人只能是快速冲了进来。 这个时候，敌军反应非常迅速，开始调集人马前来围剿。 戊见势不妙，在击杀了身边几个安南士兵后，腾出手来，开始向远处过来的敌军扔手雷。 手雷落入人群中，顿时炸得那些安南士兵倒了一片。 身旁的这几名手下也如法炮制。 顿时阻挡住了安南士兵前来围剿他们的步伐。 趁着这个功夫，身后的己方人员陆陆续续进入到了营寨之中。 不过安南士兵虽然没能冲到戊等人的面前，但是依旧是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包括营寨外边。 戊知道，由于这个高地地势险要，是敌军重点把守的据点，敌方安排了整整一个千户的兵力驻守。 秘密潜入，进行击杀，或许还有成功的可能。 明着攻击，尤其是一开始就被发现了，成功的机会就大大折扣。 换句话说，可能性几乎为零。 不过现在已经是这个局面了。只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戊依旧带着那个铁面具。露出的眼睛充满了杀气。 手雷扔出去几波之后，身后的人员也都全部进来了。 于是，戊一声令下，众人开始与对方厮杀。 有的人带来了火枪，就进行远程射击。还有很多同戊一样，并没有带火枪，只好拿着武器与敌人近战。 好在此次前来执行任务的人，那都是近战很强的士兵。 以一敌十，有些夸张。不过达到以一敌五还是没有问题的。 虽然戊没有说，但是大家知道。敌我人数十分悬殊。既然选择了正面对战，那么这一战，活下来的可能性很小。 不过大家丝毫没有胆怯。全身心投入到了这场战斗之中。 第五百七十九章 不是好事情 随着戊一声令下，大家开始应战。 火枪、手雷、近战，一并开始。 戊及其手下虽然知道火器的厉害，但是他们长期使用冷兵器习惯了。因此，还是使用刀、剑等武器进行近战。 即便是远程攻击，那也是使用飞刀、袖箭等暗器。 不过大家身上还是携带了几枚手雷。 主要是以备不时之需。最起码，当自己身负重伤，无力反抗之时，也可以利用手雷与敌人同归于尽。 别看戊这方只有区区二百多人，可是个个武艺高强，士气高涨。奋勇杀敌，毫不手软。 安南军队虽然人数众多，可是却丝毫占不到半点便宜。 随着战斗持续进行，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 安南军队的士兵竟然有些胆怯。而大明这方则体力消耗巨大，杀敌的动作缓了下来。 更为关键地是，人员出现了伤亡。而且伤亡人数越来越多。 按此趋势进行下去，安南军队拿人堆，也能把戊这些人耗死。 戊自然也看到了这一点，但是他却没有撤退的打算。 虽然太子朱厚照给了他们明确的指示。能打，则打。如果情况不妙，可以撤离。 但是，戊知道，如果自己撤离。安南军队派兵增援这个高地，明军即便是最终占领了这个高地，那也得付出巨大的伤亡。 还有时间。 这对下一步攻打谅山城是极为不利的。 因此，戊在决定明战的时候，就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将这股敌人消灭掉。 随着明军伤亡的增多，安南士兵渐渐逼近了他们。 戊虽然武艺高强，可是双拳难敌四手，身上也多处挂彩。好在都不是致命伤，尚能战斗。 可是，随着敌人越来越近，己方的伤亡速度倍增。 弹药耗尽，火枪已经无法射击了。 手雷也已经扔得差不多了，所剩无几。 戊大喊道：“弟兄们。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也要与敌人血战到底。” 大家自然是大声应和。 最后，戊这方仅仅剩下十四人。而且个个都带着伤。有的人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可是依旧握着剑，坐在地上。 战斗竟然停止了。对面的安南将领喊话，让他们放下武器，投降。 可是戊听了，哈哈大笑，喊道：“投你姥姥。老子这辈子都不知道什么是投降。弟兄们。咱们和他们拼了。” 说完，戊竟然举着刀冲了出去。其他几个人凡是能走动的，都跟上了戊。 显然，戊想与这帮人血战到底。 安南士兵不由地对这帮不怕死的明军肃然起敬。不过大家各为其主。 既然你们不投降，那么只能是将你们灭了。 在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戊虽然冲了出去，可是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现在，体力基本耗尽。虽然还能活动，也只能出几招而已。即便是一招毙敌一人的话，也只能是干掉四五个人而已。 杀了这么多，也够本了。 戊的气势，震慑住了面前的那名安南士兵。戊岂能错过这个机会，一剑直接封喉。 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可是他第二招，却被旁边的安南士兵给挡住了。 如果不是他体力透支。这第二招，即便是被挡住，那也能将对方击飞。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呀。 就在戊使了三招干掉了这第二名安南士兵的时候，包围他们的安南军队身后传来密集的枪声。 这导致包围戊等人的安南军队纷纷后撤。 戊知道，这是己方派人来了。只是不知道会是谁。 从枪声初步判断，无非是羽林前卫等三个火器卫所之一。 很快，答案就揭晓了。一队火枪兵快速穿插，来到了戊等人的面前。 此时，安南军队被明军打得四处溃散，那还有心思对付戊等人。 过不多时，太子朱厚照在几名侍卫的簇拥下，来到了戊等人的面前。 戊想过包长善、蒋善等人前来，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太子朱厚照会亲自前来营救自己。 他激动地跪在了太子朱厚照的面前，痛哭流涕。 戊实在是太激动了。作为皇帝身边的死士，随时会为皇帝赴死。 现在，太子竟然会冒着生命危险，前来救自己。怎能不让其感动。 太子朱厚照微笑着将戊扶起，说道：“戊。本宫不是和你说过了嘛。能战，则战。不能战，可以选择撤离。你这是何必呢。” 这番话，令戊哑口无言。 太子朱厚照继续说道：“本宫知道你想尽快清除谅山城外围的敌军，为大部队尽早攻打谅山城扫清障碍。现在形势虽然对咱们十分不利，不过还没到同归于尽的地步。你这么做，有些莽撞了。” 太子朱厚照的话，明显有责备的意思，但是戊内心却乐开了花。 旁边的侍卫为戊等人包扎伤口。 整个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在下山的路上，戊才知道太子朱厚照为什么回来到这里。 原来，戊、王钦、蓝祥和赵龙率领四个小分队出发后，太子朱厚照也率队出发。 小分队占领高地后，随后赶到的明军会接防此地。 这四个小分队在占领第一个高地时，都是兵不血刃。即便是有反抗，那也是小规模的，用不了多久就镇压了。 可是赵龙那一队在攻打第二个高地时，不行被对方的一个暗哨发现了。 赵龙等人只能是开枪攻击。 这也是戊率人赶奔所部负责的第二个高地时，听到的枪声。 太子朱厚照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枪声。他知道这是己方的秘密行动被对方发现了。 这会出现连锁反应。不仅被发现的那一队拿下高地非常困难。也会影响到其他几个小分队接下来的行动。 因为枪声也会令其他各个高地产生警觉，加强戒备。 于是，太子朱厚照当即决定，兵分四路，增援这是个小分队。 三个火器卫所的指挥使各负责一路。太子朱厚照则亲率一路人马。 而他负责的就是戊这个小分队。 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这处高地的山脚下。 不过山上的枪声稀稀拉拉，最后竟然没有了。这令太子朱厚照感到不妙。 枪声停止，意味着己方要么是弹药用尽，要么是使用火枪的士兵消失殆尽。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不是好事情。 第五百八十章 王钦的想法 戊等人的情况非常危急，好在太子朱厚照及时赶到。 救下戊等人后，太子朱厚照又组织人占领了一处高地。 这一晚，明军一共攻占了十个高地。 还有几个高地没有拿下。 不过这已经达到了太子朱厚照的预期了。 明军又利用一天的时间，将剩余几个外围高地也都拿下了。 当然，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不过整体的战斗，伤亡还是小于预期的。这还多亏蓝祥的妙招。 站在谅山城外的高地上，太子朱厚照一行观察着面前的这座城池。 不得不说，谅山城建造的非常不错。 安南建立之后，在原有基础上又进行了一番扩建。城池更加固若金汤。 这也难怪。黎利将大明赶出了交趾，自立为王。当然要防备着大明的反扑。 而谅山就是阻挡大明的天然屏障。谅山城在这个屏障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哪一方占领谅山城，就掌握了主动权。 这里是双方的必争之地。 包长善指着谅山城，说道：“殿下。你看。咱们可以利用火炮的优势，先将谅山城炸开一个口子，然后安排火枪兵向城内发动冲锋。争取三到四轮冲锋，攻入城内。普通卫所跟进，负责接下来的巷战。” 蒋善听了，皱着眉毛说道：“这么硬干的话。伤亡绝对不小。很不划算呀。” 王钦也附和道：“而且，咱们的火炮经过这几次战斗，弹药所剩无几。我看这个谅山城可都是上好的石料筑成。能否打开缺口，还是个未知数。万一做不到的话，硬来，那损失绝对不小。” 蓝祥建议道：“卑职认为，能智取，还是不要强攻。否则伤亡太大，很不划算。” 王钦建议道：“要不然，咱们还是安排一队人马潜入城内，来个里应外合。” 包长善不屑地说道：“这一招咱们用了很多次了。敌人早已经获悉。想要潜入城内，比登天还难。我觉得还是强攻吧。即使伤亡多一些，只要能够拿下谅山城，那就是胜利。” 太子朱厚照知道，大家说得都是事情。他问道：“钟虎还没有回来吗？” 赵龙回道：“他还没有回来。” “有消息吗？” 赵龙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 太子朱厚照说道：“算算时间，钟虎也该回来了。如果他回来了，此事还好办一些。现在看来，不能等他回来了。还是抓紧制定作战计划吧。本宫的意思，还是智取，不能强攻。蓝祥。你带领一批人，设法潜入谅山城。时间就定在明晚。你们成功潜入后，在城内释放响箭，城外就立刻展开进攻。” 蓝祥拱手领命。 太子朱厚照继续说道：“此战。本宫希望大家竭尽全力。成败与否，在此一举。” 众将得令。 太子朱厚照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靠硬拼，绝对能够拿下谅山城。 但是，接下来怎么办。要知道身后还有一支追兵。安南方向得知谅山城失守，定然还会派兵前来攻打。 到那时，己方因为硬拼，实力大损，如何能够守住谅山城呢。 因此，只能是选择智取。 戊深受重伤，已经无法参与。太子朱厚照只能是寄托于蓝祥了。 蓝祥从各部挑选了一批高手，足足有三百人。 当晚，太子朱厚照亲自为他们送行，并进行了一番叮嘱。 蓝祥率领众人就出发了。 谅山城方面自然也知道明军拔掉了外围的高地，已经是兵临城下了。 他们也不敢大意。不仅增派了明哨、暗哨，而且还增加了巡逻部队。 蓝祥等人虽然武艺高强，谨小慎微，可是在潜入途中，十分不幸地被发现了。 安南守军对蓝祥这支小队发动了疯狂的进攻。 在伤亡五十余人后，蓝祥被迫选择了撤退。 潜入行动失败了。 太子朱厚照得知消息，第一时间前来看望蓝祥等人。 蓝祥身先士卒，也深受重伤。太子朱厚照免不了对其进行一番安慰。 蓝祥行动的失败，也就意味着只能是强攻了。 刚从蓝祥这里出来，王钦就建议道：“殿下。让卑职再试试吧。” 太子朱厚照听了，说道：“王钦。你的心情，本宫理解。不过蓝祥他们行动失败，谅山城的敌军自然会更加警觉。防守更加严密。还是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了。” 王钦自然听出了太子朱厚照话里的意思，那就是潜入谅山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还是放弃吧。 不过王钦依旧是不死心，他说道：“殿下。卑职觉得，蓝祥之所以失败，不是策略的问题，而是方法问题。如果换一种方式潜入，或许能够成功。” “说来听听。”太子朱厚照知道王钦并不死心，只能是让他继续说。 王钦说道：“殿下。卑职也查看了谅山城周边的地形。咱们是否可以使用滑翔器，悄无声息地进入谅山城呢？” 太子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王钦。你的这个想法，本宫也曾想过。只是谅山城与最近的高地还有一段距离。利用滑翔器，难度也不小呀。关键是晚上的风向，无从判断。这也是一大变数。所以本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王钦主动请缨道：“殿下。不试试，怎么能够知道能不能成功呢。万一成功了呢。卑职愿意带人试一试。” 太子朱厚照见王钦如此建议，也没有断然拒绝，就说道：“既然你有此想法，还如此坚持。那就试一试吧。只是现在咱们手里的滑翔器并不多，明日即便是建造，恐怕也不会多多少。因此，你能带的人，也不会太多。” 王钦回道：“能带多少人，就带多少人吧。只要能进入谅山城。末将绝对不让他们好过。” 太子朱厚照最后叮嘱道：“本宫只有一个要求，不要莽撞行事。如果不行，那就放弃。” 王钦当即答应了。 当晚，太子朱厚照就召集工匠，开始着手准备建造滑翔器的各项事宜。 由于早已制造过滑翔器，并且已经反复做过实验，并且用于实战。 因此，第二日一整天的建造、练习，进展还是非常顺利的。 最后，新建造的，以及原有的，一共有五十八个滑翔器。 换句话说，王钦只能是带领一支五十八人的小分队，利用滑翔器潜入谅山城。 这五十八人还包括他本人。 第五百八十一章 被迫做出的选择 来到了事先选定的高地顶部。 这里虽然是距离谅山城最近的高地，不过直线距离还是不短的。 太子朱厚照没有前来送他们。 主要还是担心会影响他们的行动。不过赵龙代表他，前来探望大家。 五十八人，那就是五十八名勇士。 王钦等人准备完毕，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戊王钦一声令下，大家就出发了。 今晚，风还是很大的。 第一个人员下去后，紧接着第二个人员下去了。 大家就按照顺序开始使用滑翔器向谅山城飞去。 有几个人飞偏了，落到了谅山城外。 可惜，第十五个人飞出去的时候，谅山城的敌军就发现了己方的行踪。 王钦见此情景，就有些急了。他就要冲入谅山城。 可是旁边的赵龙拦住了他。劝阻道：“王将军。这才刚开始，谅山城就已经发现了。你下去，无疑是去送死。” 王钦回道：“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谅山城里。” “这根本就不值得。王将军，咱们还是放弃吧。” “你不要拦着我。来人呀，把赵龙给我拉下去。 显然，王钦是铁了心要下去了。 士兵自然是听王钦的。当即就有两个人上来，准备把赵龙带下去。 赵龙也没有在意，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说道：“王将军。这是太子殿下的亲笔信。你还是先看看，再做决定吧。” 既然是太子殿下的信，王钦自然是要看的。他拆开信封，打开信一看。顿时明白了太子朱厚照的良苦用心。 原来，太子朱厚照见王钦要这么做，虽然成功的希望很小，但是又不想打击王钦。 于是，就同意了他的想法。 不过太子朱厚照也担心王钦意气用事，胡干蛮干。 为此，他写了一封亲笔信。让赵龙在必要的时候拿出来。 信的内容说得十分清楚。如果在半数人潜入谅山城前被发现，必须停止行动。 太子朱厚照的命令，王钦自然不敢违抗。 他摆了摆手，示意那两名士兵离开。 此时，他才明白太子朱厚照为什么要让他在后边出发。美其名曰是想让他在后边压阵。其实就是为了这个半数人员能否进入谅山城。 如果王钦在前十进入的话，那被谅山城敌军发现，整个行动就没有回旋余地了。后边的那些人冲进去，无疑是去送死。 王钦问道：“赵侍卫。那现在下去的那些人岂不是白白送死。” 赵龙也很无奈，他说道：“战斗，总是要有人牺牲的。如果现在这个情况，你们都下去了。结局和他们无异。损失更大。你放心，太子殿下会妥善处理此事的。” 王钦只能是率领剩余人员返回了驻地。 太子朱厚照一直在营帐内等着王钦等人的消息。 在王钦等人回来之前，他已经得到了失败的消息。 见到王钦后，太子朱厚照免不了又是一番安慰。 王钦此时就有些懊悔，他说道：“殿下。我对不起那些进入谅山城的兄弟。现在想想，我的这个计划，问题还是很大的。” 太子朱厚照安慰道：“哪有一定能够成功的计划。就像诸葛孔明，那也有失算的时候吧。你的计划还是有可行性的。只是出现了一些意外情况吧。至于进入谅山城的那些人，你也不用过于担心。他们如果被抓了，等咱们攻入谅山城，再把他们救出来就是了。” 王钦问道：“殿下。接下来怎么办。如果强攻，卑职愿意率一队人马打头阵。” 太子朱厚照回道：“现在，还是先等钟虎的消息吧。算算时间，他也该回来了。” 王钦问道：“殿下。钟虎究竟是去干什么？” 不仅王钦好奇此事，其他人也十分好奇。 太子朱厚照一直都没有说，也没有人敢问。 王钦此时心情非常不好，他就斗胆问了。 太子朱厚照笑着说道：“既然你问了。那我本宫就说说吧。本宫想，大家也都十分想知道。本宫让钟虎去联系的是，咱们大明的水师。本宫原打算是让水师攻打安南的地盘，使得安南方面心有余悸，不能调集更多的军队前往大明。 可是，战场上的情况发生了变化。咱们被敌军逼到了安南。所以本宫就改了主意，让水师登陆，配合咱们拿下谅山城” 王钦疑惑地问道：“水师进行海战尚可，登陆战斗力大打折扣。他们能行吗？” “这你大可放心。跟随水师前来安南的，还有两个南直隶的卫所。登陆战是水师的必训科目。即便是没有卫所的战斗力那么强，不过也差不了太多。”太子朱厚照回道。 太子朱厚照原本打算在双方形成僵持阶段时，将事先派往安南海域的大明水师当做奇兵，袭击新安府，牵制安南军队。从而让己方占据优势。 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太子朱厚照也就改变了想法。他打算利用水师这支奇兵，协助己方占领谅山城。 钟虎按照太子朱厚照给的地址，以及联络暗号，来到了新安府外的一个小岛。 成功与大明水师接上了头。 此次，大明水师竟然由张彪亲自带队。 原来，张彪接到太子朱厚照的命令后，就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于是，张彪决定亲自带队。在接上南直隶的两个卫所后，大明水师就出发了。 他们来到了太子朱厚照事先定下的小岛后，就一直在这里等候太子朱厚照的下一步命令。 钟虎的到来，令等待多时，有些烦躁的张彪等人，终于看到了曙光。 张彪问道：“钟将军。殿下是怎么说的？” 钟虎回道：“殿下说，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你们的任务也就变了。殿下让你们从新安府登陆，然后直奔谅山城。他的想法是，拿下谅山城。” “拿下谅山城？”张彪喃喃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殿下不是正在阻击入侵的安南军队嘛。这怎么又要攻打谅山城呢。莫非咱们大明已经大获全胜，将安南军队赶走了，现在打到了安南的地盘。那太好了。” 钟虎连忙向张彪做了一番介绍。 他将明军与安南军队最新的战况说了一遍。 张彪听了，才知道，这是明军被安南军队围堵，被迫做出的选择。 第五百八十二章 攻城失败 钟虎传达了太子朱厚照的意思，张彪自然不敢怠慢，当即组织军队，准备登陆作战。 其实，大明水师来到此地，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而战前准备，无非就是检查武器装备，以及行军路线等。 由于太子朱厚照的计划有变，接下来的行动自然也要相应有所改变。 张彪结合钟虎带来的消息，很快就制定了行军路线和作战计划。 第二日，大明水师就在新安府的靖安州登陆。 所谓的登陆战并没有发生。因为岸上根本就没有安南军队。 不过张彪也不敢大意，依旧是按部就班地进行。 只留下了极少的人马看守战船。 其余部队全部登岸，开始向谅山城进发。 本来，张彪一行应该能早到的。 可是在路上遇到了增援谅山城的安南军队。双方都被吓了一跳。 待侦查后，方知道对方的情况。 战斗随即打响。明军虽然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不过也耽搁了整整两日。 不过张彪的部队还是来到了谅山城下。 太子朱厚照见到张彪，非常高兴，他笑着说道：“张彪。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接下来的谅山攻城战，本宫心就有底了。” 张彪回道：“殿下。您就下令吧。水师这帮家伙早已憋得受不了了。” 太子朱厚照说道：“有士气是好事。不过你也得告诉大家，切不可大意。这个谅山城实在是太坚固了。火炮攻击，对其的伤害大打折扣。眼下只能是硬攻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话说得很明白了。接下来的战斗，火炮起不了多大作用。就得靠人堆了。 张彪点了点头，说道：“殿下放心。大家从当兵的那一刻起，就做好的牺牲的准备。你放心，水师的人都不是孬种。” 太子朱厚照正色道：“虽然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咱们做最坏的打算，尽最大努力减少伤亡。本宫会安排羽林前卫、虎贲左卫和府军左卫在城下火力全开，为你们提供火力掩护的。” 接下来，太子朱厚照就与张彪、包长善、蒋善等人研究接下来的谅山城攻击战。 不得不说，这是太子朱厚照领军以来，最难打的一场仗。 第二日，明军就在谅山城集结完毕。太子朱厚照一声令下，战斗正式打响。 依旧是火炮先行攻击。 张彪也带来了一批炮弹。 明军的火炮除个别型号外，一般都是通用的。 因此，火炮攻击威力还是很大的。 八轮火炮过后，三个火器卫所就上前进行火力射击。城楼上的敌军也反应迅速，弓箭手开始向下射击。 双方互有伤亡。 刚一开始，战斗就非常激烈。 看着渐渐被压制住的敌军，张彪当即下令，攻城。 士兵们抬着云梯，开始进行攻城。 架上云梯，提着刀开始向上攀爬。 城楼上的敌军开始向下扔滚木礌石、泼油。总之，无所不用。 明军伤亡还是非常大的。 更可悲的是，城楼下的明军聚集一定数量后，城楼上的敌军就射出了火箭，顿时城楼下变成一片火海。 外围的明军得以逃了出来，不过有的却被烧到了衣服、眉毛、胡子等。 同伴急忙帮助他们扑灭了身上的火焰。 不过有些人还是被烧伤了。 在城楼下的那些明军可就惨了。 处于大火之中，活生生被烧死了。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谅山城下如同人间地狱一般。 太子朱厚照见此情景，急忙命令收兵。 张彪一听收兵，就有些急眼了，他来到太子朱厚照面前，主动请缨道：“殿下。不能收兵。你让我带人再冲一次吧。” 太子朱厚照摇了摇头，说道：“张彪。你也不要急。安南军队早已料到咱们会这么做。他们就有此一招。是我们低估他们了。还是撤军吧。” 于是，仅仅打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战斗，就戛然而止。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当日中午，探子来报，安南的追兵距离大营已经不足四十里了。 前面攻打谅山城受挫，后边追兵又如同鬼魅一般而至。 张彪的想法是，今日下午拼劲全力，务必占领谅山城。否则后边的追兵赶到，明军就会两面夹击，那就麻烦了。 蒋善却认为，还是先解决后边的追兵吧。毕竟谅山城易守难攻，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莫不如先消灭后边的追兵。 太子朱厚照也陷入矛盾之中。他看了看旁边的蓝祥，问道：“蓝祥。你有什么高见？” 蓝祥见太子朱厚照问起，就回道：“高见谈不上。卑职倒是有一个想法。” “说来听听。大家一起议议。” 蓝祥说道：“眼下。形势对咱们极为不利，前有险关，后有追兵。大家也都看到了，谅山城易守难攻，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拿下的。后边的追兵不出意外，今晚就能到达咱们这里。到那时，对方来了两面夹击，咱们麻烦就大了。” 包长善听得有些不耐烦，打断了蓝祥的话，说道：“你就说说接下来怎么办吧。这些情况我们都知道。” 蓝祥笑了笑，说道：“咱们能想到的，对方自然也能想到。今日攻城，安南军队之所以能够取得胜利，他们早已料到咱们能强攻，也是原因之一。所以，卑职的想法是，不要按常规战法来，应该另辟蹊径。” “继续说。”太子朱厚照饶有兴致地说道。 蓝祥继续说道：“卑职的想法很简单。安排一队人马象征性地阻击一下后边的追兵。然后将他们带人事先准备好的地雷阵中，先利用地雷、手雷等阻挡他们一下。而对于谅山城，卑职认为今晚可以进行夜袭。” 包长善听了，皱眉道：“夜袭。不也是在对方的意料之中嘛。咱们大白天的吃了败仗。晚上进行夜袭的可能性极高。所以谅山城必然早已做了应对。夜袭怎么能够成功呢？” 蓝祥解释道：“敌方的确能够为今晚的夜袭进行积极应对。不过我想到的夜袭，与一般的夜袭有些不同。” 蒋善笑着说道：“蓝祥。你能不能快点说出来。我都快急死了。” 不仅蒋善着急，包括太子朱厚照在内的在场其他人也都想听听蓝祥与众不同的夜袭。 第五百八十三章 老套的夜袭 蓝祥没有卖关子，而是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今晚，己方要进行夜袭。对方自然也会意料到。 为了应对己方的夜袭，对方就会增派兵马守城。而且会准备很多的滚木礌石，以及该死的煤油。 火炮轰击之后，依旧是象征性地进行攻城。但是只是安排小股部队进行佯攻，并且安排火枪兵继续压制城楼上的敌军。 让对方误以为我们还是要来强攻。 但是，接下来的一个环节就是非常重要的。依旧是使用滑翔器从谅山城外的高地向城内飞翔。 不过此次并不是要秘密潜入城里，而是要正大光明、明目张胆地进行。 此次利用滑翔机的目的是，让操控滑翔器的人员将随身携带的手雷、煤油扔到谅山城内和城楼上。这么做，不仅会对敌人造成巨大的伤害，而且还能造成恐慌。 通过这个神助攻，也许可以拿下谅山城。 对于蓝祥的这个想法，王钦第一个予以响应，他说道：“我认为蓝祥的这个计策好呀。我愿意率领一队人马，利用滑翔器袭击谅山城。” 王钦上一次袭击失败后，心中颇为不服，一直憋着劲呢。他见蓝祥的计划涉及到了滑翔器，自然表示同意，他要趁此机会，一雪前耻。 太子朱厚照十分理解王钦的心情，他问道：“这倒是一个办法，只是咱们能够参与作战的滑翔器仅仅有四十几个。能够起到效果吗？” 蓝祥回道：“殿下。如果下午赶制的话，应该还能制作一些。另外，利用一个下午，再训练一批人。此次咱们不是要秘密潜入谅山城，而是进行空中打击。扔完之后，就飞往咱们这一方，必要时，还可以进行第二轮的轰炸。” 太子朱厚照听完蓝祥的解释，当即决定，就按照蓝祥的计划来做。 首先，他安排羽林前卫和水师一部前往阻击后边的追兵。务必阻击追兵至明日上午辰时初。 蒋善领命而去。 接下来，太子朱厚照一面安排工匠制造滑翔器，一面命令王钦组织人员进行滑翔训练。 另外，他还与包长善、张彪等人研究今晚的攻城之策。 羽林前卫的阻击，王钦的空中轰炸，都是起到辅助作用。攻城战才是最关键的。 能否拿下谅山城，关键就看这一战了。 虽然刚刚经历了上午的攻城失败，但是将士们却并没有气馁。士气并没有受太大影响。 太子朱厚照将城下负责掩护的火器部队安排包长善负责。而张彪则全权负责攻城作战。 另外，太子朱厚照还特意叮嘱二人，务必要注意安南军队的煤油攻击。 今日上午，明军就因为此事牺牲了很多人。今晚的夜袭，安南军队定然还会故伎重演，所以一定要特别注意。 在今日上午失利后，大家就曾经研究过如何对付安南军队的这一招。最后大家经过激烈的讨论，决定采取快速掩埋没有的策略。 具体操作就是，组织一批人，推着装满泥土的大车，来到谅山城外。这些装满泥土的大车既可以作为阻挡敌军的阵地，也可以用来扑灭没有。 当城楼上的安南军队向城下泼煤油的话，这些人立即推着大车来到煤油前，用泥土将这些煤油进行覆盖。 这在现代，就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那就是为没有隔绝氧气，使其不能燃烧。也就是城楼上的安南军队即便是向城下射火箭，那也点不着早已被埋的煤油了。 包长善和张彪领命而去。 安排完毕后，时间就到了晌午，太子朱厚照吃完了午饭，并没有进行午睡。 虽然战斗要等到今晚才能进行。但是太子朱厚照却被折磨地毫无睡意。 太子朱厚照即便是来自于现代，可是在大事面前，他也难免会有激动、紧张的心情。 这都是人之常情。 申时三刻，远处就传来枪声和爆炸声。这说明蒋善他们与追兵遇上了。 细算一下时间，对方的行军速度明显要快于己方的估算。 显然，对方是想早日与谅山城的守军两面夹击明军。 太子朱厚照喃喃道：“追兵提前而至，蒋善他们可就难了。” 旁边的赵龙知道太子朱厚照的意思，就安慰道：“殿下。您不必担心。蒋将军他们绝对能够挡住这帮追兵的。” “本宫也相信他们能够挡住。可是要付出的代价那也是十分大的。”太子朱厚照说道。 赵龙继续说道：“安南军队十分歹毒。他们加快了行军速度。无非是想早日对咱们两面夹击。今日上午的战斗，想必也惊动了这帮追兵。” 太子朱厚照点了点头，纷纷道：“赵龙。你带一些人为蒋善他们送去一批枪支弹药。眼下兵力有些捉襟见肘，只能是从物质上支援一下他们了。” 赵龙领命而去。 远处的声音就没有断过。显然双方一致处于交战状态。只是不知道哪方占据优势。 蒋善那边尚没有传来消息。眼下只能是等候那边的消息了。 一个下午，工匠们竟然赶制除了四十六个滑翔器。再加上原有的四十三个滑翔器。明军现在已经拥有八十九个滑翔器。 王钦那边的培训也很顺利，足足培训了六十人。 再加上原有人员。能够操控滑翔器的人员，就达到了一百零六人。 多出来的那些人，可以作为后备。 太子朱厚照再次嘱咐王钦等人，此次作战，主要是将手雷没有扔到谅山城内。完成投掷后，就迅速改变航向，飞回己方这边。 今天也是天公作美，目前的风向对己方的行动十分有利，只是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出现风向改变的情况。 王钦等人在夕阳西下之时，就出发了。 而太阳一落山，包长善、张彪等人就开始了最后的准备工作。 时辰一到，太子朱厚照就安排众人开始行动。 刚开始依旧是几轮火炮攻击。 城楼上的安南军队早已是司空见怪了。习惯了明军的这个打法。 他们都能猜出来，接下来明军就会抬着云梯前来攻城，身后还会有一票火枪兵为他们打掩护，进行火力压制。 白天都不能拿下谅山城。妄想利用夜晚，故伎重演。 安南军队上下想法一致，明军今晚的夜袭，还是会以失败而告终的。 第五百八十四章 战斗非常激烈 当明军依旧是抬着云梯攻城，身后火枪兵压制城楼守军的时候，城楼上的安南军队继续着白天的阻敌策略。 可是，好景不长。过不多时，就见天空中有明军士兵操控的滑翔器向着谅山城飞来。 安南守军那是见过明军的滑翔器的，自然是见怪不怪了。他们当即安排人对付这群即将落入谅山城的明军。 不过这次他们想错了。明军的滑翔器来到谅山城的上空，可不是要降落的，而是向城里投掷大量的手雷、煤油。 顿时，各处爆炸声此起彼伏。 就连城楼上也遭到了攻击。 每个操控滑翔器的士兵基本携带了五十枚手雷，十斤煤油。破坏力还是有的。 绝大多数人扔完之后就改变航行向城外飞去。 不过仍然有几个人因为操控不当、被敌方击中等原因，落入了城内。 明军这么一搅合，顿时令战斗局面悄然发生了变化。 尤其是王钦，他和几名太子的贴身侍卫，一起飞就奔着谅山城的城门楼而来。 这一个个滑翔器，如同轰炸机一般。炸得安南守军人仰马翻，再加上倾倒的煤油，顿时令谅山城的城门楼陷入了火海之中。 再加上城楼下明军火器部队的压制，这使得城楼下的明军得以冲上城楼。 安南军队见明军攻上来了，当即顶着空中的手雷、城楼下的火枪攻击，开始攻击这些攻上城楼的明军，妄图将他们赶下去。 可是明军好不容易登上了城楼，又岂能让安南军队撵下去。 他们按照事先制定的计划，在城墙边组成环形阵势。 目的十分明显，那就是在此抵挡住安南军队，让后续部队继续登上城楼。 明军登上谅山城城楼的人越多，那力量就会越强。安南军队再想将他们撵下去，那就是痴心妄想了。 张彪在城下看到有明军站上了城楼，当即命令部队加速登城。 而包长善也安排了两个百户的火枪兵登城。 他知道，仅靠水师的人员，守住城楼还是有些困难的。要是火枪兵登上城楼，在上面摆上枪阵的话，那就是一个无法逾越的钢铁长城。 城楼的争夺战非常激烈。从一开始就进入到了白热化的状态。 包长善安排的这两个百户的火枪兵，最后登上城楼的仅仅是八十二人。 换句话说，伤亡达一百多人。超过了一半。 这八十二人迅速组成了两个枪阵，开始阻击攻打城墙的安南军队。 随着明军越来越多的士兵登上城楼，他们开始向前推进。 城门楼上并不宽敞，安南军队虽然人数占优，可惜因为空间较小的原因，无法发挥其人数优势。 凭借着顽强的战斗意志，以及强大的火力，明军渐渐在谅山城城门楼子占据了优势。 王钦率领的滑翔器部队也宣告轰炸结束。 太子朱厚照听了最新的战斗消息，非常高兴。 明军只要是在城楼上站住脚，那么接下来攻入谅山城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可是蒋善那边阻击追兵有些问题。 这些追兵在追赶太子朱厚照一行，可以说吃尽了苦头。 不过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他们还是对明军埋雷、绑手雷的手段领悟颇深。 因此，蒋善等人的阻敌之策，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另外，已经临近谅山城，敌军定然是害怕夜长梦多，打算快点解决掉这股明军。 因此，无论是战斗，还是行军都是下了大力气。 战斗非常激烈。 蒋善只能是利用火器的威力，尽最大努力阻敌。 即便是进入了夜晚，追兵依旧是没有消停。他们依旧是连夜向谅山城方向进发。 谅山城的激烈战斗，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更让追兵加大了攻击力度。因为他们知道，明军正在攻打谅山城。如果谅山城有个闪失，两面夹击的策略就告吹了。 这可是任何人都承担不起的责任。 蒋善看出事情要糟，就安排人向太子朱厚照求援。 太子朱厚照自然知道蒋善那边情况十分危急，否则蒋善绝对不会派人求援的。 可是，现在兵力全部投入到了攻打谅山城的战斗当中。虽然留下了一支预备队，太子朱厚照却并不想动用。 他命蒋善，无论如何，都得坚持一个时辰。哪怕是战斗到只剩一人。 同时，他命令张彪抓紧时间占领谅山城的城门，务必在一个时辰之内完成。而包长善的火器部队做好准备，一旦城门被占领，城门一开，就率领火器部队攻进去。 一个时辰占领谅山城，有些夸张，可是一个时辰内占领谅山城的城楼，还是没有问题的。 到那时，明军在向城内推进的同时，可以利用城楼阻击城外的追兵。 明军拥有地形优势、火器优势，将追兵挡在城外，还是能够做到的。 张彪接到太子朱厚照的命令，当即加大了攻打谅山城城门的力度。他也听到了身后远处的战斗声音。安南的追兵距离己方已经是不远了。 此时，城楼上的明军已经占据了大半个城楼。 安南军队组织了敢死队向明军冲去。他们手里拿着藤甲盾牌，竟然挡住了明军的火器攻击。 明军改变了策略，只能是展开近身战。而火枪兵在背后瞄准敌人，不时地放冷枪。 近身战，明军就有些吃亏了。要知道，明军这些普通士兵，除了江南那两个卫所，绝大多数都是水师的士兵。 这些水师的士兵，擅长海战，以及登陆战。这种城楼争夺战，并不是他们的强项。 安南军队安排这支敢死队，又都是军中的能人异士，再加上给予他们丰厚的抚恤金，这令其没有了后顾之忧。 下手非常狠毒，招招都是杀招。 张彪和包长善在城楼下也看到了这个情况，他们立即组织精干力量登城，打算改变这种不利的局面。 王钦圆满完成了轰炸任务，他来到太子朱厚照身边复命。 也知道了这个情况，他当即主动请缨，率领一队人马攻上城头。 太子朱厚照眼下也是无人可用，只能是同意王钦的请求。 王钦当即率领一队人马前往谅山城脚下。 第五百八十五章 异常缓慢 谅山城城楼争夺战非常激烈。双方都想将对方赶下去。 王钦带着人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攻上了城楼。 此时，谅山城的敌军新的援兵也赶了过来。 王钦一马当心，带领大家向前冲去。瞬间杀出一条血路。 狭路相逢勇者胜。 王钦这些人那都是从战斗中走出来的，战斗经验非常丰富。 安南军队也很强，可是与王钦等人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王钦等人一直将安南军队打到了城楼的一端。 只要继续向下进攻，来到城门下，将城门打开，那就算完成任务了。 可是安南军队前仆后继地冲上来，王钦一直在击杀，也没能让安南军队退却。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仅靠这种近身击杀，是无法攻下去的。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对策。 那就是使用手雷对楼梯上的敌人进行火力攻击。 这些人聚集在一起，占满了通往城楼的走廊。使用手雷，绝对能够发挥最大的杀伤力。 于是，王钦在击杀了面前的敌人后，一声令下，众人就向敌军投掷手雷。 这些手雷顿时在敌人当中爆炸。大家都挤在一起，想要躲闪，根本来不及。只能是眼睁睁地等着爆炸。 连续扔了两轮手雷，王钦才开始继续向城下冲锋。 这次要容易许多。 王钦几个人在前面负责冲锋，身后的人员要么向下面的敌军投掷手雷，要么向下面放枪。 大家配合地非常好。 终于，来到了谅山城里。 王钦带着人继续向城门处推进。 就凭现有的火力和兵力，王钦还是有信心拿下城门的。 此时，城外的追兵也快赶到谅山城了。远远地都能望见谅山城。 蒋善率领众人已经是拼尽全力阻击追兵，可是情况非常不妙。即便是太子朱厚照送来了一批枪支弹药，也没能扭转这个局面。 蒋善知道，太子那边也很难，否则绝对不会只送来物资，而没有派人。 因此，蒋善没有再次向太子求援，而是率领众人克服困难，继续阻敌。 不过，敌人的进攻实在是太猛了，蒋善等人只能是且战且退。 这使得安南的追兵步步紧逼，向谅山城进发。 太子朱厚照虽然没有派兵增援蒋善部，可是安排人密切关注着他们的情况。 当听说蒋善部渐渐低挡不住敌军的攻击，正在向谅山城退却，太子朱厚照就有些担心。 前面的攻城战正处于关键时刻。虽然取得了一些进展，可是城门却迟迟没有打开。 这就意味着包长善、王钦等人还没有占领城门，完成任务。 此时，太子朱厚照手里还有一支预备队，是增援蒋善，还是投入到攻城战当中。 他有些犹豫不决。 此时，张彪来到了太子朱厚照的面前，他说道：“殿下。王钦等人已经攻入城内，卑职估算，用不了多久，就能打开城门。只是我军消耗太大，如果安南军队在城破后继续进行巷战的话，咱们可就无力进行大规模的巷战了。” 太子朱厚照听了，当即做出了决定，他说道：“刚才我还在犹豫，预备队是投到攻城战，还是增援蒋善他们呢。现在看来，咱们就得赌一赌了。一会儿城门一破，让预备队一同进城，由他们镇守城门，阻击追兵。让蒋善他们快速入城。其余部队进行巷战。” 张彪领命而去。 过不多时，关闭已久的谅山城城门，终于缓缓打开了。 早已准备多时的明军快速攻入城内。 太子朱厚照忙命人通知蒋善，谅山城城门已破，火速撤到城内。 而他自己则率领侍卫，跟随大军进入谅山城。 此时，谅山城的城楼已经在明军的占领之中，张彪、包长善、王钦等人率领部队继续向城内攻去。 预备队按照太子朱厚照的意思，迅速接管了城门。 太子朱厚照登上城门楼时，就看见了不远处撤回来的蒋善部。 太子朱厚照命令，待蒋善部撤入城里，就迅速关闭城门，开始阻击敌军。 蒋善部虽然阻击敌人损失很大，可是大家斗志还在，接到撤退的命令后，就快速向谅山城这边进军。 安南的追兵也紧随其后。 城楼上的明军早已经准备完毕。 蒋善部陆续进入谅山城。 待安南追兵进入城楼上明军的攻击范围后，明军就开始进行阻击。 城门也被蒋善部缓缓关上。 蒋善来到城楼上向太子朱厚照复命。 太子朱厚照在勉励其一番后，吩咐道：“留下两个百户协助守住城楼，其余人全部投入到巷战。如果拿不下谅山城的话，那就麻烦了。” 虽然己方成功攻破了城门，避免了被安南军队两面夹击。 可是如果不能彻底占领谅山城，还是有被安南军队围攻的危险。 所以，太子朱厚照命令蒋善部继续参与谅山城的巷战。 太子朱厚照知道蒋善部阻敌非常辛苦，大家可能连晚饭都没有吃，可是现在情况紧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正如太子朱厚照所预料的那样，安南方面虽然被攻破了城门，可是他们并没有逃走，而是继续与明军在城里周旋。 巷战也就正式开始了。 其实，细细分析，安南军队这么做，是非常正常的。 谅山城作为安南北部的屏障，战略地位非常高。失去谅山城，就意味着明军可以长驱直入，直捣清化。 所以他们必须守住谅山城。 城门被攻破，也没有改变他们继续守城，继续与明军血战的决心。 因此，安南军队鉴于城门被攻破，迅速做出调整，积极组织巷战。 明军攻入谅山城，士气大增。但是，安南军队并没有因为城门失守，而放弃抵抗。 相反，安南军队化整为零，埋伏在各个胡同、小巷，誓与明军战斗到底。 明军也早有预案。如果安南军队选择巷战的话，那么明军也相应的分成若干战斗小组，开始进行应对。 天色漆黑，对安南军队是非常有利的。 但是，明军也将己方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他们的火枪非常适合巷战，投掷手雷也给安南军队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除了胡同和小巷，两边的庭院也是双方的争夺对象。 如此以来，明军的进军异常缓慢。 第五百八十六章 好好表现表现 巷战是非常残酷的。 无论是明军，还是安南军队，都损失很大。 如同绞肉机一般。 从整体上看，明军还是在稳步推进。 虽然有些慢，但是还是有所进展的。 城内的战斗惨烈，城楼争夺战也是如此。 城外的安南追兵见占领了城门楼，就开始着手攻城。 好在安南追兵没有攻城器械。仅凭鲁莽的冲击城门，那是根本无济于事。 要知道，明军占领城门楼后，除了让大部队入城，还将蒋善部放了进来，然后就是关上大门，用沙袋堆积在大门旁。 安南追兵要想冲撞开城门，无异于痴人说梦。 更为可悲地是，明军在城楼上不仅疯狂的射击，阻击这帮人冲过来，而且还向城楼下泼洒了大量的煤油，一经点燃，顿时升起一片火海。 也让安南军队尝一尝被火烧的滋味。 安南追兵几轮进攻，都被打退了。他们只能是选择制造云梯，再攻城了。 城楼上的明军才得以获得喘息。 接下来的重点，就放在了城里的巷战。 王钦、包长善、蒋善等人都被派了出去。 整整打了一夜。 天亮时，明军已经占领了大半个谅山城。 太子朱厚照又将自己的卫队，以及驻守城门的部分军队派了过去。 经过大家的不懈努力，谅山城终于落入明军之手。 这一战，可以说是历经千险。 这一战，明军可是损失惨重。 占领了谅山城。太子朱厚照除了安排一些军队镇守城门外，就是开始组织人对城内进行了一番彻底清查。 果然如太子朱厚照所料，揪出来一大批潜伏在城内，妄图搞破坏的安南人员。 同时，太子朱厚照也安排人在城内四处张贴了安民告示。无非就是让大家正常生活，明军绝对不会胡来的。这让城内的百姓情绪平复了许多。 谅山城作为安南的一个重要的军事要塞，本身城内的百姓就不多。 因此，对明军的威胁，也就并不大。 一直忙活到中午，才算告一段落。 另外，据王钦报告，安南军队由于事发突然，逃走时没有来得及将粮草物资等彻底销毁，为己方留下了很多物资。 这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大家休息了整整一个下午。 到了傍晚时分，太子朱厚照才召集大家研究接下来的行动。 无论是王钦、钟虎，还是包长善、蒋善等人，都认为，既然已经占领了谅山城，那么己方就拥有了绝对优势。 往南，那就是一马平川，趁机继续向南推进，占领清化，进而收复整个安南。 让安南重回大明的怀抱。 太子朱厚照也有此想法。 不过蓝祥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他认为，现在虽然占领了谅山城，形势对己方非常有利。可是，细细一想，己方还是有些问题的。 第一个就是兵马。此次攻打谅山城，无论是前期的攻城战，还是后期的巷战，明军损失很大。各个卫所减员基本都在一半左右。将士们都疲惫不堪。仅凭这些兵马，要想一举荡平安南，那是非常困难的。 蓝祥就没好意思说，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第二个就是粮草物资。虽然在谅山城缴获了很多物资，可是进行接下来的战斗，这些物资可是远远不够的。即便是从大明调拨。随着战线越往南，运输补给线也就越长。 这里可是安南的地盘，对方在沿途不断地侵扰、破坏、焚毁，那就麻烦了。 第三个就是朝廷那边的态度。占领谅山城，是为了摆脱安南军队的包围。向朝廷这么解释，那还说得过去。如果继续向南进攻的话，那就是要灭掉安南国了。这就上升到了国与国之间，起码得朝廷下令。如果不请示弘治皇帝和朝廷，直接进攻的话，那可是不合乎规矩的。 蓝祥将这三点一说出来，众人都是哑口无言。 因为，蓝祥说得这些都是实情，尤其是第三点，最为重要。 万一朝廷那边怪罪下来，那就是吃力不讨好了。 太子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蓝祥说得很对。这样吧。咱们就占据谅山城，静观其变。安排人向朝廷禀报此事，特别是请示一下，是否可以继续向南进攻。另外，让其他三路人马加快行军速度，务必清除谅山城以北的敌人，确保咱们的后边安全。” 王钦请示道：“殿下。咱们这四路大军只是广西方面的军队。现在看来，清除安南军队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云南那边，还有大量的安南军队，对于这些敌军，咱们应如何处置呢？” 太子朱厚照回道：“现在情况要比咱们最初设想的，复杂了许多。正所谓计划没有变化快。鉴于目前的形势，本宫觉得，还是让云南方面自行处理吧。咱们都占领了谅山城，可以说，断了侵入云南敌军的后路了。他们就不怕咱们在后边断了他们的后路吗？本宫想，他们还是有这个担心的。 只要咱们像钉子一样钉在谅山城，他们就得有所忌惮。这对云南方面可是非常有利的。 眼下，还是听听朝廷的意见吧。毕竟朝廷的意见，决定了咱们今后应该如何行动。” 对于太子朱厚照的这些决定，大家也都没有异议。 于是，明军就在谅山城驻扎了下来，等候大明朝廷的指示。 大明军队攻下谅山城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安南的清化城。 安南皇帝黎晖听到这个消息，急火攻心，本来就非常不好的身体，岂能承受得住这个惊人的消息，他竟然病倒了。 安南三皇子黎敬甫也没有想到，明军能够拿下固若金汤的谅山城。 安南上下都知道，谅山城被明军占领，意味着什么。 黎敬甫见父皇病倒了，自然要去看望。 刚刚吃完药的黎晖躺在床上，看着面前的黎敬甫，十分虚弱地问道：“老三。现在这个情况，你觉得应该怎么办。朕想听听你的想法。” 黎敬甫早已料到父皇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在来之前，他就把父皇有可能问的几个问题，都打了腹稿。 此时，见黎晖问起，黎敬甫早已是胸有成竹。 他也想趁此机会，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让其知道，选择自己是一个完全正确地选择。 第五百八十七章 认可这个想法 黎敬甫见父皇问起，就回道：“父皇。眼下明军占领了谅山城，情况对咱们十分不利。儿臣的想法是，先与明军接触一下，探探对方的口风，并且拖住对方。另外就是马上向大明朝廷求救。” “向大明朝廷求救？老三。你没有搞错吧。可是咱们先攻打的大明。现在找大明，那不是笑话嘛。”黎晖说道。 黎敬甫解释道：“父皇，是这样的。咱们可以将这个责任推到大明的米鲁身上。就说咱们是受那个女人蛊惑，做出这件事的。现在知道错了，请求从轻发落。” 黎晖无奈地说道：“眼下也只能是这样了。大明朝廷那边，我会安排人去办的。谅山城那边，你代表我走一趟。” 黎敬甫听了，忙说道：“父皇。现在在谅山城的明军主事的是太子朱厚照。儿臣与他有些过节。儿臣去，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呀。” 黎晖岂能不知道黎敬甫的想法，他说道：“两国交锋，不斩来使。你代表安南前往，朱厚照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当然了，为了表达咱们的诚意，我会安排人为其准备丰厚的礼物，你带上。他就更不会为难你了。你去，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探探朱厚照的口风，拖延他们进军的时间。” 黎敬甫只能是领命。 回到府里，黎敬甫就把李老道叫来了。 前一阵子黎敬甫赴大明前线犒劳三军，就与太子朱厚照发生了冲突。李老道率人袭击了朱厚照。朱厚照也安排人袭击了黎敬甫。 无论是黎敬甫，还是李老道，都受了伤。 现在父皇却要让他代表安南前去谅山城与明军谈判。黎敬甫觉得还是有些危险的。 李老道听了黎敬甫的讲述，并没有当即表态，而是问道：“殿下。皇上的情况怎么样？据说不太好。” 黎敬甫回道：“是呀。这几年，父皇的身体就不大好。明军攻下谅山城，估计受到了惊吓。病情就更加严重了。如果明军继续南下，真要打到了清化城下，那父皇的病情就不容乐观了。” 李老道听了，笑着说道：“皇子。那不正是您登基之时嘛。” 黎敬甫没有想到李老道会这么说，训斥道：“不可这么说我父皇。这要是传出去，那可是大罪。以后这种话绝对不能说。” 李老道不以为意，继续说道：“皇子。贫道只是认为，这是皇子登基的绝佳机会。不知皇子有没有登基的想法。如果有，咱们可以做些事情。如果没有的话，就当贫道没说过。” 当皇帝。谁不想当皇帝。 拿破仑曾经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而黎敬甫则认为，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 他太想登上皇位，成为皇帝了。 不过，他却不想在大家面前表现的太急切。即便是有过过命交情的李老道，也是如此。 他故作淡定地问道：“道长说得没头没尾的，的确有点意思。你先说说吧。我听听。” 李老道知道黎敬甫动心了。他继续劝解道：“皇子。虽然你是最有希望的。可是其他几位皇子可没有闲着呀。也都在努力着。老话说得好，迟则生变。” 黎敬甫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李老道笑着说道：“这件事成败与否，还得仰仗大明的太子朱厚照。” “仰仗他？”黎敬甫疑惑地说道。 李老道立刻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原来，李老道是想趁着此次前去谅山城与大明太子朱厚照谈判，与朱厚照进行合作。 具体的合作事宜是，将谅山府割让给大明。而己方的要求就是，由大明出面逼黎晖退位，然后让黎敬甫登基。 双方今后井水不犯河水。安南依旧是大明的附属国。朝贡等事宜继续进行。 黎敬甫听了李老道想法，吃惊不已。 这也太大胆了吧。 黎敬甫问道：“且不说能不能成功。这么做，如果被父皇知道了，绝对没有我的好果子吃。另外，我担心，大明皇太子朱厚照如果不同意，并且将此事告之父皇，那我就彻底废了。” 李老道解释道：“皇子。你和朱厚照的确产生过冲突，闹过不愉快。可是此次贫道可以保证，绝对能够成功的。要知道，割让谅山府，这么大一块地盘，朱厚照岂能不动心？无论是从他个人考虑，还是从大明考虑，那都是一件大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人家现在已经占领了谅山城。别说谅山府了，就是拿下整个安南，也是极有可能的。人家又怎么会看中这区区谅山府的地盘。” 李老道听了，笑着说道：“皇子。此言差矣。咱们主动给，和他们派兵占领，那可是有着本质区别的。您可不要忘了，当年咱们是如何逼退明军，成立了安南国的。” 黎敬甫回道：“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从小就学过。当年明军在交趾剥削当地的百姓，先祖在蓝田发动了反抗明军的起义，经过浴血奋战，将明军赶出了交趾，成立了安南国。” 李老道说道：“这里面除了咱们英勇作战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那就是大明在交趾的统治属于入不敷出，还得从大明向这里拨钱和物资。这才引起他们主动撤退。” “这和这次的谈判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去了。大明上下对这段历史也非常清楚。他们在安南曾经统治失败，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最终被迫选择了撤离。这是他们心中的一个疙瘩。你觉得他们还打算重蹈覆辙吗？绝对不会。即便是弘治皇帝也担不起这个责任。或者说是骂名。因此，他们撤军是大概率事件。皇子你主动将谅山府送给大明。大明占领谅山府，依托谅山城的险要地势，进可攻，退可守。占据主导地位。皇子你在表个态，与大明世代友好，大明那边绝对会动心的。” 经过李老道这么一番解释，黎敬甫心中的担心荡然无存。 他认为李老道分析地非常对，非常地有道理。 心里也就认可了李老道的这个想法。 第五百八十八章 琢磨不透 李老道一番怂恿，黎敬甫同意了李老道的想法。 两个人又密谋了一番。 两日后，黎敬甫就带着使团前往谅山城，找大明皇太子朱厚照谈判。 朱厚照这边占领谅山城后，也是在原地休整，并没有向南继续前进。 同时，等候京城那边的消息。 京城的消息没有等来，却等来了黎敬甫一行。 对于黎敬甫前来，太子朱厚照自然心知肚明，无非是想探探口风，希望大明能够退兵。 既然人家来了，那也不能不见。 于是，太子朱厚照就在谅山城接见了黎敬甫。 太子朱厚照并没有出城迎接，而是安排包长善前往城门迎接。 双方一见面，太子朱厚照看到了黎敬甫身后的李老道，就笑着说道：“真没有想到李道长还活着。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呀。” 李老道面不改色心不跳，回道：“殿下。贫道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不对的。还望殿下大人有大量，不要和贫道一般见识。如果殿下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贫道愿意接受殿下的责罚。” 太子朱厚照岂能和一个老道一般见识，而且人家现在是安南那边的人。万一冲动收拾了他，影响接下来的重点工作，谈判。 于是，太子朱厚照说道：“责罚谈不上。既然道长都认为自己做得不对，那本宫只是希望道长能够改之。” 黎敬甫接话道：“殿下如此宽宏大量，本皇子十分钦佩。” “咱们还是进去说吧。”太子朱厚照说道。 于是，大家进了大厅，分主宾落座。 太子朱厚照也没有与之寒暄，而是直接问道：“不知三皇子此次前来，究竟有何事呀？” 黎敬甫哈哈一笑，说道：“殿下。何必明知故问呢。你们都把谅山城打下来了。本皇子奉父皇之命前来，如果再不来的话，恐怕你们就打到清化城下了。” 太子朱厚照则说道：“不知景统皇帝有什么吩咐？” “吩咐不敢当。父皇派我前来，主要是想和殿下谈一谈，希望大明能够退兵。当然我们安南这边也将军队退回来。大家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就当此事没有发生。”黎敬甫说道。 “回到原来的状态？三皇子。本宫还没有老糊涂。是你们先攻打的我们，本宫没有说错吧。” 黎敬甫笑着说道：“此事说来话长。” “那你就长话短说。” 黎敬甫继续说道：“父皇对此事也是十分懊恼。他现在身体不好，脑袋就有些不灵光了。其实他是被米鲁蛊惑了。现在父皇反应过来了，真是悔之晚矣。” 被米鲁蛊惑。这个理由实在是有些太蹩脚了。太子朱厚照听了，不禁笑了起来，说道：“堂堂安南的皇帝，竟然会被一个女子忽悠了。说出来，真是天下奇闻呀。行。就算本宫认可你的说法。那本宫十分好奇地是，米鲁提出的条件是什么。她总不能动动嘴，你父皇就同意了吧。” 黎敬甫早就准备好了一番说辞，解释道：“米鲁给父皇的信，我也是事后看到的。写得很有诱惑力。她分析了云南、广西、贵州等地的情况，这里土司众多，有很多土司都与大明面和心不和。只要大家通力合作，起码能够拿下大明一半的地盘。这些土司世代在本地居住，在当地再给他们一些地盘即可。到时候，江南各省，还不是安南的天下。” “米鲁就没说说她占领哪块地盘呀？”太子朱厚照饶有兴致地问道。 黎敬甫回道：“她崇拜我父皇，一直认为我父皇是个大英雄。事成之后，她就嫁给我父皇。” “你父皇就同意了。” 黎敬甫点了点头。 太子朱厚照继续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应该是在米鲁叛乱时，就应该攻打大明。可是为什么要推迟到米鲁叛乱失败之后呢？” 黎敬甫解释道：“是这样的。米鲁仅凭一封信，岂能让父皇相信。不过父皇有些动心了。大家为此商讨了一段时间，后期米鲁又派人前来接洽此事。每次都是带来了丰厚的礼品。现在看来，她极有可能也向朝中的一些大臣送了很多礼物。最后才决定向大明进兵。准备工作又做了很长时间。因此，出兵就有些晚了。” “选择打的，是你们。选择谈的，还是你们。你把本宫放在哪里了？”太子朱厚照质问道。 黎敬甫忙说道：“殿下。都是我们做得不对。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会如实向父皇转达的。你看这样行不行。” 太子朱厚照见黎敬甫态度十分诚恳，就说道：“那好吧。你们先住下来，我想好了通知你，你看如何？” “那就按殿下的意思办。” 初次见面，谈得差不多了。 太子朱厚照就安排人引领黎敬甫等人下去了。大明这边早就为黎敬甫他们准备了住处。因为他们提前向谅山城这边通报了黎敬甫要来的消息。 黎敬甫一行离开后，太子朱厚照就召集大家，商量对策。 太子朱厚照说道：“黎敬甫前来的目的，咱们事先分析得八九不离十。只是他说的那个发动战争的理由，那就有些太夸张了。” 包长善接着说道：“是呀。殿下。一个区区米鲁，画了那么一张大饼，就让黎晖乖乖出兵攻打大明。真拿咱们当傻子了。” 蓝祥分析道：“这只是一个托词而已。不过我觉得这里面有个十分奇怪的地方。” “说说，哪里奇怪了。”太子朱厚照吩咐道。 蓝祥继续说道：“既然前来谈判。最起码你得把你们的条件拿出来吧。只是提出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即便是米鲁蛊惑黎晖，使得安南发动了这场战争。可是事实摆在那里。是安南发动的战争。要想恢复原状，他们势必得付出一些代价吧。说得更明白一些，他们打算赔付我们什么东西。” 蒋善说道：“人家不是让咱们提条件嘛。那咱们就往大了提，就是了。” 蓝祥说道：“他们应该会有一个谈判底线的。主动让咱们提的话，虽然会有一个讨价还价，但是主动权那是我在咱们手里的。形势已经令其非常被动了。谈判的条件主动权为什么还会让给咱们呢？” 听了蓝祥的分析，太子朱厚照也认为，黎敬甫这么做，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第五百八十九章 有百利而无一害 黎敬甫的举动，令大家有些疑惑不解。 不过人家既然提出来了，极有可能是想探探己方的口风。 京城那边尚没有反馈，太子朱厚照觉得，暂时先不要提出具体的条件，还是等京城那边的回信。不过可以提一提此次安南发动战争，大明这边的损失，必须由安南方面进行赔偿。 当晚，太子朱厚照宴请了黎敬甫一行。 虽然双方有过节。曾经想置对方于死地。但是现在黎敬甫是安南派来谈判的人员。 出于礼节，太子朱厚照还得是按照礼节进行。 由于大家心中都有疙瘩，因此，晚宴并没有进行太长时间，就结束了。 送走了黎敬甫一行后，太子朱厚照特意命人盯住黎敬甫一行，尤其是李老道。 他总觉得黎敬甫带着李老道来，绝对是要搞事情。谈判根本用不上李老道。 就在太子朱厚照准备休息的时候，赵龙来报，黎敬甫求见。 不是刚刚谈完嘛。这怎么又来了。 人家来了，你又不能不见。 于是，太子朱厚照就接见了黎敬甫。 黎敬甫见到太子朱厚照，笑着说道：“殿下。这么晚还来打扰你，实在是不好意思。” 太子朱厚照看了看黎敬甫旁边的李老道，冷冷地回道：“既然你觉得打扰我了，为什么还来呢。你我之间就不要整这些没用的了，有事就说事。时候也不早了。” 说完，太子朱厚照还故意打了一个哈欠。 黎敬甫就说道：“有一个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和殿下商议，其他人是不是得出去呀？” 太子朱厚照就摆了摆手，示意赵龙等人退下去。 黎敬甫带来的李老道等人也都出去了。 “现在可以说了吧。”太子朱厚照说道。 黎敬甫就把李老道的建议，说了出来。 太子朱厚照听得那叫一个心惊肉跳呀。这个黎敬甫要干什么。竟然想通过与大明交易，逼迫他爹让位。 这还是人吗？ 不过，太子朱厚照面色如故，耐心地听着黎敬甫的讲述。 黎敬甫讲完，就表态道：“殿下。你我各取所需。只要我登基，咱们就和睦相处。定然会在历史上留下一段佳话的。” 太子朱厚照听了，说道：“你这么做，万一让你父皇识破了。将皇位传给你的兄弟。你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只要殿下您不说，我不说。父皇怎么可能知道呢。”黎敬甫回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李老道定然是知道此事吧。” “实不相瞒。李老道参与了此事。算上他，咱们也就三个人知道。” “你信得过他？” “我当然信得过他。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上次要不是李老道拼死救我，本皇子岂能回到安南。”黎敬甫信誓旦旦地说道。 太子朱厚照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李老道这么做，有可能是一石二鸟之计。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而他却能飞黄腾达。” “此话怎讲？请殿下说仔细一些。我还真有点听不明白殿下的话。” 太子朱厚照就说道：“三皇子。李老道原本是大明兴王的手下。因为本宫查处了兴王，导致他颠沛流离，逃到了安南。被你收了。他对本宫那是非常恨的。所以，他整出这么一出，极有可能是对付本宫的。利用此事，让本宫在父皇和朝廷面前犯错误。进而打击本宫。” “那为什么对本皇子没有好处呢？”黎敬甫问道。 太子朱厚照继续分析道：“这会不会是李老道与你的父皇相勾结。你父皇打算测测你是否忠心。李老道可能是你父亲安插到你身边的探子。” 刚才那番话，黎敬甫也许没当回事，可是太子朱厚照接下来的这番话，令黎敬甫直冒冷汗。 他颤颤地说道：“不可能吧。父皇为了试探我，竟然不惜派兵攻打大明。这代价是不是有些大呀。” 太子朱厚照笑着说道：“有可能攻打大明是一回事。这件事无非就是顺水推舟，顺势而为吧。” 黎敬甫让太子朱厚照这么一分析，有些拿不准了。 太子朱厚照继续说道：“本宫觉得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不过你说得这个事情，本宫记下了，本宫也得好好想一想，你也回去再考虑考虑。咱们找个时间再研究一下。” 黎敬甫现在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信誓旦旦。他表示，自己回去会好好调查的。 送走了心事重重的黎敬甫，太子朱厚照还处在黎敬甫的大胆想法的震撼之中。 自古皇家争斗，那是相当激烈。 逼迫父亲退位的，在中国的历史上那也不是没有。 唐太宗李世民玄武门之变后，不也是逼着自己的父亲李渊将皇位让给了他嘛。 其实太子朱厚照刚才的那番分析，只是想挑拨黎敬甫与李老道之间的关系罢了。 在太子朱厚照看来，李老道才是对自己最大的威胁。 黎敬甫是安南的三皇子，双方的冲突，其实就是大明与安南国与国之间的冲突。 有什么矛盾，战场上见。只是谁赢谁输而已。 而李老道，那就是个人恩怨了。 正如太子朱厚照刚才所说，李老道在兴王府混得风生水起。自己将兴王朱佑杬查处，令李老大瞬间变成了逃犯。 他自然会把这笔账算在太子朱厚照身上。 旁人也许是无可奈何。可是这个李老道，那可是一个武艺高强之人。完全可以对太子朱厚照进行刺杀。 所以，李老道对太子朱厚照的威胁很大。 太子朱厚照趁机挑拨两个人的关系，就是想让他们产生间隙，然后产生矛盾，计划矛盾。 最好是李老道与黎敬甫矛盾不可调和。 或者黎敬甫将李老道干掉，或者李老道离开黎敬甫。 前者会令太子朱厚照省了不少事。而后者，也会为太子朱厚照干掉李老道提供条件。 朱厚照知道，这个李老道留不得。 这也是朱厚照挑拨李老道与黎敬甫关系的真正原因。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黎敬甫的这个大胆想法，太子朱厚照还是有些心动的。 占领谅山府，进可攻，退可守。对大明有百利而无一害。 第五百九十章 犯了难 送走了黎敬甫，太子朱厚照困意全无，他当即命人把蓝祥叫来了。 目前，在太子朱厚照身边，要论足智多谋，蓝祥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蓝祥进来后，太子朱厚照就把黎敬甫的想法说了出来。 蓝祥听了，却没有大惊小怪，依旧是非常平静。 太子朱厚照问道：“蓝祥。你觉得此事是真是假？” 蓝祥回道：“殿下。卑职觉得，极有可能是真的。说句大不敬的话，皇家出现任何不可思议的事情，都不奇怪。为了皇位，历史上出现了很多惨剧、闹剧。黎敬甫有如此想法，也很正常。” 太子朱厚照说道：“本宫看李老道一直陪着黎敬甫。本宫估计，这又是李老道的杰作。是他怂恿黎敬甫这么干的。” 蓝祥点了点头，说道：“殿下分析得很对。卑职也是这么想的。这个李老道绝对在这件事上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那我们现在怎么应对？”太子朱厚照又问道。 蓝祥反问道：“殿下。您是怎么打算的？此事事关重大。起码您得有个初步打算吧。” 太子朱厚照想了想，说道：“黎敬甫主动提出来的。无论真假，本宫觉得都可以试一试。如果是真的，那咱们白白得了一个谅山府，占据着谅山城，可以说是立于不败之地。 占领整个安南，本宫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这么做的话，不仅劳民伤财，而且还容易陷入安南这个泥潭，重蹈覆辙。 退回大明，获得一些安南的赔款，本宫觉得也是得不偿失。 获得一块领土，保持对安南的压制。只要能够做到自给自足，这对大明绝对是一件大好事。” “那用不用向京城汇报一下，听听皇上和内阁几位大臣的意见呢？” 太子朱厚照说道：“为了稳妥起见，还是派人回一趟京城。不过本宫会把接受黎敬甫提议的态度一并上报的。一事不烦二主。蓝祥。本宫写完信，你今晚就动身，送往京城。” 蓝祥自然是领命。 于是，太子朱厚照就把黎敬甫主动提出来的想法，以及自己对此事的看法一并写了下来。墨迹一干，装入信封，封好，就交给了蓝祥。 蓝祥带了几名侍卫，连夜就出城，向京城送信。 第二日，黎敬甫又与太子朱厚照见了面。 他一句双关地问道：“殿下。考虑得怎么样了？” 太子朱厚照笑着回道：“此事事关重大。毕竟涉及到两个国家。本宫打算上报朝廷。待京城有了回信，咱们再谈此事，如何？” 黎敬甫见太子朱厚照这么说，就说道：“殿下。您也知道，本皇子奉父皇之命前来，您总得给我一个初步的想法吧。我也好向父皇交代。” 太子朱厚照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本宫绝得咱们还是想一想如何解决战后的问题吧。起码有一点，你们侵入大明云南的军队必须撤回安南。这个你们现在是必须要做的。也算是表明你们诚意的事情。至于其他的，还是待京城那边回信，咱们再谈。本宫只能做到这样了。” 黎敬甫听了，说道：“回去之后，本皇子会向父皇禀报此事的。当然了，该赔偿的，一定是要赔偿的。不知殿下对本皇子的想法，有何看法？” “本宫基本赞同皇子的想法。只是还需要考虑一些细节问题，到时候再说吧。”太子朱厚照答道。 黎敬甫见事情也谈得差不多了，就选择了离开。 其实，从大明皇太子朱厚照的反映来看，大明并没有因为前期的胜利，而狮子大开口。相反，人家做得非常到位。程序上也没有毛病。向京城禀报、请示，那都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毕竟，这是涉及到两国之间关系的大事。 黎敬甫还从太子朱厚照的话里听出了他的想法。那就是基本同意黎敬甫私自向其提出的想法。只是需要上报京城。 在回清化的路上，黎敬甫就把太子朱厚照的初步想法说了出来。 李老道问道：“皇子。这件事本应该十分隐秘。现在朱厚照竟然要报到京城去。万一哪个大臣同情咱们安南的遭遇，私自安排人告知皇上。那皇子就有些被动了。” 黎敬甫对此却毫不在意，他说道：“这一点大可放心。咱们这方即便是与大明的官员有来往。可是在大是大非面前，这些大明的官员还是会站在大明那边的。无论是刘健、谢迁，还是李东阳。这几位那都是肱股之臣。岂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倒也是。不过听皇子这么一说，朱厚照似乎对此事还是同意的。” 黎敬甫笑着说道：“那当然。一个谅山府白白地给大明了。朱厚照绝对是头功。作为一个皇太子，将来那是要接弘治皇帝的。收回来一块地盘，绝对是青史留名的。” 李老道附和道：“大家各取所需。绝对是双赢。” “就是这个理儿。” 黎敬甫、李老道一行，就这么高高兴兴地回清化了。 与此同时，大明京师。 弘治皇帝正与刘健、谢迁、李东阳三位内阁大臣商讨安南一事。 太子朱厚照的奏折已经到了京师。 自打安南攻打大明以来，京城就密切关注着整个战事。 太子朱厚照调兵遣将，逐渐挽回了颓势，可以说是力挽狂澜。 无论是弘治皇帝，还是刘健等人，对其都是赞不绝口。 虽然弘治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但是听说太子朱厚照做得如此好，令其精神大振。 这封奏折，又令大家兴奋不已。 太子朱厚照识破了敌方的奸计，顺势而为，竟然一路攻城略地，占领了安南北部要塞，谅山城。 虽然云南方面，还是形势危急，不过这并不影响弘治皇帝的好心情。 儿子这么出息，待自己没了，也就可以放心地交给他了。 太子朱厚照率军占领了谅山城，可以说占据了战争的主动权。 他既然请示，下一步应如何行动。那朝廷这边自然要拿出了主意来。 如同前线的情况一样，朝廷这边也基本持两种观点。 一派认为，应该乘胜追击，将安南收复。一雪前耻。 而另一派则认为应该见好就收。如果陷入安南的泥潭，就会重蹈覆辙，得不偿失。 弘治皇帝也犯了难。 第五百九十一章 戊特使 刘健、谢迁和李东阳对此事也拿不定主意。 收复安南，一雪前耻，那可是名留青史的丰功伟绩。 这对于走仕途的人来说，充满着诱惑。 不过宣德皇帝被迫宣布撤离交趾一事，令大家又不敢贸然行动。 其他大臣则是各抒己见。 就在大家纠结此事之时，安南的求援信，太子朱厚照的第二份奏折也先后来到了京城。 安南现在处于劣势，打算息事宁人，可以理解。 倒是太子朱厚照介绍的黎敬甫谋划篡位一事，还是令众人十分吃惊。 不过太子朱厚照倾向于同意黎敬甫的建议，更令大家感到意外。 弘治皇帝咳嗽了几声，说道：“太子为什么会有此想法呢？难道他也有这个心思？” 刘健听了，忙说道：“皇上。太子之所以同意黎敬甫的建议，微臣认为，殿下应该是看中了这个建议当中的一个平衡点。” “平衡点？说来听听。” 刘健分析道：“现在咱们大家的观点，大致上是两种。一种是趁机挥军南下，收复整个安南。另一种则是见好就收，避免重蹈覆辙。而安南三皇子黎敬甫主动提出割让谅山府给大明，则让太子殿下看到了第三种情况。那就是获得谅山府这块地盘。在当地进行驻军。由当地来供养驻军以及官府的开销。既不会给朝廷带来负担，又能对安南形成震慑作用。最起码占领谅山城，不会再出现现在这种大规模攻打大明的情况。至于黎敬甫谋权篡位，那是他的想法。与太子殿下无关。” 李东阳也附和道：“皇上。微臣同意刘大人的看法。如果安南方面同意将谅山府划给大明。这对咱们绝对是非常有利的。微臣同意太子殿下的建议。” 谢迁也表示了同样的看法。 弘治皇帝见三人都如此表态，就说道：“既然三位大人都这么看，那朕也同意。至于战争赔款等其他事宜，让太子酌情处理吧。拟旨给太子。不过要告诫他，一定要小心谨慎，切不可得意忘形，着了安南那边的道。” 刘健等三人就告退了。 弘治皇帝看向旁边的肖敬，问道：“太子那边现在情况如何？” 肖敬回道：“前几日与安南三皇子黎敬甫接触后，一直在谅山城按兵不动，休养生息。应该是在等候朝廷这边的旨意吧。太子殿下不骄不躁，没有得意忘形，实在是令人钦佩。不过，据说，这还是殿下旁边的一个叫蓝祥的侍卫提出的建议。” “蓝祥？朕听过这个名字。对了，朕让你调查蓝祥、蓝馨的背景，进行地怎么样了？” 肖敬回道：“皇上。这二人长年在外奔波。目前能够确定的是，他们的老家应该是在湖广。至于是湖广的哪里，尚在调查之中。从二人的所做作为来看，对太子殿下并无恶意。蓝小姐不是还帮助太子殿下抓到了兴王嘛。” 弘治皇帝看了看肖敬，说道：“这说明不了什么。也许他们还在谋求更大的利益呢。这么长时间查不出来二人的背景，你不觉得二人有问题嘛。平常人家，还是达官贵人，起码家族摆在那里吧。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二人十分可疑。连锦衣卫都没有查出来，就更说明有问题了。 告诉他们，抓紧调查，尽快把结果给朕查出来。另外通知戊，让他们协助调查。” 肖敬领命而去。 此时，屋内只剩下弘治皇帝一个人。 他又是一阵咳嗽。 作为一个皇帝，他是孤独的。 好在生了一个好儿子。 太子朱厚照自打前往江南，给他的惊喜是一个接着一个。 将皇位传给太子，弘治皇帝是放心的。 朝廷这边拍了板，圣旨也就被火速送往了谅山城。 太子大军的驻地。 接了圣旨，太子朱厚照终于舒了一口气。 父皇和朝廷同意自己的想法，岂能不令人高兴。 既然京城方面同意了，接下来就是与安南三皇子黎敬甫联系了。 戊已经恢复过来了。太子朱厚照就让其前往清华城，代表自己与安南三皇子黎敬甫谈判。 当然了。太子朱厚照会将自己的条件提出来。 除了同意黎敬甫的建议。安南割让谅山府给大明。安南从云南撤军。大明这边支持黎敬甫登上皇位。 太子朱厚照还根据目前的情况，提出了其他条件。 第一个就是，赔偿此次发动战争，大明所受到的损失。初步估算白银三百万两。 第二个就是，将投靠安南的那些大明土司，全部交给大明处置。 第三个就是，开放安南的谅江府、三江府、新安府等地，允许大明商队前来做生意。 第四个就是，此战后，两国要痛定思痛，不可再起风波。 戊带着太子朱厚照的条件，领着手下秘密前往清化城。 对于太子朱厚照提出的这些条件。黎敬甫自然是照单全收。 不过他有一个条件，先支持他登上皇位，然后他才按照太子朱厚照的意思办。 这几日，大明迟迟没有给予答复。令安南皇帝黎晖有些惴惴不安。 他现在有些后悔了。 这些该死的大臣，竟然怂恿他发动攻打大明的战争。 事后，他才得知，三皇子黎敬甫竟然也参与其中。 不过他也理解。毕竟黎敬甫要想平稳继承皇位、坐稳皇位，做出一些成绩，取得一些功劳，那是必须的。威望也是这么产生的。 这也是他决定让黎敬甫去犒劳三军，前往谅山城与大明谈判的原因。 可是三皇子黎敬甫谈完后，谅山城那边却迟迟没有回信。让黎晖感到有些不妙。 这令黎晖的病情不断加剧，身体有些每况愈下。 黎敬甫这几日也没有前来向其问安。窝在王府里，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只是知道，他整日与李老道关在屋子里，谋划着什么。 至于究竟是什么事情，不得而知。 黎晖对于这个李老道，那也是查了一个底儿掉。 此人原来在大明兴王手下做事，因为太子朱厚照查抄了兴王府，致使他逃到了安南，机缘巧合之下，投到了三皇子的麾下。 起初，黎晖并没有太在意这个人。 可是最近的这些事情，隐隐表明，都与这个李老道脱不了关系。 换句话说，就是此人怂恿三皇子做了这些事情。 原来的三皇子不是这个样子的。 第五百九十二章 大明会理解 戊将情况及时反馈给了太子朱厚照，太子朱厚照自然要拿出诚意。 他当即安排人前往安南，将大明的意思告知安南皇帝黎晖。 内容当中，除了让其退位之外，再就是赔款、通商等事宜。 安南皇帝黎晖听了底下人的汇报。当即勃然大怒。 赔款、通商这些那都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却让其退位。 这一生气，气血攻心，直接昏了过去。 太医一阵忙活，才把黎晖救了过来。 救是救回来了。可是身体已经是彻底废了。 随时都能一命呜呼。 几个皇子日夜在宫里候着。 这个时候，大家关心的，其实并不是黎晖的身体，而是皇位会传给谁。 不仅皇子这么想。朝中的大臣也有这个算计。 三皇子黎敬甫呼声最高。一些大臣平日里就与黎敬甫多有走动。 现在更是走动频繁。 黎晖头脑清醒后，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现在是时候交代后事了。 于是，他见朝中重臣，以及各位皇子都叫了进来。 人都到齐后，黎晖看了看大家，十分虚弱地说道：“朕没有几天活头了。也该把后事交代一下了。” 黎敬甫忙劝解道：“父皇。您会好起来的。” 黎晖听了，十分欣慰，继续说道：“朕的身体，朕知道。这一关恐怕过不去了。你们大家都听着。朕要将皇位传给三皇子黎敬甫。希望你们尽心尽力辅佐他。” 大家齐声领命。 “老三留下，其他人先出去吧。”黎晖说道。 众人陆陆续续出去了。屋内只剩下黎晖和黎敬甫父子二人。 黎敬甫依旧是表示，父皇会好起来的。 黎晖看着榻前的黎敬甫，说道：“老三。安南交给你了。你头脑灵活，把国家交给你，朕还是放心的。只是有几点还得交代一下。你登基后，一定要善待你的兄弟姐妹，朕可不想看到骨肉相残的事情。对朝廷里的大臣，也要宽容一些。另外，你身边的那个老道。朕希望你能够多注意一下他。可不要被他给欺骗了。” 黎敬甫听了，表态道：“父皇放心。儿臣记下了。” 黎晖问道：“老三。现在就你我父子二人。朕问你，大明皇太子朱厚照提出让朕退位，是不是你提出来的。你和朕说实话。” “父皇。儿臣哪有那个本事。”黎敬甫矢口否认。 黎晖叹了口气，说道：“也许你没这个想法，可是你身边不是有一个老道嘛。朕知道，当初你去前线犒劳三军，就是这个李老道怂恿你干掉大明皇太子朱厚照的。可是到头来没有将人家干掉，还差点把自己的小命留在了外边。你到现在还看不明白吗？这个老道，人很坏。现在可以利用，可是你能保证日后他还能为你所用吗？都这个时候了，难道连承认都不敢吗？” 黎敬甫咬咬牙，一狠心，就承认道：“不错。是我同大明皇太子朱厚照谈的。希望他能支持我登上帝位。” 黎晖心里就有这个疑虑怀疑，现在由黎敬甫亲口说出来，还是让其十分气愤。 不由地开始咳嗽起来。 咳嗽停歇，黎晖问道：“你竟然能够说动朱厚照，想必给出的条件十分诱人吧。” “也谈不上多诱人。我只是打算将谅山府割让给大明。他也提出了几个条件，我都同意了。” “李老道在这里面起了什么作用。黎晖继续问道。 黎敬甫如实回道：“就是他给我出的主意。父皇你不要生气。我觉得他说得对。” “好。好。好……” 黎晖连说了三个好，紧接着就是不停地咳嗽。 黎敬甫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就继续说道：“父皇。你这些年，只知道安于现状。这么下去，安南只会越来越弱。到时候，别说大明了，周围的这些国家就会打咱们的主意。你那一套已经过时了。” 黎晖此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他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血管都要爆了。 此时的黎晖满脸通红，双手握着床单。 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黎敬甫没有管这些，而是继续说道：“父皇。你安心地走吧。我会好好治理安南的。将谅山府割让给大明，只是权宜之计。待时机成熟，我会再把谅山府收回来的。” 黎晖感觉自己胸口压着千斤巨石，别说说话了，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用尽全力，终于能够长舒了一口气，怒斥道：“孽畜。你不得好死。” 说完，就口吐鲜血，然后一歪脖，气绝身亡。 黎敬甫并没有立即喊人，而是上前用手指试了试鼻息，确认黎晖已经驾崩。 这才哭着喊道：“皇上驾崩了。皇上驾崩了。” 安南国王黎晖正式退出了历史舞台。 事后有人问起，为什么黎晖会突然离世。 因为黎晖死的时候，吐了很多血，绝对是突然暴毙。 黎敬甫的解释是，黎晖组织的北伐没能成功，令其耿耿于怀，越说越激动，劝都劝不住。最后气急而亡。 这个解释，说得过去。 在场只有两个人，黎晖和黎敬甫。黎晖已死，黎敬甫怎么说，就是怎么个情况。除非他说得不合理。 黎晖的葬礼，十分隆重。 而黎敬甫的登基仪式，更隆重。 太子朱厚照在谅山城也听到了黎晖去世的消息。 他当即安排王钦率领一个使团前往清化城，代表大明予以吊唁。 吊唁只是一个形式，而最终的目的是与黎敬甫商议前期的谈判结果如何落实。 由于黎敬甫的解释，令安南上下对王钦一行，充满了恶意。 两国交战，至今没有结束。而且黎晖暴毙，也与此战有关。 所以安南这方如此态度，也是可以理解的。 王钦自然不会与他们计较。另外，他也按照太子朱厚照的意思，在进入清化城前，再次嘱咐大家，切不可与安南方面产生正面冲突。另外还要保持警惕，防止有人趁机加害己方人员。 黎敬甫并没有热烈欢迎王钦一行，虽然他知道大明皇太子朱厚照派来这个使团是来找自己兑现承诺的。 可是，太热情了，会令大家起疑的。 毕竟自己刚刚登基，还不稳。不能授人以柄。 他知道，这么做，大明方面会理解的。 理解万岁。 第五百九十三章 金钱诱惑 双方见面后，只是说了一些场面话而已。并没有谈一些实质的问题。 当日下午，黎敬甫单独接见了王钦。 王钦自然按照太子朱厚照的要求，将己方的态度说了出来。 黎敬甫听了，笑着说道：“王将军。你说得这些，都是朕与太子殿下事先商议好的。现在朕已经登基了，自然会履行事先的约定。你也知道，朕刚刚登基，需要处理的事情千头万绪。履行这些约定需要给朕一些时间。” 王钦问道：“陛下说得是实情。那需要多长时间呢。末将好回去向太子殿下禀报此事。” 黎敬甫想了想，说道：“开放通商、撤回军队和交出叛变土司，可以马上就做。 战争赔款需要一段时间筹集。毕竟这不是一个小数目。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至于割让谅山府，此事就有些麻烦了。现在朕刚刚登基，掌控朝廷的能力还很弱。贸然提出来，这帮老家伙定然反对。需要先站稳脚跟，才能去做这件事。起码得一年左右的时间吧。” 王钦听了，就说道：“殿下临行前也特别交代，这几件事不可能马上就能完成。不过殿下设定了一个期限，那就是半年。半年之内完成全部事情。” 黎敬甫心里非常不舒服。既然你们定了期限，为什么还要问我什么时候能够完成呢。 他冷冷地说道：“半年时间有些短。这可是割让谅山府呀。你应该知道谅山府有多大吧。” 王钦点了点头，说道：“太子殿下曾跟我们说过。谅山府地盘的确很大。陛下现在是安南的皇帝了。决定的事情，谁敢反对。陛下也可以借此机会，将反对的人揪出来，直接处理掉。” “这些事情就不劳王将军提醒了。朕知道该怎么办。既然太子殿下打算半年之内完成。那朕就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这算什么话。 王钦只好说道：“我会如实向太子殿下禀报的。” 黎敬甫说道：“朕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咱们就谈到这里吧。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找国师。” 国师，就是李老道。 黎敬甫登基之后，立刻就奉李老道为国师。 对于这位救过自己性命的道人，黎敬甫倒是说到做到。 王钦就告退了。 出了皇宫，王钦细细回想黎敬甫的话，他隐隐觉得黎敬甫有赖账的嫌疑。 不过，一来期限未到，二来没有实质证据，王钦只能是猜测。 该办的事情，都已经办了。王钦就打算明日回谅山城。 可是当晚，李老道竟然前来拜访。 王钦直到李老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可是又猜不出来他究竟所为何事。 见面，那是要见的。人家现在是安南的国师了。 王钦亲自到门外迎接李老道。 李老道连说来的有些唐突。 王钦只能是陪着笑脸，客气地表示不唐突。 双方就像是老朋友一样。 演技都是影帝级别的。 进屋后，李老道单刀直入，直接就表明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他说道：“王将军，贫道前来，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希望将军能够在太子殿下为安南美言几句。” “美言几句？此话怎讲？我有些不明白。”王钦笑着回道。 李老道解释道：“是这样的。割让谅山府这么大的事情。半年根本就完成不了。太子殿下设定的这个期限，真有些为难皇上了。你回去劝劝太子殿下，让他同意将期限变为一年。” “国师。太子殿下已经定下来的事情，岂是我能够劝过来的。”王钦当即就予以回绝。 李老道并不死心，王钦这么回答，早已在他意料之中。他继续说道：“贫道不会让你白忙活的。会重重酬谢的。” 说完，拍了拍手。 就见外边进来一个人。恭恭敬敬地端着一个盒子。 李老道接过盒子，将其放在桌子上，然后打开了盒子，对王钦说道：“王将军，这里是两万贯的大明宝钞。事成之后，再付你三万贯。如果你觉得不够，可以再提。我们尽量满足。” 五万贯。为了让太子朱厚照延长半年期限。对方竟然打算送给王钦五万贯大明宝钞。这绝对是一个大手笔呀。 王钦笑着说道：“无功不受禄。此事我觉得以我的本事，应该是办不了。我可以给你提个建议，不妨拿这些钱去收买那些大臣。让他们同意割让谅山府一事。” 李老道见王钦拒绝，就说道：“这帮老家伙非常守旧。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定然不会同意的。要将他们都换下来，才能通过。这需要时间。现在先皇刚刚驾崩，马上动他们，会让大家误会的。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我们。” “理解，当然理解。否则太子殿下也不会设定半年的期限。换人，半年足够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钦建议道。 李老道在兴王身边时，对太子朱厚照身边的人都很熟悉。这个王钦，绝对是一个难缠的角色。 他知道，仅凭自己的三言两语，那是绝对说服不了王钦的。 原本以为拿钱能够让其改变想法。 现在看来，金钱还是无法击倒王钦的。 不过李老道并不死心，而是说道：“王将军。你说个数吧。只要你能说服太子殿下，需要多少钱，你尽管提。” 王钦摇了摇头，说道：“国师。你应该对太子殿下有所了解。他想做的事情，那是一定要做到的。他既然设定半年的期限。那就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希望你能够理解我。要不然，你让你家皇上去劝劝太子殿下吧。或许还能成功。我是实在不行呀。” 李老道知道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就起身准备离开，他说道：“既然王将军有难处，那我就不为难你了。打扰了。” 说完，就向外边走去。 王钦忙说道：“国师再坐一会儿吧。另外，你的钱没拿。” 李老道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成不成，再说。这就是一个小小的见面礼。” 王钦岂能拿这个钱，他当即拿着这些宝钞，追了上去。 李老道见王钦如此坚决，就说道：“王将军。只是希望你能劝一劝太子殿下，无论成败与否，这两万贯，就是一个见面礼。这都是我们安南的规矩，你就客随主便，入乡随俗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可不要多虑呀。” 王钦解释道：“无功不受禄。而且太子殿下经常告诫我们，不要随便拿人财物。这个我真不能拿。你别为难我了。” 王钦依旧是不想要这两万贯的宝钞。 第五百九十四章 出门大半年 李老道准备拿钱收买王钦，可是却被王钦严词拒绝了。 五万贯，整整五万贯的大明新式宝钞。都没有拿下王钦。 李老道也不由地开始钦佩王钦。 黎敬甫得知这个消息，也是无可奈可。 五万贯已经不少了。显然这不是钱的问题。 王钦第二日就带着人返回了谅山城。 太子朱厚照听了王钦的汇报，自然也认为黎敬甫极有可能反悔。 鉴于目前的形势，太子朱厚照决定还是等期限到了再说吧。 毕竟现在还没有到最后的期限，对方是否履行承诺，还不知道。 此时，已经是弘治十六年的十一月了。 太子朱厚照自打今年五月由东番岛返回南京后。也只是住了几日。 米鲁叛乱，安南攻明。太子朱厚照整整忙活了大半年。 不过也是有所收获。 最起码现在占据着包括谅山城在内的安南谅山府的一部分地盘。 由于割让谅山府需要在半年内完成。太子朱厚照不可能一直在谅山城。 他准备将安南承诺立即兑现的几件事完成后，就返回南京。 对于开放通商、撤回军队、交出叛军土司，这三件立刻就可以办的事情，黎敬甫倒是做得雷厉风行。 王钦回到谅山城七日后，安南的使节就来到了谅山城。 开放通商的文书，呈了上来。 那些逃到安南的清化土司也都一并带来了。 至于撤回军队，据使节介绍，黎敬甫已经派人向在大明境内的安南军队下了圣旨。 估计这个时候已经到了。 太子朱厚照让其向黎敬甫转达自己的谢意。 又过了两日，云南总兵沐崑、广西总兵毛伦先后安排人传来消息，安南军队已经开始撤退了。 太子朱厚照这才放心。 这些日子，太子朱厚照除了让诸军休整，操练，恢复战斗力以外，他还命人将谅山城进行了一番休整。向谅山城及其周边的百姓发出告示，明确表示明军秋毫不犯，不会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不过对那些恶意袭击明军、拒不配合管理等情况严惩。 另外，还建立了一条粮草物资补给线。确保大明的物资能够及时运到谅山城等地。 随着粮草、枪支弹药等战略物资陆续运达谅山城。明军镇守谅山城的实力大增。 现在，就算是安南举全国之力前来攻打谅山城，明军也能坚守至少一个月。 而这一个月，援军早已赶来支援了。 现在，就剩下战争赔款，以及割让谅山府这两件事了。 对于这两件事，太子朱厚照更关心割让谅山府一事。现在只能是六个月后看结果了。 对于留守部队，太子朱厚照的想法是以羽林前卫、虎贲左卫为主，府军左卫自己带回大明。 水师也要一并返回。 其余卫所则暂时驻守谅山城。 待安南军队彻底从大明撤出来。再从云南、广西抽调卫所前来换防。接替他们。 太子朱厚照对接下来返回大明的行程是这么打算的。 先率领府军左卫，返回广西。召集云南、广西两省官员，商讨改土归流一事。 他在前期向朝廷上奏折禀报与黎敬甫合作事宜时，也捎带着将土司反叛，趁机改土归流的建议一并上报。朝廷的反馈是，让其执行处置即可。 要知道，太子朱厚照曾经在湖广做过此事，效果非常好，取得了成功。因此，无论是弘治皇帝，还是朝廷官员对其还是放心的。 研究完改土归流之后，他就从广东出海，跟随张彪的水师部队坐船返回大明。 有人会问了。直接走陆路，沿原路返回南京即可。这么做，岂不是有些多此一举呀。 这么做，那是有原因的。 张彪接到太子朱厚照的命令，率领水师从松江府出发，沿着大明的海岸线向安南进发。 在经过广东海域时，发现了西洋人的船只。 对方自然也看到了浩浩荡荡的大明水师。 双方实力相差太悬殊了，西洋船只选择了避让。 由于要赶路，张彪也就没有与对方纠缠。率领水师继续向安南进发。 这个情况，还是在明军占领谅山城后，一次吃饭时，张彪无意中说出来的。 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太子朱厚照对此事非常上心。 西洋人竟然来到了大明海域。 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 要知道，最早通过新航线来到亚洲的是葡萄牙和西班牙。 葡萄牙的达伽马最早于一四九八年来到了印度，四年之后再次来到印度。 他并没有开展正常的贸易，而是选择在海上拦路抢劫。并且在印度半岛西岸占据了几个据点。 达伽马安排人发放通行证，强迫那些商家购买。凡是没有通行证的商家，就不允许在这片海域经商。 在太子朱厚照的印象中，葡萄牙人大举前往大明，进入澳门，那还得是嘉靖年间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西洋人怎么窜到了大明海域呢。 太子朱厚照觉得，还是趁着返回大明之际，前往那里实地查看一番，究竟是怎么回事。 也好做到心中有数，为抵御西洋人入侵做好准备。 因为，西洋人入侵包括大明在内的亚洲，是迟早的事情。 对于这些外来户，太子朱厚照的想法就是，能正常做生意还好。如果来硬的，那就将他们驱逐出去。把问题解决于萌芽状态。 太子朱厚照对留守谅山城的诸位将领做了一番交代。那就是，只可坚守谅山城，绝不可以贸然出城主动出击。着了敌人的道。 另外就是日常做好排查工作，切不可让安南的奸细进入。以免出现里应外合，袭击谅山城的事情发生。 至于广西至安南谅山城的补给线，太子朱厚照也做了交代。这件事也有些复杂。 因为除了安南军队之外，当地的山贼也对补给线构成威胁。 对于这个问题，只能是安排军队护送车队。 待正式接收谅山城后，再组织剿匪事宜。 目前，并不适合这么做，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毕。太子朱厚照能够想到的，也就是这些了。 嘱咐完大家，太子朱厚照就率领府军左卫出发了，返回大明。 而张彪也率领水师部队沿着原路返回安南新安府的水师临时驻地。 第五百九十五章 找到了西洋人 太子朱厚照与云南总兵沐崑、广西总兵毛伦见面的地点是广西的思明府。 思明府是壮族黄家土司把控。 现任土司是黄道。当安南军队攻入大明时，思明府首当其冲。黄道就投靠了安南。 据广西总兵介绍，黄家虽然世代掌控思明府，可是内部情况非常复杂。 黄道能够袭任思明府土知府，还是源于一场叛乱。伯父黄求与族中长老黄政、庶叔黄铉发动了叛乱，将黄钧杀死。 朝廷出兵镇压了此次叛乱。黄铉及其儿子黄震被绳之於法。黄道这才得以继承土司之位。 不过他当上土司之后，位置还是不稳。黄震之子黄绍，以及黄绍之子黄文昌，对其虎视眈眈。实力也是不容小觑。 黄道投靠安南，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他得知黄绍打算投靠安南，趁机拿下土司之位。 太子朱厚照听了，说道：“毛将军。黄道这么做，虽然有原因。不过事情摆在那里。族人企图抢夺其土司之位，这可不是他投靠安南的合理理由。还是得按律处理。思明府自然要进行改土归流。先安排人维持此地的正常运转。待朝廷安排官员到此上任，再撤离。” 云南总兵沐崑问道：“殿下。按此标准，云南方面的那些土司也都这么处理。只是这么做，定然会令那些没有投靠安南，处于摇摆不定的土司会生异心。朝廷改土归流之策，始终是他们心中的阴影。搞不好，他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发动叛乱。那可如何是好？” 毛伦也有同感，附和道：“广西也有这种情况。这始终是一个隐患。只是什么时候爆发而已。决定权在他们手里。” “那依你们看，应该如何处置呢？” 毛伦回道：“广西土司要比云贵少很多。依我之见，还是趁此机会，将所有的土司全部废掉，全部改土归流。” 沐崑担忧道：“这么做，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如果大明的所有土司听说后，集体发动叛乱，那事情可就闹大了。莫不如徐徐为之。一个一个，慢慢处理。待他们发现时，已经为时晚矣。” 太子朱厚照心中对二人的想法，直接否了。 直接全部废掉，只会出现一个结果，那就是大家全部揭竿而起，反抗大明。 而徐徐为之，也是不妥。那些土司也不是傻子。你今天废了一个土司，明天再废一个。其他人还看不明白吗？ 当年建文帝朱允炆削藩，不就是这个思路嘛。结果呢。皇位被夺走了。 太子朱厚照面上却说道：“二位说得都很有道理。这些土司，的确是大明的隐患。只是目前处理此事，时机还不成熟。二位，你们可要知道，这次安南攻打大明，再加上之前的米鲁叛乱。咱们大明可是损失巨大。虽然本宫已经与安南谈妥了，安南赔付咱们三百万两的赔款。可是还得一段时间。现在还是先把这些叛变土司的地盘进行改土归流处理完毕。再加上战后重建，如果再进行废除土司一事，恐怕忙不过来。本宫的意思是，先进行战后重建，土司一事，事后再研究吧。” 这个再研究，基本就否定了这个提议。 沐崑和毛伦岂能听不出来。二人也就没有再提此事。 接下来的重点，就是战后重建。 别看安南能够赔付三百万两，数目巨大。可是需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而且覆盖云南和广西的很多地方。一分摊，安排到各地的就没有多少。 太子朱厚照与沐崑、毛伦大体敲定了灾后重建的方案。 最后，太子朱厚照强调，道：“这三百万，先按这个方案发下去。如果不够，本宫再让大明江南集团负担一些。本宫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决不能让任何人借着此次战后重建，大发横财。谁要敢中饱私囊，直接砍头。你们必须做好监督。” 沐崑和毛伦领命。 沐崑疑惑地问道：“殿下。既然三百万两不够。为什么不向安南多要一些呢。五百万两，哪怕是四百万两，也能更好一些。” 太子朱厚照听了，解释道：“安南就是一个小国。一下子拿出三百万两，应该是他们的极限了。要多了，极有可能会出大麻烦的。要么让安南心有不甘，怀恨在心。待他们缓过劲来，对我们大明再次发动战争。要么安南为了筹集银两，对百姓横征暴敛，这就会令安南百姓揭竿而起。如此以来，就会令安南陷入慌乱之中。一个不稳定的邻国，对咱们大明来说，也是不好的。所以本宫想了半天，觉得三百万两是一个非常合适的数目。” 经过太子朱厚照的这番解释，沐崑和毛伦对太子朱厚照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方案制定完毕，安南方面将银两运到广西，两地接到银两后，按照方案进行分配。 当然了，这段时间，大明江南集团先垫付资金，开始着手进行战后重建。 安排完这些事情后，太子朱厚照在思明府并没有多停留，而是经广东，来到海边。 张彪的水师已经在此地等候。 太子朱厚照率领着府军左卫登上了水师的战船。 张彪向太子朱厚照介绍道：“殿下。按照您的吩咐，末将从安南出发后，就分出去几个小队，前去寻找西洋人的行踪。终于在广东琼州府的长华海域发现了其行踪。” “人数多吗？” “只有两支船，几十号人。规模很小。” 太子朱厚照分析道：“这些人估计是来探路的。他们应该在其他地方还有据地。事不宜迟，咱们还是去会会他们。迟了，本宫担心他们走了。要想再找他们那就困难了。” 张彪始终有个疑问。那就是太子殿下为什么揪着西洋人不放呢。太子殿下似乎对西洋人很感兴趣。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不过，张彪并没有敢问。 太子朱厚照好像看穿了张彪的心思，他笑着说道：“张彪。你心中是不是有个疑问，本宫为什么喜欢调查这些西洋人？” “属下不敢。”张彪忙回道。 太子朱厚照听了，只是淡淡一笑，然后解释道：“西洋人的国家，距离我们有万里之遥。他们跑到我们这里，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利益。如果是进行贸易往来，那还算是好事。如果是来抢东西的话，那就是强盗行径。这对咱们大明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本宫就想看一看，这伙人究竟要干什么。提前做个准备。” 听了太子朱厚照的解释，张彪总算是明白了太子殿下的良苦用心。 不过，太子朱厚照只是说出了其中的一个原因，而且是最基本的。 他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只是不能说给张彪。 因为，这已经超出了张彪的认知范畴。毕竟太子朱厚照是一个穿越者，知道很多当今人士不知道的事情。 第五百九十六章 与葡萄牙人见面 张彪事先就已经找到了西洋人的临时落脚点。太子朱厚照一行得以顺利前往，与西洋人接触。 昌化位于琼州府的西部。这里有着天然的海港。也许这就是西洋人选择在这里落脚的原因吧。 大明水师就直奔昌化而来。 进入昌化海域，张彪就安排人前去打探。前去打探的船只很快就回来了，西洋人还在那里。 太子朱厚照于是就命令张彪率领人前去与之接洽。然后将人带到船上，太子朱厚照再与之详谈。 张彪请示道：“殿下。如果对方拒绝商谈呢？” “那就开打，打到他们同意商谈。这帮人属于典型的欺软怕硬。你不好好收拾收拾他们，他们不知道你的厉害。”太子朱厚照吩咐道。 张彪笑着说道：“殿下。这个末将拿手。” 说完，就带着一部分船队前往昌化而去。 在昌化落脚的这伙西洋人，属于葡萄牙。 作为最早来到亚洲的西洋国家之一。葡萄牙人顺着达伽马开辟的新航线，进入到了印度。 可是他们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继续向东进发。 这支来到大明的船队，是由一个名叫迭戈的人率领的。此人是葡萄牙的没落贵族出身。 当张彪的船队向他们的据点赶来，就有人通知了正在喝酒的迭戈。 迭戈顿时酒劲全无，他问道：“看出来是什么人了吗？” 手下回道：“应该是大明的水师。与咱们前些日子遇到的是一样的船只和旗子。” “大明的水师。”迭戈喃喃道。上次远远遇到了大明水师，他们主动避让。大明水师并没有追击他们。显然对方不是冲着他们。 可是这次，对方直接奔着己方的据点而来，这明显是冲着己方来的。而且拥有众多的船只。 论实力，双方相差十分悬殊。 迭戈的第一反应就是马上离开这里。 可是当他率人登上船只后，发现四面已经被大明水师包围了。 迭戈自认为己方的火力非常猛烈，他当即决定从南部突围。 于是两支船就向南边行驶。 负责围堵南边的是水师的三支宝船。他们见对方冲了过来，就向对方呼喊。内容则是张彪交代的，我们是大明水师，要与贵部谈一谈。 迭戈的船队里有一名懂大明话的翻译。他当即把大明水师呼喊的内容告诉了迭戈。 迭戈冷笑道：“谈一谈。你见过带着大部队前来谈一谈的吗？真把我当傻子了。命令大家，全速前进。趁着大明水师没有正式合围，冲出去。” 一声令下。船队又提了速，加速向南面驶去。同时，向大明的宝船开了炮。好在风浪很大，并没有击中大明宝船。 对面的三艘宝船见对方加速前进，而且还开了炮，根本就没有停下来谈一谈的想法。 于是大明三艘宝船按照张彪事先的命令，开始还击。 三艘对两艘，看似没多大优势，双方旗鼓相当。 可是大明宝船的火炮，不仅数量多，而且威力巨大。 大明这边一反击，迭戈就顿感不妙。 虽然海上风浪大，船只摇摆不定，忽上忽下，很难击中。不过架不住大明宝钞的火炮多呀。 没用多久，葡萄牙的一艘船只被击穿，海水涌了进来。 迭戈所在的这只船也好不到哪去，也是受到重创。 他当即命人举起了白旗，表示投降。 大明水师这才停止了攻击。并且开始逐渐靠近。 待船只靠近后，搭上跳板，明军士兵端着火铳就上了船。 葡萄牙人都已经被打怕了。根本就不敢反抗。 很快，经过那名翻译的努力，双方进行了一个友好的交流。 迭戈知道，是大明的皇太子要见自己。 至于皇太子是什么东东。就如同葡萄牙的王子，将来是要继承王位的。 迭戈就有些纳闷了。堂堂大明的皇太子不在京城好好呆着，跑到大海这里干什么。 别说海盗了。就是大海上的暴风雨，也会令船只倾覆，让这个所谓的皇太子灰飞烟灭。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这个迭戈还真有点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的意思。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替太子朱厚照担心。 现在这个情况，对方想让自己干什么，那就只能干什么了。 于是迭戈和那名翻译就踏上了明军的宝船。 在上宝船途中，迭戈看到大明的人员正在救助另一艘即将沉没的己方船只。 他这才放心。看来对方并没有恶意。 就在双方战斗结束，控制了葡萄牙人船只后，消息就传给了张彪。 张彪迅速安排人通知太子殿下。 当迭戈被请到张彪这里时，太子朱厚照的船只也赶了过来。 于是张彪带着迭戈，来到了太子朱厚照的船上。 张彪了解了一些情况。见到太子朱厚照后，就向其做了汇报。 太子朱厚照听说对方是葡萄牙人，并没有惊讶。 这在张彪看来，太子殿下小小年纪，就这么能沉得住气，实在是厉害呀。 他哪里知道，太子朱厚照对西洋人进入亚洲，乃至大明的情况，还是了解一些的。 太子朱厚照问道：“你们到大明，究竟要做什么？” 迭戈回道：“据上官说，是想进行通商。所以特命我前来打前站。” “通商？如果想通商的话，那是好事呀。可是如果借通商之名，做一些龌龊事情，那就不好了。” 迭戈听了翻译的话，顿时脸色非常难看。 他心想，莫非己方强制推行通行证的事情被对方知道了。可是距离这么远的大明怎么可能知道呢？ 想到这里，迭戈又恢复了脸色，继续说道：“通商，无非就是互通有无。大明有的，我们那里没有。我们那里有的，大明没有。大家都把自己的好东西拿出来进行交换，多好呀。” 太子朱厚照笑着说道：“你说得很对。互通有无的确是好。你们如果想好好做生意，那我们表示欢迎。可是如果你们想要抢夺我们的东西，对不起，那就得看看我们的枪炮答不答应。不过我们大明暂时还禁止通商。” 禁止通商。那还和我说了这么长时间。莫非是在耍我。 看着一副疑惑，略带气愤的迭戈，太子朱厚照继续说道：“不过你们可以到东番岛进行贸易往来。我会让人给你一份去那里的地图。希望你们能够正当做生意。” 紧接着，旁边就有人拿出了一副通往东番岛水域的地图。并且给迭戈进行了一番讲解。 讲解结束后，太子朱厚照又做了一番交代，他说道：“既然已经告诉你们了贸易往来的地方，你们今后可以前往东番岛做生意。这个据点就撤了吧。这里是大明的领土，外人岂能占据。” 另外，太子朱厚照命人给了迭戈他们一些粮食，算作是对他们船只损失的赔偿吧。 迭戈一行只能是搭乘剩余的那艘船返程了。 第五百九十七章 一脸无奈 葡萄牙人离开了昌化，并不意味着此事就结束了。 太子朱厚照认为，这只是一个开始。 张彪对于将葡萄牙人放走，有些不解，就问道：“殿下。我看这帮葡萄牙人就不像做生意的人。他们更像海盗。殿下还与他们谈论贸易一事，在末将看来，无异于对牛弹琴。” 蓝祥也附和道：“是呀，殿下。张将军所言极是。这帮人就不像是做生意的人。还不如直接灭了他们。” 太子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你们说得很对。这帮葡萄牙人根本就不是正经的生意人。他们的确以杀人越货为主业。杀了这伙人，很简单。可是却解决不了问题。对方还会派人继续向大明勘察的。莫不如进行一番引导，让他们前往东番岛。” 张彪见太子朱厚照这么说了，担忧道：“殿下。东番岛的生意越来越大。这帮人如果到了东番岛，岂不是得动了打劫东番岛的念头。那东番岛就有些危险了。即便是咱们能够阻挡他们的抢夺，可是还是有损失的。” 太子朱厚照丝毫不在意，他说道：“葡萄牙人打劫东番岛，是极有可能发生的。本宫就是想将这股祸水引导东番岛去。在东番岛解决，要比在广东解决要好很多。” 广东的卫所同浙江、福建相似，基本都是在沿海布防。 琼州府的管辖范围，其实就是现代的海南岛。 岛上的驻军主要有海南卫、海口千户所、清澜千户所和南山千户所。 分别驻守在琼州府的北边、东边和南边。独独西边没有驻军。 这也是葡萄牙人在昌化落脚的原因。 为了不让葡萄牙人登陆，总不能将琼州府四周，以及广东沿海增派卫所进行驻扎吧。 这样被动的防守，只会劳民伤财。 莫不如将葡萄牙人引导东番，利用他们的贪婪之心，灭灭他们的威风，让他们选择与大明进行正常的海上贸易。这才是正确的处理方式。 因此，太子朱厚照并没有将其全部剿灭，而只是敲打了一下。 如果他们能够适可而止，按照太子朱厚照的思路去做，那是最好。如果他们胆敢心生歹意，那就只能是武力解决的。 西洋人崇尚丛林法则，讲究弱肉强食。要想让他们听话，那就得比他们更狠、更能打。 太子朱厚照一行从昌化出发，经雷州府和琼州府之间的琼州海峡继续向下一个目的地，东番岛进发。 一来，看看东番岛现在的情况。二来，提前让东番岛做好准备，迎接这群贪婪之徒的到来。 东番岛。没有让太子朱厚照失望。 他们一直按照太子朱厚照的思路进行着各方面的改良。 不仅与各国的贸易往来越来越频繁，而且这里人员聚集也是越来越多。 这也难怪，利益驱使，使得人们都愿意到这里来淘金。 而且只要讲诚信、肯吃苦，发财还是非常容易的。 无论是东番岛的驻军，还是沿海布防的水师，自始至终维持着东番岛的安全。 无论你是来自于哪个国家，哪怕是大明自己的商队。都要遵守这里的规矩。 东番岛对待大家一视同仁。 这么做，无疑赢得了大家的信任。 经过大家口口相传，前来做生意的商队是越来越多。 虽然大家做得很好，但是太子朱厚照依然强调了一下维护公平的重要性。 另外，他与当地驻军重点讲解了葡萄牙人未来将要前来东番岛的情况。 并且说得很清楚。如果对方是来杀人越货的，那就坚决予以歼灭。 如果对方不守东番岛的各项规矩，那就按照现有规矩，予以惩处。 如果对方是真心做生意的话，那就予以协助。毕竟对方是不远万里来到这里，非常不容易。 由于距离春节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太子朱厚照在东番岛并没有多停留。 视察和交代完毕后，水师继续北上。 到达松江府后，张彪的水师就到达了目的地。而太子朱厚照则坐船继续顺着长江，逆流而上，返回南京。 说来也巧。在长江上，太子朱厚照遇到了准备返回武清县的高夫人、高灵薇一行。 高灵薇见到太子朱厚照，脸色微红，一副害羞的样子。 倒是高夫人见到太子朱厚照非常高兴，她说道：“殿下。听说你去云南平叛去了。怎么从海上回来了。” 太子朱厚照简单向其做了一番介绍。 高夫人不愧是见多识广之人，她说道：“这些西洋人心狠手辣，毫无道义。我听说他们专门在大海上抢劫过往的商船。还强迫大家购买通行证。就是一群强盗。” 连强卖通行证都知道，可以呀。 太子朱厚照那是知道的，他之所以没有对身边人透露此事，就是担心引起这些人的怀疑。 可是这个高夫人竟然知道。的确是厉害。 太子朱厚照就“虚心”请教道：“这些人真能想出来。大海又不是他家的，凭什么要购买他们的通行证。就没有人反抗吗？” 高夫人回道：“具体情况，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相比他们很厉害吧。即便是有人反抗，他们也能解决掉，否则也不可能令大家老老实实购买通行证。” “这倒也是。只要他们不在大明的地盘这么干，本宫也就不管了。” 高夫人担忧道：“可是殿下竟然让这些人到东番岛做生意。我想，这些人多半不会安心做生意的。他们定然会选择抢夺的。” 太子朱厚照不以为意，笑着说道：“那就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实力的。回来前，本宫已经做了周密部署。相信他们翻不起大浪来。” “那就好。好久没有见到殿下了。灵薇十分想念殿下。我们母女就跟着殿下返回南京住几日。不知道殿下允不允许。”高夫人主动说道。 旁边的高灵薇刚要说什么，被高夫人一个眼神给阻止了。高灵薇满脸通红。 太子朱厚照还能说什么，只能说道：“本宫自然是欢迎的。” 高夫人对身边的高老三，吩咐道：“老三。你回咱们船上。让船跟着殿下的船，返回南京。我和灵薇就在殿下这艘船住下了。还是殿下这艘船大气。不像我家那艘，小了小气的。” 太子朱厚照还能说什么。那是一脸的无奈呀。 第五百九十八章 绯闻 高夫人想要跟随太子朱厚照一同返回南京，太子朱厚照自然没法拒绝。 高夫人十分健谈，不时询问此次西南之行的情况，时不时地还夸赞太子朱厚照一番。 高灵薇在旁边痴痴地笑着。 太子朱厚照刚开始还有些不自在，不过随着聊天的深入，也就放得开了。 一行人就这么返回了南京。 太子朱厚照返回南京，那可是一件大事。大家都到码头上迎接太子。 对于迎接队伍的这些人，太子朱厚照唯一感到意外的是，蓝馨竟然也来了。 这个飘忽不定的奇女子，怎么会在这里呢。 虽然有些好奇，但是太子朱厚照并没有表现出来。 倒是高夫人对这个蓝馨很感兴趣。 待众人将太子朱厚照送回皇宫，纷纷告辞之后，高夫人就问道：“殿下。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还没等太子朱厚照回答，蓝馨就回道：“高夫人。小女子姓蓝，单名一个馨字。” “原来是蓝馨姑娘。你怎么知道我是谁的？”高夫人问道。 蓝馨笑着说道：“高夫人鼎鼎大名，如雷贯耳，小女子早就听说了，只是一直无缘相见。” 高夫人刚要说话，太子朱厚照先开了腔，他笑着说道：“二位。这一直赶路，身体甚是乏累，大家还是先休息一下。以后有的是时间聊。” 说完，太子朱厚照故意打了一个哈欠。 高夫人和蓝馨见太子朱厚照这么说了，纷纷告退。 她们一走，太子朱厚照忍不住舒了一口气。 旁边的刘瑾，没有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太子朱厚照看了看刘瑾，冷冷地问道：“狗奴才。你笑什么？” 刘瑾也没有害怕，解释道：“殿下。刚才虽然只是简单的说话。可是你奴才却嗅出了浓浓的火药味。无论是高夫人，还是蓝姑娘，那可都不是善茬呀。” “你的狗鼻子到还真灵。蓝馨是什么时候到的南京？” 刘瑾回道：“据奴才所知，应该是半个月前。” “那高夫人呢？” “应该也是半个月前。两个人曾经见过面。好在双方还算比较理智，没有打起来，不过据在场的人讲述，当时的情况很微妙。”刘瑾说道。 太子朱厚照问道：“当时宫里有人在现场。快快给本宫传来。本宫好好问问。” 刘瑾忙说道：“殿下。当时现场并没有咱们宫里的人。这是现场人传到宫里的。此事在南京城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南京各部、各个王府，达官贵人、普通百姓，都知道这件事。” “没打起来，就有这么大的轰动。在本宫看来，即便是打起来，也不算什么。他们也不是南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如果是魏国公跟人打起来了。甚至是你这个奴才与人发生了争执，引起轰动还差不多。这里面会不会是有人在搞事情呀？”太子朱厚照分析道。 刘瑾解释道：“殿下。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呀？” “什么意思？怎么又扯到本宫了呢？现在说的是她们二人的事情。” 刘瑾说道：“殿下。那奴婢就斗胆说了。您可不要生气呀。” “说吧。吞吞吐吐的。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呀。” 刘瑾说道：“殿下。你总出去办事，可能对南京城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大家都传开了。说高灵薇和蓝馨都是殿下您的红颜知己。将来那是要嫁给殿下您的。因此，双方的这次正面接触，令大家非常关注。” “红颜知己。这是谁在造谣。本宫就是与她们相识而已。”太子朱厚照说道。 刘瑾说道：“殿下。无论是高灵薇，还是蓝馨，那都与殿下有过接触。大家自然是非常关注。有人就开始揣摩此事，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开始就传了起来。奴婢倒是听说，只是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自然没有向殿下汇报。” “这么说，大家都知道了。只有本宫不知道了？”太子朱厚照没好气地说道。 刘瑾憋着笑，点了点头。 太子朱厚照没有想到，大家竟然会这么想。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那句话，人言可畏。 不过，他也并不担心。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只要是自己问心无愧，那就可以了。 他继续问道：“那天是什么情况？” 刘瑾就把那天的情况进行了一番讲述。 原来，那日蓝馨到南京城的一家非常有名的胭脂铺买胭脂。 而这家店正是高家的产业。 碰巧高夫人和高灵薇也在店中。 两个人应该是都认识对方，谈话间，也是越来越紧张。高夫人身边带着高老三等仆从，而蓝馨也带着几名女手下。 要不是高灵薇从中斡旋，这两伙人就能当场打起来。 太子朱厚照听完，说道：“真是多亏了灵薇姑娘。如果真打起来的话，那就麻烦了。” 刘瑾附和道：“是呀。过了几日，高夫人就带着高灵薇离开了南京。大家原本以为她们是回老家了。没有想到竟然又与殿下相遇，返回了南京城。” 太子朱厚照听完，若有所思，最后说道：“能不能是高夫人事先得知本宫要返回南京，故意在长江上等本宫呢？” 刘瑾听了，说道：“蓝馨也许能够事先得知殿下回来。可是高夫人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蓝馨的哥哥蓝祥在太子朱厚照的身边。因此蓝馨还是有可能得知太子朱厚照回来的。否则她又怎么会出现在码头呢。 可是高夫人那边又是什么情况。难道真是巧合。大家在长江上不期而遇。 虽然高夫人曾经救过太子朱厚照，但是太子朱厚照对其还是不甚了解。 而这个蓝馨，似乎对其出身也并不十分清楚。 现在细细想来，无论是高家，还是蓝家，太子朱厚照都不是很了解。 其实，有一个疑点最明显。那就是太子朱厚照登上码头。高夫人和蓝馨装作不认识。 听刘瑾刚才说，两个人在半个月前就见过面了。 为什么还要在自己面前装作不认识呢。 难道是在自己面前演戏。担心自己知道她们的冲突。 这又是为了什么。 莫非二人都在打自己的主意。真如坊间所传的那样。 也许真的如此。 第五百九十九章 缺钱滋味不好受 太子朱厚照无意中发现的“绯闻”，令其颇为头疼。 不过还有一件事令其更加头疼，那就是此次西南接连发生的战事，大明损失惨重。 安南赔偿的区区三百万两，那是根本不够用的。 要知道，除了战后重建之外，此次战争，明军的耗费也是非常巨大的。 好在太子朱厚照创建的大明江南集团这几年积攒了一些家底，否则这仗根本就打不下去了。 没有粮草，没有武器弹药，没有军饷，这仗怎么打。 唐伯虎一面为前方的将士筹集物资，一面加大了向东番岛的贸易往来。 这才勉强完成了后勤保障。 不过，这背后付出的巨大努力，太子朱厚照还是知道的。 许进由于年事已高，就向太子朱厚照提出退休。 太子朱厚照也知道许进岁数的确是大了，大明江南集团的事务越来越繁忙，的确是有些难为他了。 于是，太子朱厚照就允许了许进的退休，让唐伯虎接替了许进的位置。 唐伯虎年富力强，而且一直在大明江南集团工作。在太子朱厚照看来，那是绝对乜有问题的。 太子朱厚照第二日，就离开了皇宫，前去找唐伯虎研究接下来的工作。 趁此机会，离开皇宫这个是非之地。高夫人、蓝馨等人的事情，他还是少参与为妙。 由于太子朱厚照没有安排人事先通知唐伯虎，因此唐伯虎并不知道太子朱厚照要来。 当太子朱厚照来到大明江南集团总部，唐伯虎正与大家处理集团事务呢。 众人急忙向太子朱厚照行礼。 唐伯虎说道：“殿下。您来怎么不提前通知一下，我们好出门迎接您呀。” 太子朱厚照笑着回道：“伯虎。本宫知道你们很忙。所以就没有提前通知。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要不是你们努力工作，为前线源源不断送去各类物资。这几场仗恐怕要输了。此次西南之战，你们可是立了大功了。” 唐伯虎十分谦虚地回道：“要说功劳，那还是殿下您的功劳。大明江南集团可是您创建的。我们只是为您做事而已。至于为前线输送物资，那是职责所在。” 太子朱厚照问道：“伯虎。现在情况怎么样？” 唐伯虎如实回答道：“殿下。情况很不乐观。前期主要是输送战略物资。有一些是咱们集团能够直接生产的，这部分好办。能给工匠按时发放工钱，保障正常运转就可以了。可是有些东西，那是需要进行采购，那就得付钱了。好在咱们还有一些余钱。可是现在进入到了战后重建阶段。所需物资又发生了变化。咱们手里的资金也不多，刚才我们还估算了一下，最多能够坚持半个月。再这么下去，绝对会影响到公司运转。” 太子朱厚照知道现在处于困难之中，可是没有想到困难到如此程度。最多坚持半个月。这句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极有可能坚持不到半个月，甚至坚持不到十日。 太子朱厚照问道：“大明银行不是有很多存款嘛？你们难道没有使用这些钱？” “我们后期就动用了大明银行的存款。由于要确保各家银行、储蓄所的日常使用资金，因此我们将能够使用的存款，全都使用了。如果现在出现挤兑情况的话，那各个银行、储蓄所那是绝对处理不了的。至于那些厂矿、商铺，除了保证发放工钱、日常饮食外，基本只保留了能够维持运转的资金。现在基本能够动用的资金，我们都动用了。昨天有一笔大额账款需要支付，我们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凑齐了。十五天后，还有一笔大额账款需要支付。我们正在研究怎么解决呢。” 太子朱厚照说道：“难为你们了。本宫听说，你们为了能够有充足的资金，加大了向东番岛的贸易往来。这个主意非常好。” “可是，现在基本已经是极限了。除了运力限制外，资金周转，以及东番岛的对外贸易量，都显示，基本没有太大的增幅了。这也就导致咱们无法继续通过东番岛的贸易，大幅增加收入。” 太子朱厚照建议道：“人们常说，开源节流。除了开源之外，咱们其实可以从节流这一块考虑考虑。” 唐伯虎禀报道：“殿下。我们也考虑过节流。各地的不必要开支进行了一番压缩，的确有一定的效果。只是下边也反应，自大明江南集团成立开始，集团内部就十分重视控制成本，因此不必要的开始并不多。倒是有几块支出很大，有些人认为应该进行消减。报到我这里，我们也拿不定主意。” “说来听听。本宫给你们出出主意。”太子朱厚照主动说道。 既然唐伯虎等人认为开支比较大，而且无法进行消减，太子朱厚照认为应该是涉及到皇室和朝廷。 唐伯虎说道：“咱们江南地区定期要向塞北派出卫所。 为此，大明江南集团要为其提供盔甲、粮草、武器等。从 京城调来的卫所，还得供应武器装备等。这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每年秋天都要为边塞的将士提供一批服装、过冬物资。 为水师造船、为卫所造武器、造火枪火炮等，花费也很大。 还有就是，每年向宫里和朝廷上贡的一些东西，采购也花费不菲。” 太子朱厚照听完，说道：“无论是为边塞调拨卫所所需支出，还是每年为边塞将士提供的物资，这个绝对不能砍掉，更不能大打折扣。我们怎么困难，这个一定要保证。 至于造船、造武器的开支，本宫觉得趁着过年这段时间，可以先减少一些。待明年开春后，有钱了再增加产量。 宫里和朝廷的上贡，本宫当时是为了减轻江南百姓的负担。所以选择有大明江南集团统一采购、统一运到京城。这部分可以梳理一下，凡是超过京城那边派下来的任务数量的，以及不合理的摊派，可以砍掉。如果有人提出异议，让他找本宫。” 唐伯虎听了，喜出望外，他高兴地说道：“殿下。这么做的话，绝对能够节省一大笔的开支，情况能够有所好转。” 太子朱厚照说道：“除了这些，待本宫了解情况后，看看能不能再想出一些办法解决目前的资金问题。安南那边同意支付咱们赔款三百万两，这还能缓解一下咱们的压力。不过要等到两个月后。所以这段时间咱们一定要坚持住。” “请殿下放心。大明江南集团一定坚持到安南赔款划拨时。”唐伯虎表态道。 太子朱厚照不由地感叹道，缺钱的滋味真不好受呀。 第六百章 南京皇宫产业 其实对于解决目前的资金压力问题，太子朱厚照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按照大明江南集团的模式，在大明的北方再成立一个大明北方集团。 这一南一北两个集团，不仅可以在当地大力发展经济，还可以有计划的进行互通有无，进行南北贸易。 要知道，现在进行南北贸易的主力是大明江南集团，可是他们毕竟运力有限，而且对北方市场不甚了解，掌控力也不够。 如果成立一个大明北方集团，由他们进行北方商品的采购，并且负责大明江南集团运至北方货物的统一调配销售。 不仅效率大大提升，而且销售量也会直线上升。 不过这也面临着两个问题。 一个就是筹备大明北方集团，无论是时间，还是人力物力，那都是非常巨大的。远水解不了近渴。 另外一个，自己只是负责大明的江南地区。建立大明北方集团容易引起非议。给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太子朱厚照就把自己的这个想法埋藏在了心里。没有告诉任何人。 唐伯虎向太子朱厚照表了态，坚持到安南赔款拨付之日。 对于唐伯虎的这个表态，太子朱厚照是非常信任的。唐伯虎的能力摆在那里。他绝对不是一个打无把握之战的人。 可是这件事上，还有非常重要的一方，那就是安南。他们能否按时将三百万两运到大明。 万一安南方面没有及时赔付这笔三百万两的赔款，那该怎么办呢。 太子朱厚照命戊带着人前往谅山城。 以谅山城为据点，安排人向清化城渗透，收集关于安南的各方面情报。尤其是涉及接下来的赔款和割地两件事的情报。 戊听了太子朱厚照的命令，就请示道：“殿下。如果黎敬甫未按照约定在最后期限拨付赔款，是否需要采取一些行动。比如刺杀黎敬甫、在清化城制造混乱。以表达咱们对他不守承诺的不满。” 太子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假如黎敬甫真的没有在最后期限把钱付给咱们。咱们也得进行一番分析，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是因为安南财政紧张，一时半会拿不出来这么多钱，还是他们有钱，故意拖欠。 研究明白了之后，咱们再采取措施吧。不过本宫认为，期限一到，安南没有把钱送过来，咱们可以来个先礼后兵。先从官方出面，向其索要这笔钱，看看对方是什么态度。如果安南方面一副臭无赖的态度，那咱们不妨按照你说的意思，进行一番表示。” 戊回道：“殿下。卑职明白了。” 说完，戊就告退了。 送走了戊，太子朱厚照又把刘瑾、谷大用等人叫了过来。 他问道：“刘瑾。我走的这段时间。皇宫的产业经营得如何？” “托殿下的洪福，各项买卖都进行的不错。尤其是送往京城的那几批货，十分抢手。各家都知道是殿下的买卖，谁敢欠钱呀。所以回款也非常快。从京城采购的那些东西，到了江南，也是很快卖出去了。每一批都赚了很多钱。唯一的遗憾就是，运力达到极限了。奴婢觉得应该再调来几艘宝船，增加运力。这样赚得更多。古公公他们也赚了很多钱。”刘瑾回道。 他能想到的，太子朱厚照岂能想不到。之所以要控制规模，那也是因为太子朱厚照不想影响到大明江南集团，以及其他一些商队、马队的生意。 原来，太子朱厚照在成立大明江南集团，对江南各省进行改革的时候，有人就向其提出，官府、大明江南集团以及太子所居住的南京皇宫，这三者之间的关系。 说白了。就是这三方应该如何进行资金往来。 其实，这件事情非常简单。南京皇宫按照京城皇宫的模式进行即可。而大明江南集团是太子朱厚照一手创办的，对集团资金如何分配，太子朱厚照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他就是把大明江南集团每个月的纯利润都揣进自己的腰包，谁也说不出来什么。 至于官府方面，太子朱厚照只需要让其按照大明律法执行即可。自己不从官府那边拿一分钱。众人也是无话可说。 不过太子朱厚照想得非常远，非常深。 即便是南京皇宫与南京户部没有往来。但是大明江南集团与皇宫的往来，也会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 更为关键地是，太子朱厚照成立大明江南集团的本意，就是起到几个重要。一个就是减轻江南百姓的税赋负担。第二个就是为京城的皇宫提供保障。 要知道，大明的皇宫开销还是很特别的。皇上的有些开销，户部是不予给予的。这就迫使历代皇帝都开了小金库。弘治皇帝也不例外。 太子朱厚照不想让自己的父亲因为钱的问题烦恼，因此他就让大明江南集团为皇宫运送很多生活必须品。 第三个就是为大明的各项事业添砖加瓦。军队、民生、水利等各个方面。 至于自己从大明江南集团那一部分钱进行花销，这也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太子朱厚照觉得，这么做虽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他还是想分开比较好。这样对大明、对自己、对大明江南集团都好。 他不想把大明江南集团变成自己的私人产业。而是想让其成为大明的“国有企业。” 虽然整个大明都是他们老朱家的。但是他还是想把国家产业，与老朱家的产业进行一个明确的分割。 于是，太子朱厚照就让南京皇宫置办了一些产业。由刘瑾、谷大用等人负责打理。 这几个人当中，尤其以刘瑾负责的南北贸易规模最大，销售额最高。 其实所谓的南北贸易，就是将江南的货物通过海运，运往京城及其周边进行贩卖。然后从京城采购当地的货物，再运回江南进行贩卖。 除了这个南北贸易，谷大用等人还在各地投资兴建了一些商铺。盈利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只是没有刘瑾负责的南北贸易大而已。 为此，刘瑾颇为得意。而谷大用几个人都是羡慕嫉妒恨。 太子朱厚照也听闻了他们的争风吃醋。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第六百零一章 付了一部分 太子朱厚照汇总了众人负责的皇家产业情况。这一年多来利润竟然达一百一十二万余贯。 太子朱厚照勉励了大家一番，“大家这段时间做得非常好。你们每个人赏赐五千贯。那一百万贯暂时不要动。作为备用金。如果安南方面没有按时向咱们支付那三百万两的赔款。就要使用这一百万贯应急。” 刘瑾听了，请示道：“殿下。这笔钱，可是咱们南京皇宫自己的钱呀。即便是告到京城，咱们也是占理的。将这笔钱替安南垫上，是不是有些不妥呀。” 谷大用也附和道：“是呀。殿下。奴婢记得，当初殿下是怕有人说闲话，才对产业进行了分割。南京皇宫、大明江南集团以及官府，三家各建各的账，各做各的生意。战后重建，那是官府的事情。大明江南集团出面来做，垫付了很多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现在又要把南京皇宫的钱搭进去。殿下。奴婢觉得有些不妥。” 其他各人也都纷纷表示反对。 太子朱厚照解释道：“你们说得都很有道理。这笔钱只是先垫付一下。待安南方面将钱拨付过来，就把这一百万贯再返给你们。本宫这么做，是不想让云贵、广西的官员、百姓寒心。大家总说得民心者的天下。咱们现在做的，不就是为了得民心嘛。这里面也有你们的功劳。我让唐伯虎也多向大家宣传宣传你们。这里面也有你们的功劳。” 大家见太子朱厚照如此决定，只有服从的份。 一眨眼的功夫，安南交付战争赔款的日子到了。 黎敬甫安排人将赔款运到了谅山城。 广西总兵毛伦代表大明接收了安南方面的赔款。 不过数量不是三百万两，而是一百八十万两。 对方的解释是，这些钱，也是这段时间，安南上下东拼西凑而来。至于那一百二十万两，也在积极筹措之中。安南方面希望能够用实物进行抵顶。 也就是说，不给钱，而是用一些商品、物品抵顶这笔账。 广西总兵毛伦自然做不了这个主，他当即上奏，向太子朱厚照请示此事。 太子朱厚照接到了毛伦的奏折。 这个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意料之外的是，对方竟然支付了一百八十万两。原本太子朱厚照认为，对方无非是两个情况，一个就是按时支付，一个就是逾期支付。 意料之中的是，安南方面没有按时付清。虽然支付了一百八十万两，可是缺口却达一百二十万两。对方是故意而为之的。 拿实物来支付的话，就有一个价格差的问题。比如，一匹马，在大明也许值五十两。可是安南的报价是八十两。这就出现了三十两的价格差。 对方给付的实物如果很多的话，总不能一笔一笔地去对吧。 这不仅会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还会让大明这边吃亏。 可以说，安南的这个小伎俩，太子朱厚照一眼就看穿了。 除了广西总兵毛伦的折子外，太子朱厚照也接到了戊传回来的最新情报。 戊的情报也证实了太子朱厚照的判断。 这段时间，戊陆陆续续传回来了一些情报。安南方面这段时间没有什么异常举动。黎敬甫正在忙于稳定安南的政局。 毕竟他刚刚登基，尚没有做到掌控朝廷。他现在要做的头等大事，那就是将安南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这需要时间、谋划、亲信，等等。 李老道作为国师，在此事上，可以说是为黎敬甫献言献策，充当谋士，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而且，太子朱厚照认为，是这个李老道为黎敬甫提出的这个策略。 安南方面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了。现金给你一百八十万两，至于其他一百二十万两，对不起，只能是给实物了。 太子朱厚照思考了整整一宿，最后决定，不同意用实物抵顶。可以将期限延长三个月。 不过太子朱厚照同时也给了建议，那就是可以通过双方的贸易，将这些实物贩卖到大明。如此以来，安南不就有钱了嘛。 他也想借此机会，加强安南与的贸易往来。 随着贸易往来的不断深入，双方在经济上就有了很深的联系。不仅两个国家、双方的百姓可以从中受益。而且还会改善两国的关系。 大家在贸易中都能获取利润，还打什么仗。闹什么别扭。 三个月后，也正是割让谅山府的最后期限。 太子朱厚照这么做，还有试探安南虚实的考虑。 你有困难，我给你了解决方案。如果你不按此方案来做的话，那就说明你们没有诚意。 也就是把球踢给了安南那边。 广西总兵毛伦自然按照太子朱厚照的意思通知了安南方面。 安南方面的答复是，同意大明的意见，三个月后筹措一百二十万两，再交付大明。 其实这里面还有一样东西，太子朱厚照没有提出来，那就是逾期付款一百二十万两，这三个月的利息问题。 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不过在太子朱厚照看来，对方能够在三个月后将这一百二十万的尾款拿来，那就不错了。 好在太子朱厚照未雨绸缪，先从南京皇宫的账面上预留了一百万贯作为备用金。 现在总算是派上用场了。不会令大明江南集团的战后重建出现停滞情况。 不过还是有二十万的缺口。 但是，这已经不是问题了。区区二十万两，不会对战后重建工作造成不便。 这三个月，太子朱厚照不仅关注大明江南集团的战后重建、日常贸易等事项，他还持续关注着安南那边的动向。 戊做事情非常用心。他陆陆续续向清化及其周边地区派出了若干人员。 这些人员的能力非常强。悄无声息地就潜入了进去，而安南方面丝毫没有发现。 这段时间，从安南方面传回来的消息是越来越多。 黎敬甫清除了一批朝中的老臣。提拔了一些拥护自己的人，逐渐掌握了朝政。 其实，太子朱厚照乐见其成。 因为黎敬甫掌控了安南的朝政，那他就有能力向大明割让谅山府。 收下谅山府对于大明也是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第六百零二章 一个敢想一个敢听 弘治十七年五月。安南割让谅山府，支付一百二十万两尾款的日子终于到了。 在此期间，安南方面的确按照太子朱厚照的建议，通过双方的贸易，来换取银两。 至于割让谅山府一事，安南皇帝黎敬甫也召集大家进行了一番讲解。 对于割让谅山府，朝中绝大多人是持反对意见的。黎敬甫也做了这部分的工作。 虽然有些人改变了主意。可是反对割让谅山府的人依旧是占据了上峰。 戊将相关情报源源不断送往南京。这才使得太子朱厚照对安南方面的进展情况了如指掌。 安南方面在期限到来之时，向谅山城运送了八十万两白金。 对于剩余的四十万两，他们给出的解释是，实在是拿不出来了。需要宽限一段时间。 至于割让谅山府一事，朝中争议很大，黎敬甫尚在处理之中，相信很快就会解决。 这个结果，传到了南京的太子朱厚照这里。他是非常不满意的。 自己已经是考虑到安南的实力，不仅延长了支付赔款的期限，而且还给黎敬甫长达半年的时间处理割让谅山府一事。 在他看来，这个时间绝对够用。 可是，最后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这让他不免有些疑心。这会不会是黎敬甫故意这么做的。 假借存在巨大争议，不宜进行割让为由，将此事一直拖下去。 太子朱厚照当即命人通知戊，让他开始着手进行刺杀黎敬甫，以及在清化城及其周边进行破坏。给安南方面点颜色看看。 由于是戊提出的这个建议，因此他在安排人潜入清化，刺探情报的同时，也谋划接下来极有可能出现的刺杀、破坏任务。 当戊接到太子朱厚照的命令后，他当即率领人潜入清化城，会同早已经顺利在清化地区落脚的人员，开始实施行动。 弘治十七年五月二十五日，清化粮仓被人点着了。好在发现及时，当日风力不大，及时予以扑灭，可是还是损失了很多粮食。 弘治十七年五月二十八日，户部尚书在上朝时遇刺，深受重伤。好在抢救及时，保了一条命。恢复尚需时日。 弘治十七年六月初一。清化城外的军营发生爆炸。炸死三十余人，炸伤八十余人。 弘治十七年六月初八。清化城内最大的商业街发生火灾。商户损失惨重。 ………… 戊指挥的刺杀和破坏行动，足足进行了近一个月。这导致清化及其周边草木皆兵。 黎敬甫出宫前去探望户部尚书的路上，也遇到了不明身份的人员。好在李老道及时发现，果断出手，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戊亲自指挥了这场刺杀，他见势不好，及时命人撤退。好在没有被安南方面追查到。 戊见已经达到了预期效果，就命令众人陆陆续续撤离安南，返回谅山城。 临走的那天晚上，戊亲自将一封信设在了清化城的城门之上。 上面只有区区六个大字“按时兑现承诺”。 这就是赤裸裸地威胁。你们安南如果不能按时兑现承诺的话，我们还会继续搞破坏的。 黎敬甫很快就看到了下边人呈上来的这封信。他看完之后，气愤至极，当场就把这封信给撕了。 并且呵斥下边的这些官员，“这么长时间。人家把清化城搞得鸡犬不宁。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一个人都没有抓到。莫非他们都会仙术，能升天遁地？现在好了，人家就差把信放在朕的枕头旁了。要你们何用？” 下边的众人都是噤若寒蝉，谁都不敢吱声。 起初大家就怀疑是大明所为，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现在好了，人家自己就招了。 虽然知道了是大明所为，可是连对方一个人都没有抓住。这是绝对的打脸行为呀。 这也难怪黎敬甫发怒。 李老道也在现场，他见别人不敢说话，就主动出班，拱手说道：“陛下，息怒。大明这群狼子野心之辈，只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卑劣事情。” “国师有什么高见，可以为安南扳回一局。”黎敬甫问道。 李老道在最初几件事发生时，就认为是大明皇太子指使的。 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不过，他这段时间也开始考虑，应该如何进行反击。 黎敬甫问起，正中李老道的下怀，他当即回道：“其实很简单。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他们既然敢对咱们动手。有一次还险些对陛下您出手。那咱们为什么不能对他们进行刺杀呢？” 黎敬甫其实也有此意，他接话道：“那就依国师之见，安排人前往大明的南京城刺杀朱厚照。也让他尝一尝被刺杀的滋味。” 如果太子朱厚照在现场的话，他定然会开玩笑地回道，本宫早已经历过多次遇袭事件。这都是小儿科了。本宫并不担心。 可是李老道却摇了摇头，解释道：“陛下。贫道提出的刺杀，可不是要刺杀朱厚照，而是前往大明的京城，刺杀弘治皇帝。那位可是大明的皇帝呀。” 黎敬甫一听，眉头不由地一皱，说道：“国师。刺杀弘治，是不是难度太大呀。一来需要远赴大明京城，路途遥远，容易暴露。二来，弘治处于深宫之中，戒备森严，很难下手。朕倒是觉得朱厚照东奔西走，容易行刺。” 李老道笑着回道：“陛下。您有所不知。弘治皇帝喜欢出宫，他经常乔装打扮出宫游玩。这个朱厚照颇得他的真传。朱厚照既然安排人来咱们清化捣乱，那他必然早已料到咱们可能会派人前往南京搞事。定然会加强戒备。这对咱们的行动极为不利。可是他绝对想不到，咱们会舍近求远，安排人前往大明京师，前去行刺弘治皇帝。此次贫道打算亲自带几个人前往，望陛下恩准。” 黎敬甫有些担忧地说道：“国师。此事还是朕安排其他人去吧。你还是留在清化吧。” 李老道坚持道：“陛下。前往大明京城行刺弘治皇帝，的确是非常有难度。既然是贫道提出的这个建议，还是由贫道出马，比较合理。贫道感谢陛下的关心。请陛下成全贫道。” 黎敬甫见李老道如此坚持，只能是同意由他组织人前往大明京城行刺弘治皇帝朱佑樘。 第六百零三章 登基 不得不说，李老道实在是太厉害了。他不仅料到了太子朱厚照的应对之策，而且还提出了十分大胆的行刺弘治皇帝的反击之计。 太子朱厚照在戊圆满完成破坏任务后，就命人加强了谅山城，南京城的重要区域的防御。 特别是密切监控安南方面的动向。谅山城无疑是最前沿。 戊撤离清化后，就回到了谅山城，由他亲自坐镇。 可是，安南方面却没有采取预料到的报复行动。 莫非安南方面觉得理亏，放弃采取报复行动。 太子朱厚照等了足足两个月，可是各地依旧是安然无恙。发生的几起事件，经过调查，都是大明本地人所为。与安南方面毫无关系。 就在大家在疑惑中等待来自安南的报复行动之时，京城方面传来了八百里加急的圣旨。 弘治皇帝在一次微服出巡时，被人刺伤，十分严重。凶手很快查明，是来自安南，为首的正是李老道。 太子朱厚照没有想到安南这帮歹人竟然选择向自己的父皇动手。 他当即从南京出发，返回京城。 因为弘治皇帝让太子朱厚照火速回京。 太子朱厚照选择从海路回京。因为这要比走大运河，快很多。 当太子朱厚照回到京城，进宫见到弘治皇帝时，不免大惊失色。 在路上，太子朱厚照已经有了充足的思想准备，可是见到面色惨白，呼吸困难的弘治皇帝躺在床上，他还是被吓到了。 弘治皇帝见太子朱厚照回来了，就喘着粗气吩咐道：“其他人都退下吧。朕要与太子单独谈谈。” 众人纷纷退下。 弘治皇帝十分虚弱地说道：“你能够及时回来，朕就放心了。一会儿朕就让刘健他们进来，拟旨，由你继承皇位。” “父皇。儿臣希望你长命百岁。儿臣不想做什么皇帝。您一定会好起来的。”太子朱厚照哭着说道。 弘治皇帝苦笑道：“傻孩子。朕的身体，朕知道。这个伤太重了，恢复不了了。你这些年做得非常好，朕把祖宗留下来的基业传给你，朕放心。” “父皇。您快少说几句。好好养身体。” 弘治皇帝伸手要摸太子朱厚照的脸。太子朱厚照俯身下去，弘治皇帝得以摸到他的脸。弘治皇帝说道：“儿呀。朕这几年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朕早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好在你这几年在江南，成长非常快，进步非常大。朕很欣慰。刘健、李东阳和谢迁都是有能力并且忠心耿耿之人。他们会好好辅佐你的。你要善待他们。” 太子朱厚照知道，历史上的弘治皇帝驾崩是弘治十八年。没有想到，机缘巧合之下，令此事这整整提前了一年。 虽然太子朱厚照依旧是一副“孝顺”的模样，可是他知道，弘治皇帝这次是好不了了。 明代没有现代医学。弘治皇帝在宫外遇刺，身负重伤，必然是流了很多血。 如果是在现代，那就得进行输血，这就能够解除因为失血过多造成的危险。 可是在明代，就没有这么直接的办法了。中医补血的方法，还是太慢。 在太子朱厚照看来，弘治皇帝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太子朱厚照听了弘治皇帝的话，回道：“儿臣遵命。这个该死的黎敬甫。儿臣一定会派大军灭了安南。” 弘治皇帝一听，当场就急了，开始不断地咳嗽。咳嗽好了些后，就说道：“切不可派兵攻打安南。那就是一个无底洞，陷进去就出不来了。朕已经命锦衣卫捉拿凶手了。至于安南方面，还是要理智一些。让他们按照你和他们最初的协议，割让谅山府即可。” 太子朱厚照很气愤，对于弘治皇帝的这番吩咐十分不理解。 人家都派人刺杀你了。你却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实在是有些太窝囊了。 不过太子朱厚照只是心里吐槽一下，嘴上却不敢说出来。生怕刺激到弘治皇帝，令其一激动，直接一命呜呼。 于是，太子朱厚照表态道：“父皇放心。儿臣按您的吩咐去办，就是了。” 心里却说，等本宫登基，还不是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弘治皇帝情绪这才缓和下来。他说道：“你去把刘健他们三个叫进来吧。朕有话说。” 太子朱厚照就出去了。 很快，刘健、李东阳和谢迁三人跟随太子朱厚照进来了。 弘治皇帝先是表达了让太子朱厚照登基的想法，然后又对刘健三人进行了一番表扬。最后希望刘健三人尽心辅佐朱厚照。 说完之后，他就让刘健写遗诏。 刘健按照弘治皇帝的意思，稍加酝酿，写完了。念给弘治皇帝听，弘治皇帝最后表示同意。 弘治皇帝自打遇刺后，一直在坚持着。 因为太子朱厚照尚在江南。他没有回来，自己驾崩了，极容易出现大乱。 在太子朱厚照没有回来之前，弘治皇帝就向刘健三人初步交待了后事。 因此，三人听了弘治皇帝的遗诏，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太子朱厚照及时回到京城。自己也将其托付给了三位重臣。 经过多日折磨，已经疲惫不堪的弘治皇帝，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终于可以选择离开了。 弘治皇帝就这么走了。 太子朱厚照失声痛哭。 刘健和李东阳安慰着太子朱厚照，而谢迁则出去宣布，弘治皇帝驾崩的消息。 皇帝驾崩，那可是大事。朝廷都有规定的流程。 太子朱厚照在肖敬等人的引领下，按部就班地做着各项事宜。 朝廷方面，有刘健、李东阳和谢迁三人坐镇。并没有出现大的波动。 锦衣卫则全力缉拿李老道等刺杀弘治皇帝的凶手。功夫不负有心人，包括李老道在内的六个人，先后被抓获。 李老道十分惨，在抓捕之日，被抓后，立刻就被打折了双腿。 六人押至京城后，被执行了凌迟之刑。 这也算是告慰弘治皇帝在天之灵。 随着弘治时代的落幕。新皇朱厚照登上了历史舞台。 年号，正德。 第六百零四章 报复 人人都想当皇帝。可是真坐上这个位置才知道，皇帝不好当呀。 虽然有内阁辅臣协助处理政事，刘健等人的能力也非常强，可是朱厚照起初还是有些吃不消。 无论是精力，还是经验，都有所不足。 不过既然接了这个位置，那就得把这项工作做好。 所以朱厚照只能是咬着牙坚持。 好在熟悉了一段时间后，朱厚照渐渐捋清楚了，也就好了不少。 在闲暇之时，朱厚照就在谋划安南一事。 黎敬甫和李老道两个人，一个敢提建议，另一个也敢同意。 李老道虽然伏法了，可是安南皇帝黎敬甫还好端端地在清化城逍遥快活呢。 更令人气愤地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黎敬甫竟然像没事人一般。 李老道等人被抓后，此事就已经大白于天下。而黎敬甫自然也得知这个消息，他竟然熟视无睹。 要么是在装傻充愣，要么是根本就没把大明放在眼里。这件事是我干的，你们又能奈我何？ 至于战争赔款的缺口，以及割让谅山府一事，更是石沉大海。朱厚照命广西总兵毛伦催促此事，可是对方就以这种、那种的借口，敷衍塞责。 对于安南的这个态度，朱厚照内心的想法是，调集重兵从谅山城出发，一路攻城略地，趁机占领安南，让其回到大明的怀抱，恢复交趾承宣布政使司。 可是弘治皇帝临终前已经明确表示，切不可这么做。容易陷进去。 弘治皇帝考虑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朱厚照觉得自己又不是宣德皇帝，能够处理好这个事情。 出于对死者的尊重，朱厚照最终放弃了武力攻打安南的想法。 不过此仇不报非君子。既然不能光明正大地用武力解决，那么只能是安排人进行刺杀了。 朱厚照召集王钦、戊、蓝祥、钟虎、赵龙等人。 锦衣卫指挥使牟斌也被叫来了。 作为弘治皇帝时期的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十分清楚，是该离开了。为此他主动向朱厚照请辞。 按照惯例，朱厚照顺水推舟，挽留两次，再同意其请辞。 可是，朱厚照并没有这么做，他将牟斌叫到面前，与其进行了一番深入交谈。让其安心做事。如果真要离开，那也得给自己时间选择接任者。 其实，这只是一个托词而已。王钦、戊、蓝祥、钟虎，都有实力做这个锦衣卫指挥使。 六个人都到齐了。朱厚照看了看大家，说道：“今天把大家叫来，就是一件事情。那就是如何惩治黎敬甫。父皇有遗言，不得发兵攻打安南。所以我们只能是另求他法。大家说说吧。” 这些人当中，戊是弘治皇帝最亲近的侍卫。他首先发言道：“陛下。卑职认为，既然不能发兵，那就进行刺杀。卑职愿意率领一个死士小组，前往清化刺杀黎敬甫这个狗贼。” 王钦听了，说道：“刺杀绝对是个办法。可是黎敬甫定然是加强了戒备。安南的皇宫可不是那么好闯的。要我说，莫不如拉拢安南的人，尤其是黎敬甫身边的人。让他们去杀黎敬甫，更容易一些。是刺杀、毒杀、还是放火，都行。” 钟虎附和道：“这个办法可行。如果真能从安南方面找到合适的人，重金雇佣即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蓝祥则说道：“卑职觉得，莫不如双管齐下。咱们的行刺小队也派过去。重金雇人也进行。无论是哪一队人刺杀成功，都是可以的。我们的目标是不惜一切代价将黎敬甫干掉。” 朱厚照听了，说道：“大家说得都很有道理。牟斌，你有什么想法。” 在场的众人，除了牟斌，其他可都是朱厚照的嫡系。所以牟斌一进来就看明白了，因此他就选择了沉默。 朱厚照问到了自己，牟斌就说道：“陛下。诸位。末将还是倾向于蓝侍卫的想法。双管齐下。死士小队，锦衣卫内就有，可以供戊侍卫差遣。至于雇佣安南人士，锦衣卫在安南也有人员驻守。不妨让他们物色人选，咱们派去的人确定后，再进行接洽。”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有锦衣卫大力支持，那此事成功的概率又高了许多。” 牟斌谦虚地说道：“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锦衣卫定会按照陛下的意思，竭尽全力完成这项任务。” 朱厚照最后决定道：“既然大家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朕决定按照蓝祥所说，派出两队人前往清化城。戊、王钦、钟虎，你们率领一支死士小队，负责刺杀黎敬甫。从死士、侍卫，以及锦衣卫中挑选最精干的力量。人数不要太多，控制在一百人以内。太多了容易被对方察觉。 另一队，由蓝祥负责，赵龙负责协助。主要负责联系安南人士，寻找可以利用之人。情报方面由潜伏在安南的锦衣卫负责提供。 至于金额嘛。暂定一百万贯。如果对方涨码。你们可以与之详谈。朕就定个上限，五百万贯。你们就按这个标准来谈即可。” 五百万贯。大家听了这个数字，都是非常震惊。 要知道安南与大明的战争失败，朱厚照提出的赔款也仅仅是三百万两。安南举全国之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有筹措齐全。 现在新皇为了给弘治皇帝报仇，竟然将价码提到了五百万贯。 这足以看出，正德皇帝此次是志在必得。不想让黎敬甫活下去了。 试问，有哪个人会抵挡住五百万贯钱财的诱惑。 蓝祥听了，请示道：“陛下。卑职会尽量压低这个价码的。只是即便是一百万贯。以咱们目前的情况，也拿不出来呀。” 朱厚照笑着说道：“钱的问题。你就不要操心了。朕既然决定拿出五百万贯。那就一定能够准备齐全。只是需要一些时间罢了。不过你放心，绝对不会耽误你做这件事情的。” 大家都不知道朱厚照的底气所在。不过太子身边的刘瑾等人那是知道的。 弘治皇帝的小金库里有大约二百多万贯的私房钱。前期南京皇宫垫付的一百万贯，现在也陆续收了回来。 至于那一百多万两的缺口。筹措起来，也并不费劲。不用朱厚照操心，刘瑾都有了想法。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变卖京城周边的皇庄，就能筹齐这笔钱。 不过，皇上提出的只是一个上限。不出意外的话，三百万就是一个极限了。 所以，朱厚照并不担心钱的问题。 第六百零五章 有事相求 派往安南执行任务的人员选拔完毕后，戊、蓝祥等人就先后离开了京城，奔赴安南。 对于此次行动，朱厚照的想法是势在必得。 戊、蓝祥等人自然知道此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蓝祥随身携带了一百万贯的宝钞。至于其他宝钞，朱厚照会安排人送往谅山城的。 起码这一百万贯即使不够，也可以作为订金使用。 一百万贯的订金，那也是非常有诚意的。 戊这一队，最后确定了九十六个人。为了不引起外人的注意，戊他们乔装打扮成了一个商队。从京城采购了一些商品，先走的京杭大运河，然后从长江逆流而上，从湖广、经广西进入安南。 而蓝祥一行则是直接走陆路，一路向西南进发。 锦衣卫指挥使牟斌也安排人前往安南，联系当地的锦衣卫人员协助蓝祥、戊等人的行动。 两队人马虽然路线不同，可是到达安南清化城的时间相差不到四天。 为了保险起见，两队人马分头行动，并没有进行联系。 戊联系到了当地的锦衣卫，他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那就是谅山城的城防体系、安南皇宫的城防体系、宫内外的人员配备、值守、轮岗等资料。 这些资料，当地的锦衣卫掌握一些。不足的部分，只能是进行调查。 而戊则与几个人开始研究手头的资料，制定刺杀计划。 蓝祥这边则是需要了解安南朝廷的情况。哪些人拥护黎敬甫，哪些人反对黎敬甫。 这个情况，可是当地锦衣卫重点调查的内容。 因此，蓝祥这边获得了完整的资料。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黎敬甫登基，对朝廷的官员进行了一番大换血。一些老臣被强行致仕。而一些拥戴自己的官员得以上位。 尤其是他的王府之人，很多人都获得了重用。 不过，黎敬甫这番赤裸裸的行动，也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 虽然他们敢怒而不敢言，但是私底下没少给黎敬甫这一派的人员使绊子。 而黎敬甫一方的官员有皇帝罩着，岂能吃这个亏。也开始对反对黎敬甫的官员下手。 双方明争暗斗得非常厉害。 而黎敬甫则是乐见其成。时不时地还给自己这方的铁粉打打气，加加油。 整个安南官场犹如一个大戏台，生旦净末丑，悉数登场。今日你升官了。明日他被抓入狱。 真是世事无常呀。 锦衣卫给的资料，反对黎敬甫的人还真不少。 不过蓝祥等人进行了一番分析，发现很多人无兵无权，根本无法发挥刺杀黎敬甫的作用。 因为这些人根本无法接触到黎敬甫。 倒是有几个人可以成为策反对象。 其中二皇子黎浚进入了蓝祥的视野之中。 这个黎浚是黎敬甫的庶兄。他的母亲是黎晖的妃子，敬妃阮氏瑾。 阮氏瑾的兄弟阮仲、阮伯胜是他坚定的拥护者。 在黎敬甫还是皇子之时，黎浚就是其最有力的竞争者。 朝廷中的很多大臣也都投靠了黎浚或者黎敬甫。 黎敬甫登上皇位之后，自然对黎浚一派进行了一番打击。不过他也掌握了分寸，没有太过分。有些重要岗位的官员被调离了。有些人则被敲打了一番。至于黎浚，黎敬甫并没有对其下手。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不过黎浚对于黎敬甫登上皇位，还是非常不服气的。他并没有对黎敬甫的宽容心生感激，相反他竟然开始拉拢那些反对黎敬甫的人员。一时之间，黎浚的势力壮大了许多。 黎敬甫一方自然对其进行了一番打压。 好在双方基本上都是在暗地里争斗，很少摆在明面上。 黎浚一派俨然成为了最大在野党。而他想登上皇位的想法，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除了黎浚，其他几个人都是黎晖在位时的重臣，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却被黎敬甫强行致仕了。他们也是满腹怨气。也都在谋划着如何复出。有的人竟然与黎浚联系上了。 在蓝祥看来，没有比黎浚更合适的了。因此，蓝祥把黎浚作为第一人选。 确定了对象，接下来就是如何与对方接上头。 蓝祥也早有主意。黎浚这个人喜欢搜罗天南海北的稀罕物。 而大明就不缺这些东西。 为此，蓝祥命人在当地花重金买来元朝湖田窑的青花瓷。 他亲自拿着青花瓷到黎浚的府上拜访。理由就是有一个古董想要献给王爷。 黎浚正巧就在府上，听了管家的话，十分纳闷。在清化城人人都躲着自己还来不及呢，怎么还会有人主动找上门来。 出于好奇，黎浚就吩咐管家把人带上来。 蓝祥带着装有青花瓷的盒子，就不紧不慢地来了。 向黎浚请安后，蓝祥就说道：“王爷。小的偶然得到一件古董，听闻王爷喜好古董，就打算献给王爷。请王爷笑纳。” 说完，就把装有古董的盒子呈了上来。 管家接过来就放到了黎浚身旁的桌子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 黎浚看了蓝祥的普通打扮，就觉得这人是来戏耍自己的。他都决定，一会儿象征性地看完之后，就痛打此人一番。 可是当管家把盒子拿掉，呈现在其面前的这个青花瓷还是令其感到十分震撼。 黎浚当即站了起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番，然后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元朝的湖田窑吧。” “王爷真是行家呀。不错，正是元朝湖田窑。” 虽然元朝至今，时间也并不算太久远。不过黎浚也知道，就是在大明，这个湖田窑也是非常抢手的东西。 安南这边的价格甚至更高。 黎浚心中虽然是非常兴奋，可是面上却丝毫看不出来，他问道：“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件古董。” “小的无意中在古玩店里发现的。觉得非常好，就买了下来。” 黎浚一听，继续问道：“既然你是从古玩店中买来的，那你定然非常喜欢它了。为什么要送给本王呢。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你还是拿走吧。” 蓝祥对黎浚可能出现的几个态度都进行认真分析，并且事先想好的对策。 对于黎浚的拒绝，蓝祥忙说道：“王爷。小的觉得这件青花瓷还是放在王爷这里比较合适。这么好的东西放在小的那里，实在是太可惜。另外，小的献给王爷这个瓷器，还是有一事相求。” 黎浚听到这里，不由地一笑。原来是有事相求呀。 第六百零六章 不劳而获 有事相求那就好办了。黎浚笑着问道：“不知这位怎么称呼？” “张翔。” “你先说说是什么事情吧。无功不受禄。如果本王办不了的话，岂能拿你这么珍贵的东西。” 蓝祥回道：“王爷。只要王爷出马，此事绝对能够办到。即便是没有办到，这个古董那也得送给王爷，就当交个朋友了。” 好大的口气，黎浚对面前这个“张翔”，越来越感兴趣了。 接下来，蓝祥就把事先设计好的桥段说了出来。 自己的兄弟，名叫张明。前几日在酒楼喝酒与人发生争执，失手把人打死了。被衙门抓了起来，秋后问斩。 这几日，自己找了很多关系都无济于事。有人为其支招，找找二皇子，或许还有希望。 蓝祥这才前来求救。 黎浚听了，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他说道：“这样吧。古董留下。你把你的住址告诉管家，事成之后，通知你去牢里接人。” 蓝祥一听，喜出望外，当即回道：“那就有劳王爷了。小的就不打扰了。告辞。” 黎浚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命管家送客。 蓝祥出了王府，长舒了一口气。这第一步计划总算是顺利完成了。 黎浚安排人前往清化衙门处理此事。这种事情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是痴人说梦。可是对于黎浚来说，则是易如反掌。 很快，“张明”就被释放了。 王府的管家派人告知了蓝祥。蓝祥带着人去衙门把“张明”接了回来。 为此，蓝祥还专门准备了礼物，上王府登门拜谢。 黎浚对这个非常懂事的“张翔”非常满意。 由于这件事，彻底与黎浚搭上了线。 蓝祥就成为了王府的常客。 黎浚也不傻，他派人调查也一番蓝祥。得知此人为大明人。生意失败后，就来安南投靠他的兄弟“张明”。而“张明”在安南定居多年。 所以，黎浚也就放心了。至于那个“张明”，其实就是潜伏安南多年的锦衣卫成员。背景资料齐全，毫无破绽。 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蓝祥就成为了黎浚的座上宾。他凭借着出色的谋略，为黎浚处理了几件事情，处理得非常好，黎浚很满意。 黎浚遇到问题，就越来越喜欢询问蓝祥。蓝祥俨然成为了黎浚的重要谋士。 随着交往的深入，黎浚经常约蓝祥把酒言欢。渐渐地，黎浚就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向蓝祥诉说。 这里面最为重要的，就是皇位之争。 黎浚不止一次说道：“张翔。本王不服气呀。本王哪一点不如黎敬甫。父皇为什么要选他呢。” 开始，蓝祥只是一番劝慰，可是后来，蓝祥的态度就变了，他也开始替黎浚惋惜。 这令黎浚如同遇到了知音一般，更加愿意向蓝祥倾诉了。 两个月后的一个晚上，蓝祥依旧是陪着黎浚喝酒。这段时间，由于蓝祥的出谋划策，黎浚王府的产业得到了迅猛扩张，利润也非常丰厚，足足是之前的三倍。 黎浚对蓝祥说道：“本王遇到你晚了，如果早点遇到你，或许皇位就是本王的了。” 如今的黎浚在蓝祥面前说话可以说是毫无顾忌。丝毫没有防备，显然是把蓝祥当成了自己人。 一个投奔安南的之人，必然迫切需要一个靠山。而作为王爷的黎浚，那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靠山。 已经习惯了听黎浚的牢骚了，蓝祥笑着回道：“王爷太抬举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呀。做做生意还可以。官场上的事情，还真是一个门外汉。” 黎浚摇了摇头，说道：“官场和商场其实都是相通的。你做生意这么厉害，如果在官场的话，也定然是风生水起。可惜本王没有争过黎敬甫，要不然凭你的能力，当个户部尚书没有问题。” 蓝祥意味深长地说道：“王爷。姜子牙八十拜相，佘太君百岁挂帅。您这么年轻，还是非常有希望的。关键是您想不想登上皇位。如果您只是停留在想一想的层面上，那还是算了吧。” 黎浚一听就急了，忙说道：“谁不想当皇帝了。只是现在朝中都被黎敬甫替换成他的人了。如果是他刚登基那一会儿，或者还有机会。现在要兵没兵，要权没权，怎么和他都呀？” “王爷。您不要把眼光都放在朝堂之上。朝堂之外不是有很多反对他的人嘛。这个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呀。利用好了，那也是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的。”蓝祥分析道。 黎浚说道：“这些人我也考虑过了，他们都被削了权。虽然在朝中还有一点势力，可是根本无法与黎敬甫那一派相抗衡。也联系了一些，壮壮声势还行，真动真格的话，那都是白费。” 蓝祥继续说道：“王爷。那你觉得反对黎敬甫的人员当中，哪股势力最大？” “本王自认第二的话，还没有人可以当第一。”黎浚颇为自豪地回道。 蓝祥听完，竟然笑了。 笑的黎浚一头雾水，他说道：“即便是放在整个安南，有头有脸之人那都是有数的。莫非还有什么世外高人反对黎敬甫。” 蓝祥说道：“王爷。你不会忘了前一阵子先皇是因为什么事情病倒，直至驾崩的。要不是这件事情，黎敬甫怎么能够登上皇位。难道您就没有想到点什么？” “你是说大明太子，不对。现在应该是大明皇帝朱厚照。你是说他吗？”黎浚问道。 蓝祥十分肯定地说道：“不错。在我看来，大明皇帝朱厚照是最恨黎敬甫的。如果王爷与他能够取得联系的话，强强联手，何愁不能登上帝位。” 黎浚一听，顿时心生警惕，说道：“张翔。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让我与外族联系。莫非你是大明派来的奸细。” 蓝祥丝毫没有慌乱，说道：“王爷。您多虑了。黎敬甫安排人刺杀了大明的弘治皇帝。你觉得现如今的正德皇帝会善罢甘休吗？他定然会为其父亲报仇雪恨的。王爷岂不是就有机会登上帝位了？” 黎浚没好气地说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本王为什么还要与朱厚照联系。这还落下一个勾结外族的骂名。莫不如按兵不动，待朱厚照安排人收拾了黎敬甫，本王再顺势登基，岂不是更好。” 没有想到，这个黎浚还有这种不劳而获的想法。 第六百零七章 试探我 对于黎浚的这种不劳而获的想法，蓝祥自然早有预料。他笑着说道：“王爷。您坐山观虎斗和雪中送炭，那可是两种情况。在小的看来，大明的皇帝和你都反对黎敬甫。你们二人如果联手的话，成功率会大大降低。双方各取所需。大明的皇帝报了仇，而您得以登上帝位。何乐而不为呢。” 黎浚淡淡地说道：“可是本王可要背负叛国的骂名。” 蓝祥劝解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历史都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就说唐朝的李世民吧。杀了自己的行动，逼迫自己的父亲退位。可是现在大家都说他是一代明君。更何况也不需要您亲自动手。先与大明联系一下。再商量具体事宜也不迟。” 黎浚听了，依旧是有些犹豫不决。“张翔”说的话，有几分道理。他的确认为自己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身边的这些人也都想让自己上位。这些人的心思，黎浚还是明白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没有好处，谁甘愿受你驱使，为你卖命。 蓝祥趁热打铁，继续说道：“王爷。黎敬甫登基还没有多久。大明那边定然也在谋划报复一事。如果咱们行动晚了的话。黎敬甫对朝廷掌控越来越强，或者大明那边行动成功了，那咱们想要与人家合作，那都晚了。毕竟先皇的皇子可不止黎敬甫和您呀。” 黎浚也明白这个道理。其实造反也好，谋朝篡位也罢，如同赌博一样。孤注一掷下注，赢了那就是获得江山，失败了那就是失去一切。 黎浚问道：“张翔。本王问你。你觉得与大明合作的话，一定能成功吗？” 蓝祥心想，世上哪有百分之百的事情。他回道：“王爷。小的觉得能有八成把握。毕竟情况瞬息万变。” 八成把握，其实已经是很高了。黎浚听了，说道：“这样吧。这件事情毕竟事关重大。本王找人商量商量。” 蓝祥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紧，以免引起黎浚的怀疑，就说道：“商量是必须的。只是王爷不能找太多的人，如果消息泄露，后果就不用小的提醒了吧。” 黎浚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事先知道的人多了，的确危险。本王就找我那两个舅舅商量一下就是了。” 蓝祥一听，就知道此事八九不离十了。两个人继续喝酒，差不多了，蓝祥就告退了。 接下来，黎浚就安排人去请自己的两个舅舅阮仲和阮伯胜。 阮仲和阮伯胜作为黎浚的舅舅，那绝对是自己的坚定支持者。 朱厚照如果知道了，那绝对会被气吐血的。自己那两个没出息的舅舅，实在是提不起来。与阮仲和阮伯胜相比，那绝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别说支持自己，给自己出谋划策了，不反对自己，给自己下绊子，那就是烧高香了。 第二日，阮仲和阮伯胜就如约来到王府。黎浚就把自己的这个想法说了出来。 阮仲听了，问道：“王爷。这个张翔可信吗？他不会是黎敬甫派来搞事情的吧。” 黎浚回道：“舅舅。我安排人对其进行了一番调查。此人是从大明过来的。与黎敬甫毫无瓜葛。” “那会不会是大明派来的人呢。”阮伯胜继续问道。 黎浚笑着说道：“黎敬甫竟然听信李老道的谗言对大明皇帝下手。那不是找死嘛。即便是张翔是大明派来的，这也无妨。他们要对付的是黎敬甫，又不是本王。大家各取所需罢了。强强联手，或许成功的机会更大。” 阮伯胜说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咱们也得防着点大明。如果他们假意与咱们合作，然后向黎敬甫那方出卖咱们，以此来骗得黎敬甫的信任。事后再对其下手。那咱们就是为对方做嫁衣了。” 阮仲附和道：“是呀，殿下。此事还是得慎重呀。” 黎浚说道：“二位舅舅说得都有道理。要不这样吧。咱们先与大明那方接触一下。先听听他们的想法，然后再决定是否与他们合作。” 阮仲听了，说道：“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可是派谁去呢。咱们三人是断然离不了清化城的。否则一出城门，黎敬甫就知道了。” 黎浚说道：“我身边倒是有可信之人。但是黎敬甫那边定然是安排人监控王府。出城容易被发现。还是从二位舅舅府上选人吧。” 阮仲主动说道：“王爷。我府上有一名义子，名叫阮三。是我从小收养的。他可担此重任。” “那就让他去吧。” 阮伯胜建议道：“王爷，大哥。咱们把张翔叫来，然后将阮三介绍给他，让他帮忙联系大明，岂不是更好。” 这么做，可以试探出张翔究竟是不是大明派来的人。如果真是的话，那还能省去很多波折。 于是阮仲安排人去找阮三过来，而黎浚则派人前去传蓝祥。 蓝祥和阮三先后来到了王府。 黎浚先给在场的各人做了一番介绍，大家也算是认识了。 阮伯胜笑着说道：“张兄弟真是个人才呀。王爷能够由你辅佐的话，那绝对是我们的荣幸。你的想法，我们都同意。正所谓一事不烦二主。还是张兄弟帮我们联系大明吧。毕竟你是从大明过来的。对大明要比我们熟悉多了。” 蓝祥岂能听不出阮伯胜给自己挖的这个大坑。他立即回道：“国舅爷言重了。小的就是一个普通百姓，怎么可能接触到那么高的人呢。不过小的听说大明已经占领了谅山城。在小的看来，可以安排人去谅山城联系一下。” 阮仲听了蓝祥的回话，对此人更加关注了，他说道：“我也认为你去比较好。还是劳烦张老弟亲自跑一趟，去谅山城与大明的人员接洽一下。” 蓝祥继续予以反对，他说道：“此事使不得。本来双方可以谈一谈的。如果让我出面，大明官员极有可能对我下毒手，这对咱们的谈判是非常不利的。王爷还是派可信任之人前去接洽。” “那你绝得我们哥俩合适不？”阮伯胜问道。 蓝祥回道：“二位王爷资历和能力绝对够，只是前往谅山城，目标太大。黎敬甫那边定然会发现的。那事情就不好办了。容易打草惊蛇。” 黎浚听了，笑着说道：“这位阮三，就是我们选出来负责与大明接洽之人。” 说了这么半天，他们是在试探我呀。蓝祥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 第六百零八章 策反人选 阮三就按照黎浚的吩咐，前往谅山城与大明方面接洽。 而蓝祥也安排人向在谅山城主持工作的广西总兵毛伦汇报了此事。 毛伦自然是接见了这个阮三。 听了阮三说明来意，广西总兵毛伦当场表示，此事需要上报京城。尽快予以回复。 其实，朱厚照在戊、蓝祥等人前往安南时，就命人向广西总兵毛伦做了交代，全力配合二人的行动。 阮三前来主动接洽，广西总兵毛伦知道，这是蓝祥在清化城的策反工作起了作用。 不过他不能当场就答应对方，只能是按照正常的程序，上报京城。 朱厚照在京城接到广西总兵毛伦的奏折，再加上蓝祥、戊两个人上报的情况。他觉得，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计划也得变一变了。 为此，他决定同意与黎浚合作，并且让戊分出一队人马前往协助黎浚完成刺杀黎敬甫的任务，从而推举黎浚上位。 广西总兵毛伦接到了朱厚照的恢复，就安排人前往清化城，向黎浚表示，大明愿意与黎浚合作，将黎敬甫拉下来，扶黎浚上位。 不过大明这方也不是没有条件，那就是必须割让谅山府给大明，并且补齐拖欠的四十万两战争赔款。 当然了，大明方面也得贡献一份力量，那就是派出一队精干力量，配合黎浚方进行行动。 戊按照朱厚照的意思，分出了一半的人秘密进入到了黎浚的王府。 双方的合作算是正式展开了。 黎浚十分清楚，大明的支持，绝对不止这支进入王府的人马。大明自身的实力，那才是自己最大的仰仗。 毕竟安南虽然独立了，但是依旧是大明的附属国。有了大明的支持，自己上位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黎敬甫一直生活在皇宫里。如今皇宫的守卫，全部换成了他的人，要想往里渗透，十分困难，而且耗时也非常长。 黎浚又想到了蓝祥。就主动找到蓝祥，询问此事应该如何进行。 蓝祥听了，笑着说道：“王爷。既然黎敬甫在宫里，咱们无从下手，那么何不让其出宫呢？” 黎浚没好气地说道：“让他出来。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可是安南的皇帝，有谁能够指使他出来呢？” 蓝祥解释道：“没有人能够指使他出宫，不过我们可以耍一个小手段，让其主动出宫就是了。” “你有什么想法？” 蓝祥说道：“清化城外，有一座龙泉寺。寺里香火很旺。小的的想法是，可以让人散布一个消息，那就是先皇在龙泉寺显灵了。这必然会引起很多百姓的关注。先皇在百姓心中的地位那还是很高的。王爷先不要去，而是让其他人先去。过一段时间，您在亲自登场，前去龙泉寺。王爷再进行一番宣传，那效果势必更好。小的想，黎敬甫定然会坐不住的。他也必然得去龙泉寺。到那时，岂不是咱们的机会？” 黎浚说道：“即便是最后黎敬甫前往龙泉寺，那也是戒备森严。要想行刺，还是非常困难。” “咱们提前谋划，另外如果能够策反黎敬甫身边的人，那就更好了。”蓝祥解释道。 “策反黎敬甫身边的人？本王如果做了，万一策反失败，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蓝祥主动请缨道：“王爷。小的去做此事。小的又不是王府中人，即便是被黎敬甫发现，他也找不到王爷的头上。只是需要王爷能够提供可以策反人员名单。我好实施。” 黎浚一听，大喜，说道：“那太好了。由你出面，那是再好不过了。只是要想策反对方，好处那是必须给的。将来本王登基，定然是要提拔他的。可是这无异于画大饼，对方定然不会因为本王的一个承诺，就会叛变黎敬甫。他莫不如直接举报本王呢。本王觉得还是拿钱砸吧。王府倒是可以拿一些钱。但是数量不能太多。太多的话会引起官府的注意。” 蓝祥接话道：“王爷。钱的话，还是由小的来解决吧。事成之后王爷不要忘了小的的努力即可。” 黎浚对于蓝祥的善解人意，忠心耿耿非常钦佩，他当场表态道：“张翔。事成之后，本王不仅要让你当官，还会加倍偿还的。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蓝祥笑着说道：“有王爷这句话，小的死而无憾。” 接下来，黎浚又与蓝祥对这个计划进行了一番研究，敲定了一些细节。 作为有异心的王爷，黎浚对黎敬甫身边这些人那可是了如指掌。 黎敬甫这边虽然势力很大，但是却不是铁板一块。内部也是分帮别派，尤其是文臣和武将之间，矛盾重重。 蓝祥拿到名单后，开始进行筛选。 由于计划在龙泉寺刺杀黎敬甫，那么从武将当中，尤其是黎敬甫贴身侍卫当中挑选人选，才是上上之选。 蓝祥最终敲定了两个人选。 其中一人是主要策反对象，而另一人则是备选。 此人名叫阮铭天。本是御林军中一名百户。在黎晖时代，他就主动向黎敬甫示好。俨然要抱这条大粗腿。 一些人是出于正义，还是出于嫉妒，就把这个阮铭天给告了。阮铭天身上的恶习很多，要想找到他的把柄，那是易如反掌。 堂堂皇家御林军，竟然投靠皇子，黎晖自然不喜欢这样的事情。他当即就把这个阮铭天打入大狱。 一些有心人就想趁机利用阮铭天打击黎敬甫。可是阮铭天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但是表示，与黎敬甫毫无关系。 严刑拷打之下，依旧是这番话。 这令黎敬甫颇为感动。要知道阮铭天如果胡说的话，这些人就会趁机将自己也拉下马。有些事情，你是说不清楚的。 因此，黎敬甫还是非常钦佩这个阮铭天的。只是迫于形势，他无法营救阮铭天。 好在过了没多久，黎晖驾崩，黎敬甫登基。阮铭天时来运转，不仅出狱了，而且还被黎敬甫升为指挥使，负责黎敬甫的守卫工作。 不得不说，阮铭天这次豪赌，赢了。 第六百零九章 撞大运 仗着有黎敬甫撑腰，阮铭天变得非常跋扈。 不仅欺压下属，对同僚和上官也是非常豪横。大家都知道他的这层关系，敢怒而不敢言。 没有人与之据理力争，阮铭天更加嚣张了。 按理说，这样的人要想策反过来，无疑难度非常大。 不过蓝祥有他自己的考虑。这个阮铭天平日里吃喝玩乐，还娶了几房姨太太，花销非常大。 他除了克扣下属的军饷，贪污军中物资外，还巧取豪夺、强买强卖。 这样的人，在蓝祥看来，对黎敬甫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忠诚。他应该是属于那种利益当先的人。 效忠黎敬甫，无非是想获得更大的利益。 如果给他足够的好处，背叛黎敬甫也是一种必然。 选定了策反对象。蓝祥就开始着手制定策反计划。 而黎浚那边则开始策划龙泉寺一事。 阮铭天喜欢在清化城的四方赌场赌钱。蓝祥就前往这处赌场。故意与阮铭天坐在一张赌桌。 这天，阮铭天手气也不是一般的背，赌了几把都是输，直接干没钱了。 不过他有自己的办法。将腰刀直接拍在赌桌上，张口就是顶两千两。 赌场上下谁不知道阮铭天。按照以往，就得乖乖认。 蓝祥见阮铭天这么干，内心是非常厌恶的。哪一行，都有哪一行的规矩。你这么干，那不是坏了赌场的规矩嘛。 仗着和皇帝的关系，这么干。实在是有些太不要脸了。 不过这对蓝祥来说，是个好机会。 他当即说道：“这位军爷。既然你的刀这么值钱，莫不如直接卖给我。我愿意出两千两买你这把刀。” 阮铭天的佩刀，其实就是普通的腰刀而已。他平日里所使用的，可不是这一把。 这一把腰刀，就是为了在赌场讹钱用的。可以说是略试不爽。 蓝祥的这番话，令阮铭天感到有些意外。 不仅阮铭天感到意外，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这个想法。 这个人是个傻子吧。但凡正常一点的人，都能看出来阮铭天拿出来的这把刀，就是一个普通刀而已。根本不值两千两。 此人却主动要买，那不是傻，是什么。 不过赌场的荷官却非常高兴。他就笑着问道：“阮将军。既然这位兄台要买。莫不如你就把刀卖给他，然后用现银下注，如何？” 阮铭天一听，当即就把刀放在了蓝祥面前，说道：“两千两，拿来吧。。” 蓝祥就让旁边的随从点了足足两千两的银票，然后交给了阮铭天。 安南没有进行宝钞改革，依旧使用金银交易。而银票因为携带方便，也颇受大额用户的欢迎。 蓝祥使用的就是清化城钱庄的银票。 阮铭天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当即接过了这两千两的银票，然后押了上去。 还别说，真赌正了，直接变成了四千两。 他又继续全部押了两次，也都赢了。直接翻了两番，变成了一万六千两。 阮铭天还想继续押注，却被蓝祥拦住了，他说道：“这位军爷。适可而止吧。如果再押下去，岂不是有些对不起你这把刀呀。” 由于赢了钱，阮铭天心情出奇地好。他淡淡一笑，说道：“你说得有道理，那就不押了。还未请教这位兄弟尊姓大名？” 蓝祥心里不由地发笑。一个当兵的，竟然拽了起来。还尊姓大名。 不过他依旧是回道：“张翔。不知这位军爷如何称呼？” 阮铭天回道：“一看你就是新来的。这个赌场谁不知道我是谁。在下阮铭天。” 蓝祥一听，忙说道：“莫非就是那位勇冠三军的指挥使阮铭天，阮将军。” “不错。正是在下，如假包换。没有想到，你还听说过我。” 蓝祥解释道：“阮将军的大名，可以说是如雷贯耳。今日终于见到真人了。也算是了了一个心愿。将军您看，现在也是饭点了。莫不如出去喝几杯？” “喝几杯就喝几杯。走。” 阮铭天不是一个人来的。几名侍卫和他一起来的。当即有人上前收拾赌桌上阮铭天赢的那些钱。 蓝祥在赌桌上也有大概三千多两。他带的人也收拾了一下。当然了，买的阮铭天那把刀，早已经被随从收下了。 几个人就出了赌场，来到了旁边的酒楼。 起初，阮铭天还有些警惕，可是几杯酒下肚，他就放松了警惕。 他问道：“张老弟。我有一事不明。当时我是想拿这把刀，作价两千两给赌场。用来翻本。你为什么主动提出要买我的刀呢。” 蓝祥解释道：“阮将军。实不相瞒。我见到你后，从你的言谈举止，就看出来你是一个人物。竟然都把自己心爱的腰刀拿出来了。明显是想翻本。虽然荷官没有阻止，但是他的表情说明他也是无奈。我就想，为什么不成全你们呢。区区两千两而已。既是帮了阮将军，也帮了赌场，何乐而不为呢？” 区区两千两，好大的口气。阮铭天突然有些莫名地嫉妒，就继续问道：“听张老弟的口气，家里一定是富甲一方的。不知张老弟在哪里发财呀。” 蓝祥听了阮铭天的话，当即叹了一口气，说道：“实不相瞒。阮将军。我家是大明的。由于得罪了当地的官府，被他们使坏，导致生意失败。好在先辈积攒了很多家底。我见在当地混不下去了，就变卖了家产，前来咱们清化投靠我的一个亲戚。刚来没多久，还没有想好干什么。” “原来如此。怪不得没有见过张老弟呢。既然你我一见如故，今后在清化城有什么事情，不妨来找我。” 蓝祥忙说道：“那太好了。我原本担心在清化做生意，会被人欺负，有了阮将军给我撑腰，那就好办了。不过我也不会让阮将军白帮忙的。到时候，我给你两成的干股如何？” “两成的干股。那得有多少呀？”阮铭天问道。 “我初步打算先投个十万两。两成的干股，也就是两万两呗。到时候每年的分红也得几千两吧。如果后期生意好起来的话，怎么也得一万多两。”蓝祥说道。 也不用自己干什么。一年白拿个几千两，多好的事情呀。 阮铭天今天赢了大钱，张翔又送给自己两成的干股。 他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撞大运了。 第六百一十章 暗藏玄机 黎浚那边在龙泉寺开始“装神弄鬼”，已经传到了清化城内，一些人开始前去龙泉寺祭拜。 这使得原本就香火兴旺的寺庙，更加热闹。 蓝祥这边与阮铭天的交往不断深入。蓝祥善解人意，察言观色能力超强，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阮铭天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阮铭天觉得与蓝祥那是相见恨晚。每日两个人就是吃喝玩乐，晚上阮铭天还留蓝祥在府上住下。两个人就差在同一卧榻酣睡了。 蓝祥与阮铭天的接触，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最初的判断，此人就是以利益为先之人。 抱黎敬甫的大腿，无非就是为了升官发财而已。 不过随着黎敬甫身边的铁杆越来越多，能人异士，数不胜数。 再加上阮铭天的恶劣行径，一些人就在黎敬甫面前进谗言， 阮铭天在黎敬甫面前就没那么吃香了。颇有些被边缘化的危险。 不过黎敬甫只是有些疏远阮铭天，并没有彻底摒弃他。否则直接将其调往边缘地区就是了。 阮铭天对此也是无可奈何。他也深知自己动机不纯，因此也就顺其自然，破罐子破摔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蓝祥就成为了他的倾诉对象。 蓝祥也很好地“扮演”了一名合格的倾听者。他除了倾听，也为阮铭天打抱不平。 “这帮奸诈小人，为了自己上位，就想把大哥踩下去，绝对是小人行径。” “皇上也是的。不辨真假，竟然听信这些人的谗言。大哥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大哥既然已经知道这些人的卑劣行径，也不能任由他们对付咱们，莫不如主动出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 这番看似非常同情的话语，其实就是在拱火。这令阮铭天越来越不甘，越来越恼火。 最后，阮铭天终于忍不住了，他要报复这些人。 蓝祥这个时候又从倾听者，变成了超级智囊。他挑选了一个软柿子，为阮铭天献言献策。 阮铭天得以顺利实施对此人的报复。 得手的消息传来，阮铭天那叫一个爽呀。当晚又在蓝祥的陪伴下，喝高了。 接下来，阮铭天又在蓝祥的帮助下，报复了三个人。 一时之间，阮铭天爽上了天。 事情传到了黎敬甫那里。黎敬甫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些对付阮铭天的人和事情，黎敬甫又不是不知道。 对于下边这些人的争斗，黎敬甫还是乐见其成的。因为下边人的争斗，必然会更加依附黎敬甫。生怕皇上倒到对方那边。 不过阮铭天可能是上瘾了。在蓝祥建议暂时停手的情况下，依旧打算继续报复。无论蓝祥怎么劝阻，都无济于事。 蓝祥心说，这可是你要作死。我拦你了，可惜你不听。 于是，蓝祥继续为阮铭天出谋划策，报复对手。 黎敬甫一看，嘿。你还没完了。真当朕是个摆设。在对手的哭诉之下，黎敬甫对阮铭天直接来个处罚。降为千户，罚俸一年。 阮铭天没有想到黎敬甫竟然会如此对自己，更加伤心。蓝祥趁机又为其打抱不平。说了很多大不敬的话。 这虽然令阮铭天好受一些，但是自己被降了职，罚了钱，那还是非常心痛的。 利益受损呀。 蓝祥也看出来了，阮铭天受此打击，情绪有些低落。他就继续拱火道：“大哥。皇上这么做。实在是有些不近人情呀。就兴别人欺负大哥。就不允许大哥还手了。这是哪家的道理。” 如果是在平时，阮铭天还会象征性地说道，贤弟。不要这么说。且不说被传到皇上那里，你会受到严惩。在我看来，或许皇上也有皇上的难处吧。 可是今日，阮铭天默不作声，沉默不语。以蓝祥对阮铭天的了解，他是彻底愤怒了。 蓝祥敬了阮铭天一杯。阮铭天仰脖直接一饮而尽，叹了口气，说道：“贤弟。接到了圣旨。为兄的脑袋嗡的一下，大脑一片空白。我对皇上，那是忠心耿耿。可是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说完，阮铭天的眼睛湿润，就差哭出来了。显然是伤心至极。 蓝祥分析道：“大哥。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皇上此举，颇有些兔死狗烹的意味。皇上还是皇子时，你就对其忠心耿耿。那个时候，这几个奸臣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可是现在，皇上竟然听信他们的话，对你进行如此不公的惩罚。当初他们陷害你时，皇上怎么不惩罚他们呢。大哥。该为自己的前程想一想了。” 此话阮铭天听进去了。 蓝祥说得没错。这帮奸诈小人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皇上如果继续听信谗言，那还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吗。 今天是降职罚俸，明日有可能就是直接打入大牢。 官场上的形势，那是瞬息万变。起起伏伏，十分正常。 阮铭天再怎么聪明，也没有那些文官厉害。他当即问道：“贤弟说得没错。为兄是得好好想一想了。不知贤弟有何良策？” 蓝祥回道：“那也得看大哥想怎么干了。是想逆来顺受，等着对方出招，还是主动出击，先下手为强。” 阮铭天一脸地无奈，他苦恼地说道：“等着挨打，下场绝对不好。如果主动出击，势必又会受到皇上的惩罚。难呀。” 蓝祥分析道：“说一千道一万。决定权还是在皇上那里。我觉得，大哥不妨先去找皇上谈谈，将这些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皇上听。皇上如果认可，定然会给你个交代。如果皇上置之不理，大哥，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觉得还是应该先看看皇上的态度。然后再做决定。” 阮铭天觉得蓝祥说得很有道理。当即表示同意。 可是，这个看似十分有道理的建议，却是暗藏玄机。 黎敬甫刚刚责罚了你。你不在家面壁思过，却找到皇上诉说自己受到的打击。表面上是在反映问题。可是黎敬甫绝对不会看表面，他会往深了想。阮铭天这是在抱怨自己对他的惩罚。是在暗示，自己处事不公。 黎敬甫这么想，可想而知，绝对不会给阮铭天好脸色的。甚至会当场来个廷杖之类的惩罚，以示惩戒。 第六百一十一章 继续拱火 阮铭天听取了蓝祥的建议，前往皇宫去面见黎敬甫。 黎敬甫听了阮铭天的话，脸色非常不好。虽然没有进行廷杖，但是还是训斥了他一番。让他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这令阮铭天非常沮丧。 回到府中，就把蓝祥叫来，喝酒消愁。 蓝祥继续拱火，道：“大哥。如此看来，皇上定然是不待见你了。咱们如果什么也不做，这帮小人继续陷害你的话，那将来可就麻烦了。” “贤弟。你说得对。为兄也看明白了。实在不行，为兄请辞，回老家做个闲云野鹤，这种可以吧。” 蓝祥听了，说道：“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大哥你大人有大量，选择退隐。可是那帮小人还不得继续穷追猛打呀。你现在好歹是御林军的将领。他们还有所忌惮。如果你辞官回家的话，他们还不得变本加厉对付你呀。” “我都主动辞官了。他们还想怎样？再说了，我和他们也没有大仇呀。”阮铭天说道。 蓝祥笑着说道：“大哥。你是这么想的。可是他们绝对不会这么想。不是还有一个词嘛。东山再起。万一你重新被皇帝启用，岂不是会报复他们。他们那是要斩草除根呀。” 阮铭天此时脑瓜子有些疼。他问道：“走也不是，不走也不行。这可如何是好？” 蓝祥回道：“大哥。我倒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大哥想不想听。” “贤弟。你快说吧。” 蓝祥就说了出来，“大哥。既然事已至此，莫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咱们直接废了黎敬甫，拥立一位新皇帝。” 这番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得阮铭天头皮发麻。 废了黎敬甫，另立新皇。这不是造反嘛。自己只是一个指挥使，不对，千户，能有多大的能量。 他说道：“贤弟。你是不是喝多了。就算我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实力呀。这话以后莫不要说，容易引火上身。” 蓝祥不以为意，笑着说道：“大哥。我没有喝多，清醒得很。你没有这个实力，不是有人有这个实力嘛。” “你说的是……” “黎浚。” 阮铭天一听，当即明白蓝祥的意思，他说道：“王爷对黎敬甫登基，的确是不服气。也在暗地里搞小动作。皇上在我面前都提起过，要注意他。可是他只是一个王爷。无兵无权，怎么可能成功呢。莫非他要造反？” 蓝祥说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赌一把。万一黎浚成功了，那你就有拥立之功。还可以趁机把那些报复你的小人收拾掉。反正都已如此，莫不如赌一把。” 阮铭天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蓝祥就说道：“大哥。此事事关重大。你还是好好想想吧。如果你决定这么做，我愿意替你去王爷府上谈这件事情。” 阮铭天当即表示，他会认真考虑的。 第二天一早，阮铭天就把蓝祥叫来了，他说道：“为兄想了一宿，决定还是听你的。干他一票。这样吧。你带份重礼前去王府拜访。先看看王爷是什么意思。” 说完，就吩咐下人把礼物送了上来。蓝祥就带着两名随从，拿着礼物前往王府与黎浚一叙。 喝退了下人，黎浚问道：“怎么样？成功了吧。” “恭喜王爷，幸不辱命。阮铭天派我过来就是想投靠王爷。可以说，咱们的计划成功了。” “那太好了。本王听说他被皇上痛斥了一番。你再敲敲边鼓，这个阮铭天就心灰意冷了。张翔，你做得好。” 蓝祥问道：“王爷。龙泉寺那边情况如何？” “按照你的计划，进展非常顺利。现在有些先皇旧臣开始前去祭拜了。形势正朝着咱们预想的方向发展。阮铭天如果投靠过来，那成功的机会必将大增。”黎浚高兴地说道。 蓝祥说道：“那王爷这几日就可以前往龙泉寺祭拜了。事后你再发表一番言论。必然会迫使黎敬甫前去龙泉寺祭拜。再有阮铭天的加入，此事可成矣。” 黎浚听了蓝祥的话，告诫道：“不过咱们也不能高兴得太早。本王觉得，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你回去之后，一定要与阮铭天研究清楚，他的那些手下，是否可靠。可别到动手的那一天，出了差错，那就不得了了。” “王爷放心。我会认真去做的。阮铭天这边您就放心吧。绝对不会出差错的。” 两个人商议完毕，蓝祥就返回了阮府。 听了蓝祥的汇报，阮铭天非常高兴，他说道：“既然选择了跟随王爷。那咱们怎么也得来个投名状吧。” 蓝祥笑着说道：“大哥。不急。王爷也说了，眼下希望你能将自己手下的军队掌控住。到了需要的时候，能够发挥作用。” 阮铭天听了，说道：“贤弟。实不相瞒。虽然我是指挥使，可是也不是所有的军官都是我的嫡系。不过五个千户，有三个是我的人。其他两个，就不好说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先掌控这三个千户。再研究其他两个千户。”蓝祥建议道。 阮铭天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十分简单的办法。那就是拿钱砸。只是我现在能够拿出来的钱并不多，根本不够呀。王爷那边能够支援一下。” 蓝祥自然同意了阮铭天的建议。他表示会向王爷说这件事的。 阮铭天也给了一个大概的数目，大约需要八十万两。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黎浚也拿不出来这么多。 蓝祥当即表示，自己可以筹措一部分。这才得以筹集齐全。 阮铭天开始拿钱买忠心。而黎浚也动身前往龙泉寺祭拜。 祭拜结束后，黎浚当即向外宣布，自己看到了父皇，并且听到了他的谆谆教诲。父皇让其努力做事，使得安南越来越好。 黎浚的祭拜，使得整个事件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要知道，黎浚可是皇子。前期龙泉寺的传闻，有些人听了之后，还是半信半疑。 现在连皇上的儿子都这么说了。 一时之间，前往龙泉寺的人员倍增。 这也自然引起了黎敬甫的注意。 第六百一十二章 突生变故 龙泉寺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大家纷纷前去祭拜。 一些大臣也纷纷上书，希望皇上能够前往龙泉寺祭拜先皇。 黎敬甫总觉得这里面有事情。这个时候他不由地想起了李老道。如果李老道还在的话，会给他出谋划策。 现在黎敬甫的身边虽然也有为其出谋划策的谋士，可是根本无法与李老道相媲美。 大家的意见也是，在此情况下，皇上应该去龙泉寺进行祭拜。 黎敬甫也知道，如果不去的话，会引起大家的不满的。尤其是黎浚都前往祭拜了。作为继承皇位之人，不去实在是说不过去。 于是，黎敬甫当即决定，三日后前往龙泉寺祭拜。 要知道皇上出门，那是要做很多准备的。今天决定，明日出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黎浚也得到了这个消息。他当即安排人去把自己的亲信叫来，在今晚共同商讨此次刺杀行动。 当然了，阮铭天也在受邀之列。阮铭天自然会把蓝祥带着。 众人到齐之后，黎浚就正色道：“诸位。三日后，黎敬甫就要到龙泉寺祭拜先皇。本王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所以把大家叫来，就是研究一下行刺计划。” 大家听了，都非常兴奋。因为大家都知道，行刺成功，那将意味着什么。黎浚将登上皇位，而大家也将论功行赏，飞黄腾达。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献言献策。 由于阮铭天是最近刚刚加入。所以他并没有发言。 不过此次行刺计划，阮铭天及其所掌握的军队，那可是重要的一环。 于是，黎浚笑着问道：“阮将军。接到护卫任务了吧。” “禀王爷。末将今日下午接到了上峰通知，将参与三日后的护卫任务。不过据末将所知，那日足足调集了三个卫所进行护卫。”阮铭天恭恭敬敬地回道。 黎浚听了，不禁嘲笑道：“这个黎敬甫。一看就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出个城，竟然出动这么多的军队。再加上其他人员，恐怕得有将近三万人了。真是劳民伤财。天下还有很多穷苦百姓。把这部分钱省下来，给那些需要的人，不好嘛。” 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大家纷纷予以附和。 蓝祥跟在阮铭天身后，不仅感慨道，到什么时候，一段激情演讲，绝对可以调动大家的情绪。至于自己能不能做到，那就是另说了。 黎浚继续说道：“阮将军只需要做好你那一块的事情，事情发生后，能够阻挡住那两个卫所的攻击。本王会安排其他人予以配合的。” 要知道，黎浚府上也养了很多死士。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个时候，正是这些死士报答他的时候了。 王府的死士有二百多人。虽然人数并不多，但是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而且不畏生死。那真动起手来，杀伤力就更大了。 蓝祥早已与黎浚初步制定了刺杀计划。只是只有他们二人知晓而已。 黎浚让大家发表想法，也只是象征性地问问而已。接下来，将会按照他与蓝祥的计划，进行分配任务。 这二百多人的死士，将会由阮铭天编入卫所之中，待时机成熟，直接进行刺杀。 除了死士，还有一些武装人员配合阮铭天的队伍，阻击那两个卫所。 大方向定下后，大家又研究了一些细节问题。最后终于敲定了整个计划。 不得不说，这个计划还是非常周祥的。唯一的变数，就是黎敬甫竟然调动了三个卫所的兵力。要知道，当初蓝祥与黎浚进行谋划时，认为出动两个卫所的兵力是正常的。 显然，黎敬甫也是担心有人会害他。 双方都是在做着准备。只不过黎敬甫这方是在准备着出行，准备着保卫示意。 而黎浚这方则是在准备着刺杀计划。 当然了，戊等人也没有闲着。他们听了蓝祥传递来的消息，也在积极准备着。 在皇帝出行之前，军队就已经入驻龙泉寺。 不仅分兵把守各个地方，而且对整个龙泉寺进行了一番地毯式搜查。 寺庙内的僧侣自然也是排查的重点。 第三日，安南皇帝黎敬甫终于出宫前往龙泉寺祭拜。 清化城的主道被清街了。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各部官员也都随行。 令黎浚颇感意外的是，昨日晚上，宫里突然传下圣旨，要其明日一早随同皇帝前往龙泉寺。 黎浚只能是领旨谢恩。 蓝祥作为阮铭天的侍卫，得以跟随阮铭天进入龙泉寺。 龙泉寺的方丈率领僧人早早地在山门外，等候黎敬甫一行的到来。 见面后，黎敬甫十分谦虚地表示，叨扰了。 而方丈也颇会说话，笑着回道：“陛下。您能到龙泉寺，那是贫僧的荣幸。整个龙泉寺蓬荜生辉。” 紧接着，方丈就引领着黎敬甫进入了龙泉寺。并且充当导游，为黎敬甫进行讲解。 黎敬甫饶有兴致地听着方丈的讲解。不时还夸赞几句。 气氛非常祥和。 进入大雄宝殿，众人拜完佛后，黎敬甫突然对黎浚发难，说道：“黎浚。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使出奸计，诱骗朕到龙泉寺。现在朕已经到了龙泉寺，快点派人来杀我吧。” 这番话，顿时令包括黎浚在内的众人大惊失色。 黎浚彻底蒙了。听黎敬甫的话，他早已经知道自己的计划。自己自始至终都在他的监视之下。不过他依旧是死不认账，说道：“皇上。臣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臣岂能加害皇上。” 黎敬甫冷笑道：“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阮将军。把人都给朕带出来吧。” 话音刚落，阮铭天就把事先埋伏在卫所内的王府死士，全部押了过来。 原来，阮铭天事先安排人给这些死士喝了带有蒙汗药的水。这些人就被迷倒了。阮铭天兵不血刃地就将这些人拿下了。 当然，阮铭天身旁的蓝祥也被缴械，控制了起来。 无论是黎浚，还是蓝祥，现在才明白，阮铭天自始至终都是黎敬甫的人。他根本就没有背叛黎敬甫。 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被骗了。 第六百一十三章 始料未及 黎敬甫看着面前被押着的黎浚、蓝祥等人，说道：“密谋刺杀皇上。黎浚你好大的胆子。” 黎浚见事已至此，反驳道：“论能力、论品行，本王哪一点不比你强。你只会讨好父皇。你当皇上，本王不服。取而代之，有什么不可以。” 黎敬甫听了，没有生气，而是笑着说道：“你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竟然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朕真是小看你了。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来人呀。把他们都押下去。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皇上既然发话了，士兵们就开始押解着这些人撤出大雄宝殿。 大家此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黎浚这些人身上。一场刺杀皇帝的行动，就以失败而告终。 虽然黎浚贵为王爷，做出如此之事，等待他的，必将是极刑。而其他各人也好不到哪去。 有些人在幸灾乐祸，有些人不以为意，还有些人感到可惜。 就在此时，大雄宝殿上方突然落下来一个黑衣人，此人带着铁面具。 落下来的速度极快，待黎敬甫身旁的侍卫尚未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几招将其身旁侍卫或击杀，或逼退。然后直接将剑架在了黎敬甫的脖子上。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戊。 他大喝一声，“都不要动。谁要是敢动。我就杀了他。” 黎敬甫也颤颤巍巍地说道：“听他的。都不要动。” 控制住了局势，戊继续发号施令，“把王爷等人都给我放了。” 黎敬甫只好命人将黎浚、蓝祥等人放了。 这些人迅速来到了戊和黎敬甫身边。而安南方面的人则远远地包围了他们。 蓝祥对有些疑惑的黎浚说道：“王爷。这是自己人。我担心今日会发生变故，就擅自做主，进行了一番准备，没有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黎浚自然对蓝祥心生感激，他说道：“你做得很好。只是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蓝祥听了，建议道：“咱们还是先押着黎敬甫，返回清化城。然后再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所谓的下一步行动，无非就是由黎浚取代黎敬甫，登上皇位。只不过现在情况有些变化。 黎敬甫没有被刺杀。现在只能是押解着他返回清化城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到黎浚他们的行动。 押解着黎敬甫，返回了清化城，进入了皇宫。 当着黎敬甫和诸位大臣的面，黎浚亲自朗读了亲信书写的黎敬甫的“十二条罪状”。 有的，没的，都给按上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人无法辨别真伪。 黎敬甫当场进行反驳，黎浚岂能让其这么做。直接命人掌嘴。 打得黎敬甫满嘴是血，他只好放弃辩解。 宣读完毕之后，黎浚就直接表态道：“诸位大臣。黎敬甫得位不正。本王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同意拥戴本王登基的，站在左边，不同意的，请站在右边。给你们一炷香的考虑时间。” 说完，就有人在旁边点上了香。 随着香越燃越短，意味着时间也在渐渐逝去。 有些大臣就审时度势站到了左边。这意味着他们打算拥戴黎浚。而有些大臣则是目不转睛，坚定地站在了右边。 不过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有些犹豫不决，摇摆不定。现在黎敬甫虽然在黎浚的手里，不过他还是皇帝，保不齐制止里黎浚的叛乱，恢复皇位。 而黎浚既然敢刺杀黎敬甫，在黎敬甫事先知情的情况下，依旧能够转变不利的局面，也是非常强的。 所以他们必须慎重。思考好究竟如何站队。因为站错队伍的话，下场极为凄惨。 考虑归考虑，可是以目前的情况，很难看清楚事态究竟往哪个方向发展。 其实这就是一场赌博而已。就看你能否赌中了。 审时度势已经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运气才是最主要的。 随着立下的那根香燃尽，时间到了。 黎浚看了看面前的诸位大臣。左右两边基本人数差不多。 不过在中间，依然有十几个人站在那里。 黎浚问道：“你们几位是什么意思。究竟是支持本王，还是支持黎敬甫。赶紧选择。” 一位大臣说道：“王爷。微臣是安南的臣子。无论是当今皇上在位，还是王爷上位。微臣都将尽忠职守，尽职尽责。你们皇家的争斗，那是你们的事情。微臣只知道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所以谈不上选择谁。” 他旁边的几位大臣纷纷附和。 对于这样的人，黎浚嗤之以鼻。他认为这就是一群墙头草。 可是当黎浚想要训斥这些人的时候，蓝祥上前对其低语道：“王爷。这些人着实可恶。可是，以目前的形势，我们不宜对他们进行打压。而是应该进行拉拢。这样的话，支持您的人不就多了嘛。只要这些人不反对你，就足够了。” 黎浚一听，不由地说道：“言之有理。就按你说的办。” 然后，就对那些“中间派”安慰道：“诸位大人言之有理。这的确是我们皇家内部的事情。你们只需要做好本职工作即可。本王可以答应你们，本王登上皇位之后，你们无需有任何担忧。以前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另外，还会给你们一些赏赐。以表彰你们的努力工作。” 这些人见黎浚这么说了，当即表示感谢。 对于支持自己的这些人，黎浚同样进行了一番令人振奋的许诺。 而对于那些明确站在黎敬甫那边的官员，黎浚并没有将他们打入大牢，而是命人将他们送回自己的府邸，严加监视。美其名曰，在家闭门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找他谈。 紧接着，黎浚就命人将黎敬甫押解下去，严加看管。同时，他也宣布，三日之后，举办登基大典。 由于黎敬甫在其手上。那些听到此事的御林军将领，也是无可奈何。 贸然动手的话，只会令当今皇上陷入万劫不复。 对于“戏耍”黎浚的阮铭天，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 黎浚不仅解除了他的兵权，而且还将其打入大牢。命人对其严刑拷打，深挖其违法的罪行。 阮铭天根本就经受不住这番严刑拷打，自然什么都交代了。 也许，事态的发展是他始料未及的。 第六百一十四章 勃勃生机 阮铭天虽然只是一个区区指挥使，可是作为黎敬甫的嫡系，还是参与了一些黎敬甫的事情。 这为黎浚提供了一些攻击黎敬甫的武器。 至于那些选择投靠黎浚的大臣，自然也纷纷向其控诉黎敬甫的一些罪行。 一时之间，黎浚刚刚宣布的“十二条罪状”，也都有了强有力的证据。 这对黎浚上位，非常有利。 整个舆论开始向着黎浚的方向发展。 这些都是蓝祥提出的建议，黎浚悉数采纳。 登基之日，终于到了。 按照程序，一步一步，黎浚成功取代黎敬甫，登上了安南皇帝之位。 而黎敬甫由于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最后竟然暴毙。这都是后话了。 对于第一大功臣蓝祥，黎浚想让其担任宰相一职，可是却被蓝祥拒绝了。 黎浚十分不解，就问道：“张祥。你辅佐朕登上了皇位。无论是论功行赏，还是以你的能力，绝对能够胜任的。朕希望咱们君臣能够干出一番事业。名垂青史。如同齐桓公和管仲那样。” 蓝祥回道：“皇上。您的心意，我心领了。我是一个大明人。岂能做安南的官。传出去对皇上非常不利。俗话说得好，落叶归根。我还是打算回到大明。这里只是我的暂居之所。还望皇上理解。” 黎浚也是非常无奈，他说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朕就不勉强你了。官你可以不做，但是赏赐你必须拿着。” 说完，命人呈上来整整十盘金元宝。 蓝祥知道，自己不能再拒绝了。如果再拒绝的话，那会令黎浚非常没有面子。 于是，他欣然接受了。 干倒黎敬甫，扶黎浚上位。这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蓝祥没有在清化城停留多久，协助黎浚处理政务十几日后，就选择离开了清化城。 他没有事先告知黎浚，而是选择了悄悄地走。 而戊等人则在城外二十里处等候着蓝祥等人。 其实，黎浚是知道蓝祥的行踪的。既然蓝祥没有说，那就只能是装作不知道了。 在黎浚看来，这个“张祥”不仅能力超群，而且背景神秘。 不过毕竟人家帮助自己获得了皇位。 至于那个铁面人，更是神秘至极。 不过，既然他们离开了，也算是一件好事。 蓝祥回到谅山城后，就向朱厚照上了折子，汇报了整个事件。 朱厚照在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接到了安南方面的情报，对事情的发展也是有所了解的。 此时听说蓝祥和戊顺利完成了任务。不仅扶植黎浚上位，而且黎敬甫暴毙而亡。 也算是报了杀父之仇。 接下来，就是让黎浚兑现黎敬甫未兑现的承诺了。 而谈判的任务就交给了蓝祥。 蓝祥接到任务后，也明白了朱厚照的意思。那就是打算利用蓝祥与黎浚的交情，促成此事。 黎浚得知帮助自己的“张翔”竟然是大明皇帝的手下，还是震惊不已。 不过，他还是非常热情地接待了蓝祥一行。 蓝祥十分歉意地对黎浚说道：“陛下。我有公务在身，就没有亮明身份，还望陛下恕罪。” 黎浚笑着说道：“蓝将军。没有你的帮助，朕现在还坐不上这个位置。朕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蓝祥听了黎浚的话，就说道：“此次前来，是奉大明正德皇上的旨意，前来商讨两国战争之后的赔偿兑现问题。” 黎浚回道：“你说的这件事，朕知道。既然已经答应你们了。那就正常兑现就是了。朕会通知相关人员与你们商讨具体事宜。你看如何？” “多谢陛下。” 接下来，蓝祥等人就与安南官员开始交涉此事。 由于有了黎浚的承诺，谈判进行得非常顺利。 最后，双方就谈妥了。 谅山府正是割让给了大明。 朱厚照听闻此事，大喜。 既然安南方面兑现了承诺，朱厚照认为也得报之以李。他命江南地区加大与安南的贸易往来。让双方能够实现双赢。 既然谅山府划归大明。除了安排官员前往接收之外，朱厚照还在谅山府布置了重兵。 这也是为了防止安南方面的进攻。 现在两国相安无事，边境太平，但是并不代表今后也会一直这样。未雨绸缪终究是好事。 这件外交事件圆满完成。朱厚照将注意力就放回到了大明国内。 自己身为太子之时，仅仅是代表天子前往江南。所能做的，只能是在江南实施。 现在好了。自己作为大明的皇帝。可以向整个大明发号施令了。 就可以实现自己的雄图伟业了。 朱厚照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杂交水稻推广到了北方地区。同时，他还安排人对其他作物进行实验。目标就是增产增收。 大明还是一个农业国。要想让大家都能吃饱饭，粮食产量必须上来。 国家和百姓家里有了余粮。无论是遇到天灾，还是人祸，起码能够有饭吃。不至于饿肚子。 人只有吃饱了饭，才不会选择闹事。 古往今来，农民起义基本上都是发生在重大天灾人祸，民不聊生的时候。 第二件事，就是兴修水利，修堤筑坝。江南的经验，已经成熟。自然可以很快就推广到其他地区。而这项工程是一件耗费极大的事情。不过，经过江南的系列改革，已经积累了大量的钱财。而且这件事情，需要陆续往里投钱，自然能够在承受范围之内。 第三件事，朱厚照成立了大明江北集团。有蓝祥担任董事长兼总经理。为了让大明江北集团尽快进入正轨。朱厚照命唐伯虎从大明江南集团抽调一批骨干力量，支援大明江北集团。以京城为中心，大明江北集团开始在北方各省开枝散叶。 第四件事，朱厚照叫停了边塞、京营和江南卫所的轮换机制。他命令兵部，先从整顿京营开始。要知道明朝初期的三大营战斗力还是颇为强悍的。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那都是经过战争洗礼的。 可是土木堡之变，使得明军三大营元气大伤，几乎全军覆没。 后期于谦从三大营中挑选十万人，分成十营团练，称为十团营。可是战斗力无法与三大营相比。 朱厚照的想法是，恢复三大营的建制，重塑其当年的战斗力。 五军营以步兵为主，三千营以骑兵为主，神机营以火枪兵为主。 在整合现有京营外，从江南各卫所抽调了一批精兵强将，充当教官。 而南京京卫武学的第一批学员毕业后，朱厚照从中挑选了三分之一，充实到了京营之中。先从底层军官做起，逐步让他们走上高级将领的行列。 朱厚照的每一步改革，在江南都得以印证。因此，无论是方向，还是执行，都非常顺利。 大明开始迸发出勃勃生机。 第六百一十五章 决定亲征 朱厚照进行的一系列改革，取得了空前的成功。 大明的国力可以说是，蒸蒸日上。 刘健、李东阳和谢迁虽然都是弘治皇帝时期的老臣。不过太子朱厚照对他们还是礼遇有加，非常器重。 他并没有让自己人取代他们。因为这三位都是忠心耿耿，能力超强的大臣。 放在整个大明的历史上，也只有早期的“三杨”可以与之相媲美。 不过由于内阁事务繁重，三位老臣都已经年事已高。朱厚照为了减轻他们的工作量，也为了培养新人，特命杨一清和杨廷和入阁。 两个人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他们进入内阁，使得内阁的运转更加顺畅。 如果说大明是一艘大船的话，朱厚照就是船长，而内阁的五位大臣就是其左膀右臂。 在他们的引领和感召下，六部九卿以及地方各级官员共同努力，让大明这艘巨轮扬帆远行。 朱厚照就想带领大家，让大明更加强大，让百姓更加富裕。 可是，有些人却并不想让你这么消停。 正德元年三月，北虏又开始侵扰大明。此次依旧是小王子来犯。 对于这位小王子，正德皇帝朱厚照早有耳闻。此人连年侵犯大明。 攻入大明之后，就是烧杀抢掠。不仅抢物资，还抢人。这令边境地区的百姓苦不堪言。 要知道，明军虽然设立了九边，各个关口也都设置了重兵把守。 可是，边境线实在是太长了。分配到各个关隘的兵力就十分有限。 而北虏只需要集中兵力猛攻一个关口，就能迅速突破长城，进入大明。 紧接着就是在各州县烧杀抢掠。然后逃之夭夭。就是一伙强盗。打了就跑，拿了就走。 虽然北虏年年都会侵犯大明，可是这一次与以往不同。 原来，弘治皇帝驾崩，正德皇帝继位。这个消息也传到了北虏那边。 北虏小王子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他十分崇拜当年的也先。竟然俘虏了大明的皇帝。 他觉得正德皇帝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自己只要激怒了他，令其能够御驾亲征，那自己也可以完成俘虏大明皇帝的壮举。 除了率领重兵前来侵扰大明之外，他还将一名大明士兵割掉了双耳，派其赴京城将自己的亲笔信送给正德皇帝朱厚照。 朱厚照正在与刘健等人商讨驱除北虏的计划。 他接过刘瑾呈上来的小王子的信。看完之后，不由地一笑。然后递给了旁边的刘健。 刘健看完，依次递给了李东阳。大家一个接着一个看小王子的这封信。 朱厚照问道：“诸位。你们怎么看这件事情？” 刘健回道：“陛下。北虏送来这封信。明显是激将法。小王子就是想要激怒陛下。使得您前往御驾亲征。微臣以为，不要中了他的奸计。” 李东阳、谢迁等人纷纷附和。小王子的这点小伎俩在他们面前，那就是小把戏。 杨一清更是毛遂自荐道：“陛下。还是让微臣前往大同，会一会这个小王子吧。微臣在西北时，曾与之交过手。对其还是有几分了解。” 杨廷和也说道：“由杨大人去，微臣觉得甚好。” 朱厚照看了看大家，笑着说道：“小王子的这个小伎俩，实在是太低级了。他一定是觉得朕还是个孩子，血气方刚，被他这么一激，定然会御驾亲征。伎俩虽然识破了，但是朕还是打算亲自出马，前往边塞御敌。” 这番话一出，顿时令在场的几位大臣大惊失色。 刘健忙劝阻道：“陛下。万万不可呀。土木堡一事您是知道的。哪怕是将我们五人派过去，也不能让陛下出马呀。” 李东阳也劝道：“陛下。边塞不仅十分凶险，而且环境非常恶劣。岂是陛下如此尊贵之人前往的。陛下还是在京师坐镇。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岂不是一样的。” 杨一清附和道：“李大人说得对。边塞那边的确不适合陛下前往。还是有微臣等人去吧。” 不仅这些大臣劝阻，旁边的刘瑾、谷大用那些人也是劝阻朱厚照不要前往边塞。 他们可是知道当年王振怂恿明英宗朱祁镇御驾亲征，在土木堡被俘。王振也在乱军之中被打死。这绝对是一个反面教材。不能学，不可学，不要学。 可是，朱厚照却听不进去，他说道：“诸位。你们的担心，朕知道。土木堡之变，那是有其原因的。准备不足，指挥不力，战斗力不强。朕既然要御驾亲征，绝对不会打没有把握的战争。从今日开始准备，七日之后大军出发。粮草辎重都要准备齐全。一清。你负责组织先头部队先一步前往大同，增援边关。待朕的大军到达大同之后，在与小王子决战。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大家就不要在纠结了。” 正德皇帝朱厚照虽然继位不到一年，可是对整个朝廷的把控，还是非常到位的。 他通过不断地改革，树立了威信。虽然年纪很小，但是已经是一言九鼎，没有人不遵从。 既然正德皇帝朱厚照决定了。众人也就无法再劝阻了。 接下来，就是紧张的准备之中。 其实，朱厚照还是非常有底气的。恢复的三大营，兵力要比以往足足扩充了一倍。 除了南京府军左卫被安排在谅山城镇守之外。羽林前卫和虎贲左卫都被调到了京城，编入三大营当中的神机营。 此时的神机营，火枪、火炮装备精良，战法娴熟。可以说是无坚不摧。 王钦、钟虎等人都被朱厚照安排到了三大营当中，担任高级将领。 戊等死士则被朱厚照安排到了五军营当中。只不过朱厚照在五军营中单独成立了一个特殊的部队，特种部队。专门负责执行一些特殊任务。 只有赵龙依据留在朱厚照的身边。 其实，朱厚照当时也打算让赵龙也进入到三大营任职。赵龙在朱厚照身边这么久，对于带兵打仗之事，也是非常清楚的。 可是赵龙却不想离开朱厚照，他还是希望一直待在朱厚照的身边，保护朱厚照的安危。 朱厚照听了赵龙的想法，也就遵从他的意愿，有其担任自己的卫队长。负责自己的贴身保卫。 京师的新三大营接到了命令，开始进行出发前的准备。 第六百一十六章 不值一提 杨一清是在五日后出发的。 此时，北虏已经突破了长城方向，并且攻到了锦屏山。 杨一清的先头部队的作战任务就是，抵挡住北虏的攻势，待朱厚照率领大部队到达后，再进行主力决战。 北虏共有四路大军攻打大明。而小王子率领的主力部队就是攻打锦屏山的这一路。 朱厚照就是要解决小王子。 此人长年侵犯大明，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实在是说不过去。 七日后，朱厚照率领大军从京师出发赶奔大同府。 当朱厚照来到倒马关时，北虏已经突到了五里寨。 要知道，这还是在杨一清的先头部队全力阻击的情况下发生的。 可见，北虏的战斗力还是颇为强悍的。 此时的杨一清已经率领队伍退到了应州。 朱厚照鉴于目前的形势，急令杨一清坚守应州，务必坚持到大部队到达。 同时，他命部队全速前进，尽快赶到应州。 小王子一路攻城略地，对于明军的情报，那也是获得的非常及时。 要知道，早在土木堡之变的时候，就有一些大明人员背叛了大明，秘密为北虏提供情报。 时至今日，依然有大明人员为小王子提供情报。 正德皇帝朱厚照御驾亲征。先头部队由杨一清负责。 这些情报，小王子都及时获得。 对于朱厚照的御驾亲征，小王子还是非常高兴的。 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真是胆子大。竟然还敢御驾亲征。 不过先头部队的杨一清还是有点本事的。 为了能够击败朱厚照，小王子得先把杨一清打趴下了。 经过几次战斗，北虏虽然是步步深入，明军先头部队节节败退，可是北虏的兵力消耗还是非常大的。 杨一清的策略就是以空间换时间，通过有序撤退，消灭北虏的有生力量。 他原本打算利用应州，再消灭一部分北虏有生力量，然后撤退到大石口。 在大石口对北虏进行最后的阻击，待时机成熟再进行反攻。 可是朱厚照的指令到达，令其不得不改变原有策略，坚守应州。 杨一清虽然清楚朱厚照的策略，可是对于他而言，坚守应州，直至大部队到来，还是非常有难度的。 因为明军经过连日来的征战，将士们身心疲惫，武器弹药也消耗巨大。 不过既然朱厚照已经下令，杨一清只有服从的份。 当晚，杨一清就召集各卫所指挥使开会。研究坚守应州城的策略。 羽林前卫也被安排进入先头部队。包长善说道：“杨大人。既然皇上要求咱们坚守应州城。那咱们今晚就开始进行准备。据斥候报告，北虏最快明日上午就能到达城外。” 杨一清说道：“不错。从咱们这几日与北虏的交锋来看，他们的进攻还是非常强悍的。依我看来，定然是得知皇上御驾亲征。小王子有些兴奋呀。” 包长善不屑地说道：“这个小王子显然是想再来一次土木堡之变。可是他打错算盘了。明军已经不是那时的明军。皇上也不是那时的皇上。这一次一定要他尝尝皇上的厉害。” 杨一清继续说道：“按照皇上的意思，大部队最快也得三日后能够到达。这就是说，咱们得坚守应州城三日。诸位，既然皇上下来令，那么咱们就得克服一切困难，完成任务。接下来，我开始部署城防事宜。” 接下来，杨一清就开始安排各卫所布防应州城。羽林前卫作为主力当中的主力，自然被安排在了北城门。 其他卫所也都进行了安排。 当然了，杨一清还是留下了一个卫所作为预备队，以备不时之需。 大家对于杨一清的部署，都没有什么异议。 杨一清最后说道：“诸位。我还是那句话，坚守三日，等候皇上大军的到来。告诉大家，事成之后，我会为大家向皇上请功的。” 众将得令。 接下来就是调兵，布防，搬运物资，派出斥候打探消息。 杨一清等人一直忙到了丑时，才算告一段落。 第二日上午，辰时三刻，小王子率领北虏大军来到了应州城下。 杨一清率领诸将站在城楼上，看着城外北虏大军在安营扎寨。 他说道：“诸位。北虏军队已经来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今日下午北虏就能攻城。大家还是做好准备，看看有没有什么没做好的。好好查查。” 一声令下，大家又开始忙碌起来。 杨一清则是继续在城楼上看着北虏军队的动向。 旁边的包长善说道：“杨大人。末将觉得，北虏大军刚到，趁着他们立足未稳，由末将率领羽林前卫先去会会他们。” 杨一清听了，说道：“包将军。你的这个提议是个好提议。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确是妙计。不过皇上命令咱们坚守应州。我认为稳妥起见，咱们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万一北虏有防备，那咱们前去，那就是自投罗网。这对接下来的城防战极为不利。” 包长善心里虽然认为杨一清有些太保守了。可是面上却表示同意。 要知道，面前的这位杨大人不仅是内阁辅臣，而且颇得皇上器重。 自己现在也算是他的部下。 多亏杨一清稳重，没有派包长善率军前往。 小王子故意造成立足未稳的假象，实则安排了一队人马埋伏在侧翼。如果明军胆敢前来攻打己方。这队人马就会迅速穿插到明军的背后，来个瓮中捉鳖。 可是直到晌午，明军都没有派兵出城。小王子对身边的人说道：“莫非明军已经被咱们吓破了胆。只能是闭门不出。连偷袭都不敢来了。真是一群胆小鬼。” 这番话，逗得在场的众人哈哈大笑。 小王子说得非常轻松，其实他内心却是无比警觉。这个杨一清真是一个难对付的主呀。 朱厚照已经率军前来驰援应州城。 自己务必赶在朱厚照大军到来前将杨一清率领的先头部队击溃。 不然两支明军合兵一处，那就不好对付了。 在小王子眼中，眼前的这支明军才是硬骨头。朱厚照率领的大军，虽然人数众多，可是在他眼里，那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值一提。 第六百一十七章 夜袭应州 拔掉眼前的这根钉子，是摆在小王子面前的头等大事。 所以接下来的应州攻防战非常惨烈。 明军虽然把羽林前卫这个火器卫所摆在了最重要的北城门，但是面对北虏的猛烈进攻，依然有些吃不消。 杨一清亲自到北城门督战，依旧是无法扭转这个局面。 他知道北虏这是坚决要拿下应州城呀。 可是正德皇帝的大军尚没有赶到此地。 最后，杨一清不得不把城里的预备队也派了上去。这才算顶住了北虏的疯狂进攻。 至于能够顶多久，能不能坚持到大军到来，杨一清也无法判断。 不过北虏依旧这么疯狂进攻的话，要想坚守住，还是比较困难的。 据后方传来的消息，皇上的大军还得两日才能到达应州地界。 所以，必须再坚持两日。 小王子那边自然也知道朱厚照的大军快要到达应州。可是应州城迟迟拿不下来。 不得已，在当晚，小王子选择了夜袭。 明军虽然也有所防备，可是依然遭受重创。 小王子没有继续猛攻北城门，因为他知道明军在这里重兵布防。他选择了西城门。 这令明军有些猝不及防。 要知道，这几日北虏的重点进攻方向是北城门，其他几个城门虽然也被攻打，但是基本都是佯攻。 可是此次夜袭，却选择了西城门。 杨一清听说后，急忙率人前来西城门督战。 可是尚未赶到西城门，前方就传来消息，北虏已经攻上了城楼。 杨一清大惊失色，当即挥鞭，加速前进。 当他赶到西城门时，北虏已经占领了部分城楼区域。 杨一清果断命令身边的卫队加入战斗。决不能让北虏占领城门。 如果西城门被攻破，以明军现在的实力，即便是展开巷战，也是无法守住应州城的。 所以，必须守住西城门。 与此同时，杨一清开始从其他城门调兵增援西城门。 北虏这方见已经攻上了城门，自然加大了攻击力度。 城楼之上已经是尸横遍野。尸体都堆积在了一起，分不清究竟是明军士兵，还是北虏士兵。 北虏进攻很猛，明军的防守也非常强悍。 此时此地，就是一个绞肉机。每一刻都有人员伤亡。 后边的人前仆后继，踩着尸体继续前进。 这个时候，不仅考验双方的战斗力，而且还考验双方的意志力。如果哪一方心态崩了，那就会溃败。那就麻烦大了。 虽然明军心态未崩溃，可是北虏在城楼上的占领区域不断扩大。 赶来增援的明军迅速加入战斗，可是依旧是没有能够阻止北虏要占领整个城楼的趋势。 杨一清没有亲自登上城楼，而是在城下指挥着。当他听说这个消息后，也是眉头紧皱，无计可施。 眼下要想挽回这个不利局面，唯有将北城门的羽林前卫调过来。利用强大的火枪，将城楼重新夺回来。 可是如果把羽林前卫调过来的话，那北城门就危险了。 杨一清陷入到了两难境地。 不过眼前西城门的情况危急，还是先解决了这个麻烦再说吧。 于是杨一清连忙命人前往北城门求援，命令包长善派两个千户的兵力增援西城门。 包长善在北城门也在抵抗着北虏的进攻，只不过这里成为了佯攻，因此并没有太多的压力。 接到杨一清的命令，包长善知道，西城门的情况不是一般的危机，否则杨一清不会命自己调两个千户前去支援。 于是包长善急忙挑选了两个千户前去西城门增援。 当这两个千户的兵力赶到西城门时，北虏已经占领了整个西城楼。明军被压缩到了楼梯上。 杨一清感到大势已去。不是羽林前卫来得晚了，是自己决定下晚了。 不过杨一清没有放弃，依旧是命令羽林前卫的两个千户阻击城楼上的北虏士兵。 此时虽然是夜晚，可是西城门上下灯火辉煌，这非常有利于火枪兵的射击。 顿时枪声大作，城楼上的北虏士兵纷纷中枪倒地。有的直接从城楼上摔了下来。 但是北虏士兵非常勇敢，他们没有被枪声吓到，依旧是顶着火枪的袭击，与楼梯上的明军厮杀。居高临下，对其颇为有利。 北虏也不是没有应对之策。他们也调来了弓箭手，在城楼上向城内射箭。 好在羽林前卫的火枪射程远，北虏的弓箭能够射到火枪兵枪阵的箭矢并不多。 不过随着北虏一步步向城下推进，弓箭手的射程也在不断地延伸。 箭矢对羽林前卫的威胁也在不断地增大。 由于羽林前卫没有后撤，这就使得他们的伤亡在加大。 杨一清也是无可奈何。让羽林前卫后撤的话，北虏攻下楼梯，就会前往城门。 占领城门，打开城门，那么北虏在城外的大军就可以直接进入城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 羽林前卫的枪阵宁死不退，但是北虏的弓箭手继续向其射箭。 这就使得伤亡数量大增。 而北虏在付出巨大伤亡之后，也是冲下了楼梯，来到了内城。 可以说，北虏距离攻占城门，又前进了一大步。 杨一清只能是命令羽林前卫加速枪阵的轮转，从而加大对北虏的打击。 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不过北虏不为所动，依旧是奔着打开城门去的。 明军伤亡很大，北虏的伤亡更大。 但是北虏的伤亡，换来了一步步的胜利。 最后，北虏士兵终于攻到了城门。他们也如愿将西城门打开了。 随着西城门在黑夜中缓缓打开。杨一清知道，应州城守不住了。 但是他依旧是没有放弃，而是指挥大家继续抵抗北虏的进攻。 城门大开，早已在城外等候多时的北虏大军开始进城。 马术精湛的北虏骑兵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着城内冲去。 如果站在西城门上，就可以看到如潮水般的北虏大军向着西城门奔来。场面极其壮观。 杨一清即便是没有放弃，依旧是指挥着大家继续阻击着北虏军队。 可是无法挽回目前的颓势。 而这种阻击，根本坚持不到正德皇帝朱厚照的大军到来。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努力阻击北虏。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 第六百一十八章 来得及时 应州城西城门被攻破，使得应州的局势变得非常糟糕。 好在明军战斗意志依然很强，并没有崩溃。 杨一清也是拼尽全力进行督战。 不过北虏依旧是在往前推进。 显然，目前的形势对北虏十分有利。 小王子也登上了西城门的城楼上。他看着城内，不由地笑了。 占领了应州城，即便是朱厚照的大军来了，胜算还是非常大的。 不过，就在北虏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在城外突然出现了一队人马。 小王子看到这队人马后，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很快这种不祥预感得到了印证。 这队人马直奔北虏大军而来，紧接着就是一顿枪声。很明显这是明军的人马。 原来是钟虎率领军队前来增援应州城。 朱厚照得知北虏开始向应州方向进发，他就断定小王子定然会打算在自己率领大军到达应州前，将杨一清的先头部队击溃。 虽然大军加速行军，可是由于人数众多，行军速度还是有些慢。 为了保险起见，朱厚照特命钟虎率领虎贲左卫等三个卫所先行一步，增援应州城。 钟虎自然知道自己责任重大，他率领三个卫所风尘露宿，终于在当晚赶到了应州城。‘正好赶上北虏夜袭应州城。 钟虎当机立断率领三个卫迂回到了北虏主力部队所在的西城门。 他见城门被北虏攻破，知道必须马上进攻。 因此，略作休整的三个卫就开始了向北虏的进攻。 北虏正在专心致志攻打应州城，丝毫没有注意到钟虎一行。 这也不能怪北虏一方。朱厚照的大军尚未到来，己方又是夜袭，战斗进入到了白热化状态。再加上已经攻破了西城门，胜利就在眼前。所以没有发现钟虎一行，也属正常。 钟虎这支骑兵的出现，立马给予专心攻城的北虏以致命的打击。 要知道朱厚照派给钟虎的这三支卫所，那可都是非常强悍的军队。虽然其他两支卫所不是虎贲左卫那样的火器卫所，但是却是地地道道的骑兵卫所。马上功夫了得。 这三支卫所犹如三支离弦之箭射向了北虏大军。 三支卫所的攻击方向也略有不同。虎贲左卫直奔西城门而来。而其他两支卫所则是奔赴左右两翼。 虎贲左卫的士兵在马背上，枪法也是非常精准的。双方尚未接触上，虎贲左卫就凭借着强大的火力，给予北虏极大的杀伤力。 一些没有被击杀，尚有一口气在的北虏，也没有落下好下场，被疾驰而过的马匹直接踩死。场面那叫一个惨呀。 钟虎一马当先。蒋善等人则在他的身边。钟虎一边战斗，一边对蒋善说道：“一会儿到了城门口，已经要注意城楼上的敌军。安排一队人马负责向城楼上射击，其余人员要先进城，然后再处理城楼上的敌军。” 蒋善听了，回道：“你就安心率人进城吧。城楼上的那帮人，我会亲自率人处理的。” 两个人简单交流完，蒋善就去调人了 虎贲左卫的速度非常快。很快就攻到了城楼下。 小王子在城楼上早已看到了这支长驱直入，直奔城门而来的明军。 看着对方如入无人之境，以及清一色的火枪，小王子知道这是明军的精锐部队。朱厚照组建的火器卫所。 他自然不会让他们冲入城里。命弓箭手在城门上防守，进入射程，立即射击。 同时安排人关闭城门。妄图阻止明军进入应州城。 钟虎和蒋善早有安排。 蒋善从虎贲左卫抽调八百人开始重点攻击城楼上的北虏。由于火枪的射程要比弓箭远，因此城楼上的北虏弓箭手就成了活靶子。被蒋善等人击毙了很多人。 不过还是有些弓箭手在明军进入射程后进行了射击。令虎贲左卫的一些士兵纷纷落马。 钟虎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因为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应州城西城门正在缓缓关闭。 他知道，这是北虏为了不让己方进入城内而强行关闭城门。 按照正常的速度，北虏绝对能够在钟虎等人赶到城门前就关闭城门。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然就会把钟虎等人挡在城外。 骑兵的冲击力大，可是面对高大的城墙，那也是无计可施，无可奈何。 即便你是虎贲左卫，拥有强大的火力，可是没有攻城工具，那也是没有用的。 所以，决不能让西城门关闭。 钟虎脑袋转得非常快，他很快就做出决定。命令几名士兵加速前进，将手中的手雷扔到城门里去。 这几位可是军中的神投手，扔手雷的准头可是百发百中。 他们策马加速，进入到了射程，就向城门处投掷手雷。 手雷划着完美的抛物线，准确无误地落到了城门里。顿时把正在关闭城门的北虏士兵，炸倒了一片。 这些人尚未反应过来，第二轮的手雷又扔了进来。 这使得北虏没能关闭西城门。 钟虎等人利用这个时间差，得以冲入西城门。 蒋善率领的八百人也成功完成了阻击城楼敌军，掩护部队入城的任务。他当即率领人马进城，开始攻打城楼。 钟虎则是继续率人歼灭城内的北虏士兵。 正在步步为营，往前推进的北虏士兵，冷不丁被人从后边袭击。顿时陷入两面夹击的窘境。 这自然被杨一清看到了。他当即喊道：“将士们。我们的援军到了。大家一起把攻入城内的北虏消灭掉。” 有援军增援，自然令城里的明军信心大增。大家开始顽强地向北虏士兵发起了反冲锋。 北虏士兵在两面夹击之下，开始出现溃败的迹象。 此时的小王子处境也不好。蒋善率领的这队人马正在向城楼发起进攻。 他们不仅有火枪，还有手雷。一枚接着一枚的手雷被扔上了城楼。顿时炸得城楼上的北虏士兵哭爹喊娘。 小王子有几处也差点被炸到。 他知道，如果继续待在城楼上，即便是明军没有攻上了，也会被炸死。 小王子当即决定撤离城楼。 可是蒋善率领的军队已经堵住了城楼两侧的楼梯。北虏要想从这里冲出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好在身边有人带着绳索。 侍卫们掩护着小王子从城楼下利用绳索顺了下去。 能够跟随小王子一同逃走的，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北虏士兵要么被杀，要么被俘。 小王子等人到了城下，就迅速撤离了应州城。同时他也向大军下令撤退。 一场夜袭应州城的战斗，就这么宣告结束了。 蒋善事后得知小王子当时就在城楼上，感到非常懊恼。如果自己能够安排一队人马在城下布防，定然不会让其逃走。 钟虎到没有在意，苦口婆心地安慰了蒋善一番。 谁能想到小王子在尚未占领应州城的情况下，就贸然来到了城门楼上呢。 果然是艺高人胆大，令人钦佩呀。 第六百一十九章 亲做诱饵 钟虎率队意外出现，彻底扭转了应州城的局面。 原本信心满满，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拿下应州城的小王子，灰溜溜地逃走了。 应州城得以重回明军手里。 不过杨一清丝毫不敢大意。 在北虏撤军的情况下，他依旧组织各卫所清理伤员、重新布防、发布公告、清点武器和粮草等。 钟虎则协助其进行战后工作。 守住了应州，接下来朱厚照的大军到来，那就是与北虏决战的时刻了。 应州的明军和北虏都在等候着朱厚照的到来。 在众人期盼中，朱厚照率领着大军终于赶到了应州城。 大部队都在城外驻扎，朱厚照只率领小股人马进了城。 杨一清、钟虎一干人等将恭迎朱厚照。 朱厚照首先询问了目前两军的态势。杨一清一一作了回答。 鉴于目前的形势，朱厚照分析道：“诸位。朕觉得是时候与北虏决战了。只是北虏那方既有肯能会选择避开锋芒，不与咱们决战。诸位有何良策？” 杨一清回道：“陛下。经那一夜的战斗，北虏原本骄横的气焰被打下去不少。陛下率领大军赶到了应州，咱们的士气空前高涨。趁势与北虏决战，那是再自然不过了。不过正如陛下所说，北虏极有可能不与咱们决战。微臣觉得，咱们直接主动进攻，即便是北虏不与咱们决战，那也要把北虏赶出大明的领土。” 钟虎也附和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杨大人的办法非常可行。” 包长善、蒋善等人也都纷纷附和。 朱厚照听了，笑着说道：“杨大人的办法很好。的确能够达到驱除北虏的目标。不过在本宫看来有些中规中矩。这帮北虏兵侵犯我大明领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就这么让他们逃了。朕不甘心，在场的诸位也不会甘心吧。因此，咱们要把他们留下。让他们付出点代价。给予他们重击。让他们长点记性。” 接下来，朱厚照就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其实，朱厚照的计划非常简单，那就是诱敌深入，将北虏引入包围圈，最后予以歼灭。 大家听完，依然有些疑惑。杨一清问道：“陛下。如果北虏不上当，不上钩怎么办？那诱敌深入的目标达不到，接下来的几步也就无法实施了。” 朱厚照解释道：“不上钩，那是鱼饵不够大。朕拿自己当诱饵，难道小王子还不上钩吗？” 众人一听，大惊失色。杨一清忙劝阻道：“陛下。您这么做，实在是太危险了。由微臣充当诱饵即可。这几日，小王子攻打应州城，就是要吃掉微臣率领的先头部队。微臣没有让他们得逞。小王子定然会对微臣怀恨在心。由微臣出面，也是一样的。” 朱厚照摆了摆手，说道：“杨大人。你就不要与朕抢功了。如果朕没有猜错的话，朕亲率大军前来，小王子定然已经知晓了。朕出面，他自然会上钩。俘获或者击毙大明的皇帝，那可是会青史留名的。更为关键的是，他会夺取大明更多的土地。朕没有兄弟在京城监国。他岂不是更肆无忌惮了。” 朱厚照说得非常有道理。没有谁比他更容易引起小王子的兴趣了。 可是，这么做，也是非常危险的。 万一中间出个意外情况，那朱厚照就危险了。 不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朱厚照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会非常危险，不过为了将小王子引入埋伏圈，他只能是只身犯险了。 朱厚照面对大家的苦苦相劝，丝毫不为所动，他依然坚持自己的计划。最后众人只好同意。 不过钟虎却提出来，他要亲自护卫在朱厚照的身边。以防不测。 朱厚照无奈地答应了。 其实在诱敌深入之前，还有一步，那就是朱厚照率领大军与小王子干一仗，然后假装被击溃，向后逃走。 小王子必然进行追击。在应州城略作抵抗之后，继续向南溃败。 引诱小王子继续追击。然后再将其引诱至埋伏圈。 而设置埋伏圈，则是被安排在朱厚照撤到应州城的时候。 当朱厚照撤入应州城后，杨一清就率领部队前往事先选定的地点进行埋伏。 然后再由朱厚照将北虏引诱进埋伏圈。 其实，在整个计划当中，最危险的一环，就是朱厚照从应州城向埋伏圈撤离。 要知道，此时明军的大部队都被杨一清带走了。朱厚照身边的兵力并不多。如果在尚未赶到埋伏圈之前，就被北虏追上了，那就麻烦了。 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对此，朱厚照只能表示，他会小心的。 商议完毕。接下来就是准备。 只准备了一日，朱厚照开始发动向北虏的进攻。 因为，如果准备时间过长，就会引起北虏的警觉。 朱厚照率领大军从应州出发，向北虏的驻地进发。 小王子密切关注着明军的动向。当得知朱厚照仅仅休息一日就出兵攻打己方，他不由地笑了。 真以为这是过家家呢。如此仓促的进攻，恰恰表明朱厚照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小王子当即开始调兵遣将，积极应对明军接下来的进攻。 明军的进攻本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原则。仅仅进攻了大半日，就没有了进攻的冲劲，出现了力竭之势。 长年作战的小王子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他当即命令北虏军队进行反冲锋。 北虏的反冲锋，顿时将明军冲击得七零八落。 明军开始溃败。 小王子率领北虏开始追击。 朱厚照作为大明的皇帝，出行那是有严格流程和规定的。 那个排场，那个行头，十分显眼。 小王子不看其他人，率领卫队直奔朱厚照而来。 朱厚照在钟虎、赵龙等人的护卫下，向着应州城进发。 好在朱厚照这几年骑术见长。胯下又是宝马良驹。一行人的速度非常快。 小王子率领的北虏虽然勇猛。可是溃败的明军还是“有惊无险”地撤入了应州城。 北虏将应州城团团围住。 计划的第一步顺利实施完毕。 第六百二十章 一定能做到(大结局) 新 第二日的攻城，北虏轻而易举就拿下了应州城。 朱厚照率领大军继续撤退。 小王子现在就一直盯着朱厚照。 而朱厚照依旧是那套仪仗，非常扎眼。 小王子在追击的时候，还不忘嘲笑朱厚照，都全军大败了，还要搞这个阵仗。实在是太搞笑了。 殊不知，朱厚照这是故意引起小王子的注意，令其继续追击自己。 一路之上，明军为了“逃”的更快，在沿途扔掉了大量的粮草辎重。 小王子还是颇为冷静的，他呵斥了那些疯狂抢夺明军留下的物资的北虏士兵。仅仅留下一小部分人马收集这些物资。大部队依旧是穷追不舍。 他知道，明军溃败的如此快，连粮草辎重都丢弃了。只要继续追击，定然能够将朱厚照抓住。 要知道，朱厚照就是老哥一个。他可没有朱祁镇那么好命，还有一个可以监国的弟弟朱祁钰。 抓住了朱厚照，北京城就犹如探囊取物一般。 至于整个大明，那也不在话下。 小王子一边做着美梦，一边追击朱厚照。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一步步进入朱厚照设计好的圈套之中。 朱厚照见小王子率领大军一直追赶自己，那是非常高兴。 心想，这个小王子也不过如此。 两个人都非常高兴。 朱厚照的逃跑路线是往应州的东部。因为埋伏圈安排在了石梯岭。 可是当明军快要赶到恒山的时候，天气骤变，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这打了朱厚照一个猝不及防。 要知道，初春时节，尚未进入雨季，怎么会下这么大的雨呢。 粮草辎重被遗弃得差不多了。留下来的粮草也就刚刚能够明军吃到石梯岭的。 这可都是经过严格测算的。 可是这场大雨，彻底破坏了明军的计划。 明军绝对不会在计划的时间内赶到石梯岭了。 相反，北虏这一路上将明军的粮草辎重都收集了起来，虽然大雨也影响到了其行军速度，可是粮草方面那是没有问题的。 朱厚照与众将经过一番研究，决定雨停之后，还得加速行军。同时，减少每日的粮食供应，以保证能够坚持到石梯岭。 可是，下过雨的道路，非常泥泞。明军的行军速度还是非常缓慢。 北虏岂能错过这个大好时机，他们疯狂地追击着明军。 由于很大一部分军队都被杨一清带走了。剩余的这些明军，面对北虏的进攻，只能是艰难抵挡。 可是到了恒山脚下，北虏的一支部队拦住了明军的退路。 原来小王子趁着大雨，双方都安营扎寨避雨之时，安排了一支部队冒着大雨继续前行。目的就是在恒山拦住明军的退路。 面对如此局面，只能是开打了。 明军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面突破前面堵住去路的北虏部队，一面还要抵抗后边追兵的穷追猛打。 再加上这几日吃得少，睡不好，连日奔波。战斗十分艰苦。 小王子别的都不看，他只注意大明皇帝朱厚照。 为此，小王子亲自率领一队精锐部队直接冲入乱军之中，直奔朱厚照而来。 钟虎一看，顿时知道不好。他当即组织人马阻击小王子一行。 可是小王子率领的这队北虏士兵，那可是长年在外征战的沙场老将。对于钟虎安排的阻击，十分轻松地就突破了。 钟虎见势不好，就说道：“陛下。您先离开这里。由我阻击他们。” 朱厚照说了一句，保重。就在赵龙等人的保护下，离开了此地。 很快小王子就率人来到了钟虎面前。他看着钟虎，冷笑道：“竟然还敢留在这里等我。你很自信呀。报个名吧。” 钟虎不卑不亢地说道：“无名小卒而已。废话少说，来吧。” 说完就提着长枪冲了上去。 小王子旁边的将领就要上前与钟虎交手，却被小王子制止住了。 他笑着说道：“还是我来吧。” 说完策马上前迎战钟虎。 要知道小王子从小是在马背上过来的，天生神力，又征战多年，马上功夫十分了得，经验和十分丰富。因此，他根本就没有把钟虎放在眼里。 不过一交手，小王子就感觉到了，面前这位功夫还是可以的。 他顿时小心起来。 钟虎也感觉到了这个小王子果然名不虚传。功夫十分了得。 两个人可以说是不相上下。 可是，钟虎长年在朱厚照身边担任侍卫，论马上功夫，自然不是小王子的对手。 时间一长，就显现了出来。 此时，朱厚照已经离开了此地。钟虎完全可以撤走，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钟虎知道，自己在此地多阻击一会儿，朱厚照就能多逃走一段距离。 因此，他继续坚持着。虽然已经意识到不是小王子的对手，但是依旧没有退却。 小王子三番五次砍到了钟虎，令其身上不断出现伤口，好在都是小伤，并没有对钟虎造成致命的伤害。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钟虎伤口不断增多，体力严重消耗，他抵挡的力度是越来越弱了。 小王子钦佩他是一员猛将，就劝解道：“你还是投降吧。我不杀你。” “妄想。”钟虎只回了两个字，继续与小王子战斗。 小王子见钟虎态度如此坚定，就说道：“既然你不知好歹，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我会给你来个痛快的。” 话音刚落，就见小王子，加快了进攻的速度。钟虎被打得有些猝不及防。 他拼劲全力，也只是踉踉跄跄，刚刚能够挡住小王子的进攻。 不过仓促间，依旧是露出了空档。 小王子久经沙场，战斗经验非常丰富，他岂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直接一刀刺入钟虎的肚子上。 钟虎痛苦地倒在了地上。他看着蔚蓝的天空，脑海中浮现出了以往的回忆。就如同放电影一样。 小王子念其是条汉子，命人将其安葬。 而他则是继续追击朱厚照。 钟虎虽然为朱厚照的撤离争取了很多时间。怎奈道路实在是不好走。 还是被小王子追上了。 此时距离石梯岭尚有一段距离。 朱厚照身边已经没有多少兵马了。 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北虏军队，朱厚照知道钟虎凶多吉少。 眼下，只能是且战且退，争取能够赶到石梯岭。 可是北虏岂能让明军如意。 小王子自然想尽早捉住朱厚照。所以不遗余力，疯狂进攻。 此时的明军缺衣少食，连连作战，不仅兵力损失很大，而且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朱厚照只能是勉励大家，坚持住。 其实，要想改变目前的危险境地，朱厚照只需安排人到石梯岭求救即可，不过为了完成全歼北虏军队的计划，朱厚照并没有这么做。 这就使得朱厚照陷入到了危险之中。 虽然明军咬着牙且战且退，可是快要赶到石梯岭的时候，还是被北虏军队围住了。 此时，明军只剩下两千多人，而北虏方面追击的先头部队是小王子率领的五千多人。 双方的兵力是二比一。 赵龙连日征战，身上也是多处受伤。不过他依然是阻击着北虏的进攻，同时命人保护朱厚照撤离。 朱厚照的仪仗都丢弃了，这并不影响小王子找到朱厚照。 因为朱厚照只是一个孩子，十分好认。他当即喊道：“抓住朱厚照者，赏黄金万两，连升五级。” 这无疑激发了北虏士兵的斗志。他们当即如下山猛虎，向明军冲去。 赵龙只能是苦苦抵抗。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北虏的大军也赶了过来。 朱厚照一行可以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好在保护朱厚照的那些侍卫拼死冲击，在付出巨大代价之后，在北虏大军赶到之前，冲出了包围圈。 小王子见朱厚照要跑，十分气愤。当即冲上前，一刀将赵龙劈死。 可怜的赵龙就这么被小王子砍翻下马。 小王子继续率领大军追击朱厚照，他还向前方的朱厚照喊道：“朱厚照。你还是乖乖投降吧。只要你配合我，我可以保证不杀你。” 朱厚照都能清晰地听到小王子的喊话，可见双方的距离是多么的近呀。 北虏士兵在小王子的赏赐诱惑下，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不顾一切策马奔向朱厚照。 朱厚照胯下也是宝马良驹。不体力下降的非常快。 而北虏的先锋部队就不同了，人家可是一人两马。换马不换人。 因此，渐渐地就有追上朱厚照的趋势。 朱厚照身边此时仅剩下二百多人。如果被追上的话，这二百多人根本就不是北虏军队的对手。 毫不夸张地说，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此时，如果从空中向下望去，就能看到前边有二百多人在逃跑，后边则是千军万马在追击。非常壮观。不过也非常危险。 朱厚照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是苦苦挨着，祈祷能够在北虏追上前，赶到杨一清预先设计的埋伏圈。 朱厚照也不知道埋伏圈在哪里。只知道在石梯岭。 至于石梯岭在那里，他也不知道。 钟虎和赵龙先后为了阻敌，生死不明。眼下只能是顺着这条路往前跑。 二百人的队伍，如同绵羊一般，后边的北虏则是凶狠的狼。 他们要吃前面的羊。这二百多人，逐渐有被追上的，有被干掉的，人数是越来越少。 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包括朱厚照在内的明军被全部干掉，那是迟早的事情。 小王子看着形势一片大好，非常开心。 朱厚照无论是死是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能够拿下朱厚照，大明就会陷入群龙无首的窘境。这对自己下一步进攻大明，非常有利。 眼前不远处的朱厚照，马上就是自己的俘虏了。 二百多人，渐渐变成了一百多人，后期又变成了五十多人。 现在，保护着朱厚照继续逃走的，只剩下二十多人。 这些人也非常沮丧。他们岂能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平日里气定神闲的朱厚照，此时也有些慌了。 自打穿越到了大明。自己虽然也遇到了几次危险。可是与目前的危险相比，那都是小巫见大巫，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朱厚照甚至隐隐感觉到了危险正在向自己毕竟。 又有几人被追上杀掉。朱厚照身边的侍卫仅剩下八个人了。 如此多的追兵，加上朱厚照一共九个人，也就是瞬间的事情。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利箭划破长空，射到了最前面的北虏士兵身上。这名被击中的北虏士兵直接倒地，被后边的战马不断践踏。而他的战马速度不减，继续前进。 小王子等人尚未反应过来。更多的利箭射了过来。 同时还伴随着枪声，以及炮声。 这个时候，小王子才意识到，有明军埋伏在此地。 不过看着不远处的朱厚照，小王子并没有放弃，而是继续追击朱厚照，同时安排大军做好御敌。 朱厚照自然也听到了枪炮声，他大喊道：“弟兄们，我们的援军到了。大家加把劲呀。” 身旁的八人又重新恢复了信心。大家继续向前冲去。 小王子则是继续追击，浑然不把埋伏在此地的明军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只要抓住朱厚照，无论旁边埋伏多少明军，都没有用。 不过，现实十分打脸。 朱厚照面前出现了一队人马。确切地说，是一个枪阵。 一排排的火枪兵整整齐齐地站在那里。 枪阵中间自然空出了一条通道，显然是为朱厚照等人准备的。 待北虏骑兵进入射程。枪阵就开始轮转。 与此同时，枪阵后边的火炮也是开始了轰击。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火炮先开火，然后才是火枪。 由于正德皇帝朱厚照还在北虏军队的前面，为了防止火炮失了准头，打到朱厚照，只能是待其来到枪阵面前，彻底离开火炮的射程，再进行炮火攻击。 小王子看着前面的骑兵，一排排地倒地，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明的火枪枪阵果然是名不虚传。 可是看着近在咫尺的朱厚照，他还是心有不甘。 原本打算活捉朱厚照，现在看来，是做不到了。于是给他从身旁拿出长弓，搭弓瞄准了朱厚照，当即把箭矢射了出去。 朱厚照背对着小王子，自然不知道后边的情况。 好在旁边的侍卫发现了不对，当即靠近朱厚照为其抵挡小王子射来的箭矢。 不过小王子臂力惊人。拉满弓，射出去的箭还是非常有威力的。 箭矢竟然射穿了侍卫的左臂，余力继续射向朱厚照。 好在朱厚照身上穿了铠甲，不过依旧是射到了他的肩膀上。 顿时令朱厚照感到非常疼。差点跌落马下。 好在他挺住了。 几个人终于冲入了枪阵。 枪阵也随之闭合。继续向着北虏大军射击。 小王子射完箭后，迅速改变方向，向旁边奔去。 因为他知道，继续向前冲的话，自己也会被枪阵打成筛子。 不过等他赶到旁边，看到面前也是一排排的明军，顿时赶到不妙。 北虏军队来的方向也出现了枪炮声。顿时令小王子明白了，明军原来在此地设置了埋伏圈。而己方已经陷入了对方的埋伏圈。 朱厚照就是一个诱饵。 小王子暗骂了一句，当即决定突围。 再不走的话，大家都会撂在这里。 可是杨一清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进来容易，出去就难了。 小王子顿感不妙。前面有火枪枪阵，后边也被断了后。小王子快速思考后，认为应该从两侧突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于是他率领大军开始向明军的左翼突围。 明军的左翼，其实从方向上来说，是北方。从这里突围，可以继续向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里没有枪阵，也没有火炮，只有明军的普通卫所。 北虏军队在付出惨痛代价之后，终于冲出了包围圈。 小王子心说，明军也不过如此。 不过，很快小王子就明白，明军岂能会让己方如此轻松地突围。 原来，石梯岭的北部有一条河流，浑河。 连日的暴雨，令河水暴涨。这就是一个天然的包围圈。 前有大河，后有追兵。 小王子眼见枪声越来越近，他当即命人四处找船。准备渡河。 河水十分湍急，但是小王子知道，渡河要比与明军作战好多了。 虽然渡河也非常危险。 战斗取得了成功，北虏三万大军几乎被全歼。只有小王子率领几十个人仓皇逃走了。 朱厚照肩部受伤，好在穿了盔甲。又有侍卫为其挡了一下，伤势并不重。 朱厚照在营帐内听了杨一清的汇报。虽然几乎全歼北虏大军，但是朱厚照却高兴不起来。 钟虎、赵龙在掩护自己撤退途中，都不幸被杀。贴身侍卫也损失十之八九。 这些人与自己朝夕相处，冷不丁牺牲，朱厚照还是有些不适应。 钟虎被小王子安葬了，还能找到。可是赵龙等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被北虏的骑兵践踏成了肉泥，根本就无法分辨。 朱厚照只能命人回京后为赵龙等人设立衣冠冢。 小王子虽然败了，可是北虏其他军队尚在。杨一清率领着部队前去攻打其余侵入大明的北虏军队。而朱厚照由于受了伤，就在石梯岭这里继续养伤。 小王子这路主力大军被歼灭，其余几路负责佯攻的部队得知后，主动撤退。 杨一清不费吹灰之力就赶走了其余北虏军队。 可以说，此次明军大获全胜，成功击溃了北虏的侵犯。 这可是自土木堡之变后，明军在对北虏，取得的最大胜利。 初春的早晨，已经是万物复苏的时刻。 朱厚照走出了营帐，看着士兵们在忙碌着。远处的石梯岭，树木也开始有了生计。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大败北虏，小王子近些年都不敢侵犯大明了。 没有了外边的侵扰，朱厚照知道，自己就能全身心进行各项国内改革，大力发展经济。不断提高大明的国力，百姓的生活水平了。 作为一国之君，就要让大明越来越好，这样才会对得起朱家王朝的列祖列宗。 虽然朱厚照是从现代穿越的，可是他现在的身份是大明正德皇帝。他逐渐适应了这个身份，也知道自己无法返回现代，只能是安心在大明生活了。 用自己的聪明才智，现代知识，让大明越来越好。 就如同这欣欣向荣、朝气蓬勃的初春景色一样，朱厚照要让大明逐步进入正常的轨道，越来越强盛。 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做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