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在上,医妃难求》 第1章 谋害王爷?我不认! 疼痛席卷全身,几乎要抽走辛芸所有的意识,她努力的睁开双眼,眼前却是白茫茫的一片,混沌不清。她眉头紧蹙,抽吸了一下,空气中的腐败和血腥,瞬间涌入了她的鼻腔。 “咳咳……”辛芸不禁咳嗽了起来,这一咳嗽,带起的竟又是浑身的蔓延开的疼痛,她不由的清醒了过来。 此时的辛芸身处一个连窗户都没有的密室,眼前是粗木制造的简易行刑架,身下是冰凉潮湿的地面,而她身上的红色的裙子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裸露的肌肤布满了鞭伤。 严重之处,深可见骨。 恰在此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她的目光冷冽了几分,轻蔑的看向了门口的方向。她从无人问津的最底层,一步一步走到中医世家掌权者的位置,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今天,她倒要看看是谁有胆子敢对她这个辛家家主动手! 片刻之后,一个身穿青灰色缎子花衣的丫鬟出现在了门口,身后跟着一个壮汉,嫌恶的跨了进来。 在看到辛芸已经醒来之时,她竟有些惊吓,明明已经断气了,怎么她吃个饭的功夫就又活过来了? 好歹也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见过一些场面的,短暂惊慌之后,就恢复了常态。 “你命可真大,这都打不死你。”丫鬟脸上恢复了以往的轻蔑和高傲,看了一眼地上的鞭子说道,“我要是你,就赶紧死了得了,省得连累他人,下毒谋害王爷可是大罪。” 下毒谋害王爷? 辛芸双手支撑着地面,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高傲的不可一世的丫头,琢磨了一下她的话,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瞬间涌入了脑海中。 如今的她已经不是她了,而是另一个叫做辛芸的女子,而这里就是丞相府的密室,她眼前的这个丫鬟,就是现任丞相夫人苏伏英身边的大丫鬟——流苏。 而她如今的身份是这丞相府的嫡出大小姐,可却过着下人不如的日子,不仅承受着现任丞相夫人和她女儿的折磨,还要受着府里下人的凌、辱,如今更是因为一场阴谋遭了一顿暴打。 身上这些深深浅浅的伤口就是眼前这个流苏命人打的,原主身子长期营养不良,几十鞭子下去,直接去见了阎罗王。 至于谋害王爷,这件事最大可能性就是苏伏英为了除掉她这个碍眼嫡女想出的恶毒手段罢了! 如果她没记错,那个懿王爷在丞相府喝了酒后当众吐血,之后她便被众人指正下毒的凶手,但苏伏英又不傻,就算要陷害她,也不会当众在丞相府下毒,否则谋害当今王爷的罪名一旦扣上,不止她,就连整个相府都难逃罪责。 旁人的事情辛芸一向不愿意理会,可却容不得别人往她身上泼脏水。谋害王爷这个罪名,她可不愿承担。 “说吧,为什么谋害王爷,什么人指使你的?”流苏眼眸凌厉,狗仗人势的模样十足,“我劝你别死撑了,这鞭子的滋味可不好受。” “呵呵。”辛芸冷冷的笑了,一双凤眸射出两道寒光,直视流苏,她嘴角轻轻上扬,说道,“谋害王爷?这个罪名倒是挺大,不过,我不认。” 第2章 教训贱婢 一语激起千层浪,流苏秀眉不禁蹙了起来,被辛芸冷眸注视着,她竟有些不自在。 明明早上她还一个劲儿求饶,只会哭,怎么吃过午饭,她竟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流苏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辛芸。 “你认也好,不认也罢,今儿个就是你的死期。”流苏想到苏伏英的吩咐,当即下了命令,“给我往死里打。” 说罢,流苏退后一步,给大汉让开了位置。大汉手持皮鞭,靠近了辛芸,他呲嘴獠牙,长相凶恶,一道疤横在了左脸处。听流苏说可以开打,他显得很兴奋。 大汉举起皮鞭,狠狠的朝着辛芸甩过去,想象中的皮肉裂开声并没有传来。 辛芸将皮鞭握在了掌心,皮鞭上倒钩着刺扎入她的掌心,她不禁皱紧了眉头,使出全身力气用力一甩,大汉猝不及防的被她甩了一个趔趄。 “打我?”辛芸强撑着这股力量站了起来,眼底是一片凉意,凌厉的目光直射大汉,“你还不够格。” 辛芸冷冷的目光,嘴角上扬,看大汉的目光如同看死人一般。那些曾经对她动过手人,不是别她废了身,就是去阎王那报道了。 饶是七尺大汉,被辛芸这么瞪着,也不敢再有动作。 一旁的流苏有些不耐烦,往日里跟在夫人身边嚣张惯了,哪里容许一个废柴在这里跟她大呼小叫,径直朝着辛芸就冲了过去,“反了你这个贱蹄子!” 流苏扬手就准备给辛芸一巴掌,手举到半空就被辛芸死死的握着,辛芸冷眸睨着她,嘴角勾出一抹嗜血的笑容,这笑容让流苏脊背发冷。 “放肆!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岂容你亵渎!”流苏高声吼道,却在对上辛芸冷眸的一刹那,声音鲠在喉咙。她只觉得脊背发冷,意识到眼前的大小姐似乎不一样了。 啪。 辛芸扬起另一只手狠狠的甩了流苏一巴掌,冷笑道,“再高的地位,也不过是丫头!看清楚,你眼前的人是辛家大小姐!” 辛家大小姐不过是废物,是个连下人都不如的窝囊废!流苏心里暗想着,底气也硬了起来。 “辛家只有二小姐!”流苏梗着脖子说道。 “哦?”辛芸挑眉,嘴角笑意更甚,看了一眼自己有些粗糙的手,轻轻的触碰着流苏的脸颊,邪魅的说道,“不知道你这小脸毁了之后,夫人还要不要你这个大丫鬟。” “你,你,你要做什么?”流苏有些害怕,脸颊如同被利刃划过一样,疼的她浑身颤抖,“大,大小姐,我错了。一切都是夫人的主意,你饶了我吧。” “这话还比较中听。”辛芸突然笑了,“夫人眼光真是差,千挑万选的选了你这个废物。” 莞尔,辛芸脸上的笑容变冷,她平生最恨的就是卖主求荣的奴才。若非这般,她怎么会来到这鬼地方? 辛芸猛然抬腿,足尖轻点她小腹阴廉穴,只见流苏痛苦呻、吟一声,抱住小腹蹲在地上,面容瞬间扭曲…… 第3章 陷害是真! 她腹经淤血堵塞,导致常年葵水不畅,腹痛难忍,甚至昏厥,看她第一眼辛芸便瞧出她的毛病。 这一脚,足以划开她腹部淤堵,但疼痛之感却比葵水来时还痛百倍,也算是对她的小小惩罚。 绕过地上的流苏和一旁发呆的大汉,辛芸艰难的朝着密室门口走去,她现在浑身是伤,若不是及时清洗很可能造成感染。 此刻,她隐隐感觉有些眩晕之感,暗自用力封点外关穴缓解周身痛楚。 “贱……”流苏开口,腹部疼痛让她语不成句,豆大的汗珠滴落,不得已,只好眼睁睁看着辛芸踱步而出。 辛芸离开阴暗的密室,强烈的阳光刺的她无法视物,隐约间,她听到了窸窣的声响,身形快移,藏在了石柱后面。 不远处,一个太监模样装扮的男子推着一辆特殊木制的轮椅朝这边缓缓走来。 “王爷,您当真没事了?”太监担忧的询问,眼底的恶毒一闪而逝,心里巴不得他被毒死。 轮椅上的男子淡淡摇头,只字未言,鹰眸斜长而深邃,眸底蕴藏着浓浓的一片的阴郁,路过辛芸藏身之处,他的表情不觉微微一动,瞬间便恢复常态。 待到二人远去,辛芸才从石柱后面走了出来。她清冷如月的双眸看向车轮碾过的痕迹,记忆里的片段再次浮现眼前。 昨日正是丞相大寿之日,身为懿王的宇文懿代表皇家前来祝寿,一向被丞相府视为空气的辛芸,却意外得了夫人的允许,前去参加寿宴。 寿宴上,她应夫人安排去给懿王献酒,酒水入口不久,懿王便口吐鲜血,不省人事。 寿宴一片混乱,懿王的跟班太监大嚷丞相府毒害懿王,丞相为证清白,当即下令将辛芸捉拿,执行了家法。 那辛芸身子孱弱,哪里经得住那般拷打,当场昏了过去。众人关心懿王安危,草草的将辛芸扔进密室,交由夫人苏伏英查明真相。 毒杀懿王是假,陷害辛芸为真。 苏伏英想知道不过的是辛芸娘亲留下的藏宝图,这一番严刑拷打,并未遂了她的心意,反而让辛芸丧了命。 “你放心,这公道我会替你讨回来。”辛芸的眸子越发阴沉,说罢,便朝着药房走去。 辛芸避开了丞相府巡视的下人,摸进药房,取了几味保命止疼草药,便回到了她居住的小院。 “落云轩。”辛芸看着门上歪斜掉漆的匾额,嘲弄的笑了笑,这就是堂堂丞相府嫡出大小姐所居住的地方。 落败不堪的院墙,杂草丛生的院落,破败窗棂,漏风屋顶…… 这么多年,原主过着惨不忍睹的生活。 眼下,她也无心计较这些,匆匆走进屋子,退掉身上褴褛的衣衫,精心处理着身上的伤口。 “下手真狠。”辛芸紧咬牙关,将磨碎的药粉洒在伤口之上,再次点中身上几处清热阵痛的穴位,抬手拭去额间冷汗,辛芸平躺在了床上,她现在需要养精蓄锐。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院外就传来了一片喧闹声,将睡梦中的辛芸吵醒。 第4章 格杀勿论 “逃命鬼来的真快。”辛芸抻了下胳膊,缓缓坐了起来,抬眸看向了被踹开的房门,神情慵懒随意,眸底却盘旋着冷意。 “大胆贱婢,竟敢私自逃出密室,来人啊,给我抓起来!”说话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辛芸教训过的流苏。 一个时辰,流苏就恢复了常态,不,是比以往更加精神。她带着苏伏英的命令和一群家丁婢女冲进了辛芸的房间,狗仗人势之势过于明显。 辛芸满意的看了一眼流苏,她的点穴治病之法又精进了不少,流苏的脸色恢复白嫩,带下病症减缓了不少。 流苏身后的家丁和婢女,听闻流苏的命令,齐齐的冲到了辛芸的面前,作势要将她捉拿。 只见辛芸不慌不忙,抬眸一一扫过眼前的婢女,最后定格在距离自己身边最近的一个婢女上。 这女子辛芸记得,就是她给自己准备的酒水,换句话说,就是她给懿王下的毒。 “急什么?要抓人也应该说清楚。”辛芸勾唇一笑,语气冰冷骇人,带着强有力的命令之意。 众人皆被辛芸的语气和态势所震慑,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你斗胆毒害懿王,又私自逃出密室,罪上加罪,我奉命将你捉回地牢,你休要再狡辩。”流苏开口,被辛芸盯着,她只觉得小腹一痛,竟有些胆怯。 “毒害懿王的另有其人,我劝你还是去将夫人和老爷请来,不然……”辛芸冷冷一笑,刻意拖长尾音。 若是以前,流苏定不会将辛芸的话放在心上。 然,她刚刚才吃了亏,这会儿还心有余悸,生怕再被辛芸踹上一脚。 “流苏姐,不要听她胡言乱语,夫人已经交代过了,杀无赦!”先前被辛芸认出来丫鬟,此时正贴在流苏的耳边吹风。 苏伏英已经交代过,问不出答案就杀了辛芸,横竖那东西就在这破屋子里。只要辛芸死了,便可以手到擒来。 流苏抿了抿双唇,顿时下了决心。她背后有夫人撑腰,辛芸左右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废柴大小姐,就算死了,也没人会多问一句。 “你说得对。”流苏的眼里闪过一抹阴狠,用毒辣的目光回敬着辛芸的注视,他们人多势众,不信还擒不住一个病秧子。 “夫人有命,将罪人辛芸捉回密室,若有反抗,格杀勿论。”流苏拿着鸡毛当令箭,愤恨的命令道。 旋即,众人便冲到床边,想要将辛芸拖拉下床。奈何,不及他们靠近辛芸,便被一股劲力给弹飞。 经过一番休息,辛芸体力恢复了不少。她将身上唯一一条珠串链子给扯断了,眼下,正用珠子做武器,抵挡着家丁的攻击。 两指轻捻珠子,对准了家丁胸前的穴位,被击中犹如胸前受了一掌,身子不由自主的便向后弹飞。 片刻功夫,流苏带来的家丁便其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个个痛苦的抱着前胸,撕嚎呻、吟。 流苏早已趁机跑去向苏伏英求助。 第5章 自证清白 辛芸眼前,只剩下那个下毒的婢女,惊恐的看着辛芸,瑟瑟发抖。 “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 辛芸右手玩弄着最后一颗珠子,柳眉上挑,眼神恢复慵懒,“你放心,我不打你,留着你还有用呢……” 婢女只觉得周身一阵寒意袭来,浑身颤抖的更加厉害。她眼前这个女子不像不是那个废物大小姐,更像是地狱爬上来的索命厉鬼。她明明在笑,可却让人绝对脊背发冷,不敢直视…… “放肆!” 人未至声先达,辛辅机一声暴喝在院中响起,随后便带着夫人苏伏英,女儿辛灵走了进来。 看到一地的家丁和婢女,他白眉赤眼怒瞪床上的辛芸,黝黑的面容布满怒色,抬手指着辛芸,怒斥道,“你这不肖女,闯下大祸,竟仍不知悔改。今日,我若不杀了你,难对列祖列宗!” 辛芸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辛辅机,心里冷冷一笑,这就是原主的父亲。当年饥寒交迫,落魄不堪,若非她的娘亲慷慨施舍,他早已沦为白骨。竟在春风得意之时,嫌弃糟糠,抛弃恩义,另娶他人,位及丞相。 如此忘恩负义,无情无义的人,还敢在这里扬言对得起列祖列祖?恐怕,他那几个祖宗早就不得安宁,被他气活了! “老爷,别气坏了身子。懿王可是交代了,一定要查明事情的真相,否则,他就上禀皇上。”苏伏英佯装宽慰,却在催促着辛辅机早下决定。 “来人啊,将这个毒害懿王的罪人给我打死,尸体抬去给懿王交代。”辛辅机冷冷的说道,在他的眼里,从未将辛芸当做过亲生女儿。 处死她,宛若杀死一条狗! “慢着!”辛芸冷冷开口,从床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辛辅机的面前,“爹爹这么草率就要处死女儿,难道这就对得起列祖列宗了么?怎么说,女儿是辛家的人。” “你犯下如此滔天重罪,若不杀了你,我辛家都要跟着遭殃。”辛辅机微微皱眉,只希望杀了辛芸能够平息这个事端。 “若是女儿能证明,下毒者另有其人,爹爹是否会放过女儿呢?”辛芸眼里一片冰冷,站在辛辅机的面前不卑不亢,与之前的态度判若两人。 辛辅机看着眼前的辛芸,隐约间觉得她与之前有所不同,不禁点了点头。若是辛芸能够证明是清白的,他不妨可以考虑放过她。 “老爷,不要听她在这里诡辩。”一旁的苏伏英赶忙开口阻止,她听闻流苏说辛芸变了,还不相信,如今看来,果真是与以往不同。 那清冷的眸子不再有恐惧和懦弱,瘦弱的面容洋溢着自信,若非顶着辛芸的皮囊,自是瞧不出半分那废物的影子。 她的计划好不容易才成功,无论如何,也不能功亏一篑。 “二娘,难不成你是怕了?”辛芸转过头看了一眼苏伏英,刻意咬重了“二娘”两个字。 苏伏英的面色一沉,她最痛恨别人提起她是续弦的事情。很显然,辛芸是故意的。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自然希望你是清白的,不然……你死了,我怎么对得起你过世的娘亲。”苏伏英也是个厉害角色,自然不会让自己落了下风。 第6章 抓住凶手 辛芸微微一笑,走到了跪在地上的婢女面前,指着她问道,“此人可是二娘的下人?” 苏夫人心里一震,仍旧点了点头。 “爹爹,二娘,害王爷吐血的凶手就是她!”辛芸猛的在婢女面前一跺脚,吓得婢女三魂丢了七魄。 “不,不,不是我,老爷,夫人,我没有下毒。”婢女连连磕头,辩解,眨眼功夫,额头就彪出了血水。 “胡闹!”辛辅机甩袖,瞪了辛芸一眼,“莫要找替死鬼!” 辛芸心底一片冷意,辛辅机身为她的爹爹,宁愿相信她下毒的凶手,也不愿意相信她是清白的。 好一个爹爹,好一个丞相。 原主潜意识里对丞相残留的那一丝期待,便在此刻化为乌有。这样的人,不配为人父,更不配活在世上! 辛芸冷冷勾唇,眸子里寒意凛冽,“对,你的确没有下毒!因为害王爷当众吐血的根本不是毒药!” 此话一出,众人当即惊愣住。 那婢女的脸色更是骤然大变。 辛芸盯着婢女,慢慢朝她走近了几步,然后抬手在鼻息间拂了拂手,“你身上的香味倒是特别的很,那你知不知道能散发出这种香味的草药还是一种大补特补的补药!” 婢女心里一虚,身体下意识往后退。 辛芸却不给她辩解的机会,步步紧逼,“这种补药叫灵归,极为珍贵,但对体虚者来说却等同于毒药,众所周知,懿王爷身患痛疾,这灵归根本沾不得半分,所以你故意把这灵归下在懿王爷酒里,借此陷害我!” 婢女浑身一抖,满脸惊惧,却仍嘴硬道,“我没有,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我怎么有胆谋害王爷!” 苏伏英眯了眯眼,看向辛芸的目光更加恶毒,她站出来,又将脏水泼向了辛芸,“分析的倒有些道理,不过她一个婢女有什么理由谋害王爷?我看那灵归就是你故意让王爷服下,然后诬陷在一个丫鬟身上!” 辛芸哼笑一声,“我穷,灵归那种珍贵的东西我可没银子买,我这个嫡女在相府的地位,没人比二娘你更清楚了吧!” 苏伏英脸色阴沉,却无言反驳。 “现在要证明谁是凶手很简单,去这丫鬟的住处一搜便知!”辛芸的语气柔中带刚,宛若裹在蜜饯中罂粟一般,带着无限的魅惑,却可令人即可毙命。 婢女闻言,瞬间瘫倒在地。她求助般看向了苏伏英,只见苏伏英眼里满满的杀意,她自知命不久矣,便拼命的站起来,在众人议论之时,猛然的撞向了墙壁,头骨破裂,脑浆迸裂,当场毙命。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众人都来不及反应,更加来不及阻止。如今,下毒之人已死,可谓是死无对证。想要问出幕后主使,难如登天。 只是,辛芸并不在意这些,她只知道自己的罪名已经洗脱,不管是苏伏英还是辛辅机,都不会再用下毒之事来难为她。 身为当朝宰相,辛辅机却并不得盛宠,他自然不想将自己卷入谋害皇族的是非当中。 辛芸相信,这件事情很快就被辛辅机自己摆平。 第7章 不如狗 看着苏伏英离开之前,那犹如吃了夜香的表情,辛芸的心里就倍感痛快。这才只是开始,等她恢复了体力,再慢慢跟他们玩。 龙潭虎穴般的医药世家她都能玩的风生水起,一个小小的丞相府自然不在话下! 毒杀懿王的人已死的消息很快传开,宫中也传出口信,要死守这个秘密,任何人不得宣扬,否则格杀勿论。 如此一来,幕后黑手便不再担心自己会暴露,同时,她也展开了又一次的计划。 宽敞的屋子,帐幔四处飘扬,上等雕花梨木桌上放着金丝攀制的香炉,缕缕檀香随烟溢出,香气四溢。 苏伏英身着绣着暗色牡丹的藕色袍子,盘腿坐在罗汉床上,摆弄着手里的佛珠,双目紧闭,朱红双唇轻轻开合动,似在低声呢喃着什么。 她的下手,流苏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眉目低垂,长长的睫羽敛去了眼里的恐惧,双手藏在袖子里,紧紧的攥成拳头,手心一片濡湿。 少顷,苏伏英睁开眼睛,杏眼明亮却藏着一丝怨毒,犀利的目光看着流苏,低声道,“你说那个丫头变了,我看是你胆子越发的小了,心思重了吧。” 闻言,流苏身子一震,拼命摇头澄清,“奴婢不敢,当真是大小姐性子变了,夫人,您也瞧见了……” 流苏话没有说完,就被苏伏英冷眸打断,整个丞相府就只有一个小姐,那就是她的女儿辛灵! 辛芸不过是贱婢生的贱种,根本不配一声大小姐。 流苏会意,纠正道,“奴婢失言,那个废物真的不一样了。” 苏伏英宽大的袖子一挥,整个人从罗汉床上下来,逼近流苏,弯腰警告道,“本夫人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处理不好,你乡下的爹娘也就别再见了。” “夫人开恩,奴婢知错了。”流苏慌忙的给苏伏英磕头,“奴婢一定不会让夫人失望的,求夫人开恩。” 苏伏英阴狠的笑了笑,将流苏从地上扶起来,手指轻轻划过她额头上磕出来的伤口,“去吧,本夫人相信你。” 辛芸被关在了落云轩里,丞相下令不得她离开半步,一日三餐都是糟糠腌菜,偶尔来一碗汤还是馊的。 辛芸正在恢复体力,不仅需要药物的治疗,更加需要食物营养的补充。苏伏英摆明是故意刁难她,堂堂的丞相府嫡出大小姐,吃的竟然连狗都不如! 正逢下人送餐,辛芸直接拦住了想要离开的下人,未及表达自己的意愿,她就发现了一个残酷的现实,送餐的是个聋哑人! 混蛋! 恨得咬牙切齿,辛芸决定打破现状,正愁没有路子,就见有人送上门来了。 被辛芸教训过两次的流苏,不敢直接上门,而是安排了苏伏英房里的其他人来教训辛芸。 丫鬟一进来,就不屑的瞪着辛芸,瞥见桌子上没有动过的饭菜,得意的笑了笑,这个所谓的大小姐,吃的还不如她身边养的一条狗。 不得宠的人,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8章 去见夫人 “我没有时间跟你废话,把夫人想要的东西交出来。”丫鬟双手抱胸,眼角的余光轻蔑的瞥向辛芸。 都说落云轩的主儿变厉害了,她今日看了一眼,也不过如此。看起来,跟往常那个瘦弱的废物没什么分别。 流苏姐对她真是照顾,给她找了一个这么美的差事,这要是讨到了夫人想要的东西,铁定会领到不少赏赐。 然,下一刻,她所有的幻想都变成了泡沫。 眼前的辛芸,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废柴软柿子…… 眨眼的功夫,辛芸已经到了她的身边,勾着嘴角,慵懒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给她一种被利刃划过的感觉。 “你,”丫鬟开口,语气带有埋怨和不满,“你想吓死我?!” 辛芸仍旧勾唇浅笑,面上划过一抹笑意,开口说道,“吓死你岂不是便宜你了,留着你还有用呢。” 听着辛芸的话,丫鬟只觉得周身寒气阵阵,不禁打了个哆嗦,难道传言是真的? 不等她细细反应,只觉得身上某个部位一麻,她就开始不受控制的狂笑。 张着嘴不停的笑,根本停不下来,“哈哈哈……你,你对我做了……哈哈哈,什么,哈哈……” “带我去见夫人。”辛芸命令道。 “不,哈哈哈,不能出去,哈哈哈。”丫鬟笑的疯狂,语不成句。 辛辅机下令不得让辛芸离开落云轩半步,谁也没有胆子打她出去。若是被辛辅机知道了,免不了一场责罚。 可眼下,丫鬟被辛芸点了笑穴,不仅会一直大笑,还会让身体多处关节疼痛,她已经有些无法忍受,泪流满面。 辛芸也不着急,丫鬟的难受程度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加重的,拖得时间越久,她越痛苦。 “想好了再回答我吧。”辛芸索性躺回了床上,她一整天没吃东西,需要保留体力。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丫鬟已经倒在地上,痛苦的打着转。她感觉自己的头发都在隐隐作痛,不禁开口求饶,“我带你出去……哈哈哈……你……饶了……我吧。” 听见丫鬟的求饶,辛芸并没有着急动作。又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慢吞吞的起身,用足尖对着丫鬟胸口的位置一点,丫鬟的笑声立刻消失了。 只是,周身的痛楚并没有消除,她还是感觉阵阵的疼痛。 丫鬟从地上站起来,衣衫褶皱不堪,发髻也乱做一团,看了一眼她的样子,辛芸嫌恶的说道,“整理好,带我出去。” 对于辛芸的命令,丫鬟不敢再违抗,麻溜的整理好衣衫和发髻,在前面给辛芸开路。 门口守着辛辅机的人,看到辛芸出来,立刻挡在了身前,“丞相有命令,不得大小姐外出。” 辛芸不急,幽幽的看了一眼身前的丫鬟,丫鬟会意,正声吼道,“大胆,夫人要见大小姐,你们谁敢拦着?” 众人都知道,丞相府里的大小事务,一直都是苏伏英在掌管。就连将辛芸关起来的提议,也都是苏伏英借着辛辅机的命令下的。 听到夫人两个字,就像是看到了圣旨一样,他们自然不敢阻拦。 第9章 中途被拦 很顺利的离开了落云轩,丫鬟正准备将辛芸带到苏伏英的乐庭轩,一回头却发现身后的辛芸已经不见了。 见苏伏英是假,出来找吃的和药材才是真的。 辛芸现在这个身子实在残破不堪,不好好调理,日后可有罪受,弄不好就会来个天妒红颜。 转过回廊,辛芸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两个大内高手,拦住了辛芸的去路。 “什么人?”两个大内高手同时将剑横在了辛芸的面前。 辛芸微微一愣,她现在的警惕性已经差到了这个地步?两个人藏在这里她竟然没有发现? 这对辛芸来说的确不是一个好消息,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她的确需要尽快养好身子,加强训练了。 “这是我家,你们是什么人?”辛芸索性扬起了脖子,试探的问道。 显然,两个大内高手不相信辛芸的话,她一身的破衣烂衫,明明是水蓝色的布料,却因为洗过太多次而变成了白色,袖口和裙摆处还打着补丁,说她是丞相府的下人都值得怀疑。 “你这个小贱蹄子!谁允许出来丢人现眼了!” 辛灵一向对辛芸恨之入骨,这源于辛芸嫡出的身份,这么多年来,她对辛芸嗤之以鼻,动辄非打即骂,早就已经成为习惯。 看到辛芸的一刹那,她便是习惯性的伸手,习惯的叫骂。 她的身后正跟着一群当朝的达官贵人,见辛灵这么直白的指着辛芸鼻子叫骂,不禁的唏嘘起来。 早就听闻辛灵在丞相府为所欲为,嚣张跋扈已经成为习惯,而辛家嫡出大小姐却过着下人不如的生活,耳闻归耳闻,他们可以选择忽略,而如今结结实实的撞到了这一幕,不免要议论上几句。 辛灵对这一切却恍若未闻,愤怒和嫉妒已经让她丧失了理智,明明辛芸已经被判了死刑,却又突然遇到转机。 明明娘已经答应过她,父亲寿宴之后,她就会成为名正言顺的丞相府大小姐,丞相府唯一的大小姐。 可辛芸这个贱蹄子竟然没有死! 怨恨和嫉妒外加仇恨的情绪,已经让辛灵如花似玉的面容变得扭曲,甚至狰狞。 而此时,辛芸才弄清楚眼前的情况。 丞相府这几日仍旧在招待贵客,所以才不允许她离开落云轩半步,而她此时正是误打误撞的闯入了他们的花厅宴会。 这两个拦在她面前的大内高手,应该是某位贵人的暗卫。 想到如此,辛芸的目光变得慵懒无辜,脸上挂着闲适的表情,委屈的开口道,“灵儿妹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吃的不如你,穿的不如你,我给丞相府丢人难道还怪我了?” 说罢,辛芸不忘扯了扯自己身上破旧的衣裳,如同是在展示给众人看一样。 “你!”辛灵顿时词穷,涨的脸红,指着辛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她不敢相信辛芸竟敢当众跟她顶嘴。 “王爷息怒,是下官教女无方,让王爷见笑了。”辛辅机立刻跳了出来,卑躬屈膝的对着一个方向作揖赔罪。 顺着辛辅机的方向,辛芸看到了那熟悉的轮椅,同时也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懿王——宇文懿。 第10章 真是好爹爹! 虽然只有一个侧面,辛芸还是可以肯定整个人就是那人她在院子里看到的那个。只是,今天的他,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同。 周身萦绕着腐败的气息,就连侧颜的目光都是那么萎靡,整个人透着病气,不禁勾起了辛芸内心深处的医者仁心。 不过,眼下并不是她想这些的时候,眼前这么多观众,她必须要趁机表演一番,拿回一部分自己该得的。 “就算我娘亲死的早,你也不能这么欺负我吧。”辛芸心里冷笑,目光转向辛辅机,眼里流转着盈盈泪光,语气也颇为可怜。 刚刚站直身子的辛辅机,猛地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感受到周围众人异样的目光,又羞又恼,狠狠的瞪了辛芸一眼,转而呵斥着辛灵,“灵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姐姐?还不快给你姐姐道歉。” “芸儿你也是,二娘每年给你做的新衣裳你看都不看一眼,非要穿着你娘留下的衣裳,你这又能怪的了谁?”辛辅机面上做出一副慈父的样子,眼底却是一片薄凉,甚至带着警告,示意辛芸不要继续闹下去。 辛芸心里一冷,辛辅机显然是不想她丢了丞相府的脸。 只顾及自己的脸,那她的呢? 真多年来,她受了多少委屈,可有在意过? “这里都是些长辈,不是你们小孩子玩的地方,灵儿,带你姐姐回去。”辛辅机下了最后的通牒。 辛芸的目光渐冷,这就是她的好爹爹! “爹爹,女儿实在饿得慌,就出来找吃的了。”辛芸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裙摆,视线却早已经扫过在场的众人。 堂堂的丞相府,竟然连一个大小姐的饭都没有?要她饿的出来找东西吃? 传闻中的虐待果真不假,丞相真的是忘恩负义的人,娶了新欢,就把旧爱忘了,糟糠的女儿竟吃不饱…… 简单的一句话,却是劈头盖脸的给了辛辅机一顿暴打,每一个字都狠狠的打在他的脸上,令他气急败坏。 眼下这个场景,辛辅机是一个字都不能说,越描越黑。 辛芸那瘦弱的身子和一身的破衣烂衫,足够证明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辛辅机只觉得老脸都丢光了,愤恨的看了一眼辛芸,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他的这个女儿,显然已经与往日不同,不仅伶牙俐齿,还刁钻得很。 “芸儿乖,先回房洗漱一番,换身衣裳,我找人给你做些吃的送过去。”辛辅机硬着头皮说道。 辛芸疑惑的看着辛辅机,“回房?爹爹是让我回去后院那个破……” “自然不是,当然是回秀楼阁的闺房,快去吧。”辛辅机打断了辛芸的话,他的眼底已经一片火星,差点将自己点着。 “爹!”辛灵闻言,立刻不乐意了,她狠狠的跺脚,似要跟辛辅机讨个公道。那秀楼阁明明是她的,辛芸一直住的是后院的落云轩! 辛辅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辛灵一眼,真是个没脑子的东西,都这个时候了,还不知道收敛。 第11章 谋划亲事 眼下他正准备给辛灵谋划一门好的亲事,也有意与皇室中有前途的皇子联姻,若是这个时候被人传出他们父女合伙欺辱糟糠之女,那还得了? 辛芸这一招出其不意,给了辛辅机一个措手不及,他为了稳住局面,只能满足辛芸的一切要求,不然可真是落人话柄了。 “那女儿就多谢爹爹了。”辛芸开怀一笑,满意的转身,离开之际,她能够清楚听见辛灵咬牙切齿的声音。 趁着现在还能跟她较劲,辛灵就赶快较劲吧,若是等她出手的时候,恐怕辛灵连咬牙跺脚的机会都没有了。 走了几步,辛芸就感受到背后一道炽热的目光,她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向后看了过去,人群不知何时已经散开,唯有坐在轮椅上的宇文懿,正抬眸隔着遥远的距离看着她。 视线短暂的触碰,辛芸的心里竟徒然一抖,一股异样在心底蔓延开来,待到她想要再看一眼的时候,宇文懿已经不见了。 按照天涛国的习俗,花甲之年要连摆寿宴五天,辛辅机正逢六十大寿,身为当朝丞相,自然比普通人更为隆重。 今日是他寿宴的最后一天茶水席,没想到竟然被辛芸破坏了,饶是如此,他还是强撑着脸面摆完了最后的茶水席。 席散客归,每个人都带着不同的心情离开了丞相府。 炎炎夏日,虫鸣鸟叫,不免惹人心生烦闷。 “啪!”辛辅机随手又扔掉了桌上的茶盏,这已经是三天以来第二十个被他摔碎的茶杯。 自从寿宴结束之后,他就沦为了天涛国的笑柄,那些与他不对头的同僚,一直拿他虐待嫡女的事情做文章,就连皇帝都有所耳闻,让他妥善处理家事。 “你说这孩子交给你,你看看,现在闹成了什么样子?!我这张老脸都丢尽了!”辛辅机不满的嘟嘟囔囔,只几天他每天上朝都要守太师的气,他每说一个提议,都要被驳回。 他知道,都是因为他虐待嫡女造成的。 苏伏英站在辛辅机的面前,长吁一声,没有辩驳。她也不明白,辛芸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 自从她嫁给辛辅机,没少管教辛芸,没想到她竟骨子里藏着坏气。都是她的一时心软,才让辛芸活到了现在。 早晚有一天,她会让辛芸那个小贱人死无葬身之地,她的嘴巴不是能说么?她就割掉她的舌头! “老爷息怒,是妾身没有处理好。老爷放心,我已经让爹爹在朝中打点了,很快就会平息的。”苏伏英见辛辅机气急败坏的,赶忙凑到身边,拍打着他的后背替他顺气。 苏伏英的娘家在天涛国是最大的家族,苏家三代武将,到了苏伏英父亲这辈,已经手握五十万大军,可谓是掌管了天涛国一半的兵马。 就算是当朝皇帝,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辛辅机能够有今天的地位,也都是靠着苏家人一手扶持的。 听到了苏伏英这么说,辛辅机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整个人安静了下来,不再那么烦躁。 第12章 不速之客 “那就辛苦你了夫人。”辛辅机虚伪的拉着苏伏英的说道,“我不想再见到辛芸那个丫头了,你尽快处理好。” 此话正和苏伏英心意,现在杀了辛芸是不可能了,但是却可以把她嫁出去。 “老爷放心,这一次,我一定做的妥妥当当。” 秀楼阁是苏伏英重金聘请专人为辛灵设计的闺房,整栋楼呈圆形设计,室内的布局也是别具一格,桌椅板凳都是上等的实木打造,床则是汉白玉制成的,苏绣丝质流苏床幔,每一样东西都透着苏伏英对辛灵的爱。 “嗯,这才舒服。”辛芸泡在浴桶中,轻嗅盆中的花瓣,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她该住的地方。 自那日之后,她的生活条件果然改善了不少,穿着丝绸新衣服,顿顿有鱼有肉,不仅身子恢复了不少,精神也好的不得了。 “谁?!”正在沐浴的辛芸,目光突然一冷,抓过一旁的衣裳,纵身飞出水面,裹住了自己的身体。 她的眼前一个黑影一晃,原本空无一人的床上,此时正多了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 他倚靠在床榻之上,翘着二郎腿儿,打量着辛芸。 辛芸只凭一件外衣遮挡着春,光,发丝滴水,目光锐利的与床榻上的不速之客对视,她能够感受到,此人对她并无恶意,似乎只是试探。 少顷,不速之客开口,语气带有戏谑,“丞相府不受宠的废物嫡女,摇身一变成为这秀阁楼的主人,不错,不错。” “你究竟是谁?来这里做什么?”辛芸没有功夫跟他闲聊,警惕的看着床榻上的人。 “紧张什么?怕我睡了你?”面具下面的嘴角轻扬,眼里闪过一丝玩味,床上的不速之客,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到了辛芸的面前。 辛芸快速后退,避开伸过来的咸猪手,却不想,不速之客竟然在她动作之前,先到了她要闪避的地方。 就这样,辛芸主动的钻到了不速之客的怀里。 “放开!”辛芸食指与中指合并,对准不速之客面门袭击过去,不速之客将头一偏,轻松的就躲开了辛芸的攻击。 他的动作虽快,却还是给了辛芸机会,攻击面门是假,袭击他腋下穴位才为真。 不速之客只觉得腋下一痛,四肢瞬间麻痹,内力尽失,动弹不得。他紧皱眉头,饶有兴致的看着从自己怀里出去的辛芸。 “古代高手?!”辛芸慵懒的看了他一眼,“也不过如此。” 看着动作迅速,身手了得,还不是被她轻松制服?她武功虽然一般,可医术高明,熟知人体的各处穴位,取人性命也是易如反掌。 “说吧,你究竟是谁?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我若是不说呢?”不速之客挑眉,挑衅的说道。 辛芸白了他一眼,不说就不说呗,横竖她也不敢兴趣。在她的眼里只有敌人和自己人,但凡是被贴上敌人标签的,都死了。 “那就对不起了。”辛芸眸色一暗,杀机顿起,大拇指对准他的人迎穴,用力压下去。 然…… 不速之客并没有如意料中一般呼吸急促,呼吸麻痹,更没有因颅内缺氧而死亡。 第13章 面具男 就在辛芸触碰他人迎穴的一刹那,他身形快速移动,以迅雷之势,反守为攻,握住辛芸的右手,向后一弯,辛芸身体扭曲的落入了他的怀里。 怎么可能!? 辛芸大惊,他明明已经被她麻痹全身,动弹不得。怎么会……果然是她轻敌了。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黑衣人勾唇冷笑,深邃的鹰眸带有一丝傲气,伸手一抻,直接将辛芸夹在了腋下,面部朝下,原地转了一圈。 辛芸大脑充血,面部涨红,一阵眩晕之后,她整个人被不速之客丢了出去,身体失去平衡的刹那,又找到了着力点。 她的身子落在了蚕丝被褥上,身上胡乱裹着的外衣飘落,她就红果果的躺在了床上,身体弯曲,姿势妖娆。 他一定是故意的! 辛芸恨得咬牙切齿,待眼前金星消失之后,她赶忙扯过被子裹住自己的身子。 身为辛家家主,她救人无数,看过不少妙女裸,男,像这般赤诚的躺在别人面前,还是头一遭。 只感觉老脸阵阵发烫,抬眸瞪着眼前的面具男,难以掩饰目光里的怒气。 此刻辛芸眼里,眼前这个面具男就是实打实的变,态,若非要说出什么不同之处,那就是,他是带着面具的变,态! “放心,我不会杀你。”面具男说道,随手掀开辛芸身上的碍眼的被子,欺身而上,擒住辛芸的手放在头顶,隔着面具,辛芸都能看到他脸上的淫笑。 面具男的外跑落在辛芸的身上,正好替她遮挡了部分春,色,隔着单薄的衣裳,辛芸滚烫的身体触及到了面具男的冰冷的肌肤,一抹异色从她眼里一闪而过。 如此暧,昧的姿势,面具男竟然没有丝毫反应,不禁让辛芸有些诧异。 要么就是他的定力足够强,要么就是患有不发言语的隐疾。 当然,定力强这个几率万分之一都不到。素有“男科圣手”之称的辛芸,曾经做过实验,所谓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只能存在于人们的理想之中,就如古人的长生不老的传说一样。 “起来!”辛芸语气森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显愤怒,她不容任何人亵渎! 若是到了必要时候,就算是以卵击石,她也要全力分出个胜负来。 面具之下的脸色忽变,面具男瞳孔一紧,只觉得心跳异常,呼吸急促,这种感觉仿佛毒发一样。 他定了定神,也就刹那的功夫,身下的辛芸又一次反击,这一次,她击中的是他的气海穴,他身子一僵,却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该死! 辛芸只是触碰了一下,面具男就整个砸在了她的身上,僵硬的身体如同石头一样,砸的辛芸骨头都要碎了。 “原来,你喜欢这样。”面具男神情已经恢复自然,整个人贴在了辛芸的身上。 “你究竟是什么怪物?”辛芸不解,气海穴是人体死穴之一,虽不至于令人当场毙命,却也足够让其陷入昏厥。 可很明显,眼前这个面具男并没有受影响,他僵硬的身体也在倒在辛芸身上的一刹那恢复了正常。 第14章 辛灵挑衅 “这话我也正想问你。”所有人都知道辛家嫡女是个目不识丁,人人都可以欺负的废物,可眼前这个女人,不但伶牙俐齿,还精通人体穴位,出招狠毒。 短短三日,不但洗脱了谋杀王爷的罪名,还从破败的后院搬进了秀阁楼,衣着光鲜,食宿奢华,实在令人怀疑。 四目相对,辛芸和面具男都想从对方眼里瞧出什么端倪,奈何,辛芸目光太过清冷,面具男则深邃不可见底。除了眼中的彼此,瞧不出任何其他。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屋外传来了脚步声。 辛芸眉心紧锁,压低声音提醒,“不管你是谁,你该走了。” “说的似乎很有道理。”面具男离开辛芸的床榻,意犹未尽的看了一眼被子里的辛芸,“我们还会见面的。” 辛芸看得见,窗户一开一合,眼前的面具男已经消失不见。 “小贱蹄子,你给本小姐开门!” 门外传来了辛灵的叫嚣声,她双手掐腰,恶狠狠的瞪着紧闭的房门。见辛芸没有理会自己,干脆抬起腿准备将门踹开。 吱—— 就在辛灵抬腿的瞬间,辛芸悠闲的打开了房门。辛灵使出全身力气踹向房门,一时间收不回来,真个人朝着门里载进来。 辛灵一只腿在门外,一只腿在门内,以决高难度的动作倒在了辛芸的面前,身体过度摇晃,使她梳在头顶的发髻歪向了一侧。 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整张脸吓得失了颜色。 “不过年不过节,你行这么大礼干嘛?”辛芸瞥了一眼地上的辛灵,双手抱胸说道。 “还不扶我起来!”辛灵对着身后的丫鬟大骂,站稳身子就指着辛芸鼻子开骂,“小贱蹄子,你霸占我的秀楼阁,还害得我被爹爹训了一顿,今天看我怎么教训你!” 辛灵就是传说中那种光长胸,不长脑子的富家千金。平日里仗着苏伏英对她宠爱有加,在丞相府一直横向霸道,辛辅机碍于苏伏英的面子,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日积月累之下,辛灵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不用脑子思考的废物。 凡是得罪她的人,她都要千方百计的报复,不管对方身份。若非仗着外公的身份,她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整个苏家都将宝压在了辛灵的身上,论姿色,她的确属上乘,可其他的嘛,那就实在不敢恭维。 那日辛芸利用她打压辛辅机之后,她就一直被关在了北苑,直到今晚才被苏伏英放出来。 憋不住气的她,立刻就冲到了秀阁楼来跟辛芸讨公道。 只是,这一次恐怕她要吃大亏了。 辛灵一边叫骂一边作势要打辛芸,她的手心攥着准备好的毒粉。这是她用来对付得罪她的千金小姐的,谁要是跟她作对,她就把毒粉抹到她的脸上。 这毒粉可使人脸上不满红疹,轻则痛痒难忍,重则毁容。 对于她看不顺眼的人,辛灵一向不会手软。以前之所以不把药粉用在辛芸的脸上,是她不想浪费。 如今却不同了,若是不毁掉辛芸的脸,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今天会怎么教训我。”辛芸双手抱胸,含笑看着辛灵,慵懒惬意的说道。 第15章 教训辛灵 这样的小角色,还不能入她眼。 “小贱人,害得我被关了几天,今天我就让你永远出不了这个大门!”辛灵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咬牙切齿的说道。 只见她站在辛芸的面前,扬起手臂,就要给辛芸一巴掌。 这一巴掌,辛灵使出了十分力,扬起手臂的同时,她打开了手心毒粉的盖子,心里带着十二万分的怨毒,想要彻底毁了辛芸的脸。 只见辛芸不慌不忙的打了哈欠,右手轻轻一抬,便捉住了辛灵将要落下的手臂,微微用力,将直接将辛灵的手臂向内折断。 咔—— 清脆的骨裂声音响起,辛灵惨叫一声,当即跪在地上,手心中的毒粉落入了辛芸的手中。 “贱人,你竟敢折断我的胳膊!”辛灵不可置信的开口,痛的她面容扭曲,却还不忘用恶毒的目光盯着辛灵。 “我这是正当防卫。”辛芸微微一笑,将瓷瓶放在了鼻息间,一股刺鼻的味道袭来,她大概知道了里面的东西。 蹲在辛灵的面前,辛芸将瓷瓶在她的眼前来回晃着,“你说,这个东西要是洒在妹妹的脸上,这花容月貌的小脸儿,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辛芸用瓷瓶在辛灵脸上来回摩挲,面带微笑,却如同炼狱爬出来的索命恶鬼一般骇人,她可以压低了声音,贴在辛灵的耳边说着。 辛灵只感觉周身寒气阵阵,脊背僵硬发冷。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恐惧和绝望,她疯了一样的倒在地上,用一直胳膊挡在了自己的脸上。 “不要,不要毁了我的脸,不要毁了我的脸,我娘不会放过你的,小贱人,小贱人!” “不放过我?”辛芸目光一冷,将瓷瓶对准辛灵的面部就洒了过去。 “啊!”一声凄厉的叫声划破长空,辛灵在极度恐惧中昏了过去。 “这就吓昏了?”辛芸瘪瘪嘴,站直了身子,药粉还没洒下去呢,这人就吓昏了,而且,还吓得失禁了? 辛灵带来的丫鬟一个个都被眼前的一幕所吓,呆在原地忘记了动作,闻着空气刺鼻的腥臭,辛芸感到一丝不悦。 “把二小姐带回去。”辛芸挥挥手说道。 身后的丫鬟,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齐齐的冲到了辛灵的身边,将她从地上给拖起来,她的身下湿漉漉,透明带着腥臭的液体一直滴到了屋外。 这样的环境严重影响辛芸休息,她索性在隔壁睡了一晚,折腾了半天,她早就感觉累了。 得知爱女被人打断胳膊,苏伏英当即大发雷霆,杖责了辛灵房里的丫鬟,又守了辛灵一整晚。 幸好就医及时,辛灵的胳膊被接好,以后也不会落下病根。只是,她受了惊吓,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 坐在辛灵的床边,苏伏英心疼爱女,不停的摸索着她的脸颊。心中对辛芸的恨意越发浓重,恨不得现在就杀了那个小贱人。 已经这么多年了,她留了辛芸这么多年,只是为了辛芸娘亲留下的藏宝图。可她用尽心机,却仍旧没从辛芸手里骗来。 第16章 毁了她的脸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手软,就算得不到藏宝图,也不会再让辛芸那个贱人活在世上。 “啊!不要毁了我的脸,不要!”辛灵撕嚎着从昏迷中惊醒,手臂惊恐的在空中乱舞。 “灵儿,没事了,娘在这里,没人敢毁了你的脸。”苏伏英将辛灵抱在怀里,眼里溢满了怜爱,她的女儿,怎么能受这样的苦。 “娘!”辛灵看清楚抱着自己的人,就失声痛哭,“辛芸那个贱人,折断了女儿的胳膊,还想毁了女儿的脸。” 听着辛灵的哭诉,苏伏英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她轻轻的拍打着辛灵的后背,不断的安慰着她。 她跟辛灵保证,一定会从辛芸的身上讨回来,这口恶气,她一定会替辛灵出的。 在苏伏英的安抚之下,辛灵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整整一,夜,苏伏英都守在辛灵的床边。 等到辛灵的情况安稳了下来,苏伏英才离开了辛灵的房间。 将流苏叫到了自己的房间,苏伏英贴在她的耳边秘密交代着什么,只见流苏的表情显示惊讶,随后又变得阴狠。 她对着苏伏英行礼,“奴婢告退。” 苏伏英的城府可比辛灵深多了,她没有急于向辛芸问罪,而是决定带着辛芸去参加宫中宴会。 “大小姐,夫人命令奴婢来给大小姐梳洗,二小姐胳膊受伤,今晚宫中的宴会,夫人让大小姐代替二小姐前去。”流苏领着一群丫鬟站在了辛芸的面前。 辛芸没有阻止,任由丫鬟给她梳洗打扮,一个时辰之后,辛芸跟苏伏英一起踏上了入宫的马车。 苏伏英一路上都是闭目养神,入宫之后,她便吩咐流苏陪在辛芸身边,自己则去了皇后寝宫与皇后把话家常。 皇后是苏伏英的堂姐,二人在苏府的时候感情就极好,苏伏英也是时常入宫陪她。 辛芸的记忆里,她从未踏出过丞相府,入宫更是第一回。 “大小姐,您有什么需要就跟奴婢说。”流苏一直站在辛芸身边,体贴入微的说道。 辛芸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她一向不喜欢热闹,这偏殿的清净正合她心意。 “大小姐,您喝杯茶。”流苏谄媚的给辛芸端了一杯茶水,“夫人一向喜欢提早入宫,距离宴会还有一个多时辰,大小姐可以先在这里休息一下。” 辛芸接过茶盏,一股茶香扑鼻,她清冷的眸子微微一动,轻啄一口,放下了茶盏。 “茶水不错。”辛芸淡淡的说道。 “大小姐喜欢可以多喝一些,不够我再让门外的姐姐们给添一些。”流苏笑意盈盈的说着。 多喝一些? 辛芸的心里冷笑,就这茶杯里的迷药,光是一口就足够睡上两个时辰了,她要是多喝一些,还不得睡上十天半个月? 苏伏英的心思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不用毒药用迷药,不禁勾起了辛芸的好奇心。 半盏茶的功夫不到,辛芸就感觉头有些沉,她抬手抚了抚额头,摇晃了几下。这一摇可好,整个人直接倒在了桌子上。 流苏装模作样的推了几下辛芸,见叫不醒她,就对着门外的宫女使了眼色,宫女会意,便悄然退去。 …… 第17章 一招两用 宴会已经开始,却迟迟不见辛芸踪影。一早就听说,今日丞相府大小姐会入宫赴宴,很多人都翘首以盼。 自从得知辛辅机虐待长女的消息,朝廷中官员家眷都对这个丞相府大小姐十分感兴趣。 “本宫听闻今日丞相府大小姐随你一同入宫,怎的不见她踪影?”皇后看了一眼坐在下手的苏伏英问道。 “回皇后娘娘,臣妇也在担忧。那孩子第一次入宫,莫不是迷路了……”苏伏英一脸担忧的说道,一副慈母的样子,可眼底的阴狠却泄露了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皇后闻言,赶忙命令宫人前去寻找。 “不好了,懿王在琉璃宫昏倒了!” 恰逢此时,一名小太监冲了进来,后宫一向是皇后掌管,任何事务都要想皇后禀告。 “什么?!”皇后震惊,当即站了起来,询问情况过后就带着众位大臣的夫人匆匆赶往琉璃宫。 琉璃宫本事懿王先父益华太子的寝宫,自从益华太子去世之后,这里就变成了懿王在宫中的落脚之地。 当今皇上是懿王的叔父,益华太子的弟弟,他继位之后,给了懿王无尚的殊荣,并且允许懿王时常入宫。 懿王行动不便,身边一直都有专人照顾,好端端的怎么会昏倒了? 帝后对懿王的宠爱,已经成为民间的佳话,很多人都说,懿王虽不是帝后亲生,却得了比任何皇子都多的宠爱。 虽未有任何实权,却是天涛国贵胄的代表。就连他现在昏迷的琉璃宫,也是经过一番修整之后,才正式赐给了他。 皇后带着众人涌入琉璃宫,琉璃宫大殿之外跪着一群太监宫女,见到皇后前来,纷纷磕头行礼。 大殿之内,懿王的轮椅歪斜,懿王则倒地不醒。他的身边,还放着一碗汤药,药汁洒了一地。 再仔细看去,一名女子正骑在懿王身上,手里拿着一根木棍不停的戳着他的后背。 “放肆!” 皇后一声爆呵,吓得她身后是贵妇人纷纷跪在地上,谁也没有看见,苏伏英在跪下的一瞬间,眼里闪过一抹震惊。 “芸儿,还不下来!”苏伏英跪在地上,开口喊道。 听见身后的声音,辛芸转过头,目光扫过众人,微微蹙眉,她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停止,开口说道,“我在救人,不要吵。”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仪,给人的压迫感竟不输给皇后。 辛芸假装昏迷被人带来这里,她亲眼看见一个小太监给懿王端来了一碗药,而小太监离开不久,懿王就昏迷到底。 那药里掺杂着多种补药,懿王身子羸弱,虚不受补,才喝了一半就吐血到底。这个症状,跟辛芸记忆里的那一幕很像。 辛辅机寿宴上,懿王应该也是喝了类似的补药,才会吐血昏迷。 想不到苏伏英为了对她也是下了血本,一招两用。丞相府不行,再搬来皇宫,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她在懿王昏迷的现场,纵使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第18章 她不背锅 况且,在他们来这里之前,苏伏英一定已经做好了铺垫。她此时若是开口解释,定会惹人嫌疑,越描越黑。 倒不如把宇文懿救醒,让他证明自己并非给药之人。 辛芸擅长的是针灸,可眼下她没有带银针,只得用掰下来的凳子腿暂时减缓宇文懿对补药的吸收。 “胡闹!来人啊,将这个谋害懿王的贼人给本宫拿下!”皇后同样被辛芸的气势所震,反应片刻之后,下令捉拿辛芸。 “皇后娘娘息怒,大小姐她不会加害懿王的,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苏伏英佯装求情,眼底却划过一抹杀意,她早就已经跟皇后商量好了。 除掉懿王这个眼中钉,再将一切过错推给辛芸,说她是受了太师的蛊惑,一石三鸟。 所以,苏伏英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把戏演足,不能落人话柄。 “人赃并获,并无误会。你若再替她求情,本宫连你一并惩治了。”皇后瞪了苏伏英一眼,愤然甩袖。 辛芸看着皇后和苏伏英一唱一和,不禁在心里夸赞,这两个人都是影后级别的人物,演技精湛的毫无破绽。 只可惜,她们演技再好也得有人配合,光有观众有什么用?她这个主角不配合,一切都是白搭。 “皇后娘娘,您为何一见我就认定我是毒害懿王的凶手呢?难道您知道懿王已经死了?”辛芸手上动作仍旧未停,嘴角微微上扬,不卑不亢的说道,“懿王只是昏迷,而且我有办法让他醒过来。” 皇后的眼神一闪,暗自看了苏伏英一眼,见对方同样目露惊讶之色,不免心中有些担忧。 “芸儿,快停手,就算要救人也应该让太医来。”苏伏英变相的提醒着皇后。 皇后会意,当即命人传来太医。 辛芸怜悯的看了一眼身下的宇文懿,可怜的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却沦为斗争的牺牲品。 苏伏英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宇文懿动手陷害自己,足以说明,宇文懿在天涛国的地位并非传言那般,换句话说,就是很多人盼着他死。 本来他死不死的,跟辛芸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她不能背这个黑锅,要死,他也躲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去死。 抬眸朝着苏付英瞧了过去,辛芸将她眼里的怨毒看到一清二楚。等太医来?恐怕等来只是一道催命符,这皇后对宇文懿动了杀心,来的那太医也只会尽力把他给治死。 她才不会给苏付英这个机会。 “皇后娘娘,二娘,我可以将懿王救醒,不必惊动太医。”辛芸开口说道,眼里的自信满溢,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必须抓紧。 苏伏英惊讶的看了一眼辛芸,她是看着辛芸长大的,她根本不懂岐黄之术。原本悬着的心,忽然落了回去,辛芸这是在找死,她为何不成全她呢? “皇后,既然芸儿这么说,我们不妨姑且信她。”苏伏英对着皇后使眼色,皇后当即会意。 “懿王性命岂可儿戏!”皇后义正言辞的说道,“还不快去请太医!” 第19章 扎针医治 “皇后娘娘,请给我一点时间,若是懿王没有醒过来,我甘愿一死。”辛芸下了军令状,她知道,皇后就是在等她的这句话。 话音落地,只见皇后脸上闪过一丝得意,随后勉强的松了松口,“既然如此,本宫就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若是懿王醒不过来,杖毙!” 一盏茶? 这是开玩笑呢? 就算是被砸晕了这么短的时间,也醒不过来啊。 辛芸有些为难,迟疑的看了一眼苏伏英,她眼里的得意已经快要掩盖不住,仿佛已经看到了辛芸死的那一刻。 皇后已经答应了苏伏英,只要除掉懿王,她就撮合辛灵和大皇子的婚事。皇帝虽未立太子,可大皇子德才兼备,又是皇后嫡出,继位的可能最大。 想到这里,苏伏英的心里就乐开了花。 “好。”辛芸点头,“不过,我需要一套银针。” 皇后允了,命人给了辛芸一套银针。她就不相信,短短一盏茶的功夫,辛芸能够让懿王起死回生。 辛芸检查了一下银针,见无异样之后,就是一把扯开了宇文懿的衣衫,宇文懿的后背露了出来。 “啊。”皇后同她身后的命妇小姐们纷纷惊呼的捂住眼睛,辛芸这个行为简直不堪入目。 堂堂女儿家,竟然扯开了男子的衣衫,还毫不知羞的骑在了他的后背上。 辛芸光顾着救人,却忘了她现在身处的是封建的古代。别说是扯开男人的衣服,就算是轻轻触碰一下手指,都有可能被浸猪笼。 她如此堂而皇之的扒了宇文懿的衣服,她的清誉恐怕已经没有了,搞不好,还得被挂上个不知廉耻、放荡淫贱的称号。 罢了,事到如今,她也没有什么回头路了。 银针烤火,刺入宇文懿脊背的穴位,辛芸能够明显感觉到身下的宇文懿动了动。 随后又连下数针,宇文懿的身子动的更加猛烈,就在辛芸刺入最后一根银针的时候,宇文懿的身子猛烈的弹了起来。 若非辛芸反应快,定会被他甩到地上。 “噗!”宇文懿僵硬的身子直挺挺的站着,口吐黑血,双眼瞪得滚圆,直直的看着皇后。 “大胆贱婢!” 黑血喷溅到皇后的身上,她不得以放下手绢,对上宇文懿目光的一刹那,她竟然吓得连退数步。 十年了,她再看到宇文懿站起来的时候,心里竟生满了恐惧。 “皇后娘娘息怒,懿王即刻就会醒来。”辛芸捕捉到了皇后表情的变化,眼里一丝明了,开口说道。 就在辛芸说话的同时,宇文懿的身子渐渐滑落,最后瘫软在地上。 辛芸将宇文懿的身子放平,用力挤压着他胃部的位置,她利用银针阻止了宇文懿对补药的吸收,又在吐血的过程中将补药排除,如今宇文懿身下一片濡湿,喝进去的补药已经排了个七七八八。 皇后拍了拍胸口,待情绪平稳之后,凤眸微敛,冷冷的说道,“时辰已到,懿王并没有醒来。来人啊,将这个谋害懿王的凶手杖毙。” “皇后娘娘,你何必着急呢?”辛芸将懿王身上的银针尽数取下,扶着懿王坐到了轮椅上,“娘娘,您瞧,懿王已经醒了。” 第20章 惊呆众人 什么?! 众人看着睁开眼睛的懿王,觉得不可思议。尤其是苏伏英,她明明已经得到了懿王断气的消息,怎么会又醒过来了? 辛芸什么时候会的岐黄之术? 不可能,这完全不可能! 苏伏英不停的摇着头,完全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这明明是个死局…… 宇文懿醒来之后,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面前的一切,看到皇后脸上的失落,他的眼里一片薄凉。 “多谢辛小姐相救。”懿王淡淡的一句话,就足以证明辛芸的清白。 “懿王客气。”辛芸看了一眼宇文懿,她还要感谢他呢,多谢他的不死之恩,才让她得以证明清白。 皇后目光在懿王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又看向了辛芸,眼里那抹杀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柔和,她缓缓的开口,语调也来了一个大转弯,“是本宫错怪辛小姐了,想不到丞相的长女竟然是个神医。” 皇后别有深意的看了辛芸一眼,她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让辛芸十分佩服。前后的态度的差异,正好体现了她对宇文懿的关心,而她要杀辛芸,也完全是出于对于懿王的疼爱。 “皇后娘娘谬赞。”辛芸低着头,敛去了眼里的一丝嘲弄。皇后这么喜欢演戏,就让她演个够好了。 辛芸距离宇文懿很近,她眼里的情愫和表情,被宇文懿看得清清楚楚。 “既然懿王没事了,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休息了。”皇后说罢,就带着一众人离开了懿王的寝宫。 辛芸落在最后,慢慢悠悠的走着,就在她快要跨出门槛的时候,听到身后飘来一句话。 “这笔账,本王日后慢慢跟你算。” 辛芸动作一怔,下一刻,便跨出了门槛。 跟她算账?宇文懿是被人毒傻了吧,没有她出手相助,他早就去见阎王了。 然,辛芸根本不知道,宇文懿昏迷的整个过程中,他是有意识的。辛芸那些越矩的行为,他一清二楚。 寝宫空无一人之后,宇文懿推动着轮椅走到了内殿,他的表情冷漠,双眼深不见底,却泛着森森冷光。 没有达到目的,皇后和苏伏英都无心列席,草草的就将宴会结束了。 离宫的路上,流苏一直忐忑的看着苏伏英,生怕她拿自己开刀。 “夫人小心。”流苏搀扶着苏伏英下马车,却被苏伏英狠狠的推在了地上。 流苏咬着牙默不作声,赶忙起身追着苏伏英而去。 辛芸惬意的欣赏的眼前的这一幕,对流苏半点同情都没有。有人选择做奴才,那就只能一辈子卑躬屈膝,听人使唤。 回到房间,辛芸慵懒的倒在了床上,折腾了一天,她觉得十分疲惫。若是以前,她就算三日不眠不休,也不会感觉到累。 如今可好,折腾几个时辰,她都累的不行。 这身子,真得好好调理一番了。 苏伏英一计不成,肯定会再施一计,辛灵断臂之仇她还没报,按照苏伏英的是性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今儿的事情,让辛芸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皇后跟苏伏英串通一气,懿王生命岌岌可危,倒是与她有几分相似。 不同之处,是她懂得反抗,而懿王似乎不会。 第21章 赐婚 忽然之间,辛芸想到了什么,她坐直了身子,从脖颈处掏出了佩戴很久的桃核项链,她依照记忆中的印象,砸开了桃核,取出藏在桃核里的玉佩。 玉佩小巧玲珑,两面都雕刻着特殊的图纹,将她放在手心,竟然能够感觉到丝丝暖意。 玉佩上的雕花极其特别,像是家族图腾,辛芸观察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玉佩是她娘亲留给她的信物,是取出宝藏的关键所在。 多年来,苏伏英为了藏宝图费尽心机,却不知道取出宝藏的关键竟是这块玉佩。 目光微冷,辛芸将玉佩收好,躺在了床上。她对娘亲的印象十分模糊,只记得娘亲让她保护好藏宝图和这块玉佩。 倒下不久,辛芸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睡梦中,她仿佛看到一个女子,不停的在跟她说着话,可她却看不清她的样貌,也听不清她声音…… “恭喜大小姐,贺喜大小姐。” 翌日一早,辛芸就被这样莫名其妙的恭喜声给吵醒,她不悦的揉了揉眉心,披了外衣走下床去。 “一大早鬼叫什么?”打开房门,辛芸带着起床气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丫鬟。 见辛芸开门,她们便笑意盈盈的冲了进来,“大小姐要赶快洗漱更衣,高公公在前厅等着您呢。” 丫鬟喜上眉梢,高兴的说道。 高公公? “说清楚。”辛芸被丫鬟们推进了房间,阻止了丫鬟给她洗脸的动作。 “恭喜大小姐,高公公是来颁圣旨的。”丫鬟一脸笑意的说道,“昨日大小姐救了懿王,皇上便下旨赐婚,大小姐以后就是懿王妃了!” 皇上赐婚?懿王妃? 这个意思是让她嫁给那个受气包的病秧子王爷? 辛芸眨眼睛,随即皱了皱眉心,确定这不是跟她开玩笑? 辛芸也再未做停顿,丫鬟自是不敢蒙骗她,宫中来人也弄虚作假不成,此事又是赐婚,以她目前的身份,想要推拒,定不轻易。 但想让她乖乖伏首,强逼她行那不愿行之事,她也未必就当真没了法子。 行至前厅,辛芸的步伐依旧是不轻不缓,最初为丫鬟所言至的几分慌乱早已尽数而褪。 而苏伏英却是早已候在那,和那高公公瞧着倒也是相谈甚欢,见了她来,唇角扯出几分宠溺之意,“辛芸,你怎的这个时候才来?我不是早让丫鬟过去请你了么?看来那几个丫头怕是在偷懒,不然你如何会磨蹭这般久。”说着不禁又转向高公公,已是一脸端庄笑意,“公公莫要同辛芸见怪,女儿家的打扮仔细些也是要费些时辰的。” 辛芸只是淡淡看着自己这个二娘,此番言论不就是想要坏了她的闺名,给宫里那大人物留下个她怠慢这高公公的名头么? 不然以她这二娘的脾性,哪里用的这副讨好高公公的模样,苏伏英可向来是不把人放在眼中的。 这次苏伏英也着实精打细算,以前便也只在权贵面前使着心思摸黑她,如今在个奴才面前竟也要耍这些念头了。 高公公本是脸色一变,这相府的大小姐还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他在皇上面前也是说的上几句话的人,从他踏入相府都有了个把时辰,这苏夫人是早早便来了,自是给了他极大脸面,而这相府小姐反而不懂规矩。 不过见着女子也未曾反驳苏夫人,面上仍是呈着淡淡笑意,想起女子身世,倒一时拂去心间心思,只恭贺道:“辛姑娘现在可是贵人,要奴才候着,也是应该的。” 辛芸却是面无表情,“公公不是来宣旨的么?辛芸不敢耽搁公公时间。” 高公公脸色即刻变得难看起来,心头先前对这女子起的几分恻隐之心全数消去,眉目间也浮了几许恼怒,这大小姐还真是个不识好歹的,宣旨的语气自然也沉了些,只是配上那公鸡嗓只是更为尖利。 辛芸哪里会察觉不到,只是这本就是她特意而为,在宫中对宇文懿的救治,定然令某些人将她视为眼中钉,若是再表现得波澜不惊,什么事做的出头了,这可未必是件小事,尤其是对那些按耐不住手脚之人。 这次赐婚除了是皇上给辛家的交代,只怕皇后也在其中插了一手,她那时也应想到的,身处这般封建时代,和男子互相多看一眼,都会被人当作眉目传情,更别提她是直接掀了宇文懿的衣衫,俗话道男女授受不亲,她那般举动后,宇文懿若是不娶她,这京都之中又有哪家的权贵公子胆敢前来娶? 只是让她就这般定下婚事,她也未免觉得草率,重生一世,她虽未遇到心动之人,但毕竟是以后要相守一世之人,她心中总归是有些介意的。 只是现下,这高公公也不过是个传达旨意的,目前只能先按兵不动。 送走高公公后,苏伏英轻挑着唇,“这以后可就是懿王妃了,可莫要再像在相府中耍小女儿心性,那里便无人为你做主了。” 辛芸见惯苏伏英这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习以为常之余,也是不轻不重地回敬着,“辛芸自是谨记母亲教诲,王府中自不会有母亲对辛芸这般照顾了。” 两人都面含笑意,语气也是温和之态,就这般瞧去,倒还真像是一对亲近的母女。 而接下来辛芸也未得松懈,午膳后的时辰,宇文懿前来相府拜访。 苏伏英对个病弱王爷自是拿不出多大感情,只叮嘱辛芸几句好好伺候宇文懿,便也就此离开。 宇文懿自不是一人来的,落在那木榻上,若是姿容绝上的人倒是一种风姿绰约,可惜木榻上的人面色苍白,两眼呆愣,活生生的一个药罐子,勉强称得清秀。 如此的人,若是作为夫婿,自然不能令辛芸满意,这个时代想要改嫁,可是极难,还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风言风语更是会层出不穷。 若是往日的辛芸,这回心下早就有了定论,无论如何都要推去这门亲事。 只是这病弱王爷瞧了她一眼,明明是无神的,她却偏偏瞧出几分光韵来,那般光华,令她也是微微一滞。 再望去,木榻上的人却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方才的一切倒像是她看错一般,一切从未发生过。 第22章 不可能有子嗣 但辛芸坚信自己方才所见的那几分哀色,绝不是她迷了眼,其中的凄哀,绝对是存在的。 而此刻榻上之人却是满脸呆泄,实在是平平常常,看不出半分光彩。 男子拨了拨衣袖,想要微微动摇,却是一阵紧咳起来,面色由于连喘浮现一层病态红,咳出的脏污之物更是把本来干净的衣物给弄得混浊起来,散发出的味道令在旁边伺着的丫鬟都暗暗掩起了嘴鼻。 辛芸倒是面不改色,身为医者,病人如何模样在她看来亦无异样,这倒令她更有些不忍。 这宇文懿和她的经历大致相近,她如今总能靠自己让日子一点一点地好过,也有。能够有护己之力,榻上男子若不是坐那九五之位的人不愿被人扯闲话,便是性命也早已被人夺了去。 微微踌躇,辛芸心间又有了另一番定夺。 榻上男子却是让丫鬟出去,而后出声,声调并不清润,还有些沙哑,极是低沉,“你跟我只怕是委屈了,我这身子并不好,也不能在某些事上满足你。” 辛芸只当宇文懿说的是荣华富贵,她并非在意此些方面之人,“王爷觉得辛芸看重那些财物?” 宇文懿微微一怔,倒是知了辛芸误错了意,淡淡道:“日后我们是不可能有子嗣的。” 辛芸明白过来,也不免轻咳一声,心中的定论却更是踏实,她之前犹豫的便也是若为懿王妃,和夫君行房事是自然的,而要她和宇文懿颠龙倒凤,她心中也是过不掉那道障的。 如今倒是好,宇文懿不仅瘫痪,而且不举,她自是决定嫁入王府,权当一场交易,王府可以为她暂时的庇佑之所,而她则护宇文懿一段时日,并为他诊治好那不举之症。 辛芸和宇文懿达成共识之后,宇文懿便也很快离开,而两人的谈话内容可是未曾传出一星半点,令有些想要窥之一二的人是断了那些歪念头。 辛芸却是朱唇微挑,淡淡的弧度映上面若桃花的脸畔,自是美得生生叫人几近窒息。 她如今做好了打算,想必一些人怕是不太满意她如今的反应,宇文懿面上极受当今皇上宠爱,但这京都之中但凡有那么几分别样心思的人,哪里会看不出皇上对懿王爷的打压。 天家无情,更何况还是那么几丝轻薄的血脉联系,对皇家人来说,可有可无罢了。 而辛辅机下朝后,面色看似寻常,眉骨间却是透着一股喜气,想必上朝时已经知道赐婚一事。 “女儿惶恐,不知皇上为何突然赐婚于女儿和懿王。”辛芸面容带起几分拘谨,倒是有种小女儿姿态。 辛辅机却是大喜,这样的女儿才是最无威胁的,能够牢牢控于手中,他对这大女儿还真没什么情分,左右也就是个养在府中的闲人。 不过这下大女儿能够嫁入王府,那他和皇家便也算得上姻亲,相爷之位方才能坐的更稳。 辛辅机却又蹙着眉看了苏伏英一眼,靠个女人坐上相位,这让他一直在朝中受同僚轻视,当初要靠她便也罢了,这些年,这妇人一直高高在上,他堂堂一相爷倒成了看人脸色的卑贱角色。 “都是你没分寸行事,那么多人便也敢行那等越矩之事,若不是皇上仁慈,又给老夫脸面,不然你这闺名毁了,介时你自己无人问询也就算了,还要耽误你嫡女妹的亲事,再牵连相府的名声,你可就算是给相府惹了大祸,不上层面生出的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辛辅机说着面上的怒气越发勃然起来。 本只是想敲打大女儿几句,现下想来倒真有那么几分可能,想到大女儿可能就害了相府,他不禁冲辛芸扬起巴掌。 苏伏英只在旁冷眼瞧着,只是不会为辛芸那小贱人求情。 她并非普通的官家小姐,也不需要摆出副慈母模样引得辛辅机多怜惜她些,辛辅机如今的位子若是当初没有她,只怕没那么轻易便能爬的上来。 这么些年,辛辅机对她虽说未至毕恭毕敬,却也从不敢对她肆意吵闹,她府中的权势可是摆在那,这京都从未有人需要她作副讨好之势,就是尊贵的皇后也是她从幼时便熟识的堂姐。 她这半辈子顺风顺路的,荣华富贵也享受尽,眼下她只需着重为灵儿算计着。 对辛芸被许给懿王,她并非太认同,懿王在皇上眼中可是眼中钉,早晚要除去的。 小贱人成了懿王妃后,到底也是辛府的血脉,懿王终有一日会被皇上找个名头让他消失在这世间,他的血脉自是要斩草除根,到时候若是牵连了她的灵儿可如何是好。 她和皇后已说定,对灵儿成大皇子妃一事,她也势在必得,灵儿的凰道,任何人都不得阻拦! 不管其他人心中如何的心潮翻转,辛芸自是不会就这么被辛辅机打了去,辛辅机对她而言,不过是名义上的父亲,若真谈父女之情,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辛芸只是淡淡道:“成婚之时似是过于仓促了些,以皇上对懿王的宠爱,不定那日会亲临王府。” 辛辅机即刻住了手,心间自有番计较,成婚的时日的确不容缓,虽知皇上对懿王的实内态度,但便是表面功夫,皇上必定不会省略。 他现在给大女儿几巴掌,解了气,但大女儿若是成婚那日还红肿难消,大婚之日只怕惹人说三道四。 他并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待大女儿,但对相府的颜面及他自己的脸面,他还是看重的,但即便如此,心中那口气难消,不由瞪了辛芸几眼。 对这种目光上的打迫,辛芸显然并不在意,她无视便是,何必为了这些有的没的凭白去计较,反是坏了自己的身子。 女子面上噙着淡淡笑意,衬得小脸更为绝色起来,缓步行至苏伏英面前,“关于大婚的事宜,辛芸倒是要麻烦夫人了。” 苏伏英皮笑肉不笑,紧紧皱着的眉头自是瞧得出她对女子极为不喜,“该为你打点的,我自是不会少着你。” 第23章 安抚辛灵 辛芸都不在意辛辅机的怒视,更别提苏伏英这阴阳怪气的样子,把气憋在心里,不好的可是她,小心憋坏了身子,“辛芸先谢过母亲了,母亲的大恩大德,辛芸实在无以回报,就不说那些做牛做马以报母亲恩德的虚话了,只是辛芸斗胆也想劝诫母亲一句,还是莫再为太多事cao劳,母亲年事已高,身子可是要好好保重的,不然哪日病倒了,别说父亲心疼,就是灵妹妹和我也会寝食难安的。” 辛灵难安自是担忧苏伏英,她难安却是大喜之余,难以平复。 “你!”苏伏英快气岔了,这小贱人不就是拐着弯说她老吗? 其实辛芸自是故意而为,平心而论,苏伏英保养得极好,不仅不比本来的年岁大,虽也不至肤如凝脂,却也称得上白皙。 她有意说苏伏英年老色衰,自是想要气她,无论哪个女子,在容貌上岂有不在意的。 面对苏伏英的喝斥,辛芸笑得一脸无辜,“莫非是辛芸说错了话不成?让母亲这般,就如父亲说的,辛芸自小就上不得台面,这张嘴也最是笨拙,惹得母亲生气,总之千错万错都是辛芸的错,母亲瞧瞧这额间纹可又会深了些,真是辛芸的罪过。” 这番初看有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言辞也是辛芸特意而为,把个害怕嫡母责罚的庶女形象倒演得真是活灵活现的。 苏伏英抚了抚额角,倒真在意自己的容貌,虽平时在脸面上的保养着实费了功夫,但却比不得年轻女子的如花似玉,她虽不至要靠容貌留住辛辅机,但谁人会愿意容貌衰老,哪个不想自己再年轻一些。 辛辅机这次倒未护着谁,只是不轻不淡说了几句,便也去了书房。 流苏在内院伺候得越加小心翼翼,生怕苏伏英一个迁怒便将她赶去相府最偏远的院落。 夫人虽对奴才打骂无常,但阎王身旁的小鬼难缠,她虽在夫人这受气,在府中那一众普通的奴才面前,还是颇受捧的,谁不想和她走近些能让她在夫人那多美言几句,也能早日调来夫人院子里做事。 而且她的月银可也是不低的,再加平日的打赏,也够养活一家老小,若是被赶出了院子,别说月银和赏银都得减半,她在这相府中也得受那些欺软怕硬的奴才排挤。 要知道相府中外院之事是相爷做主,这内院的事相爷可一向是极少插手,所以也就造成府中没有人敢对夫人阳奉阴违。 倒也不是所有人,思及那人,流苏的眼角却更加阴暗,大小姐近来也不知如何了,似也没变个大样,只让夫人奈她却是越来越难对付了。 夫人拿她没法子,气便撒在他们这些奴才身上,从这一点,流苏对辛芸也是厌恶到了极点。 辛芸倒不知还有这么一层连锁反应,不过以她的性子,就是知道了又能如何,也同样不会放在眼中,她是不会为了些不相干的人,去平白扰乱自己。 所以辛灵过来时便是见母亲身旁的丫鬟都是副低气压模样,隐隐也能猜得是什么回事,那个小贱人如今还真是不了得,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将母亲气成这副模样。 而相比流苏的担惊受怕,辛灵自是没那层顾虑,母亲极是疼爱她,哪里会将气发在她身上。 她对苏伏英也只有心疼,母亲那般厉害之人,为相府也算cao碎了心思,那小贱人非但不知恩图报,仗着自己那张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嘴就敢将母亲气成那样。 而推门进入,苏伏英却是坐在铜镜前,铜黄的颜色映出的面容算不得清晰,还有几分模糊,不过看着也是有一种端庄得沉淀得有些年份的美,虽比不上皇后姑母的雍容华贵,却也未差的太多。 苏伏英本面容微微染着一层阴霾,看到是辛灵后,面色才稍稍好看些,对这个从小极费心思培养的女儿,她感情还是挺深的,便是对比辛辅机,若要她选择一个,她选的也会是灵儿。 她并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也过了那方对男女情事的迷痴,早就看透这一切,辛辅机并不是她一个人的,如今只是被她压住,并不敢往相府塞什么人,但这在外面可就不定了,以辛辅机的本事,若是想在外面养个人,并非什么难事,他那些同僚一个个可是极愿为他遮掩的。 可灵儿就不同了,这是她怀胎十月的血脉亲人,从小又跟她亲,极是听话。 “我的灵儿就是底子好,这若是好好打扮,走出去定能让京都那些大家公子全都惊艳一番。”苏伏英调笑道。 辛灵脸畔羞红,“母亲就知道取笑灵儿。”不过对苏伏英所言,辛灵显然也是如此以为。 对自己的容貌,她向来便有信心,她遗传可母亲的好容貌,再加上后天的气度栽培,她在京都的一众闺阁小姐之中也极是出众。 只是对苏伏英所言的令那些大家公子惊艳,她倒心中有格外的想法,母亲出身权贵,身份尊贵,嫁给父亲实在算是下嫁了,但下嫁自也有下嫁的好处,父亲可一向在母亲面前是服服帖帖。 但她不屑于如此,那些大家公子有什么可选性,都是些吃空家中的废物罢了,她要嫁便要嫁那人上人,成就凤中凰! 而那样一来,人选便就只有…… 这也让她对辛芸更是看不惯,一个小贱蹄子,竟也能嫁入皇家,虽说那宇文懿是个病弱王爷,比起她心中的那位何止是天差地别,根本不能拿来相提并论,但就算破落,皇家的身份也摆在那,那贱蹄子,现下,身份竟是高了她一层。 即便只是一时,对向来比小贱蹄子高贵太多的她也是绝对不能忍受! 苏伏英显然不知辛灵心间已是百转千回,但辛灵的来意她却绝对是知的,定然是见她被小贱人气了,过来看寻。 这便是自己的女儿,辛辅机绝不会不知半点她的现况,却不但未曾嘘寒问暖,就连一个简单的问候也未有过。 苏伏英对辛灵的来意也未想错,只是倒是未再多想,辛灵见苏伏英未如她所想的那般,只得道出心中心思。 第24章 ‘精心准备\’的嫁妆 苏伏英稍愣,而后不由一笑,原来灵儿是为这小女儿心思所烦,她倒未打算现下就将和皇后商量好之事告诉灵儿。 灵儿在她教养之下,也懂得些权谋,但终归这个年纪还是稚嫩了点,若是把不得嘴,倒是要惹来麻烦。 苏伏英冷冷一笑,“灵儿,你才配得这世间所有最好之物,其他人都不配,更别说那小贱人。” 成婚她目前阻止不了,也不会去阻拦,那是要花一番代价的,这几日她倒是想开了,懿王身骨弱便罢了,还不举,小贱人成为懿王妃,也不过就是这京都的一个笑话。 再者她也也不会就让小贱人安生嫁了去,小贱人那般诡计多端,哪里会在乎别人的风言风语,在懿王府做个王妃,好歹也能够掌家,这可是极为好的日子,而她怎会让她那般轻易就能够欢乐。 总归这嫁妆之上她还是能做点手脚,堂堂的懿王妃,若是没一点像样的嫁妆,可是要惹人讥笑的,至于丢相府的脸面么? 小贱人本就是个庶女,哪里有灵儿的尊贵,又无外父家的支持,那些嚼耳根的人又哪里敢拿到明面上来说事,所以相府的脸面自然无损,以她对辛辅机的了解,只要不波及相府颜面,一个庶女脸面扫地便也就扫了,辛辅机是绝对不会干涉半分的。 将自己在嫁妆上的打算告诉灵儿,辛灵果然安定了许多。 对辛芸因为没有嫁妆而可能受到的羞辱,她自不会有半分不忍,而且还乐见其成,对她而言,她那时不落井下石都已算得上好了。 “大小姐,这便是夫人为你准备的嫁妆。”流苏合了合掌,让其余丫鬟将嫁妆都抬上来。 八台云绣,一箱珠宝,两样珍物,四套华服,这若是在寻常官家,自然是上好的嫁妆,带到夫家也是极有脸面的,也不至叫夫家看不上。 辛芸一双眸子却是微微挑上一个讥讽的弧度,轻微得倒是未叫人察觉,“母亲是花了心思的。” 流苏维持着表面的恭敬,却怎么也褪不尽那分阴阳怪气的腔调,“夫人为了大小姐,可是精心准备的,大小姐去了王府,也莫要忘记夫人的提点才是。” 流苏态度是否真心实意,这个辛芸并不在意,这府中谁人不是勾心斗角,心思干净的反倒不容易存活,只是现下她倒是发现件有趣之事,她这母亲身旁的人可似是个不伶俐的主,句句之言,不仅未起到警告她的作用,反倒看起来就是为苏伏英在树敌一般。 虽说她和苏伏英之间早就暗流汹涌,但一切还未在明面上彻底的撕破脸皮,流苏这一着说不好可就该作促进之用了。 这些嫁妆,苏伏英显然是克扣了的,留下的部分,她一妇人自是用不着,那还能留给谁?除了她的宝贝嫡妹又还能有何人? 对于辛灵,虽说不如对苏伏英那般憎恨,她也不会有那个闲情妄想和辛灵来论姐妹情,就如辛灵对她一般厌恶,她对辛灵也同样没什么情分,不让她不好过已是不错,何况还要把本属于她的东西给辛灵,苏伏英这绝对是痴心妄想! 不过找苏伏英说理,自是不可行,别说苏伏英会不会闭门不见,就是能够见得,苏伏英怕是也会搬出一大摞缘由来搪塞她。 比若相爷两袖清风,相府实在是清廉,如今给她的这些嫁妆都是好不容易才凑出来的,她倒还应该对苏伏英感恩戴德。 或者苏伏英惯来自诩尊贵,不对她使这些谋计,就是不愿给她,她又能如何? 上回因着赐婚她明面暗面的讥讽了苏伏英一番,这就是她给她的回报。 苏伏英若还真把她当作过去的那个懦弱的辛芸,觉得她会咬牙吃下这个哑巴亏,那便是大错特错。 或许苏伏英自觉算无遗漏,内院由她掌管,辛辅机又不疼惜她这个可有可无的相府大小姐,这一局,看着她倒真似要必输无疑啊。 “回去告诉夫人,她的这份大礼我收下了,来日必定报之。”辛芸面孔永远含着一丝笑意,不轻不淡的刚刚好,未让流苏如愿看到预料中大小姐气急败坏的模样,流苏的眼瞳稍稍撇过一分失望,不过也很快便抹去,颔首应下便离去。 而流苏自是将辛芸之言尽数讲给苏伏英听,苏伏英听完也依然是面无表情,倒让流苏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不少。 夫人一向被大小姐气的怒气勃然,遭殃的便是她这样的贴身丫鬟,从前夫人事事得意,即便哪日心情并不是那般好,却也不会出手折磨她们这些奴婢。 第25章 献给父亲 “流苏,大小姐与二小姐相比,你觉得如何?”苏伏英随意地理了理耳畔乱出的一卷青丝,入府几年之后,在这发饰上她是越来越漫不经心了,自也是要发鬓输得一丝不落的,都说青丝缭乱些有几分别样风情,但在她看来,那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弄出的勾人手段,她在府时便是名门千金,嫁入这相府也是堂堂正室,岂可学那些狐媚之处。 流苏面现慌乱之色,虽很快便被掩饰而去,但终究残留了几些,她自问倒也没什么对不起夫人的,只是夫人突然问起此问,只怕别有深意,“大小姐不过是个卑贱庶女,哪里能跟二小姐相比,优劣之差,再分明不过。” 苏伏英平日听惯了奉承之言,听到夸灵儿的,红唇稍勾,再如何算计的人,被人夸自己女儿自还是欢喜的,“你觉得大小姐的嫁妆和二小姐的相比,是该多些还是少些?” 流苏明白苏伏英之意,反倒镇定下来,思及她方才送去大小姐那的嫁妆,哪里还会不懂夫人意思。 嫁妆是经她手送去的,那嫁妆看着华贵,其实也就比她这作贴身丫鬟的稍稍好些,算不得大珍之物,身为相府小姐,又是嫁作懿王妃,这嫁妆还真少了些份量。 大小姐日后便是为王府主母,也是要受人耻笑的。 “夫人为大小姐安排的嫁妆,已是高待了她,便是他人知晓,也不敢说半分夫人的不是,而且大小姐哪里有二小姐的命,二小姐日后定然是有大福的,嫁妆也不能小哪去,不然有辱相府名声。” 苏伏英喜欢听的话,流苏也在她身边伺候了这么久,如何会不知。 苏伏英却是唇角泛开一个略显怪异的笑容,倒令人看不出她对这个答案究竟满意与否。 而此刻的相府书房中,只立着两人,气压却是异常的低。 辛辅机面上是未作遮掩的不耐,“你有什么事就快些说,我这还有一摞子事务要处理。”对这个大女儿他始终不喜,就算大女儿快要成懿王妃后能够带给相府的荣宠,这也未能让他对大女儿有什么好的脸色。 大女儿在他心中永远就是个废物,被皇上赐婚又如何?那是大女儿还不至蠢到家,懂得放手一搏,若是未能将懿王爷救治过来,自是只有死路一条,只要不牵连相府,他当然是冷眼旁观。 而且大女儿虽成功为自己赢得王妃的位子,但众目睽睽下对懿王爷做出那样的举动,这若是皇上不曾赐婚,她以后在京都哪还有人敢来求娶,更多人会说他教女无方。 辛芸对辛辅机这般对待早就习以为常,这便是她的父亲,若为此伤情,太不值,她跟辛辅机在某些方面还是有几分相像的,比如一样的性子凉薄,对外人能够狠辣无情。 同样也有不同,她不会去算计自己人,而辛辅机只怕是只要有对他有威胁的,他都会一一铲除干净。 辛芸在心间微微感慨一番,便也进入正题,“父亲自小将女儿养大,女儿瞧着却是快要嫁进懿王府,不知如何报答父亲多年的养育之恩。” 女子双眼微合,染红了的眸色令人不禁想要怜惜,柔弱的气色配上那张绝美面容这下更是绝色得让人小小惊艳。 不过辛辅机注定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他也并非是什么柳下惠,这要是随便换个美人对他这么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他早就忍不住将人搂怀里好好疼爱一番了,但他目前还没混账到对自己血脉下手的地步,因而只是淡淡道:“你把王爷伺候好便是对为父的报答。”对大女儿说的要报答,他还真没放在心上。 就大女儿那本事,且不说能不能在王府中做到真正的把权,怕自身都难保,到时还需要相府的照拂。 辛芸对辛辅机冷情的认识再次有了个新的高度,要知道她都觉得自己刚才的表演还是比较深情的,她都快被感动了,却不想辛辅机是压根没有任何感觉。 “父亲应该知道母亲是留了张藏宝图给女儿的。”辛芸自也不急,不慌不忙道。 藏宝图的诱,惑力有多大,她可是亲身体会过的,她就不信本性那么贪婪的辛辅机会一点也不在意。 知父莫若女,辛芸把辛辅机的想法还是揣测的很好,辛辅机自是早就知道藏宝图的存在,只是同时也知晓另一个缘故,故也一直没有动它的心思,但若是辛芸主动送来那就不同了,并且另一个问题也能够得到解决。 “你的意思是?”辛辅机也是只老狐狸,大女儿之前都一直未主动提过藏宝图的事,现在突然提起,且按理来说,这个时候马上就要嫁去懿王府,更没必要有这个举动了。 辛芸像是终于决定了什么一般,眼中的犹豫一下粉碎,捏紧了手掌,指骨都变得有些青白,“辛芸去懿王府后,便是懿王的人了,这藏宝图只怕到时也是掩不住的,与其被有心人夺了去,女儿倒是想献给父亲,只是……” 辛辅机这时也被勾起了兴趣,眼中却是涣开一阵喜意,那可是藏宝图啊!能够找到无尽宝藏的东西,他若是拥得了那些宝藏,可不就是富可敌国了,届时他想做什么还不是覆手可来,哪里还需像现在一般看个妇人的眼色行事。 见辛芸有了停顿,辛辅机倒也不是未曾察觉辛芸这是欲擒故纵的想法,只是在他看来,无论真心或者实意,能得到好处才是王道,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只是什么?” 辛芸朱唇微微地勾起了一分讥俏,她毫不怀疑她若是直接跟辛辅机说自己被苏伏英克扣了嫁妆,辛辅机是一个眼神也不会舍得给她的。 “只是藏宝图现在却是在母亲那,母亲说要替女儿保管,但想要解开藏宝图还需要信物,而那信物,母亲生前说过哪一日便会有人将它交给我。” 辛芸并不担心辛辅机会不上钩,若是辛辅机无欲无求的,她这藏宝图也发挥不了作用,不过换句话来说,辛辅机要是没那般贪婪,她在相府中的处境也不至于如此,她那个母亲也不会就那样离世,世间的因因果果,都是一环接着一环的。 第26章 巧讨嫁妆 辛辅机紧蹙了眉,府中妇人可是从未对藏宝图提过的,本以为她是安分,现下一想倒是未把他放于眼中,若她真是个贤内助,不会不知道他有多想得到那宝藏。 不过也是,那女人怎么舍得将藏宝图拿出,她就是依仗着将他推上相位的权势才能一直在相府作威作福。 这么些年,他靠个女人上位一直被同僚指指点点,便是看上了哪般温香暖玉,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带进府,只能偷偷在外面置一处养着。 “藏宝图既然是她留给你的,连你母亲也是没道理拿的,为父会为你拿回来的,为父对你母亲也是愧疚啊!”辛辅机感叹着,眼中倒真像有一缕哀色掠过一般。 看着打起感情牌的辛辅机,辛芸面上也跟着勾上几许柔光,心间却是波澜不惊。 辛辅机这时候倒是能够想起自己当初的结发妻子了,陪他一同吃着苦,能够享着荣华富贵的时候,便毫不犹豫地弃之。 “女儿谢过父亲。父亲放心,那宝藏只能是辛家的,女儿也一直都是辛家之人。”为了让辛辅机更坚定地去找苏伏英,辛芸自然也不会吝啬来一番信誓旦旦的保证。 辛辅机微微颔首,对大女儿这番话,他倒未放在眼中,等大女儿得了信物,他自有法子让她主动送来。 辛芸达到自己的第一个目的后,自然想起自己的另一个来意,“还有一事,女儿本不愿说出来惹父亲心烦的,但……” 辛辅机心中有计量后便想开始谋算起,对还不离开的辛芸更为不耐烦,不想惹他心烦,不如索性不说,只是大女儿刚刚才说会交出信物,倒也不好一下就太过变脸。 “你再如何也是为父的血脉,是相府的大小姐,若是受了委屈就跟为父说,为父倒要看看谁敢欺负相府大小姐!” 还真是义正言辞啊,辛芸只更觉滑稽,以前的辛芸就算是被府中奴才欺负,她这位父亲经过,也就远远地瞟上一眼,随后便若没事一般地离开。 辛芸也只在心里轻啧了几声,辛辅机能够坐上相位,除了苏伏英的作用,自己也是不容小觑的。 心里这样想着,辛芸的眼瞳却是很快堆积起了雨雾,却始终未有掉落一滴下来,只是一直在眼中滚动着,这般模样却更叫人心疼,“女儿今日无意经过府中的花苑,听两个丫鬟在谈论女儿和懿王爷的亲事,便也停步听了一会,那两个丫鬟却是道女儿的嫁妆比之灵妹妹不知寒酸多少,说相府反正也不想和懿王爷交好,还道这是父亲有意而为……” 辛辅机却是猛然一下大手落在竹简之上,怒喝道:“混账!” 让辛辅机勃然大怒的缘故自然不会真是因为辛芸受了委屈,只是他担心大女儿会因为这些对他有所误会,而后与他离了心。 辛芸若是知晓,只怕要嗤笑一声,误会?在相府的日子,谁对她好或不好,她莫非还看不出来?还会用到误会这个词? 至于和辛辅机离了心,这更是无稽之谈,她的心就从未在辛辅机身上过,里面的不闻不问,对辛芸的死活一向未曾管过,辛辅机谈起这个也着实称得上是厚颜无耻。 “父亲不必为那些人气坏身子,孰是孰非,女儿还是能够判断的,女儿心知这府中女儿唯一能够依靠的便是父亲。”女子的眼角融开一片悲凄之色,又若无可奈何般,看得辛辅机面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辛辅机轻斥道:“怎么就只能依靠父亲,你母亲也疼爱你,你这孩子怎么就体会不出。” 相府颜面在他心中永远是最看重的,所以现下自是要斥责辛芸的想法,可不能让相府母女不和的言论流了出去。 辛芸眼中的委屈自是更加深浓,唇角却是玩味般地勾起,“父亲教训的是。” 辛辅机一朝相爷的威严自是要显现着,但也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到底摆了摆手,“为父会为你做主的,你母亲那该是疏忽了,至于那两个丫鬟,一旦查出,必定严惩,竟然敢在背后非议主子,看来相府的日子太过清闲了。” 两个丫鬟自然不是真实存在的,不过奴才心中那样想的绝对是多的,再者辛芸可不觉得辛辅机真会去查,这口面上的交代可都已经是看了藏宝图的面子了,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自是见好就收,也很快提出离开,剩下的时间自是要留给这对夫妇。 苏伏英的院子里,迎来辛辅机时,倒是让苏伏英微微有些意外,相府中没旁的侍妾,辛辅机要解决某些方面的事也只有到她这来,可这离晚膳都有些时辰,辛辅机今日怎的这般猴急? “相爷来的倒巧,刚刚膳房送来了一盘胭脂糕,相爷尝尝,秘方是皇后娘娘着人送来的,看看味道可合相爷口味。” 在不违背某些底线的情况下,她也想将相爷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毕竟她这个年纪,对某些方面的需求同样不少于一个男人。 辛辅机也按下性子,在朝中的多年积淀,即便预想到以后的繁世,但这样的耐性他还是有的。 辛辅机一直算是从草根出身,对府中吃食住行上反倒比正经的权贵更加讲究,而苏伏英本就是大家出身,在这方面上自也不会次于辛辅机。 辛辅机捻了块胭脂糕慢慢尝着,莹润的光泽,软软的却不失筋度,极能满足口腹之欲,如此的美味,也只有宫中才能尝得。 想到这胭脂糕的由来,辛辅机的面色却是变得难看了些,府中妇人同皇后娘娘有堂亲,二人比亲姐妹也没差个几分,以前他还欣喜有这层关系,现在只觉得是层桎梏。 “相爷可还能尝得?”苏伏英看着身旁面孔威严、身上英朗之气依然的男人,眼里凝聚着一片浓情蜜意。 这个男人,她当初看中,后来证明她果然是极有眼光的。 辛辅机在朝中阅遍朝臣眼色,哪里不懂苏伏英眼神的含义,里面的含情脉脉,只是苏伏英虽保养的好,但年岁摆在那,肌肤还真不如小姑娘那般柔嫩,并激不起辛辅机多大心神。 辛辅机只能详装无视,“听说夫人已经为辛芸置办好了嫁妆?” 第27章 质问苏伏英 苏伏英眼中的柔情褪去,想不到相爷竟是为嫁妆一事而来,那小贱人知道在她这行不通,倒是聪明了一回,竟是去相爷那告状了,“可是辛芸在相爷面前说了什么?相爷也还认同她,觉得妾身为她置的嫁妆有失公允?” 辛辅机要是往常,自会给苏伏英这个脸面,但这次还真不行,“灵儿还未出嫁,也不会cao-办这么快,就先把灵儿的嫁妆给辛芸。” “不行!”苏伏英自是反对,她怎么都没想到相爷竟然会想让她把灵儿的嫁妆给那个小贱人,以为相爷最多也就是让她在小贱人的嫁妆里再添上一些。 灵儿的嫁妆可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一样都是珍物,怎么能够给小贱人。 辛辅机冷冷地看了苏伏英一眼,“看来外人口中的话倒是属实。” 苏伏英心中掠过一阵不好的预感,“相爷这话又是何意?” 辛辅机淡淡道:“京都便是那小孩都道我相府无论大小事,皆是夫人做主,我这个相爷根本没有任何权利。” 苏伏英暗道坏了,京都的传闻她也早有耳闻,相爷最重脸面,以前她便想过是不是要使些手段掐断这些言论,后来看相爷也不在意,也就听之任之了。 现在相爷拿此事来说事,她本坚定着绝不能把灵儿嫁妆给小贱人,现下也没了底气。 “那些胡话,相爷何必放在心上,那只不过……”迎着辛辅机越来越黑的脸色,苏伏英也再说不下去。 辛辅机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夫人不必再说,我不想到时外人觉得我相府就这般没有底蕴,堂堂的相府大小姐,就那点拿不出层面的嫁妆,除了嫁妆这事,还有一事也要麻烦夫人。” 苏伏英预感也不是什么好事,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问道:“还有何事,相爷说便是。”她虽仗着身份高贵,就连权贵也不放在眼中,但身旁的这位却是自己的夫郎,看得出今天相爷是执意要为小贱人出头的。 辛辅机对苏伏英的让步也算满意,这也能体现他在相府中还是做的了主,不然若是苏伏英坚持不将辛灵的嫁妆挑给辛芸,他这次倒真要好好跟她计较一些事了。 从前,他对内院的事一直放任不管,是觉得苏伏英的能力的确也不错,就算是苏伏英的一些小动作,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那不代表他就真的一点都不知晓。 “她留给辛芸的藏宝图,如今辛芸就要嫁去懿王府,那藏宝图你也不用再替辛芸保管,可以交给她了。” 苏伏英这下才是真正慌乱起来,相爷怎么会知道藏宝图在她这,面孔也不禁微微扭曲,一时看着倒有些可怖。 一定是她! “相爷,妾身为何要为辛芸保管藏宝图,为的还不就是相府,辛芸马上就要成为懿王妃,到时她就是懿王府的人,哪里还会为相府着想。” 辛辅机心中早有决论,此刻又哪里会听苏伏英的,更觉得妇人之见果然是愚蠢至极。 还为了相府,当他这双眼生的瞎了么? “夫人拿着那张藏宝图根本无用。” 见苏伏英愚蠢至此,他不得不直言,本以为府中妇人也是个精明的主,懂得谋大利,不想眼光却是这般狭隘。 苏伏英倒未觉得辛辅机此言只是为了让她送还藏宝图而言之语,相爷今日面色阴沉,俨然未有平时的三分谈笑之气,“相爷此言又是何意?” 辛辅机低低道:“夫人你真是糊涂啊,那藏宝图没有信物根本就是没用之物,夫人拿着废纸一张,能有何用?” 要是光凭一张藏宝图就能得到宝藏,他早就从大女儿那拿来了,还会让这妇人有机可乘? 苏伏英脸色微变,显然明白辛辅机之言并非虚言,她的确只知道藏宝图之事,未曾知道还有信物的存在。 “敢问相爷,那信物在辛芸那还是?”她倒不觉得会在相爷这,以她对相爷的了解,相爷若是有那信物,早就把藏宝图也一并拿去了,这次来问她要只怕是那个人使的幺蛾子。 辛辅机淡淡道:“目前还未可知,只是那是辛芸母亲留给她的,两者集全,也只有辛芸才知道如何打开。” 他说的半虚半实,瞧着妇人眼中的算计,却是眼中漫过一道厌烦之色,不过也知道此事算是解决了。 * 辛芸看着重新补充的嫁妆,显然很满意,这次让流苏带回去的感谢也真心实意了几分,“告诉母亲,我真切地感受到了她对我的这番心意,日后必会相报。” 流苏面孔掠过几条黑线,这次的嫁妆份量她看着也极是眼红,怕是与夫人准备给二小姐的也是有的一比,好像是相爷来提点过的,夫人肉疼,这几日她作为贴身丫鬟可就最直接地感受到了来自夫人的怒意。 辛芸才不管别人想法,辛辅机办事能力和效率没想到还挺高,这么快就让苏伏英将嫁妆送了过来,置办得这么齐全,这应该是苏伏英原本打算给辛灵的吧,现在倒还真成了为别人做嫁妆。 而就要成为懿王妃,辛芸觉得还是要做点什么为自己在相府的日子画上一个句号。 这一想,辛芸就难得地出了院子,以前不想为自己平白惹来什么麻烦,自然是减少出来的次数,以免碰到一些气场不合之人,但这次,她就是出来寻人不开心的。 她也不是漫无目的,她还是做了调查的,毕竟从不打无准备之仗,辛灵平时就喜欢在花苑这边转悠,缘故还不就是这赏些花花草草的多风雅。 事实上证明辛芸平日里的观察还是有用的,不大会儿,这花苑便随着几个丫鬟的拥护下,一个粉衫女子缓步而过。 金绢贴边的绣纹,长长的青色裙摆拖在一片沥菁之中,绢白的后褶绣着繁复而不失素雅的花纹,女子微施了脂粉的面容这下更是一笑倾城、再笑倾国,若是忽略她看到辛芸之后便凝固的唇角,倒真令人挑不出一丝瑕疵。 “你怎么也舍得出来见人了,原先我总以为你自惭形愧,知道自己长的丑,故不出来吓人呢。”辛灵这点也是深得苏伏英真传,不把人放于眼中,面上的虚词都懒得用了。 第28章 大喜之日 旁边的丫鬟见惯二小姐这样挤兑大小姐,自也是习以为常,个个面上都勾起一抹讥笑。 辛芸是要来寻人不开心,自也不会被辛灵几句话激怒,微微一笑道:“灵妹妹方才的话我倒也很是深以为然,不过外面人可是有传闻灵妹妹和我如双生花一般娇艳,灵妹妹可就比我少了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长的丑,还要往人前湊。” “你!”辛灵气岔,她哪里想到这小贱蹄子一张嘴现在竟生的这般厉害,难怪之前将母亲气成那副模样。 旁边的丫鬟则一个个或惊诧,或幸灾乐祸地看着辛芸,之前得罪夫人,夫人作为长辈,因着气度倒也未和大小姐计较,大小姐这次可算是踢到硬板了,竟敢惹二小姐,谁不知府中二小姐相较大小姐可是不知受宠多少。 辛芸把玩着手中青丝,笑容倒带了丝促狭的味道,“我?” 辛灵却看向周旁伺候的丫鬟,“你们都下去。”心里对辛芸却是恨得越发咬牙,让她在奴才面前出这般大的丑。 一众丫鬟自然是如蒙大赦般,赶紧离去,大小姐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般好把持,两位小姐之间的波涛汹涌,她们还是少参与为妙。 辛芸看着面前只剩了一个人的辛灵,反倒满意,“灵妹妹日后的夫君必然是人中俊杰吧。” 辛灵嗤笑一声,“与你何关?”在辛灵看来,丫鬟走后,这小贱蹄子便也不再顾脸面,这般夸她未来夫郎无疑是想讨好于她,只可惜她不吃这一套。 辛芸不急不慢,“这好夫婿自然需要一份好嫁妆,不然去了婆家也怕没底气。” 辛灵更为嫌恶,她还当如何呢,这小贱蹄子倒是知拿嫁妆说事,她知母亲给她布的嫁妆不多,怕是眼红了却又不敢找母亲说理,过来找她,小贱蹄子这次只怕算计错了,“什么人,就配得什么嫁妆。” 辛芸朱唇处笑意更深,“我也是这般觉得,说来倒还真要谢谢灵妹妹才是,甘愿把你那份嫁妆挑给我。” 辛灵本面上只挂着副嘲讽笑意,听到最后眼中是极深的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辛芸笑的极为怯意,“母亲觉得我的嫁妆少了,你也还未出嫁,便把你的挑给了我。”她就知道苏伏英现在还未跟辛灵说,说了辛灵也会有反应,但可就不是现在这样歇斯底里了。 “我当初还真小看了你。”按习俗要为新嫁娘束发的苏伏英倒真是为辛芸梳了那及腰长发,发色乌黑,摸起来也极为顺滑。 苏伏英眼中浸满了漫不经心,随意的模样让辛芸怀疑自己这个发型的可观度,不过从铜镜中模糊的黄影,倒是看得出苏伏英手上功夫也未落下。 “母亲何必如此说,我们都只是彼此罢了。” 辛芸无其他的事,与苏伏英你一句我一嘴的斗着能打发时间,其实苏伏英生的不难看出她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眉目间的风华难以掩去,身骨也仍是窈窕有致,这般静静为她梳着发鬓的样子,倒是美得不可方言。 可惜最毒妇人心,这妇人一直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她也只能步步为防,两人你来我去的勾心斗角。 苏伏英却是面无表情,“你比我年轻的时候可是要厉害多了。”她年轻时候是京都中极受瞩目的大家小姐,是从小被宠大的,从幼时到及蒂之后,只要她想要的,不论是如何样的珠宝,总会有人为她寻来。 这……她本想继续用小贱人,到底今日是大婚之日,讨个喜庆,她琢磨着换了个词,这丫头自然比不得当初的她那般高贵,倒也在相府这种地方一步步存活下来,这种环境造就了今日的她,年纪轻轻的,便能说服相爷亲自让她更换嫁妆,她这一辈子可是难得吃这般大亏,而灵儿那也是她鼓弄的吧。 她想起前日,灵儿突然过来,面色愤然地看着她,问她是不是将备给她的嫁妆给了小贱蹄子。 她一直是瞒着灵儿的,备给灵儿的嫁妆从小她便让灵儿知晓,她的女儿,自然该有这世间最好的一切,而丫鬟再多嘴也是不敢去主子面前枉论这些的。 “嫁妆的事是你告诉灵儿的吧?” 辛芸为自己落上发饰,红妆之下的女子,在艳丽红衫的衬托下,美艳逼人,“你可没教好她。”那日辛灵气急败坏的模样,还真是大快人心,本来她还能让辛灵更不开心,只是离大婚的日子快了,她只能仓促行事。 本以为苏伏英会召她过去,哪想到一直到今天大婚之日,苏伏英才与她提起此事。 苏伏英却是眼角蔓延上几许厌恶之色,“你是什么东西,你当你能够和灵儿相比?她便是我没教好,比你也还是不知要强上多少。”小贱人就是不愿让她安生。 苏伏英何时又将称呼换了回来。 辛芸对苏伏英这副反应也在预料之中,只还是有些失望啊,刚刚的气氛其实不错,不过谁都知道,那只是片刻的,她和苏伏英永远站在对立之面,“至少我现在是懿王妃,而她只是个相府小姐。” 辛芸勾唇一笑,极是妖治。 苏伏英看着女子芳华背影逐渐远去,猩红的嘴角也勾上一丝冷笑,小贱人高兴得太早了,她送她的那份大礼可还在前面等着她呢。 面对辛芸的出嫁,辛辅机只淡淡地说了几句让她好好在王府伺候懿王爷之类再平常不过之言,到最后辛芸要上花轿之际才道:“若是在王府住的不习惯了,便回相府几日,总归这是你的家。” 辛芸微微福身,满眼感激地道:“谢谢父亲。”揭下较帘之际,朱唇却是缓缓泛开一个讥讽的涟漪。 辛辅机看重的哪里是她这份血脉,而是那张藏宝图和那份信物。 一路的吹吹打打,辛芸也算热闹抵达了懿王府。 王府这让辛芸微挑了挑眉,冷冷清清的,没有一分要娶进王妃的喜庆气氛。 下轿的时候,王府有人过来,是王府的总管齐薛。 第29章 走偏门 大家都称他齐总管,辛芸听见辛辅机给她指来的丫鬟碧儿道,“今日是王爷和王妃大婚的日子,齐总管可知王爷身在何处?” 齐薛中年模样,对碧儿不冷不热,不太贴近,也不至太冷淡。 “王爷王妃待会自然会见到,现在还请碧儿姑娘侍着王妃随奴才来。” 碧儿询问着辛芸的意见,辛芸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顺从地下来,由碧儿扶着准备入府。 那男人是病弱之身,双腿又瘫痪了,可能是不想在府前露出那副模样,为了脸面吧。 而行至一处,碧儿停下,却是不满道:“我家小姐可是要成为王妃的,怎么能进这个偏门。” 齐总管解释道:“上次宫中发生了那种事,还请姑娘能够理解,别让奴才难为。” 碧儿被咽得无话可说,只得附在辛芸耳边将情况说明。 辛芸心间已有计较,这只怕是因为那男人中毒之事,她今日才受得这般待遇,她方才也在一旁听了,齐总管虽礼数算是齐全,那种冷淡感却始终未褪去半分。 辛芸直接掀开了盖头,齐总管眼里是一许不喜之色,“这还在府外,王妃将盖头掀了怕是不太好。” 辛芸只淡淡看着面前的偏门,“是我记错了?皇上只是下旨让王爷纳我为妾?” 声音平淡,没有任何波动,不知道的人倒以为她这只是随口一说。 只有齐总管知道这王妃虽看起来极是清淡,但暗含的威压可是未曾少过,看来新王妃倒是打翻了他原本的印象。 “王妃哪里的话,请王妃理解奴才的难处。” 这番言论,也是先前对碧儿说过的,辛芸若还是要细究下去,倒给人胡搅蛮缠之觉。 只是辛芸不是碧儿,这才刚进王府,就给她这么个见面礼,不知是那男人的意思,还是谁对她看不惯。 “什么难处?齐总管若不介意的话倒是跟我说说,齐总管叫我一声王妃,那我也就把自己当作王妃,作为王府的女主人,王府有什么难处,齐总管不用避讳,直言便是,从前王府的琐碎之事麻烦总管了,从今以后,倒也还要麻烦总管协助我一段时日。” 辛芸这番话说的落落大方,更是宣示了自己的主权,虽然也有些厚颜无耻,不过对辛芸来说,什么样的招数,只要不违背心中底线,那就使呗。 齐薛见辛芸油盐不进,但还是坚持着要领辛芸从偏门进去。 懿王府的下人看辛芸的脸色越加不好,更多的连那层恭敬之意都懒得装。 碧儿是个会看眼色的人,这下也拢了拢辛芸的长袖,“夫人,要不就走偏门吧。” 辛芸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这是辛辅机指给她的丫鬟,指不定就心怀鬼胎,不过只要明面上她不冒犯她,她对她的某些小动作也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辛芸看出了齐薛怎么都不会让她从正门入的,却是在碧儿耳边叮嘱几句。 碧儿脸色微变,但到底还是应了下来。 辛芸直接转身就走,齐薛看出她的企图,想要阻拦,却是被碧儿拦住。 辛芸干了一件事,这件事给当时知道的对辛芸又没有坏印象的都留下个霸气的印象。 辛芸直接推开了王府正门,守在门口的护卫本欲阻止,辛芸只淡淡看了他们一眼,虽仍是平淡,女王气场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而宇文懿就在门后,这倒是让辛芸微愣,而后也不免怒火中烧,这事这男人看来是一直知道的。 宇文懿微抬了双眼,穿着喜袍那鲜艳的颜色倒给他增加了一丝丝喜气,那苍白的面孔却满是冷淡之色,“这次本王就不与你计较,以后既然你要做懿王妃,就要安守本分。” 清冷的声音传出,比辛芸上次在相府听到的沙哑无疑更多了种惑人之感。 辛芸心中却是翻起了几些波涛,这男人压根就是翻脸不认人,就这样的气势,她当初居然会觉得他脆弱? 虽然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宇文懿,辛芸却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宇文懿,虽然瘫痪,但这男人身上却缭绕一种危险的气势,而外界传闻中却是这男人残废无能,现在这男人现在是觉得她嫁进懿王府了,他就能够为所欲为么? “王爷换脸的本事着实很高。” 宇文懿长眸闪烁着寒星,那张脸上的寒意却是越来越深,“做王妃,本王能够保你享荣华富贵,其他的,不该你问的,最好别问,不该你管的,最好别管,否则你哪日被泡在王府的寒潭之中,本王也只能多为你烧些纸钱。” 辛芸脾气也上来了,“王爷是否太独断专行?” 宇文懿冷冷地撇了辛芸一眼,“不要跟本王耍嘴皮子,一个女人能言善辩并不是好事,你今日擅自闯入王府,本该格杀勿论的,现在本王饶你一命,愚蠢的女人,你最好掂量好自己的身份。” 被平白骂了一顿,要是问辛芸现在的心情,只能说,此仇不报非君子。 “齐薛,带她去她该去的地方。”宇文懿淡声道,那俊美的面孔沁着一层寒色,令人也不由微微一缩。 辛芸瞪大双眼,“你要灭口?” 宇文懿的俊容滑过一条黑线,“是啊,你都知道本王的秘密,本王留着你岂不是给自己留下隐患。” 宇文懿这样一说,辛芸反倒放下心来,也不怪她先前想歪,宇文懿没事怎么突然转变的这么大。 而齐薛将辛芸带入府后,一路来,王府的奴才丫鬟都用一种厌恶的眼光看向辛芸,显然对她成为王妃非常不满。 辛芸只能说自己算是个炮灰,这还没拿出点王府主母的威严,便已经被嫌弃至此了。 她也终于知道,宇文懿对她的态度,大抵就是把她当成个养在府中的废人,她这一道跟着齐薛是直接来到洞房之地,这也是她以后居住的院子。 虽说她也不是很愿意跟那男人行房事,但这男人未免也太不把她当回事了,院落看起来根本丝毫没有成婚的喜庆,房阁之中也找不到几样鲜艳的东西,反倒让她找到一根白绫…… 第30章 侧妃挑衅 小桌上也没有任何吃食,更别说什么交杯酒,如此倒也好,她倒希望宇文懿能够完全的将她无视,让她一人在这王府中安生地度日子。 她也发现,宇文懿压根就不打算和她行成婚的仪式,这一日也没落得个轻松,辛芸索性决定在床上休憩片刻。 但总有人不愿她落得轻松,外面的碧儿显然是被赏了一巴掌,而后门被人一把推开。 辛芸眯着眼,慵懒的气息蔓延全身,“你就是柳侧妃?” 眼前人一身华服,精致的妆容映得人面桃花红,整个人看上去便是一种妖艳美,活生生的妖姬临世,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她既然决定做懿王妃,在相府里,倒是对懿王府也查过,王府里只有一位侧妃,面容绝世,听说是颇得懿王爷宠幸的。 妖艳女子把着手中团扇,轻轻晃动着,明明只是个简单动作,辛芸这么个女子都会呆住,更别说那些只会用下,身思考的男人,宇文懿只怕也把持不住吧。 “妹妹这不是瞧着姐姐一个人孤单,怕姐姐寂寞,这不,赶紧来了么?” 辛芸也笑得异常璀璨,“妹妹真是客气,来看我便看,还要送我这么一份见面礼。” 柳侧妃一阵媚笑,“姐姐可千万莫要误会才是,妹妹这不是担心姐姐初来乍到,对王府不熟悉,不能很快适应,妹妹就想着帮姐姐,可是姐姐这丫鬟却拦着妹妹不让妹妹进,和主子作对的奴才,毕竟这是王府,不懂规矩以后可就不是一巴掌就可以解决的,姐姐心善,平时定然舍不得罚奴才,妹妹就当这个恶人,只要姐姐能好,妹妹这是没关系的。” 辛芸这下才是真正的皮笑肉不笑,相府里辛灵的段位相比这位实在是太低了,瞧瞧人家这位,几句便说的人反驳不得,这姐妹情深的样子,她可都要感动了,可是,她也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既然已经被宇文懿安了个愚蠢的名头,她也不介意再来个毒妇之名。 “我可觉得妹妹这话就错了,我在休息,碧儿她挡着你不让你进来自然是想给我些打理的时间,反倒是妹妹,一下就闯进来,这次只有妹妹这些女眷就罢了,若下次还有其余人,姐姐这衣衫不整的样子,还真不敢叫人看到。” 辛芸这话可大可小,若是不愿计较,此事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若是要细究下去,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翻过篇章了。 毕竟新房之中若是随意能够让外人进出,且还并非女眷,这传了出去,懿王府颜面何存? 柳侧妃娇媚一笑,“姐姐这番样子,可是吓到了妹妹呢,都是妹妹思虑不周,姐姐可别和妹妹计较才是。” 楚楚可怜的样子对比辛芸颇有些冷淡的模样,倒让人不由自然而然地怜惜此女子,当然此时阁中总共四人,辛芸和碧儿,柳侧妃和她的贴身丫鬟秋末。 辛芸没有那种怜香惜玉的白莲花心思,碧儿刚刚被柳侧妃让秋末打了一巴掌,自然对柳侧妃也没什么好感,因而也就是秋末还能目光紧随着自家主子。 辛芸淡淡笑道:“妹妹以后做事经些脑子便是,我也不是那斤斤计较之人,只是妹妹今日这举动在外人看来还以为王府规矩不怎么,我这才劝了妹妹一番,想必妹妹不会因此与我心生芥蒂吧?” 这就若太极一般,你可以气势汹汹地打来,而我能够软绵绵地回敬,不管方式如何,只要过去不就好了么? 柳侧妃丹凤眼一挑,黛眉也微微勾起,“妹妹以前不经意间听了些闲话,说姐姐是草包,如今看来,那话可是大错特错呢。” 就像她今日是来砸场一般,最终除了打了那个小丫鬟一巴掌,在这女人面前却是没占到一点便宜,她在这王府之中,还是第二次受挫呢。 那个人她没得法子,而这女人,才不过刚进王府,她就不信她还能在这府中翻了天。 辛芸对自己草包的名声还是深深有着意见的,“闲人闲话,妹妹的消息可真灵,不经意也能知晓。” 柳侧妃却是突的跪倒在地,“是妹妹不对,还请姐姐责罚,妹妹不该去管他人说的胡话的,妹妹对姐姐真的没有坏心。” 辛灵瞅着柳侧妃这梨花带雨的柔弱美人样,也不由轻啧几声,她这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么?美人这样可是会让她有罪恶感的。 “妹妹还是起来吧,我又不曾怪过妹妹,这让我倒是心生害怕了,我才不过轻轻说了妹妹几句,妹妹的反应便如此之大,这让我以后可是不敢轻易和妹妹说话了,不然哪日说着说着妹妹便情绪大变,王爷见了还以为我在欺负妹妹呢。” 这番明显的调笑,柳侧妃自是讪讪起身,秋末却见不过自家主子被这般挤兑,“王妃娘娘这就欺人太甚了吧,我家娘娘一直伏低作小,对娘娘也是处处恭敬,想要与娘娘做姐妹,娘娘便是看不起我家娘娘,也不用这般调侃我家娘娘。” 真是忠心护主的感人画面啊,辛芸朱唇处的笑意渐深,在柳侧妃要出言呵斥秋末前出声,“我觉得妹妹身旁的丫鬟说的倒也没错。” 秋末被柳侧妃瞪一眼,自不敢再言,柳侧妃面上惶恐,眼里的得意却是半分不落,“秋末不懂事,说的些胡话,姐姐大度,不与之计较,妹妹是该谢过姐姐的。” 辛芸抬了抬手,“先别急着谢我。”迎着柳侧妃微带讥讽的目光,她快步走去,便是甩了秋末一掌。 看得出柳侧妃在府中是受宠的,不然秋末一小丫鬟的面容也不至于保养得那般好,肌如凝玉的,她才微微加了些力道,那嫩白的小脸上便是红肿了大片。 柳侧妃的脸色也一下不大好看,当着她的面打她的人,这是根本就不把她放于眼中,声色也冷了几分,若从寒冰中浸泡过一般,“姐姐这是何意?” 辛芸摆摆手,“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妹妹不必再谢一道。” 第31章 对付辛芸 柳侧妃芙蓉面上的笑容也再难以维持下去,“姐姐的意思是姐姐打了秋末,我倒是该向姐姐道谢的?” 辛芸摇摇头,“不用谢,为妹妹做这些小事,反正对我来说也不过是随手而为,妹妹不用放在心上。” 柳侧妃冷笑一声,“是妹妹让姐姐替我打得秋末?”秋末一介婢女,却也自小就跟在她身边,更别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这女人明目张胆地当着她的面,便敢打秋末,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辛芸微转了转手,好久未曾打过人,一下子她这手还有些不适应,“难道不是?我记得妹妹一踏进我这屋子送的第一份贺礼就是给了碧儿一巴掌,因为她对主子不敬,妹妹为了王府规矩如此,我好生佩服,而你身边那丫鬟刚刚出言顶撞,妹妹心善,但若是长此以往不加任何责罚,只怕会养出个刁奴来,我那一巴掌便是替妹妹打的。” 柳侧妃脸色一下青一下白的,这恶人言论她再熟悉不过,这女人竟是拿她先前的话来堵她,偏偏她还拿她无可奈何。 “真是难为姐姐这么替我着想了。”柳侧妃甩下这句话便是带着秋末离开了主屋。 辛芸惬意地坐在床榻上,这府中虽对她的到来极不重视,但王府这些装设看得出极是值钱。 “小姐……”碧儿咬着牙却也再说不下去。 辛芸要是还看不懂一个小丫鬟的心思,她也算白活了,“这只是以牙还牙,她打你也是在打我的脸,我并不是为了你,我的脸被打了,这个场子我自然要找回去。” 她打秋末,除了给那柳侧妃一个反击,倒也是为碧儿打的,不管碧儿跟她来到这懿王府,是不是心怀鬼胎,但毕竟明面上还是她的人,她的人被打了,她要还是无动于衷,只会被那柳侧妃当成是不敢反抗,那柳侧妃日后也会更加变本加厉,所以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给自己少些麻烦。 辛芸自动忽略自己听到碧儿被打后整个人就迅速从床上起了身。 碧儿苍白着小脸,终究是没再说话。 辛芸眼孔泛过一分寒意,“你是从相府过来的,便该知我对相府有多不喜,以后该如何,我希望你心里有数。” 她打压了碧儿一番,虽不知道碧儿能不能够听得进,她也没想过凭几句话就能让碧儿对她忠心耿耿,只是像方才柳侧妃过来找碴一般,她在王府中的日子只怕不会好过,既然如此,她能够让自己轻松些自然就该如此。 而门被叩响,辛芸以为是碧儿,懒懒道:“进来。”却不想是齐薛推着宇文懿进来。 辛芸微愣,而后反应过来,这大概是宇文懿要与她行洞房? 今天拜堂等等仪式都没有,辛芸以为宇文懿也不会再来,幸得她知道这男人某方面不行。 “王妃,王爷就交给你了。”齐薛是少言之人,说完便顾自离开。 留下辛芸和宇文懿两人大眼瞪小眼,“还不将本王扶过去?” 对于宇文懿的到来,辛芸自然是极不欢迎的,但她也没忘记自己现在是懿王妃。 辛芸费了番力气,总算是将宇文懿弄到床上。 然后……两人继续大眼瞪小眼。 辛芸看着宇文懿慢条斯理地脱去外衫,只留一件月白内衫,上面还绣着条条菊纹。 辛芸撇撇嘴,真是个骚包的男人。 “还愣着干嘛。”宇文懿冷冷道,他娶的这个便宜王妃未免没一点眼色。 辛芸看着只着内衫和内袍的宇文懿,还真不明白自己要做什么,而想到宇文懿双腿瘫痪,她想她明白宇文懿的意思了。 这男人下,身瘫痪,那头自是动不得,那她就得帮他脱去下裤。 辛芸虽说不是一般的闺阁小姐,但也不代表她就是个特别开放之人,不过对于宇文懿,她略微思考,很快便下了手。 宇文懿就是个病人,她身为医者,这样一想,哪里还下不去手。 但宇文懿这男人真不是一般难伺候,在辛芸伺候下脱去了所有衣袍后,又开始作妖了,一会儿不是口渴,就是腹饥,皇上估计都没他这么多事。 本来辛芸努力劝着自己不跟个残废计较,但真的是可忍孰不可忍,那齐薛不是说把这男人交给她了么? 当然,她也不认为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堂堂王府,暗卫绝对是密密麻麻的,她怕还没来得及动这男人一根手指头,就会冲进十几个暗卫将她擒下。 不过她辛芸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再说报仇又不一定要君子之为,她可不是君子,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子。 辛芸从随身绣袋中拿出一样贴身物品,朱唇自然而然地勾上几个弧度。 她很想看看这男人能够承受多久。 “太嚣张了!”柳清云回到自己的翊鲲苑,便是将房中珍物摔了一地。 青瓷碰碎在了地上,发出一阵阵响声,一旁的秋末也是同仇敌忾,“王妃根本没将娘娘放在眼中。” 柳清云红唇含起一抹冷笑,“她真以为占得个正妃之位,就能够在这王府中真正地做个主子么?” 秋末了解柳清云,“娘娘这是有法子了?” 柳清云把玩着指甲上新做的丹蔻,鲜艳的颜色就和她这个人一般妖媚,这种丹蔻汁可不是随意的大小巷上都能买到,“把那几个侍妾都给我叫来,就说我要给她们看些新鲜东西。” 秋末跟在柳清云身边这么久,眼角一勾,显然是知道了自家主子的用意。 柳清云面对侍妾时依然是笑意盈盈的,却比在辛芸那多了分轻视之气,在那女人入府之前,这府中只有她一个侧妃,所以面对一帮侍妾,她可以用位份压着这群莺莺燕燕,但现在不同了。 以前她觉得懿王妃的位子迟早是她的,对这些侍妾从来也是拿出王府主母的威严,却不想现在被那女人抢先上位,而且她还没能讨得半点好,这些莺莺燕燕心中还指不定如何编排她。 那女人现在还没这个闲情来立威,这个时候,她自然不能放过。 第32章 柳清云的手段 “娘娘今日怎么得闲来找我们,这可真是件稀罕事呢。”这个狐媚声音便是府中以音色夺得王爷另眼相看的侍妾乌氏。 另一个女子用水袖掩着唇笑道:“乌姐姐这不是故意寻娘娘不开心么?谁都知道今日王妃入府,乌姐姐这话中之意可真是一言难尽呢。”这是侍妾花氏,没什么特别突出的,但煽风点火什么的却是极为擅长。 “娘娘不是说要给我们几个看看新鲜东西么?想必是什么稀物,妾身定要睁大眼多瞧几眼,才不亏呢。”说这句圆场面的话的是侍妾白氏,这人长了副花容月貌,性子倒是娴静,至少不会整日如乌氏和花氏一般争风吃醋。 柳清云对自己有自信,小小一个侍妾威胁不到自己的位子,因而对白氏倒是最欢喜的,起码让她省心,“秋末,把家中送来的那东西拿来一些,分给几位妹妹。” 秋末得命,颔首后便将早已准备好的几瓶寇汁拿给三位侍妾。 乌氏却是皱了眉,“还以为是什么珍惜之物,倒真麻烦娘娘了,连这日常之物都替我们准备好了。”显然对柳清云送瓶寇汁极为不满。 她愿意来,除了碍于柳清云在王府的地位,其二也真是以为柳清云会送些好东西。 花氏捂唇又是一笑,“有些人吧,目光短浅就算了,还要登堂入室来出丑,那脸啊,真是不知怎么生的。” 乌氏哪里听不出这是指桑骂槐,其实说是指桑骂槐都是说的好听些,花氏这话明显就是在骂她土。 乌氏本来就和花氏不对头,这下更是含了抹怒意道:“你什么意思!” 花氏悠悠笑道:“寇汁虽是日常之物,可娘娘给我们的这寇汁却是天仙蔻,这可是珍物,娘娘这里的存货应该也不多,却还是送了我们,你不但不心怀感激,还摆出这么副嫌弃的态度。” 乌氏知道还真是自己误会侧妃了,不过被花氏这么一说,她要是伏低,日后还不得被花氏借此奚落。 要是平日,柳清云就跟看猴戏般,指不定还让秋末端来些果脯,边吃边看,今日可是要早早让这场戏落幕,“行了,都是自家姐妹,没什么感激不感激的。” 柳清云一发话,也算给了乌氏脸面,花氏也不想成为众周所指,这场闹剧也就此结束。 白氏看着手中寇汁,光泽晶亮,是好货,但无功不受禄,又见乌氏和花氏不言,而柳清云时不时看向自己的几眼,只得出声:“娘娘如此珍物,妾身等实在是无以为报。” 乌氏和花氏对视一眼,眼珠子也溜溜转了起来,侧妃娘娘以前虽说也赏过稀物给她们,却绝没今天的这般珍贵,而今日可是王妃入府之日,这可不是个平常日子。 花氏倒是有些眼色,“娘娘放心,府中的正经主子除了王爷,便只能是娘娘,那个辛氏,有名无份罢了。” 那个辛氏是相府大小姐又如何,在相府中也不起眼,并不受宠,这次能够成为懿王妃,听说还是自己做了些不要脸的举动,皇上看在那辛辅机的面上才赐婚的。 就是抛开这些,她对那辛氏同样没什么好印象,王爷本就身子虚弱,辛氏居然还给他投毒,虽说最终辛氏又救了王爷,但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法,万一王爷真出事了她该当何罪! 乌氏眼角微挑,知道王府要进王妃之后,她便早在心中有所比对,究竟该跟着侧妃,还是加入王妃那方阵营 其实不论是两人中的谁,可以的话,她谁都不想倚靠,她觉得自己要相貌有相貌,还有王爷爱听的歌喉,哪一点不够做这王府的女主人。 柳侧妃又如何,不过是勾人手段厉害罢了,剩下的花氏容貌并不算太出众,而白氏更没有威胁,她看得出,白氏只要安生在王府中过日子,她便满足了。 “花妹妹这么久总算没再说废话,娘娘有何吩咐,妾身一定照做。” 柳清云满意地颔首,虽说白氏并没有明确表达意见,但她又岂会不知白氏心性,白氏站在中间就够了。 柳清云染了桃红的眼角这下微然勾挑,极是醉人。 而新房中,宇文懿看着拿着银针一脸诡异笑容的辛芸,剑眉蹙气。 辛芸提前解释道:“妾身会医术王爷应该知道,妾身准备以后每日都要为王爷施针一次,直到王爷的病症被彻底根治。” 她本来也打算为这男人治好不举之症,只是这男人实在是可恨,所以她决定还是为这男人治好病,不过中间的过程嘛,让这男人吃点苦头是必须的。 宇文懿看着小女人认真的神色,沉若枯井般的双眼却是挑过一分笑意,但很快便消逝,让人无从查找。 不过很快宇文懿便明白小女人并非虚言,“下去!”男子冷声喝道。 辛芸拿着银针爬上,床,便是向宇文懿扑去,这么好的机会她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而宇文懿当然是闪躲。 所以两人碰撞间辛芸就感受到自己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本来是软软的,辛芸觉得舒服,就多碰了几下。 “住手!”宇文懿的声音本还是冰冷的,却不知怎么后头居然有些无力。 辛芸现在就是和宇文懿作对的想法,他不让她碰,她就偏要碰,能够折磨他的事,就是她乐之所向。 辛芸又多碰了几下,却发现那样东西越来越硬,而且越来越灼热…… 辛芸要是再不知道这是什么,她也可以收拾收拾重新回娘胎深造了,其实她先前也不是没想到,只是这男人不是那里不行吗?那里不行,这里怎么可能拱起这么一大团。 辛芸讪讪一笑,然后收回了手,眼看宇文懿越来越黑的脸色,一边赔笑,一边查找逃离的最好路线。 宇文懿突的双眼一眯,眼中迅速掠过一道冷光,将小女人反手拉了回来。 辛芸以为宇文懿要爆发,自是挣扎,但没想到这男人气力居然这么大,说好的病弱王爷呢? “闭嘴!”男子低低斥道。 辛芸也发现了不寻常,这男人并不是要找她报复回来,而静下来后,她也听到了些细碎的声音,虽然细小,但是绝对存在。 辛芸对自己的听力还是相信的,这个时候这种偷偷摸摸进来,闹洞房是不可能,那就只能是――刺客! 第33章 草芥人命 她跟人没仇没怨的,刺客定然是奔着这男人来的。 刺客虽然离他们还有些距离,但有武功之人耳力必然也不算差,为了谨慎,辛芸拉过宇文懿手掌,在上面写着。 宇文懿感受着掌心上异样的感觉,面容上的寒意未曾消去半分,只是眼中那一抹极其细微的恍然,不过也很快渐渐晃去。 他微微犹豫,也拉过辛芸的手,倒是微愣,小女人的手很细腻,摸起来的感觉挺好,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辛芸经过这番特殊交流后,却是副“天要亡我”的样子。 她问宇文懿王府的暗卫在不在,结果宇文懿说把他们早都遣走了,怎么不早告诉她,早知道她其实可以对他为所欲为,她就…… 而想到她先前对这男人所做之事,辛芸的耳畔也不禁微微染上一抹羞红,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辛芸不想死,她觉得宇文懿也不会想死,别问她怎么看出来的,一个想死的人还会在外人面前有这么多层伪装吗? 辛芸从随身携带绣袋里掏出一包药粉,还有一把精巧的匕首,一起递给宇文懿,再在男人宽大的手掌上落下一行字。 宇文懿在夜色下的薄唇悄然勾起一抹玩味,但到底点了点头。 而床榻外的身影越来越近,像是发现什么不对劲一般,离在半米之外顿住了脚步。 辛芸却是不管那么多,猛然一下从床上跃下,一条长鞭直指黑影,这个吸引刺客的任务只能是她的了,那男人双腿瘫痪,靠他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黑影显然被突然袭来的人给吓了一跳,不过良好的素质让他很快与人缠斗起来。 辛芸可没打算跟人拼战斗力,和敌不过逃开一般,她又像是慌不择路,身后黑影大喜,追上去便是一剑砍下。 而他的剑还未及至身前人时,双眼却是被打上药粉,根本睁不开。 刺客往后一退,也顾不得再追先前的身影,只是胸前却是猛然一痛。 这个刺客显然被精心培养过,即便是中了匕首,也依然坚持着逃出,并没抱着必死的决心啊。 穷寇莫追这个道理辛芸自然是懂的,再加上宇文懿腿脚瘫痪,就是要追靠她这么个小身板是绝对不行的。 黑暗中,宇文懿冰冷的双眼中尽是一片暗沉,极深的寒意回荡而开,落出一圈圈的冷意。 辛芸却是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方才与那刺客缠斗,她也是拼了一把,她也就身影勉强算得上轻灵,武功什么的并不擅长,能够与刺客纠缠一段时间完全是无奈之举。 她给宇文懿的药粉可以使人迷失眼瞳,总之就是一下难以睁开,匕首嘛,则是她用来防身的。 她还没傻到觉得自己在懿王府的生活能够平静无忧,今日这般事,以后可能还会层出不穷,就算王府暗卫不像今日一般,也会偶尔再出现几次吧。 “你这些东西准备了很久?是觉得本王夜间会对你欲行不轨?”这女人自然猜不到今日的刺杀,那么那些东西要么就是警惕心太高,要么就是用来防他的。 而想到今夜刺杀,宇文懿不禁薄唇微挑,似乎有笑意微微荡开,只是周旁气压却是极低,就似要僵住一般。 那些人,终究是迫不及待了吗? 辛芸当然是否认,“哪里,王爷这般俊容无双,妾身哪里敢。”不过其实之前她准备的东西也不是完全没对付他的用处,毕竟要同床共枕,他万一哪日兽,性大发…… 宇文懿长眸燃起一分危险的光芒,“可是你好像知道了本王最重要的秘密,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完美地保守秘密。” 辛芸嘴角微地抽了抽,她咋没看出这男人整个就是一白眼狼,但她觉得自己活的时间并不长,她这条小命她还想要,“王爷忘了,妾身可是您的娘子,王府的祸福便是妾身的祸福。” 宇文懿的眼中却仍是一片寒意,深得令人不由微微一瑟,这女人身上也有些秘密,他倒还真有不舍得把她就这样杀了,不过为了大事,这女人只能怨自己生的不好。 “本王会替你多烧些纸钱的。”宇文懿沉声道,面无表情,随而双手却就要向女子袭去。 辛芸可不觉得这男人是在开玩笑,却是大声喝道:“我知道刺客是哪来的。” 宇文懿果然顿住了手,唇角处却是一片玩味,也未出声,显然是要看辛芸准备如何说辞。 辛芸突的觉得自己方才的话也可能适得其反,毕竟这些大人物的世界里,知道的越多,活的可就越短。 但她也知道,她若是还不出声,她是必死无疑,这男人伪装出的样子太多,身子虚弱的残废,阴沉,偶尔也会调笑,但这么多的面孔里,她能确定的就是这男人眼里人命并不是一回事,并不是说他是那种草芥人命之人,不过对他不利的,这男人绝不会手软。 “王爷其实心里也明白那刺客的来路,妾身相信王爷是聪明人,不若和妾身达成协议,妾身会帮着王爷掩饰,妾身和王爷同行同食,只是不行房事,王爷以为如何?” 宇文懿却是漫不经心地为自己盖上衣袍,“你何以觉得本王就一定需要你?” 辛芸面不改色,“王爷若是需要,定然很多人可以代替妾身,可那岂不是麻烦了些,皇上赐婚的也是妾身,妾身留在王爷身边可是名正言顺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宇文懿仍是不以为意,“若是本王不嫌麻烦呢?” 辛芸苦着小脸,“那妾身自然是死路一条。” 所幸在辛芸犹豫要不要再说一段酸溜溜的话时,宇文懿总算是出了声,“本王可舍不得自己刚进门的王妃就变成具冰冷的尸体,摸着也没感觉不是。” 这说明刚刚这男人一直就是在吓她,辛芸反问自己当初怎么没看出这男人这么恶趣味,在相府时这男人就和个残废一般,原来话本上有句话是对的,越厉害的人越擅长装小白兔,偏偏她也不是什么柔弱小白花,所以这算是黑吃黑吗? 不过在见识某人的某些秘密后,又加上碰到了某人身上某一处,辛芸觉得自己那个要报仇的想法可能是越来越淡了,嗯,她算是暂时屈服于某人淫威之下,反正她当初说的是此仇不报非君子,她只是个娇滴滴的小女子。 而且宇文懿那话也算是同意了她的协议,她不仅能够在王府安定下来,也可以不用再担心清白问题。 两人达成协议之后,辛芸这一,夜自然也睡得特别安稳,这男人对她果然是没兴趣的,因为辛芸虽然容易睡着,但还是比较浅眠,至少什么危险的举动,她还是能感受得到。 第二日辛芸醒来时,那男人显然早已起身,身边的床榻早已冰冷,没有一丝身子躺过的温热气息。 辛芸起身后,门外自是有碧儿等着伺候,她却并不急着洗漱,而是在床榻上白帕上看了几眼,而后将指腹伸入嘴中,用力一咬,指腹处立即就冒出了滴滴血珠。 辛芸不断在白帕上涂抹着,咬出的血滴并不多,很快便干涸,她又咬了几次,才把一张白帕染成了血帕。 碧儿进来时,第一件事竟不是在辛芸身旁慰问,而是急着去床榻边叠理,似乎看到什么,布满愁容的小脸总算泛开了丝丝喜意。 辛芸只当不知,那东西是要送入宫中的,这可是她和那男人合作的第一步。 而在碧儿伺候下洗漱完,外间却是吵吵囔囔的,辛芸对这种打扰自己院落清净之人非常不满,而出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却是宇文懿,这男人被一群莺莺燕燕围在中间,艳福还真不浅。 不过看到宇文懿那副残废模样,辛芸不禁有些恶趣味地想,这男人明明是个正常人,整日这般装着,若是哪日露馅了倒真是好看。 “王爷,你可要为我们做主。”乌氏眼角余光撇见辛芸出来,娇滴滴道。 第34章 各有千秋 花氏也不甘落后,“王爷,你瞧侧妃娘娘现在还躺在床上,侧妃娘娘的身子本就不怎么好,这一气病情又加重了,王妃才只刚入府,长此以往,妾身几个真是为自己的以后担忧啊!” 辛芸表示自己绝对是躺着也中枪,如果不是这王府之中只有她一个王妃,她觉得那个打扮得花红柳绿的女子说的跟自己完全不符合的好吗? 宇文懿被一群侍妾缠的正头疼,见辛芸过来,唇角倒微微湛了几分笑意,“芸儿,你昨日可是气了柳侧妃?” 辛芸被这声芸儿喊得全身鸡皮疙瘩掉一地,这男人入戏太深,不过说好的交易,她自然也不会落后,人还未及身前,一方绣帕却是打到男子身上,“王爷,妾身昨日在干嘛,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啊?妾身这腰,现在可还酸的很。” 众侍妾此刻心中只有一言:原来王爷并非不举…… 宇文懿冰冷的眸色也似有所松动,眸角微挑,“以后本王定让你不那么疼,让你舒服一些。” 这种级别的打情骂俏落在众侍妾眼里,就是辛芸这个狐媚子把王爷勾、引得神魂颠倒,不然辛芸一个草包,王爷如何会看上她? 白氏自进入院落后便未发过言,此刻收得乌氏和花氏眼色,娴静的面容化过一丝无奈之色,却是首先见了礼,“妾身等参见王妃,今日本该是来请安的,不过侧妃娘娘如今还躺在院落中,奴才说侧妃娘娘昨日来了这主府,故几个姐妹才想着来问王妃是否知道如何回事。” 乌氏这可就不满了,好人都让白氏当了,不过对白氏这副放低姿态的模样,只觉不屑。 王妃又如何,刚进王府罢,还没站稳脚跟呢,若是不称这个时候好好打压她一番,让她知道她们的厉害,现在王爷对她并不排斥,以后可指不定怎么着。 柳清云的段位她还是知道的,这几年一直压着她们,不让她们翻身,这一次之所以应承了柳清云过来寻新王妃的碴,心中也未必没有自己的计较。 花氏面庞只带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倒让察觉不出她是如何想的。 辛芸总算是懂了这些莺莺燕燕过来找麻烦的缘由,对那位白衣女子倒不由高看一眼,说实话她是真有些羡慕宇文懿的,作为一个残废王爷,虽然那并不是真相,但就算是这样的境地,身旁居然还能有两位绝色美人,一位媚惑如妖姬,一位出尘似玄女,另两位虽姿容不如这两位上等,但也是各有千秋。 辛芸的眼底却是突的漫上一层冷意,她之前使人打听时,这府中可不过是以为侧妃,现在可又多了三位美人,还是目前站在她身前的,这王府中可藏的娇说不定还不少呢。 而她所在意的自不是宇文懿的后院中有多少女人,而是那人居然动手动到她头上了,很好! 宇文懿却显然是误会了辛芸的心思,想不到这女人把自己的角色也是代入得如此之快,好浓的醋意。 辛芸此刻也是没了心情同莺莺燕燕周转,只淡淡道:“你们几个不如先自我介绍一番,也让我认认人,不至你们日后请安之时,我还叫不出名,那真是闹了笑话。” 白氏自首当其冲,柔柔道:“妾身白氏。” 乌氏和花氏不以为意,娇容上尽是一派轻视,“妾身乌氏(花氏)。” 辛芸微眯着眼,搭在碧儿手上,细细望去眉目倒有几分威严之气,“柳侧妃和你们说我气着了她?” 乌氏看了眼面无表情、闭着双眼小眠的宇文懿,却觉王爷是默认了她们的行动,更是认为王爷其实对这新王妃也就如此,口头上的几句附和,不过是看在相府的面子上。 乌氏迫不及待地想要给辛芸些厉害瞧,这个时候自不会想着什么独善其身,“莫非不是?我们几个姐妹敬重王妃,昨日侧妃娘娘好心来王妃这想看看她有什么能够帮上的,王妃对侧妃娘娘的一片好心,不仅忽视,还百般羞辱娘娘,王妃这样,众姐妹哪能不心寒。” 辛芸挑了挑眉,看向其余二人,“白氏和花氏也是这般觉得?” 花氏倒是没乌氏那般冲动,只噙着丝笑意道:“乌姐姐的话大概是糙了些,不过妾身以为,倒也是这个理。” 白氏面上只余温婉笑意,倒是未曾言话。 辛芸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白氏只怕是迫于大势所压才来的,另外两人对她的意见可不是一般的大。 辛芸觉得有些头疼,自己才刚进府,又如此低调,又不曾去招蜂引蝶,这些麻烦事却还是要层出不穷。 “那你们昨日可也有同柳侧妃一同来我这?” 乌氏翘了翘眼角,并不搭理辛芸,花氏笑道:“那倒不曾,但……”话还未道完,却被辛芸斥道:“不曾亲眼所见,只为了柳侧妃的几句话,一大早的便全上我这来讨伐,在你们心里,我这个王妃的份量是不是还抵不得一个侧妃?” 就算乌氏等人心中敢这般想,又岂敢说出来,乌氏仗着心中那些底,也只是不轻不淡道:“王妃这话从何说起,从位份上算来,王妃当然比侧妃的位份要高,只是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侧妃娘娘这些年为王府那般cao心,众姐妹不是也不是没良心的,自是都看在眼里,娘娘那般辛苦,最后还要受某些人的冷眼,众姐妹自是为她觉得不值。” 辛芸的神色也越加清淡,“所以你们就根本没将本王妃放于眼中?” 辛芸的音色并不高,说这句话时也依旧低低的,听在几位侍妾耳中,尤其是乌氏微微一慌,这跟王爷某种时候给她们的压迫一样,明明没表现出什么,淡淡的,却就是能够给人一种威压。 花氏定定神,“王妃这话从何说起?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妹几个都不懂规矩,只会冲撞王妃?” 辛芸却并不想再玩那套虚伪把戏,“难道不是?” 第35章 不敢置信 不过是一道依旧平淡的反问,花氏和乌氏互相对视,辛芸这不按套路的问话,让她们倒是一时不知如何接。 宇文懿动了动唇,狭长的眸子中寒星闪烁,“乌氏,花氏,白氏。”见得三人都看过来,而道:“王府后院以后便交给芸儿打理,你们若愿意协助,可以让芸儿吩咐,其余的,本王不愿再看到后院失火这种情况。” “王爷……”乌氏一下白了脸,她本听到宇文懿叫唤时,还以为王爷是看不过那女人用身份压着她们,想要为她们出头,却…… 宇文懿面无表情地看向乌氏,“你有异议?” 其实宇文懿难得对几位侍妾这般冷脸相待,以前虽也不热情,却也断然不会如此。 花氏显然很是明白兔死狐悲的道理,虽一向和乌氏不对头,这回却也未去奚落,反而为之说话,“王爷误会了,乌姐姐对王爷从来是言听计从的,哪里会有异议。” 宇文懿冷哼一声,“这是最好,芸儿身为这懿王府的主子,至少在王府之内,她要如何便能如何,她想要的,本王都会满足,方才看你们如此,本王只是想看看芸儿会如何处理。” 辛芸最擅长唱戏,此时自是配合,“那王爷以为妾身决断得如何?” 宇文懿毫不吝惜地赏了辛芸一几白眼,“差,太差了。”这话却未让几个侍妾心喜,王爷眼中那浓烈的明显是化不开的宠溺。 辛芸表示她这就接不下去了,她和这男人果然是零默契,而宇文懿却是若未察觉般继续道:“你是王妃,她们身为小小侍妾,还敢出言顶撞你,你非但不用同她们讲理,直接送到王府刑院去便可。” 乌氏和花氏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而且眸光闪烁,显然对刑院是怀着深深的恐惧。 刑院进了可就不是那般容易能够出来的,说的形象般,对于这几位侍妾而言便就是相当于宫中的冷宫一般,而且下场只怕更为凄惨。 因为进了刑院,就要按照罪行深浅受那里的责罚,棍仗都是轻的,那里绝对能够折磨得人生不如死。 虽她们这些年也并未看过王爷罚谁进去过,但听王府的老人说起这些那副面色大变的样子,也是想象得出其中的恐怖。 辛芸虽然不知刑院是什么地方,但顾名思义,也是略微猜的到一些,这男人果然心狠,好歹也是跟在他身边这么久的女人,居然一点也不疼惜。 而这男人既然唱了黑脸,这个好人她当然得当了,“几个姐妹之间的小打闹罢了,王爷当真,那可就不好玩了。” 乌氏和花氏听到这也便也镇定下来,乌氏眼底却是一道极深的怨恨,花氏面上的笑意倒还勉勉强强挂着。 白氏始终便是温婉模样,此时也只是觉得以后对这新王妃尽量避开便是,不冷之,亦不近之。 府中岁月太漫长,命其实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想要好好活下去,便唯有明哲保身。 * “没用的东西。”本该躺在床上的柳清云,听着秋末打听来的消息,随手却是又摔碎了几个青瓷。 秋末瞧着倒有些心疼,那几个青瓷可都是珍品,是王爷特意搜罗来送给娘娘的,可谓是价值千金。 秋末劝道:“娘娘何必跟她们计较,真坏了自己的身子,还不就得便宜王妃了。” 自家娘娘有一副好容貌,也耍得一手好谋计,却就是这脾性有时实在是冲动了些。 柳清云眼中冷光一掠,“那个贱人的手段我昨日已经见识过,只是没想到王爷居然也是站在她那边的。” 以前王爷虽说未夜夜宠幸她,只但凡收到什么珠宝,总会选出最好的一份送来翊鲲苑,其他的再让那几个侍妾均分。 这次乌氏等是为她讨公道,王爷却站在贱人那边,这不明摆着就是在羞辱她吗? 非常好!那贱人真是越来越让她惊喜了,柳清云妩媚的脸孔却是逐渐扭曲起来。 而乌氏的乌澜苑中,花氏悠然地抿着茶,这是进贡的乌蒙茶,皇上特意留了些给王爷的,王爷分给了她们几个,她的早就拿回家中去做人情了,如今能够在乌氏这享受一番,倒也不负此趟而来。 “乌姐姐好大的手笔,不知想要妹妹如何。”两人之间竟是未有外边的水火不容之势,反而平静得就跟一次闲谈一般。 乌氏看了眼壶中所剩不多的乌蒙茶,还是肉疼的,她家中虽不需要她靠个乌蒙茶来做人情,但本就分得不多,她用来满足口腹之欲,每日省着一些食用,也还是快要用完,如今还要分给花氏,她自是不舍得。 只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是么? “你觉得王妃在府中地位如何?” 花氏微微一笑,“王妃在王爷心中地位如何,在府中地位自然就如何。” 之前虽府中奴才个个觉得王妃下毒害得王爷,对王妃恨不得怒目相视,但王府真正的主子,终究是王爷,做主的也是或者说只能是王爷。 只要王爷愿意宠着王妃,那么王妃在王府中的位子只会越加稳固。 乌氏却是忽的红唇勾起一分诡异笑意,“妹妹就甘愿这般看着?”在王府中也争斗了这么些年,若说花氏没有野心,她也是万万不信的。 花氏不为所动,倒是杯中的茶汁饮到了底,“甘愿?不甘愿?这可不是能随便选的,更何况,就算真有人不甘愿也不该是姐姐和妹妹。” 如此简单的道理,她不信乌氏不懂,只是乌氏不愿罢休罢了。 乌氏嘴角的笑意越发浓深,本来美貌的脸孔此刻看着却有些奇怪,“若是我有法子呢?妹妹觉得侍妾和侧妃这个位份相比如何?” 花氏猛然抬头,“姐姐的意思是?”若是乌氏真有什么好法子,她倒也不介意一试。 乌氏这回未再心疼茶汁,用手沾了茶汁便是在红木小榻上留下一道道湿痕。 花氏小声“呓”了下,显然是压抑后的不敢置信,她未想过,乌氏竟然胆子大到这个地步。 第36章 童言无忌 辛芸在王府的日子倒也过的极为清闲,也许是由于上次宇文懿出声护她,那些莺莺燕燕这段时日倒是没再来打扰她,让她扎实地过了段悠闲日子。 宇文懿虽腿脚瘫痪,却也整日与书房之中,辛芸去看过一次,也不见摆着书册,尽是几壶清酒罢了。 她能看到,那群莺莺燕燕自也能看到,不过都已习以为常。 有时候辛芸无聊了也会在想这群莺莺燕燕为何会看上宇文懿,宇文懿虽说生得一张好俊容,但外人眼中他不过是个腿脚瘫痪的残废,世间面貌俊美之人多了去了,外人看宇文懿还有不举的毛病,真不知就为了贪图荣华富贵而留在府中真的有意义么? 不过她也没得什么本事去说她们,她自己何尝不是为了清闲些,这才入的王府。 相府之中她算是没爹亲、没娘疼的,唯一的妹妹与她也是水火不相容,苏伏英对她在衣食住行上都是极尽克扣,不说能够让她真正地过上相府千金的日子,就是一等丫鬟的月银她都拿不到。 “小姐,刚刚膳房送来的胭脂糕,还热乎着,你要不要尝尝?”碧儿看着碟中精致小巧的淡红色糕点,小脸也荡开了阵阵笑意。 辛芸捻起一块放进嘴中轻咬一点,酸酸甜甜的,倒是极难定位,这是宫中的糕点,看来皇上在表面对懿王府所做工作还是挺充分的,连这种小物都未放过。 不过辛芸总隐约觉得又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直到碧儿说着:“小姐真有福气,王爷虽然腿脚不便,也还是陪着小姐回门呢。” 思及那次回门,辛芸的脸色却是微变。 那日她倒是未想过那男人会陪她回门,毕竟他腿脚不便出府这是个很好的理由,但京都之中人言可畏,她还是准备了些东西回门,却不想在王府大门之处,那男人带着一车贺礼,已是等着她。 不得不说,对于此事她还是有些感激那男人的,她和他的交易之中可未有这条,他完全不必如此。 而回了府,宇文懿再不济也是个王爷,辛辅机自亲自带着苏伏英总之是一家老小出来迎接。 宇文懿自然只让他们行个虚礼,辛芸对此只是耸耸肩,她倒是不反对这一家老小将礼行全。 辛辅机这人最要颜面,因而也最擅长做这面头功夫,而苏伏英态度极其平淡,就跟接待个普通客人无甚差别,辛灵则是颇为厌恶地看着辛芸和宇文懿。 辛灵本见宇文懿长的俊秀,心里自是对辛芸生了一分嫉恨,不过再见宇文懿脸色苍白、坐在轮椅上的那副残废模样,心中只觉得出气,那小贱蹄子也就只配的这般不堪之人。 “王爷可要对姐姐好些,不过瞧姐姐这模样怎么的这般憔悴,一瞬间看着倒老了好几个年头一般。”辛灵不无感慨道,眼中得意更是越来越深。 她还芳华绝代,养在这府中极是滋润,小贱蹄子可就不一般了,房事上得不到满足,府中怕是也捞不到什么权利,那府中可还有那么多美人,哪怕她这个姐夫不能人道,就是光看姿色也不会那么不上眼选择小贱蹄子吧。 辛辅机斥道:“灵儿你怎么说话的。”又赶忙给宇文懿拱手赔礼,“小女被她母亲自幼便养得娇纵了些,这次太没规矩了,还望王爷莫与之计较。” 宇文懿连连摆手,连番动作却是让她止不住的一顿轻咳,辛芸递去绣帕,宇文懿掩着唇,再展开之时,本洁白的绣帕上却如开了一朵璀璨的血花一般,总之血丝条条的。 “无碍,岳父大人言过了,辛二小姐是芸儿的妹妹,自也就是小婿的妹妹。” 不得不说苏伏英和辛灵不愧是母女,见宇文懿咳出了血,眼角都翘起了几分嫌恶。 也只有辛辅机才关心道:“王爷没事吧?”其实宇文懿是死是活他哪里在意,更何况若是宇文懿就这样去了,那王府做主的不就是辛芸。 王府虽说不受重视,但皇上赏金银珠宝给王府的次数可是不少,王府必然很有一番底蕴。 若王府的当家人是辛芸,那又和是相府的有何差别? 辛芸见辛辅机眼底那抹掩藏极好的喜意,只当他是见不得那男人好,要是知道辛辅机心中想法,只怕也要讥笑,就算那男人真的短命,王府中也不可能由她继承,皇上必然会寻个借口收回那些珠宝。 宇文懿有气无力地道:“无碍,无碍……” 但明眼人谁都看得出宇文懿只是在强撑,辛辅机这种老狐狸自也不会揭破,只是忙让宇文懿进来。 辛辅机将宇文懿请进书房单独相谈,这个辛芸当然没意见,辛辅机不会蠢笨到想要在相府对宇文懿下手,再者那男人的本事就算辛辅机真怀得什么坏心思,辛辅机怕也讨不得什么好。 苏伏英尽管不愿,到底之前在辛辅机的几番言说下,还是招待了辛芸。 除了看相爷的面子,还有就是她想知晓她的那份大礼派上了用场没。 小辈都在,苏伏英只是面无表情地饮着茶,那雍容的模样一看上去便是大家夫人,这就是一种属于大户人家的贵气。 辛芸承认自己真正的母亲也就是辛辅机的前一代夫人,还真没这般气势。 辛灵没有什么可顾忌的,自然就是挑眉看向辛芸,“还以为懿王爷如何呢,看着倒是这般不堪,有些人吧,命中注定就是如此,不好就永远都不好。” 辛芸抿了口清茶,相府怕是也没想到她今日会回门,准备的茶也是平日主子喝的茶,味道倒是不错。 “妹妹这么说王爷,若是传到皇上那,只怕还以为相府已经登峰造极到可以藐视天家的地步。” 苏伏英冷冷地撇了眼辛芸,小贱人不说话还好,一说就要牵扯出几个莫须有的罪名,“你这孩子怎么就当了真,你妹妹还小,自然是童言无忌,你都已嫁作人妇,莫非还要跟她一起胡闹?” 第37章 心怀鬼胎 辛芸的时间很充裕,而且在王府由于有宇文懿的那些话,所以那群侍妾也着实安分,或许是人的骨子深处着实贱,许久不曾同苏伏英斗上一斗,她还真有些不适应。 至于辛灵么?段位太低,稍稍一激,就能轻易地奔溃本来建起的一道防线。 “童言无忌?若我记得不错,妹妹也快该是议亲的年纪了,若是妹妹还是如小孩子一般的举动传出,到时这京都之中只怕……” 什么话都别说尽了,未说完的意思,有时比直接说出的更有味道。 辛灵黑了脸,“你这人心肠怎的这般歹毒!” 她未来可是凰命,但若是那话被传出去,碍于颜面,天家也只能选择忽视她。 苏伏英倒是极为惬意,“你要是想说,则便说出去便是。” “母亲,你……”辛灵万想不到一向疼爱自己的母亲这次未站在她这边。 辛芸勾勾嘴角,没上钩啊,不过也寻常,要是苏伏英这么容易便能咬钩,她在相府中的位子早就被动摇了,岂还会如现在一般波澜不动。 “母亲哪里的话,这关于灵妹妹闺名之事,我怎么会说出去,毕竟,常言道,家仇还不可外扬呢。” 苏伏英却是微叹了口气,极是细微,倒也未令人察觉,她不得不承认,灵儿和小贱人是有差距的,这种差距不在于四点,小贱人可是没了亲生母亲,她对灵儿却是自小悉心照养的,小贱人没人护着,在府中一个奴才都可以欺之,灵儿从小便是真正的千金命,是她和相爷的掌上明珠,府中哪个奴才见了不得恭恭敬敬地叫上一声“二小姐”。 苏伏英的眼角很快勾上一分冷意。可是,只要有她在,即便这贱人现在比灵儿好些,她也会让灵儿最终超越小贱人。 “你既然懂,那也是好的。” 辛灵终究也不至于太过蠢笨,这下倒是明白过来,若是今日的事传了开,那便只能是小贱蹄子说的。 她们之间的争斗都还未摆到明面上,小贱蹄子还没那个可以放开一切和她们相斗的能力,靠上懿王爷又有何用?那个残废连正常的房事都满足不了她,更别说还能帮上她什么。 而苏伏英看到辛芸至今还这副悠闲样子,倒是知了她那份大礼一定还没送到,不过不远了,在此之前,就让她过上一段好日子又能如何? 猫捉老鼠的游戏真谛不就是要慢慢来吗? 几个人之间的相互试探,辛辅机和宇文懿也出来,辛辅机的脸色显然不是很好,不过该守的礼道他一步也未曾越规,后头还留他们用了午膳,便是用完午膳后仍是道着闲话。 有相府的各种精致糕点在手,听说配方都是从宫中传出的,辛芸不知其他人如何想,只是能让相府都费些事,也是她乐之所在。 宇文懿一直是冷淡的,身上的颓废之气难免令人不喜,但如何也有个王爷名头傍身,除了最初所谓“童言无忌”的辛灵会说些刺耳的话,倒一直也再没人露出什么不恭敬的举动来。 苏伏英倒不忌讳,只是现下她心中也自怀心事,区区一个宇文懿,不值得她大费周章。 此次的回门倒也算一切顺利。 * 辛芸看着面前小巧淡红的胭脂糕,终于想起她总隐约觉得哪里不对,相府里的那盘胭脂糕是淡青色的,若由名字究来,显然王府中的胭脂糕更为正宗一些。 辛芸笑自己是草木皆兵了,不过不相同的颜色罢了,王府能有这胭脂糕自然是皇上赏下来的,相府的该是皇后给苏伏英的,皇后和苏伏英可是真正的金兰姐妹。 “碧儿,你觉得那丫头如何?”辛芸指向一个外院做活的粗使丫头。 碧儿瞧了眼,“手脚倒是麻利,不过听说手脚不太干净。” 辛芸倒似来了兴趣一般,“谁和你说的这些话?”碧儿是她身边的一等丫头,虽受府中原来的奴才排挤,但奴才嘛,都是一群看风使舵的主,哪里会愿意把一个正得宠的人给得罪死了,因而对碧儿他们不挑谑,却也不靠近。 碧儿也只和另外几个从相府一起来的丫鬟略微亲近点,而她指的那粗使丫鬟却显然面生,是王府的奴才。 碧儿微愣,心道小姐何时关心起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来,“就是领吃食时,奴婢听几个丫鬟在那说闲话,无意中听到的。” 辛芸摇了摇头,“可惜了。”辛芸像是没了兴致一般,手中翻着的书册也随意扔到了木阶上。 碧儿却突然支支吾吾起来,想要说什么却又犹豫着不知到底该不该说,还是辛芸替她解了围,“你是我的贴身丫鬟,若是还不好说话,那我岂不是以后都没人敢跟我说话了。”碧儿跟在她身边也有了些时日,一直倒也没什么小动作,规规矩矩地伺候着她,不管是不是真心实意,她并不需要碧儿多忠心,只要她不心怀鬼胎就行。 碧儿的眼眶却是突的泛起一圈暗红的涟漪,而后紧了紧声,“小姐真好。” 辛芸很大气地摆手,“有话便快说。” 碧儿也不再浪费时间,“奴婢一伯父的小女,也想来做丫鬟,不知王妃能不能把她收下。”又怕辛芸不同意般,加道:“只做粗使丫鬟便行。”她也不喜在背后说人坏话,只所以先前那般说那个粗使丫鬟,也是因为如此。 辛芸慢慢地嚼着胭脂糕,感受到那股甘甜在口中弥漫而开,“她想签死契还是活契?” 这也正是碧儿为难之处,“奴婢那伯父之女再过几年便是芳华的年纪,能签活契是最好的。”后也觉得过了,又道:“叫小姐为难了,奴婢明日就去回绝伯父。” 辛芸放下半块胭脂糕,“我又没说不行,你领着她来便是。”按规矩,王府的粗使丫鬟都是要签死契的,除非哪日蒙得主子欢心,被放了活契,不然这一辈子都只能在府中伺候,不得嫁人生子。 第38章 阴阳怪气 碧儿伯父家那位想要签活契也无可厚非,那么小的年纪,谁会想要一辈子在府中cao劳。 只要她活络点,又不至于生出些不该生的心思,她自然能让她好好在府中待着。 而碧儿办事的效率也很快,那位叔父家的小女三日后便来了王府,模样算是小有姿色,发鬓上插着几根珠花,有一种小姑娘这个年纪的好看。 “奴婢见过王妃。” 辛芸是个喜欢欣赏美的人,对院子中粗使丫鬟能有这个容貌,她显然很是满意,“名字?” 小姑娘愣住,而求助般地看向一旁的碧儿,“堂姐……” 碧儿面无表情道:“在府中不可叫我堂姐。”而又对着辛芸解释道:“当是碧儿跟小姐求个恩典,小姐给她赐个名吧。”不让堂妹叫堂姐,自是因为院中的粗使丫鬟已经不缺了,却还让堂妹进来,都是靠小姐才能如此。 要是堂妹叫她堂姐一事被有心人听到,怕是会给小姐带来麻烦,那些人又得说小姐一些难听的话。 虽然碧儿只说个大概,辛芸大体也是明白了碧儿的意思,这小姑娘在乡下那边,这京都中尚重男轻女,更别说那人人不识几个字的乡下,就算小姑娘有个贱名,也是难以说出口的。 “那便唤胭脂吧。”辛芸倒是想起那盘精巧的胭脂糕。 胭脂立即跪下,“胭脂谢过王妃。”碧儿是从相府跟过来的,自然可以唤辛芸作小姐,胭脂是辛芸入府后这才招的,按照规矩只能叫王妃,亲疏有别,这一刻倒是体现出来了。 碧儿眼中也尽是一片感激之色,主子给奴才赐名,还是这般好听的名字,胭脂才行入府,主子能够这般自是看在她的面上。 碧儿想到最近那件让她两难之事,心间却是有了决定。 多了个粗使丫鬟的正院并没有什么变化,倒是原本的粗使丫鬟看了她一眼,她看过去,粗使丫鬟便低了头,仿佛那一眼从未存在过。 辛芸也未放在心上,而宇文懿这段时日倒是没来过多少次,待在书房之中,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宇文懿来不来看她,她是不介意的,但这样又让府中一些本就不怎么安分的人这下又活动了起来,比如现在―― “小姐,乌主子来了。”碧儿禀报着,一双好看的柳眉却是深深地皱着。 这几日乌主子总是过来,名义上是请安,实际上却是对小姐出言讽刺无所不在。 小姐也明显有些烦了,却也只能应对着,王爷也是,这么久了竟也忍心不来看小姐一眼。 辛芸要是知道碧儿的念头,只怕得为乌氏叫一句冤枉,乌氏这几日的确是过来奚落她的,但她发现清闲日子过几天是不错,过久了也是很心累。 有乌氏日日过来斗嘴,她开心还来不及,不过次数多了,她还真有些烦,不是疲于应付,而是乌氏说来说去?也就是那几套说辞,你说每次应付这般陈旧的说辞,谁能够耐心满满。 她倒真是越加想念苏伏英了,有她时不时的给她弄点小波澜,让她处理点小麻烦什么的,也比现在每日当个闲人要强。 辛芸没有料到自己今日的这番想法让她日后却是为此吃了个不小的苦头。 乌氏今日是特意着装过的,青色对襟,白色绣着清荷的内衫,孺粉色的下裙,看着倒是清新脱俗。 只是乌氏这模样不去宇文懿那,来她这又是干嘛?王府后院这群莺莺燕燕平时那么精心的修理自己,不就是要给那男人看的吗? “乌妹妹今日这打扮颇为出彩,王爷见了必然会喜欢的。”辛芸想要暗示乌氏既然打扮的这么好看,就赶紧去烦宇文懿啊。 听在乌氏耳里却颇为一番讽刺,她先前便去了书房,还特意熬了一锅银耳汤送去的,结果王爷闭门不见,她心里这口气实在出不了,而来找找辛芸的茬,她不说完全解气,但也会好受一些。 辛芸并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赤、裸裸地成了出气专用品,要是知道她只想说一个问题,此项专用她能够收费吗? 乌氏的语气也是阴阳怪气的腔调,“妾身姿色一般,哪里能够入王爷的脸,只有姐姐这张脸,才能留住王爷。”对辛芸的这张脸她极是不满,一个草包凭什么生得这么张脸。 辛芸淡淡道:“乌妹妹应该知道王爷也好些时日未有来主院了。”对这些莺莺燕燕的心思,她很清楚,也很理解,虽然她不会这样做。 即便宇文懿在外人眼里不过是个残废,还是病弱之身,但那又如何,她们已身在王府,想要继续过荣华富贵的日子,便只能靠宇文懿,想要更好,就只能让宇文懿宠幸自己。 乌氏若才想起,给自己的嘴打了一下,“瞧瞧妾身这张嘴,都说祸从口出,妾身还说出这般话,真是该打,不过姐姐仁惠,想必是不会同妾身计较的。” 辛芸继度饮完一杯茶,她很好奇,乌氏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就不口渴么?至于跟不跟乌氏计较,她都把她夸成那样了,她要还跟乌氏斤斤计较,她在旁人眼中就该是蛮不讲理之人了。 “妹妹都自圆其说了,何必还问我计不计较,不如坐下喝杯茶,润润嗓子也好。”她记得这乌氏是靠副好唱功让立足于王府的,再好的嗓子也是需要保养的。 “你!”乌氏看着端来新茶的碧儿,眼中怒气倒是一下尽数而去,换而代之的却是眼角微勾。 碧儿在辛芸教导下,倒也是不管什么样的情况,礼数始终是要周全的,所以为了茶壶不被摔,碧儿却是由于来不及闪躲而被壶中滚烫的茶汁给洒了半身。 幸好碧儿的外袍极为厚实,不过即便如此,看碧儿那纠成一团的小脸。也知碧儿定是烫得不轻。 辛芸看了乌氏一眼,并不是狠戾的那种,而是冷到极致的冰寒气息,她可以与乌氏周转,是觉得反正日子无聊,而乌氏算计了她的人,这就让她无法容忍! 第39章 得不偿失 “来人。”本来内院中辛芸只让碧儿一人伺候在身边,又加乌氏来了,也就没让其他人过来,一下内院中却是没别人。 辛芸几步来到外院,却是看到那个粗使丫鬟,“去请大夫过来。” 粗使丫鬟微愣,然后很快向外跑了出去。 辛芸却是将碧儿带进了内屋,微微处理了一下,出来时却是已不见那乌氏的踪影。 看来这人也是知道自己犯了错误,现在人都跑了呢,这会知道逃之夭夭了,可是她也不会这般轻易就放过她,欺负她的任,她不会以牙还牙,她只会十倍百倍地还之。 不过碧儿目前对她来说也算不得多亲近的人,她自然不会为了个普通丫鬟将和乌氏间的战火彻底挑起,但此事若不给乌氏留下个记性,只怕那乌氏气焰会更加嚣张,下次被烫伤的就该是她了。 而粗使丫鬟的步脚很快,大夫没一会儿便来了,看到是为个丫鬟诊治,神情微微露出几丝惊愕,不过拿人钱财,大夫显然也不是个喜欢多话的,得到辛芸颔首后,便开始为碧儿诊治。 大夫看到碧儿手上那被烫伤的肌肤时,眉头却是皱到了极点,而后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之中取出药膏,交给了先前领他来的女子。 虽说医者和病人之间不分男女,但终究有男女大防,他若是为这丫鬟涂了药膏,这丫鬟日后怕是没人娶了,他哪能做这种糊涂事。 送走大夫之后,辛芸让粗使丫鬟留着给碧儿上药,自己只在一旁看着。 她倒是会医术,只是碧儿被烫伤的肌肤,她并没带上那些莹润肌肤的药膏,因而也是没得法子。 索性还不算得太严重,若是留下了抹除不去的疤痕,碧儿这辈子也算完了。 像碧儿这种贴身丫鬟,日后都会由主子给指门婚事,她倒不想做这种强行嫁娶之事,只要碧儿日后都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她也会等碧儿到了年纪,若是她有心悦之人,她便也从中放步,若是碧儿没那个心思,她便给些赏银让她出府过些好日子。 其实碧儿这般从相府过来的丫鬟,按理便是成亲生子也还是要在府里,未来的子嗣也就是王府的奴才。 不过辛芸觉得那样太残忍,这世上哪有人喜欢当奴才,不说受人白眼,遇到个好主子便算了,若是脾气太大的主子,可就该自求多福了。 “王妃说错了。”辛芸转身一看却是那个粗使丫鬟,看来她方才无意间却是把心里所想全道了出来。 “你觉得这世上会有人喜欢当奴才?”辛芸自不会计较她这算是不敬之举,只很有兴味地问道。 辛芸等话间又打量了这丫鬟几眼,容貌不能用清秀来形容,细细看下去倒有些灵透,以前她便也是为她这双清透的双眼这才多看了这丫鬟一眼,如今近距离一看,这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倒是更甚。 “府中的奴才除了家生子,大多便都是从乡下被选来的,与其就在贫瘠之地吃那点毫无荤腥的粮食,还真不如去大户人家家里做个丫鬟,这在乡下还是极有脸面的事。” 辛芸微怔,这丫鬟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在府中把主子伺候好了,还能得些赏赐,在乡下待着,不仅没什么出息,一辈子只能做个卑贱的下农。 “你唤何名?”辛芸倒是对女子本身起了些兴趣。 粗使丫鬟道:“奴婢唤作素素。” 辛芸微感叹:“素素,极美的名字呢,比我的名字是要好听多了。” 素素却有些惶恐,“王妃若是不喜欢,奴婢可以改名。” 辛芸察觉自己的感叹似乎让人误会了,她只是真心觉得素素名字好听罢了,“素素,你想不想不做粗使丫鬟了?” 通过今日之事,她觉得这素素真是个利索的,至于碧儿上次说的听人说素素这丫头手脚不太干净,她倒不以为然,看素素这面孔,瞅着清灵,应该不是做得那般事之人。 她倒觉得是素素这容貌和做活快被那些人嫉恨,自然人口中也没什么好话,流言还不就是人编的。 素素眼角一片喜意,只是想到什么,很快便低了头,“奴婢做惯了粗活,做细活怕是做不了。” 辛芸一把拉过素素的手,十指修长,上面却是长满了粗溧,是经常做活之人才会有的,但她相信这双手一定同样很灵巧。 “若是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你以后还真只能在这王府中一辈子做个粗使丫鬟,你可甘心?” 若是往时,辛芸定不愿费这么多口舌,现下对素素,就当她名字的好听,或者就是因为素素这个人,她倒有些提点素素的意思。 辛辅机那种多疑之人,对她定然不会完全相信,一定安插了人在她身边,而她从相府带来的奴才就有好几个,目前辛辅机还没动手,她也找不出究竟是谁。 而碧儿是她的贴身丫鬟,在某种方面是最有嫌疑的,在没彻底确认碧儿对她忠心之前,她自然不能完全地信任碧儿。 而府中事务屡出,她总得有个信任的人。 倒也不是说她就准备让素素做那个人,现在也只是给她个机会,至于她自己能不能把握,全凭造化。 素素面上的笑意早已掠去,紧接着的却是微微凝重,“奴婢实在是不能堪大任,奴婢谢谢王妃的厚爱,但……” 素素显然是要拒绝辛芸。 辛芸不急,只悠悠道:“我给你时间考虑。” 碧儿也已经整理好服饰,出来却只见辛芸一人长身而立,身影清冷,清瘦的身形令人却是不尽然想要护之。 “奴婢身子贱,小姐千万莫要为了奴婢去跟乌主子计较。”碧儿觉得自己出身卑贱,小姐有要护着她的心,她已是不胜感激,而小姐现在在府中的地位还未站稳,若是现在就与那乌氏起了冲突,只会得不偿失。 辛芸想起方才的事,眼瞳弥漫上一层冷气,“此事你不用管,我自有主张。” 第40章 找宇文懿 “王妃请留步。”守在书房门口的侍卫将辛芸拦下,恭敬之余却也是不愿退步。 “你去通报王爷一声。”辛芸又不是蛮不讲理之人,自然不会因为侍卫不让她进去而发怒。 侍卫弯腰,“是。”侍卫对辛芸的好感却是多了一些,往常侧妃和那几个侍妾过来。总之全是主子,对他们这种守门的从来都没什么好脸色,有时候还非要硬闯,被拦下来也会想着法子来找他们的碴。 相比之下,这位新王妃着实好了太多。 宇文懿却是半个时辰之后才由人推出,“找本王何事?”宇文懿的声色低沉,面上既没被打扰的怒色,也没见到女子的喜意。 这才是辛芸习惯的宇文懿,其实是有很久没见过宇文懿,她这次倒还是借了乌氏的缘故才得以来书房找他。 至于为何想看到宇文懿,她自然是不满现在的米虫日子,一是要问问碧儿的事如何处置,二则是问他近来有没有什么行动需要她的协助。 辛芸简述了乌氏烫伤碧儿的事,宇文懿一脸淡漠之色,“这种小事还用得着跟本王说?” 辛芸心中以为宇文懿是那层含义,但还是问道:“王爷的意思是?” 宇文懿淡淡道:“乌氏是主子,碧儿一个奴才,主子自然娇贵些。” 辛芸脸色微变,倒不是说她克制不到自己情绪,只是这段日子的相处,她以为宇文懿是个面冷心热之人,倒不想宇文懿终究是天家之人,天性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是妾身打扰王爷了,妾身这就离去。”辛芸冷冷地道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开。 辛芸回到主院,身后也一直没有追来的脚步声,倒是她一直多想了,以为宇文懿达成协议,宇文懿在人前极是宠溺她,她便也当了真。 她忘了,她和宇文懿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在维持,一切都只是一场戏,她当了真,便只能活该。 而踏入房阁中,辛芸扯去了头上繁重的发饰,她哪里愿意带这些桎梏人之物,不过是因为王妃位份必须如此打扮。 一头瀑布般的青丝落下,袭在辛芸的外裳之上,却是荡出几圈好看的涟漪。 “你说乌氏把那贱人的丫鬟给烫伤了?”柳清云靠在一旁的玉榻上,享受着那抹清凉,狭长的眼角却是微微勾起,挑弄出一个妖治的弧度。 秋末烫着茶点,匆匆应了声,动作却是手忙脚乱,“茶水房里头几个小丫鬟说的。” 柳清云稍稍颔首,一双玉足微弯,透着微微光泽,小巧玲珑,倒是极引人想要握之。 “这下王府怕是清闲不起来了。”不过,她很喜欢,若是再静下去,这王府怕就真得成了那贱人的天下,那彼时她这个侧妃又有何用? 秋末将烫好的茶点呈上来,看着柳清云的面庞却是勾过一分愁绪,这…… 柳清云闭着眸,时下王府权势把握在贱人手中,她倒落个清闲,每日也无其他事,倒也极容易乏。 秋末犹豫再三,到底是将衣袖中揉得都有些折痕的纸条拿给了榻上女子,“娘娘,那边又来信了。” 柳清云猛然睁开眼,眼中的妩媚气息却是尽数消弥,看着手中纸条,脸色一再变化。 “竟然要我帮她,真不知那边是怎么想的。” 秋末看到自家娘娘眼角残留着几丝怒气,便知她心中不愿发生之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不过这次娘娘着实委屈,那边竟然要娘娘出手帮乌氏,娘娘这次明明可以悠闲地看那两人争斗,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那边却非要娘娘出场,这对娘娘根本没半点利益,不说之后新王妃对娘娘只怕意见更大,就是乌氏那个白眼狼也不会感谢娘娘,怕还觉得娘娘抢了她的风头,如此吃力不讨好之事,那边这次也不知怎么想的。 柳清云妖治的眼角闪过一分无奈,“罢了,谁叫我欠那边的。” 秋末有些心疼自家娘娘,但主子和奴才之间的天差地别让她最终化成了一声轻叹,“娘娘莫要多想。” 柳清云对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的丫鬟自然了解,知道她是关心自己,只现在也的确扯不出什么笑意,只懒懒道:“我先去休息会,晚膳就不用了。” 秋末不赞同,“娘娘这晚膳是补身子的,娘娘怎能不用。” 柳清云指着自己,“明天的波涛还会少?” 宇文懿进来的时候,明明那个叫碧儿的丫鬟说那女人进了放,房阁之中除了他却并没第二个人。 他对碧儿是有些印象的,毕竟常跟在那女人身边,那女人倒未说大,碧儿的手动得极为僵硬,虽然经过一番掩饰,不过还是看得出来。 而让他对碧儿留深印象的却是方才进院,碧儿低低地道了一句:“王爷这些日子没来,小姐每日都备了王爷喜欢的糕点呢。” 虽然他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糕点,虽然看得出那女人根本就不可能对他有什么心意,不过还是决定去看看那女人,毕竟他们之间不是还有份协议么?他不是还得担心万一那女人一个心情不美丽就撕毁协议了。 虽然一眼望去,房阁中就和没人一般,不过他屏息凝听下,还是听到了一处的小小动静。 宇文懿大步跨开,但在特意减轻了步伐的力道下,倒是未发出声响地踏了过去,一把拉开床帐,榻上的锦被中间果然是拱起了一大团。 这种孩子气的举动倒让男子眼中深沉的墨色化开了略微,在被子上拍了几下。 “我不用午膳,若是有人进来主院,不论是谁,都拦着,就说我现在不便见人。”沉闷得却很是清晰的声音从锦被中传了出来。 宇文懿薄唇微挑,这是把他当成了碧儿? 宇文懿直接将锦被整个掀了起来,“碧儿!”今日碧儿连连越矩的举动让辛芸也不由有些恼怒,而起眼一看,却不由睁大了眼,“宇文懿?你来这里干嘛!”不过眼中却是一点点地起了寒星。 第41章 手滑 第二日辛芸把一群莺莺燕燕全部召集之后,面色多变,让一群莺莺燕燕也摸不清她究竟是什么想法。 柳清云即便再不情愿,知道现在并不是自己出言的合适时候,只是碍于那张纸条,不得不出声:“姐姐今日特意找我们过来,这半会了又不说,叫妾身几个真是心中惶恐。” 辛芸挑了挑眉,以她对柳清云的了解,柳清云并不像个喜欢为人出头之人,尤其还是乌氏。 她虽在王府中也还未待多长时间,但大致的情况,她还是了解了的,这柳侧妃以前仗着她未进府,便是以王妃的身份自处,白氏是向来不参与这些争斗的,只想在王府过自己的安生日子,而乌氏和花氏自然怀着其他心思,只是又有何用? 柳清云在她入府之前倒也未有多算计几个侍妾,倒不是她贤惠,而是她不屑与几个侍妾计较,觉得这是自降身份。 所以这次柳清云出手帮乌氏,倒的确让她有些惊讶,但也仅此而已,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这好茶好糕点地放着,便是教你们闲待会儿又如何?怎么,几位妹妹连陪我饮会茶的时间都没有?还是觉得我耽误了各位妹妹的时间。” 乌氏虽也纳闷柳清云怎么会帮自己,却也未有多想,这次辛芸叫她们来的主要目的不就是她么? 若是平时看着柳清云这样贸然出头,她心中只会讥笑,然后好好地欣赏这场戏,但今日的主角是她,乌氏的语调仍旧阴阳怪气,“姐姐这里自然是好茶好糕点,姐姐可是王妃,哪是我们这些卑微之人所能比的,想要吃一回这样的糕点,可还要来姐姐这。” 辛芸哪里会中这般轻显的激将法,“王爷一向公平,我有的各位妹妹也一定有,若是妹妹嫌少了,那便常来我这便是,只要妹妹不嫌弃。” 乌氏并不领情,在她看来,辛芸这回主要批斗对象就是她,迟早都要说到她的,所以她还不如先出击。 “姐姐这话说的可真好听呢,妾身也险些就信了。” 花氏只是顾自笑道:“乌姐姐可别说的这么直接,这王府终究是王妃姐姐做主的。” 辛芸面上依然呈现着淡淡笑意,花氏看着像是在帮她说话,这内里却又是将她推到了风波的最高处,话中意思不就是她会用王妃位份压她们么? 花氏这样说,除了是讽刺辛芸,也是把话放下,辛芸要是还拿出王妃的权势来,可不就是中了花氏所言么? 而辛芸这次却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她能清闲些为何不让自己轻松些,难道非要费力一番。 “花妹妹这话可是说到了点,既然你们还觉得这王府是我做主,那就都给我现在坐下好好地品茶。” 辛芸说这话时特意加上了一分威严,面上虽那分笑意还在,此刻却更令人忌惮。 柳清云厌恶地看了花氏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乌氏见花氏坏了自己营造出来的气势,也是冷眼向之,“花妹妹这几日总喜吹冷风,别是吹傻了。” 花氏黛眉微蹙,终究忍了下来,她和乌氏达成了那件事之后,现在就暂且让步一些。 辛芸却是给碧儿使了个眼色,碧儿领意,来到乌氏面前便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昨日的烫伤之仇,她本没想过能够报仇,而且也不想小姐为了她和乌氏起争执,但昨日王爷在小姐房中显然是待了很久的,最后还在小姐这歇息下来,说明小姐的恩宠又回来了,而今日小姐还是和和气气地说话,乌氏句句刻薄,压根就没把小姐放在眼里。 这样一想,碧儿的力道也是极大,甩的乌氏脸上立即便多了个鲜红的掌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而惊到,柳清云颇为诡异地看了辛芸一眼,却是没说什么,花氏看到乌氏被打,本想为她说话,但想到先前乌氏说的那些话,也不由装作没看到一般,她只是不刻意去报复乌氏罢了,可这能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乌氏的笑话,她还是愿意的。 而乌氏眼中则满是震惊,显然想不到辛芸竟然敢让一个丫鬟打她,“王妃这是什么意思?当妾身是可以随意打之骂之的?” 乌氏的脸色非常难看,毕竟她只是说了花氏一句便被打了一巴掌,还是辛芸打的。 辛芸的脸色同样很难看,“碧儿还不赶快向你乌主子赔礼!” 碧儿躬身道:“奴婢方才手滑了不小心打到了乌主子,乌主子大度,该是不会和奴婢计较才是。” 辛芸强忍着笑意,碧儿还没入王府多久,倒是把王府丫鬟的那番说辞给学了个一五一十。 “手滑?”乌氏的面容立即变得狰狞起来,手却就要往碧儿身上揪去,手法很是熟练,显然平日里做多了这般事。 碧儿闪身一躲,这点机灵她还是有的,乌主子又不是她的主子,就算要打也是小姐才能上手。 不过说来小姐倒真是神机妙算,居然料到了乌氏会有这样的反应,提前知会她,不然她也不能躲得这么快。 辛芸看向乌氏却是冷声呵斥:“瞧瞧你现在,哪里还像个主子,碧儿不过是手滑这才打了你一下,你却立即便要还回去,当真是个毒妇!”碧儿先前要打乌氏的时候,还真没人发现,毕竟这种气氛,谁还会去注意一个丫鬟,而乌氏被打了一巴掌后,自然就成了众人的关注点,再加碧儿躲避的快,乌氏伸出要揪碧儿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而后才讪讪放下。 花氏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若再沉默,以后乌氏怕是会怨恨她,“无论如何,这丫鬟总是打到乌姐姐了,乌姐姐的脸蛋被打成这样,谁瞧了都会不忍心的,不罚一下这丫鬟,以后王府中哪个奴才怕是都敢随意打主子了,反正一句手滑便可以蒙混过去。” 辛芸早有准备,面对花氏这话自也可以从容应对,“我以为昨日乌妹妹也是手滑才将那茶水烫到碧儿身上的。” 第42章 主仆交心 感受到辛芸身上彻骨的寒意,乌氏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但她很快镇定下来,碧儿只是一个丫鬟,而她再怎么说也是懿王爷的人,别说辛芸没证据说明她是故意的,就算有证据,她还能因为一个丫鬟把她怎么样了不成? 乌氏脸上堆出一副一看就不怎么真诚的歉意:“啊,不好意思没注意将这茶盏打翻了,倒是可惜了姐姐的新茶了。” 乌氏一口一个可惜了新茶,却是对一旁被烫伤的碧儿视若无睹。 碧儿低敛着眸子,她不过是一个丫鬟,如果辛芸不为她出头,她又能怎么样呢? 辛芸看着碧儿几乎皱在一起的小脸,摆了摆手,示意碧儿先下去处理自己的伤口,而后看向乌氏,唇角缓缓勾起,眸中却有着彻骨的寒意。 看着这样的辛芸,乌氏心中一突,正欲开口,然而此时,辛芸却先一步道:“无妨,一盏茶而已,打翻了便打翻了罢,来人,重新上一盏茶来。” 乌氏本以为辛芸要发作她或者怎么样,最少也得说两句吧,却不想,辛芸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跳过了这一段,看辛芸在她和王爷大婚第二日的表现,可不像是这么委曲求全的人? 乌氏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反正不过是烫伤了区区一个丫鬟而已。 虽然没有能够气到辛芸,但也让她的丫鬟吃了苦头,乌氏感觉自己心里舒爽了一点,当下也不打算在辛芸这里多待,她福了福身:“王妃,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妾身就先行告辞了,改日再来给王妃请安。” 乌氏语罢就欲离去,然而,不想,辛芸却叫住了她。 “妹妹急什么,这茶都还没喝到,妹妹怎么就要走了呢?” 乌氏正欲开口,此时,一名丫鬟已经端着一壶重新烧开的新茶走了进来,辛芸面无表情:“我平日里习惯了碧儿的服侍,如果这茶不是碧儿倒的,我也是喝不惯的,可惜碧儿刚才被妹妹烫伤了,妹妹,不知你可愿帮姐姐倒杯茶?” 辛芸是王府正妃,而乌氏只不过是一个侍妾,别说让她给她倒茶,就算让她贴身服侍,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可辛芸一个根本就不受宠的王妃,乌氏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在她面前端起了王妃的架子。 乌氏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妹妹笨手笨脚,只怕不能伺候好姐姐。” 辛芸悠然地坐在椅子上,语气风轻云淡:“妹妹说笑了,懿王爷身边,怎么会容许笨手笨脚的人存在?” 言外之意就是你要是再继续承认自己笨手笨脚,那你就别待在王府了! “你!”乌氏气得浑身发抖,她怎么也想不到,辛芸竟然如此小题大做,不过是一盏茶的事,竟然还扯到了她的去留问题上,难道她以为王爷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将她赶出府去吗? 辛芸一眼就看出来乌氏心中在想什么,她不急不缓地道:“王爷必然是极疼妹妹的,可是我到底是当今圣上亲自赐婚的懿王府的女主人,如果连倒杯茶这么简单的事我都叫不动人,那我这个王妃颜面何存?此事若是传了出去,丢了我的脸面是小,莫得外人说懿王爷治家无方,那可就不好交代了。” 乌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自是不将辛芸放在眼里的,可这件事若是关乎到王府的面子,那就不是小事了,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深宅内院又何尝不是? 到底,辛芸才是王妃! 更何况,以宇文懿的态度,哪里称得上是疼她…… 乌氏抿了抿唇,片刻后,她的脸上堆上了笑意:“姐姐说的这是哪里话,妹妹伺候姐姐是应该的,别说为姐姐倒茶,就算是贴身伺候姐姐,那也是妹妹应尽的本分。” 乌氏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满脸笑意地递到辛芸面前。 辛芸微微一笑,伸手作势欲将茶杯接过来,却在刚刚触碰到茶杯边缘的一刻,猛地伸手一推,同时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惊叫道:“怎么这么烫!你想烫死我吗?!啊!好烫啊!” 乌氏被辛芸过激的反应吓了一大跳,过了许久,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火辣辣地烧灼感,她才猛地反应过来,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啊!好痛啊!救命!” 碧儿处理好自己的烫伤回来,正好看到辛芸将茶杯推到乌氏身上,而且从她那个角度,很明显就能看出来辛芸是故意的! 碧儿怔了片刻,随后眼睛忍不住一阵湿润,方才辛芸让她去处理伤口,她还以为辛芸是不想与乌氏闹翻,刻意支开她,可是眼下看来,辛芸方才,是真的看她太痛了真心关心她让她去处理伤势的,而且,她还帮她报了仇! 碧儿快步上前,猛地拉住辛芸的手,一脸焦急之色:“小姐你没事吧?哪里烫伤了让碧儿看看?”说着,碧儿又看向了乌氏,双眼含泪,“乌主子,您也太过分了吧!你方才烫伤碧儿也就罢了,碧儿区区贱命不值一提,可是如今你竟然连小姐也敢算计!小姐可是王府的正妃,你这么做,是连王爷也不放在眼里吗?!” “什么?!” 乌氏完全被碧儿这一番声泪俱下的控诉问懵逼了。 什么情况?现在受伤的人明明是她啊!怎么搞得反而她才是罪魁祸首了?! 辛芸忍不住多看了碧儿一眼,以往这个丫鬟和她并不同心,是以也就尽尽本分,她却是没有看出来,原来碧儿倒是比她想象的要机敏聪慧得多,轻轻松松就把罪名全部推给了乌氏不说,还搬出来宇文懿,让乌氏就算有心反驳也会处处受制。 乌氏身旁的丫鬟落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但此刻看着乌氏脖子上红肿的一片,她终是反应过来,连忙拉住乌氏的手:“主子,别动,会留疤的,我们还是赶紧去府医那里,让大夫看看吧!” 留疤! 听到这两个字,乌氏呼吸一紧,差点气晕过去,女儿家外貌何等重要,倘若她的脖子上真的留下难看的疤痕,只怕到时候就算她声音再好听王爷也不会再看她一眼了吧? 第43章 拼演技,谁怕谁 乌氏慌了神,当下也顾不得找辛芸的麻烦了,连忙带着丫鬟匆匆忙忙往府医那里走去。 乌氏走后,辛芸看向碧儿,微微笑了笑:“怎么样?手还疼吗?” 碧儿摇了摇头,看着辛芸,张了张嘴,却有些欲言又止。 辛芸奇怪地看着碧儿:“怎么了?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你说吧,没事的。” 碧儿轻轻咬了咬唇,沉默了片刻之后,她终是开口道:“小姐,你……就不担心我是夫人或者老爷或者府里其他人派来监视你的吗?” 闻言,辛芸一怔,她倒是没有想到碧儿竟然会和她谈这个,这样的疑虑她当然是有的,但—— 辛芸看着碧儿,认真道:“碧儿,从你跟我来王府之后,你不曾做过任何对我不利的事,反而每日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既然尽了你的本分,并且做得很好,那我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欺凌而无动于衷呢?况且,我还是那句话,你是我的人,欺你就是欺我,我不可能会坐视不管的。” 听完辛芸的话,碧儿立刻就跪了下来:“小姐,谢谢你对碧儿的信任,你对碧儿的好,碧儿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碧儿今日就将一切都告诉你,夫人曾经嘱咐过碧儿,让碧儿看着小姐,小姐如果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就随时回禀她,不过小姐,碧儿发誓,碧儿从未将你的任何情况透露给过夫人,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小姐,你是对碧儿最好的人,碧儿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辛芸看得出来,碧儿这一番话绝对说得真心实意,况且这丫头这些日子以来做的她都看在眼里,若碧儿真和她同心,对她来说,也绝对是个不小的助力。 不过性格使然,辛芸并不会轻易就相信一个人,虽然从目前来说碧儿已经得到了她的大部分信任,但人不到关键时刻,永远不知道她的本心是什么样的。 辛芸将碧儿扶了起来:“你放心,只要你一天是我的人,我就绝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这是辛芸对碧儿的承诺,也是对她自己的承诺! 重活一世,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的人,更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碧儿眼含感激地看着辛芸:“小姐,还有一件事,柳侧妃……”碧儿说着凑近了辛芸的耳旁,小声说了几句话。 听完碧儿的话,辛芸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片刻后,她的唇角微微掀了掀:“呵,这个柳侧妃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碧儿,你先顺着她,我倒要看看,她搬的这块石头最后究竟会砸了谁的脚!” “是,小姐!”碧儿点了点头。 主仆两人能够交心,两人的心情都还不错。 但碧儿眼角的余光瞥见地上还未干涸的茶水,她的脸色又变得忧虑起来:“小姐,乌主子方才是气急了,等她反应过来,肯定会将这件事情告诉王爷的,我们应该怎么办?” 辛芸脸色丝毫未变:“碧儿,你忘了么,这乌氏烫伤了你不说,还想烫伤我,结果自作自受,纯属活该!” 闻言,碧儿用力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乌主子活该!” 两个时辰之后,辛芸闲得无聊,正欲叫碧儿让人替她找些话本子来,此时,一名丫鬟过来传话,说宇文懿让她去乌澜苑。 辛芸打了个哈欠,都这么久了才来,也不知道是乌氏的反应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呢还是宇文懿对这事压根不上心。 不过根据她的推测来看,多半是后者。毕竟乌氏再怎么蠢,在告状这种简单的事情上,还不至于脑回路要绕地球几个圈吧? 懒散地起身,因为碧儿的手伤着了,辛芸便让另一名丫鬟替她打理好仪容,然后跟着宇文懿的丫鬟往乌澜苑而去。 此刻,乌澜苑内。 乌氏正躺在床上,宇文懿就坐在她床榻的边上,乌氏哭哭啼啼地拉着宇文懿的手,不断诉说着自己的委屈以及辛芸是故意害她的。 辛芸一进门正好看到宇文懿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耐,她挑了挑眉,面上却是恭恭敬敬地道:“见过王爷。” 宇文懿冷冷地看着辛芸:“乌氏说你是故意烫伤她的,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闻言,辛芸顿时一脸愤慨地看向乌氏:“什么?!你竟然这样跟王爷说的?” 乌氏撑着坐了起来,她的声音本来就极好听,如今这带着三分娇弱,三分委屈的语调,更是别有一番味道,当然前提不是宇文懿已经听她翻来覆去说了不下百遍要他为她做主这样呀一句话了,再好听的声音,听多了也是会听觉疲惫的。 乌氏看着辛芸,万分委屈:“姐姐,您是王妃,妾身只是一个侍妾,身份卑贱,可再怎么说,妾身也是王爷的人,姐姐平日里看不惯妹妹教训教训也就罢了,可姐姐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想要毁妹妹的容啊,要不是妹妹躲得快,这伤的可就不是脖子了,如果毁了容,我……我还怎么活啊啊,王爷,求您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呜呜呜呜……” 毁容? 辛芸唇角悄悄勾了勾,啧,短短两个时辰不见,这乌氏仿佛变聪明了不少嘛,受伤和毁容那可不是一个概念,如此巧妙的偷换,只是不知道这背后,到底又是谁的手伸了过来。 面上,辛芸比乌氏看着更加委屈,她将碧儿从自己身后拉了过来,指着碧儿包得像猪蹄一样的手臂道:“妹妹,碧儿是怎么受的伤你还记得吧?你敢说这不是你做的?如果说你伤害碧儿不是故意,那么你再递茶水给我的时候,也打翻茶水,难道还不是故意的吗?呵呵,你分明是想要烫伤我,却失手烫伤了自己,如今竟然还在王爷这里来污蔑我!我知道王爷公务繁忙,不敢拿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来打扰王爷,所以才没有到王爷这里来请王爷主持公道,却没想到,妹妹你竟然如此得寸进尺,你竟然还含血喷人!” 辛芸这一番话说得愤慨无比,若不是了解她,恐怕还真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殊不知她此刻心中冷笑连连,哼,和她拼演技,谁怕谁?! 第44章 真正的对手 当然,宇文懿就属于那个不会轻易被辛芸演技蒙骗过去的人,他早看出来这个女人一点都不简单,对于这件事真相究竟如何,他也心知肚明,他平素不喜欢理会这些内院之事,但不代表他看不穿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辛芸和乌氏究竟谁算计了谁,谁手段高明谁输得活该,他早已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那又如何? 宇文懿抚了抚被乌氏弄皱的衣袖,却并没有开口,他倒是还想看看,辛芸还能说出些什么。 乌氏知道辛芸巧言善辩,若是说的话自己很可能说不过她,因而她也不再与辛芸争执,只是楚楚可怜地看向宇文懿:“王爷,这件事情妾身相信王爷您一定会主持公道的,呜呜呜,妾身不想毁容啊王爷,妾身还想一直陪伴在王爷身边,呜呜呜……” 宇文懿摸了摸乌氏的头,却是少见的温柔:“好了别哭了,怎么样,脖子还疼吗?” 乌氏极少被宇文懿这么对待,当下立刻便是受宠若惊,脸上的委屈差点维持不住,看来她这伤受得真是值了!若能得到王爷的另眼相待,那她岂不是因祸得福! 乌氏含情脉脉地看着宇文懿:“有王爷陪在妾身身边,妾身不疼了。” 辛芸在一旁看得猛翻白眼,她信宇文懿是真心关心乌氏的那才有鬼了,可惜这个女人竟是蠢到连这点分辨能力也没有,陪这样一个对手斗来斗去,辛芸觉得自己也真是闲得蛋疼了。 辛芸颇有些不耐,当下也就不客气道:“王爷,乌妹妹,这件事是你伤我婢女在先,害我不成在后,但念在你也受伤了,我也就不与你计较,你放心,我那里还有一些上好的药膏,专门治疗烫伤的,使用后也不会留下疤痕,只要妹妹答应我不再生事扰乱王府的安宁,过一会儿我变让人把那药膏送过来。” 不会留下疤痕? 本来在听到辛芸前几句话的时候乌氏还想反驳,但听到这句话,她顿时什么心思都歇了,她的伤势府医已经处理过了,但府医说只能尽量保证让疤痕尽可能的不明显,但若要毫无痕迹和以前一样,却是有些难度的,身为女子,又岂能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如果可以不留疤,那…… 乌氏急急地看向辛芸:“姐姐说的是真的么?真的可以不留下疤痕么?” 辛芸点点头:“当然!”而后,她看向宇文懿,“我若有心害人,又岂会拿出自己珍藏的宝贝药膏?大家都是一家人,和睦共处维持王府的安宁才最重要,王爷,对妾身的处理,你可还满意?” 最后这句话,却是辛芸以王妃的身份来问的,身为王府的女主人,维持王府的秩序安宁,当然是不二的责任。 宇文懿看着辛芸,速来冰冷的眸中却是忍不住含了星星点点的笑意,当然这点笑意如果不是非常熟悉他的人是根本看不出来的,起码辛芸就完全没有看出来。 宇文懿点点头:“就依王妃所言,乌氏,你好好养着,暂时就不要离开乌澜苑了,本王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 “王爷,你这就走了啊……”乌氏脸上闪过一丝失落,还以为能借着这个机会得到王爷的恩宠呢,看样子又要失望了,不过,眼下她的伤势最重要。 乌氏看向辛芸:“王妃,还请你快些差人将那不留疤的药膏送来吧。” 辛芸点点头:“就来。” 语罢,辛芸也转身离开了乌澜苑。 碧儿跟在辛芸身后,两人走到一处僻静处,眼见四处无人,碧儿忍不住凑近了辛芸耳边道:“小姐,这个乌氏也太好打发了,就这么轻易地就承认了是自己的过错,而且她恐怕还没有意识到,王爷那句让她不要离开乌澜苑,其实是在禁她的足。” 因着与辛芸交心交肺的谈过,碧儿现在也真正把自己当成了辛芸的人,所以说话间便随意了许多,也不在刻意遮遮掩掩,说话虚一句实一句的处处小心试探。 辛芸面上没有多大表情:“乌氏从来就不是什么对手,只是无聊打发时间的乐子罢了,真正的对手,永远都蛰伏在黑暗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露出獠牙来,给你致命的一击!” 碧儿随着辛芸的视线看过去,也是心中一凛,不错,今日乌氏之所以能有那番毁容的言论,背后肯定有有心人的撺掇,要不是她受伤在先小姐机敏巧辩,加上乌氏头脑简单,这件事恐怕还真没那么轻易过去。 而且那位有心人,处处撒网到处留棋,她会想要收买她,必然就会想要收买其他人,也不知道,这王府中,究竟有多少双她的眼睛。 有这样一双无处不在的眼睛,那这个人,才是真的可怕! 另一边,宇文懿离开乌澜苑后劲直往书房而去,他身边的贴身侍卫木祁大着胆子道:“主子,您不去正院坐坐吗?” 宇文懿一滞:“去正院做什么?” 木祁跟在宇文懿身边多年,他一眼就看出来今日主子的心情极为不错,当下也愈发胆大:“当然是去看王妃啊,呵呵,主子,依属下看,王妃可一点都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她比外界传言的要聪明多了。” “聪明?”闻言,宇文懿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她又岂止是聪明?!” 能让他感兴趣的人,不多! 女人,希望你能继续这么有趣下去,可别让本王失望! 宇文懿远远地朝着正院的方向看了过去,眸中神色变换。 第45章 何时入府 昨日乌氏在她这里算得上是吃了大亏,辛芸本以为自己能够过两天清净日子,却不想,这才第二日,花氏和白氏就过来了。 花氏妖娆魅惑,白氏气质出尘,不得不说,宇文懿的两位侍妾从颜值上来说还是很可观的。 当然,前提是忽略花氏脸上那明显虚伪的笑意以及白氏脸上明明白白写着的她不想过来,但又不想得罪花氏的不甘不愿。 花氏笑意吟吟:“妹妹听说昨日乌氏差点伤了姐姐,所以过来看看姐姐如何了,怎么样,姐姐没事吧?” 她当然没事,有事的是乌澜苑那位,她送去的药膏虽然却是能够除掉乌氏身上的疤痕,但那滋味却是不大好受,乌氏也是要吃些苦头的。 辛芸看着花氏,脸上带着单薄的笑意,无事不登三宝殿,也不知道宇文懿的这些女人又想弄什么幺蛾子。 “多谢妹妹关心了,我没事。” 辛芸的态度颇为冷淡,但花氏却不在意,继续笑意吟吟地道:“没事就好,但昨日那般情况,妹妹也是听说了,若是换做妹妹,恐怕非得被吓坏不可,姐姐,近日花园中的牡丹开了,那可是王爷最喜爱的牡丹,不知道姐姐可愿意随妹妹一道前去观赏,也当是为姐姐压惊了?” 牡丹? 宇文懿居然会喜欢花? 辛芸挑了挑眉,却是多少有了点兴趣,她站起身来:“也好,那我们就一起去观赏吧。” 花氏热切地起身,扶住辛芸的一条手臂,而后向辛芸介绍那株牡丹的来历,看那样子,似乎真和辛芸关系极好似的。 辛芸不习惯和人亲近,但却也没有拒绝,不是怕伤了花氏脸面,只是对于连宇文懿都喜爱的牡丹,她确实有几分兴趣。 从花氏口中,辛芸知道那牡丹原来是前皇后也就是宇文懿的亲娘送给他的,所以,宇文懿喜爱那株牡丹不过是因为那是自己娘亲送的? 辛芸顿时有些兴致恹恹起来,喜爱自己娘亲送的东西那有什么好奇怪的,看样子那株牡丹恐怕也不过如此。 花氏却没有察觉辛芸的情绪变化,依旧一个人说得兴致勃勃。 白氏一直像个透明人一样跟在两人身后,辛芸扭头看了她一眼,忽然笑道:“说起来有一件事我倒是有点好奇,我嫁进王府之前,外面的人都说王府只有一位侧妃,不知道二位妹妹是何时进的府呢?” 辛芸话音落下,空气有一瞬间的静谧,花氏率先反应过来,接话道:“不瞒姐姐,白姐姐是最早入府的,我和乌氏入府的时间差不多,然后是柳侧妃。” “哦,”辛芸点了点头,语气却是有些讳莫,“所以说你们比柳侧妃都要早入府啊,可外人怎么都不知道你们的存在呢?这就奇怪了。” 花氏和白氏对视一眼,花氏的脸色有些难看,她只是一个侍妾,当初进府的时候是被一顶小轿子抬着悄无声息地就从侧门入了府,住了下来便也算是王爷的人,至于仪式,那是什么都没有的,本来花氏也并未在意过这些,毕竟按规矩,谁家的侍妾都是这么进府的。 可问题就在于,她入府多年,外人竟然都不知道她的存在?虽然说她一个小小的侍妾也不会有人太过上心,但宇文懿毕竟还是个王爷,如果说没有人关注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件事…… 花氏心中有了计较,面上却没有立刻显露出来,比起乌氏的冲动,她到底还是多了一分冷静,她微微笑了笑,道:“妹妹身份卑贱,没有人关注,那也是正常的。” 辛芸点了点头,没有开口,此时,一旁的碧儿却是接了话头过来:“说起侍妾,奴婢最近倒是听说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呢。” 辛芸看向碧儿:“哦?什么事,说说看。” “是,小姐。”碧儿微微弯着身体,“奴婢听说最近陈大将军府上可是发生了一件宠妾灭妻的大事!据说陈大将军有一年轻貌美的小妾,这陈大将军素日对这小妾极好,外人都知道,陈大将军每逢得到了什么好东西,第一件事必然是拿去同那小妾分享,就在前几天,那小妾忽然有了身孕,陈大将军这么多年来只有一个女儿,此后将军夫人的肚子就再无动静,而如今那小妾突然怀了孕,而且听有经验的产婆说,看那小妾的肚子形状,这一胎必定是个男孩,陈大将军高兴坏了,说是要把将军夫人休了另提那小妾为正房呢。” “竟还有这等事!”这个时代民风开放,阶级观念虽然依旧严重,但是对于宠妾灭妻这种事却并不看得那么严重,反正当家做主的是男人,男人决定自家后院由谁来打理,那就是谁来打理,辛芸啧了两声,随后看向花氏,“妹妹,你说那将军夫人可不可怜?都这把年纪了,竟然还被一个小妾给扳倒了,那小妾可真是有本事。” 花氏脸上的笑意早在碧儿刚开始说的时候就凝固了,因为这件事她也是知道的,陈大将军对家里那位小妾有多好可是令她们这些女人羡慕不已的,她也幻想着若是宇文懿对她也有那么好那该有多好,可惜注定只能想想罢了。 花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陈大将军家的侍妾有本事,却是妹妹们比不得的。” 辛芸笑而不语,倒是白氏还冷静得多:“姐姐这是哪里话,陈大将军的为人,又岂能和咱们王爷相提并论?再说宠妾灭妻这种事,在妹妹看来也是极为不可取的,古语有云,糟糠之妻不能忘……”白氏边说边给花氏递眼色,用眼神示意后者稍安勿躁。 花氏一个激灵,她也并非傻子,只是被辛芸和碧儿一环扣一环的话弄的有些心神不宁,若非白氏提醒,她到现在还想的是同为侍妾,为何别人就可以风光无限,而她,外人甚至都不知道有她的存在,可再回过头来仔细想想,如今站在这里的三人,辛芸是妻,她和白氏是妾,倘若辛芸要抓她话里的漏洞,说她有欲勾,引王爷的心思,让王爷宠妾灭妻,那罪名可就大了,这种心思她当然有,但若是放到台面上来说,那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第46章 胆大包天 花氏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今日来此,本来是为了算计辛芸的,却不想,三言两语就被辛芸掌握了主动,还好有白氏提醒。 这一刻,花氏看向来不温不火的白氏也不再那么不顺眼了。 不过花氏不知道,这一次她可就冤枉辛芸了,辛芸压根就没想给她下套,这事完完全全地就是她自己蠢,非要往套里面钻。 三人说话间,已经到了花园。 花氏调整了一下情绪,指着花园正中央最大的那一簇牡丹道:“姐姐快看,就是那株牡丹,可惜今日还未完全开放,看样子得过两天才能看到它盛放的美景了。” 辛芸早在一踏进这园子的时候就看到了那株牡丹,不过那牡丹花也就是比一般的牡丹稍微大一点而已,并没有什么特色。 辛芸早料到宇文懿之所以喜爱这牡丹,也就是作为一个怀念之用,因而也没有太过失望,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不过去看看,倒是浪费时间了。 三人一同来到那株牡丹之前,原来的辛芸从小就没受过正宗大家闺秀的教育,而现在的辛芸就更不用说了,在充斥着电子信息的时代,她有那个赏花的闲情逸致才叫怪了,看了两眼那株牡丹,辛芸也单纯觉得还挺好看,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别得兴致了,倒是花氏和白氏两个人看得兴致勃勃,不断点评,偶尔还会吐出几句诗词来附庸风雅。 辛芸兴致缺缺,颇有些无聊,索性四处转了起来,可惜,这园子里除了那株牡丹,剩下的全是草,而且这些草全都修剪得极为平整,像一块绿色的地毯一样,实在让人提不起什么观赏兴致。 花氏的话断断续续地传进耳朵里:“这牡丹好是好,可惜就是这园子太单调了,没有百花齐放,又怎么衬得出这牡丹的高贵呢,改日可得给王爷建议建议,在这园子里种种别的花了。” “不用白费功夫了”,听完花氏的话,白氏却是摆了摆手,阻止了花氏的打算,“我曾听人说柳侧妃也和你一样想法,曾经也向王爷建议过在这园子里种些别的花来,可是最后被王爷拒绝了,不但如此,王爷当时还说柳侧妃既然不喜欢这株牡丹,那么以后都不准来这里看了,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么几年下来,柳侧妃从来没有来这里观赏过吗?” “还有这样的事?”花氏入府比白氏晚,很多事情也并不知晓,闻言不由啧了啧舌,“这次真的多谢姐姐提醒了,王爷连柳侧妃的面子都不给,我若踢了,只怕还会触怒王爷,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白氏和花氏的话还在断断续续地飘进耳朵,辛芸却已经没有心思仔细听了,她有些奇怪的皱着眉头,虽然她不懂赏花,但她却也知道花氏所言并非没有道理,何况,偌大一个园子,就一株牡丹孤零零地立着,怎么看怎么别扭。 辛芸想着,又重新提起步子朝着那株牡丹走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但具体是什么,她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花氏看着辛芸重新朝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眸中不由闪过一道冷光,她今日来找辛芸,当然不是为了培养姐妹情深的,府里有一个柳侧妃压在她们头上已经够了,如今还要来一个草包废物也压在她们头上,还霸占了正妃的位置,她怎么可能让她过得安稳?! 辛芸的心思都放在那株牡丹身上,因而也没有注意到花氏脸上的神色变换,但她身边的碧儿却是清楚地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碧儿伸了伸手,正欲提醒辛芸,此时,花氏突然状似不经意地踩住了辛芸的衣摆,辛芸身体失衡,一个趔趄就朝着前方倒了过去,而那方向,正是那株牡丹! 就这么扑上去,那株牡丹非被毁了不可! 那可是懿王爷最珍视的牡丹! 一时间,所有人的了脸色都是大变,碧儿反应最快,立刻拉了辛芸一把,虽然没有拉住,但却让辛芸倒的方向稍微移了一点,起码不会压倒那株牡丹花了,碧儿松了口气,然而就在此时,她突然感觉脚踝一阵剧痛,两只脚顿时脱力,她再也站立不住,整个人直直地往那株牡丹扑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碰!” “碰!” 两声巨响,一声是辛芸摔在了地上,一声是碧儿砸在了那株牡丹花上。 宇文懿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正好是这样一幅场景,他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你们在干什么?!” 宇文懿来了! 所有人心中同时一惊,连忙行礼:“拜见王爷!” 花氏低垂着头,没人能看到,此刻她唇角勾起的冰冷弧度。 碧儿吓得脸都白了,其实有牡丹花作为缓冲,她根本就没有摔伤,可是弄坏了懿王爷最为喜爱的牡丹,那可是比她自己摔伤严重了一百倍,碧儿顾不得那么许多,连滚带爬的爬起来跪在地上,头磕在地板上,身体瑟瑟发抖,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辛芸早在自己往地上摔的时候就意识到了有人故意陷害,但这件事发生得实在太快,就算她意识到了,也没有时间去改变什么,她倒是没有想到,花氏这女人竟然胆大包天到敢用前皇后留给宇文懿的遗物来做文章!为了陷害她,她还真是煞费苦心!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一次,花氏并没能害到她,却将碧儿陷入了危机之中,她说过,她的人,她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 辛芸眸中冰凉一片,冷冷地看了花氏一眼,辛芸不疾不徐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礼数周到:“见过王爷。” 第47章 他忌惮她? 若不是这里一地狼藉,光看辛芸的样子,只怕旁人还真以为这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呢。 宇文懿多看了辛芸一眼,但她的镇定从容以及风轻云淡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暴怒。 “来人!” 木祁俯首:“主子!” “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丫鬟拖出去,乱棍打死!” 什么?! 闻言,碧儿的身体在一瞬间脱力,连跪也跪不稳。 辛芸亦是脸色大变:“王爷,这件事有误会……” “误会?”宇文懿的脸色沉得几乎滴出水来,“你可知道这株牡丹于本王有何意义?” 宇文懿虽然一副残疾模样瘫坐在椅子上,但他此刻的气势却是无比摄人,仿佛随时会化身一头吃人恶魔,将所有人嗫骨嗜血! 辛芸抿了抿唇,强自镇定:“王爷,我知道这株牡丹极为贵重,可是王爷,你如果现在杀了碧儿,那么你就真的不知道究竟是谁咋背后捣鬼,你也就不可能知道,谁才是毁了你心爱的牡丹的罪魁祸首,王爷,这个人这一次敢毁你的牡丹,谁知道她下一次会做出什么事来?” 辛芸这一番话说得虽然态度恭敬,但却明显透露着一股强势,木祁在一旁不由替她捏了一把冷汗,王妃啊王妃,虽然说王爷待你确有些不同,但你这未免也太过放肆了吧…… 宇文懿冷冷地看着辛芸,一双眸色深不见底,辛芸毫不退让地与他对视。 花氏跪在一旁,因为宇文懿迟迟不让她起身,她也不敢起,本来她还在可惜她的目标是辛芸,谁知道最后竟然让碧儿这个丫头当了替罪羔羊,如今听到辛芸这么说,她立刻将头抬了起来,看着宇文懿道:“王爷,妾身也认为这件事情肯定有误会。” 辛芸当然不会认为花氏是要帮她说话,果然,花氏下一句就接着道:“碧儿一个小小的丫鬟,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故意去毁坏王爷心爱的牡丹花啊,这件事,背后极有可能是有人刻意指使的。” 碧儿是她的丫鬟,要说指使,她当然是第一嫌疑人! 辛芸听得冷笑连连,面上却是没有多大表情:“王爷,请容我说句实话,这株牡丹对于你来说的确意义非凡,但对于旁人来说,不过就是一株牡丹而已,谁会闲得没事要去故意毁坏你的牡丹?如果说有,那么这人也一定是为了故意陷害别人而已!” 辛芸这话说得大胆,但从正常的情况下来说,却也是实话,然而,不想,在听完她的话之后,宇文懿突然发话:“来人,将王妃和这名贱婢一起关进地牢里,没有本王的吩咐,谁也不准去见她们!” “什么?!” 宇文懿这突如其来的命令让所有人都惊呆了,辛芸一直知道这男人是喜怒无常的,但眼下就为了这件事就要将她关进大牢,这未免也太过独断专横了! 辛芸还欲再说,木祁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一手提着她一手提着碧儿,快速往大牢的方向掠去。 花氏本来还以为这件事要功亏一篑,还是不能扳倒辛芸,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峰回路转,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虽然她也搞不明白宇文懿为什么会下令将辛芸关起来,但这,于她而言,是件好事,不是吗? 花氏同那暗中之人对了一个眼色,两人同时一笑。 辛芸一脸懵逼的被木祁丢进了地牢,她盘膝坐在地上,暗暗盘算这件事要不就是那个死男人脑子有病,要不然就是另有隐情,可如果是隐情,那会是什么呢? 碧儿趴在地上,过了许久终于慢慢缓了过来,她早就吓破了胆,此刻更是又惊又悔,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小姐,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你要不是替碧儿说话,也不会被关进这里。” 在她看来,一定是辛芸替她说话触怒了宇文懿,否则宇文懿怎么会发那么大的火? 辛芸拍了拍碧儿的手:“傻丫头,不是你想的那样,再说如果不是你拉了我一把,那么毁掉那株牡丹的就是我了,更何况,你是我的人,我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不过碧儿,你当时拉了我一把,却怎么会自己倒了过去呢?是有人推你还是怎么样?你同我仔细说说当时的情况。” 虽然辛芸猜测宇文懿把她关进来的原因并不简单,但有些事,知道得越多,反而死得越快,她当然要救她自己,但她也要救碧儿,救碧儿,就必须要知道这件事背后究竟是谁在捣鬼! 碧儿抽抽噎噎:“小姐,当时碧儿只觉得脚踝上特别痛,然后就没有力气了,所以才会朝那株牡丹花倒过去的。” “脚踝上特别痛?” 辛芸皱了皱眉,让碧儿脱了鞋子而后拉过碧儿的脚仔细观察。 然而,她仔细看了好几遍,碧儿的脚踝光洁白皙,上面没有任何的伤口或者伤痕,辛芸捏了捏,问碧儿:“还痛吗?” 碧儿摇了摇头:“不痛了,说起来,好像就只痛了一下,然后就没感觉了。” 只痛了一下? 辛芸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此刻,书房。 木祁看着宇文懿,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道:“主子,那株牡丹花被毁时白氏和花氏也在,属下要派人将她们俩也看管起来吗?” 宇文懿摇了摇头:“不必。” 木祁沉默了一会儿,却忍不住多看了宇文懿一眼。 宇文懿面无表情:“木祁,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有什么事遮遮掩掩?想说什么就说!” “是!”闻言,木祁脸色微微变了变,说话间颇有些吞吐,“主子,你将王妃关起来,是怕她发现花园的秘密吗?” 此刻,宇文懿背着窗口,整个人隐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脸色。 他没有开口,良久,他远远地朝着地牢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间一片冰凉:“只怕,从踏进那座园子,她就开始起疑了!” 宇文懿的话让木祁整个人一震,如果他没有会错意,听主子的意思,竟然是在忌惮辛芸? 向来运筹帷幄的主子竟然会忌惮一个女人? 可能吗? 第48章 真真假假 辛芸在地牢里一待就是三天,期间除了每日按点来送饭的狱卒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人进入过地牢。 碧儿神色焦虑地看着辛芸:“小姐,你说王爷究竟是什么意思啊?他会把我们一直在这里这样关下去吗?” 辛芸看了一眼放在一旁没有吃完的丰盛菜肴,眸子微微深了深,没有说话。 翊鲲苑。 花氏站在走廊之外,不断走来走去,手中丝帕几乎被她手上的汗水打湿。 花氏一脸不耐地看向一旁的秋末:“娘娘怎么还没起床吗?该不是你这丫鬟没有替我通传吧?” 秋末身体微倾,态度不卑不亢:“花主子稍安勿躁,还有半刻钟,娘娘就该起了。” “半刻钟?”花氏提高了音量,“我都来这儿半个时辰了,你怎么不早点叫醒娘娘?!” “叫醒娘娘?”秋末微微一笑,看向花氏的眼神却带着不屑,“花主子,你确定需要我去把我家娘娘叫起来吗?” 呵,虽然叫你一声主子,但你不过就是一个侍妾而已,身份比我们这些丫鬟也高不了多少,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你!”花氏被秋末的态度激怒,加上她早就等得心情烦躁,当下猛地冲上前去,一巴掌狠狠扇在了秋末脸上,“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跟我说话!” 秋末光洁的脸上被打出来五条鲜明的血痕,看得出来花氏这一巴掌下手不轻,秋末紧紧地咬着唇,看了花氏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 无论如何,从名义上来说,花氏是主,她是仆,花氏打了她,她断没有打回去的道理,但…… 秋末眸中的阴冷一闪而逝,哼,贱人,等着吧,你的好日子很快就要到头了,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作威作福! 翊鲲苑正堂内室。 柳清云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让秋末伺候着她梳妆打扮,一边随意地问道:“花氏还等在外面吗?” 秋末咬了咬唇,刻意顿了片刻才回答道:“是的娘娘,花小主还等在外面。” 秋末跟在柳清云身边多年,是她最知心的心腹,柳清云立刻就听出了秋末语气中细微的不对劲,她看了秋末一眼,后者脸上还没有散去的红痕映入了她的眼帘。 柳清云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花氏干的?” 秋末摸了摸脸,轻咬着唇道:“花小主只是等了太久,心情有些烦躁,是奴婢说话不当,惹恼了花小主……” 柳清云摆摆手:“你跟在我身边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中清楚,哼,这个花氏,等我还敢不耐烦,看着吧,她很快就会付出代价的,这个懿王府,从来不需要没脑子的蠢女人!” 一刻钟之后。 花氏走出内室,来到前厅,看到花氏,她笑意吟吟地走了过去:“花妹妹,你来了,让你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人别的还好,就是这嗜睡的毛病改不了,每天中午不多睡一会儿的话全身都不自在,让妹妹见笑了。” 花氏脸上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但她没空跟柳清云在这里虚与委蛇,当下劲直切入主题道:“娘娘,你说王爷究竟是什么意思?这都三天过去了,王爷对那个贱人和她那贱婢既不处置也不发落,而且我听说每天送去地牢的食物都很丰盛,娘娘,你说王爷会不会察觉了什么啊……” “察觉了什么?”柳清云抿了一口茶,淡淡地打断了花氏的话,“妹妹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王爷英明神武,该怎么处理王妃姐姐,他自然有他的决断,妹妹在这里是cao的什么心呢?” “娘娘,你……”花氏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柳清云,陷害辛芸的事,明明是她教唆并暗中帮着她一起做的,怎么现在她居然像没事人似的,将事情撇得一干二净? 花氏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娘娘,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知道王爷会怎么处置那个贱人?” “花氏!”柳清云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了起来,她冷冷地看着花氏,“那是堂堂懿王妃,你若再出言不逊,别怪我不讲情面,依照王府的规矩处置你了!还有,我当然希望王爷和王妃都可以好好的,我们懿王府的众人可以和睦共处,大家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花氏,你刚才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过,但你若再敢说出这种扰乱王府安宁的话,那可就别怪我将这件事告诉王爷了!” 听到柳清云这般义正言辞的话语,花氏就算再傻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可是,意识到了是一回事,能否看清楚到底哪里不对劲是另一回事,花氏脸色也冷了下来:“柳侧妃,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但是我做的事你也有份,我若出了什么事,你也别想独善其身!” “大胆!”秋末在一旁怒声道:“花小主,你竟敢对我家娘娘不敬!” 柳清云摆了摆手,她看了花氏一眼,随后示意秋末他们都下去,待得大厅里只剩下她和花氏二人之际,她方才缓缓开口道:“你真想知道王爷为什么不处置王妃?” 花氏的脸色并没有因为柳清云的这般说辞而缓和下来,到底是浸淫内宅斗争多年的女人,她虽然冲动,但还不至于完全没脑子到任人算计。 花氏冷冷地看着柳清云:“不知道侧妃娘娘有何高见?” 柳清云再度摆摆手,主动上前拉住花氏的手,将她带进内室,而后方才压低了声音,嗔怒道:“妹妹也在这王府待了这么多年了,难道连隔墙有耳的道理都不懂吗?方才在外面,妹妹的声音那么大,万一被有心人听了去,你说这件事最后怎么收场?” 花氏一愣,柳清云说的也就道理,难道,她真的错怪她了? 柳清云继续道:“你难道忘了上次王爷维护那个贱人的事了?那个贱人如果没有些手段,又怎么可能得到王爷的维护?如今王爷迟迟不处置她,更是说明了这个道理,越是离成功近,我们就应该越是小心,才不会功败垂成,妹妹,现在你可明白了?” 第49章 地牢受伤 听到柳清云这么说,花氏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下来,她点了点头:“是妹妹考虑不周,还请娘娘不要计较。” 柳清云微微一笑:“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好计较的呢,但那个贱人……”柳清云说着顿了顿,眸中露出一道冷光,“她一天不死,这件事就一天有暴露的可能!看来,我们得再采取点措施了!” “娘娘的意思是……” 半个时辰之后,花氏心满意足地从翊鲲苑出来了,她远远地朝着地牢的方向看了一眼,眸中露出得意的光芒,殊不知,与此同时,在她身后,有两道视线,正在用看死人一样的目光看着她…… 今夜的月光颇有些冰冷,碧儿和辛芸待在地牢里,丝丝冷风从天窗透了进来,碧儿睡得半熟,被冻得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却是没有醒。 辛芸睡不着,她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碧儿身上,而后起身活动活动身体。 轻微的脚步声传进耳朵里,辛芸皱了皱眉,懿王府的地牢位置偏僻,寻常也不会有人敢轻易靠近,而这个时间,也不是侍卫巡视的时间,那么这脚步声…… 辛芸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立刻叫醒了碧儿,捂住后者的嘴巴示意后者不要出声,而后指了指外面,将一小包药粉塞进了碧儿手里。 碧儿很快会意,随着辛芸走到一个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而后学着辛芸的燕子装睡。 “砰!” 狱卒被放倒的声音。 片刻之后,脚步声逐渐大了起来。 “咔擦!” 锁链被打开的声音。 辛芸的手暗自紧了起来。 五名黑衣人对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为首之人举起了手中的白刃,毫不犹豫地朝着辛芸的要害砍了过去。 “啊!”碧儿惊叫一声,率先将手中的药粉朝着那为首之人全部扔了过去。 “嗯!”白色的药粉悉数洒进眼睛里,那人闷哼一声,却是捂住眼睛痛苦地倒在地上开始打滚,其余四人见状,脸色一变,同时露出凶狠的目光,一个个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利刃朝着辛芸和碧儿挥了过去。 “糟了!” 辛芸暗道一声不好,她给碧儿的药粉,按照她的估计,最起码能放倒三个人,但是刚才碧儿惊慌之下,全部用在了为首那名黑衣人身上,她身上带的药粉并不多,还剩下的量,并不足以放倒剩下的几人,更何况,方才有人中了招,必定会引起其他人的警惕! 辛芸一手拉过碧儿,拉着她险之又险的避开一名黑衣人的攻击,然而另一名黑衣人的刀刃又挥了过来,辛芸咬着牙险险地避开,却终是再无后力继续避开下一名黑衣人的攻击。 “刺啦!” 锋利的刀刃划破辛芸的衣裳,在她的肩膀上留下一道极长的伤口。 “小姐!”碧儿的脸色瞬间一白,同时双眼发红,要不是为了保护她,小姐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她咬了咬牙,却是没有再后退,而是猛地冲向一旁,拿起地上没有吃完的剩菜剩饭,狠狠朝着几个黑衣人砸了过来。 这几名黑衣人虽然算不上什么高手,但要避开碧儿的这点攻击,却是绰绰有余,不过,辛芸却是抓住机会,趁着两名黑衣人躲避饭菜的功夫,不顾手上的剧痛,将剩下的药粉朝着两人的眼睛撒了过去。 “啊!” “啊!” 两道惨叫声响起,随后,两人也像那名为首的黑衣人一样,倒在地上捂住眼睛痛苦的呻,吟起来。 剩下的两名黑衣人见到同伴受创,纷纷开始发狠,两人怒喝一声,却是没有理会碧儿,同时朝着辛芸冲了过去。 辛芸紧抿着唇,她现在肩膀痛得似乎断了一样,身上根本提不起多余的力气,更何况,那两名黑衣人都是练家子,她根本不是对手,难道,今日就要这样交代在这里?! 然而,就在两名黑衣人的利刃即将刺进辛芸的身体里面时,一道身影突然从天而降,挡在了辛芸面前。 木祁! 看着宇文懿身旁的这名侍卫,辛芸终于松了一口气,木祁的功夫深不可测,有他在,两名黑衣人根本就不算什么。 虽然她早料到宇文懿早就在一旁,但是性命攸关,她还是没有绝对的把握宇文懿究竟会怎么做。 身体一放松,刺鼻的血腥味传入鼻腔,辛芸这才发现她的整条右胳膊都被鲜血打湿了,而且大量的血液还在通过她的伤口冒出来,辛芸强行打起精神,想要掏出身上的银针封住自己的血脉,然而,身体却不受控制,眼前更是阵阵发黑,终于,辛芸晕了过去。 辛芸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右肩更是痛得厉害,碧儿正好端了不知道温了多少次的药进来,看到辛芸睁开眼,当即喜极而泣:“小姐,你终于醒了,呜呜呜,你吓死碧儿了,小姐……” “我……”辛芸刚刚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她紧锁着眉头,“碧儿,我睡了多久了?” 碧儿将药碗递到辛芸面前:“小姐,你先把药喝了,碧儿再慢慢告诉你。” 也好。 辛芸点了点头,起码还可以润润嗓子。 辛芸平日里没少与药材打交道,但这药材闻起来和尝起来真不是一回事,辛芸眉头皱得死紧,像受大刑一样将一碗药喝了下去,谁能想到,常年与药材打交道的一个人竟然会害怕喝药呢? 碧儿还以为辛芸是痛的,连声安慰:“大夫说这药里加有止痛的草药,小姐,一会儿你就不会那么痛了。” 辛芸摇了摇头,让碧儿拿来一大壶水喝了下去,这才觉得稍微好了一点。 碧儿道:“小姐,慢点喝,你这一睡就睡了两天,一定渴坏了吧?你肚子饿不饿?不过大夫说你暂时还不能吃太多东西,碧儿去给你熬点清粥吧?” 原来她这一睡就睡了两天了么?不过是失血过多而已,受伤的时候她就知道,那刀是没毒的,看样子,这具身体目前还是有些太过孱弱了。 辛芸摆了摆手:“让其他人去,碧儿,你先和我说说这府中的情况。” “是!” 碧儿应了一声,吩咐其他人去替辛芸准备吃食之后,正欲开口,此时,宇文懿的声音却传了进来:“醒了?” 第50章 祖陵祭典 碧儿连忙行礼:“拜见王爷。” 辛芸躺在床上,只迟疑了一秒还是决定起身,宇文懿却伸手按住了她,同时示意碧儿和木祁出去,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了辛芸和宇文懿两个人。 辛芸淡淡地看着宇文懿,她倒想看看,宇文懿这一次来会说些什么。 然而,宇文懿沉默了片刻,却是率先问道:“伤口还痛吗?” 辛芸神色寡淡:“劳王爷记挂,不痛了。” 呵!他当时就在旁边,如果他真的怕她受伤,早就让木祁出手了,她哪里会遭这份罪?眼下来问她痛不痛,不是猫哭耗子吗? 丫的,在你身上划一刀你试试,看看痛不痛! 辛芸心中升起淡淡的怨气,虽然她还没想清楚这份怨气是以什么样的立场升起来的,但她就是心中不爽。 而看着辛芸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宇文懿心中也是没来由的一阵烦躁,虽然他并不清楚自己到底烦躁的是什么。 宇文懿的脸色微冷:“没事就好,本王今日来是来告诉你,花氏本王已经处置了,以后你也安分点,别再生事,懿王府的内院,不需要尽会折腾的女人!” 折腾?是她想要折腾的吗? 别忘了,她当初答应嫁给他,本就是冲着懿王府的清净来的,都说懿王府就一位侧妃,说知道他竟然藏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女人,怪她咯? 不过辛芸并不是会轻易被情绪控制的人,她压下自己的情绪,抓住重点:“花氏被处置了?” “嗯,”宇文懿脸上没有多大表情,“她设计陷害你,毁坏了本王母后留下来的牡丹,又请杀手伤了你,罪不容赦。” 宇文懿说得风轻云淡,但辛芸却从宇文懿的话中听出来了杀气,所以,宇文懿口中的处置,是指杀了花氏? 想起那抹妖娆的倩影,在这短短时间内就变成了一具尸体,辛芸心中升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当然不是同情花氏,花氏自作自受,死有余辜,她只是有些感慨,在这个王权至上的时代,生命还真是不值钱。 见到辛芸迟迟没有说话,宇文懿眉头不自觉地拧了拧:“在想什么?” 辛芸看了宇文懿一眼,对这个男人,她实在没什么好感,当下语气也有些冷淡:“没什么,王爷公务繁忙,就请去忙吧,臣妾现在右肩着实疼痛,就不伺候王爷了。” 她在赶他走? 这个女人竟然敢赶他走?! 宇文懿眸光一冷,猛地欺身捏住了辛芸的下巴:“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宇文懿力气不小,辛芸下巴被捏得生疼,但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王爷说笑了,臣妾怎么会忘记自己的身份呢?臣妾不但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也会牢牢记住王爷的身份的。” 闻言,宇文懿眸子微微眯了起来,眸中透出一丝危险的光芒。 该死的死女人,总有本事让他炸毛! 不过—— 看着此刻辛芸明显压抑着疼痛的倔强小脸,宇文懿突然感觉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突然很想,很想…… 将这个女人压在身下狠狠蹂,躏! 不过,宇文懿还没有将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他突然从辛芸的眸中看到了一丝淡淡的委屈。 委屈? 这个女人竟然也会有委屈的时候吗? 她不是那么能耐吗? 心中虽然这么想着,但不自觉的,宇文懿放松了手上的力道,而此时他才注意到,她右肩上的伤口,因为他方才的举动,又开始渗出淡淡的血迹。 宇文懿抿了抿唇:“药呢?” “什么?” 辛芸明显没有跟上宇文懿的脑回路,压根不知道后者在问什么。 宇文懿懒得多说,自己动手找了起来,而看着那个半残的男人在屋子里忙忙碌碌,虽然明知道他是装的,辛芸却还是觉得心中堵得慌,她索性偏过头去,眼不见心不烦,他和她只是交易关系,他又不是她的谁,她管那么宽做什么? 辛芸轻抿着唇盯着头顶的蚊帐发呆,过了片刻,她突然感觉肩膀一凉,她蓦地偏过头,却发现宇文懿竟然在脱她的衣服! 辛芸被宇文懿这不要脸的举动惊呆了,搞没搞错哎喂,她都已经伤成这个样子了好不好?!他就算有需要,难道他府里还少女人吗?就算少了一个花氏,不还有白氏乌氏柳氏多了去了吗?更何况,他们不是说好了…… 不过,辛芸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肩膀上的剧痛刺激得暂时忘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宇文懿压低了声音:“忍一下,稍微有点疼。” 辛芸眨巴眨巴眼,还是没大能搞清楚眼前的状况,所以,这个家伙不是色欲熏心,只是想替她上药来着? 等等! 这个家伙竟然亲自给她上药?! 还有他刚才那句话,是在安抚她?! 辛芸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宇文懿动作娴熟,很快上好了药,留下一句让辛芸好好休息,准备三日后的祖陵祭典,而后就起身离开了。 直到宇文懿走后良久,碧儿进来,辛芸才堪堪回过神来,碧儿发觉辛芸神色有异,不由着急道:“小姐,怎么了?王爷他说什么了吗?还是对你做了什么?” 辛芸奇怪的看着碧儿:“你怎么会这么想?” 碧儿又仔细地看了辛芸几眼,发现后者的脸色并不是不好的神色,当下松了口气,笑道:“方才是碧儿太过着急了,看小姐脸色还不错,想来和王爷应该谈得不错吧?” 闻言,辛芸摸了摸自己的脸,却一不小心牵动了肩膀上的伤口,钻心的疼痛让辛芸冷静下来,她平复了一下心绪,想起宇文懿临走前的那句话。 “碧儿,祖陵祭典,是什么?” 第51章 算你好运 此时,另一边,翊鲲苑。 秋末一边替柳清云沏茶,一边惋惜道:“可惜这一次王妃竟然只受了点轻伤,不过说起来,娘娘,奴婢还是有些不明吧,花氏究竟做了什么,让王爷竟然直接就下令要了她的命?难道真就只是因为她设计陷害王妃?若真是这样的话,那王妃在王爷心中……” 柳清云轻轻抚摸着自己涂着豆蔻的鲜红指甲:“秋末,你知道为何很少有外人知道懿王府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女人吗?” 秋末沏茶的手微顿,片刻后将沏好的茶递给柳清云,笑着道:“那当然是娘娘谋略过人光华无限,那几个低贱的侍妾,怎么配和娘娘相比。” 柳清云摇了摇头,眸中露出一丝讥讽:“不,你错了,诚然这件事有我的手段,但你以为,如果没有王爷的暗中支持,我有那个能耐让偌大的王府都变得密不透风吗?” 秋末心中一惊:“难道王爷……” 柳清云点点头,语气中却并无任何怜悯:“要怪,就只能怪她们来路不正了,王爷是先皇之子,身份本就特殊,那几个女人都是别人塞给他的,谁知道背后代表着谁的眼睛呢。” 秋末点了点头,却还是有些不解:“既然王爷觉得她们身份不明,又为什么还把她们在府中留了这么多年呢?还有,王爷若是不愿意,大可以当初就不让她们进府呀,我们王爷可是当朝懿王,他如果不愿意,又有谁敢强迫他?” 柳清云看了秋末一眼,却是笑而不语,懿王又如何,就算是他的父亲,前任皇帝,不也被人拉下位了吗?更何况,这世上,从来没有谁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若真的能够随心所欲,就算是她,也未必能够进得了这个王府。 柳清云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目光却是落向正院的方向,辛芸,这一次算你好运,不过我倒要看看,王爷究竟会护你到什么时候! 两日时间一晃而过,辛芸的肩膀当然没有那么快好,但是今日,是祖陵祭典的日子,别说她自己肩膀受伤了,就算脑袋要掉下来了,那也得忍着,先把祭典好好完成了再说。 两日前,从碧儿口中,辛芸知道这所谓的祖陵祭典,其实也就是祭拜祖宗的日子,和寻常百姓家祭祖没多大区别,就是规模大点,规矩多点。 辛芸身为懿王妃,一大早就被人从被窝里拉了起来开始梳妆打扮,辛芸向来很讨厌那些乱七八糟的首饰,不过好在这次毕竟是祭祖,戴太多首饰是会被认为对祖宗不敬的,这倒正合辛芸的意,就是那王妃华服却是必须要穿的,一穿上那花纹众多,样式繁琐的华服,好不好看辛芸不知道,她只知道,这衣服真尼玛重,压得她伤口疼。 好不容易梳妆完,辛芸赶紧吃了点东西垫肚子,听说祖陵祭典要站一整天,想到这儿,辛芸就觉得更饿了,赶紧又多吃了点,碧儿在一旁看得满脸无奈:“王妃,你再吃下去,妆就该花了,再说你早上不是喝了三碗粥吃了五个包子了吗?” 辛芸摆摆手:“民以食为天,你不懂。” 碧儿无奈:“是,奴婢不懂,可是奴婢懂得,小姐你若是再吃下去,就该误了祭典的时辰了。” “额……” 辛芸干笑一声,总算放下了手里的吃食,由碧儿扶着往王府大门而去。 宇文懿早就等在那儿了,柳侧妃也站在一旁,不过,她不是去参加祖陵祭典的,她还没那个资格,她只是来送行的。 一看到辛芸出现,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亮,不得不说,此刻的辛芸虽然没有珠翠环绕,但是鬓容精致,一身宽大的华服更衬得她身材娇小,颇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意味,不过辛芸眉目坚毅,却又透出三分英气,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同时出现在辛芸身上,却不令人觉得突兀,反而令人更加移不开目光。 柳清云率先迎上去:“姐姐来啦,呵呵,王爷可是等姐姐好久了呢,不过看到姐姐这般光彩照人,想来王爷也是舍不得怪罪姐姐的。”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柳清云。 辛芸暗自冷笑,柳清云这句话看似说得体面,却一下子给她安上了两个罪名,一是让宇文懿久等,以宇文懿的身份,这世上,还真没几个人有资格让他等,这就是说辛芸不知轻重不分尊卑自以为是了,第二,则是说她光彩照人。 辛芸是去参加祖陵祭典的,不是去选美斗艳的,祖陵祭典,这应该是一件庄严肃穆的事情,柳清云的意思,显然是说辛芸对祖宗不敬。 辛芸似乎没有听出柳清云话里的意思,反手握住柳清云迎过来的手,笑容真挚:“妹妹说得是,作为王府唯一有资格参加祭典的女主人,姐姐怎么着也不能丢了王爷的脸不是?王爷,您说是吧?” 宇文懿脸上没有多大表情,他也没有兴趣看两个女人在这里勾心斗角,当下淡淡点了点头:“走吧。” 宇文懿反应平淡,辛芸也不在意,跟着宇文懿便上了马车,却是一旁的柳清云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深红的豆蔻深深嵌入了掌心。 该死的贱人! 竟然敢在她面前摆女主人的架子,倒是小看你了! 只是更令她气愤的是,王爷竟然真的没有怪罪她! 秋末在一旁道:“娘娘,看来王妃在王爷心里,位置真的不一般,王爷……” “啪!” 秋末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却是猛地挨了一巴掌。 “娘娘,奴婢知错!”秋末被这一巴掌打蒙了,身体却是先一步做出反应,立刻跪在地上,磕头认错。 “哼!” 柳清云冷哼一声:“记着自己的身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是是,娘娘教训得是!”秋末连连叩首。 柳清云一甩袖子,快步回了翊鲲苑。 在她身后,秋末摸了摸微肿的脸,咬了咬牙,却是快速爬起身来,跟了上去。 第52章 狐假虎威 辛芸和宇文懿两人坐在马车上,静谧的空气让辛芸有些不自在,辛芸正欲开口,宇文懿突然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辛芸心中一惊,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觉一丝暖气透过宇文懿的掌心传递到了她的肩膀之上。 宇文懿在用自己的内里替她疗伤? 诧异归诧异,辛芸去并没有拒绝,不得不说,宇文懿这一手之后,她感觉自己身上舒服多了。 死男人,算你有点良心! 不过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忘记,我受伤全是因为你! 辛芸心理活动颇为精彩,面上却是波澜不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宇文懿看着辛芸的表情,却仿佛察觉到了这个女人心中在想什么,唇角不自觉的勾了勾。 两人各怀心思,却谁也没有开口。 马车很快行驶到了帝陵山脚下,按规矩,马车是不能够上去的。 宇文懿和辛芸从马车里面出来,还没站稳,两名内侍已经快步走了过来,其中一名内侍率先开口道:“哟,这不是懿王爷和懿王妃吗,你们可算来了,太子可让咱家在这儿候着两位老半天了,两位,快请吧。” 那内侍话音落下,另一名内侍接口道:“小愣子,你不知道懿王爷身体不方便吗?慢了也就慢了,我们太子殿下大度,是不会计较的。” 小愣子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小林子啊,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太子殿下当然不会和懿王爷计较,但是问题是祖陵祭典耽搁不得啊,这要是迟到了,谁负得起这个责任?” 小林子点了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语罢,小林子看向宇文懿,“王爷,还请快一点吧,奴才们体谅您身体不方便,也麻烦您体谅体谅奴才们奉命行事啊!” 辛芸冷眼看着这两名太监你一言我一语,一唱一和一口一个宇文懿身体不方便,摆明了是在戳宇文懿的痛处,宇文懿要真是身体残疾,听到这样的话,非得被气死不可。 宇文懿还没有多大反应,辛芸却是先忍不住:“你们俩,是什么人?” 两名内侍没有料到辛芸会这么问,一时间还有些愣神,还是小愣子先反应过来,看了辛芸一眼,有些不耐地道:“这位是懿王妃吧?果然和懿王爷登对,奴才刚才不是说过了么,我们是太子殿下的人,是太子殿下让我们在这里候着王爷和王妃的。” 和懿王爷登对? 明面上看来,懿王爷身体残疾,所以这位小愣子的意思,是她脑残么? 辛芸气急反笑,不温不火道:“是太子的人?所以两位的意思是,你们现在的一言一行,都代表太子的立场,是吗?” 这算什么问题? 小愣子正欲开口,小林子却一把拉住了他,目露警惕地看着辛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太子爷有什么立场?” 不愧是宫里的人,反应还挺灵敏。 呵,连皇帝都不敢公然打压宇文懿,倘若这小愣子和小林子真承认了他们的方才所言代表太子立场,那么这件事传出去,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了。 见两人反应过来,辛芸也懒得和他们纠缠,反正不过是两条狗而已,和狗对着吠,她还没那么无聊。 辛芸看向宇文懿,宇文懿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低垂着头,薄唇紧抿,若不是清楚这家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辛芸只怕还真以为他是被气着了,却又敢怒不敢言,一副受气包形象。 侍卫抬起宇文懿的椅子,准备往山上而去,然而,小愣子和小林子再次拦住了他们。 小愣子刚才差点着了辛芸的道,心中不忿,语气就更加不耐:“皇上有旨,为了显示对先祖的敬意,除了帝后,其余任何人都不得带丫鬟随从踏入帝陵山一步,违者,斩!” 任何人都不能踏入帝陵山一步? 辛芸知道,虽然这小愣子和小林子看着猖狂,但是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他们也是不敢假传圣旨的,很明显皇帝这道旨意就是针对宇文懿的,宇文懿一个残废,不让其他人抬着他上去,难道是要他自己爬上去吗? 木祁率先忍不住:“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明知道我们王爷身体有恙无法行走,不让其他人上去,那我们王爷怎么上去?” 小愣子和小林子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透着明显的得意。 小林子道:“奴才也只是奉命行事,这是皇上的旨意,”说着,小林子还刻意看了辛芸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声,“可不是我们太子要为难王爷。” 辛芸点点头:“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们太子本来要为难我家王爷的,但是皇上先下了旨,你们太子也就没机会为难了,没事,我懂我懂,你不用强调。” 此时到达山脚的除了宇文懿和辛芸,还有不少大臣,辛芸这话不少人都听进了耳朵里,虽然这些大臣不至于学那些妇人指指点点,但各人看着两名内侍的眼光都有了明显的变化。 小林子面色一变:“你胡说什么!我不是那个意思!” 碧儿上前一步:“放肆,谁给你的胆子对着懿王妃大呼小叫!” “你!”小林子和小愣子虽然不忿,却终是不敢再多说什么,狐假虎威地嘲讽宇文懿和辛芸他敢,但是真把太子的立场扯到明面上来,却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的。 更何况,此时聚集而来的大臣已经越来越多,宇文懿再怎么样,也是懿王,辛芸再不济,也是懿王妃,仗着太子的指使,耍耍嘴皮子他们是敢的,但事情要真是闹大了,对他们来说,绝对没有任何好处! 辛芸给碧儿递过去一个做得好的眼神,而后也不再理会小林子和小愣子,祖陵祭典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开始了,宇文懿伪装了这么多年,是不可能为此就暴露自己身体完好的事情的,她也没那本事就这么拎着宇文懿上去,而如果宇文懿的侍卫不能上去的话,那么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第53章 轮椅上山 辛芸看向木祁:“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能不能给我找来两个一样大小的齿轮和圆形木头?” 木祁不知道辛芸想干什么,但看着辛芸此刻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属下尽力去办!” 木祁走后,辛芸也没有闲着,她蹲了下来,还是研究宇文懿的椅子,思索着要把两个圆形木头安在哪个位置才合适。 宇文懿皱眉看着辛芸,压低了声音道:“你想做什么?” 辛芸递给宇文懿一个你放心的眼神,也压低了声音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然而,辛芸和宇文懿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外人看来,辛芸蹲在宇文懿身边,两人都低垂着头,明显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不让侍卫上山,宇文懿又身体残疾,辛芸又是一个弱女子,这两人,怎么可能上得去赶得上祖陵祭典? 不少人都在心中叹了口气,却没人上来帮忙,宇文懿身份特殊,和他走得太近对谁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眼看祖陵祭典也快开始,那些大臣们也不再留在这里,一个个开始上山,很快,整个山脚就只剩下了辛芸宇文懿他们一行人以及小愣子和小林子。 小愣子和小林子当然是留下来看笑话的,两人心中的想法都一样,误了祖陵祭典,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呵,到时候,看你们怎么办! 木祁很快取来了辛芸要的东西,辛芸让人将宇文懿送回马车上休息,而后自己在一旁捣鼓起来。 说实在的,轮椅这东西,看起来简单,但真要自己捣鼓起来,却没那么容易了,更何况,辛芸也不是木匠出身,花了足足半个多时辰的时间,在木祁的帮忙之下,辛芸总算将齿轮连接着两个圆形木头给装在了宇文懿的椅子上。 木祁不解地看着辛芸:“王妃,就这个东西,能有什么用呢?” 辛芸笑了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去把王爷请下来吧。” “是。”木祁也没有迟疑,很快,宇文懿就坐在了辛芸制作的简易轮椅之上,辛芸试着推了推,有些费力,齿轮的运转并不流畅,契合不够精细,不过将就吧,眼下也没那么多时间。 辛芸对着宇文懿点了点头,而后二话不说,自己推起来轮椅,推着宇文懿两人一同往山上走去。 所有人都被辛芸制作出来的这个玩意儿惊呆了,小愣子和小林子更是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可能? 就一把椅子,加上两个圆形的木头,辛芸一个小女子,竟然就可以把宇文懿推上山了? 小愣子和小林子对视一眼:“立刻禀报太子,快!” 山下,木祁看着辛芸的背影,忍不住赞道:“王妃真是太聪明了,这么好的主意,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碧儿看了木祁一眼,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得意道:“那当然,我家小姐可聪明了!” “是啊,王妃不仅聪明,人还长得漂亮,看样子……” “……” 木祁和碧儿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快将辛芸给夸上天了,殊不知,此时的后者已经累得快要开始怀疑人生了。 “你怎么这么重,累死我了。” 宇文懿挑了挑眉:“这是你技术不过关吧?” 凭他的眼力,一眼就看出来辛芸制作的这个轮椅齿轮和木头之间的契合并不严密,所以推动的时候会有些障碍,也就会更累。 当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来这样的法子并做出来这样的效果,说实话宇文懿是惊艳的,但这话他绝对不会说出来就是了。 辛芸当即被宇文懿的话刺激得炸毛了:“你是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换你来试试!” 宇文懿回答得一本正经:“恩,我是坐着的。” 辛芸:“……” 辛芸正欲开口,然而,她才刚刚张开嘴,宇文懿已经先一步道:“好了,没事,你慢一点推,小心肩膀上的伤。” 不得不承认宇文懿的声音真的很好听,特别是他故意压低声音的时候,真是带着一种难言的磁性与魅惑,辛芸感觉自己身体有些发软,却不知道是不是累的。 她轻咳了一声:“咳,祖陵祭典可是大事,迟到了可就完蛋了。” 宇文懿声音笃定:“不会迟到的。” 辛芸抿了抿唇,她当然知道就算她不做出来这个轮椅宇文懿也有办法,可问题是,若真是那样,宇文懿有几分把握不会暴露自己呢? 辛芸没有意识到,不知不觉间,她的立场已经开始偏向了宇文懿…… 两人紧赶慢赶,总算在祖陵祭典开始之前赶到了山顶,但两人此刻的形象都…… 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 惨不忍睹! 辛芸是累的,发髻歪了,脸上的妆花了,华服上还沾了不少灰尘,而宇文懿…… 辛芸偷偷看了一眼宇文懿发黑的脸色,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她真不是故意的嘛,是那轮椅做得不好,也是他自己太重了,轮椅才会翻到的…… 咳,不知道为什么,辛芸有些心虚。 不过眼下,宇文懿是没空来找她算账了,皇帝看到两人到来,眸中闪过一丝阴鸷,片刻后却是哈哈大笑,道:“懿儿,这是怎么了?不过是祭祖,又不是打仗,你怎么会弄得这么狼狈?看你这一身,哈哈哈哈……” 宇文懿低敛着眸,摆出一副受气包的模样:“是侄儿没用,让皇叔见笑了。” 太子宇文曜接过话来:“懿王啊,这件事为兄还真得说说你,这可是祖陵祭典,是对老祖宗表达敬意的大日子,你这幅样子,只怕祖宗们见了,也误以为你对他们不敬啊!” 辛芸接过话来:“太子殿下此言差矣,懿王身体有恙众所周知,懿王拖着一副病弱残躯,坚持从帝陵山脚下上来,将自己弄得狼狈不堪,祖宗们若是知道了,不但不会以为懿王对他们不敬,反而会被懿王的一片诚心所感动,毕竟,懿王能上来,可是比普通人困难了许多倍。” 第54章 唇枪舌剑 辛芸刻意咬重了困难两个字,意在提醒宇文懿她将他弄上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就别计较她让他摔了一跤的事啦,宇文懿看了辛芸一眼,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弧度,看得辛芸心底直发毛。 旁人不知道辛芸和宇文懿两人暗中的互动,宇文曜听完辛芸的话,却是皱着眉头道:“懿王妃此话有理,不过在本太子看来,懿王这一身却是未免狼狈得有些过分,该不会是,”宇文曜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会儿,才道:“有意为之吧?” 有意为之?那就是说宇文懿装的喽? 辛芸能感觉到,空气有那么一刻的静谧,宇文懿身份着实敏感,任何与他有关的事情都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辛芸突然哈哈一笑:“太子殿下真会说笑,不过,臣妾还真的希望如太子所言呢,太子可不知道,这一路上来,臣妾可是吃尽了苦头。” 辛芸这话是有意缓和气氛,不过因着没有任何人附和,反而显得更加尴尬,辛芸也不在意,反正她就是不爽这宇文曜处处针对宇文懿,说起来其实宇文懿现在的处境和她在丞相府的时候还挺像的,放眼望去,处处都是敌人,就算不是敌人也绝不是站在她这边的人,没有一个朋友! 许久没有发声的宇文懿突然摸了摸辛芸的头:“辛苦王妃了,也多谢太子殿下关心,本王虽然狼狈,但一颗赤诚之心不减,希望老祖宗们能感受到本王的敬意。” 辛芸被宇文懿这突然的摸头杀弄得一愣一愣的,甚至都没有听清楚接下来宇文曜和宇文懿都说了些什么,等她回过神来,已经是许久之后的事了,此时,正好听到皇帝宇文翰道:“这些年也是苦了懿儿了,如果皇兄在世,定不会让懿儿吃这么多苦头的,可惜朕寻遍天下名医,也不能治好懿儿你身上的残疾,懿儿,朕对不起皇兄,更对不起你啊。” 宇文懿依旧那副低敛着眸颓废不堪的样子,然而站在宇文懿身边的辛芸却能明显感觉到在提起宇文懿的父皇之后,宇文懿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完全不一样了,他能感觉到,在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杀气。 辛芸快速握住了宇文懿青筋暴起的手,冲他摇了摇头。 而直到此时,辛芸也才意识到,宇文懿的身世,恐怕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宇文曜和宇文翰这两父子轮番上阵,各种试探刺激宇文懿,明显这两人对宇文懿都不放心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忌惮,而宇文懿在听到宇文翰提到自己父皇的时候的反应,似乎也说明了他父皇的死并不单纯。 辛芸突然意识到,她借着宇文懿的手跳出了丞相府那个泥潭,却又似乎跳进了一个更深的泥潭,还是深不见底的那种…… 现在她就想问问,她还能跳回去吗? 皇权斗争,动辄死生过万,那可不是区区内宅斗争能比的…… 辛芸这里心思活络,祖陵祭典倒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整整一天,就是各种祭拜,各种祈福,各种念经,辛芸这会儿不由庆幸幸好自己出发之前多吃了点,要不非饿死了不可。 白天的祭典完成之后,安利还需要在祭典之处祈福一,夜,当然说是祈福,也就是在皇陵住一晚。 辛芸和宇文懿回到两人被安排的房间,一进门,宇文懿就拉住了辛芸的手:“今天为什么这么帮我?” 辛芸翻了个白眼:“我帮你帮得还少吗,只求你以后别动不动就关我三天,还有,下次有刺客,早点出来救我,我可不懂功夫,没准谁一刀就把我咔擦了。” 宇文懿沉默着没有说话,辛芸却不想就这么站在这里跟他大眼瞪小眼的耗下去,顶了一天的妆,难受死她了。 因着没有带任何丫鬟侍卫上来,辛芸亲自动手,打水梳洗去厨房拿膳食忙得不亦乐乎,宇文懿大爷一样坐在一旁看着辛芸忙碌,不时还指挥着辛芸替他做这做那,名曰这里不是他们的地盘,暗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他们必须小心为上,他不能暴露自己。 辛芸咬着牙,行,算你狠,我忍! 我替你更衣,我替你梳洗,我替你布菜! 辛芸一边做这些一边磨着后槽牙,宇文懿倒是一副乐在其中的表情,不时还点评几句辛芸的手艺不如某某丫鬟好之类的,气得辛芸差点把抹布扔他脸上。 此刻的辛芸完全没有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的相处模式似乎变了,或者确切的说,变得随意了许多。 吃完晚膳,辛芸在屋子里待着闷得慌,更重要的是她还得随时看着宇文懿那大爷的做派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理所当然的吩咐,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 皇陵极大,白天辛芸忙着应付皇帝太子等等不知道什么时候丢过来的一个套,也没心思多看,到了晚上她才发现,其实这帝陵山山势雄伟,风景绝佳,的的确确是一块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辛芸优哉游哉地逛着,然而很快,当她觉得空气有些寒凉的同时,她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 她不认识路! 方才还觉得这皇陵广阔清净,在走了两圈依旧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之后,辛芸气得差点骂娘了,这谁设计的破地方,到处都长得差不多,她现在该怎么回去啊?! 若站着不动只会更冷,辛芸漫无目的的瞎逛着,只期待自己能够碰见什么人,不知道是不是这皇陵的祖宗们感受到了辛芸的意念,辛芸走了一会儿,竟然真的看到了一个人影,而且那人影还有些眼熟。 辛芸顾不得那么许多,快步走了过去:“你好,请问一下西苑该怎么走啊?” 人影听到她的声音,慢慢转过头来,目光对视,两人的脸色都是微变。 此人竟然是宇文曜! 今天白天才和这家伙唇枪舌剑了一场,待会儿他真的会给她指路而不是坑她吗? 宇文曜想的却是:这是……辛芸?白天这女人脸上的妆乱七八糟的还没察觉,这会儿她洗干净了,没想到还别有一番清丽,再看她身量,娇小苗条,凹凸有致,也算是不可多得的极品了!这样的可人儿,宇文懿那种废物怎么配享用?要享用,也只有他宇文曜有资格才是! 第55章 安插眼睛 心中这般想着,宇文曜脸上也堆起了笑意:“咦,这不是懿王妃吗?你也出来赏月?” 赏月?在墓地里赏月?这口味可真够别致的! 辛芸干笑了两声:“呵呵,太子殿下可真有闲情逸致。” 宇文曜微微一笑,朝着辛芸走了两步,突然对着她的方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赞叹道:“不愧是美人,有你在的空气都变香了。” 辛芸除了无语,还是无语,今天她累死累活地把宇文懿从山底下推上来,又因为和宇文懿共处一室不方便所以压根就没洗澡,所以现在她身上的味道真的不是汗臭味吗? 辛芸不知道该把这话怎么接下去,但她若是没有会错意的话,宇文曜这家伙,这是在调戏她? 宇文曜下一句接着道:“懿王妃,本太子这人一向喜欢直来直往,所以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坦白说吧,像你这么美丽的女子,跟了宇文懿那样一个残废难道你不觉得委屈吗?本太子可是听说,宇文懿连上,床的本事都没有,你整日一个人独守空闺,难道就不觉得寂寞吗?怎么样,要不要跟了本太子?本太子保证,一定日日让你满足!” 辛芸:“……” 什么时候这个时代的民风这么开放了,这种话就这样拿出来说真的好吗宇文曜你可别忘了这周围可全是你宇文家的老祖宗! 辛芸眼神动了动,却是蓦地想到了什么,他看向宇文曜:“太子殿下似乎对以懿王爷的事很了解?” 宇文曜嗤笑一声:“那个废物的事谁不知道,七岁就死了父母,不到半年自己也生了重病,好不容易捡下一条命,却也变成了残废,只能苟延残喘,要不是我父皇仁慈,宇文懿早就死得连渣都不剩了。” 宇文曜说得简单,辛芸却从中听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而且她还知道,宇文懿根本就不是残废,所以这里面,一定又涉及到了什么阴谋。 辛芸感觉自己有些头大,她当初选择嫁给宇文懿,本事为了图一个清净的,哪里料到却一次又一次身不由己的陷入各种斗争之中,先是懿王府的那几个女人没事找事给她惹麻烦,如今更是牵扯到了皇权之争上面,她再想脱身,只怕没那么容易了。 宇文曜不知道辛芸在想什么,他上下打量着辛芸,越看越觉得有味道,下腹处更是一阵火热:“怎么样?别想了,你就从了本太子吧,本太子保证,除了不能给你正妃的名义,其他哪一样都比你跟着宇文懿那个废物要好,而且本太子保证,让你从今以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 宇文曜说着就凑近了辛芸,准备去拉她的手,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厉喝声突然响了起来:“放肆!你们在干什么?!” 果真应了那句话,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辛芸趁机将身体后退了一大截,远离宇文曜,而后一脸无辜地看向一旁。 凤冠霞帔地女子满目威严的走了过来,却是皇后洛佳年。 洛佳年冷冷地看着辛芸和宇文曜:“深更半夜,你们两人独自待在这里,成何体统?提别是你,辛芸,你可别忘了自己身份,懿王妃!” 宇文曜不满地道:“母后,你怎么来了,孩儿……” 自己生的儿子,洛佳年怎么会不知道宇文曜是副什么德行,她冷斥一声:“闭嘴,待会儿再来找你算账,现在立刻回房去!” “母后……” 宇文曜还欲再说,却被洛佳年打断。 “回去!” 宇文曜撇了撇嘴,却不敢违逆洛佳年的意思,他暗中朝着辛芸递了一个眼色,而后方才离去。 辛芸一直淡淡地看着这母子俩,待宇文曜走后,洛佳年立刻将视线放到了辛芸身上,却是久久不语。 辛芸面无表情,也不多说,洛佳年要看,她就让她看呗,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洛佳年打量了辛芸半晌,突然冷笑一声:“还真是有几分本钱,但你莫不是以为这样,就能够勾,引本宫的儿子,堂堂太子殿下?!” 辛芸翻了个白眼,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老娘水土不服就服你! 面上,辛芸的态度却是不卑不亢:“皇后娘娘误会了,臣妾与太子只是偶遇,并没有娘娘说的腌臜事情。” 洛佳年冷笑一声:“偶遇?大半夜的偶遇?天下有这么巧的事?” 闻言,辛芸认真地点点头:“可不就有这么巧的事,皇后娘娘会来到这里想必也是偶然的吧?呵呵,您总不可能监视太子更不可能监视我吧?所以说么,这不就是这么巧么。” “……”洛佳年被辛芸这一番话堵得无话可说,半晌,她冷哼一声,“牙尖嘴利强词夺理!哼,半夜在皇陵乱逛,这可是对祖宗的大不敬,看样子,懿王妃的规矩学得不太到位,本宫身为后宫之主,懿儿的娘亲不在了,那么本宫就代替他的娘亲好好管教管教你,宋雯!” “在!” 洛佳年身后一名贴身宫女站了出来,俯身行礼。 洛佳年冷冷道:“懿王妃不懂规矩,今后你就跟着懿王妃,好好教教她规矩,什么时候王妃学会了,你就什么时候回来!” “是,奴婢遵命!”宋雯应了一声,而后自觉走到了辛芸身后。 辛芸看着突然被洛佳年强塞过来的丫鬟,挑了挑眉,所以之前的一切都不过是铺垫,往她身边塞人才是目的吗? 呵,想在她身边装上一双眼睛,也得看这双眼睛能睁到什么时候! 辛芸没有推辞,俯身行礼:“那臣妾就多谢皇后娘娘了!” 第56章 本王也可以满足你 一,夜无话。 翌日,祖陵祭典完毕,众人各自回府。 临行前,宇文曜刻意凑到辛芸身边,各种使眼色献殷勤,对此,辛芸没有多大反应,只像看小丑一样看着宇文曜,倒是宋雯多次阻拦,不过辛芸看她的样子,似乎并不只是奉皇后之命不让太子靠近她那么简单,不过至于这其中还有什么更深层的爱恨情仇,辛芸目前还不大感兴趣。 众人回到懿王府,辛芸全身像散了架一样难受,迫不及待地就想回正院换下来身上这一身华服,然而她的脚步刚刚踏出去,就被宋雯一把抓住:“懿王妃,皇后娘娘派奴婢来教导王妃娘娘规矩,别说贵为王妃,就算是寻常女儿家,也不该这般大步走路、无所顾忌!如此不顾仪态,成何体统!” 碧儿奇怪地看着宋雯:“你是谁啊?怎么这样跟小姐说话?” 宋雯怒目看着碧儿:“就是你们这些没规矩的丫头教坏了主子!谁给你的胆子这么随意地插话?” 辛芸肩膀上的伤口痛得厉害,根本懒得跟宋雯在这里打口水战,她不耐烦道:“行了,让开,规矩晚点再学,我现在还有事。” “不行!”宋雯却是分毫不让,“奴婢代表皇后娘娘,来懿王府教导王妃规矩,奴婢知道王妃不耐,但就算王妃惩罚奴婢,奴婢也不能看着王妃丢了懿王府的脸面!” 辛芸简直要气笑了,什么叫得了鸡毛当令剑,宋雯就是典型的例子。 不过她没心情在这里跟宋雯两个斗来斗去,当下也懒得客气,随手从腰间掏出来一包药粉,看也不看全部洒在了宋雯身上。 宋雯没有察觉到辛芸的动作,只突然觉得浑身突然一阵麻痒难耐,她还想强行维持住表面的端庄,但辛芸的药岂是那么简单的,宋雯只坚持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再也忍不住,不停地在全身抓挠起来。 碧儿不客气道:“哟!如此不顾仪态的动作你竟然当众做了出来,就你这样还教小姐规矩,呵,真是成何体统!” 碧儿刻意咬重了最后四个字,那可是方才宋雯自己说的。 宋雯又羞又急,眼泪都下来了,她本来想着自己刚来懿王府,为避免被人看轻,得先立个下马威才是,却哪里料到一来就出此大丑,可她全身实在是太难受了,宋雯也顾不得那么许多,抓住碧儿的肩膀:“我的房间在哪里?快,带我去!” 若是平时,辛芸肯定还要多看一会儿宋雯的笑话的,可是眼下,她自己也难受着,当即挥了挥手示意碧儿领宋雯去她的房间,而后自己也回了房间。 终于脱下那一身厚重的华服,辛芸长长的舒了口气,拆开肩膀上的绷带看了一眼,伤口已经结痂,虽然还在作痛,不过明显是有好转的趋势。 辛芸将将自己替自己换好药,门突然被人推开了,辛芸一挑眉:“堂堂懿王殿下,连敲门都不懂吗?” 宇文懿面无表情:“本王进自己的房间难道还需要敲门?” 辛芸咬着牙,快速将衣服拢好:“这是我的房间!” 宇文懿歪了歪头:“你的房间难道不是本王的房间?还有,别遮了,就你那发育不良的小点心,本王根本没兴趣看!” “你说谁发育不良?”辛芸当即就炸毛了,她现在这具身体虽然说孱弱了一点,但好歹也是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哪里就发育不良了?! 宇文懿顺手摸了摸辛芸的头:“乖,好好好,你说了算,没有发育不良。” 这诡异的和谐感是怎么回事?她和宇文懿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还有又是摸头杀,他这是把她当狗来着吧?没事就摸头玩的?! 辛芸还没来得及开口,宇文懿道:“本王过来,是有一件事要问你,你和宇文曜是怎么回事?” 宇文曜? 辛芸皱了皱眉:“什么怎么回事?” 宇文懿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泛出一道幽光:“你别把本王当瞎子!今日宇文曜怎么对你的本王可都看在眼里!宋雯的事本王就不过问了,但宇文曜的事,你必须给本王解释清楚!” 辛芸耸了耸肩:“还能怎么回事,不就是你看到的那回事吗!说起来宋雯的事还不是赖你,我都还没跟你计较你反倒先质问起我来了!” 宇文懿倏地欺近了辛芸:“别想转移话题!回答本王的问题!” 谁转移话题了,这难道不是一回事吗?!辛芸假装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点点,看着宇文懿,想了想,将昨晚发生的事悉数告诉了宇文懿,连宇文曜说的让她弃了宇文懿跟着他的话也没有隐瞒。 反正以宇文懿的本事说不准什么时候他就知道了,与其他自己查出来对她产生怀疑,倒不如她主动交代了,反正比起宇文曜那个精虫上脑的草包,她对宇文懿的好感还要多一点。 听完辛芸的话,宇文懿久久没有说话,久到辛芸都浑身不自在了,宇文懿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 辛芸忍不住打破沉默:“你在想什么?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会被宇文曜的话打动吧?” 宇文懿沉默了片刻,声音有些讳莫:“但他说的,其实没有错。他能给你本王给不了的东西!” 辛芸忍不住朝着宇文懿丢了个大白眼,没好气道:“我说你脑子秀逗了吧?我缺啥需要宇文曜来给我了?是他说的日日满足,还是金银财宝、荣华富贵?” 宇文懿听不懂辛芸说的秀逗了是什么意思,但另一句话他却是听懂了,他猛地伸手一捞,将辛芸包进怀里:“日日满足的话,其实本王也可以。” 辛芸:“……” 第57章 皇后的人 翌日,天色微亮。 往日这个时辰当是辛芸睡得最香的时候,今日却被一阵又一阵嘈杂的声音吵得头疼。 她颇有些烦躁的将头塞进被子里,然而一床被子并不能阻止屋外的喧嚣钻入耳膜。 辛芸忍无可忍,终是按捺住睡意,翻身爬了起来。 屋外,碧儿和宋雯正在对峙。 宋雯板着一张脸:“我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教导懿王妃规矩的,你不让我进去,是想违逆皇后的意思吗?” 碧儿这些日子跟着辛芸,胆子也大了不少,她丝毫没有被宋雯拉虎皮扯大旗的话吓到:“小姐还在睡觉,任何人都不可以进去打扰!” “睡觉?!”宋雯抬高了音量,“眼下已经卯时了,便是王爷,也得起身准备上朝了,懿王妃身为人。妻,不去服侍王爷也就罢了,难道竟然还敢起得比王爷还晚吗?” 碧儿抿了抿唇,宋雯说的是不是真的她不知道,但她就知道一件事,小姐曾经吩咐过,除非天塌下来了火山爆发了天上下金条了否则任何人都不可以在她睡觉的时候打扰她! 眼见碧儿将门挡得严严实实的,半点没有让开的意思,宋雯咬了咬牙,却出奇的没有过多再与碧儿争执,而是转身走了。 碧儿看着宋雯的背影,得意的哼了一声,这里是懿王府,可不是皇后娘娘的未央宫,想欺负我家小姐,做梦去吧! 屋内,辛芸起身后并没有着急出去,而是一直静静地听着碧儿和宋雯的谈话,听到宋雯这次竟然这么轻易的就离开了,辛芸眸色微微深了深。 宋雯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否则昨天也不会刚进懿王府就想给她个下马威,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她的风格! 辛芸将门打开,碧儿见到辛芸出来,小脸顿时一皱:“小姐,你怎么起来了?是不是碧儿方才声音太大把你给吵醒了?对不起啊小姐,碧儿……” 辛芸摆摆手:“没事,碧儿,你去……” 辛芸俯首在碧儿耳朵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碧儿点点头:“是,小姐,奴婢马上去!” 翊鲲苑。 秋末看着一大早就怒气冲冲而来的宋雯,心中不由暗赞自家娘娘果然料事如神,一边迎了上去:“这位是宋雯宋姐姐吧?昨日就听说宋姐姐来了我们懿王府,呵呵,奴婢秋末,问宋姐姐安好。” 宋雯看了秋末一眼,神色淡漠:“你家娘娘呢?该不会也没起吧?” 听着宋雯这毫不客气的语气,秋末脸色微微变了变,却被她很好的掩饰了下去,脸上依旧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宋姐姐这是哪里话,眼下已经卯时,娘娘早就洗漱完毕了。” 宋雯点点头:“我要见娘娘。” 秋末微微一笑:“好的宋姐姐,请稍等,秋末这就去通传。” 宋雯不耐烦道:“快一点!” 秋末走进内廊,她身边跟着的一名二等丫鬟抱怨道:“秋末姐,刚才那人谁啊?说话怎么那么不客气?她竟然还敢对你颐指气使,就算她是宫里来的,这也太过分了吧!” 秋末眸中暗光一闪而过,嘴上却是斥道:“闭嘴!那可是连娘娘都重视的人,岂容你我置喙!” 一刻钟后,翊鲲苑正厅。 宋雯看着不远处的柳清云,微微一笑道:“见过柳侧妃,本来昨日就应当前来拜见,只可惜发生了一些变故,故而拖到了今日,还望柳侧妃不要见怪。” 宋雯这话看似说得恭敬,可语气里分明没有多少敬意,俗语有云:宰相府里七品官。身为皇后的贴身宫女,又是皇后最信任的人之一,宋雯有她倨傲的本钱。 柳清云恍若未觉,一脸笑意道:“这是哪里话,我也听说昨日你与王妃娘娘之间似乎闹了些误会,本来想着亲自去探望的,可惜临时被这府里的一些杂事绊住了,未能成行,还望你不要计较才是。” 宋雯看着柳清云,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眼睛看向了秋末,意思不言而喻。 柳清云颔首:“秋末,你们先下去。” “是。” 秋末恭敬的应声,临出大厅之前,却是回头多看了宋雯一眼。 待得人都走光了,宋雯朝着柳清云的方向走近了两步,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我说话也就不与你兜圈子。我来之前,皇后娘娘已经将一切都告诉我了。” 柳清云某种幽光一闪,面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含笑道:“哦?” 宋雯看了柳清云一眼,直言不讳:“前几天听说懿王府少了位侍妾花氏,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你放心,只要有皇后娘娘在,是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 柳清云不置可否,她在懿王府待的日子也不短了,虽然宇文懿从未在她面前展现出什么长处来,但她可以肯定,宇文懿绝对不像外人说的那般废物无能,这一点,想来洛佳年也很清楚,否则,她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宇文懿身边派人? 对柳清云来说,活着,好好活着,远比完成皇后交代的任务要重要得多,她已经小心了这么长的日子,这一点,不会因为宋雯的到来而有所改变。 宋雯显然没有意识到柳清云在想什么,在她看来,柳清云是皇后的人,必定唯皇后之命是从,她可不认为,以洛家的势力,还有什么人敢在皇后面前耍小心思。 是以,宋雯说话也就简单直接了许多:“那个辛芸不简单,之前外人都说此人乃是丞相府的一个草包废物,但是从她这两日的言行来看,这个人一定不简单!” 宋雯还有一句话没说,辛芸若是简单了,又怎么可能会让她吃那么大的亏! 一想起昨日折腾了她好几个时辰的麻痒感,宋雯就恨得牙痒痒,她当时没有反应过来,但事后想想,在场的也就那么几个人,除了辛芸,谁还会对她下这种毒手? 宋雯眼神冷冽得像是能结出冰刃来,好你个辛芸,已经很久没人能让我吃亏了,你放心,接下来的日子,我一定会好好“教导”你规矩的! 第58章 培养心腹 提起辛芸,柳清云倒是与宋雯多了几分共鸣。 从那个女人来到府里之后,王爷就明显偏向了那个女人,从前,这偌大的懿王府只有她一个女人有名分,所以王府后院的一切,理所当然的由她来打理,这王府的其他人,有几个能够不看她的脸色行事? 可是辛芸一来,这一切就都改变了! 她不但夺走了她手中的权利,还夺走了王爷的宠爱。 从前王爷不时还会来翊鲲苑坐坐,可自从那个女人来了之后,王爷就一次也没有踏足过翊鲲苑了! 柳清云看着宋雯:“你准备怎么办?” 闻言,宋雯唇角掀了掀,却是没有说话,她远远地看向正院的方向,眸中露出阴狠毒辣的光芒。 此时,正院。 “去了翊鲲苑?”辛芸听着碧儿的回报,皱了皱眉头。 碧儿想着宋雯在面对秋末时的态度,想了想,道;“小姐,我觉得这件事情并不那么简单,秋末也算是柳侧妃的心腹了,可是宋雯在面对她的时候颐指气使,毫不客气,看样子,这位宋姐姐可能和柳侧妃有什么不浅的关系也说不定。” 辛芸轻抿着唇没有说话,之前宇文懿干脆利落地就处决了花氏的事情她还没有忘,她可不相信宇文懿是因为花氏毁坏了他的牡丹或者说派人伤了她就下令赐死花氏的,这其中一定还另有隐情,并且,辛芸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以肯定,花氏对她所做的一切,背后必然少不了柳清云的插手,否则花氏行事不可能那么顺利! 先是花氏,再是宋雯,这个柳清云,还真是不简单! 见到辛芸久久不说话,碧儿还以为辛芸是在担心宋雯和柳清云走得太近会对她不利,于是提议道:“要不要奴婢再让人去看看?说不定能探听到什么消息。” 辛芸自然明白碧儿的意思,但是,去翊鲲苑探听消息,哪里有那么容易? 辛芸摆摆手:“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你走到哪里,别人都能认出你,你的身份暴露无遗,如此一来,还怎么探听消息?” 碧儿点了点头:“小姐说得有理,不过,小姐,奴婢倒是有一个人可以推荐,只是……”说到这里,碧儿却是迟疑了起来,有些忐忑接下来的话到底该不该说。 辛芸微微一笑:“碧儿,你也跟了我不少日子了,我是个什么性子你应该也清楚,有什么话就说吧。” 碧儿咬了咬牙:“小姐,你可还记得奴婢的那位堂妹,名唤胭脂的?” 辛芸点点头,她怎么会不记得,胭脂这名字还是她给取的呢。 碧儿道:“胭脂新入府不久,又一直是个粗使丫鬟,从未在人前露过脸,如果要探听什么消息的话,这种事让她去,是再合适不过了。” 胭脂? 辛芸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却是没有开口。 且先不说胭脂一个乡下丫头有没有那本事去探听消息,光是此人能否信任,便是一个大问题,辛芸向来不怕麻烦,但也最讨厌麻烦,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这种事,她可是一点也没兴趣。 而见到辛芸没有开口,碧儿心中也是一慌,她方才那话完全是为辛芸考虑的,并没有想太多,可现在看来,万一小姐误会她有私心为了自家堂妹谋私利可怎么办? 碧儿当即道:“小姐,我只是随便说说的,我那堂妹来自乡下,也没见过世面,探听消息这种事,想来她定是做不好的,方才是碧儿一时着急,糊涂了,还请小姐不要怪罪。” 辛芸摆了摆手,探听消息这种事是可以学的,她相信,有她的调,教,只要对方不是智商为负,她都有把握能够培养出一名合格的情报员,不说能探听到多么机密的事,但起码是能用的那种。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那个胭脂,究竟能否信任。 沉默了一会儿,辛芸看向碧儿,神色认真:“碧儿,你应该知道,在我这里,忠诚比什么都重要,我问你,你那位堂妹,可靠吗?你有几分把握她不会做出出卖主子的事?” 闻言,碧儿当即跪了下来:“小姐,碧儿发誓,碧儿绝对没有私心,我的那位堂妹从小就和我亲近,对于她的性子,我是再了解不过了,胭脂为人不善言辞,平日里也不爱说话,但对人对事,却是无比真诚,而且她生性忠厚纯良,碧儿有绝对的把握,胭脂是一定不可能做出出卖小姐这种事的。” 对于碧儿说的绝对的把握,辛芸不置一词,不过,既然碧儿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而她又决定了暂时信任碧儿,那么碧儿的这个建议,倒是未尝不可以听取。 辛芸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而后道:“你现在就去把你那位堂妹叫进来把,让我看看她。” 听完辛芸的话,碧儿面色一喜,虽说她向辛芸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的确没有私心,但是倘若自家姐妹能够得到主子重视,日后两姐妹便可以相互帮衬,那么他们在这个懿王府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碧儿连连点头:“多谢小姐,奴婢这就去把胭脂叫进来。” 辛芸神色淡然:“别高兴得太早,如果没有通过我的考验,我还是不会重用你的堂妹的。” 碧儿连连点头:“一切但凭小姐吩咐!”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 辛芸打量着跪在不远处的女子,眉头微微皱了皱。 胭脂容貌不错,她还有印象,当时初见这丫头时,她对于府中粗使丫鬟能有这般姿色时颇为满意的,但若要探听消息,这容貌,却是有些扎眼了。 辛芸看向碧儿,吩咐道:“去拿一些土进来。” 虽然不知道辛芸为何会有这样的吩咐,碧儿还是快速去院子里捧了一小盆土进来。 辛芸示意碧儿将土盆放在胭脂面前,而后对着胭脂道:“将这些土抹在脸上。” 第59章 开始发难 “啊?”听到辛芸这突如其来的吩咐,碧儿和胭脂都是一愣,碧儿率先反应过来,对着胭脂低声道:“还愣着做什么,小姐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胭脂连忙俯首:“是,王妃。” 刚从屋外拿进来的泥土还带着湿淋淋的腥味,算不上太好闻,胭脂却没有犹豫,径直伸手从花盆里抓了一大把在手里,辛芸却制止了她:“不用那么多,稍微在脸上涂一层就好了。” 虽然不明白辛芸究竟想做什么,胭脂还是依辛芸所言,听话的在脸上涂了一层泥土。 辛芸看了看,点了点头,而后示意碧儿将镜子拿过来递给胭脂,道:“胭脂,记住你现在的样子,如果我说,从今往后我会重用你,给你和碧儿一样的待遇,但是前提是,你必须一直顶着这样一副样貌生活,你愿意吗?” “什么?给奴婢和碧儿姐姐一样的待遇?!” 那岂不就是贴身丫鬟的待遇! 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最高的追求,也就莫过于成为主子的贴身丫鬟了,当然,那些心思不正只想着爬上男主人的床的丫鬟例外。 对于胭脂来说,能够进入懿王府当一个粗使丫鬟,便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可是如今,辛芸竟然说可以给她一等大丫鬟的待遇,胭脂的第一反应不是兴奋,而是惶恐。 她猛地将头叩在地上:“王妃娘娘,奴婢自从入府以来,一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偷懒马虎,还请王妃明鉴!” 辛芸示意碧儿将胭脂扶起来,点了点头,语气诚恳,道:“胭脂,你做得很好,所以我才想要重用你,怎么,你不愿意吗?” “不不不,不是的,王妃,奴婢……”原来王妃的意思,是真的想要重用她,意识到这一点,胭脂开始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不过,她也没有因此就失去冷静,“可是王妃,奴婢何德何能,奴婢怕做不好……” 辛芸摆摆手,微微一笑,道:“这个无妨,你不会的,我会亲自慢慢教你,只是,你真的想好了么,以后每日都要丑化的样子之后,才能出去见人。” 胭脂抿了抿唇,点点头:“能为王妃办事,是奴婢的荣幸,区区容貌,又算得了什么呢。” 胭脂虽然来自乡下,但有一点她很清楚,这些深宅大院,看似风光无限,其实里面的情形特别复杂,稍有差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她就想好好的当个丫鬟,替自己攒点嫁妆,将来回乡下找个好人家,夫唱妇随,男耕女织,过这样的日子,所以现在丑化容貌又有什么所谓呢。 辛芸点点头,对胭脂也颇为满意,这姑娘虽然说没见过什么世面,心思不够机灵处事也不够圆滑,但胜在心思纯良对主子忠诚且不乏冷静,不会冲动行事,而这,正是她所需要的。 辛芸吩咐碧儿去给胭脂换一个住所,又教导了胭脂一些关于打探消息的小技巧之后,便让胭脂退下了。 探听消息这种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更何况,最重要的也不是她能教给她什么,而是胭脂自己的领悟。 胭脂这边暂时还用不上,但宋雯和柳侧妃那边却显然已经结成了联盟,辛芸远远地朝着翊鲲苑的方向看了一眼,眸中闪过一道幽光。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如今这人已经显然犯到了头上,忍气吞声任人宰割,绝对不是辛芸的风格! 一上午相安无事,很快,便到了用午膳的时间。 辛芸看着厨房送来的伙食,脸色沉了下来:“厨房的管事呢?给我叫来!” 一小碟青菜,一小碗米饭,一小盘碎肉,便是辛芸今日桌上摆上的全部吃食。 辛芸料到了宋雯会联合柳清云给她找麻烦,但没料到,她竟然打起了她吃饭的主意。 民以食为天,更何况,她正嫌现在这具身体太过孱弱,需要好好补补,可就眼下这点东西,若是长此以往,别说养身体了,只怕能留着条命不饿死就算好的了。 按辛芸吩咐去叫厨房管事的丫鬟刚走出去后不久,宋雯就来了。 在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却是秋末和另一名翊鲲苑的丫鬟,名唤颖儿。 宋雯淡淡地看着辛芸,道:“奴婢奉皇后娘娘旨意来教导王妃规矩,这吃饭时的规矩比任何规矩都更能代表一名大家闺秀的涵养,王妃,请用膳吧,你一边吃,奴婢会在一旁指正你的不当之处。” 辛芸挑眉,也懒得跟宋雯客气:“这是你干的?” 宋雯面不改色:“懿王妃什么意思?奴婢听不明白。” 辛芸正欲开口,此时,丫鬟来报,厨房的管事已经带到。 辛芸看了宋雯一眼,示意下人将管事带进来。 厨房的管事是一名年纪颇大的嬷嬷,见到辛芸,她立刻上前:“奴婢是厨房的管事陈容氏,拜见王妃娘娘。” 辛芸也不叫起,淡声道:“陈嬷嬷,你在懿王府待了多少年了?” 陈容氏弓着背:“回王妃的话,奴婢在懿王府已经待了十九年了,不过担任厨房官司,却是前年的事。” “前年?”辛芸微微一笑,不过那笑容却是有些讳莫,令人猜不透她真正的心思,“那么说起来,嬷嬷担任这厨房管事也有两年多了,想来对于厨房之事,应当是了如指掌,那么我且问你,乌澜苑的侍妾乌氏,每日的午膳是什么?” 陈容氏深知辛芸虽然入府不久,但王爷对其明显颇为偏爱,之前也说过将王府交给辛芸打理的话,当下,她也不敢有所隐瞒,实话实说道:“在乌小主被软禁之前,每日的午膳当有四菜一汤,这菜应是两荤两素,汤则根据小主口味搭配,如果小主另有要求,加菜也是可以的,不过,在乌小主被软禁之后,小主胃口大减,为了避免浪费,每日的伙食也相应做了调整,改成了两菜一汤。” 辛芸脸上笑容不减:“两菜一汤,好,极好,嬷嬷,你过来。” 陈容氏掌管厨房,不用看她也知道今日辛芸的午膳被大量克扣,可是,那不是皇后娘娘的吩咐吗?她一个下人能有什么办法? 陈容氏正欲开口,辛芸已经先她一步,声音冷得能结出冰来:“这是懿王府,堂堂懿王妃,膳食连一个被软禁的侍妾都不如,这件事传了出去,我懿王妃颜面何存?!王爷颜面何村?!我整个懿王府,又颜面何存?!” 第60章 先发制人 宋雯早在踏进着这座院子的时候就知道辛芸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不,确切的说,早在她联合柳清云示意厨房克扣辛芸午膳的时候,她就知道,辛芸一定不会忍气吞声。 可是那又如何?反正她是带着皇后的命令来的,就算辛芸是王妃,难道她还能大得过母仪天下的皇后去? 到时候她只需要说减少膳食,是为了培养辛芸大家闺秀的气质就可以了。 只是宋雯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有算到,辛芸压根就不提自己膳食为何被克扣的事,直接将这件事扯到了懿王府的脸面之上。 要说王府脸面这件事,可大可小,可问题就在于,宇文懿身份特殊。 宇文翰早就视宇文懿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可他却一直没敢有大动作,原因很简单,他要向世人营造出一种他宽宏大量、海纳百川的美名,哪怕是前任皇帝的遗孤,他也会一视同仁,所以,任何问题,在面对天下百姓的时候,他都不会刻意针对宇文懿,至少表面上不会,这一点,很多人都清楚,而这也俨然已经成为大家心照不宣的一个秘密,皇后自然也不例外,而身为皇后的心腹,宋雯当然不会不知道。 连宇文翰都要顾忌着宇文懿的面子,宋雯她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上面做文章。 宋雯紧咬着牙,她刻意去找了柳清云的支持,否则她就算要让厨房克扣也不会这么顺利,可哪里想到,她还没能说几句话,这件事就被辛芸给彻彻底底地堵了回来。 有些事别人可能看不透,但宋雯浸淫深宫多年,手段眼界远不是一般人能比,否则也不会被皇后派来辛芸身边了。 宋雯很清楚,倘若辛芸堂堂一个王妃,连府里侍妾的伙食都不如这样的话传了出去,那么世人绝对不会以为这只是一件普通的内宅斗争,原因很简单,因为这里面还有一个人牵涉了进去,那就是她,而她,代表的是皇后,皇后则代表皇室,这流言如果传下去,难保不会传成皇室看不惯懿王府,竟然克扣懿王府伙食这样的话来,宋雯冒不起这个险。 深深地看了辛芸一眼,宋雯脸上忽然勾起笑容:“王妃此话有理,这件事,倒是奴婢考虑不周了,可是奴婢也是好心,想要王妃娘娘尽快学好规矩,将来出去,也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免得丢了懿王府的脸,还请王妃看在奴婢一片好心奉旨行事的份上,不要与奴婢计较。” 宋雯刻意咬重了“奉旨行事”四个字,意在敲打辛芸不要太过得意,她可是代表皇后来的! 辛芸恍若未觉,回以宋雯一笑,道:“无妨,我们懿王府的人,向来明事理,知进退,我身为王妃,自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计较。” 言外之意就是她不明事理也不知进退了? 宋雯吃了个哑巴亏,却无从反驳,她在心里将辛芸咒骂了无数遍,面上,却依然不得不维持着客气的笑容。 给了宋雯一个不大不小的教训,辛芸看向陈容氏:“该怎么做,还需要我教你吗?” 陈容氏在王府待了也有不少的年头,见风使舵这四个字,她深谙其道。 陈容氏语气恭敬:“是,奴婢这就去给娘娘换一份午膳来。” “嗯,”辛芸点了点头,“今天的事我就不多计较了,但是陈嬷嬷你记住,这个王府,当家的女主人,乃是本王妃,以后,不要什么阿猫阿狗的话都听,再有下次,本王妃绝不轻饶,记住了吗?” “是是,奴婢记住了。” 辛芸挥了挥手:“退下吧。” 待陈容氏离开之后,辛芸目光随意转了转,似乎这才看见秋末和颖儿,当即皱了皱眉:“你们不是柳侧妃身边的人么,怎么,来我这里,是柳侧妃有什么事找我吗?” 颖儿有些不忿方才辛芸说的那句“阿猫阿狗”,虽然辛芸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傻子也知道,她就是在说柳清云,颖儿冷冷道:“王妃娘娘这是哪里话,我们侧妃娘娘身份低贱,就算有什么事情,又哪里敢惊动王妃呢?” “放肆!”闻言,辛芸当即一拍桌子,怒声道:“碧儿,掌嘴!” “是!”一旁的碧儿早就不满翊鲲苑这群人很久了,听到辛芸的话,当即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朝着颖儿扇了过去。 “啪!”清脆的一声响,除了颖儿,所有人都并不意外。 宋雯早在颖儿开口的时候就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蠢货,有句话说得好,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辛芸可以指桑骂槐的说柳清云是“阿猫阿狗”,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只要她不指名道姓,就算是柳清云本人在这里,也只能吃下这个暗亏,可颖儿不过是一个丫鬟,竟然敢在辛芸面前说话如此放肆,更别提,她还亲口说自家娘娘身份低贱,这不是自己递把柄去给人家找茬吗?! 好在,颖儿也不算蠢到家,在被打了一巴掌,而宋雯和秋末谁也帮她说话的意思之后,也是意识到了自己话里的不妥,当下跪了下来:“王妃娘娘饶命,是奴婢一时失言,奴婢知错。” “哼,”辛芸冷哼一声,却也没有再多做文章,说到底,她并不是那种睚眦必报赶尽杀绝的人,何况这个颖儿,不过是个小丫鬟而已,连秋末都不如,分量太轻了,并不值得她重视,当然,若是以后这人再继续作死,那就另算了,她不狠,但她也绝不仁慈! 第61章 偷溜出府 辛芸看向秋末:“说吧,柳侧妃到底有什么事?” 秋末略微颔首,语气恭敬:“回王妃的话,侧妃娘娘并没有事情要惊动王妃,是娘娘担心宋雯姐姐初来王府,许多事情还不能适应,所以让奴婢们帮忙照拂一二,也顺便带着宋雯姐姐熟悉一下王府里的环境。”比起颖儿,秋末显然要稳重许多。 “哦?”辛芸挑眉,“看样子,柳侧妃和皇后娘娘似乎还有交情?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辛芸说这话其实没有别的意思,然而闻言,秋末的脸色却是变了变,虽然被她很快压了下去,然而还是被辛芸收进了眼底,辛芸心中微微一动,却是没有多说。 宋雯此时开口道:“既然王妃还没有开始用膳,那么暂时也就不需要奴婢教导王妃了,奴婢对这懿王府还甚是陌生,想要多了解一二,这就随秋末妹妹出去逛逛,便不打扰王妃了。” 宋雯心中当然不甘心就这么轻易放过辛芸,然而从踏进这个屋子开始,所有的主动权便已经如数掌握在了辛芸手里,她已经失了先机,眼下就算另想它法继续刁难辛芸,在气势上也已经输了一大截,既然如此,倒不如改日再来! 宋雯眸中冰凉一片,辛芸,你等着吧,我不会轻易就这儿算了的,这两日你让我吃的亏,来日,我会十倍百倍的还给你! 宋雯要走,辛芸当然不会留,眼不见心不烦,她巴不得再也看不到她呢。 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了辛芸和碧儿两人,碧儿咬着唇,看着辛芸:“小姐,你说他们这些人为什么总是想方设法的要来找你的麻烦呢?你又没有得罪她们,她们真是太过分了!” 辛芸摇了摇头:“碧儿你错了,我是没有主动招惹过她们,但你要知道,身份使然,有些人的存在,便是一种得罪,更何况,她们的目标……”也未必只是我!或者更确切的说,我其实一直是受牵连的那一个! 后面两句话,辛芸没有说出来,嫁进懿王府这件事是她自己的选择,虽然如今的情形已经完全和她的初衷背道而驰,但她辛芸从来不是知难而退的人,否则,早在丞相府,她就已经被苏伏英那个女人吞得连渣都不剩了! 要斗,那就来好好的斗一斗,她辛芸一定奉陪到底,看看到底,是谁能够笑到最后!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自从那日想要在午膳上做文章不得反而被辛芸将了一军之后,宋雯和柳侧妃那边竟然出奇的平静,接连三日过去,宋雯都没有在辛芸的面前出现,只每日在王府里逛来逛去去,似乎真像她自己说的,在熟悉王府的环境。 宋雯不来找事,辛芸也乐得清闲,不过,整日里待在懿王府,实在有些太闷了,懿王府再大,统共也就那么几十所园子,她嫁入懿王府也有不短的时间了,早就将能逛的地方都逛了个遍。 辛芸眨巴眨巴眼睛,看向碧儿:“碧儿,你逛过街吗?” “逛街?”碧儿点点头,身为主子的贴身丫鬟,有些时候难免要亲自上街替主子采买东西,上街是必然的,“小姐缺什么东西了吗?奴婢这就去给你买。” 辛芸摆摆手:“不是,碧儿,街上好玩吗?好看吗?都有些什么东西?我也想去看看。” 在二十一世纪,辛芸逛遍了各大商场,走遍了大街小巷,但这古代的街市,她还真没见过,因此兴趣不小。 然而,听得她的话,碧儿小脸却是一变:“小姐,你想去逛街?” 这个时代男女大防虽然并不严重,女人也是可以上街的,但是像辛芸这样身份的人,却是没有谁会轻易去街上抛头露面的,就算上街,那也是做好各种措施,随从婢仆跟着一大群。 看着碧儿的反应,辛芸皱了皱眉:“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碧儿摇摇头:“也不是,就是王爷这几日都不在府里,小姐你如果要出府的话,是需要先像王爷禀报,然后由管家安排出行的马车以及随从婢仆还有护卫,小姐贵为王妃,这护卫还得精挑细选……” 听着碧儿的话,辛芸一阵头大:“好了好了不用说了,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我们偷偷溜出去就好了。” “溜出去?!”碧儿显然被辛芸这胆大包天的提议惊呆了,一双晶亮的眼睛瞪得溜圆,“小姐,这怎么可以?!” “那有什么,”辛芸毫不在意,“我们就逛一会儿就回来不就好了,不会有人发现的,碧儿,你如果害怕的话,那我就一个人出去……” “不行!我必须跟着小姐,保护小姐的安全!”听到辛芸要一个人出去,碧儿顿时急了。 而看到碧儿挺着那单薄的小身板,却信誓旦旦地说着要保护自己的话,辛芸啼笑皆非,却也隐隐有些感动,她可没忘记,那日在地牢里,当她被黑衣人伤了之后,碧儿是如何不要命的同那群黑衣人搏斗的! 辛芸拍怕碧儿的肩膀:“好了,去把你的衣服拿一套来给我,我们一起出去。” 碧儿皱着一张小脸,一阵迟疑,最后却终是点点头,听话地拿衣服去了。 换好衣服,辛芸拉着碧儿,一路轻车熟路地绕开王府巡逻的侍卫往西苑的偏门而去,速度之快,行动之流畅,让碧儿甚至怀疑自家小姐是不是蓄谋好久要偷溜出王府去玩了。 西苑的门口只有一名家丁在看门,辛芸拍了拍碧儿,示意碧儿上去交涉。 碧儿出府去买东西的时候,有时也会走西苑的偏门,那家丁认得她,知道她是王妃的贴身丫鬟,更知道那王妃并不像外人传的那般草包废物,听说连柳侧妃也在她手上吃了亏,王爷对她也是颇为维护,所以对于碧儿,那家丁的态度显得颇为恭敬热情。 第62章 撞个正着 “碧儿姑娘,又出门替王妃娘娘买东西呢?” 碧儿点点头,言简意赅:“开门吧。” “好咧,这就给你开门,”那家丁说着就就去掏钥匙,却在看到碧儿身后的辛芸时,动作微微一顿,“这位是?” 碧儿神色不耐:“王妃院里的另一位丫鬟,这次和我一起出门采买,别废话了,快开门吧,王妃的东西要得急,耽搁了谁负责?” 见到碧儿的样子,辛芸忍不住多看了碧儿一眼,她倒是没有想到,碧儿威严起来的样子,倒是像模像样的,不错不错! 而那家丁显然也不敢得罪碧儿,当即点头哈腰道:“是是是,碧儿姑娘别生气,奴才这就给你开门,这就开门。” “咔擦!” 铜锁顺利的落下,辛芸和碧儿对视一眼,同时抬脚朝着院外走去,然而,眼看就要出去了,辛芸还没来得及高兴,背后突然传来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等等。” 是宋雯! 这家伙是阴魂不散哪!还以为经过上次的事她能多消停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撞见了! 辛芸把心一横,管他那么多,先出去再说! 思及此,辛芸一把拉住碧儿的手,大步往王府之外走去。 “来人啊!有刺客!快来人啊,抓刺客!”见到辛芸不理会她,宋雯立刻大声尖叫起来。 她的声音很快将附近的侍卫全都招了过来:“刺客呢?刺客在哪儿?” 宋雯指着辛芸和碧儿:“就是她们!这两个人鬼鬼祟祟,一定是潜入王府的刺客,意图对王爷不轨,快,将她们乱刀砍死!” 辛芸气得在心里骂娘,有了宋雯这一搅和,这府肯定是出不去了。 一众侍卫朝着辛芸和碧儿包围了过来:“你们是什么人?转过身来!否则,别怪我们刀剑无眼!” 宋雯在一旁不耐烦地道:“你们还跟她们废话什么,动手啊,这人要是跑了,你们怎么跟王爷交代?!” 听着宋雯这一口一个乱刀砍死,一口一个动手,辛芸眸中闪过一道冷光,这个宋雯,一定是故意的,她肯定早就认出她来了! 侍卫头领上前一步:“再不说话,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辛芸转过身来,面无表情,没有去看那些侍卫,而是径直将目光对准了宋雯:“乱刀砍死?你想要砍死谁?” “王妃?怎么是王妃……”见到辛芸,所有侍卫面色一变,连忙跪下来行礼,“拜见王妃!” 辛芸摆摆手:“都退下。” “是!” 不管别人怎么看辛芸,但是在这懿王府,她就是名正言顺的懿王妃,她的话,这些侍卫还是要听的,所有侍卫很快退了下去。 注视着辛芸那双冷冽如冰的眸子,不知道为什么,宋雯突然觉得心中一阵发寒,一股凉气没来由地从脚底一路蔓延到头顶。 宋雯猛地甩甩头,不,不可能的,辛芸是个什么人她早就调查清楚了,她就算有些本事,但也绝不可能是她的对手,她连苏伏英都斗不过,否则,也不会在丞相府里被欺压那么多年了。 何况这次,是她抓住了辛芸的把柄,理亏的该是辛芸,她若不好好抓住机会,她就不是宋雯了! 定了定神,宋雯开口道:“哟,原来是王妃,王妃你这身打扮,是……” 辛芸知道不论她说什么待会儿宋雯一定会拿规矩说事,索性懒得浪费口水,这次算她倒霉,让宋雯给撞上了。 见到辛芸不说话,宋雯也不在意,反正无论辛芸说什么,她不顾王妃身份,穿着一身丫鬟服饰,还准备偷溜除王府乃是事实。 宋雯继续道:“王妃,这可不是奴婢要多管闲事,只是奴婢是奉皇后旨意,来懿王府教导王妃规矩的,王妃你应该要知道,王妃这两个字,不仅仅是一个身份,也不仅仅是一种一种权利,它更是一种责任,王妃的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整个懿王府的脸面……” 宋雯的声音越说越严厉,到最后,已经近乎责骂了,但偏偏,她说的话都是事实,特别她提到的“脸面”二字,乃是之前辛芸用来反击过她联合柳清云克扣她午膳的事的,这更让辛芸无从反驳。 辛芸静静地听着,也不说话,而见状,宋雯也越发得意:“王妃,古语有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既然违背了懿王府的规矩,那么就请跟奴婢去刑房走一趟吧。” 刑房! 听到这两个字,碧儿身体不自觉的一抖,她猛地看向宋雯:“不,不行!不可以!王妃不能去!” 碧儿虽然没有亲身进去过懿王府的刑房,但刑房有多可怕她却是知道的,听这府里的老人说,每一个进去刑房的人,出来的时候,就算没有横着,那也至少得脱层皮,其中的情形,光是想想都能令人不寒而栗! “不?”宋雯看着碧儿,冷冷一笑,“你有什么资格说不?你这个贱婢,主子犯错,全是因为你们这种刁奴在一旁挑唆,哼,刑房的责罚,你也跑不了!” 碧儿一张小脸吓得苍白,正欲开口,辛芸却拉住了她,冲她微微摇了摇头,她心知碧儿不会是宋雯的对手,再说下去,也不过是徒劳,反而让碧儿更加紧张。 辛芸捏了捏碧儿的手,示意后者不要害怕,而后看向宋雯,唇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看样子,这几天,你在懿王府的收获倒是不小。” 宋雯微微一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奴婢既然要在懿王府常住,多了解些懿王府的规矩,总是没错的。” 常住? 那也得你有那个命! 辛芸眸中杀气一闪而逝。 片刻后,辛芸看向碧儿:“回正院去。” 碧儿一愣,没有明白辛芸的意思,宋雯却是冷笑一声,看着辛芸道:“怎么?王妃这难道是要徇私枉法,包庇自己手下的下人吗?” 辛芸看向宋雯,直视着后者的眼睛:“皇后娘娘让你来教本王妃规矩,可没有让你教我王府下人规矩!懿王府的下人该怎么处置,自然是本王妃说了算!” 第63章 他护着她 听完辛芸的话,宋雯眸中暗光一闪,片刻后,却是突然一笑,道:“既然王妃娘娘要主动担起这御下不严之罪,那么奴婢也不好多说,娘娘,这刑房您是自己去呢,还是奴婢带您去呢?” 辛芸冷哼一声,没有说话,转身大步往刑房而去。 然而,辛芸刚走出没两步,一道男声突然叫住了他:“王妃,还想往哪儿跑?这次可叫本王抓住了吧!” 是宇文懿的声音!他回来了? 不过…… 辛芸微愣,什么抓住? 她正欲转身,却倏地感觉腰间一紧,下一刻,人已经被宇文懿紧紧地揽住,整个人坐在他腿上,窝进了他怀里,他俯首看她,在外人看来,那动作间,简直要多宠溺有多宠溺:“调皮!现在,本王看你还怎么跑!” 辛芸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仅因为宇文懿这突如其来的亲昵的举动,更是因为他说出来的“调皮”两个字,这跟宇文懿的平日里的画风完全不搭! 若非宇文懿的一双眸子依旧漆黑如墨,一眼看过去完全看不到底,辛芸几乎都要怀疑宇文懿和她一样,壳子还是那个壳子,内里的灵魂却已经换了。 不过,宇文懿这是在做什么? 定了定神,辛芸看向宇文懿,正欲开口,宇文懿却二话不说,将她往上抱了抱,而后,宇文懿身后的眼观鼻鼻观心把自己当个木桩子的木祁顺应自家王爷的心思,推起轮椅就欲往正院而去。 “等等!”宋雯从宇文懿出现之后脸色就一直有些难看,如今,见到宇文懿竟然忽视她直接就欲带走辛芸,她终是按捺不住,快步上前,挡在宇文懿和辛芸身前。 宋雯冲着宇文懿福了福身,不论她心里有多看不起宇文懿,但面上的功夫,却还是要做足了,宋雯端着一脸恭谨的笑意:“王爷,您刚回来,可能有所不知,懿王妃她装扮成丫鬟,意图偷溜出王府,此举有违王府的规矩,奴婢奉皇后娘娘旨意,前来懿王府教导王妃,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王妃犯错,王爷,还请您理解皇后娘娘的一片苦心,也理解奴婢奉旨行事,先让懿王妃先去刑房领责。” 宋雯话音落下,另一道女声随之响了起来:“王爷,王妃姐姐,皇后娘娘让这位宋雯姑娘来王府,其实也是为了王妃姐姐为了我们懿王府好,王妃姐姐受委屈了,王爷,妾身知道您心疼王妃姐姐,可是王爷,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您看还是……” 辛芸这才注意到,柳清云也来了,她朝着柳清云看了过去,一眼便看到了她手里的披风,宇文懿的披风。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披风脚摆处沾上的些微尘土,辛芸突然觉得心中一阵不舒服,这披风,明显是宇文懿在外面的时候所披的,而此时披风就拿在柳清云手里,那也就是说,宇文懿一回来,第一个去看的,就是柳清云! 辛芸不知道自己在计较什么,可她就是觉得心里犯堵,她猛地推开宇文懿,从他怀里站了起来,面无表情道:“侧妃妹妹说得有理,宋雯,走吧。” 说着,辛芸看也不看宇文懿,抬脚就往刑房的方向而去。 这个女人,竟然无视他的好意! 宇文懿眸中暗光一闪,却是快速伸手,又将辛芸捞了回来,语气宠溺:“还闹性子了?不就是捉迷藏被本王抓住了么,怎么,赢得起输不起?” 宇文懿这番话说出来,众人也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辛芸不是要假扮丫鬟偷溜出府,而是伪装自己和王爷捉迷藏来着。 不远处不少侍卫和下人们都是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原来这是王爷和王妃在闹着玩呢,王爷和王妃的感情真好…… 一时间,不少人心里又有了算盘,看样子,以后对待这位王妃,该有不同的态度了…… 众多侍卫下人心思各异,身为主角的几人也差不了多少。 睁眼说瞎话! 这是辛芸、宋雯、柳清云、碧儿木祁心中同时冒出来的念头,但是,各人的心情却是大相径庭。 木祁已经习惯了,所以面无表情。 碧儿脸上露出喜色,对于刑房有多可怕,她是早有耳闻的,如果小姐可以不用去刑房了,那真是太好了,而且,王爷这般维护小姐,是不是说明…… 一时间,碧儿心里美滋滋。 柳清云和宋雯的脸色却是同时变得难看起来,宋雯是不忿眼看终于找到机会可以好好惩治辛芸一番了,却被宇文懿阻挠,这个没用的残废,连抱自己的女人走也得别人帮忙,却在这里坏她的好事,哼,别让我抓住机会,否则,一定让皇后娘娘杀了你这废物! 柳清云紧紧地攥着手里的披风,上好的光洁布料在她手里现出了一条又一条难看的褶皱,她在王府门口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等到宇文懿回来,却不想,她刚迎上去,还没说上几句话,宇文懿就突然往这西苑来了,原来,一切都是为了这个贱人! 只有从辛芸的角度,才能看到,宇文懿说方才那话的时候虽然语气宠溺,但此时此刻,他的眼底,却是一片寒霜,眼底隐隐含着警告。 辛芸撇了撇嘴,几个意思? 如果说宇文懿是心疼她,那却是打死辛芸她都不会相信的,这家伙如果会心疼她,就不会将她关在地牢里面三天了,更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在刺客的手下艰难反抗,她肩膀上的伤口,可到现在都还没好全。 不过,辛芸最终没有再开口,眼下这情况,她没有触怒宇文懿的必要。 见到辛芸听话了,宇文懿这才挪开眼,看向宋雯:“本王知道你是奉旨行事,但就算是皇后在这里,恐怕也没资格干预本王和王妃之间的情趣吧?” 情趣! 听到这两个字,辛芸翻翻白眼,柳清云却几乎被心中的妒火冲昏了头脑,她脱口而出:“王爷,您外出处理公务,不是刚回府吗,怎么会和王妃……” 第64章 山雨欲来 话还没说完,柳清云就后悔了,这里到底还是懿王府,宇文懿才是最大的那位,她之所以这些年来都能平安无事且荣宠无限,就是因为她虽然看上去行事冲动,但其实始终小心谨慎,决不去触碰宇文懿的底线,倘若一旦被宇文懿知晓她其实是皇后安插在懿王府的眼线,那么花氏的下场极有可能是她的前车之鉴!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柳清云抿了抿唇,将视线放到了宋雯身上。 皇后既然派了宋雯来懿王府,那么是不是说明皇后接下来会有大动作?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她必须做出选择,那么…… 柳清云看着拥在一起的宇文懿和辛芸,手上不知觉的再次加重了力道。 宋雯接过话来:“懿王殿下,奴婢知道您心疼王妃,可是如果王妃犯了错却不以身作则接受处罚,那么日后王妃将何以立威何以服众?王爷,为了王妃好,依奴婢看,您还是让王妃去刑房吧。” 宇文懿冷冷地看着宋雯,还不待他开口,辛芸突然再次从他怀里爬了出来,宇文懿以为辛芸又要折腾,脸上顿时一黑,不过,还不待他发作,只听辛芸道:“柳侧妃,你刚才说,王爷刚刚才回府?” 柳清云看着辛芸,皱了皱眉,脸色有些不耐:“自然,王爷的披风还在我手里呢,这是我方才接王爷的时候接过来的。” 接? 意思是说宇文懿并不是一回府就先去了柳清云那里,而是柳清云一直等在王府门口所以刚才才会和宇文懿一起过来宇文懿的披风才会在她那里? 辛芸浑然没意识到自己的关注点已经跑偏了,她只知道,听到柳清云这么说,她的心里突然不那么堵了。 辛芸微微一笑,接着突然一脸嗔怒地看向宇文懿:“好你个王爷,你真是太坏了!我说我怎么找不到你,原来你竟然躲到外面去了!不行,你耍赖,这一局不能算你赢!” 她又不傻,既然现在宇文懿摆明了要帮她,那她自然顺着杆子往下跳,刑房这两个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能够不去,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而看着辛芸的样子,宇文懿忍不住挑了挑眉,虽然明知道辛芸是在做戏,但是宇文懿表示,她那副娇嗔的小女人模样,还真比她平日里的模样要可爱多了…… 柳清云脸色一变:“王妃,你胡说八道什么?王爷在外面是在处理公务,怎么可能是在和你捉迷藏躲外面去的?再说,什么捉迷藏的玩法会是两个人一起躲的?王妃,你这话里,漏洞也太多了吧?” 辛芸一脸无辜:“侧妃妹妹,第一,你说王爷在外面处理公务,那好,你说说,王爷是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可有证人?王爷自己都说了,他是在和本王妃玩闹,本王妃就不去细究你方才这话是在质疑本王妃还是质疑王爷了。第二,捉迷藏的玩法,既然妹妹想知道,那么我就给你科普一下,规则很简单,两个人一起躲,一起找,谁能在不被另一个发现的情况下抢先触碰到另一个人,那么就算谁赢,怎么样,这玩法比一个人找一个人躲有意思多了吧?侧妃妹妹,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柳清云的早在辛芸说到她质疑宇文懿的时候脸色就难看到无以复加了,她是给自己留好了退路,但是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走上那条路,没有人会需要一颗毫无价值的棋子,而她目前的价值,就在于她还是柳侧妃,而她既然是宇文懿的侧妃,那么质疑宇文懿,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大忌! 该死的贱人! 柳清云恨得咬牙,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宋雯有心想要找茬,但还是那句话,这里毕竟是懿王府,倘若宇文懿一心想要护着辛芸,那么就算她扯上皇后的名义,效果也不会太大,更何况,她眼下还不能太过触怒宇文懿,否则对于她日后的行事绝无好处。 宋雯咬着牙:“原来是王妃和王爷在打闹,呵呵,懿王妃,你怎么不早说呢,既然如此,那倒是奴婢多管闲事了,是误会,是误会。” 宇文懿神色淡薄,此时,一名侍卫突然走了过来,冲着木祁说了句什么,木祁脸色微变,示意那侍卫下去,然后俯身在宇文懿耳边,道:“主子,太子来了,在前厅,说是有要事。” 宇文曜? 宇文懿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眸色深不见底。 宇文懿离开后,宋雯看了辛芸一眼,冷冷一笑:“懿王妃运气不错,希望你每次都可以这么走运。” 辛芸似乎浑然不觉宋雯语气里的冷意,笑容灿烂:“那就借你吉言。” “哼!”宋雯冷哼一声,转身就离开了。 柳清云一直冷冷地看着辛芸,就在辛芸以为她也会撂什么狠话的时候,后者却是一言不发,转身就走,这倒让辛芸有些摸不着头脑。 碧儿快步小跑到辛芸身边:“小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刚才真是吓死碧儿了。” 辛芸摸摸碧儿的头:“傻丫头,我能有什么事,不过可惜的是,今天是不能出去玩了。” “你还想着出去啊!”闻言,碧儿一双眼睛顿时瞪得溜圆,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之后,她又赶紧缩了缩脖子,凑到辛芸耳边小声道:“小姐,这种事还是别有下次了吧,偷溜出府这种事可大可小,但是刑房真的太可怕了,你如果真的太闷了,下次就去求王爷,让他带你出去嘛,不过,小姐,王爷对你可真好啊,他今天……” 碧儿一边跟着辛芸回正院,一边不停地叽叽喳喳,辛芸含笑听着,心思却忍不住飘到了前厅,方才她站的位置距离木祁和宇文懿两人极近,木祁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刻意避着她,所以木祁说的话,她也听到了。 宇文曜怎么会来懿王府? 先是皇后将宋雯送了过来,眼下,宇文曜又往懿王府跑…… 一阵风吹过,辛芸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似乎,山雨欲来…… 第65章 冲她来的 辛芸回到正院,将衣服换了回去没多久,碧儿突然来报,说是宇文曜来了。 辛芸眉头拧了起来,宇文曜怎么会过来的?宇文懿呢? 似是知道辛芸所想,碧儿小声道:“王爷被太子以军务为由给支出去了。” 将宇文懿支出去?所以这宇文曜其实是冲她来的? 辛芸扶了扶额,上次在皇陵,宇文曜就对她表达了别样的心思,她还以为这家伙不过是一时精虫上脑,过几天就忘了,不曾想,他竟然直接跑到懿王府来了。 辛芸真不知道该说这个草包太子什么好了,不过身份摆在那里,宇文曜毕竟还是太子,来都来了,她不去见见却也说不过去。 想了想,辛芸对着碧儿低声说了几句话。 听完,碧儿脸色微变:“小姐,为什么要叫她来,她不是……” 辛芸摆摆手:“照我的话去做就是,快去。” “是。” 正院前厅。 宇文曜一脸焦急地在大厅里踱来踱去,每踱几步,就要抓住一旁伺候的下人问一句:“你们王妃呢?怎么还不来?” 吓得一屋子的下人一个个脚底发软,生怕这位太子殿下一怒之下让人将他们拖出去乱棍打死,至于这位太子殿下为什么这么着急的要找懿王妃,此时此刻,却是没有人有那个心思去多想的。 辛芸踏入前厅的时候,正好看到宇文曜将给他端茶的下人一脚踹了出去,辛芸眸色微寒,她快步走了过去。 见到辛芸,宇文曜的脸色终于变得好看了不少,今日的后者只着一身简单的王妃常服,头上插着两根白玉发簪,脸上略施粉黛,妆容干净,和那天晚上他看到的样子一样,清新脱俗,他上前两步道:“你终于来了,本太子可是等你好久了,呵呵,不过看到芸儿这般好看的样子,本太子就是等再久也值了!” 芸儿! 宇文懿也这么叫过,当时她还嫌弃宇文懿来着,但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如今听到宇文曜这么叫,她突然觉得当初宇文懿叫的那一声简直宛若天籁。 辛芸不动声色,示意屋里的下人都下去,只留下两个看门的小厮,而后方才看向宇文曜,笑容得体却又带着明显的疏离:“太子殿下太客气了,不知太子殿下找妾身可是有什么要事?” 宇文曜等了好久才看到辛芸,如今见到后者这副故意疏远的样子,顿时有些不耐,不过,视线落到后者的脸上,他又按捺住性子,故意凑近了辛芸道:“芸儿,你何必与本太子这么客气呢?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你都忘记了吗?” 纳尼? 如果这是二次元空间的话,一定可以看见辛芸脑袋上硕大的问号和满脑袋的黑线,宇文曜这语气,不知情的只怕还以为他和她哪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辛芸往后退了几步,一脸严谨地看着宇文曜:“请恕妾身愚钝,并不能听明白太子殿下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殿下,妾身只是一个妇道人家,殿下若有要事,,应当找我家王爷商量才是,殿下如果没什么事,那就请恕妾身失陪了。” 辛芸说着转身便欲离开,宇文曜的脸色这一次是真的变得难看了,他立刻快步上前,挡在了辛芸面前:“辛芸,本太子的耐心是有限的,本太子的意思,那天晚上已经说得很明确了,你可要考虑清楚了,你难道,真的想要忤逆本太子吗?呵呵,本太子和那个残废王爷之间,如此简单的选择,你难道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应该跟着谁才是正确的选择吗?” 辛芸面无表情,手指在衣袖里面轻轻动着,明面上论权势她是斗不过宇文曜的,可她辛芸是谁?她可是二十一世纪有名的男科圣手!谁说医生都是救死扶伤的?医生要是害起人来,那可是杀人于无形。 辛芸安安揣摩,要不要给这精虫上脑的草包废物一点教训呢? 不过,还不待辛芸想清楚,碧儿已经带着宋雯赶来了。 宋雯一看到宇文曜,脸色当即变得有些不好看。 “太子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要说姿色,其实宋雯也不差,宇文曜以前也曾对她动过心思,可惜这宋雯不知好歹,竟屡次拒绝他,而且碍于皇后,他也不好对宋雯用强,是以,见到宋雯,宇文曜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如今,眼见宋雯居然敢呵斥他,宇文曜当即大怒:“放肆!你一个奴婢,本太子在哪里做什么与你何干?!” 其实宋雯也是看到宇文曜居然追来了懿王府想要勾搭辛芸心中不忿,这世上,总有那么些女人有着奇怪的占有欲,本来追求她的男人,她看不上拒绝了人家,但是倘若人家去追求别的女人,那么她们又会心中不爽,宋雯显然就是这种女人,更别提,宇文懿追求的,还是处处与她作对给她难看的辛芸了! 宋雯阴沉着脸:“太子殿下,奴婢奉皇后娘娘旨意前来懿王府教导懿王妃规矩,懿王妃身为懿王家眷,不适合与太子殿下单独相见,如今懿王不在王府,还请太子早些离开吧。” 辛芸点点头,她第一次觉得,宋雯说的话真是太有道理了。 当然,如果她知道宋雯此刻心中的想法,大概就不会这么想了。 宇文曜冷哼一声:“别拿母后压我,本太子告诉你,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 “是吗,”宋雯丝毫不让,“如果皇后娘娘知道太子殿下有这般志气,一定会很欣慰的!殿下放心,奴婢一定会把你今日的话完完整整一字不差地转告给皇后娘娘的。” “你!”宇文曜怒不可遏,但他知道,有宋雯在这里,他今日的目的,是注定达不成了,而且碍于皇后,他目前还真不能把宋雯怎么样。 “哼!”宇文曜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开了懿王府。 第66章 暧味气氛 宇文曜离开之后,宋雯转头看向辛芸,辛芸知道宋雯又要开始说那些没营养的这样规矩那样规矩的废话了,于是抢在她之前道:“多谢宋雯姑娘方才替本王妃解围了,本王妃有些乏了,就先回房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语罢,不给宋雯开口的机会,辛芸快速离开了前厅。 一整个下午相安无事,入夜。 夜已深,辛芸却没有什么睡意。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想着自从她穿越到这个时代以来,很少有安稳日子可以过,几乎每日都活在算计中,逃过了这个算计,还有下一个算计,一个接着一个,永无止境。 想想,还是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好,虽然说她老是要加班,到周末也没个闲的,可是每日的事情是帮助病患解决他们的烦恼,能帮助别人,有的时候,也是一种快乐,更重要的是,在二十一世纪,她不用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生活,皇权时代,掌握生杀大权的上位者一句话就可以要人的命,但在以前,大部分人还是讲法的,这么想来,社会主义简直不要太完美。 辛芸想得入神,没有注意到身后不知道什么多了一个人。 宇文懿看着辛芸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就在他的眼前,他却觉得她离他很遥远,远到遥不可及的位置,似乎一转眼,他就将再也看不见她。 在辛芸的身体周围,他还看到了一圈屏障,一圈叫做孤独的屏障,宇文懿不知道这种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但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四周都已经让暗卫把守,不会有外人进来,宇文懿也就不掩饰自己,他从椅子上下来,走到辛芸身旁:“在想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辛芸一大跳,在看清楚是宇文懿的时候,她松了口气,片刻后,却又挑了挑眉:“王爷事务繁忙,这个时候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听着辛芸挑衅的语气,宇文懿的唇角不自觉的勾了勾,他猛地低头,将他的脸凑近她的,两人之间,彼此都能感觉到温热的气息打在脸上。 宇文懿压低了声音:“怎么?王妃这是在责怪本王下午将你丢给宇文曜的事?” 宇文懿的声音本来就好听,带着一种深邃的磁性,如今他再刻意压低,听得辛芸脚上都隐隐有些发软。 辛芸耳根子一红,她连忙朝后面退了几步,有些语无伦次:“你没事凑那么近干什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看着辛芸的样子,宇文懿再度挑了挑眉,他们之间,更亲昵的举动不是没有,可是也没见辛芸这个反应,她不是向来大胆且放肆的么,眼下这是怎么了? 想着,宇文懿不退反进,再度凑近了辛芸:“本王问你话呢,王妃这是在责怪本王么?” 问你奶奶个腿!你丫的确定不是在勾|引本姑娘么?! 辛芸心跳几乎达到一百八十码,却无可控制,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反应有多么奇怪,当然,就算意识到了,有些事情也不是想要控制就能控制的。 辛芸抿了抿唇:“那个……名义上来说,我还是你的王妃,你将我一个人留给别的男人,这怎么说都不太好吧?” 辛芸只是无意识的一个动作,但是看在宇文懿眼里,却是另一番风味,他的呼吸瞬间一紧,一股火热立刻从小腹处冒了上来。 两人之间此时的距离实在太近,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精致的容颜,也正是隔得近了,宇文懿才发现,原来她这个王妃,皮肤竟然这么好,就是太瘦了点,这小腰,简直不堪一握。 宇文懿心中如是想着,大手也顺手揽上了辛芸的腰。 辛芸的身体几乎是瞬间便僵了起来,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阿西吧,她虽然嫁给了宇文懿,但事先说好的,他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互不干涉相互配合,眼下这情况,明显不对啊! 辛芸一把推开了宇文懿:“那个啥,今晚的月亮真好,你慢慢看,我先回去睡觉了,呵呵。” 留下这句话,辛芸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回了自己的房间,一口气灌下一大口凉水,她的心情才总算勉强平复下来。 但这一平复,辛芸的身体再次僵了。 不对不对,这尼玛不对啊! 身为男科圣手,她也算看遍了各色男人,面对什么样的诱|惑她不该坦然以对? 可是刚才,她的反应,也太奇怪了吧? 她和宇文懿之间,方才的氛围,如果非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的话,那应该是—— 暧|昧吧?! 暧、昧! 卧槽!什么鬼! 她居然和宇文懿暧|昧! 辛芸这边各种懊恼心理活动丰富,宇文懿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方才辛芸跑得太快,宇文懿还维持着搂着她腰的姿势没有动,想着方才怀里的温香软玉,宇文懿第一次觉得,其实生活也没有那么苦闷,他身负血海深仇,他这二十多年的生命,一直都活在阴暗里,可是就在刚才,他似乎感觉生命里突然多了一束光,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宇文懿抬头,与此同时,屋子里,辛芸也打开窗,将目光放到了月亮之上。 今夜的月光不再阴冷,可是月亮的周围,蒙了一层薄雾。 明天大概会下雨吧,辛芸如是想。 此时,被人久久遗忘的乌澜苑里,乌氏的双目暗淡无光。 她做错了什么,王爷居然将她禁足,而且这还没个期限,根本不说什么时候放她出去。听说花氏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呵呵,那个女人以前总以为自己多了不起,总以为王爷多么宠她,如今竟然就这么轻易地就死了,听说王爷是因为王妃才赐死花氏的,那个草包废物有什么好的,除了出身,她哪一样比她差,凭什么王爷就对她另眼相待…… 乌氏碎碎念,在这样被关下去,她真的担心自己要疯了,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个人…… 第67章 离开王府 “很痛苦吧?” 突如其来的女声吓了乌氏一大跳,她猛地站了起来,大叫了一声:“什么人?!” “啧啧,”宋雯朝着乌氏走了过去,勾起后者的下巴,感叹了两声,“看看,本来多好看得一张小脸,现在都憔悴成什么样了,难怪懿王爷再也想不起你来了。” 乌氏紧抿着唇,满含警惕地看着宋雯:“你究竟是什么人?再不说的话,我可就叫人了!” 宋雯笑容讽刺:“叫人?你想叫谁?懿王吗?呵,他现在宠幸他的新王妃都来不及,你觉得,他会理你吗?” 乌氏紧紧的看着宋雯,没有说话,宋雯也不在意,淡淡地看着乌氏:“我叫宋雯,是当今皇后的贴身宫女。” “皇后?”闻言,乌氏心中一动,“皇后的人怎么会来懿王府?” 宋雯微微一笑:“这你就不用管了,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可以帮你,但要不要合作,就看你了。” “合作?”乌氏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轻易应和宋雯的话,而是反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呵!还不算蠢到家! 宋雯在心中冷笑一声,面上笑容却是不变:“你很聪明,不错,我帮你,但是不是帮你让你可以离开乌澜苑,我希望你,离开懿王府!” “离开王府?!”闻言,乌氏脸色当即大变,“怎么可能?!” 宋雯看着乌氏的眼睛:“没什么不可能的,”顿了顿,宋雯开始循循善诱,“乌氏,其实你好好想想,从你嫁进懿王府以来,你过过几天好日子?懿王可有一天宠幸过你?你在懿王府的这几年,有多少日子是笑着过的呢?你问问自己,你快乐吗?” 宋雯一边说着一变朝着乌氏走了几步:“更何况,懿王虽然是王爷,可他也是个残废,以你的姿色,完全可以找一个大富大贵的人家过正常人的生活,你为什么要待在王府委屈自己呢?” “我……”乌氏张了张口,却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接。 离开懿王府? 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虽然只是一个侍妾,虽然宇文懿从来没有宠幸过她,可她毕竟已经嫁进了懿王府,她生是懿王府的人,死是懿王府的鬼,她怎么可能离开懿王府呢? 似是知道乌氏心中所想,宋雯淡淡道:“你把自己当懿王的女人,可是懿王心中,可有你的半分位置?如果有,他怎么会不问青红皂白就将你关起来?如果有,他怎么可能关了你这么久还对你不闻不问?你还这么年轻,难道,你真的甘心就这样在这里被关一辈子?” “不!”乌氏用力摇了摇头,“不会的,王爷不会关我一辈子的!” 宋雯冷冷一笑:“那我们就等着看,我会在懿王府住一阵子,你如果哪天想通了,可以让为你送饭的小厮带话给我,不过我提醒你,如果我离开懿王府了,那就爱莫能助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宋雯离开乌澜苑没走几步,却是碰上了柳清云。 宋雯心中一动,迎了上去:“侧妃娘娘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是睡不着吗?” 柳清云没有心思和宋雯客套,她径直开口:“你来乌澜苑做什么?你想利用乌氏?” 宋雯挑了挑眉:“侧妃娘娘的意思……是怕乌氏顶替了你的位置?” 柳清云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她是有这个意思,但是,她还有另一个忧虑……只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宋雯笑了笑,拍拍柳清云的肩膀:“放心吧,皇后娘娘当初替你隐瞒身份将你送进来并让你当上侧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你的作用,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 柳清云依旧抿着唇没有开口。 见状,宋雯脸上的笑容一僵,片刻后,她的脸色逐渐冷了下来:“你不要告诉我,其实你是在担心宇文懿?” 闻言,柳清云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慌乱,她快速开口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担心他!我只是……只是想要知道,你们究竟会怎么对付他?” 宋雯似笑非笑地看着柳清云:“侧妃娘娘,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就该做聪明人该做的事。有一点我希望你记住,相信这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那就是,你先是皇后娘娘的人,再是宇文懿的侧妃!我希望你能够搞清楚主次轻重,还有,难道你以为,凭宇文懿一个废物,最后能够有本事逃出皇后娘娘的掌心吗?” 柳清云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过了片刻,她摇了摇头:“你想多了,我没有担心宇文懿,我只是想要知道,皇后娘娘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出手,你也说了,我毕竟是他的侧妃,我希望皇后娘娘在对付他的时候,不要牵连到我。” 宋雯点了点头:“这你大可以放心,皇后娘娘早就安排好了,柳侧妃,夜已经深了,早点休息吧,奴婢就先行告辞了。” 语罢,宋雯快速离开了。 柳清云在原地站了许久,脸色不断变换,过了许久,她咬了咬牙,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似乎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而后快速回了翊鲲苑。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 翌日,辛芸刚刚起床,就被告知,太子殿下来了,正在前厅等她。 宇文曜怎么又来了? 辛芸一脸不耐,毫不犹豫地拒绝:“不去,不见。” 碧儿一脸为难地看着辛芸:“小姐,听说太子这一次是带着皇后的旨意来的,其实不是太子殿下要来,而是皇后有东西要给小姐,但是自己不方便出宫,所以让太子殿下带来了。” 皇后要送东西给她? 洛佳年不想找人杀了她就算好的了,还送东西给她。 辛芸翻翻白眼,这话傻子也知道是宇文曜在瞎掰,但问题在于,如果是皇后的旨意,她还真不能不去。 虽然明知宇文曜是在假传皇后的意思,可事情就算捅破了,洛佳年也一定会护着她儿子的,辛芸咬咬牙,看向碧儿:“王爷呢?” “王爷一大早就出去了。” “出去了?”辛芸扶额,片刻后,摆了摆手,“算了,替我梳妆吧。” “是。” 第68章 麻烦 一身月白的织锦长裙,三千青丝随意挽了个发髻,辛芸就摆摆手,示意碧儿这样就可以了,宇文曜明显就是来找麻烦的,她才不想为了见他,再特意打扮一番。 前厅,宇文曜已经三壶茶下肚,整个人的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再去催,孤奉母后懿旨前来给你们王妃送东西,懿王府就是这样待客的?”该死的女人,敢将他一个人扔在大厅,等他将她弄到手,一定要她在床上求饶。 辛芸扶着碧儿的手,刚走到大厅就看到宇文曜阴着脸,目光里全是淫邪,而地上,懿王府的下人跪了一地,“太子殿下好大的火气!” 美人黛眉轻蹙,虽是一脸不悦,眉宇间还带着淡淡的倦意,一身装扮也是素淡极了,可是宇文曜就是觉得好看,见惯了自家后院那群莺莺燕燕,每一个都是金妆玉饰,浓妆艳抹,想着各种法子希望留住他。 辛芸这一身素雅,丝毫不假以辞色的模样,宇文曜觉得好看极了,他已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她收入府中,撕去她这一脸淡定的神情,让她在他身下哭着求饶。 “芸儿,你可算来了!”宇文曜面上一柔,咸猪手就想去揽辛芸的柳腰,辛芸却是闪身一避,面上仍是淡笑着说道:“妾身来迟了,不过想来太子殿下宽宏大量,是不会与我这个小女子计较的。” 宇文曜被她拿话堵得好笑,自己身为太子,又是打着母后的旗号,在自己占据绝对主动的时候,他当然不介意表现一下自己的宽宏,当下笑笑,也不恼了,只是挥手让王府的下人先下去,“母后让孤给你们王妃送件东西,此物贵重,此处留你们王妃就好了。” “诺!”太子殿下的身份在那里,下人们自是不敢违抗,碧儿担心的看着辛芸,辛芸却是笑着对她点点头,示意她跟着人群一起下去。 碧儿纠结的咬咬下唇,她决定了,现在就去找王爷,太子殿下看小姐的眼神那么露骨,恨不得扒了衣服一样,她可不放心就这么让小姐和太子独处。 辛芸看着厅里的下人全都退下了,依然是十分镇定的模样,双手交叠在身前,眸色平静,藏着几分不耐。 宇文曜终于支开了所有人,神色间难免带上了几分兴奋,“给孤倒茶!”他大刺刺的吩咐,辛芸却只淡淡道:“我是王爷的妻子,堂堂懿王妃,太子若是缺人倒茶,我把碧儿还叫回来。” 宇文曜当然不愿意,轻哼一声:“不必了。”他也不是真想喝茶,只是想撕开辛芸那淡定的伪装,他依然是一脸温柔的模样,道:“芸儿,几日未见,孤一直想着你,你也想着孤的对吗?” 他说着就想上前来揽辛芸的肩,辛芸见他这样动手动脚,心里更是不耐,脑子里已经在思考要点宇文曜的哪个穴位,先让他吃点苦头,面上却是不显,只淡淡道:“太子殿下自重,妾身是懿王妃。” “不要提那个残废,孤不相信,你是真心想跟着他。”太子见辛芸屡次不识抬举,当下也有几分愠怒,美人有几分小脾气是情趣,可是他堂堂太子,放下、身段好话说尽,若是辛芸再执迷不悟,惹怒了他有她的好果子吃。 “孤是太子,你只要松口答应跟着孤,金银财宝,荣华富贵,想要什么孤就给你什么,可怜我的芸儿年纪轻轻,连床笫之欢,都未曾真正享受过吧!”宇文曜说着又伸手来摸她的脸。 辛芸后退两步,躲开宇文曜的咸猪手,面上终于染上了愠怒,“放肆,我是陛下亲赐的懿王妃,太子殿下说这些话,就不怕传扬出去?” “不过就是一个女人,你别想拿父皇来压孤,孤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愿不愿意做孤的女人?”宇文曜也恼了,这个女人快要将他的耐心耗尽。 “我自然是不……”话未说完,大厅的门被推开,却是宋雯袅袅娜娜的走了进来,她着一身碧色的穿花百褶裙,头上梳个飞仙髻,插了支上好的红珊瑚发簪。“参见太子殿下!”不咸不淡的行了礼,至于旁边的辛芸则被她无视个彻底。 辛芸依然冷着脸,却是不说话了,宇文曜暗恼,又是这个女人出来,坏他的好事,这个女人仗着是母后的人,之前就不将她放在眼里,现在还敢来坏他好事。 本就被辛芸气得一肚子火,现在对着宋雯,脸色又冷了三分,“孤没传人进来,谁给你的胆子擅自闯进来。” 宋雯咬了咬唇,十分不服气的说道:“我奉皇后娘娘旨意教导王妃礼仪,待客之道也是礼仪的一种,太子殿下又是贵客,我当然得在旁边看着。” 这理由找得虽然牵强,却也不是说不过去,只是听在宇文曜耳中,无异于火上浇油,辛芸拿皇帝来压他,宋雯又拿母后来压他,一个两个都不把他这个太子殿下放在眼里,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孤让你滚!”宇文曜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而宋雯虽然跋扈,却也不敢真的惹怒他,当即撇撇嘴,十分不服气的退下了,暗中想着去向皇后告黑状,毕竟皇后可是十分讨厌太子跟辛芸扯上关系。 “狐媚子,还在王府就敢勾|引太子殿下。”虽然宋雯也对太子十分不感冒,可是太子看上了辛芸,还是让她觉得不愤。 “太子殿下不是说皇后娘娘有东西给我?”辛芸实在不想跟太子再扯皮下去,只想赶紧接了东西走人,虽然明知这送东西不过是个借口。 宇文曜见辛芸主动提起,当即爽快的拿出一个锦盒,道:“上好的云锦,每年也就宫中能得几匹,孤让人给你做了身衣裳,不若现在就试试吧!” 试你个头啊!辛芸伸手接了,气得想爆粗口,让她在他面前试衣服,他怎么不去死,辛芸正要炸毛,忽然见得厅门又一次被推开,宇文懿坐着轮椅进来了,身后推轮椅的,竟然是宋雯。 第69章 回礼 “不知太子殿下驾到,招待不周!”宇文懿笑着说道,只是神色清淡,让人听来只觉得太没诚意。 宇文曜见宇文懿回来了,自然明白今天想占辛芸便宜的打算只能泡汤,他眼神阴阴的在宋雯身上停留了半晌,这个女人好本身啊!先是搬他的母后,现在连宇文懿都搬出来坏他好事。 宋雯被宇文曜看得心中一寒,忙低下头来不敢于他对视,太子殿下生性残暴且多疑,如果他铁了心要对付她,就算她是皇后的人,最后皇后娘娘也一定是会偏向自己的儿子的。 她其实不过是在门外偶遇了宇文懿,只是看宇文曜的神情,只怕认定了宇文懿是自己叫来的了。 辛芸见宇文懿来了,也是悄悄松了口气,有他在,自己应付起来总要轻松许多。宇文懿的目光不知何落在辛芸身上,见她松了口气的样子,不禁莞尔,心头微暖。他刚从府外回来就撞见了碧儿,然后匆匆赶来救场。 大厅里的剑拔弩张,在宇文懿踏进来,似乎就消散于无形,看来他似乎来得正是时候,“难得太子殿下有心,芸儿还不快谢过太子殿下。”却是只字不提试衣服的事。 “多谢太子殿下。”辛芸自是从善如流,乐得做戏,多说几声多谢又不会少根汗毛。宇文曜看着对面夫唱妇随的场景,觉得非常碍眼,他又目光阴冷的瞪了辛芸一眼,面上功夫还是要做,“不必客气,告辞了!” “殿下稍待。”辛芸将大厅里众人拾柴神色瞧得一清二楚,笑吟吟道:“殿下送了妾身这一份大礼,妾身怎么能不回礼。” 宇文曜的眉头一挑,露出几分兴味,这个女人难道是想通了?宇文懿揽着她的手臂一阵收紧,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心头忽然生出的紧张感。 宋雯也是小嘴微张,惊讶的看着她,“妾身身无长物,又得皇后娘娘看重,赐下这么好看的衣裳,自然是感激涕零,无以为报。” 辛芸弯唇一笑,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模样,“也多谢太子殿下亲自送过来,为表谢意,妾身想将这个宋雯送与殿下,她贵为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貌美如花,人品礼仪也是一等一的好,实在是整个王府里最贵重的了。” 辛芸睁着眼睛说瞎话,直把宋雯夸得天上少有,地上全无,皇后娘娘又对她恩深情重,太子也是劳苦功高,不把宋雯做为回礼送给太子,实在是不能表现她的感激之情。 宋雯见此,心头一颤,她已经得罪死了太子,往日里太子也向皇后娘娘讨要过她,不过皇后没有答应,而她仗着有皇后娘娘撑腰,平日里也多是对太子不假以颜色,如果真被送给太子,一定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大胆,我是皇后娘娘亲自命令教你礼仪的,可不是王妃娘娘能送人的物件!”宋雯色厉内荏的轻斥道。 “依本王看,这个主意却是妙极,王妃的礼仪已经足够好,也唯有这份回礼,才足以表达王府对皇后娘娘还有太子殿下的感激之情。”宇文懿说着,在辛芸耳畔落下轻柔的一吻,一脸情深义重的模样。 辛芸忍,看在他是在附和她的份上,她就当被狗啃了一口,只是双颊却忍不住浮上两朵红云,心头微热。 宇文曜虽然明知这是辛芸想借他的手,送走宋雯,也知道宋雯是他母后安插在王府的钉子,但是左右不过一个女人罢了,能成什么大事,况且这个女人还屡次三番不把他放在眼里,如今又来坏他的好事。 宇文曜竟是觉得,他想要得到辛芸,得先把宋雯这个绊脚石给踢到一边去,况且他垂眸,饶有兴致的打量辣宋雯一番,目光露骨得让宋雯忍不住发抖,才哈哈一笑,道:“王妃这个回礼极好,孤笑纳了。” 宋雯双腿一软,这厅中三人竟是三言两语就决定了她的命运,而她虽然代表的是皇后娘娘,明面上不过是一个宫女罢了,况且真落到太子手中,皇后又怎么会为了她一个宫女而苛责自己的儿子。 宇文曜伸手,将要软倒在地的宋雯拉到自己怀中,大笑着离去,“这份回礼孤很喜欢,希望下回,王妃的回礼能让孤更喜欢!”这话就是在映射他对辛芸的心思还在,辛芸忍了又忍,终是被宇文曜恶心得骂了句:“人渣!” “看来芸儿魅力不小,能让太子这般惦记!”宇文懿面色不善,心头有几分酸涩,虽然他不是真的无能,可是明面上,辛芸当这个懿王妃,确实是委屈得厉害,处处都是明枪暗箭。 辛芸这才注意到两人姿势暧,昧,宇文懿一身白衣如雪,墨色的长发与她青丝纠缠,而她身材娇小,此时正被宇文懿揽在怀中,一抬头,便对上他俊秀的面容,精致的眉眼,他身上有淡淡的松香味,沁人心脾。 辛芸怔愣了一下,才连忙从宇文懿怀中挣脱,“我对那头种马没兴趣,简直比苍蝇还要烦人!” “呵呵!”低沉悦耳的轻笑声在耳边响起,宇文懿心情颇好的附和道:“确实是烦人得很!”他墨色的眼眸里,悄然划过几分杀意,只是瞬间,又隐没不见。“本王一听碧儿那丫头说太子来了,就急忙赶来救场,芸儿要怎么谢我呢?” 辛芸被他撩得心头有几分异样,这个男人长了一张妖孽的脸,如果不是故意装出的病弱与颓废,不知要勾得多少女人为他前仆后继,却是故意说道:“如果王爷不想被戴了绿帽子,下次可得再快一点,不然妾身一个弱女子,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辛芸轻笑着说道,宇文懿磨牙,这个女人出手又准又狠,她要是弱女子,还让那些弱柳扶风的姑娘可怎么活。 两人又斗了几句嘴,不过却也确定了立场,而今他们一个懿王,一个懿王妃,明面上总归是夫妻一体,荣辱与共,关起门来两人可以互相争斗拌嘴,但是对上太子,对上帝后,却绝对是统一战线。 第70章 宋雯之死 宇文曜带着宋雯从懿王府离开,各院里的眼睛都是赶紧回去,报备了自家主子。乌氏尤被关在乌澜苑,听得送饭的婢女说,宋雯被太子带走了,心凉了半截,虽然她也知道,宋雯一定是想利用她,可是现在宋雯指望不上了,她还要被关多久? 乌氏这些日子被关在这里,不见天日,懿王更是好像彻底忘记了后院里有她这么一号人,明明曾经他还对她十分温柔的,他夸她的声音好听,像春日里的黄莺,而今满心满眼却只有他的新王妃,将她忘在这乌澜苑里,她不想被关一辈子啊! 妩媚的脸蛋上,流下两行清泪,乌氏形容憔悴,她是真的后悔了,当初没有安安分分的去当一个侍妾,偏要去争那不属于自己的,可是身为王府后院的女人,不争又能怎么办呢?她傻傻的仰着头,憔悴的面容上很快布满泪痕。 翊鲲苑,柳清云妖娆的卧在雕花床上,听着秋末将发生在前厅的事,绘声绘色的说给她听,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秋末看着侧妃娘娘脸色并不好,是以也不敢打扰,乖乖福身下去了,柳清云深深叹了口气,那个女人前一日还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毕竟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她提点她,她也只能应着,只是现在被太子带走,可真是堪忧啊! 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皇后娘娘的人,如今宋雯遇上事儿,她不方便插手,却是一定要给皇后递消息的,免得皇后娘娘日后怪罪上她。 怎么看,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柳清云心头一阵哀怨,却还是唤了秋末进来,让她按照平日里联络的方式,送消息给皇后。 各个院子里一片愁云惨雾,辛芸却是心情极好,午膳还让厨房多加了两道菜,宋雯那个讨厌的女人终于被送走了,她现在简直吃得下,睡得好,心情不能再美妙。 宇文曜的心情也是极好的,看着缩在角落里的宋雯,语气不知不觉带了几分嘲弄,“宋大宫女,你是自己脱,还是要孤帮你脱!” 不过就是一个宫女,还真以为自己是天仙?要不是看她还有几分姿色,就以她之前触怒他的次数,早就被他砍了扔到乱葬岗。 “太子殿下,你放过我,我是为皇后娘娘做事的!”宋雯吓得缩成一团,太子毕竟是个健壮的男子,她平日里仗着皇后娘娘狐假虎威,多逞口舌之利,可是而今就要被太子扒了衣裳,她是没有能力反抗的! 宇文曜冷笑,“既是母后的人,那也是本太子的人,服侍好了,孤还能考虑留你一条小命!”说着就上前去解宋雯的衣带。 宋雯一个小姑娘,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平日里大家看在皇后的面上,总是给她几分脸面的,她还从来没有被人这般对待过,一时竟被吓得只知道哭,死死的护着自己的衣裳。 只是宇文曜大手一撕,她碧色的罗裙就被撕开了好大一条口子,露出里面白色的肚兜,胸前的高耸一下子落入宇文曜手中,被他用力一揉,又疼又麻,宋雯哭着挣扎,脸上露出屈辱的泪来。 “小美人,乖一点,好好服侍本太子,也好少吃一点苦头!”宇文曜兴奋的说道,目露淫光,这个臭丫头,平日里看起来冷若冰霜的,原来身材这么有料,他低头一口啃在宋雯的脸颊上,手下解衣裳的动作又快了几分。 宋雯满心的绝望,她知道再也没有人能救得了自己了,自己是为皇后才去的懿王府啊!可是而今太子殿下却这样侮辱她,当真不如死了算了。 想到死,宋雯想起头上的发簪,如果刺中了,是会死的吧!比起要被侮辱,她宁愿去死,毕竟死了还能保留清白。 就在宋雯已经**,宇文曜忙着去解自己衣裳的时候,宋雯拼着命不要,一把拔下自己头上的发簪,她知道自己没办法了,她只是想自尽,能保留最后一点清白。 “贱人,尔敢!”宇文曜一拳就朝宋雯打去,劈手想夺她手上的发簪,宋雯吃痛,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红色的珊瑚簪,染上鲜血更红得有几分妖冶,宋雯被刺激得快要疯掉了,索性心一横,手上发簪疯了一样往宇文曜胸口刺去。 宇文曜眼见宋雯刚刚还想自杀,此时居然敢对自己动手,而且两人靠得极近,他根本避无可避,当下心头也是怒极,他本没有打算要宋雯的命,不过是想玩玩罢了,毕竟是母后的人,他回头哄两句还不就完事了,没想到宋雯性子这么烈。 如今还敢对自己动手,简直死有余辜,宇文曜本就是残暴的性子,当下又是一掌像宋雯劈去,宋雯依然怒睁着双眼,手上的发簪又往前一送,终于无力的垂落下来,当的一声,珊瑚簪落在地上,鲜血淋漓。 “妈的!这个可恶的女人,真是晦气。”宇文曜气得啐了一口,也不去看床上死不瞑目的宋雯,唤了两个小厮进来,吩咐将尸体处理掉,就去好好清理了一番身上的血渍,出来又仿佛没事人一般。 宋雯死了,死得悄无声息,辛芸还是晚上才从宇文懿口中得知此事,她沉默了一会,道:“我以为宇文曜不会杀了她。” 宇文懿不在意的笑笑,神色淡漠,“宇文曜当然没想杀她,他应该还想好好玩玩,没想到那个女人倒是个宁死不屈的!” 辛芸了然,彼此分数敌对,她不会生出可笑的怜悯,只是想到那样一个鲜活的生命,就此死去,到底是说不出高兴的话来,虽然心底确实是松了口气。 “好了,早些歇息吧!”宇文懿吩咐木祁推自己离去。辛芸送走了宇文曜,这才反应过来,这个男人,是特意来告诉她的? 虽然两人是合作关系,可是他其实不必做这么多的,而今不止会在外人面前护着她,他私底下也是真将她当成了他的王妃来宠,得了什么好东西,总会先送到正院来,就连今晚,也会特意来告诉她宋雯的消息,实在可以称得上是体贴。 那个男人,姿容绝世,腹黑而又隐忍,明显是更深的一个泥潭,辛芸,你可得管住自己的心啊!辛芸在心底轻叹一声,终是在碧儿的服侍下躺下睡去。 第71章 传信 “砰!”桌上的茶盏被扫落在地,精致的青花瓷器摔得粉碎,实在让人不得不叹一声可惜,然而凤座上的女子没有分毫的在意,一双明媚的凤眼睁得大大的,几乎要淬出毒来。 “都是废物!”洛佳年怒斥道,下首边婢女与太监跪了一地,没有任何人敢抬头触皇后娘娘的眉头,洛佳年已经很久未曾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了! 又摔了几样物件,洛佳年好歹是缓缓冷静了下来,太子宇文曜是她唯一的孩子,这么多年以来,她为了他苦心筹谋,处处算计,这个儿子反倒被他宠得不成器,明知宋雯是她安插在懿王府的人,还杀了宋雯,而今她要再去哪寻这么好的眼睛。 又能在王府安插眼线,又能给辛芸添堵,这么好的一个棋子,就被太子给毁了,洛佳年深吸口气,这个儿子沉迷女色,有时候,真是不知该如何才好。 只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洛佳年就是再气得牙痒痒,可是太子如今犯了错,她还是得帮着遮掩,低眉看了眼手中的簪花小楷,柳清云的字一向写得极好,在女子中算是颇具风骨,幸而她早早埋下了这个棋子,如今还不至于失去王府的消息。 那个废物王爷实在是活得够久了,如今还娶了王妃,来魅惑她的儿子,洛佳年唤了近前的婢女过来,低声吩咐了两句,婢女惊惧的退下了,而洛佳年摆摆手,示意众人将寝殿清理了,自己也卧在榻上,又一次皱紧了眉头。 这么多年,她忌惮宇文懿,不是没有派过刺客,只是宇文懿命大得很,次次侥幸逃得一命,反倒是她派去的刺客,屡屡不知所踪。 要说一次两次,还能是意外,可是宇文懿就是运气再逆天,也不可能次次无恙,反倒是她的人总是有去无回,侥幸的次数多了,只能说明是宇文懿扮猪吃虎,可是她这么多年暗中动作,陛下也不是全未察觉,反倒让洛佳年有苦难言。 她解释不清楚自己手上的势力与一次次对宇文懿下手的动机,所以就算明知宇文懿不妥,却也不敢明说,只能一次次在皇帝面前装傻。 当然皇帝身为天下之主,天下都是他的,又哪里能丝毫都未曾察觉,只是这么多年,他虽忌惮宇文懿,可是更忌惮皇后洛佳年以及太子宇文曜。宇文懿活着,这么多年了并未能翻出他的手心,还能帮他得一个宅心仁厚的好名声,所以他才会一直容忍他。 所以深宫之中无真情,便是帝后之间,也是充满着算计与妥协,而辛芸也正是因此才万分的懊恼,自己怎么偏偏就卷进了皇家这个泥潭。 “小姐,柳侧妃求见!”碧儿看着趴在床榻上,一脸专心致志的拿了本话本在看的辛芸,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不见,不见!”宋雯那个女人好不容易被弄走了,辛芸刚得了自由,不用时刻端着王妃的架子,保持淑女仪态,不知道有多开心呢!哪里有心思去搭理王府后院的女人。 碧儿虽然一脸苦色,却还是乖乖去回绝柳清云,可是柳侧妃哪里是那么容易拒绝的,而且旁边还有个牙尖嘴利的秋末,可是小姐说了不见……碧儿蹙眉,可真是难死她了。 这两日柳侧妃频频上门,辛芸却是刚得了松快日子,自是不耐应付她。每次都是碧儿去回绝,开始还是好声好气的,“既然王妃娘娘在忙,那我明日再来。” 只是几番之后,当碧儿再次上去盈盈一礼,道:“侧妃娘娘,王妃正在午睡,不见客。” 柳清云直接抬了步子往里走:“既然王妃姐姐在午睡,我进去等她醒来就是了。”秋末也在一旁帮腔,道:“王妃娘娘好大的架子,我家侧妃几次三番上面求见……” “好了,秋末!”柳清云打断了秋末的话,碧儿肝疼的看着柳清云一脸大方的在装贤良淑德,她一个小小的奴婢,却也不敢真拦了侧妃的步子。 碧儿没能将人拦住,一回身就见自家小姐没有丝毫形象的趴在榻上笑着看话本子,她已经忍不住捂脸了,辛芸却是淡定的笑笑,道:“你来啦!碧儿,上茶。” 榻上的女子一身月白的长裙,三千青丝如瀑,神色慵懒,虽然算不上绝色,却也绝对的赏心悦目。 碧儿很快端了两杯香茶上来,茶汤清澈,散发着清香,柳清云轻抿了一口,赞道:“你这个丫头手艺倒是越发的好了!” “妹妹谬赞了!”辛芸不声不响的与她打着太极,她才不信柳清云盯着找她是来陪她喝茶。果然两人又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废话,柳清云坐不住了,想到皇后娘娘发来的密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挤出一脸的笑意,道:“王妃姐姐,我们在这喝茶,看着好玩的话本子,可怜乌妹妹还在禁足!” 乌氏?辛芸眉头一皱,她可不会觉得柳清云与乌氏会真有什么交情,或者现在多了她懿王妃这个大敌,这两个女人找到了统一战线? 不过难道柳清云以为,她会自找麻烦,想办法放乌氏出来?辛芸似笑非笑的看着柳清云,柳清云叹了口气,也知道自己这是心急了,大家份数敌对,辛芸怎么会想让乌氏出来。 “大家说到底都是王爷的女人,毕竟姐妹一场……”柳清云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对上辛芸似笑非笑的神情,只觉满心苦涩,现在王爷宠她,王府内宅也多是辛芸说了算,她就算想有些小动作,却也比之前难了千遍万遍。 直到柳清云带着秋末离去,辛芸眼中的戏谑都未变,只是她清楚柳清云绝不会是故意过来说这一番无用的话来惹她嘲笑,只怕还有后手。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也没什么可怕的就是了。 果然柳清云回去,就有传言说侧妃娘娘多么菩萨心肠,而王妃娘娘又是多么不近人情,不少下人在窃窃私语,更甚有几个是乌澜院的下人,更是脏水一盆又一盆的往辛芸身上泼! 第72章 乌蒙茶 晚上,碧儿去领了晚膳回来,小嘴嘟得能挂油瓶,“小姐你不知道,那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辛芸打断了碧儿喋喋不休的嘟嚷,轻笑道:“柳清云这是拿我没办法,这才想拿舆论来压我。”她轻笑着往椅背上一靠,毫不在意道:“我才不会为了这几句流言,就去想法子放了乌氏出来给自己添堵。” 不过显然柳清云也知道其他人是指望不上的,想到皇后娘娘的密令,她也只能深深叹了口气,又唤了声:“秋末!” “娘娘,已经准备好了!”秋末提了盒精致的糕点,就跟随着柳清云去了乌澜院。她跟着柳清云的时间已经不短,自然也明白自家小姐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 乌澜院,柳清云推开门,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形容憔悴的人,就是一向爱美,处处追求精致的乌氏。“妹妹受苦了!”她轻声说道,语气里难得带了真挚。 “谁要你假好心。”宋雯死了,也顺带带走了自己脱困的希望,虽然那个女人张口就是要她离开王府,可是她毕竟是皇后娘娘的人,如果她真要救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妾室,总是有法子的,而今宋雯死了,乌氏满心绝望,深怕自己会被一辈子关在这个院子里。 “妹妹被关了这么久,怎么还是不听话,你就不想出去?”柳清云妩媚的笑着说道,一边低头,看着葱削的指尖上精致的丹蔻,乌氏看着眼前光彩照人的柳清云,眸中明显的露出苦涩:“你又怎么会帮我,侧妃娘娘无事多注意着正院那位,我是个没用的,这辈子怕是要毁了。” “妹妹何必说丧气话,正院自是要注意,我们两如今,怎么说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想不想我帮你?”柳清云慢条斯理的说道,她虽然想利用乌氏,但是而今自己占据主动,自是不紧不慢。 乌氏抬眸,定定的看着柳清云,半晌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抑制不住颤抖的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王府后院,而今还有四个女人,白氏不温不火,自是指望不上,王妃姐姐与我们总是不对盘,乌妹妹你该明白,而今会救你的只有我了!”柳清云娓娓道来,眸色平静,乌氏神色凄然,等着柳清云继续说下去。 “乌妹妹,你当帮我,只有你愿意和我联手,为我所用,才值得我费心助你脱困。”柳清云此言说得笃定,她不怕乌氏不答应,因为整个王府,除了自己,再没有人会想让乌氏出来。 乌氏满心苦涩,可是她也确实不敢拒绝,宋雯的死已经深刻的让她明白,自己就是个被王爷遗忘在后院的女人,如果不抓住机会,很可能就这样被关一辈子,一辈子被困在这小小的一方院子里,一辈子的不见天日,她怎么能…… 她那么美,只有出去,才有机会,乌氏咬咬唇,终于下定了决心,“你想怎么样,我帮你!”我帮你,三个字似乎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她颓然的坐在楠木椅上,就此深陷,可是这王府后院的女人,谁又身能由己呢? “记得你说的话,三日内,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柳清云干脆利落的转身,她不怕乌氏反悔,她的手上,有的是拿捏乌氏的把柄。不过是要她心甘情愿的为她所用罢了。 夜晚,悄悄降临,柳清云一身精致的水蓝色长裙,三千青丝挽起,露出光洁的脖颈,佩环叮当,水袖轻盈,当真是好一朵解语花。“秋末,快去小厨房盯着,王爷喜欢吃的菜式,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诺!小姐今天特意打扮得这么美,王爷必定会欢喜的。”秋末轻笑着说道,柳清云也是对自己容貌极自信的,闻言也是笑着道:“快去吧!死丫头,竟敢打趣你家小姐。” 说完忍不住双颊飞起点薄红,拿了件披风,就往王府门口迎去。天色渐渐黑了,王爷也该要回来了。虽然宇文懿不重女色,可是对她却总是温柔的,而她也素来知进退,她感受得出来,在不触碰到某些底线的情况下,他多是愿意宠她些的。 宇文懿回来的时候,就见一道削瘦的身影迎在门口,窈窕的身姿在寒风中更显出几分纤细和弱不胜风,本该是极为暖心的场景,可是宇文懿心底却是没有多大触动的,后院的这些女人,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他又怎能不防。 只是另一道倩影忽然闯进心底,辛芸呢?那个恣意张扬的女人,嚣张又心狠,总是不给她好脸色,可是他们其实是那么合拍! 不及多想,柳清云已经步履娉婷的走上前来,“王爷,夜晚风凉,先回翊鲲院用点东西吧!妾身备了您喜欢的菜式。” “嗯!”宇文懿也不曾拒绝,一般后院的女人想要献殷勤,他心情好的时候,也就随她们去了,回到翊鲲院,自有小丫鬟端了膳食上来,柳清云帮他脱去外袍,不忘殷勤的布菜,本是端了清酒上来,见宇文懿皱眉不喜,这才换了茶汤。 “王爷不喜饮酒,妾身倒是险些忘了,好在乌蒙茶妾身这里还有一些,记得往日里乌妹妹最是好这一口了。”柳清云状似不经意的说道。 “乌氏?”柳清云不提,他倒是真把这个女人忘记了,后院就是人多是非多,总是争斗不休,宇文懿神色淡淡,没有接口的打算,他觉得后院而今这般挺好,辛芸,柳清云,还有白氏都是聪明人,不至于给他惹麻烦。 柳清云低头为宇文懿沏了杯茶,姿态优雅如画中的仕女,她轻轻嗔了宇文懿一声,撒娇道:“乌妹妹不管怎么说,总是王爷的女人,她已是知道错了,妾身先前无意经过,她求妾身代她向王爷悔过。” 偷偷抬眼打量宇文懿的表情,眼波妩媚,说不出的惑人,柳清云继续说道:“本来妾身也不该拿这后院的小事儿来打扰王爷,只是先前妾身去求见过王妃姐姐,她似乎对乌妹妹还有些误会……” 第73章 请罪 欲言又止,欲语还休,柳清云深谙说话留三分的道理。宇文懿垂眸想了想,眼中的寒光一闪而逝,这两日下人间的窃窃私语,他也不是完全未曾听到,再流传下去,对辛芸名声不好。 皇后娘娘一直想抓辛芸的错处,刚死了一个宋雯,指不定皇后又在酝酿什么暗招,乌氏不过一个女人,放出来放在她眼皮低下,想来也翻不出多大的浪,总比又在明处,给皇后递了发难的借口强。 心念电转,宇文懿脸上的神情已经柔和下来,“本王知你最是个心软的,既如此,明儿你就去传信放乌氏出来吧!不过既然王妃还未曾原谅她,这事儿总不能便这样过去。” 宇文懿脸上的神情愈显温柔,说出来的话却绝不容情,“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王妃是这王府的女主人,乌氏既然犯错,本王可以先放她出来,可是她也必须求得王妃的原谅。” “妾身明白了,妾身替乌妹妹多谢王爷恩典!”柳清云盈盈一拜,眉眼妩媚,宇文懿却没有欣赏美人的心思,缓步起身。 “王爷,天色已晚……”美人双目盈盈,欲语还休,宇文懿却是坚决的将柳清云拽住自己袍袖的玉手拿开,语调平静道:“既如此本王先回去歇息,侧妃留步,外面风寒,你身子弱,就不必送了!” 郎心似铁,纵然看上去柔情万千,却终究是个狠心的人啊!柳清云待宇文懿走远,看着这一室的清冷,才深深叹了口气,总算她的目的也达到了,不是吗? 这一,夜过去得悄无声息,翌日,柳清云一大早就让秋末给自己梳妆,然后带着宇文懿的口令去了乌澜院。“王爷有令,放乌氏出来!” “这次倒是要多谢你了。”乌氏的脸色有些苍白,往日里娇艳的红唇,也没了血色,憔悴的坐在院子里,像一朵即将凋零的花。 柳清云弯唇缓缓的笑,“乌妹妹这么说就见外了,以后我们两姐妹该当更亲近才是。”乌氏知道柳清云是暗示自己向她投诚之事,她要自己做她手中的枪,去当这个王府的出头鸟。两人在王府里也斗了多年,她又何曾赢过? “自是不会忘记答应姐姐的事!”乌氏苦涩的说道,抬头看着头顶蔚蓝的天空,今日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意融融。只有经过囚禁,经过许久的不见天日,才知这阳光,雨露皆是难求。 “王爷虽然答应放你出来,却也说了,这王府后院而今是王妃姐姐说了算,所以你出去第一件事,应当去向王妃姐姐请罪,求她原谅。”柳清云说完也是深吸口气,曾经这王府后院可是她说了算,如今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竟是要看辛芸的脸色过活。 “妹妹明白的!”乌氏平静的点头说道,如今她被柳清云救出去,又哪里还能由得她做主。简单的梳洗一番,洗去疲惫也洗去风尘,乌氏一身素淡的装扮,往日里妩媚的眉眼,而今多了几分沉寂。 “走吧!王妃娘娘那儿走一趟,总是避无可避!”用完早膳,乌氏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平淡的脸上古井无波,柳清云轻叹一声,领着乌氏一同去了正院。 辛芸听到两人求见时,正在用早膳,柳清云能说服宇文懿放乌氏出来,辛芸并不算太意外,毕竟是他的女人,只是她不知道,宇文懿答应松口放人,还顾及到她的名声。 “两位坐吧!碧儿上茶。”将人晾在前厅里坐下,辛芸低头专心用早膳,她这两日越发的倦怠,每日里睡到日上三竿,然后才慢悠悠的用点早膳。 一小碗熬得香糯的碧梗粥,小半笼鸡汁包子,外加几样凉拌的小菜,辛芸胃口很好,她用得不慢,用餐的姿势也是极优雅的,被晾在一旁的柳清云与乌氏,虽然心头火起,却也深深明白自己这是来请罪的,强自按捺。 乌氏被关了一段时间,养气的功夫倒是见长,所以哪怕心中不满,面上也是分毫不显,她好不容易才从那暗无天日的囚禁中出来,自是不允许自己再踏错一步。而柳清云惯是会做表面功夫的,哪怕指甲已经深深的掐入肉里,心里将辛芸恨得要命,却还是忍了下来。 半晌辛芸用完,碧儿将早膳撤了下去,又沏了茶上来。辛芸惬意的抿了口茶,才看向坐姿都有些僵硬的两个女人。“柳侧妃,乌氏,找本王妃有何贵干?” “妹妹昨日向王爷求了个恩典,放乌妹妹出来,只是乌妹妹到底是犯了错,所以妾身带着她来向王妃姐姐请罪!”柳清云一脸柔弱的说道,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同情。 辛芸懒得去看她这一脸小白花的神情,让人看到又要夸侧妃心善,菩萨心肠了,不屑的嗤笑一声,辛芸冷冷的看着乌氏,道:“乌氏,你有什么话说?” “王妃姐姐,妾身真的知错了,求您原谅我!”乌氏出言之前,就是往地上重重一跪,她也是下了狠心的,额头抵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头。这两个女人是联手来演戏,不知情的不知是乌氏来请罪,还以为她是逼良为娼的恶霸呢! “起来,本王妃怕折寿。”辛芸冷淡的说道,这两个女人,是嫌她名声毁得不够吗?终于被惹怒,辛芸一手挑起乌氏的下巴,讥讽道:“可别磕了,留了疤怎么好,还得留着这如花似玉的小脸蛋伺候王爷呢?” 见乌氏脸上一白,显然提起王爷是戳到了她的痛处,但凡王爷有分毫念着她,她何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那个男人没有心啊!“王妃姐姐……”乌氏继续哭,一脸凄苦的看着辛芸,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既是向本王妃请罪,就别做出这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辛芸不耐的说道,声音陡然拔高,“侍妾乌氏,既是请罪,你可知自己错在哪了?” 转头又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柳清云,道:“乌妹妹的事情,既与你无关,便先回去吧!没事在院子里好好歇着。”隐晦的在说柳清云多管闲事,手伸太长。 第74章 刺杀 “妾身告退!”见辛芸似乎真动了怒,柳清云自然也不是完全不知趣的人,虽然心里很想留下来帮乌氏,但终究还是给了乌氏一个小心应对的眼神,就径自退下回了翊坤苑。 乌氏还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模样,幸而她在来正院之前,就预料到辛芸不好对付,提前让小丫鬟去请了王爷来,只是心中想到王爷多半是会护着辛芸,还是忍不住一阵气闷。 “这个女人究竟有哪里好,迷的王爷竟对她那般狠心?”乌氏迷惑的想着,然而忽然摔在脚边的杯盏,让她不由一惊,收敛了心思,更深的低下头去。 “乌氏,错在哪了?你被关了这么些时日,可曾想明白?”辛芸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慢条斯理的说道,她不是一个多有耐心的人,不过后宅无聊,乌氏乐意送上门来给她解解闷,辛芸还是深觉愉快的! “妾身没有做好本分,反而想着歪门邪道,险些害了王妃……”乌氏一脸内疚的说道,面上泪光盈盈,美人垂泪,就连辛芸也不得不赞一声,女人能哭都哭得这么好看,真不愧是王府后宅的女人。 所以啊!她就是觉得自己再智计万千,这些女人也总有比她强的地方,两人又扯了几句闲话,基本都是乌氏在认错,然后辛芸看起来不依不饶的模样,就在这时,宇文懿不知从何处而来。 “既然知错了,还不快滚回去面壁思过,没事别来搅了王妃的清净。”宇文懿厌恶的看了乌氏一眼,眉眼中隐隐透出不悦。 乌氏满心苦涩,王爷明明看到是她被辛芸欺凌,却也还是在为辛芸说话,辛芸似笑非笑的看了乌氏一眼,打断了宇文懿的话,道:“行了,你也不必一再的惺惺作态,回去将女戒认认真真的抄个几遍,省得你无事又在王府里生事端。” 乌氏不死心,一双美目盈盈看着宇文懿,只是宇文懿现在不耐这些,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她,反而对辛芸笑得温柔,“宫里赐了些玫瑰糕,我不耐这些甜食,不过想着你该是喜欢!” 说罢,示意身后两个小厮将手中端着的糕点放在辛芸面前,全程没有再给乌氏一个眼神,乌氏更是心若死灰,彻底的寒了心,只想着王府待她不仁,那她做出什么,都是被逼的,却也不能再怨她了。 心里恨着辛芸,就连宇文懿都怨上了,原本一腔痴缠而且恍若淬了毒,面上却笑得越发妩媚而温柔,善解人意道:“妾身知晓了,这便回去抄写女戒,不打扰王爷与王妃用膳了!” 眼看乌氏恨恨的走了,辛芸才拒绝了男人送到唇边的玫瑰糕,道:“王爷可是演上瘾了,这会无人,不必再演那夫妻情深!” 宇文懿低低一笑,低沉而喑哑的嗓音让辛芸心底有一丝悸动,“为夫宠爱芸儿,有何不好?” 辛芸嗤笑一声,用力的瞪了他一眼,道:“我这么明晃晃的靶子,可当不得王爷宠爱,我怕折寿!” “芸儿瞪人也是这么好看!”宇文懿无赖的说道,虽然扶持辛芸有拿她当挡箭牌,吸引各方视线的目的,不过他确实喜欢上了逗她,这个女人难得的有意思! 辛芸被这男人的无赖惹得一阵气闷,正想给他点教训,宇文懿忽然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心里写道:“窗外有人……” 辛芸一怔,忽然就想起两人新婚之夜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刺客,刚说自己是靶子,这就来人了啊!辛芸叹气,面上不动声色,乖乖的配合宇文懿,手中却是滑出一把短匕,这是她这些日子居安思危,准备着用来防身用的。 又将一包药粉递给宇文懿,他是众所周知的废人,轻易不能动手,所以只能仿着新婚之夜再来一遍了。 就在窗外一阵异动,辛芸活动了一下手腕准备冲上去的时候,宇文懿到底是叹了口气,将人扯到怀里。 辛芸气恼得瞪他,这个男人,这种时候还在胡闹,“不必,自有暗卫处理。”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垂,辛芸的脸上爬上一抹酡红,心头一阵酥麻,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宇文懿的意思,堂堂王府有几个暗卫,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新婚之夜这些人未曾出来,这次要是还不出现,那也真的可以去领盒饭了,辛芸有些恶趣味的想到,生命安全有了保障,辛芸干脆把玩着手中的短匕,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很快,几个刺客就被下饺子一样,一起扔到了厅里,这些刺客被擒住的第一反应,就是反手一剑刺向自己心窝,有几个已经死了,剩下两个被暗卫及时发觉,挑飞了剑。 “谁派你们来的?”这般场面堪称血腥,宇文懿一边慵懒的问话,一边分神去看辛芸的反应,辛芸倒也没有让她失望,她摆了摆手表示这点小场面要接受起来,完全不在话下,想她辛家主多血腥的场面没有见过,死几个人还真是随随便便。 宇文懿轻轻点了点头,对辛芸的表现表示很满意,转眸却发现地上两个刺客翻着白眼,口中溢出鲜血,因为几个刺客都是忙着拔剑自杀,他倒是不曾防备他们口中含了毒药。 “可惜了!”宇文懿轻轻嘟嚷了一声,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辛芸却是轻笑一声,“想知道是谁派来的?” 宇文懿挑明,饶有兴致的示意辛芸继续说。辛芸手中弹出几枚银针,吊住了其中一个刺客的一口气,至于另一个人,几秒之间,已是没了气息。 “如你所见,我能吊他一口气,甚至给他解了毒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你可以慢慢审,毕竟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有勇气死两次!”辛芸笑靥如花的说道。 “做为条件?”宇文懿冷静的问道,他这王妃可不是个以德报怨的主儿。“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具体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辛芸慢悠悠的说到,笑容狡黠。 第75章 赐婚 “不必!”宇文懿亲手结束了最后一个刺客的生命,这才淡淡解释道:“且不说我已大概猜到是谁的手笔,就是你救下一个,如他们这般经受过训练的死士,一般都会有把柄捏在主子手里,背叛会比死更惨!” 辛芸点了点头,不置可否,既然宇文懿不需要她插手,她也是乐得清闲,两人又一起用了晚膳,说说笑笑,好不融洽。 皇后娘娘的寝宫,洛佳年摔了一套茶盏,几只花瓶,这才缓缓找回了理智,派去的人又多有去无回,她知道她的人完不成任务绝对不会偷生,应该是已经魂走九泉了,可是这完全不是什么好事,天知道她培养一个这样的人,需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 洛佳年几乎可以确定,宇文懿一定是在扮猪吃虎,可是她没办法跟皇帝说,陛下忌惮她,她也没办法向陛下解释手中的力量。 这些势力,以后是要扶持太子登上帝位的,在自己成为太后之前,这些势力她必须牢牢的抓在手心,只是啊!没有哪个皇帝会希望自己的儿子对自己的帝位虎视眈眈。皇帝已经年迈,而儿子却如幼虎,正是长出利爪的时候。 身为帝王的多疑与唯我独尊,让皇帝对太子甚至皇后都留了几分心眼,洛佳年是个聪明的女人,自是明白自己得低调,去获得皇帝的信任,枕头风她可以吹,手上的势力却是半分也不敢展露出来。 “罢了,来人!替本宫梳妆。”洛佳年扬声唤道,让贴身宫女给她挑了只飞凤簪插入发间,一身金色凤袍的洛佳年显得高贵典雅,仪态万千。 去御书房送汤水送糕点的妃嫔每日几乎都换着新鲜,洛佳年自持为皇后,自是不屑这些邀宠的小手段,想了想让宫女将她新得的一盒玉石的棋盘摆好,这才让宫女去唤了陛下过来。 宇文翰这厢刚处理完奏折,因着是皇后亲自派人来请,他稍微沉吟了一番,便吩咐道:“摆驾去皇后寝宫!” “诺!”抬轿子的小太监自是不敢有意见,乖乖改道走。帝后两人坐下,先是一番闲聊,互相关心的话,然后便对坐在茶几旁,相对饮茶。 而后下了老半天棋,洛佳年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内心已经急得火急火燎,皇帝宇文翰的定力实在太好,而她心中藏着事儿,落子的时候,就比平日里毛躁了几分。 “皇后有几分心不在焉!”笑着吃掉洛佳年一片的棋子,宇文翰唤了小太监传膳。 洛佳年放下手中质感绝佳的棋子,温柔体贴的替宇文翰布菜,每样菜自己亲自试过,才为宇文翰夹好。 “妾身跟着陛下几十年风风雨雨,彼此间都是再熟悉不过,自是一点小事都瞒不过陛下!”洛佳年笑得极为温柔。 又经过了一番的忆苦思甜,洛佳年这才打开了话匣子,“懿王爷是陛下的亲侄儿,这么多年以来,就如陛下的心病一般,妾身也是跟着cao足了心。” 洛佳年一边小心的斟酌着措辞,一边偷偷抬眸打量皇帝宇文翰的神情,这才继续说道:“而今懿王爷总算是成家了,虽说懿王妃的规矩差了些,可只要他们夫妻恩爱,臣妾这心里也是放心了许多。” “只是懿王爷毕竟是天潢贵胄,后院还是单薄了些,且懿王爷至今没有子嗣……陛下与臣妾是懿王爷仅有的长辈,这子嗣的事情,臣妾窃以为,还得陛下与臣妾为懿王爷cao持!” 宇文翰眉头舒展,极为认同道:“唔,皇后说得很有道理,依皇后看,而今该怎么做?” 洛佳年虽然很想说自己娘家有个侄女,生得如花似玉,又性子温柔,规矩也是极好的,只是想着帝王多疑,到底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换了个委婉的说辞!“而今懿王妃是陛下赐婚,现在看来也很得懿王爷喜欢,我看陛下不若再给懿王爷一个恩典……” 不愧是多年夫妻,宇文翰瞬间明白了洛佳年的未尽之言,“皇后是说再次赐婚?” “对!”洛佳年娇媚的笑笑,道:“陛下果然英明,臣妾那点小心思完全瞒不过陛下,不过臣妾也真是在为懿王爷考虑呢!” “皇后的心意朕明白,此次朕会继续为懿王爷选一个合意的女子赐婚,只是人选方面,还需皇后费心了。”宇文翰眉头轻挑,有些邪肆的说道。 “陛下放心交给臣妾便是,臣妾一定会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洛佳年福身说道,岁月没有在她身上刻下痕迹,反而让这个女人像只诱人的蜜桃,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两人说着说着便抱在了一起,“陛下,安寝吧!”洛佳年窝在宇文翰怀中,娇媚的撒着娇。 帝后两人,若是抛开各自的小心思,还是非常恩爱的一对的夫妻,两人在床榻上一番缠磨,而后沉沉睡去,彼此十指紧扣,交颈而眠。 洛佳年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喜欢这般不动声色的达成自己的目的。 翌日,皇帝陛下宇文翰要再次给懿王爷赐婚的消息就不径而走,且不说外界如何炸开了锅,有适龄女孩的家中怎样一番人仰马翻,便是王府内宅,表面平静的湖水中投入了一粒石子,便有波纹扩散开来。 乌氏抚掌而笑,如黄莺般动人的嗓音,说出的话却是字字恶毒:“好好好,辛芸不是仗着是陛下赐婚,谁都不放在眼里吗?这次陛下又要赐婚了。” “陛下亲自赐婚,这位份必然不会低,若是身份再比辛芸贵重个几分,哈哈,我等着看我们王妃娘娘给人伏低做小。”乌氏幸灾乐祸的说道。 翊鲲苑,此时却比平日里寂静了几分,柳清云恹恹的歪在床榻上,一脸的精神憔悴。 “秋末,你说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她不信任我了吗?”多年来,柳清云做为洛佳年在懿王府埋得最深的钉子,本身还是深得她的信任的。 “小姐,您只需做好自己该做的!”秋末笑着说到,所谓关心则乱,秋末做为旁观者,反而能平静的提点柳清云:“小姐勿要自乱阵脚。” 第76章 旖旎 懿王府正院,碧儿一脸抱怨的嘟嚷道:“陛下也真是的,怎么尽想着往王府后院塞女人呢!” “好了,我的碧儿,快慎言,我看看,这小嘴都噘得能挂油壶了!”辛芸倒是满不在乎,还有兴致与碧儿开玩笑。 碧儿瞬间有一种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切身体会。只能苦恼的叹着气,道:“小姐您怎么就不上心呢!这在王府后院,要想过得好,还是要将王爷的心抓牢。” “好好,我知道了,辛苦碧儿。”辛芸也很无奈呐,她和宇文懿,根本不是王府众人想象中那样,他们不过是合作关系,就算再来什么女人,她合作伙伴的地位,也依然牢固得不可撼动。 倒是傍晚,宇文懿来了,他依旧是坐在轮椅上,一袭紫金的长衫,病弱中带着点尊贵的气质,眉清目秀,如芝兰玉树,让人忍不住可惜他的双腿。 但是辛芸却不会,她很清楚这双双腿完好,不过是这个男人隐忍的又一种表现,碧儿开心的给宇文懿请了安,便迅速的退了下去,将空间留给二人,临走还不忘关好门给辛芸打眼色。 辛芸无奈的扶额,宇文懿反而半开玩笑道:“你这丫头不错,是个忠心的。”他自然也曾查到碧儿是丞相夫人安插在辛芸身边的人,对辛芸能将碧儿收拢在身边,且还对她忠心耿耿,其中的手段也是佩服的。 辛芸弯唇轻笑:“予她所求,互惠互利,不就是如此嘛!况且这丫头是个好的,我也是拿她当姐妹看。” 宇文懿点头,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宇文懿忽然下了地,辛芸有些怔愣的看着男子缓步向她走来,修长匀称的双腿,健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不怕被人看到?” “四周有暗卫守着!”宇文懿平静道,他缓步走到辛芸身后,做了个环抱的姿势,将人搂进怀中。“陛下再赐婚我会尽量拒绝,芸儿,我不想再委屈你!” 他知道辛芸心中对他其实是有几分抗拒的,若是再多个女人,必然将两人越推越远,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下意识的想抓紧她,仿佛她便是他的救赎。 “我不在意,当然王爷能省了麻烦更好。”辛芸语调平静,感觉自己后背忽然靠上一个温热的胸膛,这才察觉两人靠得极近,她甚至能听到他胸口传来的心跳声。 忍不住酡红了双颊,想稍微从他怀中退开几步,却被他搂得更紧,他的嗓音低沉中带点喑哑,听在耳中撩-人得要命,他唤她:“芸儿!”语气里有缠-绵的味道。 辛芸有一瞬间的迷醉,却很快让自己警醒过来,推开了宇文懿的怀抱,“王爷,我们是在合作,而今的状况已经足够复杂,我不希望再掺杂进私人的感情,在这个泥潭里越陷越深。” 他堂堂懿王爷,身份贵重,锦衣玉食,荣华富贵,都是招手即来,虽然帝后对他看不顺眼,总是各种找麻烦,可是这王府里的女人,也只有辛芸会视他如泥潭吧!自嘲的笑了笑,宇文懿轻轻放开了辛芸,告诉自己,她是特别的,他不必cao之过急。 院子里一静,到底是没有了刚刚的旖旎与美好,两人安静的吩咐下人传了膳,用完宇文懿让辛芸推着他的轮椅,一起在王府里转转,消消食。 夜晚的风,带着几分清寒,宇文懿顺势握住了辛芸的手,她的手掌白皙柔嫩,葱削的指尖让他忍不住握住把玩,口中还道:“有点凉,让下人给你拿件袍子来?” “不用!”辛芸摇头,如果皇帝真的赐婚,宇文懿带着她逛一圈,表示她依然深受宠爱,也是好事儿,故辛芸未曾拒绝,亦步亦趋的跟在宇文懿身后,为他推着轮椅,稍一低头便能看到他精致的侧脸,空气中带着草木的清香,夜晚总是让人觉得温柔。 走了几步,便是王府的花园,里面的草木长得尤盛,“这里原先种满了牡丹,是京中最美的牡丹园……”宇文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低沉的悲怆! “可惜了!”皇室里的黑暗,实在不足道也,辛芸轻轻感叹了一句,“不过我不喜欢牡丹,我喜欢桃花,每到盛开,一片荼靡的粉红,那是我最喜欢的场景!”辛芸轻声说道,脸上的笑容美好而纯净。 “本王有机会,送你一座桃园!”宇文懿亦笑着说道,辛芸点头,却也未曾太放在心上,她要的是简单平静的生活,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携手共度,这些宇文懿的身份注定给不了她,而她从被拖进这个泥潭,就不敢再期待爱情了! 两人在王府转悠了一圈,才各自分别,宇文懿并未在辛芸房中留宿,他已经很久都是独自安眠。 虽然心底对辛芸有了几分复杂的感情,可是自己的麻烦真的太多了,况且他还看不到辛芸对他的心意,以宇文懿的骄傲,又怎么会强人所难。 辛芸回了正院,一-夜安眠,碧儿虽然感叹着王爷又未曾留宿,可是王爷已经很久未曾留在谁的房中了,如今特意来看小姐,是将小姐放在心上的吧! 宇文懿又回了书房处理事务,而今宫中频频动作,皇后几次三番想对他下手,他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所以这事务就越发的处理不完。 书房的灯火亮了大半夜,一直到天色泛起微白,他才去小憩了会,醒来收到相府的邀请,邀他与辛芸一同回相府一趟。 怕是皇帝要再赐婚的消息也传到了相府,有人坐不住了,唇角露出个讥讽的笑,宇文懿面上却是平静道:“推我去正院,还赶得上与王妃一同用个早膳,然后安排马车,我带王妃回相府。” “诺!”自有下人应声去安排,木祁推着宇文懿往辛芸的院子去了。 第77章 回相府 宇文懿到正院的时候,辛芸正在梳妆,乌发如上好的绸缎垂在脑后,一身浅蓝的散花绢纱长裙,上面绣着朵朵金色的花纹,纤腰不盈一握,被长裙包裹,凸显出她的好身材,面容白皙而柔嫩,有金色的阳光洒落进来,他甚至可以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美人晨起,慵懒梳妆,宇文懿怔愣了一瞬间,才又面色如常的走了过去,他抬手触摸她的发顶,任乌发如瀑从他掌心滑过,那一瞬间柔顺的触感,让他心头一软,有陌生的情愫在心底漫延。 辛芸却是不满的拍开他的手掌,让碧儿继续为自己绾发。宇文懿看着她乌亮的发顶,眼中闪过一丝可惜,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淡淡说道:“相府来信,我一会与你一道回去!” “好。”辛芸没有拒绝,怎么说宇文懿毕竟是当朝懿王,有他在时不时秀个恩爱,总能给她挡掉不少麻烦,不过这次相府叫她回去,想来是知道了皇帝又要赐婚的消息了,一番冷嘲热讽估计是少不了的! 两人并不着急,慢条斯理的用了早膳,才坐上了王府的车辇,由随从前呼后拥着往相府去了,辛芸坐在宇文懿身边,那架势是端得足足的,不管怎么样,而今她是皇帝亲赐的懿王妃,相府那群人,见了她都是要行礼的! 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辛辅机亦是不敢怠慢,特意带着苏伏英与辛灵等一干人在门口迎接,辛灵虽然满脸不愿,不过在苏伏英劝了几句,说陛下又要给懿王赐婚,可以好好讥讽一番辛芸,这才鼓足了气势,兴冲冲的等在门口。 且苏伏英心中还打着小算盘,她自有一套自己的消息来源,听说懿王爷已经病得快死了,这若是让她的灵儿进了懿王府,随随便便搞两样大补汤给宇文懿送了命,那么那偌大一个懿王府还不都是灵儿的了。 一行人各有心思,就连面上最是沉敛的辛辅机,也打着自己的算盘,先前辛芸看似将宝藏给了他,可是他派人去找了却是扑了个空,他想着辛芸怕是还有什么信物没交给他。 虽然他也觉得辛芸很没有用,刚嫁给懿王爷,半点好处没有捞到,这陛下又要给懿王爷赐婚,可是为了得到那笔宝藏,辛辅机还是决定假意先对辛芸好,先稳住她套出宝藏的下落! 等到王府的车辇落地,华丽的车帘掀起,先是露出一截玉藕般的手臂,然后随着帘子打开,才现出一身淡蓝色散花绢纱长裙的辛芸,她步履娉婷的下了马车,然后推着一脸病弱的宇文懿下来。 相府哗啦啦跪了一地,口中说着:“懿王爷,王妃金安!”之类的吉祥话,宇文懿毫不在意的轻抬抬手,却又似乎因为这个微小的动作,牵动了身体,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 辛芸一脸温柔的替宇文懿拍了拍后背,心中却是腹诽:“这个男人装过头了吧!现在看上去,还真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辛辅机连忙假意关心了两句,赶紧将人迎进了相府,“懿王爷身子骨弱,莫吹了寒风,快进来,来人,上茶!” “咳咳,本王身子一贯如此,谢丞相关心!”宇文懿又是一阵咳嗽,完了用锦帕擦擦嘴,恰好显露出帕子上那一点猩红的血丝。 清香的茶汤很快端了上来,辛辅机陪着宇文懿闲谈,说些朝堂上的事儿,苏伏英便笑眯眯的对辛芸道:“他们男人聊些公事,我们娘俩也出去说说话,你与灵儿两姐妹也许久未见了!” “辛芸娘亲早丧,而且娘亲只有辛芸一个女儿!”辛芸一脸单纯无辜的说道,满意的看到苏伏英一张脸青白交加,辛灵更是跺脚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跟娘亲顶嘴!” 在场还有辛辅机与宇文懿,所以辛灵这话一出口,立即就知道自己闯祸了,可是这些年来她被苏伏英宠坏了,哪里会低头认错,反而高昂着面庞,一脸盛气凌人的模样。 “啪!”辛芸直接一巴掌挥了过去,打得辛灵娇嫩的脸颊红肿了一片,苏伏英虽然心疼得厉害,可到底是个拎得清的,连忙推拉着辛灵去了自己的院子,口中喃喃道:“你这孩子真是不懂事,那是王妃娘娘……就算她不把你当妹妹,你也不能不认她这个姐姐,只是可怜我把她当亲身女儿教养了十几年,没想到却也没落了好!” 辛芸直接气笑了,苏伏英这个女人,还真是时刻不忘给她戳刀子,不过自己而今是正经的懿王妃,就是相府对她再有什么不满,她也完全可以以势压人,什么明枪暗箭,全都给她打回去。 “想来丞相夫人对妾身有什么误会,我过去看看!”辛芸一脸自若的对宇文懿说道,并不去看辛辅机陡然黑下来的面色,宇文懿自然知晓他的王妃这是要出气去,连忙点头,辛芸便提了提裙摆跑出去了! 宇文懿继续神色不变的与辛辅机寒暄,辛辅机便也打个哈哈,道:“妇道人家,有些小争执,让王爷见笑。” 辛辅机干笑,宇文懿便也笑得和气:“本王不会放在心上,之前的事情本王也不想追究,不过芸儿毕竟是本王的正妃,本王不允许她回了娘家竟还要受委屈!”这就是摆明了要撑腰的意思。 辛辅机诺诺的点头,心里想着,以苏伏英那霸道的性子,灵儿又是个被宠坏了的,可别给他惹出什么麻烦来。 辛芸抱着双臂,一脸悠闲的看着用鸡蛋敷脸的辛灵,啧啧道:“不好意思手滑了,真是可惜了妹妹这一张花容月貌!”辛灵的确长得好,不然也不会一天到晚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是天生的凰命,可惜啊可惜,这女人被苏伏英宠坏了,光长胸不长脑子,没想到她离开相府这么久了,辛灵还是没有半点长进。 “灵儿福薄,不敢当王妃娘娘夸奖,不过听说陛下又要给懿王爷赐婚了,不知娘娘这王妃还能做几天!”苏伏英护崽的老母鸡一般,将辛灵护在身后,对着辛芸,嘲讽技能全开! 第78章 讥讽 “丞相夫人此言差矣,我是陛下亲赐的懿王妃,王爷爱重我,府中妹妹们也多是乖巧懂事的妙人儿,便是陛下再赐了人来,王爷心中也是心悦我的!”辛芸一脸恩爱情深的说道,看来是跟那个男人混久了,她觉得自己演戏的功力也见长。 不过此时她就是给原主出气来了,自然是怎么膈应怎么来,看到苏扶英和辛灵一脸青白的神情,她就是觉得开心。 “呵呵!姐姐还真是想得美,不过你一个在相府都不受宠的女人,嫁给王爷想来也是没什么希望的,没有娘家帮衬,也长得不好看,王爷就是看着你现在还是王妃的份上,多看重个一两分,只怕等有了新人进门也是想不起姐姐来。” “我可怜的姐姐,我劝你现在最好还是想想清楚,该怎么和我还有娘亲说话,也好在日后落魄了,我和娘亲看在你可怜的份上,说不定会拉你一把!”辛灵这会嘴巴倒是利索了,她脸上的红肿虽然用鸡蛋滚过消去了一两分可还是疼得很,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不时发出嘶嘶的疼痛声。 “妹妹还是先管好自己吧!不管日后怎么样,我现在可是名正言顺的懿王妃,妹妹似乎还待字闺中,是丞相府娇养的小姐,虽然妹妹这张脸蛋是不错,可是啊身份上似乎比起姐姐还差了一大截吧!”辛芸嗤笑着,不甘示弱的嘲讽回去。 她想跟她演姐妹情深,她倒是也不介意陪她演一回,要说这打嘴仗,她辛芸虽然谈不上多擅长,可是比起苏苏扶英和辛灵,倒是没理由输呢!“也不知道哪家人倒霉,会娶了妹妹进门,就妹妹这脾性,真飞上了枝头变凤凰,也不知道能不能好命的活下来,姐姐可真是担心得很呢!” 这就是变相在说辛灵太蠢,智商低,在皇家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就算再有苏伏英和辛辅机为她保驾护航,只怕她也是活不长的! “你……辛芸你就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吧!我看着你能得意到几时,你也说了,我长得可比你美多了,我倒想看看王爷是会喜欢你还是喜欢我!”辛灵一口气吼完,才觉得失策,怎么把心底的想法给吼出来了。 苏伏英却是低着头没有说话,辛芸这丫头虽然让人恨得牙痒痒,可是有句话她却也说得有道理,灵儿这丫头从小被她娇养着长大,是被她给宠坏了,若真进了皇家,且不说太子能不能顺利登上帝位,那后院女人的争斗,她家单纯的灵儿可怎么应付得来。 如此一想,愈发觉得宇文懿是个不错的人选了,他身份贵重,是当朝懿王爷,完全配得起灵儿,虽然身子病弱,容颜却也是极为俊美的,况且他身体那么差,如果真的不久于人世,那么那偌大的王府,还不都是灵儿的,毕竟有她和辛辅机在,辛芸是这辈子都别想压过灵儿的。 而今看来,这想法灵儿也并不反对,让那个女人的女儿永远活在她的灵儿之下,让灵儿永远压辛芸一头,想想苏伏英就觉得解气,她现在是懿王爷的正妃又如何,以后这一切还不都是灵儿的! “那我就祝妹妹能早日得偿所愿喽!”说起来皇帝要赐婚,她倒是乐意让辛灵来搀一脚呢!毕竟辛灵的段位太低,她应付起来,完全不费力气,知己知彼的,比再来什么别的女人要省事的多。 不过宇文懿那个男人,那么腹黑,怎么瞎也不可能看上辛灵啊!除非皇帝真的赐婚?不过皇帝就是再昏聩,也不会做这种自打嘴巴的事吧!刚把她赐给宇文懿,转头又赐了辛灵,娥皇女英?她可不觉得会传为佳话。 皇帝陛下既然为了他的好名声,让宇文懿这根刺存活了这么多年,想也知道不会干出这种事来。所以辛芸怜悯了瞧了瞧辛灵,觉得她还是省省吧! 辛芸自觉没意思转头回了正厅,那厢宇文懿又轻咳了两声,用锦帕拭去唇边的腥红,目光又了几分不耐,辛芸怎么还不回来,他现在虽然看上去是个王爷,但其实在朝堂上并没有什么明面上的势力,跟辛辅机这个老狐狸,还真聊不到一块去。 看到辛芸云淡风轻的进来,宇文懿轻轻舒乐口气,“聊得可高兴?”他轻笑着问道,一副谁要是惹她不高兴了就要给她出气的模样。 “还不错!”想到辛灵一会肯定会自己跑出来作死,辛芸的心情就很美丽。“我饿了!”她一脸温柔的摇着宇文懿手臂撒娇,还真是秀得一手好恩爱。 被喂了一嘴狗粮的辛辅机……“是我考虑不周,午膳已经做好了,我这就吩咐下人传膳!”辛辅机说罢正要唤人去,苏伏英已经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道:“妾身已经吩咐下去了,找待不周,王爷和王妃娘娘多担待!” 宇文懿与辛芸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几分笑意,这母女两抗击打能力真强啊!这么快又跑出来刷存在感。 辛灵再进来的时候,还特意重新梳过妆,又换了一套崭新的衣裙,三千青丝挽起个漂亮的百花髻,一身浅粉的烟笼薄纱长裙,外面罩了件纯白的罗衫,白皙而笔直的小腿在长裙里若隐若现,脚下穿着同色的绣花鞋,行走间恰到好处的让人看到那一双三寸金莲,但凡是男人,只怕都忍不住想托在掌心把玩。 食色性也,辛芸也不得不承认辛灵确实长得好,她是真正被娇养起来的深闺小姐,的确有种她比不来的我见犹怜之感,她看了辛灵这一番打扮,都有种怔忪感,不由得特意回过头,去留意宇文懿的神色。 却见宇文懿眼皮掀都未掀,反而淡淡握了她的手道:“不是饿了吗?赶紧入座,先用块点心垫一下!” 这两个人,真的不是故意来秀恩爱的吗……苏伏英本来对灵儿这一身打扮很有信心,可是现在看了宇文懿的神色,她有点不确定了! 第79章 勾,引 “咳咳,芸儿也好久没回来,一会用完午膳,陪爹去书房坐坐!”午膳上来时,辛辅机一脸慈爱的说道,更是频频给辛芸夹菜,似乎是对她很好的模样。 其实只有他心底才清楚,他是为了辛芸手上的藏宝图,上次虽然辛芸将藏宝图给了他,可是他根本没有找到地方,他怀疑辛芸手上还有什么信物之类的没有交给他。 苏伏英与辛灵这母子两虽然恨透了辛芸,但是苏伏英碍于辛辅机忽然对辛芸的热情态度,辛灵是不想破坏自己在宇文懿的形象,难得的很安分的吃饭,桌上宇文懿吃得很少,难得才动筷子,辛芸偶尔为他夹一两口菜,他也会含笑吃掉。 所以后来,这顿饭就变成了辛辅机给辛芸夹菜拼命刷存在感,辛芸给宇文懿夹菜可劲的秀恩爱,被闪瞎眼的苏伏英和精心打扮过想要夺取宇文懿眼球的辛灵…… 母女两对视一眼,深觉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于是辛灵爆发了,她娉婷的起身,拢了拢身上的白色罗衫,自觉露出个妩媚的笑容,这才端着一杯酒,递到了宇文懿面前,含羞道:“灵儿先前不懂事,冲撞了王妃姐姐,这里想向王爷陪个罪。” 她说是向辛芸赔罪,却是连眼睛都没有瞄辛芸,面颊酡红的将白玉杯中的酒递到宇文懿面前,顺便不忘挺了挺自己颇为汹涌的胸,那白色罗衫却没有系好,里面又是淡粉的纱衣,宇文懿只要低头,就能看到她雪白的***,饶是辛芸身为女子,此时也有一种要流鼻血的冲动,眼前的画面委实太香艳了些。 “你与王妃是姐妹,几句玩笑话实属平常!”辛芸不知宇文懿是真被辛灵勾,引到,还是说在给她面子,不过他确实没有犹豫,端起酒杯就一饮而尽,辛灵的头垂得更低,一脸羞怯的模样。 “王爷……”辛灵垂头刚想说点什么,宇文懿的面色却是忽然一片惨白,他忽的喷出一口血来,抬眸目光狠唳的看着辛灵,不过他很快就转头,紧紧握着辛芸的手,道:“芸儿,我们回王府!”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毒害懿王爷!”辛芸回神,气势凌人,可能真的是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太腹黑,辛灵又在对着他做着这种勾,引的事,她才没有留意,否则以她的医术,不该未曾察觉出,这杯酒中竟真的被人下了剧毒! “不是我,不是我,我就是倒了一杯普通的酒啊……”辛灵已经吓傻了,苏伏英虽然一贯霸道强势,又心狠手辣,可毕竟是个女流之辈,还是辛辅机要冷静一些,“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你妹妹她没这个胆子给王爷下毒,况且王爷在相府喝了她的酒中毒,她就是再傻也不会这么做的!” “滚开,我要带王爷回府!”辛芸横眉竖目,踉跄着扶着宇文懿往相府门口走,口中不忘狠狠说道:“这次的事情,爹爹最好能查清楚,给王爷一个交待,否则懿王府不会善罢甘休的!” 辛芸扶着口中溢出鲜血,已经昏迷不醒的宇文懿,第一次露出了爪子,她疾言厉色的模样,竟是把辛辅机都吓得半死,虽然主要还是看到宇文懿中毒吐血,大惊失色,可是后来辛辅机想到自己在辛芸面前如此失态,还是觉得羞愤交加。 不过此时他到底是不敢去拦辛芸的脚步了,辛芸费了好大的劲儿,总算把宇文懿扶上了车,王府的仆从见到自家王爷昏迷吐血的,立马就对相府的人横眉怒目,要不是辛芸吩咐用最快的速度回懿王府,那些人能冲进相府跟辛辅机掐一架。 “驾!”木祁急速挥舞着马鞭赶着马车往王府去,辛芸虽然通晓医术,但是手头一没有银针,二没有药物,也只能视图找准几个穴位,替宇文懿缓解症状,延迟毒素侵入五脏六腑的时间。 眼看着那毒酒中的毒素霸道,宇文懿可能根本撑不到懿王府,可是那么一个腹黑的男人,隐忍了这么多年,他怎么能容许自己窝窝囊囊的就这么死掉。 辛芸面色复杂的看着宇文懿,最终还是选择深吸口气,死马当做活马医,她拔下头上的发簪,试图将宇文懿体内的毒素先逼出一些,连连点了宇文懿周身几处大穴,又用发簪小心翼翼的刺破宇文懿的皮肤。 毒血一下子飞溅出来,辛芸虽然早有准备,却还是被一丁点毒血飞溅上肌肤,她反应极快,面不改色的用防身的短匕削去了那一块皮肉,瞬间的鲜血淋漓,辛芸此时顾不上疼痛,飞快的又用匕首割了一块布料,小心的将伤口缠裹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的辛芸面色惨白了几分,不过她却紧张的关注着宇文懿的状况,见毒素似乎暂时停住,并没有再向他的内腑侵入,这才轻轻呼了口气。 马车到达懿王府的时候,辛芸感觉一阵头晕眼花,她自己都是步履踉跄了,木祁便极为有眼色的扶住了宇文懿,对辛芸道:“王妃娘娘,跟着属下走,有人接应。” 辛芸点头,勉力又强撑起力气跟着木祁身后走,她知道宇文懿并不是真的如表现出来的那边病弱草包,所以对于会有人接应并不觉得奇怪。 然而木祁带着她,走向的居然是白氏的小院,白氏名为白姝,平日里因为一直不温不火,不喜争强好胜,在这王府里活得跟个隐形人一般,没想到居然会是宇文懿的人,辛芸此时虽然头晕目眩,却也难掩惊讶。 白姝将宇文懿安置在床上,然后开药,施针……一气呵成,动作专业得不行,一看就是在医术房门浸淫多年,辛芸有一点见猎心喜,刚刚白姝那一番动作,便是换做她来做,也绝做不到比白姝再好几分了,况且她刚刚替宇文懿放毒时,沾到了些微,这毒素又太霸道。 不过看白姝的手法,宇文懿身上的毒解了是早晚的事,那她自己这条小命也算是保住了,一直提在心口的一口气一松,辛芸头一歪昏睡过去。 第80章 妄动 辛芸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体一阵的酸痛,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让她喘不过气来。她试着翻了翻身,双手遮挡于眼前适应着从轩窗里洒进来的日光,良久才缓缓回神。 一个乌黑的脑袋埋首于她胸前,辛芸反射性将人推开,昏迷之前的记忆才渐渐回笼。“芸儿,你醒了!”宇文懿低沉的声音在耳边想起,这家伙还如八爪鱼一般,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中。 “我没事,你先放开我。”以辛芸的医术,自然是一眼就看出宇文懿的毒素已经解了,这个男人倒是好得快,生命力这么顽强,偏偏世人还都觉得他快死了。 宇文懿倒是从善如流的将人放开,不一会儿,门口的脚步声渐渐响起,却是白姝端着些吃食走了进来。“王爷,王妃,你们身体刚好,些用点粥吧!” “白氏,倒是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辛芸真心夸赞道,她对于医术上造诣可观的人,总是显得耐心而又宽容。 “白姝,我是王爷的师妹,平日里也懒得理他后院的那些莺莺燕燕,我留在王府就是给他处理些疑难杂症,在他中毒啊或者身体上有什么状况时好保他一条小命。”白姝爽朗的说道。 去掉白氏的伪装,辛芸发现白姝,确实是一个很健谈的人,三个人一起用了顿非常愉快的早餐,辛芸与白姝不时聊些医术上的见解,倒是相谈甚欢。 “那师兄,嫂子,你们好好说说话,我就先走啦!”白姝可爱的冲辛芸眨眨眼,笑道:“我和王爷是师兄妹关系,才不是他真正的侍妾,嫂子你不要误会哦!”说罢人已经一溜烟的跑了。 辛芸看看宇文懿,她也想说她跟眼前这个男人是合作关系啊!虽然两个人经常在秀恩爱虐狗,可是他们真的是在演戏啊演戏,奈何白姝跑得太快,让她想说的话都卡在嘴边,后来一想反正宇文懿和白姝也就是师兄妹,她好像还真没必要非得和她解释。 心里想着既然白姝的医术也那么好,又是擅长解毒的,以后没事倒是可以过去找她聊聊,互相进步嘛!一时间辛芸心情大好。 宇文懿的心情也很不错,虽然这次在相府中毒是意外,但是可以以此来胁迫辛辅机做出一些利益交换,却也是相当好的一件事,而且辛芸在关键时刻,疾言厉色,一路将他带回了王府,又在为了延缓他的毒素时,甚至不惜自己也中了毒,宇文懿还是很高兴的,心底也对辛芸又多了几分怜惜。 不过想想最近,频频发生的一些意外,宇文懿的脸色还是冷了下来,他将辛芸拉进怀中,手掌轻抚她如上好的锦缎的发丝,声音低沉如叹息:“芸儿,最近不太平,你安分些,莫要轻举妄动。” 辛芸抬头,一双水亮的眸子,湿漉漉的,控诉般的瞪他,实在看得人心都要化了,宇文懿又在她发顶揉了揉,自发的解释:“我知道那些人是针对我,我也是担心你不小心被对方利用或者伤到。” 辛芸这才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她是那么不小心的人吗?她厉害着呢!宇文懿这次会中毒,说到底还是他自己不小心。 见辛芸乖乖应了,宇文懿这才松了口气,他身上毒素刚解,可是却打定主意要装病,所以干脆就窝在了屋子里,辛芸本身就中毒不深,如今觉得身子大好,自是待不住了,况且这里是宇文懿的卧室,辛芸挥挥衣袖,潇洒的回了自己的正院。 碧儿给辛芸泡了壶茶,丫鬟胭脂听了命令乖巧的走到辛芸跟前来,将这段时间王府里头发生的事儿,鹦鹉学舌般的学给辛芸听。柳清云还是那副娇媚的样子,一天到晚不管王爷来不来,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除了偶尔会叫了乌氏来说说话,看起来倒似安分得不行。 乌氏这段时间,据说是思过思完了,抄了厚厚的一叠女戒,出来时整个人都素淡了几分,眉眼间也似乎柔和了许多,与人相处少了许多往日的尖锐,这些日子,说是想再向她请罪,主要还是想再求得她这个王妃的谅解。 说得好似是她这个王妃不依不饶,容不得人一般,辛芸不屑的撇撇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才不信乌氏会真的换了性子,除非她是同白姝一般,先前就是伪装的,不过看乌氏之前作死的程度,辛芸就足以确定,她真不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柳清云和乌氏频频见面,这两个女人凑在一处,不知又酝酿什么阴谋呢!而今宇文懿虽然毒已经解了,对外却是宣称身中剧毒,命不久矣,王府里这些日子也确实冷清了下来。 说曹cao,曹cao就到,柳清云与乌氏是相携来的,柳清云一身浅蓝的长裙,梳着流云髻,发间插着支通体翠绿的碧玉簪,腕上也套着上好的红玉镯,腰间翡翠的玉饰,佩环叮当,雅而不俗。 乌氏站在柳清云身边,果然是显得素淡了许多,一身月白的长裙,绣着点点红色的梅花,发上一支简单的珊瑚簪,通体再无更多修饰,不过她人也长得极美,如今这一身,倒有种天然去雕饰之感。 可惜好好的美人,却是来跟她抢男人的,而抢的那个男人,她实际上还根本不想要,辛芸也觉得很郁闷,不过平日里跟宇文懿秀恩爱多了,这些后院的女人要来找茬,她也只得打起精神来应对。 “难怪我今日院子里那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两位妹妹一起过来了,两位妹妹近日可好,去看过王爷了吗?”其实辛芸内心的想法是,你们这两个女人,现在宇文懿卧病在床呢!这么好的机会,还不赶紧去侍候着,来找她的麻烦干啥。 “王爷不见我们!”柳清云叹息着说道,眉间笼上淡淡的轻愁,一看就是惹人怜惜,让男人想拉进怀中,好好的安慰一番。 乌氏嘴巴也噘了老高,不忘补刀道:“木祁说了,王爷除了王妃,谁都不见!” 第81章 交锋 无辜躺枪的辛芸……心头一阵的无奈,面上却还是端着严肃脸,对乌氏道:“看来妹妹这段日子思过,思了这么久,还是没什么长进!” 垂眸看了乌氏一脸不服气的模样,辛芸嗤笑道:“命令是王爷下的,木总管传达的,与本王妃有何关系?且不说王爷的命令本就不容违逆,就是本王妃也不是你一个小小的侍妾所能埋怨的,乌氏啊乌氏,你怎么就不长记性。” “乌妹妹性子直,说话嘴上不带门把的,我们都是自家姐妹,还请王妃姐姐不要见怪!”柳清云连忙出来打圆场,她是懿王妃侧妃,说出话来,辛芸也不好太不给她面子,于是便也算揭过了。 乌氏也自觉失言,连忙道:“妾身也是因为王爷病重,却不得而见,一时心焦,请王妃娘娘谅解!”柳清云是侧妃,可以称一声王妃姐姐,而乌氏说到底不过一个侍妾,却是要称王妃娘娘的,若是辛芸当真是个心狠手辣的,而乌氏又不得宠,以王妃的身份,便是杖毙一个侍妾,也不算什么大事。 这就是皇族间的等级森严,辛芸穿越至今,虽已见过了太多,却还是忍不住叹息,一时心中有些懒怠,也懒得与柳清云和乌氏再虚与委蛇,干脆端茶送客,道:“我有些倦了,你们要是无事便走吧!” “碧儿吩咐人传膳。”说罢便不再看柳清云与乌氏,这两人来碰了个软钉子,却是啥也没捞到,自然也是不甘心,还是柳清云又笑着,娇娇柔柔的道:“王妃姐姐一个人用膳多寂寞,妾身与乌氏刚好没事,不知方不方便在姐姐这蹭个饭!” “碧儿,多加两副碗筷!”辛芸虽然觉得对着这两位有点影响胃口,不过一顿饭而已,她也不是小气的人,于是便也笑着应了。 柳清云心里急啊!皇后那边想知道宇文懿的真实情况,偏偏她现在连人都见不到,想从辛芸口中套点有用的消息出来,偏偏这个女人也精明得很,一不小心就能挖坑给自己埋了,而乌氏虽然是给她帮腔,可是明显不是辛芸的对手啊! 三个人试探来试探去,一顿饭吃得食之无味,等辛芸又一次端茶送客时,柳清云与乌氏两人也有几分不好意思,便也终于起身告辞。 只是临走的时候,柳清云还是不忘给辛芸心中埋刺,道:“听说陛下想再给王爷赐婚,而今王爷身子不好,皇后娘娘想着不若早些给王爷冲个喜,或许王爷一高兴,身体就能好起来,这也都是为了王爷着想,王妃姐姐你别伤心。” “柳侧妃多虑了,自然是王爷的身体重要!”辛芸面色如常,不咸不淡的说道。柳清云又讨了个没趣,终于是恨恨的走了。 “这王府后院的女人可真是没意思的紧!”辛芸嘟嚷一声,让碧儿去给她守了门,谁都不见,她要小憩一会。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渐晚,屋子里没有掌灯,有些黑,辛芸忽然察觉床边有一个模糊的黑影,想也不想,手中三发银针就冲着那黑影刺去。之前在马车上,手头没有银针解毒才吃了亏,所以辛芸得了教训,特意备了一套银针放在身边。 “芸儿!”黑暗中响起他一声轻唤,辛芸听出是宇文懿的声音,手上激烈反抗的动作才生生顿住。 “王爷既然还在重病,便该在床上好好躺着,来我这里作甚?”辛芸着恼的瞪他,这个男人还嫌事不够多吗? “芸儿为什么不去见我,我吩咐了管家,除了你谁都不见,可是各路人马都想来探我,我也没有等到你来。”辛芸居然从宇文懿的声音中听出了几分委屈,她不由得转念思索,自己身为合作伙伴,是不是真的有点过分了! 然而辛芸很快就警醒过来,道:“那些人探你,是想知道你究竟病死了没有,我既然知道你是在装病,身体好得很打死一头牛,我干嘛还要去看你。” “你不关心本王。”宇文懿继续控诉,大手忍不住揉了揉辛芸的发顶顺便吃豆腐,辛芸……“王爷,我们是合作,你屋子里又没有外人,秀恩爱给谁看呢!” 宇文懿心头也很懊恼,这个女人认定了两人合作的关系,还真的对他没有半分念想了,很挫败有没有,他有点不爽,手下又揉了揉辛芸的长发,像在给猫儿顺毛一样,这两日,他已经喜欢上了这个习惯性的动作,辛芸的头发乌黑发亮的,又柔顺如上好的锦缎,摸起来非常舒服。 “你把我头发揉乱了!”辛芸不满的嘟嚷,像只炸毛的猫,宇文懿手下又揉了两下,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真的越看越好看,脾气性情,难得合他的胃口,一手医术可能比师妹白姝还要胜个几分,想想这么一个宝贝,被相府珍珠当鱼目,苛待了许多年,他就想把辛辅机狠狠的折腾一顿。 况且自己此次可是在丞相府,喝了他的宝贝女儿辛灵亲手递的酒才中毒的啊!他可是会抓住这个机会,好好的找一下辛辅机的麻烦。 辛辅机也觉得很憋屈,这两日杯盏茶壶,已经不知被他摔坏了几套,见到苏伏英与辛灵,也是一脸晦气的模样,他上次还假意的扮演个慈父,想套出辛芸手中那笔宝藏的下落,可是谁能想到宝藏没要到,反而被自己另一个女儿挖坑给埋了。 谋害当朝王爷,那是妥妥的要抄九族的大罪啊!虽然当今陛下圣明,宇文懿这个王爷也就是个没什么大用的病秧子,可是他在他的府邸出了事,酒还是辛灵亲手递上去的,陛下要是不罚他,都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啊! “滚出去,快去给我查,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我丞相府投毒,给谋害当朝懿王爷!”看到下人进来,辛辅机又是一只杯盏扔了出去。 苏伏英也是不敢来触辛辅机的眉头,私底下也是命人去狠命的查,辛灵更是吓得只知道哭,只知道抱着抱着苏伏英问:“娘亲,怎么办,我是不是会死?我真的没有下毒啊!” 第82章 看诊 出了这事,传扬出来,宫中必须要有所动作,丞相府自然也是必须要能给出一个交待,而帝后,却是在听到宇文懿身中剧毒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传唤了御医,然后帝后亲自去了懿王府。 帝后出行,且一说宫中的一片忙碌,百姓及一些好事者的竞相追逐,想要一堵帝后的风姿,懿王府,收到消息的时候,辛芸正在陪着宇文懿用早膳,她见此眉头一挑,道:“皇帝可是将御医都带来了,王爷打算怎么办?”其实心里想着,他要是想装病,她倒是能帮上忙。 宇文懿只是轻笑,道:“不妨事!”以他的武功,要想让御医查不出他身体的真实状况,委实不是什么难事,否则这么多年,他这个病秧子的名头,又是怎么得来! “也对,毕竟装病你擅长,而且还是一装便是这么多年!”辛芸浑不在意的说道,既然宇文懿说他有法子,那她自然不会想管太宽。 帝后来的时候,宇文懿正躺在床上,面色惨白,门口迎接帝后的只得辛芸及侧妃柳清云,身后站着乌氏,白氏,辛芸趁着众人不在意,冲白姝俏皮的眨了眨眼,然后才一本正经的领着人往宇文懿的院子里去了。 帝后一番关怀,还特意免了宇文懿起身行礼,皇帝赶紧让太医上前把脉,口中说着关切的话:“你身子弱,怎么不在府中好好修养,你放心,这事朕回去就让丞相给你个交待!” “多谢陛下关心……咳咳!”宇文懿刚说了几个字,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口中吐出的猩红,锦帕掩都掩不住。 “微臣这身体不中用,真是让陛下费心了!”御医此时已经把完了脉,一脸沉痛的神情,道:“懿王爷脉象微弱,怕是时日无多,微臣学艺不精,治不好懿王爷,请陛下降罪啊!” 宇文懿一脸虚弱的躺着,道:“陛下莫怪御医了,微臣这个身体,本就是强弩之末,这么多年,谁都没有办法,跟他有什么关系。” “唉,罢了,你说得也有道理。”皇帝便顺势免了御医的罪,得知宇文懿时日无多,他其实还是松了口气,很高兴的,不过为了自己贤良仁爱的名声,他还是装出沉痛的表情。 皇后自来,就与柳清云偷偷交换了个眼神,此时见此机会,方才插言道:“陛下,懿王爷身体病弱,正是需要人照应的时候,臣妾有个侄女,贤良淑德,不如让他来懿王爷身边照顾吧!” “皇后有心了,既然是皇后的侄女,那人品样貌必然都是极好的,懿儿,你看如何?”皇帝也有心让人盯着宇文懿的状况,既然皇后主动出手,他自然是支持的。 而皇后洛佳年,因为想着柳清云如今这么没用,连宇文懿的院子都进不来,她必须得另想办法了,这便想起了自己的侄女司薇婷,那丫头为人机智,也颇有几分狠辣,完全可以替她好好的监视宇文懿,看看他是否真的病得快死了,顺便找机会给他下毒,让他早点命丧黄泉。 留下了司薇婷,帝后两人都很满意,也很放心,又陪着说了两句场面话,就又浩浩荡荡的去了丞相府,毕竟出了这事,相府不可能轻轻揭过,尤其是涉嫌投毒毒害懿王爷的辛灵,怎么也得给出个交待来,若是一直查不出真凶,那么或许辛灵将会被推出来顶罪。 司薇婷是个眉眼凌厉的女人,她今日是跟随在皇后娘娘左右来的,一身鹅黄的宫装,无形中带了点傲气与盛气凌人,辛芸扫了一眼,便知这个女人怕是不好应付,不着痕迹的轻瞪了宇文懿一眼,先将这个女人安排在原先花氏所住的院子了。 丞相府,“微臣接驾来迟,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辛辅机一叩到底,卑躬屈膝的说道。“免了!”皇帝抬手,虽然他想说,给懿王爷下毒,做得很好,可惜就是没真把人毒死,但是在外面,他却又必须维护宇文懿,也就只能问罪丞相府。 “辛辅机,你可知罪?”皇帝沉下面色,见辛辅机忙不迭的喊着冤枉,却又一直交不出真凶,皇帝有些不耐烦了,让人将辛灵拖下去,先打二十大板再说。 “陛下,小女冤枉啊!”苏伏英哭着想去拉辛灵,却被侍卫一脚踢开,而辛灵抬着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声音如凄切的莺啼,她一脸凄切的看着宇文瀚,娇弱的喊了声:“陛下!” 宇文懿低头,这才发现辛灵原来长得那样好,辛辅机的女儿还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好看呢!女儿被拖下去挨着板子,辛辅机却只知道喊冤,下毒的事情府上也查了许久,一点线索都没有,更没想到的是,帝后居然亲自驾到,来过问这件事。 苏伏英平日里的冷静与从容全都没有了,她扑上前,跟皇帝一五一十的将藏宝图的事情抽抽噎噎的讲了,希望陛下能看在她献藏宝图有功的份上,将她的女儿辛灵,从轻发落。 辛辅机在一旁,眼中恨不得喷出火来,这个愚蠢的妇人,居然就这样将到手的大笔财富说了出去,这天下都是陛下的,这点宝藏自然也是陛下的,那可不就没他什么事了吗?想到自己为了那宝藏费了这么多的心思,辛辅机简直一口老血要喷出来。 皇帝收了藏宝图,便让侍卫停了手,“这事朕会好好查的,让辛灵随朕入宫吧!”辛辅机与苏伏英皆是一怔,辛灵的容貌确实好,如今若是被陛下看上,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而今已经失了宝藏,如今辛灵能成功入宫,到底也算是为辛家,为他这个父亲做了点事情,辛辅机自然不会阻拦,而苏伏英,自从说出了藏宝图,她便知道自己这是惹火了辛辅机,如果辛灵能入宫,倒也算是帮她挺直了腰杆。 夫妻两人各怀心思,便都跪倒在底,下人仆从亦是跪了一地,“恭送陛下,皇后娘娘回宫!” 第83章 找茬 翌日,辛芸是被门口的谩骂声吵醒的,宇文懿这个王爷听说是病得快死了,而辛芸身为懿王妃,不管真实情况如何,表面上至少是留在宇文懿身边,衣不解带的照料着她,而这日一大早,司薇婷就带着亲手做好的早膳,在侍女的陪同下,来到了正院的门外。 守门的小厮胆战心惊的上前,知道这位是陛下亲赐的,又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儿,身份贵重,不是个好应付的,不过王爷下了死命令,除了懿王妃,谁都不见。 “不过是相府不受宠的一个野丫头,也敢在本小姐面前摆王妃的架子,还不快给本小姐开门,小心我让皇后娘娘砍了你的脑袋!”眉眼凌厉的司薇婷双手叉腰,盛气凌人的说道。 无辜躺枪的辛芸……内心的想法是,我真的真的没兴趣和你们抢这么一个病恹恹的男人啊!抬头对上男人腹黑中隐隐含笑的目光,好吧!虽然病是装的,可是这么腹黑的男人,笑得这么狐狸,她是真的没兴趣啊! 可是身为懿王妃,辛芸怎么也明白她现在和宇文懿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而且司薇婷那个女人是帝后派来的,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会想着各种方法,巴不得能让宇文懿早死,她怎么也打打起精神来应对。 心情阴郁的辛芸烦躁的表示,自从和宇文懿这个男人扯上关系,她总是在应付一些莫名其妙的麻烦!抬眸狠狠瞪了宇文懿一眼,水汪汪的大眼睛,让宇文懿又想揉她的头了。 辛芸认命的起身,“一大早嚷嚷什么,不知道王爷身体不好吗?你在这里吵吵嚷嚷,惊动了王爷与本妃,究竟是何居心?”司薇婷盛气凌人,辛芸眉眼里比她还要狠唳三分,一个狐假虎威的女人罢了,她才不信自己会压不住她! “皇后娘娘懿旨,让我好好照料王爷,你让那些奴才拦着不让我进门,我才要问问你是何居心?”司薇婷满脸怒容道,她今日依然是一身淡粉的宫装,眉心处贴了朵大红的花钿,如盛放的红莲,有种难言的妩媚。 “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无媒无聘,就要往王爷的寝室跑,还真是没脸没皮!”辛芸不咸不淡的讽刺了一句,话锋一转更加凌厉起来,“你也知道是好好的照料,王爷身体不好,这大早上好不容易才睡着,便被你吵醒了,我倒想问问你是何居心,这般大吵大闹,是觉得王爷病得还不够?若是吵到王爷,加重了病情,你又有几条小命够抵?” 这话语说得实在够重,司薇婷虽然是皇后侄女的身份,可是到底比不上正经的懿王妃,而且辛芸又处处拿宇文懿的身体在压她,让她口中再多的讥讽,都吐不出来了。 “当真是好凌厉的一张嘴,传言王妃娘娘懦弱胆小,薇婷而今才知传言不可信!”司薇婷眉眼中有几分惊诧的说道,只是想到帝后交给自己的任务,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我不大声你会出来吗?就算我声音是大了些,我也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是专门来照顾懿王爷的,你把我拒之门外就是违抗皇后娘娘懿旨。” 到底是帝后派来的人,辛芸适才一番冷嘲热讽只是为了让司薇婷心里掂量,表明自己不是软柿子,却也没想过真的能将司薇婷拒之门外。“既然是传言,总有言不符实之处的!司姑娘既然如此说,那便进来吧!不过却要小心侍候,若是王爷受你影响,有半分不适,你最好还是先想想自己的下场。” 司薇婷冷哼一声,不再多言,举步进了院子里。宇文懿将门外两个女人的争辩都听在耳中,眼见辛芸为了自己唇枪舌剑,和皇后娘娘的人争斗,心里还是颇觉安慰的。 而等到司薇婷脚步声渐近,宇文懿就眯上眼睛假寐了,没有丝毫要理这个女人的欲-望。辛芸拿了本话本子,自顾自的在一边落座,司薇婷将自己亲手坐的早膳放下,而后便痴痴看着宇文懿的睡颜发呆。 这女人的神态,还真像是爱惨了宇文懿的模样,不过可能吗?皇后娘娘会让真爱宇文懿的女人来到他的身边?想想就不现实,她的目光在司薇婷身上停留了几秒,就继续低头看自己的了。 宇文懿虽然闭着双眼,却也能感受到这个女人直白的视线,真的让他很不舒服,如果是辛芸能这么看他,或许他还能接受,睁开眼先往辛芸的位置瞄了一眼,见她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宇文懿脸色一黑,再看司薇婷,虽然这个女人长得挺美,而且眉眼凌厉颇为动人,不过他却是不动心的。 其实正常人,都不会对对自己不怀好意的人动心吧!司薇婷从进王府,就打上了帝后的标签,况且她又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身份敏感,更要时时防着这个女人对自己下毒啊!各种不轨,所以宇文懿对上她痴缠的目光,连眉梢都未动。 司薇婷的目光里闪过一瞬间的受伤,但还是很快就重新端起了笑容,道:“我亲手做了些吃食,王爷饿了吗?” “不必,你是皇后娘娘的侄女,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做就好,或者王妃也可以代劳。”宇文懿声音清冷,虽然一脸病态的苍白,却难掩俊秀的面容。 “我是特意来照料王爷的,既然下人可以,王妃娘娘亦可以,为什么薇婷不行?”司薇婷咬唇,一脸受伤的说道。她这般凌厉的女人,露出较弱的神情,其实是惹人怜爱的,不过她在宇文懿心底贴过标签,委实勾不起他的怜惜。 辛芸冷眼看着这两人的互动,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淡神情,眼看着宇文懿将一脸盛气凌人的司薇婷气得捂脸跑了出去,辛芸默默的想,真解气…… 而此时丞相府,辛辅机正在大发雷霆,“灵儿也是我的女儿,我难道不会想办法保护她吗?” 第84章 为妃 “你一声不响,半点不跟我商量,就将宝藏的事情说了出去,此事有陛下插手,我们连汤都别想喝到,无知妇人啊!我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夫人,半点不为自己夫君打算。”辛辅机还在怒斥。 苏伏英脸上的神情却真正的冷了下来,“你会保护她?我的灵儿吓得六神无主时,你这个做父亲的在哪里?我的灵儿被拖出去打板子时,你这个丞相又在哪里?你身怕灵儿不知事,连累到你的乌纱,你的官途,又何曾真正为我们母女打算,管过我和灵儿的死活?” 夫妻两个撕破了面纱,都是狰狞的模样,口不择言使劲戳着对方的痛脚,他们是夫妻,彼此了解,彼此熟悉,从恩爱甜蜜走到而今这个地步,说什么会让对方更痛,他们彼此真的再清楚不过。 丞相府里闹翻了天,而此时辛灵则被带进了皇宫,亦步亦趋的跟在皇帝的身后,她或许真的不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可是她绝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长得太美的女人不需要多聪明,因为男人会将一切准备好,捧上她的掌心。 辛灵一开始确实很害怕,可是对上皇帝看向自己的眼神,辛灵忽然就不怕了,她受了点皮肉之苦,更显出几分苍白与娇弱,而男人那种充满占有欲的神情,让辛灵心中一动,恰到好处的流露出几分妩媚娇柔来。 宇文翰果然上钩,他看向她的眼神,透着赤-裸的欲-望,明晃晃的占有欲,让辛灵垂头,假装害羞的模样,就算这个世上所有人都指望不上,她还有她的美貌,那才是她最尖利的武器,保护她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活得很好。 进了皇宫,却没有人再问她关于下毒的事情,她知道宇文翰会处理好,他是天子,当今陛下,一言九鼎,顶天立地,虽然比起太子是多了几分垂垂老矣,可是他是当权者,多年沉浮宫廷,坐掌皇位政权的他,比起年轻的太子与懿王,都多了太多真正属于真龙天子的威严与气度。 既然而今她做不了太子妃,也无缘懿王妃,那她就坐高高在上的皇贵妃,这天下除了帝后,她要成为最尊贵的人,甚至那个看起来母仪天下,威仪不凡的皇后,在她眼中亦是一个样貌才情样样不如她的女人,她会踩着她上位,最终成为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辛灵满意的笑笑,看着宫人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她,他们为她洗澡,洒下鲜艳的玫瑰花瓣,滴下沁人心脾的花露,将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擦洗得香喷喷的,然后给她白嫩的身子涂上上好的药膏,以消去白日里受伤留下的一点伤痕,然后为她穿上薄薄的纱衣! 单薄得几近透明的纱衣,瞬间就让寝殿里多了几分桃色的暧-昧,宫人们鱼贯而出,辛灵百无聊赖的坐在床榻上,把玩着自己披散的秀发。 不多时,寝殿里终于传来了另一个脚步声,辛灵知道,此时能进寝殿的,必是宇文翰无疑,她微微抬头,目光盈盈的向宇文翰看去。 美人双眸盈盈,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满是敬仰与倾慕,这样的眼神,足以满足任何一个男人的大男子心态,宇文翰自然也不例外。两人简单说了几句话,期间辛灵双颊羞红,脸上的神情也是再愿意不过了。 宇文翰便也不再犹豫,天下都是他的,更何苦是一个女人。不过这个女人真美,这样一个小女子,先前还被他打了板子,现在想来就觉得心痛与疼惜,衣衫半褪,脸色酡红的辛灵,向一朵盛放的牡丹,让宇文翰想到了天姿国色这个词。 一番被翻红浪,餍足的宇文翰大笔一挥,直接封了辛灵为皇贵妃,牡丹花之富贵者,辛灵这一朵艳丽极了的牡丹花,担得起这个贵字。 辛芸也很满意宇文翰的给的封赏,床榻之上不由得更卖力的讨好他,她很清楚身体才是她最锋利的武器,她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感谢上天,赐了她这样一副好样貌。 这厢尽享鱼水之欢,皇后听了小丫头的汇报,脸上一瞬间的血丝全无,面色苍白,不过她还是很快恢复了镇定,她坐这个凤坐几十年啦!她与陛下是少年父妻,从宇文翰还是一个小小的皇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对她情根深种。 而她当时本来喜欢的是另一个男人,宇文懿的父亲,可惜他从来不肯多看她一眼,而她因爱生恨,最终放弃了她爱的人,而选择了爱她的人宇文翰,这么多年,宇文翰确实多她很好,虽然后宫女子无数,彼此之间也互相提防,可他确实让她的皇后之位,稳重如山。 想到宇文翰多她的好,洛佳年叹了口气,道:“皇上现在一时糊涂了,被那狐媚子吸引了注意力,但是懿王爷中毒的事情,却不能不采取应对措施。” “本宫也不想将这个事情闹大,去让辛辅机交个人出来,让他一口咬死了是他下毒毒的宇文懿,先将辛灵摘出来吧!陛下新得的玩意儿,总要宠个一段时间!”洛佳年说着轻轻叹了口气,饶是她是皇后,可这后宫佳丽三千,她却要表现自己的贤惠与大度。 “至于懿王府,却也不能就此放过,纵然宇文懿看起来一副快要病死的样子,我也派了薇婷去盯着,可是我这心里还是不放心,况且辛芸那个女人,可不是个简单无知的小丫头,现在既然出了这档子事,总要给他们找点麻烦!” 让贴身宫女附耳过来,洛佳年的眼中闪着残忍狡诈的光,“去就说懿王妃与那个下毒的下人有染,此次懿王爷中毒懿王妃功不可没,她就是为了害死懿王爷,好独得懿王府的产业,并且跟她的奸夫成功在一起,才两个人合谋,完成了这一次投毒!” “本宫这一次要一箭双雕,我倒要看看辛芸这个懿王妃,要如何翻出本宫的手掌心!”洛佳年哈哈大笑,身边宫女俯首应诺,看向洛佳年目光敬畏。 第85章 污蔑 翌日,辛灵被封为皇贵妃的消息在天下传得沸沸扬扬,与此同时传扬出来的,还有毒害懿王爷宇文懿的凶手,据说这个人是伺候在辛灵院子里的一个小厮,这个小厮的本事可大啦!不仅能在丞相府给宇文懿下毒然后嫁祸在辛灵身上,还勾搭了懿王妃,与辛芸暗通款曲。 这消息一传出来,天下真的是一片哗然,都想见见那一-夜之间被封为皇贵妃的辛灵是怎样的美人儿,毕竟丞相府有个天仙般的小姐很多人都知道,却甚少有人能见到,更有好事者,却是多那个已经被皇帝下令五花大绑,凌迟处死的小厮!能勾-引了懿王妃还成功给懿王爷下毒,那得是怎样的三头六臂啊! 然而被下狱的小厮表示自己冤得厉害,怎一个惨字了得,他被喂了哑腰,折磨得遍体鳞伤,然后关进了死囚牢里,全然不见天日,就等着隔日问斩了,真的是惨啊! 而消息传到懿王府,辛芸也觉得自己很冤,虽然嫁给了宇文懿,赶鸭子上架般做了这个懿王妃,可她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她连宇文懿都不爱,更何况那样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小厮。 然而不管辛芸心里多冤,还是第一时间做好了准备,她与宇文懿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宫中这是来者不善,想要找他们麻烦呢! 果然两人才商量了对策,就有下人报:“司姑娘到!”司薇婷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只说了来照料宇文懿,却是没名没份的,所以王府里的人在宇文懿与辛芸的默许下都会不伦不类的唤一声司姑娘。 “好一个懿王妃!”司薇婷许是跋扈惯了,进来一巴掌就想往辛芸脸上招呼,却被辛芸一把捉住了手腕,她的神色也彻底的冷了下来,“司姑娘!”她的语气上扬,带了几分不屑与警告:“你最好认清自己客人的身份,这里是懿王府,而我是堂堂懿为妃,可容不得你撒野。” “说什么懿王妃,你既然有胆子给懿王爷戴绿帽子,还说什么懿王妃,你既知道这里是懿王府,就该明白像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早就没脸继续留在这里。”司薇婷被抢白得一愣,反应过来立马大声的呛了回去,她白皙的面容浮现一抹潮-红,脸上的愤怒不似作假。 辛芸听得又气又怒,这个时代,女儿家的名声最是珍贵,这些人怎么就能凭了有心人特意放出来的三言两语的流言,就污蔑她的清白,还想再说什么,却是忽闻一声唱诺:“皇后娘娘驾到!” 一时间,除了躺在床上的宇文懿,跪了一地:“恭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一身明黄色凤袍,发间插着白鸟朝凤簪的洛佳年步履娉婷的走了进来,她的面容平静,神色沉敛,辨不出喜怒。 她走到床边,先是不咸不淡的关心了宇文懿两句,见到宇文懿咳嗽间又吐了一大口血,眼神里飞快的闪过一抹厌恶,却是指挥着司薇婷上前去服侍宇文懿,然后才转眸看向了一直神色平静,站在原地未动的辛芸道:“给懿王爷投毒的人已经抓到,懿王妃不好奇是谁吗?” “抓到便好,妾身没什么好奇心。”辛芸平淡的说道。洛佳年见辛芸不上钩,轻笑了一声,却是继续道:“那个人懿王妃却是认识的,听说与王妃的关系还不一般。” “是丞相府小姐,现在应该唤作皇贵妃了!”洛佳年说着,去打量辛芸的神色,发现她还是一脸平静,似乎她的脸上除了平静再没有第二种神情,“是皇贵妃院子里一个唤作水生的小厮。” “我与陛下震怒,下令严刑拷打,那个小厮挨不住才终于供出了幕后主使,一切都是你指使她做的,若不是有懿王妃暗中相助,他一个小小的下人,有什么本事将毒下到懿王爷的酒杯中!” “皇后娘娘这个玩笑开得一点都不好笑。”辛芸脸上没有丝毫的惊容,这一刻让洛佳年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全程都在自导自演。 “你不承认也不要紧!”洛佳年冷笑了一下,继续说道:“那个小厮可是什么都招了,说来他对懿王妃还真是痴情呢!为了能与懿王妃在一起,也是为了帮助懿王妃以遗孀的身份得到整个懿王府,不惜毒害懿王爷,又嫁祸给皇贵妃,好在陛下圣明,查出了真凶,否则你的妹妹辛芸,可就要为此惨死了。” “难道不是好在辛灵长了副花容月貌。”辛芸终于打破了脸上的平静,却是讥诮的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什么小厮!” “你现在不认不要紧,毕竟那个小厮一开始也是硬气得很,等上了大刑,我看你还说不说。”洛佳年简直被辛芸气疯了,怒斥一声就要让人上刑。 “皇后娘娘是不是忘记了她是本王的懿王妃?”宇文懿先前一直皱着眉头,懒得应付那个叫司薇婷的女人,不过眼睛皇后要在他府上如此胡闹,他这个懿王爷也必须要开口了。 洛佳年挥了挥手,让人上刑的动作却并未停顿,只是对宇文懿道:“王爷不要被人蒙蔽,这个女人早就与人勾搭成奸,你这次中毒就有她的功劳。” 眼看着洛佳年就要给她上大刑,现在她明显是想一力降十会,或许内心打着的算盘,就是先把她弄死再说,辛芸无奈,只得说道:“我有办法证明自己并未与那小厮有染。” 洛佳年的动作一顿,这才让人先退下,道:“懿王妃既然如此说了,本宫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不会屈打成招的,就给你个机会,让你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还真是多谢皇后娘娘!”辛芸神色讥诮,一字一句的说道,本来她也不想如此,不过看洛佳年这来势汹汹的模样,万一她拿不出证据,就要将她拿去问罪。 辛芸垂眸,避开了宇文懿的视线,这才平淡的说道:“王爷身子不好,妾身至今尚是处-子之身,至于什么与小厮勾搭成奸,暗通款曲更是无稽之谈。” “既然我能证明我与那小厮没有关系,那不就更加说明,我不会给懿王爷下毒,毕竟我是王府的女主人懿王妃。” 第86章 反击 这个理由,让洛佳年目瞪口呆。 她想了很多种办法想要处置辛芸,也想过辛芸必定会百般为自己辩解。到时候,她只要一口咬定那小厮的口供,想必辛芸也只有屈打成招。 没想到,辛芸居然抛出这么个理由!洛佳年的目光刀一般射向辛芸。辛芸面色坦然。洛佳年又看向宇文懿,却见宇文懿苍白的脸色如今更加无一丝血色,神色颓然已极。洛佳年心里已经信了三分。 “王爷!”一直站在后面的司薇婷忽然惊呼起来。原来,宇文懿就在这一瞬间,咳出一口鲜血。“王爷,你没事吧?”司薇婷扑到床边,毫不避嫌地用一方锦帕去擦宇文懿唇边的血迹,眼睛里满是痛惜。辛芸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皇后娘娘!”跟着洛佳年来的嬷嬷开口了,“虽然懿王妃说出这个理由,似乎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毕竟口说无凭,我看,还是应该找人来给王妃验一验才是。” “你放肆!”辛芸气得浑身直抖。她不怕别人明枪暗剑,但却容不下这样的污辱。 “哎呀,王妃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王爷即便是身子不好,但不等于王妃就是清白之身啊。要我说,这更得验一验才行。搞不好,你已经给王爷戴了绿帽子。”嬷嬷见辛芸生气,更加嚣张起来。 辛芸紧抿着嘴唇,忽然上前一步,“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那个嬷嬷的脸上。辛芸用尽全力,这一巴掌打得嬷嬷连着退了三五步,一跤跌倒。这嬷嬷也是个光棍,挨了打,立刻狂嚎了起来:“皇后娘娘,王妃竟然敢当着您的面打奴婢,打狗还要看主人,娘娘可得给奴婢做主啊!” “懿王妃,你无故殴打宫人,成何体统?”洛佳年觉得是该自己出面的时候了,她粉面含威,手指直戳到辛芸面前,煞气腾腾。 “皇后娘娘,”辛芸忽然软软跪倒,刚好躲开了洛佳年的手。“皇后娘娘,臣妾是否无故殴打宫人,相信在场的每个人都会给我做个证明。这个老奴先是出言污蔑臣妾,继而又言语无状直接污辱了懿王爷。普天之下,哪里容得下这样疯狂放肆的奴才? 知道的人,说是这老奴癫狂混乱、病入膏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后娘娘御下不严、纵奴行凶。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受万民景仰。又岂能让这老奴才坠了芳名?这里是懿王府,臣妾自然要代皇后娘娘出面教训,难不成还让皇后娘娘亲自动手?” 洛佳年凤袍下的手气得发抖,长长的护甲都刺入了掌心,而她似乎浑然不觉。真没想到,这个辛芸竟然是个这个棘手的角色。今天要是搞不好,自己的里子面子怕都要丢在这懿王府! 洛佳年深深吸了口气,平静了一下,摆出十足的凤威,漫声道:“懿王妃虽然娇弱,但真是长了一张巧嘴,这一番话说下来,本宫还真得感谢你为皇室着想。这个老奴,也罢,就交给懿王妃处置,针嘴拔舌,但凭懿王妃处置。” “不过,”洛佳年凤眼一眯,“这老奴才刚刚虽然疯言疯语,但也有一句说得不错。真金不怕火炼。懿王爷身份贵重,屡屡遭逢毒手。人命关天,懿王妃口说无凭,总要给本宫个证明才行。”说罢,洛佳年死死盯住辛芸,心道,小贱人,这一次,不死也要你脱三层皮!懿王妃清白有疑问,被宫中验身,这消息要是传出去,看你还怎么做人。 “皇后娘娘,本王……本王给王妃做个人证,你看行吧?”一片沉重的寂静里,宇文懿虚弱的声音忽然传来。 “本王,本王愧对王妃。”宇文懿说着,忽然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脸色白得透明,紧接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司薇婷吓坏了。连声叫人快传太医。辛芸眉头紧皱,长跪不起。房间里的太监宫女一阵忙乱。洛佳年功败垂成,只得挥挥手,灰溜溜带着一群人匆匆地离开了。 辛芸扶着宫女的手慢慢站了起来。她严厉地扫过在场的众人,说道:“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你们就当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要是有半点风声走漏出去,本王妃概不轻饶。” 又看着还在宇文懿床边忙活的司薇婷,淡淡道:“司姑娘,太医马上就要到了,你留在这里实在不方便。刚才你也辛苦了,现在就请你回房休息吧。” 司薇婷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左右看看,也确实觉得呆不下去,只好对着辛芸说:“王爷就交给你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 “司姑娘说笑了,王爷是我的夫君,我自当对他尽心竭力。倒是你,你有什么身份和立场来吩咐本王妃呢?” 司薇婷语塞,半天憋出句话:“我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照顾王爷的,自然要对王爷负责。” “好吧,那多谢司姑娘。”辛芸转过身去,不再理睬司薇婷。司薇婷只得悻悻离开。 一时间,太医来了,又是问诊,又是把脉。说来说去,不过是体虚多命、气火攻心一类的话,又再三嘱咐要强身固本,不能让王爷忧愁烦躁、伤神动气等等。辛芸都假装一一答应了。折腾了半天,才把太医送走。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辛芸把身边的人全部打发出去,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床边。宇文懿还闲着眼睛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辛芸推了他一把道:“醒来吧,装了那么久你不累吗?” “不累!”宇文懿睁开眼睛看了辛芸一眼,又把眼睛闷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你不累,我还累呢!你躺在这里享受,我站在外面演戏,为什么吃亏的总是我?喂喂喂,你往里面挪一挪好吗?我也要歪一会儿了。腿都站酸了。” “腿酸?要不要本王给你按摩一下?”宇文懿翻身坐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半躺在床边的辛芸。“你吃亏?你辛苦?你连本王不能人道的理由都抛出来了。你是嫌本王还不够惨吗?” 辛芸苦笑:“洛佳年咄咄逼人,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名声不过身外物,事急从权,大不了以后我补偿王爷。” “我现在就想你补偿!”宇文懿眸光一暗,忽然一俯身把辛芸扑在身下。嘴唇凑在辛芸的耳边,热气直扑在辛芸的脸上,“你还放那个司姑娘跑到我身边来,你安的是什么心?” “好心,好心!王爷,难道你看不出来,司薇婷对你是有三分真心的。将来你可以利用……” 辛芸话没说完,宇文懿滚烫的唇已经印在了她的额上,紧接着又滑向她的唇边。“还有那些太医,给我喝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只好拿你撤火。”宇文懿含糊不清地说。 “放开我!”辛芸恼了。当初的协议里可没有这一条。她趁着宇文懿上下忙活的功夫,腾出一只手来,从发髻里拈出一根纤细的银针,另一只手摸着宇文懿腰后的一个穴位,毫不犹豫地扎了下去。 “啊!”宇文懿闷哼一声,一腔热血忽然都凉了下去。他无趣地松开辛芸。 “宇文懿,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还有你对我的承诺。你要是实在忍不住,去找司姑娘啊”,辛芸恶作剧地一笑,转身飘然而去。 第87章 又见太子 接下来的几天,宫里和懿王府相安无事。只是,懿王爷亲口承认自己不能人道的传闻甚嚣尘上,成了京城里各大酒楼茶馆茶余饭后的谈资。辛芸和宇文懿装模作样地在府里喊打喊杀,正好趁势收拾了几个疑似洛佳年派来的内侍。两个人偷偷乐了半天。 司薇婷这几天却憔悴了许多。她每天都要弄些汤汤水水来探望宇文懿,可惜宇文懿懒得搭理她。要不然就是躺在床上装睡;要不然就是睁开眼睛,看着司薇婷咳喘几声,然后继续装睡。司薇婷每次好不容易见到宇文懿醒来,都想好言安慰他几句,毕竟一个男人,不能人道,真是太让人伤心了。可是,宇文懿从来没给她这个机会,倒把司薇婷憋得差点成了内伤。 平平淡淡地过了差不多半个月以后,麻烦又来了。 宫里一年一度的祈福大典,各位命妇都要参加的,要陪着皇后一起向上苍祈求风调雨顺、人丁兴旺之类的。辛芸有心以懿王爷病重需要照顾为由推掉。怎奈传旨的太监带了皇后娘娘的口谕,着司薇婷认真照顾懿王爷,让懿王妃放心进宫为百姓祈福。 辛芸只得认认真真地妆扮起来,带上一票宫女太监,准备进宫去战斗。宇文懿有点担忧,犹豫着要不要动用宫中的人手为辛芸保驾护航。辛芸谢绝了,她觉得,宇文懿在宫中安插人手不易,不到大事临头,还是少用为妙,一旦暴露就前功尽弃了。 辛芸一进宫就听说,苏伏英也前后脚进宫了。好在她现在正在辛灵的宫里,不然见到了真是没趣。大典要到正午时分才开始,辛芸百无聊赖,只好先到为贵族女眷们准备的偏殿休息。没想到冤家路窄,一进大殿,就看到太子宇文曜走了过来。 “臣妾见过太子!”躲是躲不过了,辛芸只好给宇文曜请安。 “懿王妃?不想又在这里见到你。”宇文曜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可眼睛却不安份,专往辛芸身上不应该看的地方瞄。 辛芸忍怒忍得辛苦,恨声道:“太子殿下事务繁忙,臣妾不便多扰,臣妾告退。” 宇文曜一伸手就拦住了辛芸:“懿王妃别急着走啊。现在典礼时刻未到,孤王也恰好无事,不如陪懿王妃到御花园里走走?” “太子殿下请自重。”辛芸急忙闪开。宇文曜却得寸进尺,一把拉住了辛芸的衣袖。 “懿王妃何必急着走?御花园不去也罢。不过,孤日前得了一个宝贝,倒想请懿王妃帮着鉴赏鉴赏。” “宝贝?”辛芸脑中灵光一闪,有种不祥的预感。 “是啊,谁不知道懿王妃出身丞相府,从小琴棋书画,无不精通。特别是书画造诣,不亚于当世圣手。”宇文曜慢腾腾地围着辛芸踱步,一边说一边用蛇一样冰冷的眼光在辛芸身上瞄。 “听说宇文懿最近特别虚弱,王妃若想写字作画,他怕是没那个精力陪你的。王妃何不与孤王共赏一番?也免得日日辛苦懿王爷,倒伤了他的身体。”宇文曜阴阳怪气地说。 辛芸早就听出了弦外之音,原来也是为了那张藏宝图!她不动声色地向四下张望,却发现偏殿内不知什么时候,人都走光了。连她身边的太监宫女、包括太子的那一队狗腿跟班,这时候都一个也不见。 辛芸心道,宇文曜果然志在必得,把人都打发走了。现在是拐弯抹角,搞不好接下来就会是赤果果的威胁。太子人高马大,如果硬来,自己显然也不是他的对手。怎么办?辛芸急出一身汗,后悔没有听宇文懿的话,带两个过硬的人手进宫。 “懿王妃,芸儿!”宇文曜图穷匕现,“宇文懿那小子根本就是个活死人,你跟他在一起就是守活寡。我早就跟你说过,如果你愿意,我保不了你将来身登凤座,也能保你一个贵妃之位。你何必执迷不悟?只要你交出那张藏宝图,这天下,将来必定是我的、也是你的。” “太子请慎言!” “你这是在担心我吗?”宇文曜厚颜无耻,打蛇随棍上。 “我担心个鬼啊!”辛芸心中暗道,打算速战速决。她故意装作向左右看了看,才小声道:“太子殿下想要的东西,我出嫁的时候,已经留给了我父亲。太子殿下若想赏玩,不妨去跟他商量。” “你以为我没有看过吗?”宇文曜不小心说露了嘴。 “那太子殿下还来找臣妾作甚?” “辛芸,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当心我立刻弄死宇文懿,把你收进我的宫中。到时候,你愿意也得说,不愿意也得说。”宇文曜露出狰狞面孔。 辛芸心中暗笑,想弄死宇文懿,还不知道你们俩个鹿死谁手呢。不过,她脸上却露出十分害怕的表情,勉勉强强地说;“太子既然赏玩过辛府里的画作,自然也知道赏玩的妙处,似花又似非花,似雾又似非雾,船在山头走,人在画中游。” 宇文曜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这是口诀吗?他早就听说过,那藏宝图表面上就是一副普通的画。可实际上,只有按某种确定的方法来处理,才能发现其中的秘密。似花非花、似雾非雾、船在山头、人在画中,难道这就是画中的秘密所在?他必须马上去丞相府一试,片刻都不能耽误。 想到这儿,宇文曜又换上了一副笑脸,轻佻地瞄了一眼辛芸道:“芸儿啊,你早说出来不就完了,何必非得惹孤王不喜。你放心,以后你就在孤王的保护下,那个宇文懿不敢把你怎么样。孤王迟早会把你……”说到这儿,宇文曜故作神秘地咽下了后半句,冲着辛芸暧-昧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人渣!”辛芸心中暗骂。转过身也匆匆往外走。宇文曜如果现在跑去丞相府,说不定两个时辰就会一无所获地跑回来。到时候,要是再让他纠缠上,还真是麻烦。辛芸打定主意,提前回府! 第88章 争锋 当辛芸迎面碰上辛灵的时候,她心里不由得哀叹,真是流年不利啊!不想见谁,就一定会见到谁。 几天不见,辛灵变得更加水灵了。也许是得到了男人的滋润,辛灵唇色嫣红、眸光水润,身姿婀娜,再穿配上皇贵妃的华贵服饰,真的是国色天香。 “唉,空长了一付好皮囊,可惜心肠不好。”辛芸轻声吐槽。 “辛芸,你敢辱骂本宫?”辛灵远远看见辛芸唇瓣微动。虽然听不清她说些什么,但心里料定,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辛芸笑了,果然是姐妹,还真是了解她。知道两个人见面一定没好话。不过,捡东捡西,还没见过有捡骂的,这个妹妹,果然是绣花枕头,大草包啊! “见过皇贵妃!给皇贵妃请安。”辛芸礼数周到,她不想在这方面让辛灵抓到马脚。 辛灵愣了一下,好像还不太适应自己的新身份,看着一向与自己不对付的长姐,现在要给自己请安,心情不要太好。 “懿王妃免礼。”辛灵也把架子端得足足的。不过,下一秒,她就忍不住了,向着辛芸趾高气扬地道:“辛芸,你也有向本宫请安的时候!几天前,你不是还狂妄地要本宫向你请安,要殴打本宫,要诬陷本宫下毒吗?怎么现在前倨后恭了?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啊。” 辛芸一脸鄙夷。辛家人,不管心肠好坏,但没有一个是傻的,包括她那个狼心狗肺的后妈苏伏英。可这个辛灵,却是个典型的无脑儿。她是怕全天下不知道她进宫前的那些糗事吗?还是怕全天下不知道她是靠爬了皇帝的龙床才戴罪立功?真有些怀疑,她到底是不是辛家的种,开口就撩骚,撩骚必被怼,这是图点什么呢? 不过今天,辛芸不想跟她打嘴上官司。刚才太子那撕破脸皮的态度,让辛芸心中不安,她着急地想回府跟宇文懿商量商量。于是,她波澜不兴地走过辛灵身边,轻轻一礼道:“皇贵妃责备的是。”接着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辛灵一拳打到棉花上,不仅没出了气,还差点闪了腰。她气急败坏地叫道:“辛芸,你给我站住!” 辛芸一声轻叹,走不成了。前后左右,好几位命妇贵女的眼光都让这一声叫喊给吸引过来了。一个个眼光闪烁,显然是等着看这姐妹两的好戏。好吧,你不让老娘痛快,老娘今天就陪你玩个够吧!辛芸优雅地转过身来,“皇贵妃有何指教?” “指教?”辛灵语塞。她就是一时气愤,恨辛芸在自己面前不够老实,不够低三下四,没让她尽情碾压。但话一出口,也后悔了。毕竟是在宫中,她又是新册封的宠妃,底子不厚她还是知道的。刚进宫就怼上自己的亲姊、懿王府的正妃,她自己没有胜算,落在别人眼里也是难看。 可是,话已出口,硬着头皮也得上了。辛灵眼珠一转,来了急智,指着辛芸腰间挂着的玉佩叫道:“玉佩、玉佩!你这块玉佩和皇后娘娘的一模一样,一定是你偷了皇后娘娘的玉佩,否则,宫里的东西怎么会到了你的手里?” 玉佩?辛芸低头打量自己压裙的玉环。按道理,亲王妃的品级大妆,每一件饰物都是有定数的。什么材质、什么尺寸、什么颜色、什么形状……宫里都有明确的规定。所以,辛芸根本没关心过这些东西,都是贴身的宫女在帮她打理。听到辛灵的怪叫,辛芸才想起来多看一眼。这块玉佩,还真不寻常,这是她奉旨大婚的时候,宫里赏的啊。只是没想到,竟然跟皇后的一模一样。 辛芸回头叫负责自己衣饰的大宫女,让她跟皇贵妃回禀。 大宫女赶忙跪下,奏道:“回皇贵妃的话,这块玉佩,是懿王妃成婚之日,皇后的赏赐。按宫规第八款,亲王正妃与皇妃同品,按例可配和田玉玉玦。所以,懿王妃这块玉并没有僭越。为什么跟皇后娘娘的一模一样,奴婢倒是不明白。不过奴婢听人说过,当初楼兰国敬上一对羊脂白玉环,玉雪可爱。皇后娘娘喜欢,自己留了一块,另一块重赏给懿王妃,也是有可能的。” 听着大宫女滴水不漏的解释,辛灵的脸色越来越黑。这么珍贵的宝贝,本来就应该有自己的一份。因为自己是仅次于皇后的皇贵妃呀!即使没有,也轮不到赏赐给辛芸啊!她完全忘记了,辛芸封妃的时候,她还呆在府里什么也不是,皇后哪里会想到要留一份好东西给她?这次,洛佳年完全是躺枪了。 不过,辛灵与皇后之间起了龌龊,辛芸倒是乐见其成。她看着辛灵脸上风云变幻,心底暗笑。洛佳年,你看重了我,也看轻了辛灵。我根本无意要与你争锋,可辛灵却会实实在在威胁你的后位。 两姐妹正各怀鬼胎,正午的钟声响起,大典就要开始了。不远处,皇后的仪仗缓缓而来,洛佳年全身披挂明黄色的大朝服,乌发上黄金凤翅高耸,手捧象征皇权的凤印与金册,缓缓登上祭坛。 辛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洛佳年的身后,在她身后仅差半步的地方款款而行。她的淡黄色朝服也是宝光闪闪,衬得蜜桃般饱满的小脸容光潋滟。那细腰更是摆得如风中杨柳,看得在场的侍卫们面红耳赤。 辛芸也悄悄地归入了队列,她站在一排穿宝蓝色朝服的亲王妃中间,面色肃白、眸光沉静,凝视着洛佳年和辛灵的背影,想像着今后这两个人会如何拼死过招儿,嘴角不禁-地勾起一抹笑意。 “皇上驾到!”随着太监的一声呐喊,坛上坛下几百名命妇贵女齐齐跪了下去,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时间,会场上莺声燕语、环佩叮当。 宇文翰下了龙辇,大步向祭坛上走去。一路上,命妇贵女们跪在两边。有人死死地低着头,有人悄悄偷看,有人故意摆出妩媚的笑脸希望引起注意,也有人……就像辛芸,不动声色。 宇文翰的脚步,在经过辛灵的时候,明显顿了一下。辛灵扬着花朵般的面孔,悄悄地向着皇帝伸出了手。 宇文翰强忍着没有去拉辛灵的手。他略一停顿,还是径直走到洛佳年身边,执起她的手,一起向天父地母大礼参拜。 洛佳年早把宇文翰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道:“这色-鬼果然受不了诱-惑。看来,我和辛灵这个小娼妇之间,有我没她,有她没我,必有一战!” 第89章 旧年秘闻 祈福大典进行了多半个时辰才结束。不仅帝后,包括众妃嫔和坛下的命妇贵女,个个都觉得有点疲惫。 因为这个大典要整整进行三天,第一天结束后,还有第二天、第三天的副祭、从祭。所以,宫里是预备了为参加大典的贵人们休息的宫室的。按着辛芸的品级,自然可以留在宫中休息。但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府去,找宇文懿一起商量一下应付太子的对策。 没想到,辛芸刚刚吩咐身边宫女去备轿,苏伏英忽然走过来了,刚刚好拦在辛芸的面前。“懿王妃走得这么匆忙,是要到哪里去啊?” 辛芸淡淡一笑:“见过辛夫人,本王妃的行止,难道还需要向辛夫人交待吗?” “辛芸,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嫡母,我关心女儿,难道不应该吗?”苏伏英面色不善。 “对不起,您是我的续母。”辛芸毫不客气地说。“不过,您既然问到,我倒是可以跟您报告一下。我现在要回府,辛夫人以为如何?” “宫里的大典还没有结束,你这么匆忙回府,不合适吧?”苏伏英目光闪烁,话里有话。 “辛夫人,宫里的大典也没有明文要求,不允许参与的命妇贵女回府啊?只要我明天正午前准时来宫里随祭,其它时间做什么,怕是皇后娘娘也管不着吧。不过,您这么急吼吼地跑来,怕不是来跟我讨论如何更好地参加宫里的大典吧,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懿王妃!”苏伏英怒道。“听说你刚刚指使太子去丞相府,你是何居心?” 辛芸没想到,同样是在宫里,苏伏英的消息竟然这样灵通。看来,这个女人实在不同寻常。不过,如果辛芸能让苏伏英给问倒,那这么多年也是白吃饭了。 只见辛芸淡淡一笑,以无比真挚的表情、无比动听的声音道:“太子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人,岂是我等可以议论的?更何谈指使?太子殿下如果真的驾临丞相府,那应该是辛家上下无比的荣幸才对吧?怎么辛夫人倒好像不高兴?难道你不欢迎?” ……苏伏英无言以对。 辛芸不愿与其继续纠缠,袍袖一挥,施施然越过苏伏英,走向自己的车轿。 “辛芸,你果然是那个贱人的种子,心思狠毒、不择手段、攀附贵人、厚颜无耻!”就在两个人擦身而过的一瞬间,苏伏英恨声说。 “你说什么?”辛芸勃然大怒。转身怒视苏伏英。 苏伏英恶毒地笑意还挂在嘴角,把一张中年富态的脸变得格外狰狞。“当年,你的亲妈无媒无介,私奔嫁给了丞相大人。你是她的女儿,定然是一丘之貉。” “私奔?”这个消息真是有点骇人听闻。辛芸对苏伏英的仇恨不出意外,但是母亲当年的事情,更令她关心。 “我母亲,是堂堂懿王妃的亲母,丞相府的嫡夫人!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无媒无介?”辛芸怒视苏伏英,心说,不管她能不能说清楚,污辱已故之人,还是这个身体的母亲,这个仇必须要报。 “哈哈哈哈哈!”苏伏英忽然怪笑起来。她环视了周围被她的笑声吸引过来的一众妇人,扬声地说:“有的人啊,真是可怜,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舅家的人。如果不是外公、外婆、舅舅、姨妈,都通通死绝了,那还真是奇怪呢!堂堂朝庭命妇,没有母家?” 辛芸的脑子里“嗡”了一下。哎呀,这个问题,还真是自己忽略了。因为自己穿越而来,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毕竟没有继承到原主的亲情。什么舅舅、外家,他们不来麻烦自己最好,自己还真是没有关注过。现在仔细搜索一下原主的记忆,还真是奇怪,原主长到十七八岁,竟然真的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舅家的亲人。难道,原主的母亲真的有问题? “辛夫人,本王的王妃的家事,还是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吧。如果前辛夫人真的如你所疑,那么丞相大人又成了什么?你又成了什么?” 就在辛芸发愣的当口,一个虚弱但强势的声音响起。辛芸循声望去,只见宇文懿靠坐在轮椅上,面色苍白、身形消瘦,大热天还围着毛毯,因为刚刚多说了几句话,还在微微气喘。只有眼神锐利,森森然地逼视着苏伏英。 辛芸心头一喜。宇文懿来得真是时候,刚刚好帮自己解围。不过,看他那个虚弱的样子,虽然明知道他是在演戏,辛芸还是有些心疼,脚下已经不自觉地奔了过去,轻轻帮他掖了掖毯子。 “懿王爷!”苏伏英一愣。她虽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脸辛芸,毕竟还占着个嫡母的身份。面对宇文懿,可不敢随便撒野。 苏伏英假装抬着望了望天,好像在感受那并不存在的风,陪着笑脸说:“懿王爷教训得是,臣妇谨记。你看这天气,又起风了。懿王爷千金之躯,万一受了风寒,臣妇如何担得起,还请懿王爷移驾殿内吧。” 宇文懿就坡下驴道:“辛夫人有心了,本王自有安排,你先退下吧。” 苏伏英行了个礼,匆匆走了。辛芸低头望向宇文懿,轻轻问:“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岂不是要被苏伏英刁难?”宇文懿淡淡一笑,又道:“太子去丞相府了,说是要赏什么画。我想着一定跟你有关,所以来看看。” 原来他是不放心我。辛芸忽然觉得心里甜滋滋的。这时候,她也有好多话想跟宇文懿说。“那我们赶快回府吧。”她亲自推起了宇文懿的轮椅,往车轿那边走。 “皇后娘娘懿旨到!”两个人才刚刚来到车边。一个老太监飞奔而来,一直跑到了宇文懿和辛芸的面前。 宇文懿和辛芸对视一眼,不知洛佳年又要搞什么名堂。 “传皇后娘娘口谕,闻懿王爷进宫探视懿王妃,足见伉俪情深。又念及懿王爷身体欠佳,身染沉疴,特准其留宿宫中,陪伴懿王妃,待大典结束,一起回府。”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留宿宫中?辛芸还想反驳。宇文懿暗中拉了拉她的手,两个人又对视一眼,只好一齐向皇后谢恩。 第90章 夜话 洛佳年突然杀将出来。打乱了宇文懿和辛芸的计划,两个人只好留在宫中。 留给皇室贵胄们的宫室,自然都是堂皇华丽、清洁干爽的。一应用具也是无比的齐全。可是,辛芸推着宇文懿进殿后,两个人遣散了太监宫女,亲自在屋里翻着了半天。 没有密道,没有暗格,也没有偷听偷窥的暗孔。但是,两个人仍然风声鹤唳,一点儿也不敢掉以轻心。宫里安排的茶饭,辛芸都是亲自一一验过,才放心交给宇文懿食用。饭后,两个人坐在榻前,一执黑、一执白,假装手谈,其实是用指尖蘸着茶水,悄悄商议。 宇文懿:你今天跟太子说了什么? 辛芸:他威胁我交出藏宝图,我跟他说图已交给父亲。他还要我交出图中的秘密,我没办法,就给他编了个假口诀。 宇文懿:小聪明!他迟早会发现。 辛芸:…… 宇文懿:现在,也只有拖一时,是一时。关键是,我们也不知道,那图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辛芸:我已经尽力了,可是线索太少了。 宇文懿:苏伏英说你母亲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辛芸:她一定是妒恨我母亲。不过,我确实从来没有见过舅舅家的人。 宇文懿:我倒是听说过,你母亲来自边疆,容貌习惯,都与中原人不同。 辛芸:你还知道什么? 宇文懿:你母亲,不仅容貌秀美,而且身姿飒爽,当年见过她的人,都觉得她似有武功傍身。至少是个非常年轻健康的女人。 辛芸:那又如何? 宇文懿:你母亲进府不久,就生下了你。又几个月,突然暴病身亡。她有了女儿,自然不会自戕。如果她一向身体康健,那么死因就令人怀疑了。 辛芸:难道我父亲当年没有追查过? 宇文懿:没有。不过,有当年的知情-人说,你母亲死了半年以后。有边疆来人,到丞相府寻她。听说人已亡故,也闹了几天,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辛芸:边疆来人,不会就是我的舅舅家的人吧? 宇文懿:有这个可能。 辛芸:那么,他们怎么再也没来看过我。我已经失去了母亲,父亲又给我找了个后妈,正是应该舅舅家多怜惜的时候,他们怎么会再不管我,任我自生自灭呢? 辛芸一边用手指写字,一边仿佛感受到了原主的委屈,不由得有些心酸,眼里泛起了水光。 “辛芸!”宇文懿握住了辛芸的手。因为要蘸茶水,辛芸的手湿漉漉的,娇小、柔软、微凉。想到辛芸所承受的,宇文懿忽然兴起了一股保护她的愿望。 “王爷!”辛芸也抬眼望着宇文懿。烛光给他苍白的面容染上一层红晕,映出他刀削匠斫般的俊美轮廓,修眉入鬓、狭长凤眼、莹白的肤色、还有妃色的薄唇。辛芸忽然觉得自己心中“咯噔”一下,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两个人就这样执手相望,半晌儿没有言语,寝殿内一片静谧,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流动。 “噼啪!”榻上的红烛忽然爆出一个火花,辛芸和宇文懿同时向后一闪,继而仿佛意识到什么,连忙松开了对方的手。 宇文懿邪魅一笑,低头抹起桌上的水来。辛芸则拿着一枚白子,来回把玩。两个人都觉得有点尴尬似的。 片刻,辛芸仿佛想起什么,又忙忙地把手指伸进茶盏,蘸湿了继续在桌上写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宇文懿:我怀疑你母亲留给你的图就来自于边疆。 辛芸:你查过? 宇文懿:只是开了个头,线索确实很少。我怀疑你母亲的身份,是来自边疆某个小国的贵族,家道中落,带着藏宝图流落到中原,遇到了你父亲,然后生下了你。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么多年,你的舅舅家没有来寻过你。也许,不是他们不愿,而是他们已经没有这个能力。 辛芸:那么,后面的事呢? 宇文懿: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我现在也完全没有头绪。丞相府虽然不似宫里,但也是深宅大院,时间又过了那么久,好多线索都湮灭了。 辛芸:这些事,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宇文懿缩回了手。他抬头看着辛芸的眼睛,又低头抚了抚自己的“残腿”,自嘲地一笑,又在桌子上写道:有些事,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 辛芸火了,她等不及在桌上写字,起身凑到了宇文懿的跟前。嘴唇贴在他的耳边,急急地道:“我已经卷进来了,还谈何安全?而且,这是我的家事,我有权知道!” 宇文懿配合地揽过辛芸,看着她认真而急切的样子,有些开心,又有点担忧。这个女人,聪明睿智,就是性子有些急啊!他捉住辛芸的手,在她的掌心里继续划,“你的家事,查清楚,自然会告诉你的。只不过,我觉得这里面恐怕不是家事那么简单。” 辛芸也有所预感。她也把宇文懿的手拉过来,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不管什么事,你都应该告诉我。我可以帮助你的。”写完,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着宇文懿,表示自己的坚定。 宇文懿心中一阵感动。他从辛芸的眼里看到了久违的关心。有多久了,有多久没人这样惦记过他了?他忙忙地垂下眼,掩饰自己的心情。片刻,想了想,他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辛芸的好意。 “我的女人,什么都不用想,就该安安生生地过日子。”他低声说。这句话,他不怕有人听见,他甚至愿意全天下都听见。 辛芸的眉头拧着,她理解宇文懿的好意,但是她不愿意他小瞧她。她也是一棵大树,可以为宇文懿遮风挡雨。况且,她对自己的医术非常有信心,一定会派上用场的。 辛芸使劲想把手从宇文懿的掌握里抽出来,她还有话要说、啊不,要写出来。 可是,宇文懿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更用力地把她揽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瘫痪”的双腿上,把自己结实的胸膛给她依靠着。他还把头轻轻地放在她的肩膀上,嘴唇在她的颈间摩挲着,没有一丝情欲,却有着亲人间的依恋与亲密。 辛芸慢慢地放松了身体,靠在了宇文懿的怀里。他们都太累了、太难了,需要彼此依靠。 第91章 再探相府 接下来的两天平安无事。也许洛佳年还没有考虑好怎么样去找宇文懿和辛芸的麻烦,也可能是太子在丞相府那边遇到了什么问题,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出手。总之辛芸和宇文懿两个稳稳当当地在宫里过了两天。 第三天从祭结束后,辛云和宇文懿两个人就回到了懿王府。虽然离家只有两三天,可是两个人走进自己的府邸,心里还是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亲切、熟悉、放松、温暖。辛芸心里也开始有一种把这里当成是家的感觉。 “甲一号,你出来一下。”辛芸正和宇文懿坐在大堂里闲话,忽听得宇文懿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什么甲一号?”辛芸还在疑惑的时候,已经有一道矫健的身影,用极快的身法闪现在眼前。 “来见过你的新主人。”宇文懿指了指辛芸。 辛芸有点发愣,还没有搞清楚状况,那个被称为甲一的人已经向她行了大礼。 辛芸仔细一看,这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从他身上纹起的肌肉、还有刚才进来时那矫健的身影就可以看出,他有不俗的武功。但是他的面目又是那么的普通,甚至给人一种模糊的感觉,几乎不能给只见过他一面的人留下任何印象。这就是所谓的暗卫吧?辛芸忽然想起懿王府里关于背后势力的各种传闻。以前,宇文懿是不会把这些势力摆在她面前的,可今天,他却把得力的人手送给了她。辛芸心里暖暖的。 “他是从小跟着我的暗卫,绝对忠诚。以后就让她跟着你吧。”宇文懿说。 “没有这个必要吧?”辛芸想推辞。一来因为她是神医圣手,既然能救人,自然也有一些能伤人、害人的法子。二来,她其实是不放心宇文懿。都是用惯的人了,交给别人,那什么人来保护他呢? “我说需要就需要!”宇文逸的俊颜忽然冷了下来。“你现在是懿王府的正妃,也是我的合作伙伴,换句话说,就是我的致命弱点。如果你落到了敌人手里,对于我来说,很可能比我自己落到了敌人的手里更严重!” 辛芸知道事情其实没有宇文懿说得那么严重。他这样说,是希望辛芸能够愉快地接受他的帮助。辛芸当然是知道领情的,所以就笑一笑没在坚持。甲一就像刚来时那样,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如果不是辛芸的脑海里多了甲一这样一个名字。一切真的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辛芸不禁赞叹:“好漂亮的身手。”想了想,她又转向宇文懿,“你跟甲一比,如何?” “什么?”宇文懿好像很不高兴辛芸拿他比甲一的样子。顿了片刻说,“他学的是杀人的功夫,我学的是御人之术,岂可同日而语?不过,甲一应该也不敢和我较量。” 看着他那气鼓鼓的样子,辛芸忽然觉得,宇文懿这时流露出的一点孩子气是那么的有趣。“我懂了王爷,”她笑着说:“甲一只他必然不是你的对手。” 看着宇文懿深以为然的样子,辛芸更是笑得合不拢口。 “小林子,你让翠红也过来吧。”宇文艺又开口吩咐。 他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应声而出。不一会儿,一个容貌清秀的宫女走了进来。 “翠红已经在王府呆了三四年,什么规矩都懂,什么事情都会做,而且她的武功也是我用心调-教过的。以后,就让她也跟着你吧。” “这个真不用了吧?”辛芸还想推辞。都给了自己,宇文懿用谁呢? “她本来就是个宫女,跟着你有什么妨碍?这件事你就听我的安排。”宇文懿不容置疑的说。 辛芸现在有点摸清宇文懿的脾气了。她只好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忽然门口有太监进来通禀。说丞相大人想请懿王妃回府探病。 “我父亲什么时候生病了?”辛芸问。 跟着报信的太监一起进来的宰相府的管事先给宇文懿和辛芸行了大礼,然后才恭恭敬敬的说:“丞相大人在祈福大典的前一天,身子就不太爽利。丞相大人本来不想声张的,没想到挺了两天,病势越发沉重。夫人和王妃、皇贵妃都在宫里,小的们也不知听谁的是好,因此就有些耽搁了。” “没用的奴才,那用你们这些管事何用?”辛芸怒道。 “是小人该死,是小人该死。”管事叩头如捣蒜,嘴里一个劲儿地哀求懿王妃往宰相府里走一趟。 “王爷,既然如此,我还是先回府里看看吧。”辛芸和宇文懿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色。辛辅机一定是在太子那里吃了亏,不知道怎么办好,想找辛芸商议办法。宇文懿和辛芸也正好想要探探辛辅机的底细。眼前就是一个好机会。 两个人略略商量了一下,辛芸就坐上王妃的仪仗出发了。丞相府里依然是表面堂唐大气,内里乱七八糟的样子。丫鬟仆人们一个个鬼鬼祟祟,也不知都是什么人的耳目。辛芸心里好笑,可笑苏伏英挖空心思想设计别人,却不知自己的府里已经被人家钻得跟筛子一样。不过,这些事都是辛芸乐见其成的。她才不会提醒辛辅机,更不会告诉苏伏英。 辛辅机睡在他的外书房里。见辛芸来了,挥挥手让服侍他的几个丫鬟小厮都下去。望着辛芸哀叹道:“我知道你一直恨我,认为我对不起你的母亲,也没有好好地抚养过你。可如今我已走投无路,看在我们父女一场的份上,你要救救为父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父亲这是说得什么话,折杀女儿了。”辛芸不为所动。 “懿王妃,明人不说暗话,”辛辅机见亲情牌打不动,只好真刀真枪硬碰硬。“前日太子殿下移驾府里,口口声声要跟为父一起欣赏名家画作,是怎么回事,你心知肚明吧?” “那又如何?是谁泄露了府里藏有藏宝图的秘密?是苏伏英!”辛芸怒道。 “我知道,我知道。是这个贱妇惹出的麻烦。但现在的问题是,太子带来了你给的口诀,却与事无补。他现在一心以为是我掩藏了真正破解藏宝图秘密的方法。逼着我五天之内给他个答复。这就是赤-裸裸的巧取豪夺。可为父就是想妥协,我也不知道什么真正的秘法啊。” “我也不知道。”辛芸说。 “你母亲临死的时候,给你留了一画一玉,别人不知道,我是心里有数的。”辛辅机沉声说。“之前我没有在意,现在看来,那玉佩就是解开这藏宝图的关键。你快快把它交出来。我们一起参详参详。要是真的找到了办法,献给皇上,没准你我还都能再升上一官半职呢。” “父亲,你想多了吧?”辛芸冷冷地说。“您已经是丞相大人,还是新晋的国丈,还有什么官职可升?我也一样,嫁了亲王,难道还能升为皇妃?” “好吧,算你说的对。可是,如果我们不交出秘法来,得罪了太子,有朝一日……那可就是能不能活下去的大事了。”辛辅机说。 “那我也帮不了你了,父亲。”辛芸忽然掉下泪来,抽抽答答地说:“在我出府嫁人之前,那块玉就丢了。从我的房间里不翼而飞。” 第92章 床下暗洞 “什么?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你为什么不马上报给我知道?”辛辅机急了。 “报给您知道又如何?”辛芸说,“我在府里虽然不受宠,但毕竟也是养在深闺,平时更是不肯迈出后院一步。我的东西不见了,又能丢到哪儿去?能从我房里偷东西的,只有苏伏英!或者还有辛灵。即使我告诉了父亲,父亲又能怎样?” “又是那个贱妇?”辛辅机只觉得浊气上升、清气下降、眼前发黑、嘴里发苦。“来人,马上把夫人给我请来!” “大人,夫人进宫去了,还没有回来。” “喔,”辛辅机沉吟了一下。一抬头,发现辛芸正对着他使眼色。这倒是一个好机会。平时,苏伏英把内宅牢牢把持在手里,辛辅机也不好多加干涉。现在她不在府里,不是正好可以搜检一番? “来人,跟我去夫人的正房。”辛辅机也顾不上生病了,自己掀起被子下了床,抄起拐杖就往外走。辛芸连忙跟在后面。 苏伏英当时确实派人从她房里偷走了一块玉佩。不过,那只是一个假货,是在辛芸觉察到玉佩里面有故事的时候,就第一时间弄出来的一个西贝货。她还暗中授意自己的贴身丫鬟,故意纸包纸裹地把它藏起来,果然引得苏伏英派来的人动了手。真正的玉佩,自然还好好地藏在懿王府里。 不过,辛芸引-诱苏伏英偷玉,当时不过是一步闲棋,没想到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因为,辛辅机他们不仅找到了玉,还在苏伏英卧屋的拨步床下面,发现了一个暗室。而暗室里,居然有一个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女人!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辛辅机一行人呼拉拉地来到了苏伏英的院落。没想到,一进院子,就给人拦住了。苏伏英陪嫁一个老嬷嬷毫不客气地站出来,向着辛辅机说:“丞相夫人有令,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也不许进她的院子。” 辛辅机被气了个倒仰,敢情,他进他老婆的院子,还要得到允许?一时间,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亏得辛芸在场,她施施然地站出来,看定那个老嬷嬷说:“好在你还记得,苏伏英是丞相夫人。那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是谁?是丞相!要是没有丞相,哪来的什么夫人?你们还以为这里真的是你们苏家的天下吗?” 嬷嬷一时语塞,两眼叽里骨碌乱转。辛芸趁热打铁,看着院子里站着的一群丫鬟仆妇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们站着的这块地,叫做辛丞相府。你们天上的这片天,是我的父亲!如果你们觉得,我继母能给你们做主,那你们试试,谁能站着脚不粘地?谁又能活着,却不在我父亲的面前喘气?” 一顿炮火下来,院子里的下人们萎了一堆儿。那个老嬷嬷孤掌难鸣,也不敢再起刺。不过,辛芸知道,这府里眼线众多,说不定已经有人去给苏伏英报信。如果她赶回来那麻烦就多了,必须速战速决。 辛芸挥挥手,带着人就闯了进去。 苏伏英的卧房,自然装潢得华丽异常。辛辅机本来与苏伏英的关系就十分淡漠,十天半个月也不来一回,对他这位夫人的卧室,还真是不太熟悉。他望着满屋子的琳琅满目,一时还真不知从何下手。 还好有辛芸。她指点着几个家丁说,既然是见不得光的东西,自然不会光明正大地摆在首饰盒里。所以,所有放在明处的东西都不必动。只向桌子下面、柜子后头、墙根壁角、床前床后,去找那些暗格、暗洞、暗室就好。 家丁们受了启发,立即行动起来。没多久,真的从苏伏英的梳妆台底下,找到了一个暗格。从多宝架的后面,找到了一个暗室。 一一打开检查,辛芸的假玉佩果然就在其中,另外还有好多首饰、银票、地契、身契、房契……苏伏英什么时候背着自己搞了这么多钱物,还有这么多人手,辛辅机是完全不知道。现在看着这些东西,他简直目瞪口呆。原来,这个女人从来没就有真心跟他过日子啊! 辛辅机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辛芸却没有轻易善罢干休。她打量着苏伏英的超大号拨步床。里里外外足足有四步四层,简直像个小房子。辛芸凑过去,细细打量着床边的一切,忽然发现左边床头有个装饰的铜兽头,特别光润,似有人经常摩挲。辛芸抓住它用力一扭,只听“咔嚓”一声。拨步床最里面一层脚踏板忽然整个沉了下去,现出一个两尺见方的黑洞。 一股难以形容的腐臭气息从洞里传来,呛得辛芸几乎不能呼吸。她拼命地掩住口鼻,踉跄着从拨步床里跑了出来。 这么大的动静,辛辅机他们当然也都注意到了。几个人急忙围了过来。辛芸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得见一阵凄厉的嚎叫从洞底传出,一时间也分不出是野兽还是人声? “来人!快来人!”辛辅机顾不得体面地大叫着,带头往外跑。辛芸匆忙间吩咐家丁,赶紧叫几个侍卫下去看看,底下有活物,不知是人是鬼,小心别给弄死了。 片刻,侍卫们大呼小叫地跑了过来。一群人奋力推开拨步床,把洞口又扩得大一些,才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又过了片刻,侍卫们拖着一个看不出形状的东西从洞里爬了出来。辛芸才看了一眼,就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这是一个人,如果它还能叫做一个人。纠结的乱发上爬着蛆虫、乌黑的颜面分不清男女、手足关节都奇异地扭着、浑身上下粘满粪便。颈部还套着个沉重的铁枷,磨得脖子上破皮露肉,伤口流浓淌水,烂成一片。辛芸真不知道这个人怎么还能活着。 “这、这这、这是什么东西!”辛辅机惊叫。 这个人形的生物,躺在地上,还在不住哀嚎。一个胆大的侍卫拎了一桶水过来,哗地一下泼下去,又拿了块大抹布,在这个人的头上胡乱抹了两下。人们终于能看清,这是个女人。 “你是谁?你能不能听见我说话?”辛芸试探着问。 地上的女人动了动?也计是地面上的阳光太明亮,她不敢睁开眼睛,只是使劲偏着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辛芸再状连忙又问了一句:“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子君!”喑哑破碎的声音,从女人的嘴边逸出。辛芸等人都没有什么反应,辛辅机却“啪”地一声,把拐杖掉在了地上。 “父亲,认识她?”辛芸察言观色,开口问道。 “苏子君,真没想到她还活着,她是苏伏英的姐姐! 第93章 是人是鬼 半个时辰后,略略梳洗了一番并喝了半碗热粥的苏子君,被带到了辛辅机的外书房。看着这个备受折磨、奄奄一息的女人,每个人的心里都泛起了极大的同情。 辛辅机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努力的辨认了半晌,疑道:“苏子君,你不是都已经死了20年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到底是人是鬼?” 苏子君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黑眼仁少、白眼仁多,好像蒙上了一层雾霾。她使劲地眨眨眼,看着辛辅机也辨认了半晌,忽然惊叫道:“你是辛公子吗?” 听到这一句探问,辛辅机的情绪失控了。“子君、子君!怎么会是你?当年,你在洞房花烛之前突然死去,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再见又如何?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倒宁愿是自己当年就已经死了。”苏子君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辛芸看着这两个人洒泪相认,心中浮起大大的问号。 苏子君上下打量了一下辛芸,居然主动开口问道:“你就是辛芸吧?” “你认得我?”辛芸奇道。 “我何止是认得你?这十几年来,你受的苦、你遭的罪,我都知道。我和你,还有你的母亲,我们这一生遭受的那些摧残和折磨,都是拜那个苏伏英所赐啊!” 苏子君凄厉的惨叫。下一刻,竟然情绪过度激动,晕了过去。 “快传医生!”周围的人手忙脚乱,忙着去救治苏子君。 辛芸心里一个激灵,这个人一定了解很多很多的过去的秘事。她看向辛辅机,“父亲,请你马上派人来保护苏子君,千万不能让苏伏英杀人灭口。” 辛辅机惨淡地点了点头。夫妻多年,做到他与苏伏英这个份儿上,也真是绝无仅有了。原来,他还对苏伏英还有那么一点香火之情。可是看到苏子君,他就是再愚蠢,也意识到当年一定发生了很多不可告人的事情。他对苏伏英的感情已经消磨殆尽了。 忙乱了半天,苏子君终于悠悠醒转过来。辛芸让人熬了参汤,给她灌下去,怕她经受了这么多年非人的折磨后,一旦恢复自由反而难以支撑。 苏子君休息了半天,终于缓过气来,看着辛辅机说:“我有很多很多的话要告诉你,只是……”她用眼睛扫了扫四周。 辛辅机心领神会,他挥了挥手道:“只留下福禄寿喜,还有八个侍卫,其他的人你们先退下。这间房里发生的事情不可以对夫人走漏半个字!” 辛芸暗中撇撇嘴,心道中:“还不可以走漏半个字?这时候,恐怕苏伏英已经对整个事态的发展了如指掌,而且恐怕还不止苏伏英,谁知道辛府里都有哪些方面势力安插下的人呢?” 辛芸不禁有些怀疑这些年自己这个便宜老爹是如何在波诡云谲的朝堂上混下来的,还站住了这个相位呢? 屋子里不相干的人都走光了,苏子君擦了擦眼泪,慢慢开口道;“我的故事,说来话长。” 当年辛辅机考中状元,被钦点入朝为官的时候,他相中的是苏府的嫡长女——苏子君。当年的苏子君年轻貌美,温柔和顺,是辛辅机心目中完美的夫人形象。 新科状元前程远大,苏府得知辛辅机看中了自己家的女儿,自然是一百个愿意。两个人的婚嫁之事很快就确定下来,三媒六证如流水般的走了起来。 婚礼定在了九月初五。可是就在苏子君出嫁前三天,她突然被丫鬟发现死在了房里。她身上没有任何外伤,此前也一直身体健康,看上去面容也很安静,但就是身体冰凉,永远停止了呼吸。 苏子君的死因一时成谜,苏家万分悲痛,也只得先打起精神来为她安排后事。哪想到,被请来超度亡灵的和尚,一进府,就指出苏子君是被妖邪附身,吸去了魂魄,所以表面无伤无痛而亡。 当时,朝堂中人,大多相信邪祟之说。苏家只是个小官,如果出了邪祟,绝对是一个致命的丑闻。这个时候,苏家二小姐苏伏英站了出来,极力劝说父母一定要向外界封锁苏子君死去的真实原因。 苏家父母当然接受了她的建议,但是苏子君与辛辅机的婚期就在眼前,该如何向未来的女婿交待?而且准女婿与苏子君缘浅情深,如果说不清楚,苏辅国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苏伏英毛随自荐,表示愿意趁着消息尚未外泄的时候,以身代嫁,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姐夫也不得不低头认账。 “是啊,当时我掀开盖头,发现新娘不是你,也是惊了个半死啊。”辛辅机插嘴说。 “苏子君一定是对你说,我死于邪祟,而且她一定告诉了你,如果把这件事公布于众,你这个新科状元也会染上污名,对吧?” 辛辅机的脸上露出愧疚之色。“当时,我已经喝多了。苏伏英又言之凿凿,我不知道为什么就犯了浑,相信了她的话。等到第二天早上我醒了酒,已经……” 辛辅机说不下去了。 “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在你们的婚床下面。”苏子君黯然的说。 “什么?辛辅机吓得头发根都立了起来。” “我是嫡女,苏伏英只是记在我母亲名下的庶女,身份判若云泥。她心中一直恨不得取我而代之。我那个时候年轻不懂事,整天只知道风花雪月,认为自己的一生都会被家人安排得很好。没想到苏伏英狼子野心,早已在我不备的时候网罗了人手。” “你来我家提亲的时候,苏伏英看到了你。她虽然并未喜欢你,但是却觉得你是她鲤鱼跃龙门的一个跳板。所以她精心的设计了这个阴谋,给我服了假死药,又买通了和尚说我死于邪祟,然后以身代之。” “但是,她这个人不仅心思极其狠毒,而且妒恨无状。所以她才把我从苏府里偷了出来,塞到这个洞里面。就是为了让我看着她活得有多么好,看着她霸占了多少本应属于我的东西,看着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我知道,自己只能被她踩在脚下,活得比茅坑里的粪便还耻辱卑微!” 苏子君声音凄厉,再也说不下去了。 “子君,你受苦了!这么些年来,你居然就在我的眼皮底下,而我却不知道你的存在。”辛辅机沉痛地说。 “你不知道的事情又何止这些?”苏子君缓了口气继续说。 “你当年娶我的时候,辛芸的母亲还活着,正房大妇的位置是她的。而我不过是皇上看你少年英才,特别开恩赐给你的平妻。我喜欢你,当然不会计较名分,苏家想要傍上你这位新科状元,当然也觉得无所谓,可是苏伏英不能忍受屈居人下啊。” “你说什么,难道我母亲的死也与他有关?”辛芸惊叫。 第94章 恶的势力 “苏伏英嫁过来的时候,你的母亲生下你刚刚满月。她年纪轻轻,身体健康,而且心里只有你和你父亲,也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可是,只要有她在,苏伏英就只能做丞相的平妻,所以她容不下你母亲。趁着她生产后要调理身体,悄悄在她的药里下了慢性毒药,几个月下来,就害死了你母亲。”苏子君说。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辛芸强压心头剧震,沉声追问。 “苏伏英留下我,自然不是让我白吃饭。她每做一件坏事都要来跟我说。她是想看我的恐惧、我的愤怒、我的屈辱和我的无可奈何。所以说这些年来,她做的坏事我基本上知道个七七八八。” 苏子君喘了口气又说,“包括你辛芸,你差一点也落入她的魔掌。只不过苏伏英认为,府里死了一个女人无所谓,辛家的血脉要是有了问题,怕你父亲会严查下去,所以暂时没有动你。而且,她也有可能是想把你养大了,慢慢的折磨。” 辛芸心下黯然。从某种角度来讲,苏伏英已经成功了。这个身体的原主早已经香消玉殒,如果不是自己这个异界者穿越而来,苏伏英所做的一切不是都得逞了吗!” “她怎么能那么狠毒?”辛辅国颤抖着手拍案而起,“难道她就不怕遭遇天谴吗?” “父亲,一个人做坏事是会变成习惯的。一次做了没有被发现、没有受到罚惩,就会有有第二次、第三次,而且胆子会越来越大。”辛芸恨声说。 “还有……”苏子君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你就都说出来吧。”辛辅国说。 “这些年你没有怀疑过,你府里的年轻侍妾为什么经常就死了?还有你曾经有过的三个庶子女,为什么都养不大?其实,这也都是苏伏英下的毒手啊!” “这些后宅的阴私!”辛辅国气得直哆嗦。 “还有一件事,我真不知怎么说。”苏子君又说。 “还有什么?子君,你就都说出来吧!” “好,那我说,其实,辛灵她根本就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天呐!”辛辅国一口血几乎喷了出来。 苏子君接着说:“辛灵,她是洛佳年的亲弟弟洛佳辉的女儿!” 一言既出,辛芸震惊之余,心中反而明朗了,怪不得苏伏英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是背后有人撑腰,只不过洛佳辉和苏伏英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呢? 辛芸感动后背一阵发凉,仿佛有一张看不见摸不着的大网,正向着她压了下来。 苏子君讲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气短神虚,堪堪要支持不住的样子。辛芸连忙又吩咐人给她喂了一些参汤,让人带她下去好好休息,同时严加保护起来。 “父亲,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沉默了半晌,辛芸首先开口,她不能不关心这个便宜父亲的安危。 辛辅国想了想,颓然一叹道:“还能怎么办?苏伏英居然勾搭上了洛佳辉,他们的背后说不定还有皇后娘娘撑腰,我还能怎么办?” “难道你不想追究苏伏英的罪行,不想为母亲、也为苏子君、还有那些枉死的人报仇了?”辛芸想不到辛辅国居然是这种态度。 “孩子,你不知道,”辛辅国沉吟了一下说:“有时候,一件罪恶可以很轻易的把它揭露出来,但是很多件罪恶纠缠在一起,反而成了罪恶本身最好的保护伞。谁也不敢轻易去踢破它,因为那将会面对着整个黑恶势力的反噬。” 听了这话,辛芸觉得这个便宜老爸也不是表面上那么草包。至少在这一刻,在这件事上,他是对的。 “苏子君就交给我吧。我会带她回懿王府妥善照顾。对外,你就说她已经油枯灯尽,被救出来不久就死了吧。免得苏伏英再找她的麻烦。”辛芸说,她心里着始可怜这个苦命的女人。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可怜她还是苏伏英和血脉相连的亲姐妹呢。 “好,你能把子君保护起来,我就放心了。”辛辅国略感欣慰地说。 “那你怎么办呢?”辛芸不无担忧。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件事既然踢破了,我没有胜算,苏伏英也没有胜算。所以说暂时我们都不会有什么动作,我也不会有什么风险。这件事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好吧。”辛芸接受了辛辅国的意见,心下黯然,这个时候,她真的有点同情原主的这个父亲了。真不知道,辛辅国接下来,怎么去面对苏伏英,而苏伏英又会用什么样的狠毒伎俩来对待辛辅国呢? “父亲,你自己一定要多多保重。我怕苏伏英会对你下毒手啊!” “我心里有数。”辛辅国略一沉吟说道。“朝廷上后族虽然猖狂,但毕竟还不能一手遮天。为父是国之大员,他们也不敢轻易加害。不过,趁着苏伏英现在还没有主动来找我们的麻烦,你赶快带着苏子君走吧。”辛辅国终究还是对苏伏英颇为忌惮。 “对了,懿王府那边,你能全权处理吗?”辛辅国忽然想起辛芸与宇文懿之间的那些传闻,那边毕竟是懿王爷的地盘,能不能让辛芸做主? 辛芸心中有数,但不能表露出来。辛辅国对宇文懿的了解到底有多深?她可不能随便说话,暴露了宇文懿的秘密。想到这里,她一副勉强的样子说:“懿王爷喜怒无常,不好接近。但不管怎么说,王府的后院还是在我的手里。安排一下苏子君,应该没有问题。更多的,就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也只好如此了。”辛辅国想了想,又道:“为父也有几个侍卫,身手不错。一会儿,你带两个走吧,一个跟着你,一个跟着苏子君。不管怎么样,她受了那么多的苦,希望你能够保护她周全。 今天这是怎么了?每个人都要给我派侍卫,难道我的处境已经如此岌岌可危?辛芸心里苦笑,但没有拒绝辛辅国的好意。不过,她已经打定主意,回府以后,把两个侍卫都派给苏子君。宇文懿一定不喜欢她的身边,有别人派来的人。 想到这里,辛芸忽然又一阵脸红,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那么在意宇文懿的感受了呢? 第95章 人面兽心 辛芸与辛辅国商量了半天,又反复推敲了一下,觉得没有什么破绽,就依计分头执行。 不一会儿,苏子君临时休息的偏厅里传来噩耗,这个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女人,终于没有挺过来,死了。 懿王妃认为,这个女人在丞相府里没名没份,又怕父亲和续母伤心,就做主把她的后事给料理了。尸体一把火烧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再然后,懿王妃摆架回府,丞相府又恢复了平静。好巧不巧的是,懿王妃前脚刚走,丞相夫人苏伏英就回到了府里。 辛芸坐在回府的马车里,听着辛辅国送她的侍卫送来的消息,看着脚下那个大木箱,淡淡地笑了。看来,苏伏英也怕跟她照面,毕竟心虚啊。 辛辅国在外书房里等到了晚上,终于等来了苏伏英的消息。内宅里传了话过来。夫人得知老爷这几天身体有恙,特意叫人给老爷熬了补药,一会儿就送来。 这个贱妇不是要把我也害死吧?辛辅国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苏伏英毕竟也与他同床共枕十几年,想想自己每次与她行周公之礼,床下都还藏着一个大活人,辛辅国觉得自己后半生恐怕都不想做那种事了。 没过多久,门外一阵脚步声,两个丫鬟打了帘子,一身花枝招展的苏伏英走了进来。平时看她,虽然年纪大了,但总还有些雍容富态的感觉,而今看到,辛辅国除了恶心,就是恐惧,就像看一条花里胡哨的毒蛇。 “老爷,病了?我刚刚回府,听了下人们的报告就赶紧过来了。”苏伏英开口道,面上云淡风轻,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死不了,不劳费心。”辛辅国想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开口就是火星。夺妻杀子之仇,真真忍不了啊。 “老爷这是哪里话?你我结发夫妻,老爷的一举一动,我不关心,谁关心。”——你居然敢到我的地盘上折腾,还翻出了苏子君,我看你也是不想活了。 “夫人言重了。可惜老夫年纪大了,承受不起啊。”——你干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老爷,这里有我精心配制的补药。要不,你吃了药好好休息?”——老不死的,现在灵儿已经进了宫,当上皇贵妃,你就是知道了我的底细又如何,还不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先不忙,放在那里吧。我现在感觉好多了,手里还有一些公事要做,这国事为重,老夫还真不敢休息。”——我现在不发难,不是怕你,是为了辛家和皇室的体面,早晚要收拾你这个蛇蝎心肠的贱人。 “那好吧,老爷cao劳国事,我还真不敢打扰。清风玉露,你们两个过来,我今天就把你们留在这里,好好服侍老爷。”——最难消受美人恩,老匹夫,我且看看你能不能逃出我的手心。 “那就有劳夫人了。”——居然弄出两个女人来对付我,这还真不在老夫眼里,死贱人,放马过来吧。 辛辅国和苏伏英,嘴里说着一套。眼神隔空对峙又说着另一套。越是平和的语气,屋里的人越觉得紧张,那感觉跟站在火药桶上一样。又过了半刻,也许只有三、五秒,苏伏英冷笑一声,转身向外走,身边的丫鬟婆子流水般地跟着离去。只有两个成熟美艳的侍女被留了下来。 “来人啊,”辛辅国叫道:“带两位姑娘下去休息,外宅不比内宅,人要给我保护好。”——跑了闹了,唯你们是问。 等房间里的人都走光了。辛辅国慢慢把手从袖子里抽出来。一只狼毫笔捏在手里,都生生地拗断了。仇人就在眼前,却必须不动声色。忍得真是难。 苏伏英回到卧房,刚才得体的表情也一下子换成狠毒。哗啦啦,桌上的瓷器被她一把扫到地上,碎了一片。 老匹夫,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抄检我的院子,还搜出了苏子君! 想到这里,苏伏英有点心虚,苏子君知道得太多了。不过,听说这贱人救出来没多久就死了,也不知她都对辛辅国和辛芸说了些什么。不过,苏伏英想到了洛家,有恃无恐起来。想必那个老匹夫,就是借他八个胆子,也不敢跟皇后娘娘起刺。 转念又一想,现在,辛灵已经贵为皇贵妃。藏宝图的秘密虽然还没有挖出来,但毕竟就是辛府里摆放。辛芸不配合,但宇文懿自己也是自身难保。辛辅国这个老匹夫,似乎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 想到这里,苏伏英嘴角溢出阴森地笑:“来人呐,告诉那两个鸽子,可以动手了。” 辛府的外书房,清风玉露的房间,夜半时份,两个女子站起身来,梳妆打扮一番,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站住,哪里去?”门口侍卫问道。 “夫人派我们来伺候相爷,我们去给相爷送宵夜。” “相爷已经休息了,不用你们伺候,你们回去吧。” “这怎么行呢?夫人交待的事情,我们做不好,要打板子的……”甜得发腻的声音伴着一阵莫名的香味儿,传到了侍卫的耳朵里。 这两小娘们,还真是……侍卫只觉得那香味儿是那么的吸引,而且就来自于两个女人的身体内,他忽然对两个女人的身体产生了极度的渴望。 “这位大哥行行好,放我们过去吧。都是差事,耽误不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侍卫脸红心跳,有点迷糊。 “深更半夜,你们在这里吵什么,影响了相爷休息,该当何罪?”一声喝问,走廊拐角处又走来一个侍卫,看样子还是个头目。 “大、大人……”原来那个侍卫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控制不住自己,去摸其中一个女子的手。 “大人,我们要去侍候相爷,还请行个方便啊!”清风玉露迎上去,一阵更加妖异的体香扑面而来。后来的那个侍卫也把持不住了,口里含糊不清地说:“找什么相爷,相爷早就歇下了。不过,你们……我们……”他扑向了其中一个女子,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 第二天黎明,一声凄厉的惊叫在外书房响起。早起干活的仆妇,发现清风玉露的房间门虚掩着,门边还露出一截衣角。好奇地推开门一看,我的天啊!两个人光不出溜的死在了地上。两个男人,两个女人,正是清风玉露和昨夜值班的侍卫。 辛辅国就一个字:查! 丞相府的效率还是蛮高的,不到一个时辰,结果就出来了。两个侍卫是中了清风玉露体内的媚毒而死,这种毒藏在女人体内,借着男女交合引发出来,会上男人马上疯死掉。 而清风玉露,竟然也是遭到媚毒的反噬而死的。当然,这个本来是可以先服解药避免的,但实际看来,她们背后的指使者,只不过把她们当成工具,显然没有打算留下她们的性命。 好狠毒的心!辛辅国不寒而栗。如果昨天不是两个侍卫先着了道,或者,不是两个女人不知道自己做了一次就不会有命再做第二次,没准儿,他也得陪着他们一块儿死了。媚毒,那根本就不是靠意志力能够控制的东西。 辛辅国想了想,吩咐下人,备车,老夫要马上去懿王府。 第96章 盟友 柴米油盐酱醋茶,开门七件事,高贵的懿王府也不能例外。王府老管爷,一大早准备出去采买,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架马车飞奔而来,一直奔到王府大门前,才堪堪拉住缰绳,勒得御马一阵嘶鸣。 “什么人,胆敢在懿王府门前跑马?还有没有点规矩?”老管家怒了。 马车门打开了,辛辅国探出门头来。 “哟,是辛相爷!”老管家赶快见礼。 “王爷和王妃在府里吗?”辛辅国急急忙忙地问。 多新鲜啊。老管家心说,这一大早儿的,王爷又不用进宫站班,腿脚又不方便,他们不在府里,能到哪里去呢? 老管家赶紧领着辛辅国进门,一边儿让人赶紧通报进去。辛辅国也顾不上体面了,一溜儿小跑地往里赶,老管家在一边跟得气喘吁吁。 辛辅国原来是想先见见辛芸,跟她把事情说说,然后再商量怎么把事情透露给宇文懿的。没想到,宇文懿坐在轮椅,和辛芸一起出现在王府正厅。 “岳丈大人,出了什么事,让您这么着急,一大早跑到王府来?”宇文懿先开了腔。 辛辅国为难地看了看辛芸,不知道宇文懿对昨天发生的事情知道了多少?辛芸说:“父亲,你就直说吧,王爷他大致上都了解了。” “哎呀,这真是,老夫这脸可真是没处撂了。家门不幸啊!”辛辅国艰难地开口说。 “既然昨天发生的事情,王爷都知道了,那我就不再重复了。不过,昨天晚上,苏伏英竟然派了两个人来杀我。老天保佑,让我躲过了。可这丞相府……”辛辅国抬头望了望辛芸,“这丞相府我可真不敢呆了。” 苏伏英居然动手了?辛芸有些出乎预料。但是,总不能就这样从府里跑出来吧? 她正犹豫着要怎么跟辛辅国说,宇文懿开口道:“岳丈大人莫慌。苏伏英再嚣张,也只能拿出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夫为妻纲,这个大格局,她再也不敢打破。” 他又略略犹豫了一下说:“我只是个闲散王爷,手里也没有什么可用之人。昨天王妃带回来两个侍卫,您还是带回去吧。王妃这边的安危我来一力承担。另外,我再安排两个女孩子给你吧,对付苏伏英,可能方便些。” 辛芸和辛辅国齐齐色变。辛芸想,宇文懿暗中经营的人手,当然不仅这几个。可是,他肯交给辛辅国,实际上就是承认了他手里有一些势力在。这会不会过早地暴露了他暗中的行动啊。 辛辅国则把这视为,宇文懿的一次“招安”。 他当机立断,向着宇文懿跪了下来。 辛芸情不自禁站了起来。宇文懿不动声色,但手却暗暗抓紧了轮椅的扶手。这是什么意思?投靠? 辛辅国接下来的一番话给出答案。“王爷乃皇室血脉,品格贵重。老夫侥幸与王爷攀上亲戚,真是天大的幸事。现在老夫家门不幸,出了这种丑事,只有求王爷看在王妃的份上,拉老夫一把了。老夫这次如果能全身而退,定能全力以赴辅助王爷。王爷的事业就是老夫的责任,王爷的心愿就是老夫的目标。” 辛芸和宇文懿齐齐动容。辛芸看向宇文懿,这个时候,她希望他能够表态。 宇文懿没有让她失望。他沉吟半晌,终于是点了点头。 辛辅国如释重负。虽然他摸不透宇文懿的底细,但宇文懿毕竟在满朝上下,唯一一位先帝骨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呀。而且,宇文懿毕竟是辛芸的丈夫,辛芸与苏伏英不共戴天,这枕边风总还是有些用处的。 其实,他要是知道了,他这次真真是抱住了一条金大腿,恐怕梦里都要笑醒。 “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呢?”辛辅国向宇文懿讨主意。 “朝堂之事,波谲云诡,牵一发而动全身。本王现在也不能说出一二。岳丈大人宦海沉浮多年,当知审时度势,临机决断。”宇文懿淡淡地说。 “至于府里的事。一动不如一静。苏伏英这次没有成功,必定会有其它动作。但是她动作越多,漏洞也就越多。岳丈经常相府多年,不妨暗中摸清情况,争取一击而中。” “明白了,明白了!”辛辅国连连点头。心想,这懿王爷年纪轻,身体弱,但是脑子聪明,处事冷静,过去,自己还真是小看了他。只怕,连圣上都小看了他呀。 想到这里,辛辅国不禁悚然一惊,但表面不露声色。 宇文懿并不介意辛辅国在想什么。现在,这个老泰山自身难保,不得不把自己绑上了懿王府的战车。宇文懿甚至不需要他做什么,只要他不捣乱,那么一切都不会有大的妨碍。 更何况,辛辅国还差出了苏伏英与洛佳辉的秘密,这真是想睡觉的时候送枕头啊。宇文懿早已安排下人手,顺藤摸瓜,相信不久就会有新的收获。 辛芸的心里很复杂。宇文懿肯帮苏辅国,她自然是心怀感激。但是,她觉得自己又欠了他一个人情。人情债最难偿,如果将来有一天……辛芸不愿再想下去了。 “司姑娘,司姑娘,王爷和王妃在里面会客,你这是干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辛辅国以与年龄不符的矫健身手,嗖地站了起来。又飞快地掸了掸衣袍,在客位上坐了下来。 宇文懿淡淡一笑扬声说:“谁在外面?” “懿王爷!”随着一阵香风,司薇婷已经闯了进来。一边走一边道:“王爷,你身体不好,这么早就接待客人,如果把病情搞得更严重怎么办?” “司姑娘,本王妃的父亲,怎么是外客?堂堂一国丞相,难道见他女婿,还要经过你的批准?”辛芸接过话茬。 宇文懿又恢复了那副苍白羸弱的样子。有气无力地看了司薇婷一眼,缓慢地说:“岳丈不放心我的身体,过府探望,家事而已,已经谈完了。不劳司姑娘费心了。” 司薇婷又碰了个钉子。她手里端着的一盅补汤,这时候也不知是递上去好,还是不递上去好?她愤愤地望着辛芸,都是她在调拨离间。 辛辅国目的已经达到,察言观色,知趣地告辞。 “王妃,代本王送送岳丈大人吧。”宇文懿吩咐了一声,就招手让下人推着他的轮椅回后堂了。 辛芸走过司薇婷的身边,瞧着她愣神儿的样子,忽然有点同情她了。 第97章 北虏叩边 辛辅国忧心忡忡地回家了,但是接下来,丞相府里居然风平浪静。 辛辅国一边加强防备,一边与懿王府频繁来往。只是,宇文懿并没有让辛芸参加其中。辛芸知道,宇文懿终归还是不愿意把她牵连进朝堂上的纷争。他毕竟是这个世界的男人,对女人的能为也怀有很大的怀疑。所以,辛芸便不声不响,冷眼旁观。 不过,辛芸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约了宇文懿的师妹白姝,一起为苏子君治病。 苏子君十几年来惨遭非人待遇,体内的生机已经被消耗迨尽。如果那日辛辅国和辛芸没有发现她,估计她也活不了几天了。辛芸用针,白姝用药,又花费了懿王府里大量的珍贵药材,才算是保住了苏子君的性命。 苏子君的手腿当年都被人打折了,断骨没有医治,又慢慢地长在一起,整个手脚都被废了。辛芸不愿意她活过来以后,只能永远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不能自主,又趁苏子君伤重昏迷,重新敲断了残骨,重新接上。又用金针度穴的方法帮她梳理经脉。这一套程序下来,辛芸自己也累得不行,又老老实实地休息了几天。等苏子君的病情稳定,手脚断骨处的伤势也慢慢痊愈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月过去了。 这天上午,风和日丽。辛芸带着几个心腹宫女,在后花园的敞轩里做女红。说是女红,其实,辛芸是受了那日辛辅国险些被媚毒暗算的启发,准备自制一些辟毒的药物。 她仔细地回忆了记忆中的各种中药配伍,又特别翻了翻懿王府里存的一些秘方,用了30余味中药,制成了一种无声无味的药粉。这药粉看着平常,但是如果遇到特别的气味,就会发生反应,特别是遇到了迷香之类的通过气味传播的毒药,更可以给人示警。 辛芸亲自动手,把已制成的药粉装进一个白玉鼻烟壶,小小的烟壶莹润剔透,里面内画着梅兰竹菊四君子,对着阳光看过去,几乎透明的一般,非常可爱。装好药粉,下面缀上一条碧色的流苏,辛芸把烟壶凑到轩边一丛玫瑰花前,小小的烟壶里突然闪出流萤般的光亮来。辛芸又小心地从宫女手中接过一个药瓶,只掀开一点点缝隙,对着鼻烟壶晃晃,烟壶里立即黑气腾腾,而且壶身也开始发烫。 成了!辛芸满意地一笑,吩咐身边的几个宫女。“这个白玉的鼻烟壶,你们仔细收好,回头呈给王爷。你们再选一些琉璃的鼻烟壶来,把这些药粉都装进去,送10个去丞相府,其余的都交给府里的侍卫头领。” “是,王妃。”几个宫女齐声答应。辛芸点点头,准备离开,一转身,正好看到宇文懿正坐在不远处,望着她。“王爷,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让太监们通禀一声?” “我看你在做事,没有让人打扰你。”宇文懿温声道。 其实他到了有一段时间了,远远看着辛芸专注地鼓捣着手里的小玉瓶儿,觉得她这个认真的样子特别可爱。等听到她吩咐,要把做好的东西送给自己,心里更是暖洋洋的。 “王爷有事?”辛芸敏感地意识到,宇文懿这个时候过来,绝不是为了看她弄女红。 宇文懿眼见往四下扫了扫,太监宫女们训练有素,都纷纷行了个礼退下了。 “我有消息,说北边的赤勒国出动了20万人马,南下打谷草来了,现在已经阵兵燕然关。朝堂上一片混乱,竟无人敢领兵应战。赤勒国的兵马大元帅,是他们的御弟哈努。这是一个狠角色,竟然口出狂言,要求我朝俯首称臣。” “那皇帝怎么说?”辛芸觉得这真是个大事。虽然她是从现代穿来,没有那么狭隘的民族观念,56个民族56朵花嘛。但是,在这个时代,小国寡民,兵凶将危,如果北国铁骑挥师南下,中原人民必然民不聊生。 “宇文瀚,不过是个头号脑狭隘、目光短浅、心思狠毒却又胆小如鼠的匹夫罢了!”宇文懿恨恨地说。 “他内战内行、外战外行,那点手段,都花在荼毒皇室血脉和朝廷重臣身上了,又哪里有什么办法对付外虏?”宇文懿目光炯炯望向远方,仿佛透过千山万水,看到北疆的边民正在敌人的铁蹄下辗转求生。 辛芸脑海中仿佛划过一道闪光,有个念头瞬间闪现。她皱紧了眉头,努力思索。 “辛芸?你怎么了?”宇文懿看到辛芸突然变化的表情,不解地问。 “王爷,你是不是真的很担忧北疆的军民?” “那当然。这都是我国的百姓啊。” “那么,你是不是……”辛芸停住话头,再次四下看了看。 “放心说吧,暗卫们都在左近,不会有人敢偷听。”宇文懿心领神会地说。 “王爷,我知道你一直在暗中经营自己的力量。我猜你一定是忘不了十余年前的那个惊天之变。那么,这也许就是一个机会。” 宇文懿略一思索,眼睛也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说……” “是的,王爷,是时候下决心了!”辛芸道:“朝廷既然无人可用,对方领兵的又是王爷。那么从身份上来讲,此去北疆作战,最适合的人选就是你!” “可是,我一向以体弱多病示人。再说,皇帝恐怕不愿意放我出京。” “你是体弱多病不假,但可惜满朝文武,俱是身强而胆弱之辈。再说,统军者例来不必亲自为将。王爷为何去不得?”辛芸的表情越说越兴奋。 “至于皇帝,现在是他无人可用。如果王爷挺身而出,不管他心中怎么想,表面上也只有感谢王爷为国尽忠。再说,朝中如果有我父亲策应,那更是十拿九稳。” “辛芸,我这次如果行动起来,那以后,这王府的平静日子也就到头了。”宇文懿还有些犹豫。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必在乎我,去做你的事!”辛芸平静而坚定地握住了宇文懿的手。 “芸儿,你真是我的好王妃!”宇文懿也反手握住了辛芸。她的小手,柔软温暖,仿佛力量的源泉。宇文懿觉得整个人都振奋起来,战意弥漫。 第98章 各怀鬼胎 当天晚上,宇文懿招辛辅国来王府,两个人关起门来细细商议了一晚。辛芸没有参加,但不是宇文懿不放心她,只是她觉得朝堂上的诸多细节,她其实并不清楚,大方向定了,自己再参与更多意见,也未见得是良策。 辛芸关起门来,赶制各种伤药和毒药。是的,你没有看错,就是毒药! 如果宇文懿能够成功说服皇帝,率队奔赴边关,大军之中,保不齐会发生什么意外。再说,懿王府里也难免守备空虚。防人之心不可无,辛芸必须多做准备。不能拖了男方的后腿。 次日的朝堂,真是波谲云诡,各种反转大戏,轮番上演。 先是兵部尚书上奏哭诉,大敌当前,北疆军民正浴血奋战,死守燕然关。怎奈军中无大将、粮草亦不足,敌人又凶顽残暴,如今前线已经岌岌可危。如果燕然关失守,敌军铁骑必一路南下,马踏中原。都城亦将无险可守,恳请皇上速发援兵,迟则生变,恐无力回天啊! 兵部尚书一席话,满朝文武个个色变。就有个文官站出来说,北虏凶蛮,但终归见识短浅。不过仰慕中原的花花世界,贪图钱财罢了。不如派人与对方议和。虽然,俯首称臣做不到,但多给些金银财物还是没问题的。天朝上国,物阜民丰,就当是给点小钱打发要饭花子吧。 这变相投降的提议一出,自然遭到满朝文武的抨击。文官个个面红耳赤,大骂丧权辱国。武将也个个义愤填膺,大叫当战则战。 宇文瀚坐在龙椅上,心里还挺高兴。暗倒朕的朝臣还是有骨气的。等他欣然启问,哪位将军可以领军一战时,却下刚才还个个摩拳擦掌的大臣子,这时候全成了没嘴的葫芦。尤其是武将,狠不得把脖子缩回腔子里去,生怕这领军的任务落到自己头上。 宇文瀚气个半死!刚才人人喊打的那个文官这时候又缓过来了,向着宇文瀚委屈万分地说,微臣刚才的提议,也是考虑到各位将军年事已高,不忍再叫将军们辛劳。但说,打仗就需要花钱,而且还一定会死人。又花钱又死人,还让皇上和全国人民一起跟着担心,那还不如直接花钱,买个平安。 此言一出,又有那忠肝义胆的大臣们出来骂战。想那北虏,贪得无厌,而且毫无信义可言。如果钱花了,北虏却翻脸不认账,继续打过来怎么办?岂不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又或者,要是北虏狮子大开口,恨不得把这花花世界全部要了去怎么办?就是年年加码,那朝廷也是不堪重负啊! 宇文瀚风中凌乱。 “一帮废物!一帮废物!空负圣恩,说起来都天花乱坠,较真章没一个有用,朕要你们这些废物何用?” 满朝文武吓得都跪了下来。个个像吓坏了的鹌鹑。 就在这个时候,辛辅国突然抬起头来,沉声道:“皇上,老臣倒有一计。” 宇文瀚眼睛都亮了,“辛爱卿有何计议,快讲快讲!” “皇上,臣以为,前线军情,一日多变。可边疆距京城何止万里?再快的消息传来,也已成旧闻。皇上英明神武,怎奈鞭长莫及。所以,微臣斗胆请皇上御驾亲征,靠前指挥。那么是战是和,可以随机应变。再者,皇上亲临边关,边关将士必受鼓舞,一心用命,同心所指,定将所向披靡,驱除北虏,指日可待!” “噗!”宇文瀚一口茶全喷了出来,心道,“御驾亲征?怕我死得不快!”他觉得今天真要给这帮没用的东西气死了。这满朝文武都是些什么东西?! “皇上!”兵部尚书这时候又冒出来了,“辛丞相此计虽险,但不失为良谋。是和是战,咱们还可以再观察几日。但朝廷的援兵和粮草,必须马上出发了。” 臣附议、臣附议。底下又冒出几个不知死活的。 “援兵和粮草就非得由朕亲自统领吗?”宇文瀚怒不可遏。 满朝文武又安静下来。乖乖隆的咚!这要命的差使,大臣们不想去,想骗皇上去。皇上也不傻啊,自然也不肯去。最后谁去?一个个连眼神都不敢乱动,怕被皇上给点了名。 “皇上,臣倒有一个人选,就不知当讲不当讲?”主和的文官哆哆嗦嗦又开口了。 “讲!” “皇上,敌军主帅是他们的御弟,对方不过一介胡虏,他们的大王都没有亲征,咱们的皇帝自然更不能去。不过,咱们也有亲王啊。” 对啊,宇文瀚脑筋一下子转了过来。宇文懿不是闲着没事儿嘛。不过,他一向体弱多病,不会没到边关就死了吧? “皇上,臣反对!”兵部尚书说:“朝中祖制,亲王不领兵。而率军增援边疆,没有虎符怎么行?再说,眼前朝中,只有一位懿王爷,是个不良于行之人,又一向体弱多病,怎么能领军出征?” 是啊,是啊,御座下响起一片附和声。 混蛋!宇文瀚本来还有点犹豫,听到大臣反对,反而打定了主意想把宇文懿推出去。他心中怒骂,这个不合适,那个不合适。难道就朕合适?他身体弱,难道朕的龙体不比他贵重?不过,亲王不能领兵,这倒是个问题。 宇文瀚皱着眉头,眼光扫向辛辅国。这个时候,丞相要发挥作用啊。 辛辅国果然没有让宇文瀚失望。他准确接受到皇帝的信号,略一沉吟道:“皇上,亲王领兵违反祖制,臣以为断不可破例。不过,赤勒国大军现在竟然狂妄无比,要求我们附首称臣,我们天朝大车,必须要派人向其宣示主权,驳斥其愚蛮的行为,这件事由皇家贵胄去做,就顺理成章了。” “再者,由亲王代皇上赴北疆,现场调度,如真需和谈,也可由其代皇上斡旋。所以,皇上可以委任懿王爷为代天巡狩靖北总理大臣,边疆军政诸事,均由其全权节制。这样,与祖制就无碍了。” 对啊!宇文瀚觉得这个丞相脑子里还是有点干货的。这话说得多圆满。把宇文懿那个腐子推出去,胜了,是代天巡狩,败了,是他自己无能。他要是挺不住真死了,那也是他自己不争气,与朕何干? 这时,满朝文武大臣,见终于有个人出头顶雷了,都松了一口气。一时间,臣附议、臣附议的声音响彻大殿。宇文瀚脸上露出笑容,命大太监执笔拟旨。想了想,怕宇文懿不肯接旨,干脆安排辛辅国和兵部尚书两个人,去王府传旨。 辛辅国和兵部尚书两个对视一眼,都露出一丝神秘地笑意。 第99章 将计就计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出两个时辰,整个京城就都在议论懿王爷被皇上任命为总理大臣,要出兵北疆的事情了。 有人说,丞相和兵部尚书到懿王府宣旨,懿王爷当场吓得脸色苍白,都要晕了。让一个体弱多病的王爷到边疆打仗,这不是要他命吗? 也有人说,满朝文武都是壮而无胆之辈,推来推去,最后就把这个锅扔给当时唯一不在场的人——懿王爷背了。懿王爷倒是个汉子,虽然身子弱一点,好像连儿子也不能生,但还是哆哆嗦嗦地把这个差使接下来了。现在,懿王妃正在府里哭呢,说是准备出征,怕是搞不好,连后事也要一起准备了。 还有人说,当今皇上是明明知道打不赢这仗,但又不愿背上上丧权辱国的罪名,所以推了懿王爷出去顶缸。 总而言之,十几年来一直赋闲的懿王爷,这次手掌边疆军政大权,但京城老百姓,十个有九个都没觉得他占了便宜,倒是都十分同情他的。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皇后的寝宫,洛佳年气得摔了两个杯子,“这个人头猪脑的宇文瀚,宇文懿被我们压了这么多年,怎么能不心怀怨怼?这次放他出来,万一放虎归山怎么办?” “这件事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会不会有人背后cao纵,想让宇文懿上位?” “姐姐,这件事,我觉得你也不必太焦虑。咱们将计就计。”司佳辉在一边说。他这几天已经听苏伏英说起过丞相府的事情。他深陷丞相府,不过是为了那张藏宝图。无论是辛辅国会还是宇文懿,他都没有放在眼里。 “姐姐,不管是谁的意思,我想宇文懿这回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洛佳辉脸上露出一丝狞笑,附身在洛佳年耳边说了几句。洛佳年眼睛睁大了,继而向着洛佳年道:“弟弟,你这几年可真是出息了!” “难道你以为,我是真心喜欢那个老女人?”洛佳辉狡猾一笑,“这样一来,如果宇文懿真的在路上有个三长两短,朝堂上必定分为两派,宇文瀚的声望一定会大受影响。” “至于藏宝图,关键就在于懿王妃,我们把她控制在手里,自然……” 洛佳年和洛佳辉都呵呵大笑起来。 “那姐姐就信你这一回,我去找宇文瀚说话。”洛佳年站了起来,招呼宫女为她装妆。洛佳辉说:“那我就回府去等待姐姐的好消息了。”说罢,告辞而去。 洛佳年来到宇文瀚的寝宫时,宇文瀚正搂着辛灵胡天胡地。洛佳年一见辛灵,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光天化日的,辛灵身上的布料都不够抓一把的,真是毫无廉耻。 洛佳年忍着气向宇文瀚行礼。紧接着,辛灵也过来向洛佳年行礼。 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辛灵,洛佳年眼皮都没撩,淡淡道:“皇贵妃日夜侍奉皇上,真是辛苦了。要当心身体啊。来人啊,带皇贵妃下去休息吧。” 辛灵愕然。她再怎么着也是皇贵妃,这里是皇上的寝宫,她来不来,走不走,那是皇上说了算才对。怎么洛佳年敢这么不给她面子?直接叫人赶她走? 可看着宇文瀚也没有替她出头的样子,只得悻悻地退了下去。 “皇上,别怪臣妾多嘴,您要保护龙体啊?”洛佳年转向宇文瀚。 “行了,行了。你不要再啰嗦了。说吧,你打发走灵儿,找朕有什么事?” 不愧为多年的夫妻。宇文瀚还是了解洛佳年的。刚才他没有出声为辛灵撑腰,也是因为他觉得洛佳年此来前来必有大事。 “皇上,臣妾得知,今天你在朝堂之上,任命宇文懿为总理大臣,要代天巡狩北疆。宇文懿这么多年白吃白喝,关键时候为皇上出点力,自然是应当的。不过,俗话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要是他出了京城,不听指挥调度怎么办?毕竟是边疆6郡的军政大权啊。” 洛佳年说完,宇文瀚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怎么没想到呢?宇文瀚赞许地看了洛佳年,赞道:“皇后真是女诸葛,那依你所见,又该如何?” “我看宇文懿,对那个辛芸,还是真心的好。宇文懿出征在外,一路上再快,也得有三五个月不在家。皇上关心他的亲人,把懿王妃接到宫里照顾,正好给宫里的贵人做伴儿,不是两全齐美嘛。” “皇后聪明!”宇文瀚乐了,把洛佳年拉过来上下其手。 洛佳年半推半就,“怎么着?不想你那娇艳的皇贵妃了?” “妃子嘛,不过是个玩意儿。你是皇后,怎么能她们比?你也不要总想着自降身份去看她们比。” “皇上!”洛佳年假意娇羞,心中暗骂:“我不比?我不比,这屁股底下的凤位,早晚就得成了别人的!”不过,此刻显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洛佳年只得顺从宇文瀚,先让他占点便宜再说。王朝的帝后,就这样大白天的,滚了床单。 懿王府里,满府都是匆匆忙忙打点行装的太监、宫女。懿王爷不同别人,身体不好,行动不便,要出门就很麻烦。 大军之中,王爷不能骑马,就只有坐车。可是府里现有的马车,又不是为长途旅行准备的。辛芸只得安排了匠人,连夜打造。还有轮椅,也要再造几把备用……更重要的是,这一路上的伤药、毒药,辛芸还没有完全备好,这种事又不能假手他人,只得自己关起站来加班加点。 宇文懿来到辛芸卧室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辛芸还没有休息。手边一大堆药瓶、纸包。她正细细地用毛笔,在瓶子上写字。 “辛芸,这些事情,交给宫女做就行了,你又何必亲自动手?” “这不行,这些东西,连我自己动手都要万分小心,交给宫女,要是弄混了,好药当毒药也罢,要是毒药当成好药,那不是要命?” “辛芸,你真当我是个残疾?”宇文懿有点好笑,“我也不见得用得到这些东西呢。” 辛芸不乐意了,“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你武功高强双如何?再说,领兵打仗,你自己没事,还要顾着手下。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少人手,但是如果他们出了事,你难道不给救治?所以,只能尽量多备些。” 原来如此。宇文懿有些感动,“你还顾着那些人,你想得真是周全啊!不过……”宇文懿沉吟了片刻,“你知道吗?我这一走,纵然千险万险,但毕竟是大军过境,要枪有枪,要人有人。可是你,府里就剩你一个人了,这里里外外,我真是不放心啊。” 第100章 风波再起 辛芸以为,宇文懿被封为总理大臣后,很快就会动身离京。没想到的是,因为粮草的筹集和兵马的调动,离京的日期一推再推。辛芸郁闷地对宇文懿说:“早知道时间是比较充裕的,你的马车和轮椅,我会让人想办法加上减震的功能。这样一路行来也舒服些。可是,现在都已经赶制出来了,再重新弄,真是有点麻烦了。” 宇文懿乐了:“你真当我出京后还会天天坐在马车里吗?”辛芸一想,也笑了,但还是坚持:“北疆千里万里之外,行军辛苦,累了的时候,还是在马车里躺躺会舒服一些啊。”宇文懿就笑笑不讲话了。他喜欢这种被人淡淡的关心着的感觉。 其实,宇文懿对突然出现的缓冲时间是非常珍惜的。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和辛辅机两个密议,部署大军离京后,京城里的种种防御。毕竟,下决心要做一件事了,任何细节都是安排得越细越好。 宇文懿还有一块心病,就是辛芸。他有一种直觉,总觉得这次拿到兵权,又可以离开京城,来得实在太容易了。很担心背后会有什么阴谋。留下辛芸在京中,他是真的不放心。于是,他抓紧这段时间紧张地布置,只是,他并没有都跟辛芸交待。 辛芸看着宇文懿忙碌,也并没有去打扰。男人做事情都是不喜欢被别人指手划脚的。辛芸现在虽然一次次在宇文懿面前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但是她很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宇文懿不主动说的,她不会主动去问。但如果宇文懿想听她的意见,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帮助他。 这天一早,辛芸和宇文懿两个人照例分头在府中忙着各自的事。圣旨忽然到了。出征的日子终于确定下来,就是五天以后。皇帝还委任了他身边的亲信太监安公公为监军,随大军一起出征。这是辛芸之前没有料到的,她有点担心,正想去找宇文懿,却看见宇文懿被人推过来找她了。 “王爷,我听说出征的日子定下来了?” “是的,五天以后。我们要抓紧准备了。” “路上所需的各种物资,包括食品、药品、兵器、马匹,我都安排好了。侍卫队需要你自己安排,应该没有什么遗漏的了。”辛芸说。 “王妃真是能干!”宇文懿眼中有真诚的谢意。 “可是,我听说,皇上给任命了一位监军?这会不会……”辛芸担忧地皱起眉。 “哈哈,这个安公公……”宇文懿压低了声音,四下看了看才说,“是自己人。” “真的吗?”辛芸眼睛瞪得老大。宇文懿不简单呐。皇帝身边的亲信,居然是他的内线。这应该不是三天五天、三年五年能做到的事情。这是布了多么久的线啊! 宇文懿看了看辛芸惊讶的表情,笑道:“每一个出生的皇室的人,从生下来那一刻就在防备别人,多留几条路,这是很正常的。”他的声音中有一种无奈的苍凉。辛芸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又忍住了。他只是想倾诉一下吧? “对了,还有件事要告诉你。”宇文懿说。他挥了挥手,吩咐了一声,不一会儿,外面进来一个穿着仆妇衣服的中年女人。富富态态,慈眉善目的。 “这是?”辛芸不知道家里怎么会突然冒出个人来?看着身材气质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苏子君拜见王爷、王妃。” 这个人自己开了口,辛芸大吃一惊,原来是苏子君。她打扮成这样是要做什么? “辛芸,这是我跟你父亲一起商量的事。”宇文懿说:“苏子君会回到丞相府,假扮仆妇,做我们的内应。” “这不太好吧?”辛芸直觉上就反对。苏子君大病初愈,不易cao劳。再说,她过了十几年暗无天日的日子,如今总算是逃出生天,再让她回到辛府,似乎有点挟恩图报的意思。 “王妃,这是我自己求了王爷,求来的差事。”苏子君突然跪了下来,大声说:“求王妃让我回辛府去,我要报仇。” “苏子君,你可想好了?以仆妇的身份回到丞相府,一切就只能按照奴婢的份例来,就没有人会伺候你了。”辛芸提醒说,“再说,内应的事情,本来也是很危险的,一旦暴露,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啊!” “我知道。”苏子君坚定地说:“我被苏伏英折磨了十多年,跟她不共戴天。如果不能亲手报了这个仇,那我活着又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况且,辛丞相也答应会做我的策应。” 辛芸见苏子君主意已定,反倒不好再劝。她略一沉吟,忽然附在宇文懿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辛芸,你这个主意真是绝妙。”宇文懿赞道。 王府的办事效率自然是极高的。当天下午,丞相府里就多了一位南方来的厨娘。据说她烧得一手江南菜。因为苏伏英小时候是在江南长大的,所以口味与京都人士不同,府里也常备着江南菜的厨师。这次,这个新来的厨娘连着烧了几道菜,每道菜都得到了苏伏英的夸奖。 苏伏英想见见这个人,于是,苏子君假扮的厨娘就被带到了苏伏英的面前。 苏伏英只是想知道,新来的厨娘烧菜的秘诀是什么?几乎每道菜的味道都是那么的纯正。 苏子君倒是毫无保留,说是她的菜里,加了一种从南方带来的调味料。在南方很普遍的,只是京城人学做江南菜,没有注意到这个东西。苏伏英便命人记录下来,准备送给宫中的辛灵。抓住了男人的胃,可以帮助女人抓住男人的心,苏伏英要帮助辛灵争宠,对美食的作用深信不疑。 两个人接着又聊了几句江南的风土人情。苏子君就提到,江南的很多食材,在京城也可以就地取材,只是人们不知道罢了。比如她院子里的竹子,现在季节不对,不然就可以挖笋来吃。再比如后花园池子边长得像苇子似的东西,就是一种蔬菜叫做茭白,清热解毒,营养丰富,如今正是肥嫩的时候,炒来吃口味很好的。 苏伏英当然吃过茭白,只不过不知道自己家里就有。当即欣然命苏子君去采些来做菜。苏子君领命,带着几个人去了后花园,没多久,又闹闹嚷嚷地回来了。苏子君手里拿着一块莹白的玉佩,说是在后花园水池子边的一块大石头底下发现的,觉得奇怪,不敢自主,呈给夫人看的。 苏伏英瞄了一眼玉佩,心里就咯噔一下子,这玉佩,怎么跟当初她派人从辛芸房里偷来的那块那么相似?再拿到手里看一看,更加坚信两块玉之是必须有着什么联系。她连忙收起了玉佩,谎称是自己早年丢失的,还特意叮嘱苏子君等人不要大惊小怪,到处乱说。 等到了晚上,苏伏英关起门来进了秘室,拿出另一块玉佩来一对比,果然一模一样。不过,新发现的这块玉佩,在背面居然还刻着几个极小极小的字,不认真看几乎发现不了。 “颠倒乾坤?”苏伏英默念着。忽然想起前不久太子从辛芸那儿得到的口诀,什么船在山头,人在画中,莫不是要和这口诀配合着用的?苏伏英心里跟猫抓似的痒痒。可是,藏宝图被辛辅机收藏在外书房,苏伏英急切之间,还真是搞不到手。 第101章 破解迷图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苏伏英万万想不到,不过一个下午的功夫,丞相府的厨娘在后花园里发现了神奇宝贝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到了第二天早上,京城大街小巷差不多都在议论这个事情了。 懿王爷为了安排四天后出征的事情,要进宫去向皇帝回话。好巧不巧就在宫门口遇上了刚给皇后请了安准备回府的国舅爷洛佳辉。两个人寒喧了几句,就看到辛辅机的轿子也往宫里来了。三个人见了面,少不得也得再闲聊几句。 宇文懿就开玩笑地说,满京城都传说,丞相府里挖出了宝贝,不知道是不是打算献给皇上充当军费。辛辅机先是一愣,继续神色仓惶起来,连连否认说:“哪里有这种事?这一定是家里那个不省心的老婆子搞出来的事情,倒让懿王爷和国舅爷见笑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边的洛佳辉听了,连自己的国舅府都没回,便匆匆赶往丞相府。他与苏伏英一向有特别的消息渠道。所以,当洛佳辉的马车停在丞相府后门处时,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洛佳辉换成了青衣小帽的打扮,匆匆进了丞相府。 苏伏英见到洛佳辉,有点奇怪。自从辛辅机搜检了丞相府后院,这几天府里的风声一直很紧,洛佳辉这个时候来,真是不太合适。 洛佳辉劈头就问:“听说你府里挖出了什么东西?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马上向我报告?” 苏伏英心中暗恼。她很讨厌洛佳辉这种颐指气使的样子。不管怎么样,她现在也是皇贵妃的母亲,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丞相府里没什么见识的年轻妇人了。 可是,苏伏英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只得把头一天晚上发现玉佩的事,以及她的考虑告诉了洛佳辉。 洛佳辉一拍大腿:“你这个无知的妇人,这一定是当年辛芸欲擒故纵,在房里摆着个假的做幌子,却把真的藏了起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一不做、二不休,如果辛芸知道了风声,肯定会回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干脆现在就去把藏宝图找出来,拿着玉佩解开迷题。到时候,我们先下手为强。”洛佳辉狞笑。 “藏宝图放在那老匹夫的外书房了。我也不知道到底在哪里啊。”苏伏英也有点着急了。 “那就去找出来!”洛佳辉拍板了。 苏伏英领着洛佳辉,一行人浩浩荡荡开进了辛辅机的外书房。还没等辛辅机的几个贴身老仆搞清楚状况,就让苏伏英派人给押了起来,免得走漏了风声。一群人在辛辅机的房间里一阵乱翻,还真是巧,刚翻了没两下,洛佳辉就在辛辅机书案下的夹层里发现了一把铜钥匙。 “这个老匹夫!”看着辛辅机书房里顶天立地、整整两面墙的带锁书屉,苏伏英绝望了。几个亲信仆人冲上去就想把书屉就搬下来挨个试。 “慢着!”洛佳辉说。他走到书架前转了一圈儿,忽然侧过身来,迎着阳光,扒在书架上观察。果然,在阳光映照下,大部分书屉的锁扣那里是暗沉沉的。只有个别的书屉锁扣发亮,显然是有人经常使用。 “哈哈哈,辛辅机,饶你奸似鬼,却想不到太阳会出卖你吧。”洛佳辉立刻指挥到:“第一趟第8、10、15个,第二趟第1、4、17个……”一边,早有亲信扑上去,把相应的书屉搬下来,一个一个地试。 不得不说,他们的运气挺好。试到第16个,书屉“啪”地一声开了。洛佳辉兴奋地叫了声:“好!”赶快接过书屉,往里面一看,差点气得栽倒,书屉里,赫然还是一把钥匙! 仆人们没用洛佳辉指点,自觉地从头再来,拿着锁眼被磨亮的书屉,挨个尝试。这一次,运气真是不好,试到第40个,才又打开了书屉。然后,所有人都疯了——因为,书屉里,还是一把钥匙! “国舅家,这时间怕是不够了吧?”苏伏英担心地说。辛辅机早上去宫里了,但是这大半天也快回来了。 洛佳辉思量半刻,恶恨恨道:“这时候不能收手了。你马上派人到宫门口候着,要是辛辅机出来,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拖住他,让他回不来。” 苏伏英眼里凶光一闪,点点头,指派了两个人匆匆而去。 一群人继续试,这一次,试了50多个,还是没有结果。洛佳辉也急了,一把抢过钥匙亲自动手,他试了两个忽然停下来,捻起手中的钥匙细看——只见,钥匙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明明刻着两个小字“廿九!” 老天爷,真是疯了!洛佳辉被手下的愚蠢给气得都要哭了。“这上面有号码,乱试什么?快,把每一趟的第29个书屉都搬下来!” 试到第四趟,书屉开了。一个画轴露了出来!一群人欣喜若狂。 这是一副普通泼墨山水画。远有高山、近有人家、白云绿树、盎然成趣。洛佳辉皱紧眉头思量着。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一把把画轴颠倒了过来。 另一幅山水画,出现在他的眼前。远山石径、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哎呀,这个景色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西山,妙香寺!那寺里还有一艘石舫!”苏伏英尖叫起来。妙香寺是京城内眷们喜欢去的地方,苏伏英一年总要跑上几趟,自然熟悉。 “哈哈哈!我们成功了!”洛佳辉大笑三声,转身就往外跑。 “国舅爷,你去哪里?”苏伏英急问。 “自然是妙香寺。” “那我呢?我也要去。”苏伏英说。 “你一个妇道人家,会骑马吗?”洛佳辉不耐烦地说,看到苏伏英脸色变了,才又强压着脾气温言道:“你只管在府里等,如果辛辅机回来了,还得劳你拖住他。你放心,这好处,少不了你的。” 苏伏英怀疑地看着洛佳辉,半晌,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洛佳辉立即拿出与他的身份和年龄均不相符的速度,一溜烟跑过照壁,不见了。 “阿三阿四!”苏伏英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又急忙地吩咐道:“快追上去,看个究竟,有什么情况,速速回来向我报告!” 第102章 九鼎现世 同一时间里,懿王府。 宇文懿进宫前留给辛芸的暗卫,第n次突然出现在王府的偏厅里。辛芸带着两三个贴身的宫女一直等在那里。听到暗卫说到,苏伏英和洛佳辉一伙,被三把钥匙弄得团团转,辛芸不禁轻笑出声。那天,当她把自己的主意说给宇文懿听的时候,连宇文懿都感叹绝妙,呵呵呵,一对自以为是的奸夫**,玩不死你们,就算你们命大了! 这个时候,辛辅机正在皇宫里溜达。辛芸的主意,他自是知悉,而且,丞相府里的一切布置,也大部分是他亲自带人做的。他不禁感叹,这个女儿,十几年不多言不多语,像一株野草般在府里长大,没想到,一旦焕发出活力,竟是这么的可怕!他有点庆幸,自己幸亏不是她的敌人。 宇文懿在跟皇帝报告出征的各种准备情况。他有点心不在焉。宇文瀚倒是觉得这很正常,一向神虚气短的宇文懿,能支撑着把大军出行的种种准备情况跟他说清楚,已经是不容易了。宇文瀚反而有点害怕他在临行之前,突然身患重病,那可就麻烦了。于是,他非常体贴在叫太监带宇文懿去偏殿休息,懿王爷什么时候觉得休息好了,什么时候出宫就是。宇文懿郑重谢恩,就大大方方在地偏殿歇了下来。 有了之前几天的布置,现在,宇文懿什么也不用做了,只等着时辰到了,给宇文瀚添把火而已。不过,想到之前辛芸的种种安排。他有点紧张、又有点安慰、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白的担心。一个女人,这样有能为,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再说洛佳辉一行人,一路风驰电掣,赶往西山妙香寺。这时候,上山进香的人比较多,看到洛佳辉一行人耀武扬威,无不侧目,其中也不乏官宦人家。然而,洛佳辉此时脑中只有宝藏两字,其它什么都顾不得了。 冲进妙香寺,洛佳辉拿出国舅府的令牌,命令私杂人等全部退走。妙香寺的石舫就在屋外,很精美的一座石雕,记载着当年高僧乘槎南来弘法正道的典故,而今,让洛佳辉派人毫不客气地给掀翻了。 石舫下,是汉白玉的基座。洛佳辉细细勘察,忽然发现基座的一侧有些怪异,忙令人开始挖掘,没几镐下去,就露出一个三尺见方,石质的小小密室。洛佳辉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当先跳下去,往里一捞,果然捞出了一个黄缎子包裹着的东西。看上去很有些年头的样子。 洛佳辉颤抖着手打开包裹,天啊!居然是九只小小的铜鼎!仔细辨认,鼎上还镌刻着四个古体篆字:天下归心。洛佳辉脑中一阵晕眩,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九鼎吧? 据传说,当初武王伐纣成功,周王朝取商王朝而代之。姜子牙曾铸九鼎以昭天下。这九鼎,就是天子的象征,谁得到了,谁就可以王道天下!不过,光阴荏苒、朝代更替,九鼎已经湮灭于世间多年了。很多人都说,其实九鼎早就不存在了。洛佳辉再也想不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挖到它! 洛佳辉什么也顾不得了,连忙招呼人回府。他现在头脑有点膨胀。这么些年来,洛家苦心经营,野心勃勃,内有洛佳年cao控着大部分宫室事务,外有洛佳辉把持着朝廷中相当一部分财货与时政。他们不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取宇文瀚而代之嘛。现在,老天爷居然把九鼎摆在他面前,这不就是说,他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到了开花结果的时候了吗? 洛佳辉就想着尽快赶回府去,与自己那帮幕僚好好商议商议,早就忘记了苏伏英还在等他的消息。 不过,苏伏英派去的阿三阿四,还真不是白吃饭的废物。见洛佳辉一行人神色诡异,行色匆匆,早料到是找到了宝物,忙回丞相府去报信。 目送着洛佳辉一行的远去,妙香寺的一间隐蔽的禅房里,一个小沙弥问老和尚:“师傅,这九鼎虽然不是真货,但也是南北朝时期传下来的古物了。就这样交出去,不可惜吗?再说,万一那洛家,真拿这个做文章怎么办?” 老和尚须发皆白,但目光如炬。他沉吟了一下道:“再珍贵的古物,也是死物。懿王爷卧薪尝胆这么多年,如果这死物能帮得上王爷,那就是它们的运气了。至于洛家……”老和尚笑了笑,“让人把消息散布出去吧,他们也是秋后的蚱蜢,没有几天蹦达头了。” 皇宫里,太阳的影子慢慢偏西,宇文懿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就起身去向宇文瀚告辞,准备出宫回府。刚刚来到皇帝的寝宫,还没来得及让太监通报,就听见一阵凄惨的叫喊声从远处传来:“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妙香副反应的石舫,倒了!” 宇文懿回过头,就看到白发苍苍的钦天监一路飞奔而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跑还一边喊,“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 “什么人在殿外喧哗?”宫里走出个太监来,斥道。 “皇上,不好了,妙香寺的石舫倒了,神佛降罪了!”已经跑到近前来的老钦天监跪倒在地,鼻涕眼泪一起流,看起来惨极了。 “什么事大惊小怪,进殿回奏。”皇帝的口谕传来。 钦天监站了两下,竟然没有站得起来。也许是刚才跑得太快了,完全脱力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场没有人别人,宇文懿只得皱皱眉,摇着轮椅过去,掺起了老钦天监,又自然而然地和他一起进了大殿。 “这是怎么了?”宇文瀚好像刚刚午睡起来的样子,床榻上还留着一种淫靡的气息。 钦天监还在大喘气,宇文懿只好代他答道:“钦天监大人来报,说是西山妙香寺的石舫倒了,大大的不妙。” “好好的石舫怎么会倒?”宇文瀚奇道。 “皇上啊,皇上啊,石舫是佛爷们当初渡海而来,传教弘法的象征啊,如今朝中举兵在即,倒了可是大大的不妙啊。”钦天监终于把气喘均了,连忙说。 “混蛋!朕当然只知石舫倒了绝非吉兆,但是,我问的是,那个石舫,好好在呆在那里,好几百年了,怎么会倒?”宇文瀚怒了,心想这老家伙怎么听不明白人话? 钦天监这才懂明白似的,连忙答:“今天风和日丽,老臣携带家眷,准备去妙香寺进香。哪想到,走到半路,就听人说……” “说重点!”宇文瀚怒道。 “重点,重点……重点就是,老臣也不知道,这个石舫为什么会倒。老臣到了寺里的时候,就看到它倒在地上了。想到这妙香寺的风水,事关国朝安危,老臣职责所在,老婆和幼女也顾不得了,就一个人急忙回来报信儿了。” “唉!”宇文瀚说道:“老大人你一心为国是好事,可是,你怎么能什么都没有搞清楚,就跑来找朕呢?”他也给这个老学究搞得没办法了。 “皇上,老大人一心为国,情有可愿,臣以为,应该立即派人彻查此事,弄清真相,否则恐怕真会有对国朝出兵不利的传言啊!”宇文懿说。他在皇宫里盘桓了大半天,终于完成了任务了。 第103章 皇帝审案 宇文瀚圣旨一下,没用多久,石舫的真情就被查了个水落石出。宇文瀚一听是司洛辉带人推倒了石舫,还私自带走了挖出来的宝物,真是气得不打一处来。 妙香寺的老方丈也被请到了宫中。当老和尚哆哆嗦嗦地说,久远流传,妙香寺中藏着一件事关国运的宝贝,而国舅爷这次从石舫之下挖走的,怕就是这件宝贝时,宇文瀚更是气得拍着龙书案大叫:“胆大包天!这么大的事都不向朕奉报,洛佳辉这是要干什么?想造反吗?来人啊,立刻把他给我抓起来。”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洛佳年赶在这个节鼓眼儿上,赶到了宇文瀚的寝宫。她抹着眼泪说:“洛家对皇上一向忠心耿耿,佳辉他即便去找过什么宝物,也一定是想着为皇上建功立业。臣妾已经命人传他上殿,到时候皇上请一定听一听他的解释!” 宇文瀚见皇后跪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心中暗爽。这些年,洛佳年在宫中飞扬跋扈,经常把他都不放在眼里。现在也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难堪。 宇文瀚故意沉声道:“皇后说的虽然在理是,但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就等洛佳辉到案再做处置吧。”说着,竟然一挥衣袖,从龙书案前站起来,摆架回后殿了。 洛佳年被晾在那里,站也不是,跪也不是,狠得咬牙切齿,只能深深地埋着头,掩饰怨毒的表情。足足跪了半个时辰,有消息说,洛佳辉已经被抓进宫了,宇文瀚才重新回到正殿,淡淡地示意洛佳年平身。 洛佳年两条腿跪得都没知觉了,根本站不起来。幸亏身边的宫女机灵,使出吃奶的劲儿把她架了起来,洛佳年才没在有众大臣们面前丢面子。她勉强挪到了宇文瀚的身边坐下,低声道:“皇上,臣妾的弟弟已经带到,请皇上处置。” 宇文瀚挥挥手,垂头丧气的洛佳辉被带了进来。宇文瀚一拍龙书案,阴森地说:“洛佳辉,你可知罪?” 洛佳辉早在来宫里的路上就已经萎了,这时候更是磕头如捣蒜:“皇上,臣罪该万死!但是,臣冤枉,臣冤枉啊!” 宇文瀚眉头紧皱,这什么意思?一会儿说罪该万死,一会儿又说冤枉?他冲着旁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叫道:“洛佳辉殿前失仪、胡言乱语,掌嘴!” 洛佳年还没来得及阻止,已经有殿前侍卫上前,噼里啪拉地扇了洛佳辉好几个大耳光。虽然顾及国舅的身份,手下留了情,但洛佳辉的脸还是转眼间就肿成了个猪头。洛家在朝堂上,这可真是里子面子都丢光了。 洛佳辉心里这个恨啊!自己真是老糊涂了?得了这个图,光想着不能让苏伏英占到便宜,居然大白天的就跑去寻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推翻了石舫,这是哪根筋搭得不对啊?现在可倒好,不仅宝贝得不到了,还让人看了这么大个笑话。 不过,也就是这几个大耳光,把洛佳辉的智商打回来了。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个黄布包,高高举在头上,膝行几步叫道:“罪臣不该情急之下推倒妙香寺石舫。但罪臣不顾一切地去寻宝,就是为了皇上的国祚绵长啊!皇上大军出征在即,罪臣为皇上寻到了周武王的九鼎信物。这是天降吉兆啊,吾皇此后定当开疆拓土,武运昌隆!” 洛佳辉这几句,真是唱念做打,样样俱精。虽然宇文瀚对他说的话,一个字也不相信,但是看到他手里捧的黄布包,心里还是怦怦跳了起来。 刚才,只是听说洛佳辉寻到了宝贝,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以为是一般的财帛之物,宇文瀚并没有太往心里去,只是想借机整治一下洛家。现在,听说找到了传说中的九鼎,他赶紧示意太监把包裹接过来。 宇文瀚小心翼翼,亲手打开小包,只见九只青铜小鼎,虽然年代久远,却依然宝光烁烁,耀人耳目。 宇文瀚这心里跟打翻了15个吊桶一般,七上八下,翻腾起来。 想到洛佳辉如果不是因为做事不密,走漏了风声,一定会独吞九鼎。洛家这谋朝篡位的狼子野心,令他一阵阵心惊。 再想到洛佳辉忙来忙去,到底是愚不可及,最终白白为人做嫁,把九鼎拱手献给自己,又觉得洛家人不过是胆大无脑,不足为患。 又想到,九鼎失踪何止千年,今天竟然在他的治下现世,这不是说他英明神武,有着与周武文一样的文治武功吗?宇文瀚不禁又十分得意起来。 他勉强自己不要笑得太明显,但是脸上的喜色还是让众人一目了然。洛佳年觉得时机到了,忙道:“皇上,臣妾的弟弟虽然愚笨,但是为国朝为皇上忠心一片!他损毁了妙香寺的宝物是罪,但是他为皇上寻到了九鼎是功啊。求皇上隆恩,让他将功折罪吧。” “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洛佳辉也在下面不住地磕头。 宇文瀚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洛氏一族权倾朝野,真要收拾他们,倒也不差这一时。于是,他装做恍然大悟的样子道:“难为洛爱卿一片忠心,朕倒是差点冤枉你了。也罢,虽然你破坏了妙香寺的石舫,但找到九鼎大功足以抵其罪过。这些朕不仅不罚,还要大大赏赐于你。”他挥了挥手,冲身边的太监吩咐了几句,小太监就一路小跑下去,不一会儿又一路小跑回来,手里捧着几样东西。 “洛爱卿,”宇文瀚皮笑肉不笑地说:“朕赏赐你蚕丝一束、御笔十支,就是勉励你,以后做事情要三思而行,对前朝的古物要毕恭毕敬,再不可如此冒失了。” “谢主隆恩!”洛佳辉心里气得骂娘,嘴上却只能三呼万岁,宇文瀚冷笑一声。一场风波就暂时平息下去。 宇文懿全程看戏。虽然这事情演变得有些出乎预料,洛佳年关键时刻为洛佳辉助拳,让洛佳辉逃过一劫。但是从宇文瀚的话里话外意思看,这根刺已经深深地埋进了他的心里。只要假以时日,这根刺一定会长大到让宇文瀚忍无可忍,到时候,就是洛家覆灭的时候了。 宇文懿也满意地露出淡淡笑意。 第104章 内讧双亡 在洛佳辉金殿受审的时候,丞相府里也是一阵暴风骤雨。阿三阿四带回了洛佳辉挖出了宝物又私自带走的消息,苏伏英暴跳如雷。 这个洛佳辉,这些年一直想利用自己,现在藏宝图到手了,就毫不留情地把她抛在脑后,果然是无情无义。 可是,现在苏伏英只能在丞相府的后院气得乱转,别的办法完全没有了。辛辅机刚刚匆匆回府一趟,又被宫里急急叫走了。苏伏英心中有些怀疑,是不是洛佳辉寻宝的事情败露了?毕竟光天化日之下,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推倒以石舫,这事情一定是瞒不住的。想到这里,苏伏英又忽然有点开心:洛佳辉,我得不到的,你同样也得不到! 洛佳辉出了宫,灰头土脸地钻进了自己的马车。冷静地想一想自己这一天的情况,忽然非常非常怨恨苏伏英。如果不是她,自己何至于匆匆忙忙地去寻宝?另外,自己去妙香寺的目的,也只有她才知道的最清楚啊!其它人,不过是看到他推倒了石舫,又怎么能和寻宝联想到一起呢?这不会根本就是苏伏英举报的吧? 洛佳辉想到这里,出了一身的汗,他再也按捺不住,立即指挥马夫奔丞相府而去。 苏伏英万万没有想到,洛佳辉还敢来向她兴师问罪。看着洛佳辉那胖得猪头似的脸,苏伏英脸上的笑都掩饰不住了。 “苏伏英,好你个狠毒的女人,居然向皇上告密!”洛佳辉破口大骂。 “你这说的是什么梦话?”苏伏英连“国舅爷”三个字也不愿意叫了,叉着腰,像个泼妇似的:“老娘举报你有什么好处?是你自己做事不密,光天化日之下就跑去寻宝,现在出了事,还来怪我?” “你!”洛佳辉现在就怕听“光天化日”四个字。他心里也恨自己,真是白活这么多年。苏伏英的几句话,气得他团团转。正好侍女奉上茶来,被他劈手夺过,摔在了地上。 “哎呀,你自己愚蠢,想独吞宝物,没成功还让皇上降罪。我不吱声也就罢了,你怎么还敢摔我府里的东西?” “你府里?你府里算处屁,惹得老子生气,我让我姐姐抄了你们全府!” “放你的罗圈屁!”苏伏英完全撕破脸了:“你姐姐,你姐姐是个什么东西?当今天子还在呢,还轮不到你们洛家说话呢!” 洛佳辉听了这话,悚然一惊,自己今天真是昏招连着昏招啊!怎么跑到丞相府来说这种话?苏伏英虽然厉害,但也难保隔墙有耳,再说,万一她……想到这里,一股杀意从心底冒了出来,像见风的野火,再也压不住了。 洛佳辉转了转眼睛,忽然软了下来。他冲着苏伏英说:“阿英啊,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吗?我这是气糊涂了呀!” 苏伏英见洛佳辉忽然服软,满肚子怀疑,但是也不好再大吵大闹,只得也坐了下来。屋子里的仆人们早就吓得躲了下去,两个人就默默地坐着,忽然安静下来,只有一地碎瓷片,显示着这里刚刚经历了场恶战。 好半晌,苏伏英道:“那现在怎么办?” 洛佳辉垂头丧气地说:“我也不知道,容我回去想想。” “那你赶紧走吧。”苏伏英说。 洛佳辉哪里敢走,他转了转眼睛说,“这吵了半天,口干舌燥,你倒是让仆人再上杯茶来,我喝了再走啊。” 苏伏英有点奇怪,但还是听话地安排人布置茶水点心,又叫人来打扫房间。 苏子君在厨房里听到上房要茶点,脸上露出一种其名的笑意来。来了,来了!我等的就是今天。 苏伏英和洛佳辉又闲聊了几句,茶点上来了,洛佳辉从早到晚跑了一天,还真是有点饥-渴,就来者不拒,吃了起来。苏伏英哪有这个胃口,只是看着。 洛佳辉吃饱喝足,看着苏伏英的样子,眼底凶意弥漫。他趁着苏伏英不防备,从袖子里轻轻摇出一点粉末,抖进茶水里。粉末无声无味,遇水则化,洛佳辉脸上挂上一丝狞笑。 其实,这点毒药,是他为自己准备的。他怕万一上殿面君,有什么地方出了意外,暴露了自己谋朝篡位的真正意图,那就只好一死了之,图个痛快。没想到,宇文瀚那边好骗,就被他几句好话就敷衍过去了,这点东西不能浪费,就只好便宜苏伏英了。 想到这里,洛佳辉亲自给苏伏英倒了杯茶水,说道:“我们虽然不是夫妻,也一起过了这么多年了。我在这里给你端茶陪罪。刚刚,都是我急怒迷了心了,不敢跟你争执。” 苏伏英更觉得奇怪了。洛佳辉是什么人?她这十几年可是摸得透透的,那根本就是个衣冠禽-兽。他们两个走在一起,也不过是互相利用,哪里又有什么真情?还端茶陪罪?真是奇了! 看着洛佳辉一副陪小心的样子,苏伏英脑中灵光一现,莫非,他是想在茶里动手脚,杀人灭口? 苏伏英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只要自己死了,洛佳辉这些年所做的那些丑事,还就真的没有证人了。他图谋藏宝图这件事,也是死无对证了。 想到这里,苏伏英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国舅爷客气了,我也应该向国舅爷陪罪,我也给你倒杯茶,你也喝了这杯,我们以前种种,一笔勾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洛佳辉看苏伏英心中防备的样子,不由暗笑。这茶里有毒,而他刚刚已经给自己吃了解药。就是料到苏伏英会不放心他。想到这里,他坦然一笑:“那我先干为敬了。”吃着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茶是好茶,入口香冽,只是,有点辣?刚想到这里,鼻水已经不受控制地从洛佳辉鼻子里流出来,继而,他恐怖地发现,自己的眼前也红了一片! 我中毒了?洛佳辉不敢相信。明明已经提前吃了解药。可是腹内的绞痛一阵紧似一阵,用事实打破了他的侥幸。也许是回光反照,洛佳辉的神智忽然变得非常清明。他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苏伏英:“一定是你这个贱人下了毒!” 洛佳辉惨吼一声,扑上前去,一把掐住了苏伏英的脖子。我活不了了,你也得死! 苏伏英拼命挣扎,刚刚,她看到洛佳辉七窍流血,真是开心极了。自己虽然没动手脚,但一定是想让他死的人太多了,要不,就是老天爷要收了他呀。 苏伏英正在寻思,怎么把洛佳辉死在丞相府的事情隐瞒过去,没想到洛佳辉就扑过来掐住了她的脖子。洛佳辉一直在痉挛,两手却越来扣得越紧,她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开。完了,老娘阴沟里翻船了,真是不甘心啊!苏伏英双目圆睁,停止了呼吸。 洛佳辉眼前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浑身痛得已经不知道什么叫痛,但是他凭本能知道,苏伏英已经死了。贱人,让你去阴间给爷爷打前站,到阴间也得服侍爷爷!洛佳辉吐出最后一口气,也死了。 丞相府的厨房时在,苏子君一个人笑着笑着,就流泪了。她在茶点里下了毒,只要吃到一点点,两个时辰之后,必死无疑。苏子君觉得自己的仇就要报了,她收拾好东西,借口出门买菜,离开了丞相府,脱身而去。 第105章 醋海兴波 在洛佳辉大闹丞相府的时候,懿王府里一片和乐景象。 太监宫女们都看得出,今天懿王爷和懿王妃两个人心情都很好。晚膳的时候,懿王妃多叫了几个菜。一向体弱多病的懿王爷甚至还喝了一点点酒。太监宫女们甚至都在偷偷八卦,也不知这点酒,能不能让懿王爷重振雄风? “辛芸,来,我敬你一杯,敬你这个神机妙算的女诸葛!”宇文懿喝了几杯,脸色有些微微泛红。一向自律的他,今天也觉得自己有点话多。 “王爷,那我就领了你的赏!”辛芸半开玩笑地行了个礼,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快活!自从自己穿越而来,像这样开心顺意、而且不用掩饰自己锋芒的时候,真的不多呢。 宇文懿瞪大眼睛,看着辛芸,把一大杯酒,一口喝光。没呛到,也没咳嗽,真是出人意外啊。 看着宇文懿惊奇的样子,辛芸心道,这点点甜滋滋的米酒算什么呢?想当年,60度的二锅头,我也能整三两呢。想到这里,就没忍住道:“其实王爷这酒,虽然是百里挑一的陈酿。但是还是不够纯正。如果再多蒸几次,会得到更加纯净的酒水,会比这个辣很多,但是不仅人可以用来喝。士兵们要是受了伤,也可以给伤口消毒。” “消毒?”宇文懿两眼直冒金星。 辛芸暗道自己又说错了话,连忙解释道:“就是清洗伤口啊。现在士兵们受了伤,不是也要用盐水清洗,防止伤口溃烂嘛。只是精盐难得,而且,盐水洗得也不够干净,还是会有很多人因为伤口恶化而送命啊。” “那么,你会酿这种酒吗?” 辛芸笑了:“这个我不会的,我只是以前偶尔听说过。” “你听什么人说的?” 辛芸奇怪了:“今天王爷是怎么了?这么多的问题。” 宇文懿笑笑:“辛芸,我发现你脑子里总有许多奇怪的东西,本来不应该你知道的,可是你都知道。你父亲跟我说过你出嫁以前的事情,我真想不到,在那样的环境里,你怎么会懂得这么许多?” 辛芸心底暗暗一惊。是啊,自己与宇文懿,说到底不过是合作伙伴的关系。有些人,可以同生共死,却不能够分享秘密。而自己,偏偏是这个世界上,秘密最多的一个人啊!她的情绪有点低落。宇文懿,即使是宇文懿,也不是那个能够分享秘密的人啊。辛芸忽然觉得自己太孤独了。 宇文懿注意到,辛芸脸上兴致一点点淡去,也有点后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看破又何必说破呢?只是,他现在与辛芸越亲近,便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想走进辛芸的内心去,他希望辛芸在他面前永远是毫无保留像水晶一样透明的。也许,是他想多了? 两个人都有点意兴阑珊,但又都不愿说出来刹风景。不成想,就又多喝了几杯,都有点脸热心跳了。 “王爷,你脸红了。” “王妃,你的脸更红,像个苹果。”两个人互相调侃着,呵呵笑了起来。 “放我进去,放我进去!”忽然,一个极度不和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又尖又利,刺人耳膜。宇文懿还好一些,辛芸直接就用手捂住了耳朵。 “什么人胆敢在此喧哗?叉出去!”宇文懿怒道。 “王爷,是我啊!我是司薇婷啊!”片刻之间,噪音的源头却已经闯进门来。 辛芸豁然而起,怒视司薇婷道:“司姑娘,你这也太没规矩了吧!这里是懿王府的正堂,你不告而入,该当何罪?” 司薇婷眼睛迅速从宇文懿脸上扫过,看到他面泛桃花的样子,先是一愣,继而怒火中烧:“我是皇后娘娘派来照顾王爷的,这懿王府里,什么地方我去不得?” “原来如此。”辛芸微微一笑:“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当然你哪里都去的。不过,皇后娘娘有没有教过你女儿家的闺训?你现在是在寅夜时分,擅自闯入了王爷和本王妃的卧房!皇后娘娘教导过的,会这样没规矩吗?” “你!”司薇婷满面通红,继而反驳道:“懿王妃有规矩?你明明知道,懿王爷身体不好,马上又要为国出征,这几日终日cao劳,你怎么还能让他喝酒?须知酒对普通人来说,不过助兴增趣之物,但对病人来说,可是穿肠毒药!” “这……”辛芸卡住了。不是她不会狡辩。只是,司薇婷毫不掩饰的对宇文懿的一片心,让她有点动容。也许,这才是最适合宇文懿的女人吧?出身名门、擅长女红、琴棋书画也略略精通,眼睛里只有一个男人,其它什么也放不下……也许,这才是这个时代女人的范本,只可惜,这个司薇婷脾气有点不太好。 宇文懿见辛芸半天不出声,以为她是被问住了,连忙为她撑腰。只见他暗运一口真气,脸色由红而白,手捂额头说:“本王没有喝坏身体,倒是被你们吵坏身体了!司姑娘,皇后娘娘也不会干涉我们的家事,你的心意我领了,还是早点去休息吧。” 司薇婷听了宇文懿的话,感觉好伤心。再看到宇文懿变了脸色,更是觉得心都碎了。这样聪明睿智、英俊挺秀的一个男人,老天爷为什么先是没有给他一个好的身体,现在又不肯给他一个好的女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辛芸趁机站起来,推宇文懿的轮椅回后堂了。前厅只剩下一桌子杯盘狼藉,还有一位司姑娘无语望苍天! 在同一片蓝天下,无语望苍天的,不止一个人。 皇宫大内,洛佳年站在皇上的寝殿外,也在望着苍天。不过,她祈祷的是老天爷能马上掉下一个雷来,劈死寝殿中那对狗男女! 因为白天洛佳辉的事情,洛佳年在皇上面前丢了面子又丢了信任,越想越生气。为了修补双方的关系,洛佳年认认真真地准备了一些宇文瀚最爱吃的清淡小菜,跑到宇文瀚的寝宫来献殷勤。没想到,辛灵正在殿里。原本,洛佳年还想,多一位皇贵妃在这里也没什么,皇帝嘛,左拥右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要皇帝能坐下来听她叙叙旧、尝几口她做的小菜,听她婉转辩解几句,事情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哪成想,洛佳年都已经放下-身段,准备与皇贵妃一起,二女共侍一夫了。辛灵却没打算给洛佳年这个面子。 “皇上,皇后娘娘的手艺真是冠绝后宫。只是,这清瓜性寒,皇帝吃了,怕是不利龙体呢。” 辛灵主动挑事儿,宇文瀚袖手旁观,洛佳年奋起反击……最后的结果就是,宇文瀚“责备”了辛灵,罚她在寝殿侍候,“心疼”了皇后,让她早点回宫休息。 “老天爷啊!求你赐一道闪电,劈死辛灵那个贱人吧!”洛佳年心中嘶吼。 “老天爷啊!求你赐给懿王爷一位真心实意的王妃,最好就把我赐给他吧!”司薇婷也在内心挣扎。 辛芸望着宇文懿:司薇婷喜欢你…… 宇文懿捂着耳朵:不要听不要听。 第106章 凶讯传来 苏伏英与洛佳辉双双毙命丞相府内宅的事情,是在第二天凌晨被发现的,这时,距朝廷大军的出发,还有三天! 当天深夜,苏伏英的贴身侍女,见丞相夫人和她的那个秘密情人,已经在卧室里呆了多半个午后加一个晚上,仍然没有动静,有点奇怪,就壮着胆子,进房察看。赫然发现,苏伏英双目圆睁、脸色铁青,已经硬梆梆地死在了地上。而那个男人,则七窍流血,面目狰狞,至死双手还紧紧掐着苏伏英的脖子。 侍女吓得大叫一声,晕倒在地。后面又有人进来看,于是继续惊叫。有胆子大的,连滚带爬地跑去给辛辅机报信。 辛辅机赶到现场,看了一眼,也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虽然,他早已跟苏伏英恩断情绝,如今只是盼她早死,但是苏伏英当着他的面,在自己的府里,跟一个男人死在了一起,还是让辛辅机觉得把上辈子、下辈子、甚至祖宗八辈的面子都丢光了。 再说那个男人,可不是普通人,那是当朝皇后的弟弟,国舅爷洛佳辉啊!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丞相府,他可怎么交待?不过,想一想这个给他戴了一辈子绿帽子的奸夫,今天终于伏诛,辛辅机心里还是爽得不行,脸上险些带出笑意来,拼命忍着,就变成了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丞相府自然是有智囊在的。看到丞相大人面色大变,只道他又怒又惊,立刻七嘴八舌地出谋划策。不过,说来说去,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瞒吧,瞒不住。报吧,不敢报啊! 辛辅机对于这一对奸夫**的死因,心里还是有点数儿的。肯定跟藏宝图和九鼎有关!想到这里,他慢慢理清了思路。一边立即派人封锁现场,苏伏英院子里的仆从下人,一个不许放过,全被喂了哑药卖到京郊煤窑子里去。苏伏英的死讯,则按着急病而亡的口径,正常向宫里和外界报告。至于洛佳辉,知道他来府里的人,如今不是死了就是哑了,所以,他一定不会是死于丞相府。 于是,在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洛佳辉的尸体被偷偷运到了国舅府的后花园的一块太湖石下。至于如何而死,那就看看皇后娘娘的意愿和满朝文武的想像力吧。 做完这一切事情,天已微明,辛辅机正式派了人手,去懿王府报丧。续嫡母死了,总应该叫长女知道吧。而一封按照女主提供的密码方式写就的密函,也同时到了宇文懿和辛芸的手中。 信中,辛辅机提出了自己的分析和怀疑:苏伏英和洛佳辉因为内讧起了争执,苏伏英想要毒死洛佳辉,洛佳辉发现自己中毒后拼死反击,最后掐死了苏伏英,拖着她一起走了黄泉路。 辛芸看着信,长久不语,她万万没有想到,苏伏英的人生,就以这样一种方式落幕了。痛快吗?好像真的很痛快。真的很痛快吗?好像又没有什么。总归,不过是恶有恶报吧。 宇文懿见辛芸发呆,又轻声补充了两句:“丞相大人没有发现,苏子君昨天下午就失踪了。不过,我师妹昨天晚上就给我传信儿了,她带着苏子君离京了,说是去外面散散心。” “这一切都是苏子君做的?”辛芸惊道。 “那倒不一定,苏子君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不过应该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宇文懿分析道:“即使苏伏英真的想杀死洛佳辉,也不会让他死在自己府里。毒药有很多种啊。” “王爷分析的对。看来,苏子君是为了自己报仇了,我倒真是替她高兴!”辛芸道。 “怎么?难道你不高兴?”宇文懿有点泄气地问。 “当然高兴了!”辛芸说道,抬着望了望宇文懿,“王爷,你在里面也做了不少推手的工作,对吧?”洛佳辉进了丞相府,呆了那么久,两个人又喝毒药,又肉搏,却没有仆人发现什么动静,甚至辛辅机那边也没有发现,一定是有人不想让他们知道! “哈哈哈,你真是聪明。”宇文懿默认了。 “王爷!”辛芸有点小小的感动。这种事情,一定是说来容易做来难的。宇文懿培植人手不易,现在肯为她做这些事,心里对她有多看重,辛芸岂能不知? “不用说了,小事情。”宇文懿淡然一笑,引开了话题。 比之辛辅机的且喜且惊、懿王府的温馨甜蜜,国舅爷府里一片鸡飞狗跑、气急败坏,洛家的天要塌了! 洛佳年的宫中也听到了消息,一句话没说就直挺挺地死了过去。太监宫女太医一阵忙乱,总算才救来过了。 洛佳辉府里的仆人侍女,全部被抓了起来,一个个查问,可是尽管被打的血肉模糊,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出,国舅爷到底是怎么死的?后来,打得多了,就有人开始胡说。有人说,国舅爷是因为挖了祖宗传下来了石舫,遭了报应了。有人说,国舅爷是想独吞宝物,没独吞成,气得不想活了。还有人说,国舅爷是把宝贝献给皇上后,心疼疼死的。总之,没有半句好话。 洛佳年冷静下来,连忙从宫中传旨,叫不要再问了,再问下去,只有更丢人。不过,她也算是有急智,用最快速度组织了一下语言,让洛家人去买通了几个熟悉的大臣。 于是,当天下午的时候,画风变了。英勇的国舅爷,是为了国朝的江山社稷,不顾个人安危,奋而寻宝,不惜中了当年藏宝人留下的暗器。国舅爷为了不让皇帝皇后伤心,一个人默默承受了一切,为国朝献出了生命…… 宇文瀚自然还是一个字也不信。但是,洛佳辉死了,与他只有益没有害,他才懒得管洛佳辉的死活。他现在全部的兴趣都在九鼎上,正打算用这宝贝大做文章。所以,当洛佳年哭得死去活来的来找他的时候,宇文瀚就卖了洛佳年一个顺水人情,下了个圣旨安抚了一下洛氏族人,又给洛佳辉封了个勇毅公的空帽子,洛佳辉死后算是略有哀荣罢了。 第107章 辛灵算计 洛佳年机关算尽,用洛佳辉的死,拼命为洛家捞取政治利益。 但是,洛佳年显然不打算就这样收手。痛定思痛,她冷静下来又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下洛佳辉出事的前前后后,开始怀疑,洛佳辉的死一定与苏伏英有关! 苏伏英的死讯,也是当天传到宫里的。只不过远没有洛佳辉被发现中毒死在国舅府后花园那么劲暴罢了。一个有品级的中年贵妇,得急病死在了家里。如果她的女儿不是皇贵妃,这种事情根本都没有必要向皇上报告了。 但是,冷静下来的洛佳年认真想想,就觉得非常蹊跷了。洛佳辉跟她说过,藏宝图是他和苏伏英一起从辛辅机的书房里找到的,解开藏宝图的关键性玉佩,也是苏伏英发现的。苏伏英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会不会心怀怨恨? 但是,苏伏英会有那么大的能量,去安排人手暗害洛佳辉吗?洛佳年又有点不相信。如果这个女人有这么大的能量,也许早就把宝物拿到手了,也不必再等洛佳辉插手。那么,会不会是辛辅机参与了? 想到这一点,洛佳年一阵心惊,觉得手脚冰冷。现在,辛辅机在朝廷上属于老老实实,谁也不帮。如果辛辅机也要跟洛家做对,那事情还真有些麻烦了。 可是,即便如此,她手里现在没有任何的证据,辛辅机也表现得好像完全不知情,洛佳年也不敢贸然去试探辛辅机这样的朝廷重臣啊。洛佳年煎心焦首,坐立不安。痛恨辛家、痛恨苏伏英、继而痛恨辛家在宫里埋下的钉子——辛灵。 辛灵这个时候,也非常不好过。苏伏英虽然是个极为狠毒的女人,但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是不错的,从小娇生惯养,真是要什么给什么。所以,她死了,辛灵的第一感觉,就是自己的靠山倒了。 现在,宫中的形势,辛灵看得很清楚。皇后洛佳年虽然权势熏天,但没有圣宠,洛家这一段时间一直在走下坡路,她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其它一些妃嫔,家中势力都很一般,容貌也比不上自己,在宫中没有什么存在感,可以忽略不计。 而辛灵自己,出身丞相府,青春年少,美貌如花,又颇得圣宠,如果洛佳年倒了,唯一能够替代她的,就是辛皇贵妃了。只可惜,她入宫多日,肚子依然没有任何动静。而宇文瀚,在床上已经越来越无能为力了。 所以,辛灵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儿子来固宠,可是,这又岂是她一个人想有就能有的呢? “皇贵妃娘娘,不好了!”辛灵贴身的小宫女忽然跑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辛灵问。 “皇后娘娘派人拦住了您安排回丞相府打点夫人葬礼的太监,还说,娘娘你如今已是皇家的人,应该懂得规矩,不能再插手娘家的事了。” “什么!”辛灵一听,柳毛倒竖、杏眼圆睁。自己以前也经常派人回娘家的,这个宫门,不过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现在,苏伏英刚死,洛佳年就欺负到自己头上,真当我是病猫子吗? 而且,洛佳年居然不允许自己给母亲制哀,那她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弟弟在宫里上串下跳?说起来,不过是仗着她是皇后罢了。辛灵心里更加坚定了要把洛佳年拉下马来的念头。 说起来,辛灵不愧是苏伏英与洛佳辉的女儿,脑回路与常人不同,心思也极为狠毒。想到现在最缺的就是一个能让自己肚子大起来的男人,辛灵心中忽然灵光乍现,想到一个人——太子! 宇文曜不过是个色迷心窍的纨绔子弟,想到他,辛灵嘴角牵起一抹冷酷的笑。洛佳年,我要把你的丈夫、你的儿子,都从你身边抢过来。有朝一日,我要成为整个后宫的主人。 辛灵也是一个行动力极强的女人,当天晚上,就特别地把自己妆扮了一番,外出去“偶遇”太子。 其实,她已经派人探听过了,太子白天经常出宫去寻-欢作乐,常常半夜三更才舍得回来。那个时候,宫门自然是早就落匙了,但是太子在宫中的心腹,会在御花园接应他翻墙回来。宫中许多人都知道,只不过不愿意惹这个麻烦报告给皇上皇后罢了。所以,辛灵看看时候差不多,就跑到了御花园等候。 也是辛灵运气好,头一次出来,就钓到了大鱼。 当时,宇文曜在几个太监的伺候下,翻过宫墙,沿着御花园中的小径直奔太子府。远远的,忽然听到夜风中传来一阵阵凄婉的歌声。宇文曜是个好事之徒,身边又人手众多,自觉不惧,急忙循声而去。 转过一丛花幕,只见一个俏丽的背影,正在月下,对着南方亭亭而拜,嘴里还念念有词。这是搞什么名堂?宇文曜更好奇了,加快脚步走过去。 待到近前,宇文曜终于看清楚了,是一个穿着一身素白衣裳的美人,再仔细一看,竟然是辛灵! “辛皇贵妃,你怎么会半夜三更,一个人在这里?”宇文曜问道。 “太子!”辛灵心里高兴,脸上却是一副悲戚表情。“给太子请安,臣妾是因为母亲突发重病去世,心中烦闷,来这里散散心。” “散心,怎么没有宫女太监们跟着?”宇文曜不过是随便又问了一句。 哪成想,辛灵居然一下子跪在了自己面前,珠泪莹莹,哭作一团。 “求太子爷放过臣妾,千万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臣妾再也不敢了。”辛灵附下*身子,从宇文曜的角度看,纤腰不盈一握、玉股却丰满浑圆、一缕青丝顺着修长的脖颈滑下来,在妖娆的双峰前飘来荡去。宇文曜立时觉得口干舌燥。 “你到底在这里做什么?”宇文曜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太子爷!”辛灵又娇声哭了起来,“家里来信,我母亲急病逝世。我想回家送母亲最后一程,可宫深似海,自然做不到。我又派太监替我回家传信,没想到,皇后娘娘居然派人拦截下来,还批评我不守规矩。我……我实在没法子,只好偷偷躲在这里给母亲上炷香,以尽为人儿女之道啊!” 辛灵一边说,一边向宇文曜抛去妩媚的眼波。宇文曜把持不住了。俗话说:“要想俏,女穿孝。”辛灵本来就长得美艳动人,配着一身白衣服,月下来看,简直飘飘欲仙。 再想到,辛灵也是可怜,母亲去世,居然都不能大张旗鼓地祭奠,宇文曜心里的同情与怜惜更是油然而生。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宇文曜承诺说。 “那真是谢谢太子爷了,臣妾百死难报!”辛灵高兴地说,站起来走近两步,又是盈盈一福。 这一福,辛灵的头就几乎低到了太子的胸前,而辛灵饱满的胸脯就在太子的眼前。空气中飘浮着一种莫名的香气,好似辛灵的体香。 宇文曜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那个地方,欲-望在叫嚣。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拉住了辛灵:“不用百死,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就好。” 第108章 皇后寿诞 再有两天,宇文懿就要离京了。这两天,因为洛佳辉的死讯,京都里风云变幻,宇文懿要率队出征的事反倒没有人关注了。宫里和懿王府中都很平静。然而,巨变往往就酝酿在平静之中。因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的寿诞,到了。 从宇文瀚的角度,因为洛家刚刚死了个顶梁柱,他以为洛佳年根本不会有心情去办寿诞。原想着在宫中简单张罗一下,圆皇后一个体面就罢了,况且,也不是什么整生日。 但是,洛佳年对做寿这件事却出乎预料的重视。原定的各种礼仪一概如常,甚至比往年还要风头更劲。她的理由是,洛佳辉的意外只是洛家自己的事,是小事。而皇后的寿诞是一国的体面,既然已经准备下了,自然要如常cao办。甚至,因为朝廷大兵调动在即,更要办得红红火火,以励将士出征。 听了这个说法,宇文瀚就给了大大的一个“准”字。心想随她折腾吧。 因为要预备皇后的寿诞,司薇婷倒是提前好多天就开始准备了。因为是亲戚,又因为她是未出阁的女孩,所以司薇婷倒不用花大价钱刻意cao办,只要准备些自己精制的女红就可以了。所以,这几天,司薇婷倒是往宫里跑了好几趟,每次回来,都比上一次更加惴惴不安。 辛芸倒是注意到了司薇婷的这些变化,想到近日朝廷上和后宫里都是风云变幻的态势,也没有多想司薇婷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另外,自从她发现司薇婷对宇文懿的暗恋后,心里对这个女孩倒是有了一份好感,府里的一些事情,也不愿意与其多争执。而宇文懿,在他眼里本来就几乎没这个人,所以也不会去关心她的情况。 皇后寿诞这一天。宇文懿和辛芸都是必须去宫中领宴的。早上两个人打扮好准备出门。竟然在门口遇见了打扮得整整齐齐的司薇婷。 司薇婷强烈要求,要搭懿王爷夫妇的马车去皇宫里赴宴。宇文懿觉得这个女人简直是莫名其妙。平日里,他们夫妇的马车,连王府的侧妃、姬妾也是不允许乘坐的啊。 辛芸也觉得今天司薇婷的表现有些异常。但是宇文懿出征在即,她不愿意与司薇婷白费唇舌,所以只把眼睛望着宇文懿。 宇文懿当然是不同意。两个人上车而去,留下司薇婷在原地直跺脚,想了想,只好让王府的大管家给她派了辆小马车,坐着进宫去了。 今天是洛佳年的寿诞。宫中人来人往,热闹非常。太监推着宇文懿的轮椅,辛芸步行跟随在侧,两个人一起往皇后的寝宫赶。路过一个偏殿的时候,突然从远处飞来一个不大不小的石子,推轮椅的太监没防备,木轮子正磕在上面,差点把宇文懿给颠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辛芸皱起眉来,四下望去。偏殿周围人来人往,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一个太监把石头捡了回来,端详一下说,“这应该就是御花园里的石头,看不出什么。” 辛芸接了过来,在手里颠了颠。果然就是块普通的鹅卵石,御花园里铺路用的,何止千千万万? 不过,这石头握在手里,略温,显然是有人把它攥在手里很长时间。这时候,辛芸忽然发现身上挂的防毒小玉瓶隐约有些发亮。这石头上有香气!辛芸心中一动。 “不管怎么样,这个人没有恶意。”宇文懿在一旁沉声说,“否则就不会只扔个石头过来了。”他又笑了笑,继而关心地望着辛芸说:“今天,我们一切都要当心。” “这是自然。”辛芸嫣然一笑。 洛佳年宫中,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自辛灵以下的各位妃嫔,皇帝近支的贵族男女,还有一些地位尊崇的大臣的女眷,欢聚一堂,共同为洛佳年祝寿。懿王夫妇,地位尊贵,自然而然排在前面。所有人脸上都挂着笑,可几乎没有一个人的笑能直达眼底。因为,洛皇后头上插着一支明晃晃的素白珍珠发簪。她这是在为国舅爷带孝啊。可是,在自己的寿诞上戴孝,这股邪火,是要发作给谁看呢? 宴席间,洛佳年几次关心地询问懿王爷的身体。懿王爷都笑笑说无妨、安好。中间,洛佳年又几次暗示,懿王妃和辛皇贵妃刚刚丧母,心情恐怕不是很好,如果坚持不住,可以下去休息,可惜懿王妃和一直没有反应,连辛灵也一副茫然表情。在宴席进行到三分之二的时候,洛佳年干脆明确地批评了辛芸,说她不会照顾懿王爷的病体,懿王爷在酒席上坐了这么久,一定是很辛苦了。让她立即陪懿王爷去偏殿休息一下,等呆会儿皇帝亲至的时候再回来。 辛芸心中暗笑,这是狗急跳墙,图穷匕现了吗?但是未免也太疯狂了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遣他们去偏殿,如果出了什么事,难道大家心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又或者,洛佳年是想借口他们不遵皇后的懿旨,再搞什么花样吗?不过辛芸和宇文懿是早就想好,以不变应万变了,纵然洛佳年再出什么花招,他们也不打算接招。 于是,病体支离、面色苍白的懿王爷笑笑,替自己的王妃回应说,为了参加皇后的寿诞,两夫妻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万万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破坏了皇后娘娘寿诞的心情。休息就不必了,别看他表面上虚弱,其实,他还支持得住。 辛芸心里暗笑,宇文懿当然支持得住。就是现在让他从懿王府到宫里,跑五六个来回,估计他也不当回事儿。 不过,这话在赴宴的旁人听来,就有点怪怪的。如果皇后娘娘真的关心懿王爷的身体,她完全可以直接吩咐懿王两口子先离席回府,何必非得叫人家在偏殿休息了再来呢? 洛佳年气急败坏,没想到,今天一天下来,懿王夫妇小心翼翼,无论自己怎么挑逗,就是不敢接招。其实,只要这夫妻俩离开大殿,后续的招数自然是招招致命。可惜的是,这夫妻俩像长在了宴席上一样,洛佳年这一拳拳打在棉花上,还真是有力使不出来。 没过多久,寿诞进行到了高-潮。皇帝亲至为洛佳年祝寿。各种贺礼自然流水样的送进来,洛佳年不得不装出一副笑脸全力应付,尤其是,皇帝的身边还有一个辛皇贵妃,洛佳年可不能忍受任何一点被她比了下去的。结果,就是一个恍惚的功夫,宇文懿和辛芸就不见了。问了身边的心腹太监,却说他们两个是刚刚亲自跟皇帝请了旨,先回府去了。 洛佳年恨得差点拧烂了自己的衣摆。 第109章 暗夜之中 洛佳年痛定思痛,于当天晚上,去了辛灵的寝宫。 皇后娘娘驾临,皇贵妃如临大敌。出乎预料的是,她看到了洛佳年春风化雨般的和善面孔。洛佳年摒退众人,附耳几句,辛灵面色大变。果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懿王府,辛芸和宇文懿正在钓鱼。不过,他们钓的不是池塘里的鱼,而是一个人。他们从宫里离开后,在路上就散布出懿王爷身体欠佳的消息,回府没多久,果然看到司薇婷气急败坏地赶回来。她一口气冲进懿王夫妇的正厅,只见到一屋药香、帘幕深垂、辛芸满面愁容坐在榻边。 “你是怎么搞的?我不是投石示警了吗?怎么还不知道提防?王爷怎么样了?”司薇婷急切地问。 “果然是你!”辛芸忽然露出笑容。 “是我又如何?实话告诉你,我喜欢宇文懿,希望他平平安安。而你,根本就配不上他!”司薇婷口不择言的说。 “如此,宇文懿多谢司姑娘援手之恩。”一个清越沉着的声音响起,宇文懿拉开帘幕,翻身坐起,向着司薇婷走了过来。 辛辅机在看一封信。同样是用辛芸教给他的方法写的密信。“原来,是子君她……”辛辅机自言自语,接着把信举在了蜡烛前点燃。“来人呐!”辛辅机招了招手,这一*夜,不知道将有多少人无眠。 终于,距宇文懿离京的日子,还有最后一天。各种准备工作都已就绪。京郊的拜将台也搭建好了,皇上已委托太子,届时登台拜将,送宇文懿大军出征。为了方便腿脚不好的懿王爷,拜将台四周还新修了平坦的驰道。到时候,宇文懿将乘着辛芸为他专门打造的战车登台接印,这样,不会让人觉得太难看。 懿王府,辛芸和宇文懿相对无言。他们都知道,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时候了。 “辛芸,让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我不知应该怎么样感谢你。”宇文懿憋了半天,开口道。 “何必这样客气。”辛芸心中有很多话,一时也不知该从何说起。第一次,她主动拉起了宇文懿的手,握在手中。“祝王爷此去,一役功成!” 宇文懿心中激荡,压抑了半生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吗? “辛芸,你等我回来,我……”宇文懿话未说完,辛芸就伸手拦住了。还是不要说起来吧,未来在哪里,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晰。 懿王爷出征前的一个下午,宫中忽然传来圣旨,宣懿王妃辛芸入宫。据说,皇贵妃辛灵因丧母悲恸,身体有恙,希望亲姐姐能够入宫探视。 辛芸只身一人进了宫。才进辛灵的寝宫,便有一阵浓香袭来。她身上戴的防毒玉瓶就开始发热。辛芸冷笑了一下,悄悄服下预先备下的解药,有什么招数,尽管来吧。 辛芸等来的,不是辛灵,而是宇文曜。辛芸笑了,真是一点创意都没有啊!她假装已经中了迷香的样子,躺在榻上毫无声息,待宇文曜靠近,闪电般的三根银针刺进他的后脑。宇文曜一声没吱,就倒在了辛灵的床上。 半个时辰之后,辛芸听到了辛灵一行人从外面走过来的声音,她微微一笑,闪身在门后。门开了,辛灵一群人一进门,就看到从床上露出来一截男人的衣角,一个个眼睛瞪大、花容失色,张开嘴就开始叫:“啊!” 可惜,没叫半声,都憋住了,一个个脸色变得很难看。再然后,争先恐后向床边扑去。 辛芸从门后走出来,慢慢把加了料的香包塞进了香炉,一室香浓,经久不散。宇文曜,你不是喜欢玩女人吗?今天就让你玩个够! 辛灵从颠鸾倒凤的梦中醒来时,已经夜半时分,大殿里一片漆黑。她刚想叫人,忽然看到一只寒光闪闪的匕首就在眼前,想要大叫,却听到耳边有个声音说:“不想死就别出声!”辛灵活活憋了回去。 其实,她就是出声喊,辛芸也不怕,这个时候,整个寝宫内,就只有她和辛灵两个神志清醒的人。辛芸轻轻点燃一只蜡烛,辛灵才震惊地发现,自己身无寸缕地躺在床上,周围玉体横陈,都是她手下的宫女。太子宇文曜浑身上下的衣服都给撕得一条条的,也光溜溜地躺在那里,身下一片狼籍。 “怎么会这样?”辛灵尖叫? “很简单,想算计别人,却最终被别人算计。想玩弄别人,却最终被别人玩弄。想伤天害理,却最终被天理昭昭严惩不怠,这世道,还是公平的。”辛芸的压低了声音说。 辛灵惊恐地抱住了头,想跑,可身上都是别人光溜溜的胳膊腿儿,压得她动不了。“她们,都死了吗?” “她们不死,你还想活下去吗?”辛芸的声音冷冽,在辛灵的耳朵里听来,却如沐甘霖。 “我还可以活下去吗?” “那要看你听不听话。” “听话,听话,姐,我一切都听你的!”辛灵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辛芸取了一身衣服给她,“去帮太子把衣服穿好。”她也不愿意看宇文曜此刻那丑陋的身体。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片刻,辛灵哆哆嗦嗦的声音响起:“穿,穿好了。” “好,那你要记着,今天这一-夜,你和我一直在偏殿的佛堂,为苏伏灵祈福。天亮的时候,你发现你宫里的宫女,因为中了春-药之路,都死在了你的寝殿里。你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不过,你在房间里捡到了一样一个东西。” 辛芸将一个物件塞到辛灵的手里,辛灵借着暗淡的烛光一看:“是太子的玉佩?” “你不应该知道这些。”辛芸阴森地说,“想活着,话就不要那么多。” 随即,辛芸来到窗边,点燃了一只风灯。片刻,一个女人闪身进来,“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辛芸点点头。又有几个黑影进来,接过完全人事不知的宇文曜,消失在夜色中。 “司姑娘,一切都拜托你了!”辛芸说。原来,接应她的女人是司薇婷。 司薇婷回过头来:“我们互惠互利。希望你言而有信。” “放心。”辛芸淡淡一笑,“机会我给你,可结果……各凭天意吧。” 第110章 大军出征 黎明时分的京郊拜将台,车辚辚,马萧萧,旌旗招展。一队队沉默而勇毅的士兵,盔甲鲜明,武器映衬着太阳的光芒。远方的驰道上,一辆辆满载军需物资的车辆排成长龙,看不见头尾,20万大军整装待发。 忽然,一阵马嘶声传来,一辆亲王标志的马车飞奔而来。整军的将佐们精神一振。懿王爷来了!他们立刻约束部队,整齐站好,等待着宇文懿的检阅。 惊变就发生在这一瞬。 当宇文懿的马车,飞快地从排列整齐停在路边的军需车队旁驶过时,一辆装着火药弹的马车冒出青烟,继而,满车的火药弹突然爆炸,无数火星铁砂飞溅而出,劈头盖脸地向毫无防备的车厢袭去。 “啊!王爷!” “救火,救火!快救火啊!” 拜将台前顿时乱成了一团。一些离马车近的士兵们赶快冲上去灭火。有泼水的,有扬土的,有脱下衣服拍打的,也有人忙着拉住受惊的健马,怕它冲进路边的人群。 一场忙乱后。大家看着被火燎得漆黑,被铁砂打得全是洞,又被水淋得湿透的轿厢,面面相觑。这么大的动静,里面有人没有发出一声呼喊,肯定是凶多吉少了。一时间,谁也不敢先上前去看。 最后,还是负责监军的黄太监一步跨了过去,大叫一声:“懿王爷,得罪了!”刷地一下拉开了轿帘。 出现在人们眼前的,是面色惨白,浑身上下血肉模糊的太子宇文曜。 “天啊,是太子爷!” “这是怎么回事,太子爷怎么会在这里?” 惊呼之声四起。 就在这时,又一辆几乎一模一样的马车奔来,轿帘揭开,宇文懿面色苍白地坐在里面。 看到眼前的一片狼籍景象,宇文懿的脸色变得更加冷冽了。 “大军,必须准时出发。太子爷的事情,马上飞报宫中,查,严查,彻查!” 对于那一天的事情,后来的史书里记载:庆历十五年十月初一,国朝大军兵发北疆。太子宇文曜代皇帝行拜将之责,不幸被军需火药车爆炸波及,身负重伤,昏迷不醒。懿王宇文懿仓促间点兵出征。一月后,于北疆大破敌军围城之难,两月后大败敌军主力于燕然关,敌军统领御弟哈努无奈签下向国朝进贡称臣的国书,北疆战事平息,国朝上下一片欢腾。 而小道消息则是:太子爷头一天晚上,与众多宫女做了不可描述之事。早上身体不支,临时弃马改坐了马车。连侍卫也没有通知。而对火药弹的爆炸,彻查的结果,就是一直没有下文。这就蹊跷了,人们于是有了无限想像空间。不过,这幕后的黑手,究竟是针对懿王爷,还是针对太子爷,多年过去,始终众说纷纭。 庆历十六年元宵佳节,刚刚取得了一场国战大捷的京城到处张灯结彩。三三两两的游人徜徉于御街之上,不时有拿着糖葫芦的小孩子兴高采烈地追踪嬉戏,穿街而过。辛芸穿着厚厚的棉衣,边走边抬头看着两侧的花灯。算算日子,她穿过来也快一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京城的元宵,果然一片喜庆氛围。 辛芸穿过大街,转进了一条简陋的小巷,在一间普遍的院落前站下,拍门三声。门吱呀一声响了,门里站着的是苏子君。她左右看了看,闪开身让辛芸进门,嘴里说道:“这么大冷的天,还让您亲自跑一趟,真是难为您了。” “没事,我也正好出来逛逛。”辛芸说着走进屋,就见堂屋里站着一个英气勃勃的少年。 “我是云牧。”少年自我介绍,“你舅舅的义子,你的表哥。我们找了你很久了。” 辛芸表面平静,内心十分激荡。这一段时间,宇文懿不在京城,但是她打探自己身世之迷的行动一直没有停下。苏子君报仇血恨之后,与白婷一起赴北疆避祸,在路上遇到了一个来自西域的年轻人。无意的接触中,发现他竟然与辛家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很可能事关辛芸的身世。苏子君深知干系重大,便亲自陪他返京来找辛芸。 几个人坐下来说话。云牧和盘托出了辛芸的事情。 原来,辛芸的母亲真名叫洛丝,是西域一个小国的公主,因为王国内部政变,一个人带着藏宝图和玉佩逃出国外。后来,洛丝的哥哥为了重新夺回政权,需要宝藏作为军费,便四处寻找洛丝。可惜,当他们终于找到洛丝的下落时,才发现她已不在人世,藏宝图也湮灭无踪了。 因为西域仍在动荡,洛丝的哥哥们没有带走幼小的辛芸,希望她能够在丞相府平安地长大,转眼十几年过去,西域如今平定了,他们才派人来找她。 听了这一切,辛芸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她不是原主,也没有什么血脉的牵连,只是一直以来的怀疑与猜测得到了证实,有了一种心安的感觉。 云牧问辛芸下一步的打算,想不想回西域去做公主?辛芸笑笑拒绝了,宇文懿快回来了,她要等他回来。 二月二龙抬头的时候,宇文懿的大军终于班师回朝了。 朝野上下,都十分的震动。国朝文治武功,这些年来,还真的没有过如此痛快的大胜仗。各种歌功颂德,让前一段时间,因为太子的事情备受打击的宇文瀚十分的受用。他觉得自己现在是双喜临门。一是宇文懿在外攻城掠地。二是他的皇贵妃,有孕了。这让他对皇后及太子一脉的关注,几乎清零。他早早就颁下旨意,待大军返京的时候,他要亲自去京郊迎接,庆祝国朝攘外安内,大捷天下。 第111章 尘埃落定 龙抬头这天,天气很好。京郊的拜将台,早早就被人打扫得焕然一新。皇上御驾亲临,街头的行人早被赶回家中,通往城外的大路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宇文瀚坐在龙辇上,身旁还端坐着洛佳年。今天这个场合,她本不应该来,不过,却再三争取,一定要来。宇文瀚最近很不耐烦理她。太子已成废人,但好在辛灵怀孕了,宇文瀚现在全部的期待都在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身上呢。 远处烟尘腾起,宇文懿率领的大军近了。宇文瀚和随行有来的文武百官都摒神静气,望着远方。他们看到了一辆由神骏的战马拉着的战车,战车上,国朝的旗帜高高飘扬。 “万胜!万胜!”在场的人们都欢呼起来。宇文瀚也挂上了开心的笑容,只有洛佳年,阴沉着脸,依然是没有一丝活气。 不过,宇文瀚并不意外,自从洛佳辉和太子相继出事之后,洛佳年就一直是这样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宇文瀚看不过去,只要少与她见面就行了。 几名亲卫推着宇文懿的轮椅出现了,他昔日苍白的脸,如今染上了塞北的风尘,反倒显得更加健康。远远的,宇文懿便举起了手里的国书,他成功归来了。 宇文瀚抢上前两步,想从宇文懿手中接过国书。说是迟到是快,洛佳年忽然如一只疯蝠般张开双臂扑了过来,鼓鼓囊囊的衣袍带着风声,下一刻,她刷地一下拉开了自己的披风,天啊,她腰间缠得都是火药弹!在宇文瀚和宇文懿双双发愣的时候,她已经点燃了引信。 “轰隆”一声巨响。出征时的悲剧几乎是再次重演。洛佳年自己被炸得千疮百孔,眼看活不成了。宇文瀚也倒在血泊里,不过,宇文懿的轮椅为他挡住了不少弹雨。宇文懿则不见了,众人正疯狂地惊叫,以为宇文懿炸成灰了,宇文懿忽然从几步之外的人群中站了出来。对,是站了出来。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好在,事情并不复杂。 洛佳年身为皇后娘娘,因为接连遭受弟死子伤的打击,是得了失心疯,才会身怀火药弹想要袭击宇文懿。她自己作死,洛家也要受到株连,念其为太子亲生母亲,所以不诛九族,只诛三族,其它族人沧为奴隶。 宇文瀚身负重伤,难以支撑国政,无奈宣布退位,把皇位传给了侄子宇文懿。 宇文懿双腿残疾,只是穴道不开,并非腿有残缺。在火药爆燃的冲击下,穴道打开,所以恢复了行走的能力。 辛灵得知这一切的时候,正抱着不大的肚子在宫里转悠。很多人死了,她还活着,她已经觉得无比幸运了。肚子里这个孩子的身世秘密,她决定永远也不会向别人说起。 一切的发展,似乎都在辛芸的预料中,又似乎都脱离了她的控制。她期待着与宇文懿的重逢,却没有想到,一道圣旨传来,她已经成了母仪天下的第一人。 司薇婷兴冲冲跑来向她祝贺。前一段时间,她女扮男装,追随宇文懿去了北疆前线。宇文懿虽然依然对她很冷淡,但是已经不再拒其于千里之外,也会关心她在前线的安危,为她安排人手,部署防务,小心地保护她。 司薇婷认为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始。之前,她还有点顾及懿王府的规制。她毕竟是太后的远房侄女,宇文懿的小姑,入懿王府做个侧妃实在是不成体统。但现在,宇文懿成为皇帝了,她觉得自己的梦想十成已经有了八成,很高兴。 司薇婷并不忌讳跟辛芸说这些事情。她这也是来表明心意的。有朝一日,你是后,我是妃,我们是可以和平共处的。 但是,辛芸的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自己真的爱上了宇文懿吗?真的愿意与许多女人一起分享一个男人吗? 当天夜里,宇文懿留宿宫中,明天将是他的登基大典,繁琐的礼节,许许多多水磨的功夫,他只得派人向辛芸传信,约她明天在宫中相见。在安排典礼,试穿龙袍的片刻空隙间,他还幻想着辛芸穿着凤袍一步步走向他的样子,一定很美。 凤袍早就送到了懿王府,太监宫女们都非常兴奋。明天他们就要进宫当差了,从昔日门庭冷落的王府到皇宫大内,他们也迎来了人生的飞跃啊!辛芸独自坐在桌边,拿着笔,想要给宇文懿写一封信,却不知从何开头。 写自己是来自异世界的一个灵魂吗?写自己还没有把握,到底对他是一份什么样的感情吗?写自己不愿意与许多女人一起共享他吗?辛芸想了很久,最后终于只写下了几个字: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登基大典终于来了,宇文懿高高的站在典礼台上,所有的人都在他的脚下。这是他期待已久的日子,然而他并不高兴,因为就在刚才他知道了,辛芸已经离开了。 辛芸坐着马车,云牧执着缰绳,两个人一溜烟儿的跑出了京城。这还是辛芸第一次离开京城。初春的季节,田里面还没有什么绿色,但风中已经隐隐的带着暖意,远处有鸟儿在欢唱。 “冬天也会有鸟儿吗?”辛芸有点奇怪。云牧怪笑起来,“为什么没有呢?到了草原,你还会看到雄鹰。” “草原好玩吗?”辛芸问。 “当然,不过,比不上京城的花花世界。” “那你为什么还那么高兴呢?” “因为那里是我的家乡啊!” 辛芸忽然黯然神伤,家乡,她的家乡在哪里呢? “其实,我真的没想到,你会离开皇宫,跟我去西域。”云牧说。 辛芸笑了笑:“既然你说了,那里是我的家乡,有生之年,我总要去看一看的。” “看完了以后呢?”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哈哈,我觉得你是离不开宇文懿那个人了吧?” 辛芸低下了头,没有出声。 月夜下,皇宫大内,宇文懿又一次展开了辛芸的书信。她娟秀的字迹浮现在眼前。“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当你看到这行字的时候,你一定在怨恨我。可是,我对于这个世界来说,真的是一个旅人。” “我要到外面的世界去走一走、看一看。如果有一天你还希望见到我,也许我会回来。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有一种烈酒吗?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桃花源。也许有一天,世界上真的有了桃花源,可以忘忧、可以解愁,我就会回来到你的身边来。保重!” “原来,她喜欢桃花源?”宇文懿皱了皱眉头,忽然灵机一动。 “来人啊!”一群太监跑了进来。 “明天,在京城给我开100家酒店,名字就叫桃花源!” 宇文懿小心翼翼地收好信,仿佛看到,辛芸正站在桃花源的酒旗下,向着他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