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空王牌》 写在序章 首先，跟各位新老朋友打个招呼，南斗昆仑回来了~ 之前在灵异频道，然后频道没了，变成悬疑，小说也没放出来，有些遗憾。 一个作者，被迫进宫，感觉和灵感枯竭，码不下去是不一样的。以前写书很慢，但也不急不躁，猛鬼写了3年多，没有什么野心，力求创作一个完整的故事，终究还是没写完。 在开这本书的时候，我也想了很多，顾忌很多，最终还是发在科幻频道。 本书没内投，没找编辑，把自己当成新人开始。 这本书也没什么野心，只要能把故事讲完，我就心满意足了。 嗯…… 好久没跟大家打招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给大家笑一个吧^.^ 最后，这本书是宇宙冒险的，机甲只是冒险的道具，大致和猛鬼里面的系统、鬼临身一样，主要还是讲人的。 不太会写爽文，如果有兴趣的新老书友，帮忙投个票支持一下~ 慢慢来，适逢疫情临近结束，也祝大家有个好身体，好工作~各位一起加油啊！ 第一章，报告教官，我叫陈枭 荷氏星，新科山脉。 荒芜死寂的山脉丘陵，到处都是暴露的红色砂岩，这里唯一的植被可能就是那些‘荷氏巨木’，它们看起来和竖状条石相近，纹案也几乎一样，不过的确是植被，起码是喝水的，有人说它们只是会喝水的石头，谁知道呢？ 星际大航海时代开始后，新物种多达数亿，科学家没时间研究这些没有潜力的东西，起码现在没有。 此刻，新科山脉中，四百个少男少女身着作战服，双手负在身后，双腿稍息，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教官。 “031，陈千圣。” 教官在点名，发现没人应答，双眸扫向前方。 “031号预备兵，陈千圣！” 还是没人回答。 安静的山脉，时不时有风沙吹过。 教官踱步走去，数着顺序，来到了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面前，立定。 “陈！千！圣！” 少年后背已然湿透，目光惊慌，却不是因为教官的到来，而是因为一个匪夷所思的事。 好像一分钟还是几分钟前，自己刚刚救起一个跳河轻生的女子，然后自己小腿被什么缠住，那女子在几个热心人的接力下被送上河岸，自己却被拽入河里。 浑身冰凉刺骨的感觉很不好受，被怪力拽入河里的感觉更加可怕，仿佛未知的恐惧要将人吞噬一样，尤其是夜晚，自己随着这股无法挣脱的力量沉下水中，漫天繁星都离他远去，一股死亡的气息彻底将他笼罩，让他一回忆起那种感觉，就觉得浑身发抖。 “你哑巴了吗？！” 教官伸手，将少年衣领拽起。 少年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双脚离地，呼吸困难，他想到被河水淹没时的窒息，想要挣开教官的手，却发现对方力气奇大。 “报告教官！031昨日进阶考试时头部受创，可能还没有恢复。早上集合时又晕了一次，似乎不太舒服。” 一个少女出列，大声说道。 “我让你说话了吗？！”教官瞪了过去，“你是谁！” 少女脸上有迷彩，目不斜视，大声回道：“报告教官，我是095，医疗作战预备兵，黄芊！昨日是我在医疗舱帮忙的，我有权利为031证明！” 教官冷笑一声，看向手中的少年。 “是这样吗？陈千圣。” 少年被放下，大口喘着气，缓了好一会，才开始打量起四周。 这不是自己的家乡，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自己也不是他口中的031陈千圣。 他偷偷看向教官，学着少女的口吻：“报……报告教官，我叫陈枭。” “我管你叫什么！现在，到你考试了，滚上去！”教官吼道。 陈枭屁股被踹了一脚，周围的预备兵看见陈枭惨兮兮地揉着屁股，偷笑起来，而陈枭则望着面前5米高的机甲发呆。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机甲下，陈枭一脸茫然。 我穿越了吗？ 我穿越了吧？ 如果记忆是清晰的，那么他现在大多被淹死了，然后意识来到了一个名叫‘陈千圣’的少年身上。 可是…… 谁特么刚穿越过去，就是操作机甲啊？！ 不给人一点准备时间吗？ “058，陆斯恩。”教官又开口。 “到！” 一个白皮肤的少年出列，目不斜视，身姿笔挺。 “终极考核，对抗赛，积分制。” 教官说罢，便再不开口。 一群预备兵自觉地席地而坐，整齐划一，陆斯恩走到陈枭面前，笑着伸出手：“前辈，请多指教！我听过你在‘老鼠街’的大名。没想到这届四联军考会碰见你！” 大名…… 我还有名气吗？ 陈枭目光躲闪，语无伦次：“你……也好。嗯，多多指教吧。” 说罢，陈枭逃避似的离开，甚至忘记了和陆斯恩握手。 陆斯恩伸出的手僵在空中，为了掩饰尴尬，挠了挠头。传说这位‘老鼠街’的天才平和友善，看来传言有误，天才嘛……哪有不骄傲的。 那种最穷的联邦街道出来的贫民窟天才，能一举进入四联军考积分淘汰阶段，并且位列31，想必这阶段结束后，他的积分足够晋级前10了吧？这厮可是最大的一匹黑马啊。 陆斯恩看了看天空，又想到了陈千圣在晋级赛里的凶残表现，心中哀叹：果然是不幸的一天，但愿自己能多得几分再被淘汰。 机甲高约五米，陆斯恩一个纵身上去，坐定在拟动舱，陈枭偷看了陆斯恩上的方法，也慢腾腾地爬了上来。 呼—— 拟动舱中，陈枭长吁一口气，坐在这里，依然是满脑子不真实的感觉。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拟动舱周围，花花绿绿的屏幕，摇杆，连接线，陈枭更是看的不明所以。 根据屏幕上不停闪烁的红色提示，陈枭将连接线、臂动遥感、腰腿遥感依序穿戴好，接着，在戴上那个金箍一样的东西后，屏幕上所有的提示才变为绿色。 ‘检测正常，穿戴完毕！’ “模拟对抗，开始！” 随着教官宣布完毕，两个机甲可视窗口一变，随机出了河岸地图。 外界的荷氏星不见了，那些奇怪的‘荷氏巨木’，那些斑驳的岩石也不见了。 陈枭听不到周围的风声，却听到了河流的响动。 “模拟对抗？这些都是模拟的吗？” 陈枭讶异无比，因为太真实了，自己从未有过这种诡异的经历。通过可视窗口，陈枭知道自己站在河中央，河水没过膝盖。岸上是另一个机甲，缓慢地走动起来。 教官面前的空地上，一个巨大的实景投影出现，学员们目不转睛地望着投影。 “陆斯恩选择了k系列，狂神猛兽！” “杀戮系列，冲锋型号，果然是‘陆地野兽’陆斯恩的风格。” “陈千圣这是……在随机型号吗？” 模拟投影中的陈千圣，是一道白光，浑身还没露出本尊模样，而且白光在不停变换。 随机机甲？ 教官皱着眉头，不知道这家伙搞什么鬼。这可是四联军考啊！你出这种风头？ 拟动舱里，陈枭根本不知道自己因为太久没有确定机甲型号，出现了随机机甲，他只觉得周围白光渐渐散去，自己的可视窗口中出现了一连串的信息。 ‘机甲选择完毕，奴隶猎杀者！’ ‘破甲弩炮：3/3’ ‘刀锋陷阱：1/1’ ‘肢解刀：2/2’ 周围，学员们惊呼起来。 “暗夜系列，猎人型号，是‘奴隶猎杀者’！” “我的天，这个老鼠街的家伙，听说是刺客专精，怎么选择了‘奴隶猎杀者’？” “他要当面布置陷阱吗？还是准备用肢解刀玩近身？” “别开玩笑了，对面是‘狂神猛兽’啊！” “不会是什么阴招吧？攻心计？” 场中，陆斯恩也发现了陈枭的选择，心中不满：前辈，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当着野兽的面玩随机不说，还随机出了猎人，这要是被陈千圣赢了，自己就成笑柄了！ 毕竟这只野兽可不是真的野兽，操作者可是一个人啊！ 此刻，没人知道，坐在拟动舱里的陈枭，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这是……游戏？ 在他的选择下，手中不停地切换‘肢解刀’、‘破甲弩炮’、‘刀锋陷阱’，让陈枭有些意外。 机甲他是不懂的，但如果这是游戏的话……似乎也没刚才那么紧张了。 只是不太熟悉操作的陈枭，忽然看到对方冲来，有些慌乱。 “等……等等！”陈枭的声音从机甲中传来。 对面却是毫不留情的回应：“前辈，记住这次刻骨铭心的冲锋吧，希望你再也不要这么嚣张了！” 第二章，死亡弧线 对抗赛中，一般都会选择单体作战能力强的机甲。 ‘奴隶猎杀者’绝不是这一类！ 当一众学员发现猎人被野兽冲脸后，都有些不忍直视。 太胡闹了，这是对抗赛啊！四联军考的最后一个阶段，终极对抗赛啊！这不是一个出风头的地方，这是一个修罗场，关乎着所有参赛者的命运，只有发挥最稳定的学员，才能被‘联邦特战团’选中。 这个环节，哪怕最优秀的学员，都有可能面临与幸运女神的失之交臂。 陈枭无法体会众人的揪心，此刻他进入了一种心无旁骛的状态。 在那只野兽冲过来的时候，陈枭已经举起了破甲弩炮。 野兽不断躲闪冲锋，陈枭控制着摇杆，不断瞄准。 “对，就是这种路线，继续，继续，继续，可以开火了！对了，怎么开火？” 陈枭一愣，意识过来的时候，那只野兽凶猛扑来。 如同被货车撞了一下，拟动舱里的陈枭剧烈颠簸起来，感觉快要吐了，他的脑袋重重砸到可视窗口上，窗口出现警告。 ‘能量罩破损，剩余能量34%’ ‘左臂破损，无法驱动’ ‘刀锋陷阱脱落，无法使用’ 窗口右下角，标注了机甲状态的图案，左臂出现红色，装备一栏，刀锋陷阱也出现0/1的红色提示。 该死！ 陈枭晃着发痛的脑袋，心中暗骂，即便继承这具身体，自己连一丁点的机甲操作方法都想不起来。此刻躺在地上，视角颠倒，发现陆斯恩又冲了过来。 “我的天……刚刚那是……完美冲锋！陈千圣要玩脱了。” “那是陆斯恩啊，如果不是晋级赛遇到了乔克，他也不可能排名58。” “又扑上去了，奴隶猎杀者被狂神猛兽率先冲脸，接下来怕是没法打啊。” “不好，要被陆斯恩碎颅了！” 陈枭依旧躺在地上，他并不知道怎么起来，但是千钧一发之际，陈枭找到了开火的按钮。 对面那只野兽奔跑而来时，两只兽爪忽然裹上外置重甲，兽爪增大了三倍，仿佛变成了两个以吨计数的杀器。 陆斯恩奔跑的时候，大地都在颤动，突然被一发湛蓝的能量弩炮擦破脸颊。 ‘警告，头部能量罩破损！’ 该死！大意了！ 如此阴险的袭击，让陆斯恩重新恢复冷静，那一弩来的鬼神莫测，自己在s型进攻路线都能被击中，这位‘老鼠街’的家伙果然刁钻！ 一击不中，陈枭没有气馁，反而在知道开火方式后，变得兴奋起来。 原来是这样操作！ 摇杆是悬空式的，主要负责瞄准，自己胳膊的动作可以带动机甲动作，决定了开枪姿势，所以腿部应该也能带动机甲腿部。 刹那间，对方的机甲如熊一样站在陈枭面前，陈枭举着破甲弩炮质问：“你不怕被轰到？” “前辈，你可以试试啊！” 那一瞬，即将开火的陈枭忽然鬼使神差地向后一跃。 轰轰！ 兽爪砸下，河水被砸出中空，河中的石头被陆斯恩砸成齑粉，陈枭立即开火。 两发弩炮，几乎没有考虑接连打出，直接打碎了陆斯恩兽爪上的重甲，连带陆斯恩的双手都被钉在地上。 “我天，猎人反击了！” “是跳移瞬射！奴隶猎杀者的小绝活！” “这命中率很高啊，两发全中！” “他没选择攻击对方要害，而是废掉了对方的碎颅重爪！” “狂神猛兽的两个杀器被破了！奴隶猎杀者要翻盘？” “你看，是肢解刀！陈千圣要……要……他在干什么？他骑在了狂神猛兽的背上？” 陈枭3发弩炮射完，单手拿着肢解刀，朝着狂神猛兽的后心插去，只是一阵火花出现后，对方没伤到丝毫。 陈枭又砍，还是徒劳无功，一筹莫展之际，被回过神的陆斯恩一记背摔，放倒在地！ “前辈，这么低级的错误也会犯吗？我可是冲锋型号的机甲啊！背部防御是顶级的，顶级！！！”狂神猛兽咆哮着拍在奴隶猎杀者的胸口，虽然没有重爪，但这一击险些将奴隶猎杀者砸成废铁。 拟动舱里，陈枭摔的七荤八素，整个可视窗口都出现警告。 ‘能量剩余2%’ ‘即将爆机’ ‘警告：即将爆机’ 狂神猛兽再次扑来，两爪压住陈枭，血盆大口张开。 嘴巴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型枪口。 “完了，3米以内，狂神猛兽嘴里的‘金属洪流’可以强行破甲，陈千圣要爆机了。” “要结束了！” 一声巨响，场外，投影画面消失。 拟动舱打开，陆斯恩揉着脑袋钻出，耳鸣难停。这里的拟动舱太高级，也太逼真，模拟的都是实战音效，所以造成自己真经历了一场战斗一般。他脑海中全是开火的轰鸣，吵的脑袋要炸掉一样。 陈枭更惨，勉强爬出拟动舱，下地后开始呕吐，教官骂了一声‘废物’，看向学员中那个医疗兵。 那个脸颊带着迷彩的女子快步走出，搀住陈枭，拍打着他的后背：“031，没事吧？” “没……没事……” “你之前受伤未愈，就不要那么勉强了。四联军考虽然重要，但是落下病根后，即便你能进特战团，也会在往后的末尾淘汰制中淘汰的啊。” 陈枭从小到大，唯一被女生抱着的时候，还是救落水女子的时候，但是那个女人不仅抱着他，还拼命地把他往水里压，让人心有余悸。 现在旁边这个女生，虽然一脸迷彩，不知道具体长的什么样，能这么关心自己，陈枭有些小感动。 “谢谢你，不过我不要紧……就是不太适应……” 陈枭觉得在女孩子面前呕吐是一件不雅观的事，于是背过身去，但那个女孩却不在意。 “好了，不要沮丧，这里有水，漱漱口听结果吧。” 机甲下方，陈枭红着脸擦去呕吐物，接过对方的水壶，又担心会弄脏，只能仰头倒在嘴里，然后吐掉。 两个机甲各自出现评判结果。 ‘058’ ‘有效攻击3次，积分3’ ‘特殊攻击1次，积分10’ ‘造成伤害98%，积分9.8’ ‘受到伤害100%，积分-10’ ‘总积分12.8’ 众人听到这里，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然后，陈枭的评判传来。 ‘031’ ‘随机机甲获胜，积分5’ ‘特殊攻击3次，积分30’ ‘造成伤害100%，积分10’ ‘致命攻击1次，积分10’ ‘受到伤害98%，积分-9.8’ ‘总积分45.2’ ‘031获胜’ 鸦雀无声，随后全场发出哄然的惊叫。 谁都不信，最后竟然是陈千圣赢了！ 陈枭旁边，医疗兵黄芊纳闷：“你、是你赢了？？？” 陈枭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吐出嘴里的水。 这个结果，他刚刚在拟动舱里就知道了。在对方张开嘴巴，口中的子弹即将倾泻而出的时候，陈枭恰好一刀插在了对方太阳穴。 先前他的头部能量罩，被第一根弩炮刚好破去了。 所以那一刀如同切豆腐一样插了进去，往下化出一道死亡弧线。然后机甲提示，他那一刀摧毁操作舱，造成致命攻击。也就是说，如果是真实操作的话，不光把你机甲废了，连操作舱里面的人也被瞬杀了。 嘈杂过后，周围学员表情各异，教官走了过来，冷笑道：“031，为了得到积分，你也算有种。随机机甲，胜了得到5分，败了扣除5分，你就不怕所有攻击都打不中，还输了比赛，反而倒扣15分吗？” 陈枭低着头，很怂地笑了笑，急忙入队。 怕？这机甲怎么选出来的他都不知道，干嘛要怕…… 此刻，一帮学员在看向陈枭的时候，仿佛才理解了他的深意。 这老鼠街出来的天才，特么居然玩这一手？！ 一场比赛下来，净赚45分？？？ 附近积分榜上，一个人名忽然往上窜动。 “031成了004了……仅次于乔克、雷王和猪妹！” 这个结果，出人意料。 第三章，004，有品位 荷氏星的大地，比起陈枭记忆中的地球荒凉太多。 但天空异常绚烂。 两颗类月卫星一远一近，挂在空中，其余繁星相伴，璀璨辽阔。 夜晚的新科营地，这些16岁左右的少男少女暂时还不用遵守严苛的纪律，趁着四联军考之余，可以和各地学员交流聊天，仿佛是参加夏令营一样热闹。 “嘿，今天三巨头只上场了一个雷王，乔克和猪妹居然没上，真遗憾。” “幸亏我今天比完了，也不知道明天谁会遇见他们。” “雷王今天用的‘钢铁冬兵’太夸张了……明明是工业型机甲，打的042的‘光子战士’毫无还手之力……” “人家雷王可是军人世家，各类机甲从小耳濡目染，咱能比么。普通人谁能像他一样，有那么好的条件？” “你别说，这根条件还真没关系，忘了今天那位‘猎人’了吗！” “谁？” “陈千圣啊！他能随机机甲，还把陆斯恩拿手的狂神猛兽击垮，那天赋可不差啊。” “老鼠街出来的家伙，有个屁的天赋，尽是算计。” “你怎么这么针对他？如果是你上场，你敢随机型号吗？” “……哼！为了积分不择手段，我才不学他那一套。” 一个营帐，二十个铺位，不分上下铺，大家聚堆在聊天。今天是终极考核的第一天，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三年一度的四联军考分为五个阶段：初考，地狱淘汰，综合考试，精英晋级，终极考核。四个联邦的三十六个军校，一万四千多学员，到最后前100名的尘埃落定，昭示着这次考试的不易。 在四联军考中，只有前100名学员能够参加终极考核，最终选拔出5人，提前进入‘特战团’。这里有400名学员，在100名开外的，只能够观摩。 这是他们年轻时一飞冲天的机会，也是命运分道扬镳的路口。 他们在讨论陈枭今日兵行险着的时候也在思考，换了自己自己敢放手一搏吗？ 积分对抗赛的环节，虽说只会挑选前5名学员加入特战团，但是这个环节中表现越好的学员，还会受到其他联邦军区的青睐。 并且前途不一定比被选中的人差！ 陈千圣排名031，已经是佼佼者，但是凭着本事，一举跻身到004，如果在明天的对抗赛中，没有人能把他挤出前5，谁说兵行险着不是逆天改命呢？ 只是四联军考里有太多学员，对于自己被‘老鼠街’那种地方出来的人比下去，完全没有任何服气之意。 陈千圣越优秀，就证明其他人越无能，许多学员觉得，以陈千圣的身份，压根不配拥有这种前途。 …… 此时此刻，陈枭站在医疗营地门口等人。 今天虽然是虚拟战斗，可是拟动舱逼真参数被调到了80%，还有震动模拟、声音模拟、光热模拟，所以受伤的学员很多。 营地中，忙了半晚上的黄芊，拖着疲惫的笑容走来：“久等了，004。” “没事……”陈枭捧着一个保温盒，“095，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带了一份。” “这……怎么好意思……”黄芊作为女孩子，又上了军校，从小独立，她并不依赖被人关心的感觉，尤其是被男孩子关心。 绝大多数的医疗兵都是外柔内刚的人，关怀只能是自己对战友，黄芊便是这种大女人的性格。 见到陈千圣递来的手没有缩回去，出于礼貌，黄芊只好伸出手。 接过保温盒，黄芊转过头，涂着迷彩的脸上也不知什么表情，陈枭干咳了一声，局促起来。 陈枭没什么与女孩子打交道的经验，周围鸦雀无声，他是感谢黄芊才来的，来了后发现有些唐突。 他可没别的非分之想…… 傻坐了一会，陈枭实在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深吸了一口气道：“……那，那你吃饭，我就走了。” 没等黄芊挽留，陈枭起身便走。 黄芊看到陈枭走路时不太自然的背影，忽然笑出声来。 “老鼠街的天才……还蛮可爱的啊……” 星空下，少女的目光温和。 一生中，在远离家乡的星球上，有一次这样的体验，倒是……很难忘。 一直目送着陈枭消失在视线中，黄芊思绪刚收回时，便听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呦，是吗？哪可爱啊？我怎么看不出来？” 黄芊身旁，突然靠来一个女子。 那女子脸上的迷彩很特别，像是画了个脸谱一样，有些诡异，还有些惊悚。 黄芊眼角一抽：“猪……猪妹？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少女揶揄道：“来了好久了，可惜没有看见什么精彩的节目。我说芊芊大小姐，你半夜私会老鼠街的贫民天才，这事传出去可是大新闻啊……那时候海龙星不知会有多少公子哥排队来扒陈千圣的皮。” 少女斜视，嘿嘿直笑，在大花脸的衬托下，笑容有些渗人。 “死丫头，学姐也敢打趣？”黄芊百口莫辩，只能故作生气。 少女叹息：“095，四联军考可没学姐学妹之分，还是叫我豪猪吧，001豪猪，多霸气。” 黄芊无语，这丫头是她的校友加学妹，老相识了，而且是此次四联军考的顶级天才，唯一让人诟病的就是她自己取的绰号。 哪有女孩子给自己取名为‘豪猪’的…… “祝……咳，猪妹，你就不能换个绰号吗？上次你舅舅听到我这样叫你，还数落了我好久……” 少女不以为然：“我做事还要看他脸色吗？快让我看看，贫民天才给你送了什么爱心便当。” 少女肘着黄芊，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黄芊见她又把话题转了回来，只能哀叹一声，视线转移到保温盒上。 黄芊背景不凡，请她吃饭的男孩子也有不少，可给她送盒饭的男孩子好像就陈千圣一个，还蛮新鲜的。 保温盒被打开后，里面的饭菜映入眼帘。 一块巴掌大的红烧岩猪排，一个拳头大的羊油焗蜗牛，还有一只卤牛眼。 黄芊的虚荣心瞬间幻灭。 这是四联军考时，食堂最贵的几道菜。营养价值非常高，可以补充一天的高强度消耗，但也是大多数女生最不爱吃的三道菜！ 油腻，增肥，难消化，而且……味道很奇怪。 这陈千圣居然一个都没落下，全点了！ 那只油汪汪的卤牛眼被夹起，这是‘沼泽独眼牛’唯一的眼珠，此刻正死不瞑目地看着自己，黄芊嘴角抽搐了一下，放了回去，筷子狠狠插在牛眼上。 黄芊表情很僵硬，貌似接下来的几天要被这位天才学妹嘲笑了，想到这里，她的小心脏就有些忧桑。 “陈千圣这家伙……”黄芊拿着保温盒气鼓鼓地离开。 繁星当空，两颗类月卫星静静的挂在那里，仿佛依偎的伴侣，营地门口只剩下一个身影。 黄芊走后，先前的少女呆若木鸡地坐在那里，还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这三道菜……全是自己爱吃的！ 一刹那，少女的心被小鹿撞了一下。 004这厮……有品位啊！ …… 第四章，星际通 夜晚，营帐内，陈枭伸了个懒腰。 穿越而来的经历虽然荒诞，起码比淹死了好。 这个世界很新奇，只是太过陌生，要在这里生活，总得先了解这里才行。机甲都出现了，自己的思想不知道比这个时代落后多少，不虚心学习将来肯定没法出人头地。 营帐有20个床位，陈枭想找人询问一下这地方的情况，问了一圈却没人搭理。 “怎么回事……人生四大铁里，好歹有扛过枪的，现在的军营氛围这么冷漠吗？” 陈枭心里嘀咕。 好像自己被集体排斥了，这是为毛？ “喂，兄弟……多少聊聊呗。”陈枭仍旧不死心，凑向旁边床铺的学员。 “没空！另外，谁跟你是兄弟？”那学员眼神鄙夷，阴阳怪气。 陈枭白受了闲气，心底不知为何一股戾气滋生。 突然间，陈枭表情变得古怪，一只手搭在那个学员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捏住他的脸颊，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这么牛啊？跟谁拽呢？”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营帐里其他学员愣住。 那个学员被陈枭锁住脖子，眼神也变得意外起来：“陈千圣，这是四联军考，不要自误！” “陈千圣，你想干什么？”其他关系不错的学员，也开始声援，“小心我去报告教官！” 傻子都能看出来，陈枭准备找事了，这里大多学员都是正牌军校生，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纪律第一。 陈枭此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仿佛身体不受控制一样。 “少废话，问你们点事给我腻腻歪歪的，看不起我？出去练练？” “野蛮！” “莽夫！” “我警告你，别犯浑！” 三五个人围了上来，却迟迟没有动手。 四联军考前三个阶段，众人都见识过陈千圣的强大，论身体素质，众人与他差不了太多，可是陈千圣身上那股狠劲，他们是没有的。 这是底层出身的学员才有的气质，敢搏命的气质。 他们也都是前100名的学员，为了陈千圣这种底层学员而违犯了纪律，失了大好前程，犯不着。 局势僵住了。 胳膊下那个学员，脖子出现咔咔的响声，陈枭表情已经变得不耐烦：“我数到3，你们想打架就一起上，不敢上的话，趁早告诉我我想知道的。问你们点事而已，有那么难回答吗？” 胳膊下那个学员眼神变得惊恐起来：“陈千圣，别动手，你想知道的东西查星际通就行……我记得你有一个啊……干嘛要缠着我不放。” 刚刚问话时，其他学员基本上都在各干各的事，陈枭早就发现他们似乎在玩一个类似平板电脑的物件。 这个东西叫星际通吗？ 自己枕头下，一个平板电脑一样的东西被那学员拿出，苦着脸递给自己。 “啊？我原来也有一个吗？哈哈哈哈……忘了忘了。” 陈枭表情恢复正常，笑着拍了拍那个学员的肩膀，“刚刚是我莽撞了，不好意思啊，另外，这东西怎么用来着？” 那个学员眼神幽怨，揉了揉脖子，讲解了大概的用法。 在那个学员的指导下，陈枭终于鼓捣明白了。 这东西叫‘星际通’，一个集通信、媒体、资料库、全网电子账户为一体的工具，而且是个人专属的终端设备。 用指纹和虹膜解锁后，陈枭进入操作界面。 这东西的交互方式相当强大，那平板一样的星际通发出的光芒，能形成三维立体的景象，戴上星际通匹配的眼镜耳麦后，自己便能置身其中。 陈枭戴好设备，四周立即成了不一样的世界。仿佛自己此刻位于一个‘星球’上，其他程序就是其他的星球。 他好奇地朝着一个星球‘飞’去，瞬间抵达，抵达这个‘星球’后，发现这里记录着前身的机甲经验和个人领悟，因为兴趣偏好的原因，那些个人经验如‘弹幕’一样不断从天地间横行飞过，时而变成旋风，时而变成波浪，时而变成霞光。 陈枭试着按照自己心中的想法改变，那些‘弹幕’立即变成一个个石碑，矗立在大地上，纹丝不动。 看着和坟地一样的石碑，陈枭搔了搔脑袋：“还是弹幕明显点……变回去吧……” 离开这个‘星球’，陈枭前往另一个‘星球’，这里好像是游戏程序。 一个巨大的竞技场映入眼帘，正是机甲格斗！ ‘提示：星际通只提供观战模式，不支持对战’ ‘提示：想参加机甲对战，请前往拟动舱，谢谢’ 陈枭选择了观战模式，里面的机甲格斗和今日在新科山脉里见到的非常相似，许多叫不出名字的机甲打的难解难分，陈枭选了一场进入，画面感和互动感比上一世的视频转播可强多了。 “艹，打的是什么啊这都。咦，哥们，新来的？别看了……都快结束了，你这钱可白花了。这‘白骨魔猿’用的太水了……” 陈枭观战后，自己变成了一个‘人形’，出现在观众席上，旁边一个痞痞的家伙一边吐槽一边道。 陈枭表情一愣：“观战还花钱？” 旁边的人狐疑道：“不然呢？这里用的是星网啊，干啥不花钱。” “……那我记录一下个人经验还要花钱吗？”陈枭想起用星际通第一个去的‘星球’，问道。 那人也无语了：“那个是之前花钱买断的，怎么折腾都行。而且是4级加密，里面的资料基本没人能盗走。哥们，你第一次用星际通吗？” “咳……之前不怎么熟……” 陈枭发现这个人还算热情，想与他交个朋友，于是道：“我能加你当好友吗？” 旁边那人嘿嘿一笑：“当然可以！加好友免费，咨询事情得收费啊！” “这还收费？得，你慢慢看吧。” 陈枭闻言赶紧离开。 那人见到陈枭走了，不禁一怔。 “不是吧，这就吓跑了……不过看他的穿着，确实不像有钱的主。” 星际通里的个人角色，也是人际交往的名片，星际大航海时代开始后，随着星际通的普及，大多数人恨不得在这个虚拟的星网中把自己打扮的骚包一点。 虚拟穿着，有时候是骗子的伪装，有时候也是身份的体现。 星网中的常客，除了名气非常大的人才会装扮低调之外，其他人大多会倒腾一下自己的形象，毕竟星海浩瀚，没人会搭理那种连个人形象都不注意的人。 陈枭离开格斗场后，进入了一个花园星球。 这里到处都是散步、欣赏风景的情侣，还有很多妖冶的女人和霸道的男人。 “……这又是哪？” 陈枭皱着眉头，打量周围环境的时候，一个好友提示传来。 ‘提示：王寒加你为好友，是否同意’ 陈枭选择了同意。 下一刻，一个痞痞的家伙出现在陈枭身边。 “咦，哥们，原来你好这口啊。”又是刚刚那厮。 陈枭一愣：“你怎么来的？” “给我10星币，我告诉你！” “那我删了你好了……” “别别别，开玩笑的。刚刚通过你聊天的话可以加你，加好友后，列表里有追踪功能，你没设置追踪屏蔽，我如果有一样的程序，就可以追踪你进入这里。”痞痞的男子嘿嘿笑道。 啰嗦的人自然有啰嗦的好处，对方长篇大论后，陈枭立即明白了。 他打开好友列表，发现加上王寒也不到五个朋友，看来前身性格比较孤僻。 二人走在花园里，看到不少情侣散步，还有好多不像情侣的人在粗暴亲吻。 “王寒，这是哪啊？”陈枭仿佛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这回轮到对方惊讶了。 “10星币，我告诉你。” 对方二话没说，10星币赠予过来。 陈枭收了钱，回道：“你加我时候就有提示。” “不可能！我个人信息是4级加密，星网角色也不叫王寒！除非……” 王寒声音一颤：“除非你用的是真正的个人信息……以星网法则的条款，使用真正个人信息的人，才能看到对方的真实信息。这是星网平等条例的第一条。你真名……叫陈千圣？” 陈枭一头雾水：“不懂你说的什么法则，不过他们的确叫我陈千圣。其实我叫陈枭。” 王寒扁了扁嘴，哀叹不已。 好么……知道这厮是个小白，没想到这么白，谁玩星网用真实身份？你牛。 王寒对陈枭算无语了，无奈解释道：“这是网恋圣地，‘旖旎花园’。草莓公司开发的程序，口号是打造100%真实网恋。” 这居然是……网恋啊！ 陈枭眼角一抽，前身果然是血气方刚的少年。 “那这里闲逛的独行男女是怎么回事？”陈枭好奇大于羞耻，忍不住又问起来。 “咳，我……也是第一次来。我哪知道……” 王寒跟在陈枭旁边，他没骗对方，因为旖旎花园这种程序星球，他一直没胆子过来，传闻这里可不单单只有网恋的人，还有网嫖的人。他可是五讲四美的好少年，不正经的事绝不触碰。 路上，逛了一圈，新鲜感也没的差不多了。 再逼真，这也只是网恋程序，仅此而已。 陈枭准备离开时，一个妖冶的女人将他拦住。 “少年，打啵吗？”声音酥软，紧跟着一记媚眼电来。 少女的网络形象性感妖娆，符合大多数人的审美，很容易让未经世事的少年想入非非。 陈枭立即来了兴趣：“要花钱吗？” “10星币。”女人很干脆。 “好！” 陈枭立即赠予10星币，王寒目瞪口呆，这厮太野了！居然和陌生网友打野啵！ 那女人凑起红唇吻来，陈枭大拇指指了指旁边：“给他来一啵。” 女人一怔，舔了舔嘴唇，比起亲吻陈枭这种白板角色，还是王寒的网络形象看着顺眼点。 在王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女人捧着他脑袋直接吻来。 omg！ 电流直袭脑海，王寒僵在原地，女人深吻过后，看到陈枭没有其他要求，便悻悻走了：“加个好友，还有其他需要的话，随时来这里找我。” 一个好友请求发来，陈枭点了同意，发现女人已经走了。 旁边，王寒还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 “喂？傻愣着干什么？虚拟角色亲一下而已，不至于吧？”陈枭肘了肘对方。 王寒忽然脸颊涨红：“我、我戴的是实景头盔，有触感的！陈千圣，你大爷！我的初吻，被你10块钱卖了！” 陈枭虎躯一震：“不是吧？” 这也太玄乎了…… 王寒对陈枭拳打脚踢，陈枭也没感觉，只能配合着躲闪：“兄弟你听我说，我是10块钱买的……” “我初吻还倒贴钱？！陈千圣我要知道你在哪我杀了你啊……” 陈枭尴尬一笑：“不是，我想着之前你给了我10星币，我总得还回去吧……我也不爱占别人便宜，这事真不是故意的……” “老子不缺钱！需要你还我吗！天呐……我的初吻……你还我初吻！”王寒捶胸顿足，情绪有些失控。 陈枭无语：“实在不行我还你好了，我也是初吻。” 被虚拟角色亲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反正他没实景头盔那玩意。 王寒见到陈枭不要脸到这种程度，骂了句忒无耻后，迅速下线。 花园中，陈枭看到王寒名字黑掉，揉了揉鼻子。 实景头盔…… 这么神奇…… 咳咳，这年代的穿戴设备太高级了啊。 …… 第五章，初识豪猪 一夜过去。 翌日，临近中午，新科山脉中，400多个学员正襟危坐。 四联军考，是四个联邦星球合办的考试。 今天是最后一天。 他们面前的实景投影里，两个机甲打的难解难分，这二人便是001的豪猪和041的米切尔。 参加四联军考的学员都知道，这一届出了一个天才少女。 001豪猪，最强的医疗兵，她操作的‘战地军医’是医疗机甲，主要作用是收容保护伤兵，和变形战地手术室的。唯一的战斗倚仗就是那把激光手术刀了。 这刀非常锋利，却不是做手术的。 设计者最初的意图是用它切割机甲以及坍塌建筑等，用来救助里面被困住的伤员，所以这把刀的能量非常有限，用一次就要充能一会。 所以一个机动性平平、防御力尚可、攻击力受限的医疗机甲，能在四联军考中一举冲顶，实属罕见！ ‘001’ ‘医疗机甲获胜，积分10’ ‘有效攻击20次，积分20’ ‘特殊攻击10次，积分100’ ‘致命攻击1次，积分10’ ‘造成伤害100%，积分10’ ‘受到伤害80%，积分-8’ ‘总积分142’ 战斗结束，所有学员炸锅了。 刷分声、嘘声、哀叹声此起彼伏。 一位花脸少女从拟动舱走出，晃了晃发昏的脑袋，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别哔哔，不服来练练！”豪猪挽起袖子，略显娇小的身材还没发育成熟，指着场下学员大声呵斥。 观战的学员心中摇着头，练个屁啊…… 基础操作能达到豪猪这种入微级别，怕是特战团那帮家伙才行吧。 一个16岁不到的少女能有这种操作……天才还是妖孽，谁说得清。 因为‘战地军医’在设计那把手术刀时，增添了‘充能’的功能，于是后来的改良中，这种‘充能’功能衍生出了修复能量罩的作用。 这家伙操作着医疗机甲，一边打人，一边修复对方的能量罩，不断刷特殊攻击和有效攻击，于是，四联军考历史上最高的得分记录，诞生了！ 昨天，陈千圣的‘奴隶猎杀者’拿了45分，让他们觉得已经非常不可思议了。谁知道今天这丫头竟然是3倍之多！ 教官也僵在那里。 从豪猪起手开打他就觉得不妙。豪猪的舅舅，是一个天赋极强的家伙，四大联邦中几乎是禁忌的存在。这个丫头几乎有比她的舅舅更强的天赋，却走上了一条歪路。 本应该手起刀落解决的战斗，硬生生磨了30分钟，谁能想到，她居然在刷分！ 教官黑着脸瞟向陈枭。 很明显，昨天陈千圣那种行为，给了更天才的人一个启发，为这种天才开启了全新的战斗方式。 只求积分，不求过程！ 简直无耻…… 刚刚的战斗中，‘战地军医’的能量罩只剩20%了，还在帮对手修复能量罩，这就是胡闹！上战场的话谁会这么打！ 此刻，第一排的陈枭正在打盹，忽然被人锤了一下。 “004！我的对战那么无聊吗？” 昨晚，陈枭试过了星际通后，对那些程序星球渐渐失去兴趣，倒是看星际大航海的历史着了迷，自地球跨入i级文明后，人类联盟拉开了星际大航海的序幕，那段历史从星历元年到星历150年，人类联盟熬过了艰难的探索时代，找到了第一个外星生命存在的星球，这个过程比任何一本科幻小说都要精彩。 陈枭黑着眼圈抬头，面前是个大花脸的女子。 “豪猪？” 陈枭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有事吗？” “中午一起吃饭！” “啊？”陈枭皱着眉头，中午他还想补一觉呢。 “说定了！” 豪猪说完，坐回自己的位置，二人中间，一个病态的瘦子抬起眼皮：“我说猪妹，你居然约004吃饭？” “有意见吗死变态！不服上机甲打一架？”豪猪横眼望去。 “呵呵，你打不过我的。” 病态瘦子温和笑道，提到打架，他可没兴趣。 瘦子旁边，003的位置是一个大块头，此刻瞟向豪猪道：“猪妹，怎么没见你约我吃饭？” 豪猪撇撇嘴：“欢迎一下新成员不行？以后说不定都是特战团的成员，你们两个的脸我都看腻了。” …… 中午，营地食堂。 经历了初考，地狱淘汰，综合考试，精英晋级后，第五个阶段‘终极对战’也即将落下帷幕。 四个联邦的三十六个军校，一万四千多学员，到最后前100名的尘埃落定，这次考试即将画下圆满的句号。 临别之际，许多学员拿出星际通加了好友，不舍的情绪蔓延，让这里一片嘈杂。 食堂角落，一男一女。 两人的餐盘里都是油腻的配菜。 几乎无人问津的卤牛眼被陈枭接连消灭三个，他鼓着腮帮子，仍旧不解地看向豪猪：“说吧，约我吃饭有什么事。” 豪猪咧嘴道：“没事就不能约你了？” 陈枭嘀咕道：“没事约我吃饭？我长得又不帅……” 陈枭照过镜子，前身的长相虽然有种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但绝对称不上帅，也就是五官端正，轮廓刚毅而已。 既然排除了外貌吸引，他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吸引到豪猪的。 仅仅只是因为名次欢迎自己？ 豪猪夹着一颗油汪汪的卤牛眼塞入嘴里：“瞅把你美的，我就是看你顺眼，而且女孩子喜欢的男生不一定都是帅的。” 发现陈枭咀嚼的腮帮子僵住，豪猪不动声色地将话题一转：“不扯这些，我听说你家是荷氏城铁厂街的？” 陈枭昨夜莫名滋生那股戾气后，脑海里多了一些前身的记忆，闻言回道：“是，那条荷氏星鼎鼎大名的‘老鼠街’，你知道那里？” “当然，荷氏星犯罪率第一的街道，倒是想去看看是什么样子。” “穷地方，有什么可看的。”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陈枭喝完笋汤，咀嚼着碗底的黑笋，他没想到001会约他吃饭，也不知道001到底是什么目的，不过现在看来，她只是好奇，仅此而已。 豪猪敏锐的发现，今天的陈千圣和昨天有几分不一样，在之前她没关注过此人，昨天是第一次注意这个家伙，看着软软弱弱的，今天又有些痞态，说不上讨厌，却更符合她对老鼠街天才的想象。 豪猪一边观察，一边说道：“下午就是最后的考试了，你觉得乔克能拿几分？” 莫名其妙的话题，陈枭接不上来，只能含糊道：“应该不少。他已经是002了，再高也比不过你吧，你在担心他吗？” “那倒不是，乔克的家族很特殊，背景黑的出水，不过实力有目共睹，论打架，他比我强，四联军考要不是积分制，第一的宝座肯定是他那个变态。我倒是担心你后面的006方驭，005路易·雅格，他们极有可能超过你。我呢……还是比较希望和你成为伙伴的。” 哦？ 陈枭挑起眉头。 豪猪目光瞟向一边，一脸不在乎：“别误会，只是看你顺眼。” 陈枭忽然笑了，这还是个傲娇的姑娘。 “放心吧，这事我都不关心。事在人为，听天由命，我该做的都已经做好了，剩下的事……左右不了。” 到现在为止，陈枭对排名概念都不清楚，他不知道逆天改命能改怎样的命，也不知道前5是多少少男少女的梦寐以求。 二人在食堂门口告别。 豪猪穿着医疗兵的白大褂，双手插在兜里，耸耸肩：“看你倒挺淡定的。那，下午见吧。” 第六章，今年，有两个004?! 下午。 最后的积分赛。 还剩下24人，其中前10还有3位没上场，让其他学员感慨这是死亡之组。 无论是大名鼎鼎的乔克，还是005路易，亦或者006方驭，都是噩梦一样的存在。 在顶级的那个圈子里，排名或许还能分出个一二三来，可那个圈子中无论挑出谁，对于其他人而言都是不能战胜的存在。 第四阶段的‘精英晋级赛’，已经有过一次机甲对抗了，他们的实力大多数人都看在眼里，基本上不抱什么战胜对方的希望。 前10中，乔克第一个上场，因为前四阶段积分太高，他现在还是第2，即便输了都掉不出前3，但是赢了也不会变成第1，所以乔克干脆利落地解决掉战斗。 索然无味的一场战斗，002乔克对战064，机甲无伤便打到对方爆机，陈枭却看见了一顿变态操作，有些吃惊。 “无、无伤？” 旁边的大块头闷声道：“无伤很惊讶吗？那是暗夜系列，猎人型号，小丑皇，乔克的本命机甲。他当时一选出来就注定结果了，这是乔克的练习赛……” 当一个机甲操作者对于某种机甲非常擅长时，就会被冠以‘本命’，四个联邦星球的学员都知道，乔克的绝活，就是小丑皇。 陈枭看向病态瘦子一眼，仿佛对方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归队后仍旧提不起什么兴奋劲，看起自己的书来。 接下来几场战斗有些索然无味，直到006方驭、005路易·雅格上场。 一头金发的路易，身着白衣。 他不是医疗兵，是神官。 而方驭，一身白底的水墨太极袍，两鬓修长。 他也不是医疗兵，也是神官！ “我的天，两个神官！” “这分明是给陈千圣放水啊！他那位置，被挤出前5的可能性最大，前20里其他人积分固定了，只有这两人没上场，他们和陈千圣也就16分左右的差距，谁知道他们居然碰上了！” “巧合，一定是巧合！” 无论二人碰上其他哪个对手，稍微用点‘得分’技巧，得到16分很难吗？ 可谁又能说，二人的碰面，不是宿命呢。 “方仙道，方驭。” “十教，路易·雅格。” 二人起身，微笑着看着对方。 这次碰面出乎意料，却正和他们心意。 “005，006，可以上机甲了！” 教官催促，眉头紧皱。 神官，在星际大航海开始前，都是宗教中的人，可是星历150年后，随着星际殖民的开始，神官却进入了军中。 军中太需要神官了！ 在星际殖民的过程中，人类联盟的目的根本不是统治那些外星人，而是和平相处，共同发展，可是屡次受到反抗。 人类联盟经历了几千年的战争，知道不能团结的力量有多大的麻烦，也知道团结起来的力量，能带来多大的生产力。 星际大航海的宗旨就是进步，一步步突破人类的极限，无论是科技发展，还是生活环境。 建立宇宙同盟，团结一切‘智慧生命’，才是他们的初衷。 他们需要让对方加入进来，这有错吗？ 其实按照客观规律来讲，人类联盟的做法没错。可是对外星人而言，没有人会选择相信陌生的人类文明，尤其是比自己还高级的人类文明，这是黑暗森林中的本能恐惧。 于是经过人类联盟的讨论，神官进入了军中。 以军人的身份参加星际大航海，主要职责，就是感化、安抚这些外星人。 “005路易选定了，光明系列，重甲型号，圣廷大祭司！” “是堡垒祭司！” 堡垒祭司是‘圣廷大祭司’的绰号，防御极强，固若金汤！ “006方驭也选定了，光明系列，重甲型号，教化天尊！” “我天……铁塔天尊啊……两个重甲……” 陈枭眼中精神满满。 终极考试，他是第一个上场的，所以这两天对战看得多了，就有些无趣，好像游戏一样，看来看去就是那几个套路。 可这次不一样。 两个从未登场的机甲让人耳目一新，再加上其他学员口中，这两人的宿怨，增添了许多看点。 不止陈枭，豪猪、乔克、雷王三个也来了兴趣。 所有人中，唯一头疼的就是教官了。 这两人一个代表方仙道，一个代表十教，谁特么抽的签，就不能改改吗？！万一引起信众纷争怎么办。 场中，圣廷大祭司悠扬的声音传来：“方神官，你6岁入方仙道，9岁筑无垢灵台，14岁成为方仙道最年轻的灵官。今年16，我们十教可是很关注你的动向啊……” 方仙道…… 无垢灵台…… 神官的话，别说陈枭，就连这个时代的学员都听不大懂。只觉得逼格满满，还有些神秘。 实景投影上，圣廷大祭司一点一滴道出方驭来历，二人站在一个白骨皑皑的战场里，到处都是人和野兽的巨型骨骼。 “雅格神官，你出生就被洗礼，7岁成为神官，12岁得到十教烛台，今年17，据说已经传火外星部落百余，我与你比，还差得远。” 教化天尊安静说完，两人陷入沉默。 随后，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陈枭脑中，一阵好听的韵律响起。 我魔怔了？脑子里怎么出现幻听了？ 陈枭仔细感受片刻，好像并不是大脑内响起的，而是耳畔传来，只是大脑判断不出音乐的来源。 “该死的神调来了。”乔克放下书，拿出耳塞塞住耳朵，“我可不需要净化心灵。” 陈枭发现乔克在听音乐，声音很大，隔了一个身位他都能听见。豪猪和雷王却没抵抗，很享受闭上眼睛。 “004，你也听一听，神官的调子，是静心的，能够克制情绪，摒弃杂念。” 豪猪提醒了一句，陈枭也闭上眼睛。 音波入耳，非常舒服，两个人打了起来，教化天尊扛着天书道碑，圣廷大祭司拎着十字教化碑，每一次互殴，都像是一滴水滴入钵中，嗡声鸣响，粗鲁的对攻，丝毫没有残酷和戾气，也没有噪音，空气中回荡的音调，时而沉闷，时而悠扬，绝对不是那种金属碰撞的声音，眼前的对战，仿佛是一个音乐和画面完全不同的电影。 陈枭颅内变得非常舒服，突然穿越来的茫然，救人被淹死的憋屈，第一次上机架后被震吐的阴影全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巨大机甲剪影。 一个背后有十字，一个背后有太极，他看不清两个剪影的脸，但望见他们，就觉得莫名的安心。 他们好像有光！ “004，你这种出身，也能被神调动摇心境？” 正在感受时，旁边有人开口，让陈枭从那种意境中回过神。 他发现是乔克。 “……我出身……有什么问题吗？” 豪猪和雷王已经沉醉了，而乔克没有被影响，他合上书，嘴角一咧：“联邦底层出身的人，年纪轻轻能混到你这种地步的，应该不会相信神迹和救赎吧？你这种出身，大多数唯一信任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乔克的话很有深意，像是说给陈枭听的，又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陈枭心中点点头。 别说是前身，哪怕上一世，陈枭都不会相信神迹和救赎。 人必自助而后天助之，什么事都得先自己努力才行。 刚刚的沉浸纯粹是因为好听，这种体验从未有过。 陈枭对着乔克笑了笑：“002，你对神官有偏见？曾经有不好的回忆吗？” 乔克露出牙齿：“乱打听别人的事，可不礼貌。” 实景投影的场中，两个机甲已经斗了十几分钟，但众人好像听了一场宗教礼乐一样，直至音乐停止，十字教化碑裂开崩碎，大部分学员才长舒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 “哇……第一次体验神调……太好听了……” “我都睡着了，机甲战斗居然听不到枪炮轰鸣或者钢铁碰撞，而且会有这种静心静脑的音乐，这类机甲是谁设计的，太牛了！” “这不是机甲特性，而是神官的本事，换个操作者上去，就不是这种感觉了。” “牛！不过不能多听……我特么感觉自己现在斗志都没了，就想回家去种地，为联盟做微薄的贡献……” “不过这种机甲……貌似不太适合对战啊……” 众人难得对这场战斗没有过多的在乎胜负。 ‘006’ ‘有效攻击7次，积分7’ ‘特殊攻击1次，积分10’ ‘造成伤害100%，积分10’ ‘受到伤害98%，积分-9.8’ ‘总积分17.2’ ‘005’ ‘有效攻击7次，积分7’ ‘特殊攻击1次，积分10’ ‘造成伤害98%，积分9.8’ ‘受到伤害100%，积分-10’ ‘总积分16.8’ ‘006获胜！’ 二人的积分让人觉得有些惋惜，光明系列的机甲基本都没什么特殊攻击，而是重在防御，两个神官的神调又相互影响不了，只能以普通攻击互殴。 最神秘的两个对手，打法也是最粗暴的。 这种攻击得分太低了。 “是方驭赢了，积分榜排名上去了！” “004方驭！” “陈千圣要被挤下来了……” “不对，你们看！” 旁边的积分榜投屏上，方驭从006上升两名，与陈千圣的分数一模一样！ 而惜败的路易·雅格，变成了006。 多年的四联军考，出现过分数一样的，但前5中还没有过。 教官眼睛睁大，口中喃喃道：“今年……有两个004？！” 第七章，礼物和被褥 下午，夕阳西斜，新科山脉被染成金黄。 山风吹拂，风沙飞扬。 营地，一处地下室里。 6名年轻人站在那里，5男1女。 “叫你们前来，主要有两件事！” 主考教官扫视几人，目光停留在路易·雅格身上：“今年的终极考核中，积分排第4的有2个人，很遗憾，雅格，因为陈千圣和方驭积分并列第4，导致没有第5名。根据上层讨论，特战团也没有破例录取你。对于这个结果，你有什么要说的？” “并没有。”路易·雅格很平静。 “很好，雅格。虽然你没有进入特战团，不过我会给前进基地所有的军区推荐你，并将你的表现如实相报，希望你有一个好前程！前进不朽！” 教官敬礼。 路易·雅格立正还礼：“前进不朽！” 随后看向几人：“方神官，恭喜，各位，后会有期。” 路易·雅格走了。 雷王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有些唏嘘。原本在他身边的004是路易·雅格，二人相处的不错，谁知道最后的考核阶段名次易主。 造化弄人。 他记得雅格对特战团非常向往，谁知道这次会失之交臂。 望向雷王的表情，乔克合上书，嘴角一咧：“怎么，舍不得你那位老朋友？这是责怪方神官把他比下去了？” 雷王脸上一僵：“我没有！” 乔克点点头：“那就是责怪陈千圣把他挤下去了。” “乔克！” 雷王冷哼，想给乔克一个友谊的锁喉，却看见那双打不起精神的眸子，打消了念头。 见到屋里闹哄哄的，教官咳了一声：“安静！下来说第二件事。” 秩序恢复后，教官才慢慢道：“恭喜几位成为特战团的预备兵。接下来，特战团为你们准备了一份礼物。” 礼物？ 场中瞬间落针可闻。 陈枭发现其他几人的表情严肃过头了：“不是送礼物吗，你们怎么这幅表情……” 方驭淡淡道：“特战团的礼物，不一定是礼物啊……” 雷王沉声附和：“陈千圣，你可能不了解特战团，这是四大联邦星球顶级的战团，却不是什么好地方，里面都是一群牛鬼蛇神。他们不收礼已经是万幸了……” 嗯？ 陈枭被搞蒙了。 这两天，所有学员都在讨论加入特战团的好处、福利、待遇，讨论里面成员的强大、彪悍，每个人都以加入特战团为荣，可是这种地方从雷王等人嘴里说出来，怎么和银河黑帮一样？ 教官露出神秘的笑容：“还算警觉。从明天开始，特战团会派5个人来到荷氏星，他们每个人手中会羁押一个外星囚犯，后天一早，那5个外星犯人会被放走，之后，他们是逃窜，是杀人，就不得而知了。你们要做的是把那5个犯人抓回来。为此，你们可以借用新科营地的资源，但不能借用人手和机甲。” 此言一出，众人头皮一紧。 “特战团羁押的犯人……是2级罪犯？还是3级罪犯？不可能是4级吧……4级的危险系数已经堪比失控的机甲了……”雷王急忙问道。 教官摊开手：“不清楚，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这是特战团对你们的考验！他们最终的目的是试探你们的实力，还是试探别的，还是玩玩而已，我就不得而知了。你们之中有人或许清楚特战团的风格，他们向来无法无天。” 几人脸上带着愁云。 谁说不是呢。四大联邦星球是海龙星、荷氏星、铁肩星、紫云星，星球有四个，特战团只有一个！ 最累、最危险、最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四大联邦星球都会交给特战团完成，在这种环境下，那群军人早就成了四大联邦最特殊的存在，性格古怪，行事乖张，几年前，他们为了一举剿灭铁肩人叛军，竟然拿铁肩星议长为诱饵，导致议长几乎横死，这种事情，没几个正常人能做出来。 “会死人的，教官，我认为这种考验不合适。”方驭眉头皱起。 能被特战团羁押的犯人，无一不是极其危险、但又不能被处死的。联邦其他监狱关不住他们，只有交给那群牛鬼蛇神看守。 他们居然想要把这群家伙放出来？ 只是为了考验我们？ “这是胡闹！”乔克评价了一句，他打开书本，戴上耳机，这份礼物，他很不喜欢。 豪猪年纪最小，虽然是考试第一，可心智并不成熟，闻言表情茫然。 这份礼物来的太突然了。 是特战团的入学考试吗？ 还是那里给出的下马威呢…… 教官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需要什么资源，随时来新科营地，现在，解散！” …… 夜晚，不少床铺已经空了。 今天考试结束后，一些学员陆续返回母星，新科营地没有了昨日的热闹。 空荡的营房里，陈枭翻看着登记的花名册。 ‘陈千圣，荷氏联邦，北1区，荷氏城，铁厂街学员’ 北1区离新科山脉也不远，特战团明天就来，‘礼物’却是后天才放出，自己如果回去的话，还能休整一下。 下午的时候，新科营地说是借用资源，陈枭跟着其他人索要了很久，每人才发了一支射程5米的光束枪。看着手上比滋水枪大不了多少的硬家伙，陈枭很惆怅……听他们说这玩意有‘击穿’‘麻痹’两种模式，却是管制枪械中最弱的武器。 5米射程……太不靠谱了，陈枭觉得自己得提前回去准备一下才行。 走出营帐，军需官带着人在各营走动，凡是登记离开的，被褥便被回收，这些提供给学员的临时铺盖，会进行二次利用。 “咦？004啊，小伙子真行，居然混进特战团预备役了！” 军需官是个中年大叔，拍着陈枭肩膀热情道。 陈枭一脸茫然，看着对方蛮热情，似乎认识自己，只好回道：“长……长官好！都是运气！” “长官？” 军需官声音高了八度，摸出一根烟点上，又递了一根过来，“哼，以前有求于我的时候一口一个柳叔，现在混出头了，开始叫长官了？！” 柳……叔？ 陈枭嘴角一抽，接过烟，对方给上了火。 卷烟很辣，后劲清凉，烟雾是绿色的，一口烟下去再吐出，跟把魂喷出来一样，颇为惊悚。 不对啊……我以前不抽烟的…… 陈枭鼻孔喷出烟雾，有些不太适应，这不会和那股戾气一样，也是前身留下的执念吧？ “咳……柳叔，我在精英晋级赛时脑子受伤了，好像还有记忆缺失，您别见怪。” 军需官一愣，点点头道：“哦对，我倒是忘了，你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 “时候也不早了，你是准备干什么去？” “准备回家。我看一会有去北1区星际机场的浮列，刚好搭个便车。没什么事我先走啦！” 陈枭在道别，军需官怔住：“等等，陈千圣，这些被褥你不要了？” 我…… 被褥…… ？？？？？ 什么情况？ 军需官眯起眼睛：“你可是向我保证过，要收购这些被褥的。7成新，按照旧衣厂收购价格的一半卖给你。你也忘了？” 陈枭看着堆积如山的被褥，着实恍惚了。 前身这厮……到底想搞哪样啊…… 回收被褥？ “这个……确实忘了，柳叔，这些被褥回收价是多少来着……” “我们采购的时候，考虑到新科营地的温度潮湿，选了火地棉，这可是好棉，折旧后，一床被褥50星币，不坑你吧？火地棉可是防潮的。” 陈枭揉了揉太阳穴：“柳叔……四联军考1万4千多学员，我可没那么多钱……” 陈枭昨晚才学会使用‘星际通’，他发现个人账户上才3000星币，算得上赤贫了。 军需官吐出烟雾，嘿笑道：“你脑子还真坏了，以前的精明劲呢？只有前400名的学员，后勤物资军营才给免费供给，也就是说，这400床铺盖得花钱收购，总共2w，其他的铺盖，都是学员自费的。他们既然不要了，我有权免费让你拉走。” 陈枭踟蹰起来：“但我也不够2w星币啊……” “陈千圣，你不是说联系了荷氏城的旧衣厂，合伙来做这生意吗？这事你也忘了？” 第八章，驶出新科营地 陈枭此刻，揣着柳叔塞过来的半包烟，一头雾水地靠在树下。 大致的事情算是明白了，前身要收购这批被褥。 应该是要拉回老鼠街送人吧？ 这营地的铺盖比地球上的顶级被褥过犹不及，肯定是好东西，除了有些旧，可在老鼠街那种穷地方，没人会拒绝这样的好东西。 不过想到这里有一万多条……关系再好也不至于有那么多的熟人，陈枭觉得肯定是要拿来卖钱的。 二道贩子吗……军需用品也敢打主意，而且还成了，前身到底处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啊。 …… 新科营地，雷王的营帐。 雷王本名叫什么，没人知道，一般不透露真实身份的学员，都是有背景的，营帐里还有几个学员没走，他们玩着星际通的时候，有人看向营帐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 “呦，004来了！” 陈枭走了进来，朝着打招呼的学员笑着点头，然后走到雷王的床前。 “有事吗陈千圣？” 雷王正在看一场机甲格斗，没有穿戴装备，也就没有身临其境，陈枭走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看见了。 陈枭摸出半包烟：“来一根？” 这是之前军需官给的，俗话说烟搭桥，酒铺路，是地球上的社交传统，陈枭也不知道当代人类联盟的社交套路是什么，总之看军需官刚刚的行为，觉得递烟还是没错的。 “‘绿魂’啊，这烟太辣了，另外，人类联盟规定，18岁以下不许碰烟草。你这种行为可不好……” 雷王皱起眉头回道。 屁……不碰烟草还知道辣…… 陈枭撇撇嘴，下意识地自己点上：“人类联盟的光，可照不到老鼠街阴暗的角落。别扯人类联盟的规定，我来求你一件事。” 求我？ 雷王来了兴趣，营地都知道陈千圣精于算计，他没接触过，也好奇这位老鼠街的天才到底多精明，于是接茬道：“什么事？先说说看。” “帮我开车，我要拉一些东西回去。” “你不会开车？” 雷王不信，人类联盟发展到现在，代步工具简易到令人发指，无论是居家的光能云斗，还是拉货的‘陆地浮列’，稍微有点方向感和平衡感的人都能开。 而且你机甲都玩得转，车不会开？这谁信。 “需要大挂厢，我不熟。听说工业机甲里，你的水平第二，没人敢称第一，陆地浮列配两个3号挂厢，应该也没问题吧？” 这记马屁，雷王倒是很舒服。 “没错，我是铁肩星矿区驻地长大的，驾驶这东西，还真没人比得上我。要开到哪？” “铁厂街。” “老鼠街？我说004，请我帮忙，总得给点好处吧，我不缺钱，没什么东西打动我的话，我可不去。” 雷王顿了顿，给出合理的解释，“你也知道，明天特战团的人就要来了，他们带的‘礼物’很棘手，我得准备一下……” 雷王表现出爱莫能助，毕竟他的目的是解决那些‘礼物’，想给特战团留下一个好印象。 陈枭喷出绿色的烟雾，幽幽道：“如果我能帮忙找到那些‘礼物’呢？” 雷王发现，陈枭藏在绿雾中，笑容有些陌生。 …… 大晚上，新科营地。 山脉中，一辆类似小型火车头的列车驶出，后面挂着两个超长车厢。 ‘陆地浮列’！ 这是货车，火车头里亦能载人。 “陈千圣，你为何要拉一车被褥回去？还是用过的。” 雷王不解。 陈枭坐在窗边，类似小火车头的车厢里地方很宽敞，他看着后面悬挂的车厢，点上一根烟。 烟雾吸入，吐出。 陈枭上一世抽烟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无忧无虑的人不会迷恋烟草。 这东西只是精神慰藉，解决不了困境，他发现自己点烟的频率有些高，想必是前身的恶习影响了自己。 谁知道前身吃了多少苦…… 能早早盘算着把这些用过一个多月的被褥拉回家乡，这么精打细算的生活技能他是没有的。 “老鼠街活着不易，你们这些人出身优渥，怕是难懂。拉回去应该是要反哺家乡吧。” 陈枭很自然地替前身解释着，老鼠街这个大旗，简直太好用了。无论哪种行为，只要亮出老鼠街的旗号，就有种励志感。 雷王沉默，随后开口道：“你可是说过，有办法找到特战团带来的那些‘礼物’，希望别骗我。” 车厢里，绿色的烟雾弥漫，被换气系统抽出，陈枭像个毒士一样，绿烟缭绕在身旁，开口道：“那就说说正事，我查过资料，荷氏星的安全系数在四个联邦星球上排第二，而且人口集中。” 雷王开到一段平坦的道路上，换成了自动驾驶，饶有兴趣地看向陈枭：“继续。” 陈枭顿了顿：“特战团带来了那些外星犯人当做礼物，却不在乎他们是杀人还是逃窜，可终究的目的是给我们设置难题，不是吗？” 雷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陈枭说出判断：“所以他们的目的，是让我们找到那些人。特战团只能在我们可以找到‘礼物’的前提下，设置难题。逻辑没错吧？” 雷王回道：“你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出题者，这思路很成熟。” 他对陈枭的兴趣，又浓了几分。 陈枭道：“是的，站在特战团的角度考虑这份礼物该怎么送出，那就简单多了。不在乎杀人，不在乎逃窜，唯一的地方就是法外之地。荷氏星的‘地下’城市和街道，有3个。一，北1区荷氏城，铁厂街，也就是我家，‘老鼠街’。” “二，南大区，麦斯城，秋骨湖，也就是那片著名的‘废水湖’。” “三，东1区，勃宁城，勃宁叛军被剿灭的那个城市，荷氏星唯一的鬼城。现在是荷氏星土著和荷氏联邦的底层居民混住的地方。” “这三个城市或者街区，都是所谓的‘法外之地’。” 这三个地方，是脑海中残存的记忆，可不是陈枭查的资料。似乎前身对这三个地方很了解。所以根据逻辑一推导，陈枭立即就得出了三个方向。 雷王不自觉的点着头，荷氏星他不了解，陈千圣说的地方他也不确定是真是假，但是有了方向，就省事了很多。 哪怕之后前往一一排查，他不嫌麻烦。 雷王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你确定特战团会把犯人带到法外之地？荷氏星山脉丘陵那么多，怎么不把礼物送到那去？” 陈枭无语：“荷氏星磁场特殊，送到那的话我们基本找不到，哪怕军用定位都没法找到，除非动用‘虫毯巡航’。那种级别的无人机侦查，是考验新科营地的侦查能力，根本不是考验我们，他们犯不着把事情弄的那么复杂吧？” 能说出这番话，陈枭是做了充足的资料的，仗着和军需官有旧，在找雷王之前就问了军需官这些事，军需官不清楚特战团送‘礼物’的情况，对陈枭有问必答，也给了几条建议。 此刻，雷王听天书一样，有些懵逼。 “好像有道理……” 开车的雷王也有了精神，16、7岁的年轻学员，进入特战团肯定会被瞧不起的，他们都是天之骄子，哪能忍受这种轻视。 一定要让那帮家伙刮目相看才行！ “陈千圣，那我暂时听你的调遣，有什么需要我的，直接吩咐。”雷王算是对陈枭初步认可，星际通发来好友请求。 ‘雷宪请求加你为好友，是否同意’ 第九章，圣哥 荷氏星，北1区，铁厂街，太阳照常升起。 晨光下，老旧的街道，破烂的道路，没有一点朝气。 这片街区原先有个冶矿厂，随着荷氏城逐渐向南发展，厂子废弃，这里成了无人问津的北郊老街。 与许多废弃的厂子一样，这里承载着荷氏星的发展，曾经也有过辉煌。只是现在，看不到半点希望。 白天，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三五成堆地聊着天。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等着招零工的猎头过来，把他们拉走，去不知名的厂子干点活维持生计，固定工作他们是没有的。老鼠街的人，大多数都没有固定工作。 今天，他们发现街上和往日不一样，街道尽头，靠近废厂的居住区，停着一辆货车。 “陆地浮列？军队的车啊……” 浮列车身涂着迷彩，好事者围了过去，发现挂厢密封，没人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不过两个3号挂厢，看起来相当壮观。 “咦，这是千圣的家！” “陈太平的儿子回来了？？？” 大早上，陈枭睡起来，脑子还是有些晕。 屋里太潮了…… 家还算干净，可是铺了两床被褥，都挡不住那股潮气，鼻子有些堵，大脑潜意识似乎要发布‘感冒’的判断，不过身体素质够硬，陈枭只是做了几个深呼吸，那股晕眩就消退而去。 不到60平的平房里，雷宪伸了个懒腰，揉着鼻子。 他是在矿区驻地长大的，觉得那里的条件已经很艰苦了，谁能想到老鼠街这地方，能艰苦成这样。 “你家怎么有老鼠？” “老鼠街有老鼠，不是很正常吗。” “那可不是一只啊……昨晚我还踩死一条蛇。” “有老鼠的地方，有蛇也很正常啊，而且屋里这么潮……” “关键还臭！可能是老鼠死在哪了。” 雷王打开门窗通风，后门门口，是一个废弃的大厂，荷氏铁厂。 厂子停工许久，早已荒废多年，借着朝阳洒下，给那些废弃的建筑镀上了一层沧桑的金光。 “比我们矿区驻地还沧桑一些，不过这地方也就我能住。换乔克、豪猪他们来，肯定不行。”雷宪在炫耀自己吃过苦，仿佛这是一种荣耀。 感慨完毕，雷宪换了一件清爽的背心：“家里有饭吗？” “怕是没有。” 陈枭寻找了一圈，家里没什么余粮，粮缸里空荡荡的，躺着四五只胖老鼠，两只已经死了，怕是臭气的来源。 四联军考为期将近一个月，离开那么久，就算有余粮，也只能是冷冻产品，不过陈枭的家里连类似冰箱的东西都没有。 大早上，二人准备出去觅食，一个贼头贼脑的少年从后门钻了进来。 “圣哥？！” 少年脑袋大，身子瘦，陈枭错愕不及，被少年抱住。 “圣哥，为我做主啊！你走以后，韩德他们经常欺负我！” “你是？”陈枭皱着眉头。 少年一怔：“圣……圣哥……我是小飞啊！你不认识我了？” 眼前的陈千圣比少年高了半头，一身笔挺的军用作战服，气势不俗。可是那副疑惑的表情让少年有些受伤，是他不认识自己，还是不愿认识自己了？ 倒是雷宪，拎起小飞的衣服嘿笑道：“你圣哥四联军考时候脑袋受创了，可能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你，不过小子，先带我们去街上吃个饭吧。吃饱了你圣哥记忆就恢复了。” 小飞一听，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这位大哥，你们一起来吧，街上的饭馆可不干净，我们回家吃！” 街上，和陈枭打招呼的人不少。 也不知道是因为陈千圣攒下的人气，还是因为他有出息了，小飞跟在二人身后，炫耀似的朝着街坊吆喝：“告诉老鼠帮的，圣哥回来了！” 早饭是小飞家吃的，陈枭发现小飞家环境比自己强不了多少，也是无父无母，不过有个漂亮的姐姐。 “咦？圣哥回来了……” 女子18岁左右，看着陈枭和雷宪穿着不俗，她只是一身寒酸的衣衫，眼睛里带着底层人才有的胆怯，招呼了一声，连忙去了厨房准备吃的。 “叶羚，早饭做快点！” 小飞朝着姐姐喊着，又不放心，前往厨房帮忙：“中午我们老鼠帮还有事呢！” 陈枭此刻，一脸懵逼地坐在板凳上，雷宪瞟着厨房中的女子，讶异道：“老鼠街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孩？” 陈枭白了他一眼：“穷地方就不让长好庄稼了？” 雷宪惋惜：“好庄稼都让猪拱了，我只是可惜。” 陈枭眼神眯起。 在营地给他发烟的时候就知道这厮不是个正经东西，果然是个脏兵油子，你才17岁，话很粗啊兄弟。 似乎觉得有些不妥，雷宪干咳一声：“矿区驻地艰苦，风气彪悍，说话都这样，我嘴瓢了……” “你是原形毕露才对。” 早饭很简单，叶羚没上桌，偷偷在厨房吃的，叶小飞跟陈枭雷宪凑在一起，极为热情。 听小飞的形容，陈千圣在当地还有个帮派，这颠覆了陈枭的认知。 16岁，帮派，不良少年？ 随后，知道这群孩子都是街道上的小孩，陈枭才慢慢明白了。 他们大多上不起学，荷氏联邦的福利没普照到这里，联邦的宪法又不允许雇佣童工，这群少年便整日游荡在街上，被陈千圣收入帮派里。 因为人生没有意义，所以少年们总想做一些有意义的事，陈千圣是少年们的偶像，是老鼠街最有希望的人，而且还有勇力，他们也愿意听陈千圣的话。 闲事扯完，小飞说到了正事：“圣哥，这次回来待多久？要我姐姐晚上陪你不？” 话音刚落，陈枭惊恐地直起身子。 雷宪也虎躯一震：“陈千圣，你可以啊！” “别瞎说，我没有！” 陈枭瞪向小飞：“胡说什么呢！” 小飞眼里，平日的陈千圣积威甚重，那眼神凌厉，让他不敢直视：“我……不是……圣哥，总得需要一个做饭的人吧……而且你和我姐姐都订过亲了……” 订亲？！ 16岁，订你大爷的亲！ 陈枭想呵斥，忽然感觉一束目光看着自己，回头望去，厨房里，叶羚发现陈枭看来，连忙移开视线。 雷宪一脸羡慕，却不知道陈枭心中的苦楚。 造孽啊……前世的他可是有肉体洁癖的人，唯一异性接触就是救落水的女人，那女人似乎还准备把他摁到水里。 这一世，这么浪吗？ 这是命运的捉弄？还是苍生的摆布？ 陈枭沉默，无论是接受命运，还是反抗命运，似乎都对这姑娘不公平。 看见陈枭不说话，叶小飞似乎知道了什么，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嫌我姐姐太胆小了？那……那我还是把其他嫂子叫来陪你吧……圣哥，你要哪个，我去叫？” 陈枭傻眼：还有？？？听他口气还不止一个？ 雷宪看好戏的表情僵住了，一汪酸意流露：“小飞，你圣哥到底有几个相好？” 叶小飞自豪道：“八个！俗称老鼠帮‘八房姨太’，我姐姐是大房！” 雷宪揉了揉太阳穴，他早就知道陈千圣这种出身的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谁能想到这么不省油，八房？你灯油要被榨干了啊。 陈枭猛然起身，一记爆栗敲在小飞头顶。 一根绿魂点上，忽然朝着叶羚招了招手：“过来。” 口气变了，眼神也变了。 小飞家光线很暗，陈枭身处绿雾之中，没人看得清他的双眼。 叶羚怯生生走了出来，她年纪比陈千圣大两岁，依旧称呼道：“圣哥……” 熟悉的声音从意识深处浮现，陈枭脑海刺痛，仿佛裂开一样，痛楚不断扩大，一阵阵记忆碎片涌出，他夹着烟的手揉着太阳穴，额角冷汗渗出。 “羚姐。”陈枭顿了顿，“你知道，我中意你，不过我也知道，你要的只是个希望。不是什么狗屁爱情，你要的是你和小飞的未来。这未来里，有我没我，差别不大。” 众目睽睽之下，陈枭搂住叶羚的腰肢，还能感觉她如一只兔子般在微微颤抖。 “订亲之事，都是戏说，要不然，我也不会一下子订了八门亲事。” 叶羚目光躲闪，她觉得自己的鼻尖和陈千圣的鼻尖都要碰在一起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好，想躲开，想挣脱，心底却有那么一丝不愿意。 陈千圣早熟，这些年照顾了他们姐弟很多，她是喜欢这个人的：“圣哥……千圣……我其实……” 陈枭开口，打断了她：“中午你叫上她们七个一起来我家，你要的，我给你们。” 说着，陈枭捂着头，踉跄转身，冷酷的声音传来：“小飞，老鼠帮的兄弟中午都叫来，还有打你的韩德。告诉他，他不见我，我让他见血。” 陈枭走了。 屋子里鸦雀无声。 雷宪僵坐在原地，叶羚眼神呆滞，只有小飞兴奋无比：“这才是圣哥！圣哥回来了！” 第十章，蝎子帮，老鼠帮 陈千圣的家不大，一个人住还算宽敞。 如果有二十几人的话，就有些拥挤了。 雷宪此刻，如坐针毡，陈枭下面坐的是一群16岁左右的少年，都是老鼠帮的成员，而他和陈千圣的‘八房姨太’坐在一起，好像有些不和谐，老鼠帮的小老弟们也发现了这一幕。 仿佛八个嫂子里混入了一个奇怪的家伙。 有脑子不好使的小老弟凑上来，小心翼翼地递了根烟：“九嫂，来一根？” 雷宪一个爆栗敲在对方头上：“看清楚再说话！” 九嫂？！我尼玛，我故意穿的背心没看见吗！你哪个嫂子有我这肌肉？ 雷宪带着怨念看向陈枭，陈枭则揉着太阳穴，望着身边的姑娘。 八个姑娘年纪以叶羚年纪最大，都是长相不错的，她们大多是孤儿，铁厂街自从锻冶了一批类似铁的放射性金属后，死了很多人。那种物质很可怕，存在基因链中遗传下来，如诅咒一样，让后来的铁厂子弟活不过30。 所以这条街的孤儿很多。 那些孤儿里，男生还好说，若是女子，少不了被人糟蹋。 陈枭唏嘘，一些记忆浮现，他看到前身为了帮这些姑娘，都订了亲事，老鼠帮那群少年做的‘有意义’的事里，其中一件就是保护嫂子们。 毕竟保护大哥的女人，是一杆大旗，如果有谁不长眼上门耍流氓，借着由头砍了，也没人敢告上联邦法院，这是基本的江湖道义，底层人敢豁命的，你告，我抄你家！ 视线移回，陈枭第二次受到前身的记忆影响，仿佛变了个人。 那种改变也不是一下就能察觉的，但他能发现，自己似乎和陈千圣在渐渐融合。 “韩德呢？” “圣哥，他来了！” 门口，一个20岁的少年叼着烟，披了外套，身后是四个兄弟。 “陈千圣！哈哈哈哈哈……好久不见。听说你去参加考试了，怎么一回来就让这群小老鼠上我那里挑衅啊？” 韩德一张圆脸，身材微胖，显得强壮。脸上是一道疤痕，从眼角一直到下巴，因为缝合手段不行，还有些狰狞。 蝎子帮，韩德！ 一个手下给韩德搬来椅子，韩德坐下，陈枭却瞟着另外四个人：“我只邀请韩德过来，让你们来了吗？” 四人都是20岁左右，面对这16岁的少年，不知为何有些底气不足。 一个人壮着胆道：“陈千圣，单挑敢吗？” 旁边立即有个少年窜出，三巴掌扇在那人脸上：“圣哥大名也是你叫的？再喊一句砍你全家！” 叶小飞抬着头，面对那个少年呲着牙，屋子里其他老鼠帮成员兴奋无比，摸出早就备好的片刀。 那人捂着脸，愤怒中又有一丝畏惧。 “圣哥，上不上？上不上？” 周遭杂乱，韩德脸上一僵，联邦宪法可不保护自己这群年龄段的人，而是偏向对方。这群耗子之所以难缠，就是因为陈千圣凶狠，仗着联邦宪法的保护，在老鼠街这种地方都能站得住脚。 连这一片最大的帮派蛇帮都畏惧他们三分，当初蛇帮要把陈千圣其中一房‘姨太’卖给城里的娱乐场所，陈千圣就告诉他，敢这么做，砍手。大的砍不过，就砍小的，总之不死不休！ 祸不及妻儿，这种规矩，老鼠帮可不管。 大的弄不过，就弄小的，在他们看来多正常啊。 自此，陈千圣的大名就传了出去，许多少年也因为这件事加入老鼠帮，没人能想到，耗子只要抱团，蛇都不怕。 “陈千圣，你也算有出息，老鼠街出一个你，不容易。若是真要鱼死网破，我们蝎子帮也不是吃素的！” 韩德口气凌厉，眼神却有些发虚。 正座，陈枭忽然笑了：“好了韩德，我是读过书的，不爱打打杀杀。咱们今天，一码事一码事的论，第一件，你打了小飞？” 韩德板起脸。 叶小飞可不是他打的，他以前是骚扰过叶羚，但知道陈千圣护短的习惯，所以没动真格的，不过前段时间有个不懂陈千圣厉害的兄弟去调戏，和小飞起了冲突。 “这事不是我授意的。”韩德沉思道。 “行，谁打了小飞，让他出来道个歉，第一件事就过了。” 韩德让步，陈千圣没必要落他面子，如果把他逼急了，趁着将来自己不在老鼠街的时候报复，自己也无法援手。 韩德松了口气，看向身后：“阿正，道歉。” 那人正是先前那个叫嚣的青年，此刻他在冷笑，没有回应，忽然被韩德一巴掌打在脸上：“道歉！” 那青年咬着牙，看向煽了自己三巴掌的小飞，沉声道：“对不起。” 陈枭呵呵一笑，发给了韩德一根烟，为其点上：“好！韩德，接下来是第二件事……” “还有什么事？” 印象中也就这一件事和陈千圣起了冲突，韩德再想不起其他了。 韩德之所以来这里，就是怕陈千圣不按规矩，带人上他家砍人，这是老鼠街，治安方面基本为零，若是惹急了这耗子头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家里还有弟弟妹妹的。 “刚刚这位阿正，要找我单挑？” 陈枭眉头一挑。 韩德黑着脸：“他说笑的。” 说着转头，“阿正，给圣哥道歉！” “凭什么？！就他？还圣哥？？？毛长齐了没？” “你新入帮，不懂规矩，我这是为你好！” 人不狠，站不稳，说的就是陈千圣。陈千圣为了罩住这群小耗子，有多狠他韩德是领教过，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但是逼急了陈千圣，谁也讨不来好！ 阿正走到陈枭面前，忽然看到了雷宪，挑衅道：“老鼠帮八房姨太都在啊，今天好像多了一房？” 话音刚落，雷宪率先一脚踹在对方肚子上。 正在气头上，火还没处发呢，居然有个送上门的？ 那人直接飞起，砸倒了韩德，韩德狼狈坐起，发现一只脚擦过脸庞，踢在阿正肚子上。 韩德惊愕，看见雷宪此刻踩着阿正的头，居高临下。 “我心情很不好。你还能让我心情更不好一点吗？” 阿正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太快了！ 刚刚那一腿怎么出现的自己都没察觉。 陈枭走到雷宪旁边，拍了拍他肩膀：“忍住，你犯不着出手……” “陈千圣，别说风凉话！敢劝我连你也揍！” 雷宪一肘子砸向陈枭胸口，陈枭下意识挡住，膝撞凶猛还击。 下三路的手段，让雷宪放弃脚下的阿正，双手下挡，挡住陈千圣的膝盖，陈千圣瞬间抄起雷宪的手，一记背摔用出。 雷宪摔倒在地，痛吟出声，众人都愣了，什么情况？他俩怎么打起来了？ 陈枭喘着气，朝着自己扇了扇风：“冲动是魔鬼啊，以你的本事，不应该被我轻易放倒，别被怒火蒙了心。” 陈枭说着话，心里也非常意外。 刚刚的反击都是下意识的，自己还不知道他原来这么厉害。 场中，其余人都愣住了。 这么漂亮的身手，颠覆了他们的想象。 韩德印象中的陈千圣都是提着片刀的愣头青，今日看来，好像……没那么简单。 陈枭踢了踢躺倒的阿正，对韩德道：“既然我朋友帮我出手，我也不追究了。第二件事，也完了。那么我们说说第三件事。” 还有？是不是有些得寸进尺了！ 韩德非常不爽。 “陈千圣，你非得这么绝吗？让我亲自上门，让我手下道歉，还打了我手下，我蝎子帮以后怎么在铁厂街混？！” 韩德红着脸，脖子硬着吼道，陈枭为韩德整了整衣领，笑道：“别急，这件事非但不是逼死你，还能送你一笔富贵。我记得你们蝎子帮最近在为城里的旧衣厂猎人？” 猎人，就是帮忙招募零工。 韩德闻言皱眉：“是，怎么了？” 陈枭对着旁边道：“羚姐，带着她们几个去做饭吧，中午和韩德谈笔生意。” 第十一章，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虽然印象中的陈千圣很早熟，但是韩德也不觉得他已经早熟到可以谈生意的份上。 只不过，在被陈枭领着看了‘陆地浮列’两个挂厢里的东西后，韩德表情就变了。 中午，陈枭的屋子。 “火地棉的被褥？8成新？有的还是9成新？！”饭桌上，韩德惊愕，低声问道：“哪搞来的？” 这陈千圣，什么时候成二道贩子了。 这一桌，只有陈枭，韩德，雷宪。三人聊什么没人听得清，老鼠帮的成员都在交头接耳，看到圣哥老神在在，韩德却失态了，就知道这次无论是谈什么生意，韩德注定被吃定了。 陈枭夹着菜，一脸淡笑道：“这你别管，总之来路合法。你觉得这东西……旧衣厂会要吗？” 韩德眼珠一转，沉思道：“那不好说，我可以帮你问问！” 雷宪将韩德的表情尽收眼底，想要提醒，却听陈枭道：“哦，这都不懂，那我不如自己联系。” 韩德呛了一下，连忙道：“陈千圣，别啊，我们斗了几年了，也斗出感情了。我给你透个底，这东西旧衣厂铁定要，你也得给我透个底，你想怎么卖？” 陈枭为韩德倒了酒：“你觉得怎么卖合适？” 韩德沉吟片刻：“一床被褥60星币？” 60？ 50星币是旧衣厂7成的收购价，旧衣厂收购价都得71，72，而且是我自己运来的，你才给60？ 他早就向雷宪打听过，陆地浮列加上两个3号挂厢，运费就得1w。 “哦？这么多？”陈枭不动声色。 韩德搓着手：“那可不，不过他们也有的赚。陈千圣，你把这被褥给我，我有路子。” 陈枭一笑，笑容变得戏谑：“韩德，你是真不懂价还是装不懂价啊？这顿酒菜算我请的，门在那边，带人滚吧。我不和没诚意的人打交道。” 雷宪在看好戏，陈枭在夹菜，韩德却有些尴尬。 被人把事情点破，让他有种大庭广众之下赤裸的感觉。 陈千圣年纪不大，但脑子绝对不差。他似乎……知道行情？ 韩德受不了陈枭的讥讽，想起身离开，可这一大笔生意没了，还是让人很肉痛啊。 权衡了一下，韩德一咬牙：“好吧，给你交个底。我之所以这么熟，是因为在旧衣厂干过，火地棉的被褥，一床74是最高价了。这生意能谈，我韩德交你这个朋友，不能谈，就拉倒。” 韩德受了羞辱也没意气用事，也是成熟了不少，想必受过社会的毒打，不过他报出的这个价位，比陈枭预计中还要高。 如果是74的话，比军需官柳叔说的还赚，而且囊括了运费。 陈枭不动声色地夹着菜：“韩德，75是我的价，你如果还能往上谈，钱全是你的。作为交易，我不在老鼠街的日子，这帮小家伙帮我照看着。” 韩德看见陈枭说着，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陈千圣，你有些大言不惭啊，74是最高价，75是不可能的！这价格我没法往上谈，你想耍这些心眼卖我好处，我懂，但是我做不到。抱歉，这笔买卖吹了，我这就走！” 韩德很光棍地拍着桌子，起身离开。 看见韩德即将出门，陈枭的声音传来：“8成新还是9成新，还不是自己定的。我觉得可以试试，而且，东西我们直接运过去，不用他们掏运费。你确定不考虑？” 韩德脚步一顿。 如果是这种说法，还真有的谈。 陈千圣说，两个挂厢里是1w多床压缩被褥，每个多1星币，他也能赚1w多啊，如果运费省了，说不定价格真能往上加。 陈枭给了韩德一些启发，他端着酒敬来：“陈千圣，以前我们打交道不多，今天这事如果谈成了，以后老鼠帮的事，就是我韩德的事，走一个！” 一顿饭，宾主尽欢。 有道是展颜消宿怨，一笑泯恩仇，两人仇怨也不多，这件事，拉近了不少关系。 韩德比陈千圣大了四岁，但向来不以前辈自居，陈千圣能在这条街带着那群小耗子立住脚，自有他的本事。 这买卖，陈千圣很懂行情，完全可以自己做，却从他韩德的手中过了一遍，明显是陈千圣示好的信号，能在人穷困潦倒的时候分一杯羹给他，陈千圣这个人情，他韩德承了！ 屋子里，八个姑娘收拾着残局，老鼠帮的小崽子们已经散了，他们接到了老大的秘密任务，已经开始了行动。 陈枭和雷宪从后门出去，来到废厂里遛弯。 斑驳的建筑，风吹雨浇，有些年头了。 拍着废弃的厂房，雷宪笑道：“陈千圣，没想到你路子这么野。八房姨太，底层黑帮，二道贩子，特战团预备役，完全不搭的几个身份放在你身上，好像毫无违和感。” 陈枭笑了笑。 “是啊……我也够意外的……” 陈枭摸出烟，却发现被雷宪抢了过去。 “干什么？不是说联邦规定，18岁以下不能抽烟吗？”陈枭望去。 雷宪熟练了点燃，烟雾从鼻孔喷出：“屁的规定，矿区驻地比这里好不了多少，我14岁第一次杀人时，就会抽烟了。” 绿雾中，雷宪眼神唏嘘：“陈千圣，今天我听了你的故事，这就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抱歉……我不想听。”陈枭开口打断。 雷宪噎了一下，你大爷！我主动和你拉近关系，你居然这幅态度？ 雷宪大怒，给了陈枭一个友谊的锁喉：“听不听？！” 陈枭举手投降，无奈道：“听听听，你讲……” 一段简短往事从雷宪嘴里说出。 雷宪14岁那年，矿区暴动，夜岩人叛军反攻矿区驻地，驻地家属被杀了三分之一，雷宪当时还小，目睹了母亲和舅舅一家死在夜岩人手里。 粗暴的杀人方式，每每午夜梦回，雷宪都会惊坐而起，汗流浃背。 “紫云星联邦的政客说夜岩人是安全的，是我们的朋友。然后他们欺骗的夜岩人，抢了他们的矿，毁了他们的家，到头来，夜岩人只能报复我们。你说，这狗屁的世道，怎么就成了这样？” 雷宪吐了口痰，略显青涩的脸上，露出成人般的愤怒。 陈枭答不上来。 他对这个时代了解甚少，只知道夜岩人是紫云星的地下文明，除此一无所知。 这是一个残酷的故事，好比有句话说的好，幸福的人大同小异，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似乎除了同情，陈枭没法给与雷宪任何反馈。 “听起来，你不恨夜岩人？”陈枭尝试着把刺激性的话题淡化。 “不恨。石头形成的生命体，已经演化出了文明，他们有生存的权利。我只恨那群联邦议员、调查员。盲目自大，狗屁不是。” 雷宪发泄了愤怒，心情好了一些，觉得有点扯得远了，话题一转道：“你呢，恨这里吗？” 哪会啊……没有感同身受，就没有爱恨情仇。他毕竟不是老鼠街长大的人。 这个时代很先进，又很陌生，战争与和平永远是共存的，前世身处的和平年代，还不是用铁和血换来的。 “不恨，这里的未来会变好的。” 陈枭一笑，雷宪第一次见到这种笑。 仿佛废土中发芽的种子。 雷宪呼出一口气，沉重的话题戛然而止：“接下来呢，我们要做什么？” “等！” “等？” “对，看时间，特战团的前辈们应该抵达荷氏星了，接下来我们等消息就行。老鼠街如果没他们的消息，我们就去废水湖和勃宁城。” “好！” 第十二章，‘礼物\’到达 星历七月，荷氏星北1区的夏季。 航空港。 一个墨镜男拖着行李箱走出，身后跟了两个裹得很厚的人。 “今天原本是我和岩狼押送你们，他老家要举办挖井大赛，没他会输，所以他请假走了。你们两个得乖乖听话，毕竟我没他那副好脾气，懂吗？” 墨镜男后，两个人都戴着兜帽和面巾，闻言点了点头。 三人在航空港吃了饭，其他客人发现，这三人居然都是外星面孔。 自从星历150年的星际殖民开始到现在，外星人已经融入‘人类联盟’之中，被称作‘新人类联盟’。航空港这种地方，外星面孔是屡见不鲜的。 墨镜男露出的胳膊呈半透明的样子，发着蓝光，这是紫云星的‘以太人’，又叫‘幽灵人’。不过他们与幽灵相比是有身体的，只是身体很特别：脆弱，自我复原能力又极强。 在人类联盟抵达紫云星前，他们是上一批的殖民者。 而另外两人，一个是树皮人，一个是个尖嘴妖怪。 吃完食物，墨镜男带着二人走出航空港，自己也裹上帽兜，拦了一辆飞梭。 “兄弟去哪？” “荷氏城，铁厂街！” “200上车！” “200？！”墨镜男一怔，立即还价：“100！” “爱坐不坐！” 见到飞梭要走，墨镜男急忙叫住司机，摘下墨镜。 司机瞳孔一缩，他看见了一对漩涡般的湛蓝瞳孔，仿佛大海，又仿佛深空。 墨镜男见到对方渐渐呆滞，重新戴好墨镜：“30块钱，铁厂街，去不？” 司机僵硬地点着头：“当然去！” 比云斗更快的代步工具，就是‘飞梭’了，这种梭形的交通工具是人类联盟的科学家参破了铁肩人‘穿云船’的技术后，仿制研发的，飞梭司机需要接受航空管制，管控虽然严格，路上检查也繁多，但因为速度很给力，是许多在外旅客的首选。 20分钟不到，铁厂街街口，便出现了三个人。 墨镜男扶着墙在干呕，两个外星犯人同情地拍着他的后背：“蓝先生，没事吧……” “没……没事……以太人不适合搭乘高速工具，我吐一会就好……” 吐了片刻，墨镜男拿出一罐喷雾往嘴里喷了喷，重新恢复精神。 这片街区很老，也很脏。 环境嘈杂，行人繁多，这里有很多人类和铁肩人混居，还有一些夜岩人存在。 走在街上，墨镜男对着二人道：“你们这次很幸运，被送来配合任务。‘新人类联盟’的规矩你们应该也知道了，接下来就是一个躲藏游戏。3天内，每天杀一个恶贯满盈的渣滓，然后不被我们的预备役小毛头找到，便能获得自由，很简单吧？” 二人忙不迭地点着头。 墨镜男打了个响指：“那就散吧。游戏从明天开始，你们有一晚上时间寻找目标，如果你们杀错了人、逃跑、或者不按规矩来的话，我就去宰了你们的族人。算了……我也不太会威胁人，总之很残忍就是了。” 二人苦笑。 特战团有多强他们是知道的。这样杀伤力不大的威胁，没有狰狞的语气和凶恶的表情配合，可是后果一定会像对方说的那样。 其实二人不傻，能感受到特战团的善意，如果守规矩能换来自由的话，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那……蓝先生，我们这就走了？” “啊等等，这是岩狼离开前给你们留下的货币，没事给自己买点东西，少抢劫，就不会暴露。岩狼是希望你们这次重获自由的，别辜负他。” 二人很感激。 岩狼先生可是特战团有名的穷鬼，听说老家还有五个孩子要养，每个月的钱都寄回部落了，居然还能资助他们，好人呐。 二人走了，墨镜男拿出星际通，发送了任务回执。 “‘礼物’终于送出去了……我得找个地方睡一觉才行……” …… 与此同时，南大区，麦斯城，秋骨湖。 这是一片废水湖。 湖畔，一个帅气男子搂着一位僵尸女人。 “阿莲，我说的你听懂了吗？” 僵尸女人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帅气男子扶额，干咳道：“那我再说一遍，从明天开始，你每天杀一个坏人……记住，是杀一个，三天不被找到，就能获得自由了！记住啊，一定是坏人，乱杀无辜的话，你还得被送回特战团拴着。” 僵尸女人捏着自己下巴在思考，表情还是很疑惑。 帅气男子捂着眼睛，有些惆怅：“你真是僵人族最聪明的吗？族里是不是选错了？” 僵尸女人有些生气，拽出脖子上挂的牌子，牌子上是僵人文明的文字，翻译过来就是‘智者’的意思。 “得了得了……你收着吧。记住啊，你如果能获得自由，就不用被送回特战团监狱了，我也不用每天看着你了。你能重返族里，我还能去你族里给你送吃的。” 帅气男子掰着指头，“卤牛眼！羊油焗蜗牛！猪排！要多少我给你送多少！你一定得努力啊！” 僵尸女人闻言流出口水，帅气男子掏出怀里的抹布，给她擦了擦。 “作孽啊！我怎么摊上了个你……” 帅气男子掏出星际通，拿了一张晶卡一划，递给对方，“这是货币！就是钱！我教你用过，这玩意能买吃的！所以别抢，懂不懂？？？” 僵尸女子懵懂地点着头，把晶卡和脖子上‘智者’的牌子挂在一起，仿佛很珍重。 帅气男子看着她挥了挥手，慢腾腾的离去，双手合十：“十教保佑！方仙道保佑！别出岔子……千万别出岔子！” …… 勃宁城，鱼龙混杂。 在荷氏星，铁厂街是犯罪率最高的街区。那勃宁城，是犯罪次数最多的城邦。 因为人多的缘故，所以比铁厂街看似安全。其实不是这么算的，这只是个比率问题。 此刻，两个胖子慢吞吞地游荡着，身后跟了两个白骨外露的人。 “呦，两位老板，这是骨人吧？海龙星的僵人和骨人，都是上好的苦力啊。卖不卖？” 一个黑牙摊贩非常识货，拦住两个胖子，以为他们是奴隶贩子。 胖子没说话，身后的骨人却竖起中指。 “滚。” 看到两个骨人表情凶恶，黑牙摊贩嘴角一抽，骂骂咧咧地走了。 骨人普遍智商不够，和僵人类似，他们为了食物，以本能而生存，谁知道这两个家伙联邦语言这么溜，看来不是一般的骨人。 走到饭馆，四个人一桌大吃了一顿，末了，两个胖子打着饱嗝，看向骨人：“事情明白了？” “明白了。” “别犯浑啊。你们能被特批出来，不容易。我们兄弟俩也不想看你们继续蹲号子了。” “我们知道。” “知道就好。你们虽说在特战团监狱羁押，但也不是恶贯满盈的家伙，只是危险程度的评测较高，自控能力又差。力量这东西，是一把双刃剑……用的好了，就能守护正义，用的不好了，就是无法无天。新人类联盟一视同仁，你们之前的做法让人忌惮，之后……千万千万别犯浑啊！” “知道了……啰嗦。” 两个骨人撇撇嘴，其中一个摸出一包烟。 烟雾缭绕，星空璀璨。 那烟雾仿若繁星，一口似乎吐出了银河。 两个胖子大惊：“你哪来的钱买‘银河’？我们才抽的是‘绿魂’啊……” 骨人嘿嘿一笑，新人类联盟的标准语言字正腔圆：“之前的大多数矛盾就是因为骨人被新人类联盟瞧不起，想要融入你们，我们不得收拾一下自己？这都是阿莲那里骗来的，你知道阿莲最听话，王先生为了帮她习惯你们的生活，给了她很多钱，有一部分落入我们兜里了。” 两个胖子黑着脸：“王玄陵的钱你们也敢拿？要让王玄陵知道你们骗阿莲，骨头得给你俩折了……真晦气，赶紧滚蛋。” 两个骨人相视一笑，从背包里拿出一身笔挺的联邦西装换上。 “这包也是牌子货，送你俩啦！” 两个胖子望着他们勾肩搭背离开的背影，对视了一眼。 “他们的西装又是哪来的？好像是gk公司的新款？” “听说在监区设局赌博赢的……” “什么？！大司狱不管吗？” “赢的就是大司狱的西装……” “……” “哥，我觉得这俩货……还是别放出去了，明显不是好东西啊。” 第十三章，陈财神 午后，老鼠街，陈枭的房间。 雷宪拿着星际通匆匆跑了过来。 “‘礼物’已经到了！和你判断的一样，有两个来了铁厂街！” 雷宪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 他们这种年纪，思维不像成年人那般缜密，能判断出‘礼物’会送到铁厂街，已经算是同龄人中的‘高人’了！先前他也不是100%相信陈枭，可是现在一看，雷宪觉得给陈千圣开车是自己明智的选择。 牛啊！这脑子怎么长的？ 乔克、豪猪、方驭三人，此刻还在新科营地，他们昨晚已经到老鼠街了，快人一步的感觉，就是一个爽！ 陈枭拿出星际通一看，上面是一个聊天群一样的独立星球。 星球上有五个人无所事事坐在那，留了言。旁边站着四个角色，其中一个正是雷宪。 这是晋级前5后总教官让他加入的，说是特战团申请的独立空间，4级加密，在里面会有这次任务的指示。 “小家伙们，‘礼物’送到了铁厂街了呦，明天开始游戏，期待吗？” “从明天起，每天会死一个该死的人，3天之内，如果你们没能抓住他们，很抱歉，特战团会派你们进入‘蹲坑’位，要么去守家，要么去驻外，团里的大事你们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参与了呦。” 一个戴着墨镜的星网角色非常轻佻，看起来不太正经，说话也像是逗小孩，完全没有陈枭想象中特战团的样子。 因为是留言虚影，墨镜男说完后虚拟角色就坐回去不动了，也无法交流。 陈枭转了一圈，其余三个残影说的话也类似，只不过他们带人去了‘秋骨湖’和‘勃宁城’。 全对！ 猜中了对方意图的陈枭没有沾沾自喜，他摘下星际通眼镜，看向旁边：“羚姐，小飞呢？” “和韩德出去还没回来。需要叫人找他吗？”叶羚小心翼翼望向陈枭。 “再等等吧。” 陈枭在闭目养神，雷宪凑了上来，已经整装待发：“还等什么？老鼠街又不大，我们只要第一个抓住他们，到了特战团必定会被高看一眼！” 雷宪很兴奋。 这是表现欲的体现。 陈枭却不慌不忙，他看了雷宪一眼，慢条斯理道：“老鼠街再不大，也有1500户，4000多人，这是街区，不是街道！房子那么多，随便一藏，你找的过来吗？” “那……”雷宪皱起眉头，“那怎么办？” 陈枭没回答，继续闭目养神。 没一会，门口的叶小飞跑了进来。 看见桌上有一杯水，一饮而尽。 “圣哥，两件事！”叶小飞气喘吁吁。 “说。” “第一件，韩德和旧衣厂谈成了，货到付款，每床被褥76.2，现结！”叶小飞瞳孔变成了星币的模样，这可是天文数字啊。 陈枭却很平淡，夸奖了一句：“不错，第二件呢？” 叶小飞认真道：“你吩咐的事，蝎子帮也参与了寻找，人找到了！来了3个，都是裹在帽兜里陌生面孔，一个戴墨镜，两个看不清脸，午后在街口时被我们发现的。” 雷宪愣住：“效率这么快？” 陈枭道：“有心算无心，效率还算可以。老鼠帮530人，蝎子帮170，囊括他们家里人员的话，街区一半人都是眼线。” “老鼠帮……不是只十几个吗？”雷宪愣住，中午才开过会啊，他见识过。 叶小飞嘿嘿一笑：“宪哥，那都是骨干！老鼠街10岁以上的可怜孩子，都是我们的人。谁都知道跟着圣哥不会受欺负！” 530？！ 雷宪目瞪口呆，这起码是营级建制啊…… 虽说到现在为止，雷宪都觉得老鼠帮是群乌合之众，但这效率雷宪是服的。 特战团前脚到，后脚消息就来了，不服不行。 叶小飞看见雷宪被震住，觉得给自家老大长了面子，得意道：“圣哥，接下来怎么办？” “挑几个不起眼的兄弟盯上。我和雷宪先去送货！” “好嘞！” 一路驶离老鼠街，雷宪都在埋怨陈枭。 多好的露脸机会啊！ 特战团的前辈已经暴露了，自己只要不动声色地出现他面前，淡淡地告诉他‘我找到你了’，对方的表情想想都觉得有趣。 这么好的机会，陈千圣居然放弃了？ 火车头里，陈枭放下星际通，对雷宪道：“好好开车，事得一件一件的做，饭得一口一口的吃。胃口太大，容易吃坏肚子。” 雷宪觉得也只能先这样了。 刚刚发现陈千圣对特战团的前辈连一点兴趣都没，他也左右不了对方。既然决定了暂且受他调遣，就没必要干预那么多，起码事实已经证明，陈千圣到现在为止的决策和判断没有出错。 雷宪在调整情绪时，旧衣厂已经到了。 北1区，荷氏城，南郊。 太阳火辣，厂房的机器声轰鸣，厂区里漂浮着乱飞的棉絮。 陈枭走出火车头，韩德和一个成年人便迎了上来。 “刘哥，这是我朋友，陈千圣。圣哥，这是采购科的刘哥。” 韩德比陈枭大，‘圣哥’明显是为了抬高陈枭地位。 陈枭、雷宪都穿着作战服，他们朝着韩德走去，背后那辆‘陆地浮列’非常扎眼。 韩德旁边，刘哥默默打量着，二人年纪不大，面孔略显青涩，却目不斜视，有种由内而外的沉稳，气质上完全不像是少年，倒有些成熟。 “千圣兄弟，欢迎！我准备了饭菜，里面谈？” 陈枭摘下手套，装模作样地拍打着腿上的土，然后道：“不了刘哥，一会还有事。直接点货吧？” 刘哥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好！” 树荫下，蝎子帮的人，带着几个老鼠帮的少年帮忙卸货，这次总共拉来11200床，韩德情绪激动，对着陈枭谄媚道：“圣哥，这人情我可记下了。” 光这一趟，韩德就赚了1w3的星币。 那可是1w3啊！老鼠街打零工的人，一个月才2000左右，干一年还不到这么多。这才过去了3个小时。 这还是陈千圣吗？这是陈财神！ 很快，刘哥点完货，直接要了陈枭的电子账户，84w转了过来。 “千圣兄弟，合作愉快！”刘哥主动握手，作为采购，他对这批东西很满意。 被褥是旧，臭烘烘的还有汗渍，可是影响不了里面的火地棉，重新收拾一下，这批货又能卖不少钱。 陈枭叫来一个少年买了两条烟一瓶酒，送给刘哥。 “我年纪小，不太会打交道，对刘哥印象不错，送你点东西。过段时间我得去外面了，韩德和我关系不错，以后有事，麻烦刘哥多多照顾。” 直来直去的交际风格，让刘哥措手不及，看到是两条‘银河’，一瓶‘蓝色战舰’，反应过来后乐开了花。 “一定！都是兄弟嘛！” 这烟酒，起码都有3000了，这个叫陈千圣的小子，不一般啊。 陈枭来得快，去的也快。 ‘陆地浮列’返回时，拉着韩德一帮人。 小火车头里，十几个人一点也不觉得拥挤，都在好奇打量着车里的构造。 经过今天的事，韩德渐渐明白，陈千圣不是以前的陈千圣了，不仅老练，成熟，身上那身江湖锋芒还渐渐内敛，气势更加沉稳。 他有些好奇，称呼也彻底变了：“圣哥，听说你是去考军校了，这是考上了吗？排场这么大？” 看到‘陆地浮列’和乘坐‘陆地浮列’完全是两种感受，此刻坐在车里，韩德对眼前的陈枭已经陌生了。 这是普通少年能用的工具吗？ 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四联军考’是什么概念，陈千圣是老鼠街唯一一个被保送去城里读书的少年，韩德也不清楚陈千圣现在混出了什么名堂。 总之，比自己想象的应该厉害的多。 主驾上的雷宪听到韩德的话，露出微笑：“考军校？陈千圣还用得着考军校？韩帮主，你这位老对头只要年满20岁，就有资格去军校当教官了。” 什么？！ 韩德浑身一震。 军校教官？？？ 蝎子帮里，以前也有几位潜力不错的兄弟，军校都没考上，听说考入那里的难度不亚于进入荷氏财团。 荷氏财团可是荷氏星霸主级的财阀啊，可想而知考入军校的难度。 而陈千圣到了20岁，竟然能去军校当教官？ 韩德没读过书，已经想象不到陈千圣成长到了怎样的地步，半晌没有说话。 老鼠帮的几个少年都在眨着眼睛，似懂非懂地看着自家老大。 蝎子帮那些年纪大一点的，看陈千圣的眼光就像看妖怪一样了。 此刻，陈枭却道：“韩德，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车厢里一度有些安静。 韩德回过神来，看向陈枭，他眼中是一片迷茫。 读过书的人，对人生偶尔会迷茫，不读书的，对人生经常会迷茫。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知道自己朝哪发展，不知道自己在什么领域能崭露头角或者满足温饱。 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以后，眼神也会变得空洞。 也就是所谓的浑浑噩噩。 韩德僵笑着摇摇头，这一刻，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气势矮了一截。 陈枭拍了拍韩德的肩膀，仿佛自己才是年长的人一样：“你也有了一笔钱了，这阵子起码能管你温饱，我建议你好好想想，如果能想到一件能做的事，我刚好有钱，可以支持你。不过前提是，老鼠帮和我那八个……咳，八个‘女朋友’，也得安顿好。” 以陈枭的眼光，韩德能屈能伸，是个做生意的料，但具体是不是这样，谁又说得准。 前身与老鼠街羁绊太多，难展手脚，自己在这个时代，肯定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的，他要去外面，与前身羁绊的那群人就得需要可靠的人照顾。 如果韩德能开窍的话，会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那……我回去想想？”韩德缩了缩脖子，“圣哥，你说投钱，不是唬我吧？” “德哥，别这么见外，你是老鼠街的前辈，叫我千圣就好，当然……也可以叫陈枭。”陈枭露出一张人畜无害的笑容。 第十四章，月黑，风高 陆地浮列没进老鼠街，把韩德他们送到老鼠街附近后，就驶入了新科山脉。 新科营地中，军需官柳叔看见陈枭回来了，非常好奇：“听总教官说，你们去执行任务了，怎么回来了？” 陈枭拿着一张晶卡递给了柳叔。 “那些旧被褥处理了，这次是来结账的。” 柳叔将晶卡在自己的星际通上一划，皱着眉头：“陈千圣，你应该结2w的账，这里可是56w。” “柳叔，不瞒您说，这次赚的很多，如果不是家里太缺钱，我会以70一床的价格结账的。” 无论怎样，这些东西都是新科营地给陈千圣的善意。 可陈枭毕竟不是前身，这段时间虽然多了一些记忆，似乎和前身渐渐融合，但他还是陈枭，这些钱他没法心安理得地据为己有。 或许也是面子作祟吧。 军需官玩味的一笑。 陈千圣的出身，他清楚的。穷孩子嘛，没多少钱，既然是在新科营地发迹的，新科营地肯定愿意帮他一把。大家都是行伍出身，性情中人，陈千圣又是荷氏星子民，关照一下也属正常。 再说，这事又不违反规定，也不损害营地的利益。 “行了，没钱还装大头蒜。拿回去吧，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军需官没好气道。 陈枭却没接过军需官递来的晶卡，挥了挥手：“柳叔，我去总教官那里一趟，你们先聊。” 陈枭走了，那张卡还是没收，柳叔摇头。 他是过来人，知道少年的自尊心比什么都强。 陈枭有事离开，雷宪此刻，故作熟络道：“对了柳叔，豪猪他们呢？” 军需官白了雷宪一眼：“谁是你柳叔？！” 雷宪噎了一下：“陈千圣把你叫柳叔，我就不能叫了？自己人，别见外嘛……” 为了表示亲近，雷宪摸出一盒‘银河’，贼头贼脑递了一根过去，自己也顺手点上。 军需官忽然笑了：“臭小子！你来自海龙星矿区驻地，姓雷，既然是化名，应该和雷大炮家有关系吧？” 雷宪吐着烟，身处银河般的烟雾中，幽幽道：“柳叔既然知道了，我就不隐瞒了。没错，家父雷天动，绰号正是雷大炮，我叫雷宪！” “没想到是你啊。这家伙，也不给我打个招呼，当大官了不认老熟人了。”军需官唏嘘，“我和雷大炮当年是前进基地的战友，和勃宁城叛军恶战那段岁月，整个连都靠你爹吹牛鼓舞士气呢。” 雷宪笑容僵住，老爹明明说他的绰号是炮兵连闯出来的……怎么好像不太一样啊。 他看到军需官举着手表瞄准自己，好奇道：“柳叔，你这是干嘛呢？” “哦，把你抽烟的样子录一段发到战友群里，让你几个叔叔认识一下晚辈。刚刚烟圈吐的不错，再来一个？ 雷宪大惊，急忙掐灭烟草：“我爸会打死我的！” 看到柳叔已经发送出去了，雷宪心如死灰，特么自己就不该来和老柳套近乎！ “你狠！” 雷宪大叫着跑了，望着他的背影，柳叔温和一笑，自言自语道：“连长，你儿子长大啦，雷天动把你儿子教的很出色。就是有些浑，不过……安心吧。” …… …… 月黑，风高，杀人夜。 天空中，两个类月卫星交相辉映。 街上，也有两个拉长的黑影。 这里是老鼠街，荷氏联邦里，治安几乎为零的地带。 街区角落中，一个尖脸的妖怪戴着帽兜，走出阴影。 “‘老鼠街’……这个名字，我很喜欢。” 尖脸妖怪在自言自语，旁边，一个枯皮人褪去衣衫。 “石豪，为什么你和岩狼先生都是夜岩族的人，你长得就这么奇怪呢？” 尖脸妖怪一怒：“人族也分黄白黑三色，你们巨木族还分高矮软硬，夜岩族就不能有区别了？我们地行人虽然也是夜岩族，但居住的地方比普通夜岩人更深。体格长得太大填不饱肚子。” 枯皮人惊奇：“真是奇怪的外星人。” “你才奇怪好不好！” 二人吵着，来到一处厂区里。 听说很久以前，人类战舰刚刚抵达荷氏星的时候，荷氏城就是第一个落脚点。这里的基建设施很古老，许多已经被淘汰，老鼠街就有很多被淘汰的厂区。 之前他们仰仗冶铁厂而活，后来荷氏城的发展已经不需要这种原料，冶铁厂就倒闭了，附属的厂子也跟着倒了。 这些厂房，因为拆除起来费力，就荒废掉，无人问津，却成了许多不法之徒的聚集地。 每年荷氏城的绑架案，有一半匪徒的落脚点都是这些厂子。 今晚，二人过来时，果然发现了一群人聚集在此。 荒废的车间成了这些人的乐园，一个青年被绑在栏杆上抽打，旁边是几位面色不善的汉子。 “韩德，赚了钱也不来孝敬我们？胆子肥了啊。” 动粗的光头汉子赤着上身，后背纹着一条蛇。 蛇帮的人！ 栏杆上的青年名叫韩德，如果陈枭在的话一定会认出他，毕竟下午才见过。可是谁也想不到，晚上的时候韩德就成了这幅鬼样子。 韩德一只眼睛肿起，口鼻冒着血水，另一只眼睛看向汉子旁边的青年：“阿正……你这个叛徒！” 如果雷宪在的话，也一定能认出那个‘阿正’，蝎子帮上门的时候，雷宪打的就是他。 阿正抽着烟，绿色的烟雾萦绕身旁，烟灰弹到了韩德的头上：“德哥，你心里在咒我吧？可惜啊，这种咒骂太无力了。乖乖把钱交出来，你或许还能活着。” 阿正笑的很灿烂。 讥讽的神色毫不掩饰地从双眸射出，韩德咬牙切齿，阿正家里穷困潦倒，和自己一样有弟弟妹妹，多少次自己连肚子都填不饱，还接济他们家，谁能想到有一天，阿正会做出这种事！ 阿正捧着韩德的脑袋，烟雾吐在韩德脸上：“德哥，其实我是下午刚加入蛇帮的。你身上那一万多星币就是我的投名状，所以赶快拿出来吧。” “这是陈千圣给的！我凭什么要给蛇帮？” “没人喜欢吃独食的老大！” “我没准备吃独食！陈千圣说了，我要想一个谋生的路子，以后就能天天工作，天天有饱饭吃！这些钱是兄弟们这段时间的伙食费！” “别给我提陈千圣！” 阿正面容扭曲，一耳光抽在韩德脸上，“陈千圣中午羞辱我的时候你又在干什么？认一个16岁的毛头小子当老大？亏你做得出来！” “我没认他当老大！但是做人要懂道义，他无缘无故给的这份人情，我甘心服他，怎么了？” “你压根就不配当蝎子帮的老大！” 阿正一脸阴毒地在发泄怒火，忽然被身后的大汉拨着脑袋推到一旁。 “少特么废话，韩德，钱！” 胶木棒子抽在韩德脸上，韩德口水飞出，牙齿落了一颗，那大汉用棒子挑起韩德的下巴：“钱在哪！！！” 韩德被打的七荤八素，有些奄奄一息。 “喂……王虎，你这样会把他打死的。” 大汉旁边，一个精瘦中年提醒道。 说着，他举着一根针管走了过来，滋出里面的不明液体：“韩德，我听说陈千圣那只小老鼠下午赚了84w？真的假的？” 韩德一怔，原来他们的目的根本不是自己那点钱。 “李鹤，你们居然打的是陈千圣的主意？你们老大都认可了他的地位，他那帮耗子发起火来，可是不讲规矩的！你们家里有妻儿老小，不怕那群疯耗子的报复吗？” 精瘦中年桀桀笑着：“别抬举他了！老大认可他地位？笑话！那是因为这帮死耗子没油水可榨，冲动、又爱面子，给他三分薄面，那帮老鼠就不会找太多事，何乐而不为。你以为蛇帮怕那群小屁孩？你秀逗了？” 精瘦中年走到韩德面前：“给你两条路，一，告诉我陈千圣在哪，和我们一起把他绑来，你那1w还是你的。二，死磕，那我这针扎下去，你是死是活，可就两说了。这里面是稳定性很低的基因药剂，从骨人的尸体里提炼出来的，大概……会致死吧。” 精瘦中年的眼镜上闪过一抹寒光。 韩德在沉默，精瘦中年慢条斯理道：“我数到十，你慢慢想。” “十……” “九……” “八……” …… “三……二……一！” 时间到，精瘦中年毫不犹豫，举针扎下，韩德闭着眼睛，忽然大喊：“等等！！！” 针尖停在韩德手臂上三厘米的地方，精瘦中年一笑。 “他在哪？” “他现在背景很大，你们确定要绑他？” “别废话，他在哪？如果找不到他，我就把老鼠帮的小耗子全绑了！” 韩德此刻，大咳起来，咳嗽声愈发强烈，眼泪也渐渐流出。 接着，一口痰聚起，吐在精瘦中年的眼镜上。 “李鹤！王虎！张东正！我韩德混江湖可从不知道出卖两个字怎么写！你们三个早晚有一天，会死在我手里！” 韩德悲哀地抬着头咆哮：“陈千圣！这钱真烫手，我特么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但老子不欠你的！” 韩德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光头汉子和精瘦中年。 一个勒住韩德脖子，一个举针刺下，阿正也愤怒地举起棍子，砸向韩德的脑袋。 只是噗噗两声，阿正打晕了韩德的同时，脸上被溅了血，他抹了一把脸，心中狐疑：打个针而已，怎么会溅出这么多血？ 厂房里，忽然有人惊叫起来，一群人看到，两个黑影从天而降，精瘦中年李鹤，光头汉子王虎，一个被打穿了脑袋，一个勒成了紫腊肉。 他们旁边，是一个帽兜男和一个枯皮人。 帽兜男露出的尖嘴挂着血渍，那嘴巴，仿佛鹤嘴锄一样，他们眼睁睁地看到他啄了一下，王虎的天灵盖就被击穿。 安静。 安静过后，尖嘴妖怪受血液所激，准备大开杀戒，枯皮人却道：“今日任务，够了，跑吧。” 跑吗？ 尖嘴妖怪依依不舍，临走前拍了拍阿正的脖子：“小家伙，明晚等着我。” 说着，抓住枯皮人的胳膊，被一堆藤蔓缠着，从天窗离开。 第十五章，蛇帮的埋伏 夜晚，一辆飞梭如同流星一样，降落在陈枭家门口。 雷宪走下飞梭，望着面无表情的陈枭，稍稍带着讶异：“你真是第一次乘坐这玩意？” 陈枭点了点头。 雷宪觉得不应该：“这速度你能受得了？” 陈枭眼中，难得闪过不正常的兴奋。 上一世或许因为平凡的缘故，他最喜欢刺激的东西。当然，以他的性格只能在游乐园寻找刺激，什么云霄飞车、跳楼机之类早就玩腻了，他喜欢那种极致的刺激感，那一刻，毛孔舒张，灵魂亢奋，才能感受到自己活着的意义。 或许是一种泯然众生后滋生出的病态需求吧。 “下次教教我？” “飞梭属于航空管制，有机会去了特战团再学吧。” 二人走进院子，忽然发现有响动。 “陈千圣，屋里有人？是你哪个姨太等着暖床呢？我需要回避吗？” 雷宪打着趣，忽然，被陈枭抬腿踹开，刚刚二人站的地方，一把片刀打着旋擦过，钉在身后的院门上。 雷宪汗毛炸起，陈枭也换了一副表情，厉声道：“谁在找死！” 屋子，灯光打开，一个梳着背头的中年人走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来到院内。 中年人那张脸已经不叫脸了，数不清的伤疤，把他变成了一个怪物。 雷宪看见，每个人都有一把明晃晃的片刀，刀身上反射着森寒的光芒。 “他是谁？”雷宪凑向陈枭，低声问道。 陈枭皱着眉，半晌才道：“蛇帮老大，杜丘。” 面前的中年人正是老鼠街势力最大的恶棍。杜丘这个级别，已经不需要打打杀杀了，老鼠街的人都穷，但杜丘的院子比起城里的豪宅不遑多让。 五层高的楼，豢养着他的贴身亲信，和蛇帮五位闯将。寨子里有泳池、有自来水、有一辆老鼠街唯一的飞梭，据说杜丘还有自己的武装库。 一些顶级的军用冷兵器和外置装甲他都有，甚至管制极严的热武器都有。没人知道，他的钱是从哪来的。 “陈千圣，这些年没关注你，没想到你混的不错，倒是有陈太平几分匪气。” 杜丘披着外套，淡淡地说着开场白，没想到一块板砖飞了过来。 砰地一声，杜丘脑袋流血，勃然大怒：“你想死吗？！” 眼前，陈枭从怀里摸出一把滋水枪一样的东西。 光束枪！ 5米射程，有‘击穿’、‘麻痹’两种模式。 陈枭无视杜丘的威胁，举着枪上前，顶在了杜丘的脑门上。 突然的变故，让杜丘猝不及防，他牙关打颤：“米勒k-11？你怎么可能有光束枪？！” “哦？你还挺识货。” 既然对方认识这东西，陈枭就不过分渲染了，当着杜丘的面，他拨动了一下光束枪旁边的按钮，将‘麻痹’模式改成了‘击穿’。 杜丘脑子里一阵晕眩。 什么情况！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自己明明是过来摆场子的，怎么变成了对方的人质？ 雷宪回过神来，也不禁咽了咽口水。 刚刚那一刀让他惊魂未定，他居然都忘了自己也有一把光束枪。不过幸好陈千圣反应快，及时控场，这家伙……果然野。 陈枭板着脸：“杜老大，我不知道你今晚为什么要来，我现在很困，明天还要重要的事，所以给你30秒组织语言，把你的意图说清楚，否则你应该清楚，我做事不讲规矩的。” 砰砰砰砰—— 四道光束击中了四把片刀，刀身上是小指粗的洞口，还在冒着烟。 持刀的蛇帮成员手臂发麻，吓得丢掉片刀。 太快了！ 那四道蓝光像是死亡射线一样，如果打在他们身上还得了？ 杜丘额头沁出汗水，兀自嘴硬：“陈千圣！老子可不怕死，有种崩了我！你这枪里还有1颗光弹，我有八个弟兄，今天我即便死了，他们也会把你宰掉！” 听到杜丘的话，周围跃跃欲试起来。 是啊，老大如果死了，他们就能报仇了！反正他的枪里也没了子弹！ 陈枭发现刚刚的威胁白费了，有些无奈，朝着雷宪比了个枪的手势，雷宪很老练地把自己的光束枪递了过来。 杜丘看到还有一把，脸上如同吃了大便一样的难看。 怎么回事？！ 这是管制武器啊！老鼠街这地方虽然不受联邦福利的普照，也对这类武器管制极严。他杜丘混了这么多年，武装库里也只有一把米勒k-11，他陈千圣和另一个小家伙凭什么有两把？！ 陈枭作战靴踢在杜丘胃部，杜丘干呕了一下，一支枪管顺势塞入杜丘嘴里。 陈枭望着四周：“现在我的两枪里还有6发光弹，有人要试试吗？你们加上杜丘总共8人，崩掉6个，剩下2个也不见得能打过我们。很幸运，今晚能看见蛇帮骨干全军覆没了。” 一支枪在杜丘嘴里，另一支枪扫过众人。 被枪口扫过的蛇帮成员，有一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觉。 这特么…… 太恐怖了！ 这少年在说风凉话，可是他们绝不认为那是风凉话，一开始的4枪瞬射让他们已经发现，这少年的枪法绝对不是一般的好。 他要玩真的！！！ 噗通—— 一个蛇帮骨干跪了下去，陈枭呵斥：“男儿膝下有黄金，我可以杀你们，你们决不能跪我！” 蛇帮骨干苦着脸道：“我求你还算让我跪着吧，你可不能冲动啊……” 噗通，又一个人跪了下去，陈枭蹬去，那人把脸转向一边，冷哼道：“陈千圣！别再说风凉话了，我也不想跪你，就是腿不听使唤！” 陈枭狐疑，这厮哪来的本事，能把这种话说出了豪迈的感觉。 人群中，一个脑子清醒的终于开口：“陈千圣，别冲动，你有大好前途，不要自误。” 陈枭想了想，回道：“你是姜豹？” 蛇帮里，前身印象深刻的只有这个人了，姜豹的弟弟也在城里上学，陈千圣是联邦政策保送的，他弟弟却是花钱进的，不过在学校里，姜豹的弟弟也颇受陈千圣照顾，两人因此比较熟悉。 “是。”姜豹惨笑地点点头。 陈枭却道：“这时候套近乎，可不是时候。姜豹，你也看见了，从屋里飞出那把刀时，就代表蛇帮对我宣战了。” 姜豹沉默，立即开口：“今晚王虎、李鹤死了。” 这两个人，都是蛇帮骨干，自封‘五闯将’，实际就是蛇帮的五大恶棍头目。 陈枭皱眉：“关我什么事？” “他们抓了韩德，逼问你的下落时死的。” “问我？”陈枭还是皱眉。 自己和他俩可没仇啊。 姜豹索性把知道的全说出来：“下午的时候，蝎子帮一个人投奔我们，说是带来一个重磅消息。” 姜豹讲述了韩德的手下叛变的事，几分钟后，陈枭才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他。” 叛变的人雷宪和陈枭自然记得，就是中午那位出言不逊的阿正。 谁曾想到这厮这么恶毒，拿自己的钱当投名状。 “所以，你们为了钱而来？” 姜豹连忙否认：“没有！我们为了讨个说法。” “你们绑了韩德，管他要我的下落，目的是想图我的钱，然后绑票的两个人死了，还要跟我讨说法？！”陈枭声音高了八度，“是这个意思吗？” 姜豹流着汗，这场没法圆了。 作孽啊！ 找谁麻烦不好，找陈千圣……这厮小时候就不好惹，别说现在，已经成气候了，往后日子怎么过？ 杜丘也冷汗涔涔，他偷偷把嘴巴从枪管里拿了出来：“陈千圣，说到底都是误会……听老哥一句劝，可行？” 发现陈千圣瞪了过来，杜丘又把枪管含在了嘴里，可怜巴巴地望着对方。 陈枭深吸一口气：“还绑了谁？” 姜豹尴尬，不敢回答。 陈枭眼角一抽：“都放了吧，再把韩德、那个阿正也一起带过来。” …… 晚上，陈枭家。 韩德鼻青脸肿地被带进来，发现椅子上是蛇帮老大杜丘，旁边坐的却是陈千圣。 韩德一愣，平起平坐？ 陈千圣什么时候和杜丘平起平坐了？ 他不敢多问，还没开口，陈枭就道：“没事吧？” 不问不要紧，一问之后，韩德泪如泉涌。 “陈千圣，我韩德可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是阿正叛变了，把旧衣厂的事说了！蛇帮没安好心，要图你的钱！说不定还有命！” 韩德情绪激动，陈枭安抚道：“行了行了，去城里住院吧，医药费杜老大出。” “啊？” 韩德眨着眼睛，这个弯转的有点急。他原先的意思是提醒陈千圣跑路的。 杜丘闻言激动道：“包在我身上，这就让姜豹用飞梭送你去！” 韩德莫名其妙地被拉走了，此刻，屋子里，陈枭冷着脸，又掏出了光束枪，杜丘嘴角一抽，乖乖地含在嘴里。 “杜老大。” “唔……” “你不嫌恶心的？”陈枭皱眉问道。 杜丘苦着脸：“今天我认栽。” “别耍滚刀肉，我不吃你那一套，回去准备准备，看看多钱能善了。我不喜欢打打杀杀，也不介意打打杀杀。不过，以后是打是和，你回去考虑清楚先。” 杜丘都没想到，自己能被放了。 他离开陈千圣小院后，第一个念头就是：这鬼地方，他再也不来了。 第十六章，我愿意被发配 很早以前地球上有人说过，法律的基础有两个，公平和实用。 陈枭发现，这句话在这个时代，并不具有指导性。 四大联邦的宪法都很健全，可是宪法的光辉永远照不到黑暗的角落，这些角落与生俱来的厌光性，决定了生存的人们不愿意接受法律的支配。 原因很多。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角落中的人对‘公平’这两个字有些失望。 这种人老鼠街比比皆是，勃宁城比比皆是，废水湖比比皆是。 相对于联邦宪法，他们更愿意自立规矩，这种行为放大了讲就是挑战联邦宪法的威严，可是没人愿意放大了讲，就连宪兵团也会对这些地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原因无他，联邦宪法真的保障不了这里的权益和福利。 第一夜过去，老鼠街死了两个人。 整个街区每几天都会有人死，日子过不下去的人太多了，所以他们的死，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屋子里，陈枭戴着星际通眼镜，独立空间内，那个墨镜男留言的残影很是开心。 “第一天过去了，有眉目了吗？” 墨镜男有一个特点，好像比较正常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总有一种轻佻的感觉。 语气中充满着自恋和玩味。 雷宪看向陈枭：“还不出手吗？早上的时候，你手底下的人已经把他们的资料送来了。” 资料上记录着墨镜男的落脚点以及另外两个外星犯人的住址。 陈枭吃着酱菜，揉着脑袋。 “前天，我特别想完成任务，因为我好奇特战团是一个怎样的地方，所以我内心告诉自己，要好好表现。” “昨天，听了墨镜男说过他们会杀掉一些该死的人后，我就改变了想法，想看看他们杀的是怎样的人。” “然后，我知道被杀的是王虎、李鹤后，又知道被杀的人绑架了韩德，还准备拿我开刀，不知为何，不想去抓他们了。” 这是一种纠结的情绪。 陈枭下意识是想遵守法律的，那是一道光，如果每个人心里连那道光都没有，那么这个族群就该完了。 可是受到前身记忆的影响，陈枭知道那道光不属于这里。 那道光匆匆降下，即将匆匆消失，总得让更多的人看见它，看见它的存在，才会有更多的人懂的收敛。 只是……老鼠街的问题，是因为这里的‘恶’吗？还是说……恶人太多的主要原因……是‘穷’呢。 偌大的哲学问题困扰着陈枭，一盘酱菜吃完，陈枭对雷宪道：“你做主，这次，我听你的。” 雷宪穿着背心，汗水打湿了前襟，他俩这几天的行动都是陈千圣说了算，忽然让自己拿主意，他感觉不太适应。 他好像不会拿主意。 此刻要说去抓那两个外星罪犯，雷宪也有一点犹豫。 既然自己做不到照拂这里，但有人动手，间接地给了老鼠街居民一些安全感，这样的话，他要不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毕竟从某种角度来讲，这件事属于‘除暴安良’的范畴啊。 雷宪耸拉着脑袋：“别踢皮球……” 说着，想起了什么，雷宪声音高了起来：“我说了，这几天听你调遣！” 发现雷宪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陈枭就知道大块头在某些时候也并不莽撞，因为少年心性，雷宪和这里也有了些许羁绊，所以不愿承担抉择的后果，做这种决定，陈千圣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瞧你那点出息……” 陈枭撇撇嘴，“今天先找那位墨镜前辈聊聊天吧。就像你说的，该表现一下的。” …… 此刻，麦斯城，废水湖畔，垃圾场。 一个身着白底太极袍的少年，站在了一个女僵面前。 “你好，我叫方驭，方仙道弟子。” 女僵皱着眉，她不太懂方仙道是什么地方。 方驭咳了咳：“嗯……特战团派你来的吧？我是带你回去的。” 女僵惊恐，在旁边找了个大箱子，把自己罩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箱子露出一条缝，女僵探出脑袋，发现旁边的男子还在。 他铺了一条旧布，盘坐在上面，正煮着一壶茶。 “要喝吗？” 女僵一惊，又缩了回去。 …… 勃宁城，黑金夜总会。 ‘夜总会’三个字来源已经不可考，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是母星上流传出的叫法，这种地方，是消费娱乐场所，所以往后许多外星人都认识了这个词，并且爱上了这个词。 骨人就是其一。 衣领高竖，尽量遮挡着裸露的外置白骨，一个骨人和一位姑娘跳着舞，非常绅士。 姑娘不瞎，这么近的距离，自然能看见骨人裸露的白骨，但她不惧怕。 gk的西服，兜里揣着‘银河’香烟，彬彬有礼的样子，这人的身份肯定不俗。 “老板是海龙星来的吧？” 海龙星，僵人和骨人的家乡，传说那颗行星上很久以前，有一段灿烂的文明，随后因为战争的爆发，文明湮灭，仅存的火种变异出了两个分支，一个是僵人，一个是骨人。 那个地方水域广袤，水中还有巨大的海王类怪物，是四大联邦中原始风景保存最完好的地方。也是一处旅游胜地。 “这都被你猜到了，姑娘身后时候去海龙星旅游，我亲自作陪，从头到脚为你服务。” 骨人与人类外貌最像，他鼻尖抵在女人的鼻尖上，女人咯咯笑道：“老板别开玩笑了，海龙星的消费……可贵了呢，我们勃宁人可去不起。” 骨人捏了女人屁股一下，手掌被打掉，与此同时，他忽然见到自己的兄弟被人拦住，抱歉道：“失陪一下。” 另一个骨人，此刻在卡座喝酒，旁边多了两个身影。 一个瘦弱病态的少年，一个活力满满的少女。 “嘿，听说你叫亚修？” 喝酒的骨人很惊讶：“你们是……胖子说的人？” 胖子，自然是特战团的胖子兄弟，因为这座城里除了他们，没人知道自己的名字。 “是，两个前辈我们已经见啦。”少女嘿笑，“现在可以抓你了吗？”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骨人很讶异：“虫毯巡航？拟态追踪？星际定位？不可能……这些工具我都了解，我们专门隐藏在人多的地方，一有情况，肯定会马上发现的。” 那位病态瘦子打了个哈欠：“两个前辈一直盯着你们，我们只要找到他们，就不难知道你们在哪。” “两个死胖子出卖我们！这不合规矩，我们要上诉！” “出卖那倒没有……不过我有听话水，给他们扎了一针。” 病态少年牙齿森白，骨人眼皮一挑，他不信！两个胖子看着窝囊，但实力在那摆着呢，怎么可能有机会被扎了一针。 但对方出现在这，他们又不得不信。 完了，自由没了啊…… 看到病态少年亮出了光束枪，那骨人终于相信了，他站起身：“走吧，才一天啊……太没劲了。” 病态少年呵呵一笑：“你挡住了身后那位的视线，是要给他脱身的机会吧？” “谁？有吗？”骨人让开身躯，背后没有任何可疑人影。 乔克打着哈欠：“那……游戏继续吧。” …… 陈枭并不知道，方驭、乔克、豪猪的速度之快，已经和三个外星犯人接触过了。 他此刻，在一个熏香店里，见到了陶醉的墨镜男。 墨镜男很喜欢好闻的味道，以太人几乎都有这个毛病，尤其是烟熏火燎的味道。 所以他在见到陈枭和雷宪时，还有些诧异。 “被……找到了？” 墨镜男懵逼，虽然自己也没有刻意去躲，不过对方的效率有点高。 “蓝前辈吧？虚拟角色上见过你的名字。” “你是陈千圣？”墨镜男显然有陈枭的资料。 “是。” “这位是雷王？” “是的，蓝先生。”雷宪正经回道。 “不错，不过找到我有什么用。今晚，还有人死。” 陈枭温和一笑：“既然是该死的人，我不在乎这条街今晚死的是谁。” 墨镜男一愣，发现陈枭递来一根烟，他摆了摆手：“不会。” 蓝先生没抽烟，陈枭也没抽，这时候蓝先生才发现陈枭有些不太一样，这不是一个以完成任务为使命的人。 “你们……找到石豪和滕林了？”两边各自沉默，半晌，还是蓝先生先开了口。 “当然。” “但你们不急？” 雷宪插嘴道：“他不急，我挺急的，不过这事我以他为主，所以也不急。” 蓝先生嘴角抽搐，这唱的是哪出？ 找到目标，不去完成任务，跑来和我聊天？ 纪律松散过头了啊。 “我生在老鼠街。”陈枭说着，蓝先生明白了过来，他一下子脑补了很多陈枭不去完成任务的原因，所以大致明白了。 “原来如此。” 陈枭一愣：“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蓝先生哈哈一笑，又开始自恋了：“以太人的脑子反应都很快的。你想说的不想说的，我都能猜到七七八八。” 陈枭恍然大悟：“哦，那我给你说说剩下的三三两两好了。” 此刻，蓝先生头一次生出好奇。 什么鬼？ 看样子我还是猜不到他的意思？ 在陈枭说出话后，蓝先生终于明白，自己的确没猜出来。 桌上，陈枭推来一个投票单。 标注老鼠帮、蝎子帮、蛇帮投票选出的该死的人。 他一下子懵了。 这玩意也能投票？ 儿戏？胡闹？还是有深意？ “蓝前辈，如果可以的话，麻烦让您带来的两位按顺序杀。作为交换，我放弃这次任务，愿意被特战团发配到偏僻的地方蹲坑。” “你这是藐视联邦宪法和特战团的规矩！” “蓝先生，别太认真，你也知道联邦的宪法与这个地方几乎没什么关系。” “陈千圣，我告诉你，这事没得谈。就凭你这句话，都有可能被起诉到军事法庭！你现在是特战团的预备役，个人形象关乎特战团的形象！” 蓝先生此刻，似乎见到了一个疯子，竟然拿特战团的考核任务和自己做交易。 他要走，陈枭忽然叫住了他：“我打听过，特战团的人，个个都不是遵守规矩的人，你们心中有着自己的信念，所以才配得上被称为‘牛鬼蛇神’。” 这种词此刻用出，是褒义。 是陈枭对特战团的钦佩。 蓝先生胸口起伏：“谁说的？特战团个个都是遵守纪律的联邦兵王，强大而不自满，骄傲而不自炫。谁说我们是牛鬼蛇神？” 陈枭指着旁边：“雷宪说的。” 蓝先生摘下眼镜：“掌嘴！” 大庭广众之下，雷宪啪啪打了自己俩耳光，回过神来苦笑道：“是矿区老兵告诉我的……” 陈枭看到对方想要引开话题，率先起身，拉着雷宪走出熏香店。 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陈枭低声道：“我不清楚特战团和他们有什么交易，可以约束他们，但是……我们之间也可以做交易。你是前辈，应该明白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自己。” “陈千圣……你有些狂妄了！” “前辈，我即将离开老鼠街，想为这里做一些事。” 陈枭说着，将那张投票的名单塞入蓝先生的口袋，沉默而去。 第十七章，131哨所 海龙星，潮热的气息扑面。 一处较高的哨塔里，陈枭浏览着星际通里面的文字，久久不动。 这段文字是讲特战团的，却因为某些缘故，掩盖了很多事情，文字有许多删减，不过大致的概念描述的很清楚。 特战团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四大联邦中，只有一个特战团，没人知道这里有多少人，没人知道他们具体是干什么的，特战团中只招收四联军考前5的学员，这是惯例，在个别情况下，他们也会吸纳一些其他的人，那些人无一例外在某种领域有着超越旁人的建树。 据说特战团是和‘前进基地’一起建立的，时间远到不可考。 ‘前进基地’是人类联盟拓荒宇宙的先遣队，是的，是‘人类联盟’，因为那时候‘新人类联盟’还没出现，也就是说，星历150年宇宙殖民开始之前，‘前进基地’就有了。 而现在，是星历1900年。 其实人类联盟跨入i级文明时，他们觉得将文明的火种播撒到宇宙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种子只要种下，200年成为参天大树不成问题，毕竟发现生命的星球上，那些外星人科技、法律、教育程度都非常落后，可不曾想，文明的种子需要呵护才能茁壮成长。 有些外星人不愿意接受这颗种子生根发芽，于是‘浇开水’的行为比比皆是，人类联盟才意识到，原来文明的传播，只是从蛮荒开始的又一个轮回。 “文明需要发展，首先在文明治下的人们，得感受到它带来的好处。外星人很现实，它如果没有好处，就不会接受它的存在。” 林木葱郁的海岸，一个不起眼的哨所矗立，里面是一个少年。 陈枭通过星网，读着社会行为学专家张登望教授发表的文章，这是他每周最满足的时光。 海龙星，前进基地，第131哨所，陈枭已经来了2年了。 时间很快，陈枭也彻底褪去了青涩，长成了18岁的小伙子。 棱角分明，眼神坚定，不苟言笑，却也没有太露锋芒。 自从两年前那次特战团的考核后，陈枭便正式成了特战团的预备役，不过那次考核，特战团对这个无法无天的新晋成员产生了奇怪的印象。 没人可以和特战团做交易，他明明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偏偏做了一些成年人认为的‘蠢事’，投票杀人？ 即便杀的是恶贯满盈的人，那也不能将自己的意志凌驾在特战团的意志之上，更不能凌驾在联邦宪法之上。 虽然特战团也不怎么遵守联邦宪法，但他们不允许这种光明正大的行为出现。 于是他们觉得陈千圣目前还不适合当‘牛鬼蛇神’，他意气用事，容易被联邦宪兵抓住把柄，影响特战团的行动。 所以和交易的结果一样，陈枭被派遣到了一个原始区域的哨所蹲坑，无法参与特战团的训练和重大的行动。 读完了张登望教授的文章，陈枭读了家乡来的信。 “圣哥，我们很好！老鼠街目前很团结，‘圣德’公司的生意也渐渐做大了，旧衣厂的货在荷氏星很畅销，城里人虽然不欢迎，不过废水湖、勃宁城非常欢迎。而且荷氏星中，还有很多穷地方喜欢我们的产品。‘圣丘’公司的食品生意也不错，只是杜丘有些贪财，不过，已经很好了。” 信是电子信件，叶小飞写的，2年前陈枭当着三个帮派的面，投票要几个人去死，结果他们真死了，这件事给他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外衣。 联想到陈枭的光束枪、借调的陆地浮列和飞梭，以及能做军用物资生意的二道贩子身份，聪明人都猜出他身后可能有一种神秘力量。 如果这种力量是光明正大出现的，那他们不怕。 联邦有许多媒体盯着老鼠街这种话题区域，连一些政客都招架不住那些媒体的诘问。如果有人光明正大对老鼠街出手，做一些无法无天的事，那这些媒体会成为最好依靠。 可是那种力量只是通过个人意志降临，他们就没辙了。 谁知道陈千圣背后会是哪种力量，媒体即便找议会施压，都得不到结果的，更别说底层的这些帮派人物了。 幸好，那几个被投死的人，无一不是恶贯满盈的独行者，血债累累，联邦不管，帮派忌惮，是不稳定区域中的最不稳定因素，其中两个更是城里来的逃犯，自比过江龙。 他们藏身老鼠街，连最大的蛇帮都不放在眼里，可能为了等待事情过去，重回花花世界。谁能想到，过江龙风头太盛，成了公敌，被地头蛇用一种儿戏的神秘行为——投票给处决了。 于是，陈千圣的大名在老鼠街声威暴涨，蛇帮杜丘彻底服气了陈千圣的本事，这种投票没有拿蛇帮开刀，他已经万幸，接着金盆洗手，和韩德一起，做起了生意。 ‘圣德’公司，旧衣厂生意，老板韩德。 ‘圣丘’公司，食品厂生意，老板杜丘。 ‘衣食住行’的前两个，被蛇、蝎两帮的头目霸占，听起来像是区域垄断，可是老鼠街这种地方太缺这种工厂了。 一下子，五分之二的就业问题解决，这里的面貌焕然一新，没人会排斥两个工厂的诞生，即便他们的老板是老鼠街曾经让人闻风丧胆的恶棍。 韩德、杜丘从帮派头目摇身一变，成了贫民窟出来的企业家，在媒体的帮衬下，生意也慢慢做大。 电子信件上，叶小飞附加了韩德在媒体前的讲话。 “我一兄弟临走前说过，‘人必自助而后天助之’，以前铁厂街的生活浑浑噩噩，我不懂这句话，现在我渐渐明白了。今后‘圣德’公司如果能发展起来，会在类似铁厂街这样的地方再开分厂，让更多的人穿的暖，有钱挣。” 韩德口沫横飞，除了那句‘人必自助而后天助之’，其余都是没营养的话，不过看到他那副神采飞扬的样子，陈枭笑着关闭了电子信件。 …… 走出营房，来到哨所院子里，一个女僵被拴在哨所门口，呆滞地望着远方。 两个骨人摆弄着镖靶，磨得发亮的钢镖被他们用花样的手法甩出，正中靶心。 一个树人伸展着藤蔓，把自己挂在墙上晒着太阳。 陈枭有些唏嘘。 这四个外星人是和自己一起被发配过来蹲坑的，他起初还有些警惕，最后发现他们没什么敌意，便放下了心。 两年的时间，和他们相处的不错。 一来，陈枭对外星人好奇颇多，没有任何偏见，让他们感觉到这个少年与别的人类不一样，起码大家吃饭都在一个桌上吃的，这种尊重，他们很知足了。 二来，陈枭会问他们好多事，不是询问、不是审问，就是八卦，这种态度让他们也喜欢和陈枭接触。 哨所太无聊了，和以前的特战团监狱一样，如果不吹吹牛，他们会疯的。 “千圣，遛弯来了？” 打招呼的是骨人兄弟，哥哥叫亚修，弟弟叫亚克，除了外置骨骼形状不对，脸型身材是一模一样，陈枭也是相处了好久才分辨出谁是谁。 “嗯，亚修，阿莲在干什么呢？不是让你们别拴住她了吗？” 陈枭好奇看向门口，那个叫阿莲的女僵很乖，他一直不愿意像对待牲畜一样对待她，可是拴住她是特战团的命令，两个骨人只能一丝不苟地执行。 “还不是怕她丢了。僵人有游荡的习惯，游着游着人就没了……千圣，这事你就别管了。王玄陵如果知道阿莲在我们手上丢了，你呢……一辈子在这蹲坑吧，我们兄弟也一辈子没自由了。” 陈枭有些无语。 王玄陵是特战团一位前辈，据说有恋尸癖，当然这只是传说，不过他是为数不多来过哨所的特战团前辈，目的就是看望阿莲，这可就耐人寻味了。 他走到墙边，一根藤条出现，卷着陈枭上了哨所的围墙，他坐在墙头，旁边是一个枯皮人。 “滕林，哨所周围有可疑生物吗？” 枯皮人摇了摇头。 最近陈枭给他堆了点塘泥，营养不错，开了几朵花，他对陈枭提了个要求：“我能养点蜜蜂吗？” 陈枭闻言急忙摇头。 海龙星的蜜蜂和老鼠一样大，这是变异后的家伙，太危险了。半年前遇到几只对滕林感兴趣的蜜蜂准备做巢，被陈枭驱散了。 这东西要是留在哨所，自己会有生命危险。 滕林叹息不已，好不容易开花了，授粉是个头疼的问题啊。 …… 哨所是守卫人类辖区的警戒点，海龙星是四大联邦中最原始的星球，人类足迹遍布，但也有许多不可知之地，这里的海洋太广袤了，湖泊也繁多，当初僵人和骨人文明遭到了劫难，比核爆还危险的灾难发生后，变异的外星异种数不胜数。 传言这些湖泊都是劫难时砸出的坑洞。 131哨所在一处野湖旁，陈枭两年来的任务就是巡查附近的安全。 这里除了偏僻以外，还是有好处的，特战团为他配置了一台拟动舱，虚拟机甲对抗成了解闷的唯一方法。 拟动舱这东西很特别，‘新人类联盟’中，除了人类和以太人能操作，其余都不行，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科学家说可能和脑波有关。 所以哨所的几个人对拟动舱没什么兴趣，他们没体验过拟动舱能带来的欢乐，以为陈枭被发配到这里和自己一样，精神很煎熬，于是照顾陈枭颇多。 这是比较奇怪的行为，陈枭后来才意识到，这帮人在特战团监区待惯了，把自己当成新来的犯人了。 除了哨所例行巡逻、用拟动舱打发时间、为阿莲讲故事明智、给滕林挖塘泥、给骨人说一些武侠故事让他们自行琢磨以外，陈枭这两年里没什么别的事情了。 跟一个苦修的人一样，过着枯燥的日子。 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他的交易。 好在两年里，陈枭渐渐了解了这个时代，并且渐渐有了自己的目标，他觉得这两年的时间并没有虚度。 …… …… 第十八章，原生人类的历史 傍晚巡查完后，陈枭进了训练室，来到拟动舱内，将星际通与之连接。 屏幕上，一个机甲对战的星球出现在眼前。 “陈千圣，好久不见啊。” 机甲看台上，好友追踪而来的，是一个魁梧少年，18岁的少年，体格壮硕，下颌绒毛已经密集，2年的时间，雷宪愈发成熟。 “咦，上次不是听你说要参加特战团丛林训练吗，怎么有空来了？” 雷宪一笑：“有什么可训练的，把我们几个放在同龄军校生队伍里，根本没有挑战性嘛。我、乔克、豪猪、方驭都是a+，这种类似四联军考地狱淘汰赛的训练，太小儿科了。” 雷宪说着，见到陈枭沉默，他急忙收起笑容。 当初5个人里，只有陈千圣没有选择完成任务，被发配到偏院哨所，让他觉得有些遗憾。他是5人中和陈千圣相处最久的，已经认可陈千圣，只是特战团并不待见他。 “你呢？最近怎么样？我听说你在哨所已经挂少尉衔了，这可是独当一面的开始啊。”雷宪急忙问道。 陈枭笑了笑，大块头的小心思还是有的，这明显是为了照顾自己自尊心。不过，他还没脆弱到那份上。 “别扯这些，你们授衔时起码也是上尉，今天既然有空，打一场热热身？” “不行。”雷宪抱歉道，“乔克约了我们去吃饭。下次吧？” 雷宪说着，离开了这里，见到雷宪名字黑掉，陈枭叹了口气。 这帮家伙在中心城市的生活相当滋润，自己仿佛好不容易融入到他们的圈子，又渐渐被排斥了出去。 孤独感蔓延，让陈枭坐在拟动舱里久久不语，不过这种感觉已经习惯了，身体里那股莫名的戾气都没有滋生，起码证明他不讨厌那些人。 这是自己选择的结果，敢作敢当就好。 拟动舱内，光屏闪烁。 陈枭挑了个人斗了一场，十个回合内，对方的‘紫晶比蒙’被陈枭的‘白骨刺客’弄瞎了双眼，被迫认输。 “陈千圣，好久不见，手段越来越阴了。” 离开战斗，进入观众席，陈枭发现是一个熟人：王寒来了。 这是自己的第一个网友，二人的友谊因为当年王寒被迫和人打野啵而升华，然后就开始了两年的相爱相杀之路。 王寒一直在找陈枭的ip，几次放话要当面给陈千圣一个‘教训’，当陈枭知道他所谓的教训就是拉一帮女人榨自己时，心中迫切希望早早被王寒找到，可惜对方太无能了。 两年时间，王寒使出各种手段，都没能找到陈千圣的下落。 “哦？王寒？半年不见，干嘛去了？” 二人离开观众席，来到另一个星球‘紫云茶山’。 这是一个休闲为主的程序星球，漫山遍野的人喝着茶，欣赏着自然风景，茶山旁还有鱼塘，不少人在那钓着鱼。 因为星际通的穿戴设备分几个级别，如果戴的是最高级的实景头盔，就会向大脑发射一种波，大脑就会有种喝到茶的错觉。 王寒的就是实景头盔，所以他最爱来这种地方消遣。 “最近自然有要事，我报名了紫云星某高校的科研学院，在备考。你呢？还在蹲坑？” 两年的时间，二人随着关系熟络，也会分享一些个人秘密。 比如王寒告诉陈枭，自己是科研世家的弟子，祖辈许多代都是身份保密的科研人员。 陈枭也告诉了王寒，自己出身一般，目前在偏院哨所当兵。其实是因为某些原因被发配的。 二人的话似真似假，他们互相都原意相信对方说的，但也默契地没有深入询问过。 “是啊，在蹲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日子还凑合，就是长时间见不到人，害怕和社会脱节。” “别沮丧，上次你都说挂少尉衔了，已经很不错了！” 王寒美滋滋地砸吧着嘴：“尝一口啊，5星币一壶呢。” “没实景头盔，尝不出味道。不过我说王少爷，真正的茶也不到40星币，这虚拟玩意卖5星币，你真奢侈。” “这你就不懂了，我只求过过嘴瘾，又不求别的，干嘛要花40块钱。” 王寒的逻辑和其他人不一样，起码和陈枭不一样，对方似乎很偏爱虚拟世界的东西，陈枭不敢苟同。 “你考入科研学院后，准备要研究什么？” “机甲啊，还用说！人类立足之根，就是这东西。永远的热门、主流行业，永远不用担心没饭吃，除非‘新人类联盟’瓦解，四大联邦解散。” 王寒提起梦想，眼睛里带着光芒。 陈枭点了点头。 机甲是专属于人类的第一序列武器，威慑力足够，功能多样，能源消耗少，还安全。在星际大航海时代的今天，就是因为机甲充足，才保证了人类的主导地位。 “难怪你对这玩意情有独钟。”陈枭想起第一次见他时，就是在机甲星球的看台上。 “嘿，陈千圣，你不是当兵的吗？平时接触过机甲吗？跟我讲讲？” 王寒八卦起来，陈枭却有些无奈。 当然没有！ 不光是他，连特战团的雷宪、乔克、豪猪他们也没接触过真正的机甲。不知道为什么，在拟动舱普及、机甲新闻铺天盖地的时代，他们这些选拔出来的尖子也没能轻易接触到机甲。 不合常理。 农业机甲、工业机甲屡见不鲜，而军用机甲显得就很神秘了。 最近几年，媒体拍到的机甲也少了很多，不知道是为何。 “没有，平时训练都以强健体魄为主，机甲……摸不到的。” 陈枭实话实说。 王寒点了点头：“这是内外探索的不同，其实近几年向内探索的趋势愈发增长，强健体魄确实也是变强的路子。” 后面的话陈枭还知道什么意思，只是和前半段结合起来陈枭就迷茫了。 “什么内外探索？变强的路子？” 陈枭皱着眉。 “这都不懂？向外探索叫学习，向内探索叫修炼。学习自然是学机甲操作，修炼嘛，各人有各人的修炼方法。” 陈枭缩着头：“这时代，还有修炼的人？” 王寒神秘道：“废话！听我爷爷说，近几年，觉醒者又出现了。” 等等！ 陈枭第一反应就是脑袋发懵。 因为两年内，他想象中的王寒都是一身科研人员的服装，戴着眼镜，文质彬彬，张口科技闭口研究，突然听到‘觉醒者’三个字，好像有些违和。 “什么觉醒者？” “你知道原生人类吗？” 陈枭眨着眼，点着头。当然了，两年里，他阅读了大量书籍，原生人类说白了就是地球人。星际大航海时代开始前的地球人。 “原生人类身体脆弱，适应力更弱，在星际殖民的过程中，他们凭什么能适应殖民行星的恶劣条件，生活下来，繁衍生息？” 王寒问着，陈枭答不出。 王寒一笑：“基因平衡药剂，俗称dnac-1。当时星际大航海开始时，宇宙射线就给第一批出海的人类造成了各种困扰。因为宇航员的身体素质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星际大航海是为了让普通人踏上星际之旅的，所以因为普通人身体羸弱的缘故，科学家被迫想出了一种方法，一种改变基因序列使其适应周围环境的办法，那就是‘基因平衡药剂’。” 星际大航海的历史很长，哪怕联邦目前最顶尖的历史学家，都没法复原这段历史过程。 不过若是单独来讲某件事的历史，那就简单了。 比如‘基因平衡药剂’的历史，普通人可能不了解，但是一部分科研人员都知道，这一针，才是星际大航海的关键。 “你是说……这个药剂改变了原生人类？” “没错！我爷爷说，这一针，是星际大航海的起点。” “可是……人类基因既然被改变，可以适应恶劣的行星环境，我们怎么没变成和夜岩人、以太人那样？那种模样不是最适合外星生存的样子吗？” 王寒鄙夷道：“我们再改变也是‘碳基生命’……懂不懂？你把一副画画的再像石头，那也是一张纸，你把脸画的再像女人，也是男人。本质不变懂不懂？！而他们，压根就不是‘碳基生命’，以太人是喝西北风长大的，夜岩人是吃土长大的，能一样吗？” 陈枭抬手：“我有点乱，你慢慢说……还是说‘觉醒者’的事吧，要不我真捋不清。” 两年里，陈枭都以为自己了解了这个时代了，忽然蹦出一个‘觉醒者’，这一下子就陌生了啊。 王寒点点头，抿了一口茶：“‘觉醒者’就是那个时代出现的。因为基因序列改变，开始适应环境，人体某些机能强化、某些机能退化，不同的人有了不同的反应，然后就有了‘觉醒者’一说。在长远的进化之路上，人类已经停滞了很久，都说人类的进化以科技为延伸，没法做到自身进化了，可这一针开启了新大门。星际150年左右，‘觉醒者’们开始了宇宙殖民。那一代被称为‘神迹’一代。” 看到陈枭又要晕，王寒抓住他的肩膀道：“可是往后许多年间，‘觉醒者’再未曾出现，仿佛不再受神眷顾，人类科学家研究出的dnac-2，dnac-3，都不再产生作用，于是宣布‘觉醒者’落幕。可是最近，dnac-4的出现，四大联邦中又出现了觉醒者。有人说，那是人体素质达到原先基因极限后，才能突破瓶颈，成功觉醒。所以陈千圣，你可得锻炼身体，万一哪天被扎一针觉醒了，我这个当朋友的也很有面子啊。” “觉醒者都能做什么？” “呃……用火，用电，凭空喊出超声波，能力多种多样。” “可是这些能力，个别外星人也能运用啊。” 王寒搔了搔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觉醒者的能力能作用于机甲上！如果操作者会用那些能力，机甲也会被‘附魔’！” 陈枭听天书一样大声道：“放屁！这中间毫无联系，逻辑不通！你唬鬼啊？机甲的书籍我这两年蹲坑时翻的最多，根本没有这种记载。” 王寒严肃道：“不，你并不知道，机甲最初的制造，是因为原生人类发现了一种可以进化的金属物质，而‘基因平衡药剂’里，就有那种物质中提炼出的矿物元素。” 这一刻，时间好像停了。 因为王寒刚刚提到的那种金属物质，陈枭还真在书籍里看到过。 第十九章，第一个任务 若论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发现，永远绕不过一种物质。 那种物质被称作——生命合金。 几千年前，当每当人类谈起生命起源的时候，总会扯出许多神话故事，因为那时候谁也解释不了生命是如何起源的。 仿佛忽然出现，然后繁衍。 ‘生命合金’也是一样。 没有人知道第一块‘生命合金’是怎么出现的，即便科技发展到现在，对第一块‘生命合金’的诞生都存在于猜想阶段。 这对于i级文明来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不过，经过千年的讨论，大部分科学家都有一个共识——这种合金不是天外来客，不是高维度赠予，而是被ai创造的。 在人类联盟统一后，ai技术得到了空前发展，母星上曾经有一个6级实验室，出现了一个有意识的ai，接着，它借助实验室得天独厚的便利，夜以继日地进行着枯燥的实验，直到有一天，它偶尔尝试了一种元素组合。 那种组合非常奇妙，几乎以人体内的元素为蓝本，加上母星所存在的元素，经过一种奇妙的比例组合，好似创造出基因链一样，造出了一块半流体金属。 然后那块金属开始了自我进化，不断挣扎地剥离了部分电子，吸入了新的金属元素和气体元素配平，仿佛宇宙初开一般，将所有元素排列到一种极其微妙的程度。 于是，那块金属‘活了’。 它可以进行新陈代谢，与外界物质和能量进行着交换。 它具有应激性，产生了趋利避害的本能。 它可以生长发育，不断产生‘合金核’，在某些重元素的刺激下，‘合金核’会自动吸收金属元素和气体元素，成为另一个‘生命合金’。 ‘紫云茶山’，陈枭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望着王寒，几次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关于‘生命合金’的事，依然只是四大联邦的小道消息，陈枭第一次看见‘生命合金’的故事时，有种听神话传说的感觉。 微风吹过，王寒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陈枭看见了树枝摇曳，湖光涟漪，却因为穿戴设备实在落伍，感受不到这种意境。 两年内，陈枭尽己所能地了解着这个世界。 到现在看来，自己仍旧是鼠目寸光。 他现在终于发现，这个时代的新奇，不在乎多少个宜居星球被发现，多少个外星种族被团结，这个时代所有的新奇，早在时代开始前已经诞生了。 “王寒，故事不错，我走了。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我会去紫云星拜访你。” 王寒发现，陈枭匆匆下线了。 “茶还没喝呢！” 王寒对着空气大叫，悻悻地躺在椅子上。 这家伙…… …… …… 这几天，骨人兄弟发现陈枭行为很反常。 每天生活规律的陈枭，最近加大了基础训练，而且还是从未见过的基础训练。他们问过陈枭这是抽什么风，陈枭只回答了一句‘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这回答搞得人一头雾水，你想看世界，和锻炼身体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骨人兄弟很认真地将这句话记载自己那本《陈千圣经典语录》上，将来融入新人类联盟后，又多了一句不俗的句子。 “哥哥，这几天陈千圣在干什么？”亚克好奇。 “为看世界做准备。”亚修点了根烟，严肃道。 “看世界？不应该多赚点钱吗？我们当年之所以融不进新人类联盟，就是因为没有货币意识。” “这你就不懂了吧，陈千圣讲的那些‘大侠’里面，大部分都是穷的，只身仗剑走天涯，说的就是这个。” “不对吧，那群大侠大多数可不穷，如果穷了，基本都会‘劫富济贫’。”亚克说着，仿佛发现了什么，瞪大眼睛，和哥哥对视一眼。 陈千圣要当银河黑帮？！ 二人心脏突突直跳，没想到这厮这么野！不过听起来很刺激啊。 “嘘，他将来做什么我们不要管，先看看他现在搞什么名堂。” 二人发现，陈枭锻炼时姿势古怪，这种锻炼方法他们在特战团监区可没见过。 “哥哥，这是什么动作？”亚克小声问道。 “怕不是……二字钳羊马？！”亚修眯起眼睛，鼻子里银河喷出。 旁边墙上，滕林挂着藤蔓吊了下来：“什么是二字钳羊马？” 旁边的亚克神气道：“陈千圣讲洪熙官的时候你没好好听吧？那是咏春的桩步，洪拳的根基。” 滕林又升了上去。 俩神经病…… 陈千圣都说了那是武侠故事，虽然听起来挺精彩，但谁相信其中是真是假？只有骨人兄弟当真了。 然后骨人兄弟便跟着陈枭一起练了起来。 说实话，这两年的相处中，骨人兄弟对陈枭的好感就是因为陈枭口中的故事。太精彩了，一个个活灵活现的人物，让他们为之神往。 尤其是那种精神，高尚的有‘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阴毒的有‘我过之处，寸草不生’。 霸道的有‘一即是众，万夫莫当’。 如果早点能认识陈千圣，早点知道‘劫富济贫’，他们早就融入‘新人类联盟’了，特战团将这号人物发配到131哨所，真是瞎子啊。 在三人苦练的时候，哨所外，一个帅气的中年人乘坐飞梭，从空中落下。 “阿莲？最近没事吧？”中年人走下飞梭，望见门口拴着的女僵，就是一阵心痛。 两年前，她有一个迈向自由机会，可惜没好好把握，被那个方仙道的小子给找到了。 中年人曾经思索良久，都觉得不应该啊。 当年的虫毯巡航都是热感搜索技术，僵人可没热量，到底是怎么被那小子找到的还是个谜。 女僵茫然地看着帅气中年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伸出手来。 中年人提了好多吃的，递给她，然后走进哨所。 一进去，就觉得气氛有些奇怪。 陈千圣的腿型不太对，那两个骨人也不太对。 一个枯皮人降了下来：“王先生。” 特战团，阿莲曾经的看守者，王玄陵来了。 “哦，滕林啊，他们干嘛呢？” “练功。” “练……功？什么是练功？”王玄陵不太理解。 “那是陈千圣的说法，练功呢就是……练习武功。”滕林挥起藤蔓，耍了两招自悟的二十四路缠丝手。 手法大开大合，和王八拳一样，王玄陵看神经病一样地看着枯皮人。 这群家伙……是不是待傻了？ 刚刚抽什么风呢？ “陈千圣！” 王玄陵叫住陈枭，陈枭回过头来：“王先生？” 收功，吐气，一道白色匹练喷出，好像有模有样的。 “你干嘛呢？” 这两年，王玄陵和陈枭接触最多，王玄陵挺喜欢陈枭直来直去的脾性，再加上陈枭没有对这群外星人另眼相看，好感不断攀升。 说着话，一条‘银河’丢了过去，同样也给骨人兄弟了一条。 王玄陵家很有钱，很有钱中的很有钱，这是骨人兄弟告诉陈枭的，陈枭不知道这种富家子弟为什么会来特战团当兵，但他对王玄陵印象不错。 难得有特战团的前辈和他们打成一片。 陈枭道：“我琢磨一下怎么锻炼身体。” 锻炼身体？？？ 这可就有意思了。 往小了说，怎样都能锻炼身体，只要身体紧绷，不断运动。往大了说，就不好说了。有些锻炼确实会造成副作用，一些老兵身上的隐疾就是那些副作用引起的。 “特战团给你发了锻炼手册了，基础锻炼里以《二十四时用力法》最科学，想给自己加课，就去学学这个。” “学了，只是在这个基础之上，我还想锻炼一下。” 王玄陵耸了耸肩，叼着烟道：“想回去一鸣惊人啊？别想了，你那四个同窗平时锻炼效率比你高太多了，而且还有特战团的营养师辅佐，你暂时是追不上的。” 无情的冷水泼下，陈枭揉了揉太阳穴：“王前辈，有事直接说事，别打击人。” “还不服气？作为前辈我没少给你们带好烟好酒吧？什么态度这是……”王玄陵瞟了一眼阿莲，心又软了，“得了，看你们把阿莲照顾的不错，我不追究了。陈少尉，特战团对你的第一个任务来了。” 陈少尉这三个字，闻所未闻。 陈枭茫然半晌才发现对方是在叫自己。 这称呼……两世为人都不曾经历，挺带感啊。 “陈千圣？” 陈枭下意识站起，敬礼道：“前进不朽！请问长官，什么任务？” 王玄陵护腕上，一张光幕出现，他手指朝着陈枭的方向划去，那张光幕化作流光，出现在陈枭的星际通上。 两年的时间，陈枭装备也更新了一代，特战团为他配置的星际通，也是护腕的模样，他戴上眼镜，阅读了里面的内容。 ‘寻找女婴’ ‘危险评测：1级（最低）’ ‘任务地点：海龙星，东海区，锦鳞城’ ‘任务目标：邵家女婴失踪，请前往寻找’ ‘任务奖励：2000星币，20贡献点’ 陈枭一头雾水：“找……女婴？？？这事不应该请警察帮忙吗？” “别废话，有些大族出事，不想让警察知道，才会请求特战团协助。” “就这么点事？” “陈千圣，特战团的任务完成率是97%。这是你第一次出任务，别给组织丢人。” 陈枭总觉得有些奇怪。 特战团都是联邦军校选拔出的精英人物，而且从16岁入团当预备役培养，再怎么说，也是四大联邦的顶级战力。怎么听起来像是雇佣兵一样？不，雇佣兵都是抬举，这和私家侦探没区别啊。 “前进不朽！保证完成任务。”陈枭立正敬礼。 王玄陵看见陈枭的态度，点了点头：“两年里组织第一次回应你，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这次任务完了你可以去总部接受综合测试，评级别了。” “级别？我不是尉官吗？” “那是军衔，我说的是实力。” “好，谢谢前辈提醒。” “既然谢了，那我就再提醒一下，你是少尉，出任务时可以带1个属下。”王玄陵回头扫了一眼，摸了摸鼻子，“我不建议带阿莲，其他随意。” “等等，他们是我属下？”陈枭悄声道，“不是说外星犯人吗？” 王玄陵身上的香水有些呛人，闻言声音从牙缝中蹦出，回应道：“特战团可以调遣看守的犯人，这是特例。作为条件，他们的一切行为都和你的行为考核挂钩。别让他们抢劫普通人，千万千万注意！” 第二十章，若有所思的滕林 海龙星，东海区。 这里是原始风貌保存最完好的区域，原因无他，东海区海洋广袤，矿藏都在海底，海面上是大大小小的岛链，大多数没有任何开采价值。 虽说这里以旅游业为主，可是大多数人都知道，海龙星的海底藏着的资源不亚于任何一个联邦行星，从天空俯瞰，大大小小的浅海矿机在缓慢移动着。 这种大型机甲每个高约150米左右，需要20人合力操作，他们半露着身子，很像许久以前河里的淘金客。只不过身材确实大了些。 海面上，一辆空中列车飞过。 “滕林？滕林？？？” 陈枭发现旁边的枯皮人口吐白沫，拍着他的脸蛋。 怎么还晕机了？ 这次出来，陈枭让滕林和骨人兄弟掷骰子决定谁跟着一起，向来不安分的骨人兄弟却直接放弃了，说是锦鳞城有他们不想见到的人，他们害怕忍不住违反规矩，选择留在哨所看家。 所以陈枭便带了滕林出来。 只是看来对方不太习惯乘坐高空工具。 “先生您好，您的朋友是巨木人吗？” 一个乘务员走来，发现了这里的异样，温柔问道。 陈枭点点头。 巨木人是外星人种，没有夜岩人那么具体的分类，滕林身上有主干有藤蔓，似乎是混合种。 乘务员拿了一袋液体过来，一端塞入滕林嘴里，笑道：“这是悬空症，补充点营养液，一会就没事了。” 锦鳞城，航空港。 滕林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好了很多。 “陈先生……下次我们坐陆地浮列好吗……” “不是吧，听说你们巨木人在千米峭壁上都能生存，怎么到了天上会出现这么大反应？” “脚踏实地的感觉和悬空的感觉不一样，就像你们人类流传的一句话：树挪死，人挪活。” 神特么树挪死、人挪活…… “别胡扯，巨木人叛军曾经可是驾驶过星际战舰的。” “没胡扯，曾经抢到战舰的第一件事就是塞了大量土壤进去。” …… 锦鳞城坐落在东海区的岛链上。 岛屿面积很大，据说在第一批人类来到此地后，发现裸露的地表五彩斑斓，如若鳞片，因此得名。 其实那些物质是海龙星千年前的大灾难遗留的物质，专家研究，骨人身上出现的外置骨骼，绝大多数可能因为这种物质而产生的。 此刻，邵家庄园。 邵老爷子正襟危坐，管家是一个巨木人，最近身上结出了果子，一个劲地怂恿着老爷多吃点。 邵老爷子挥了挥手：“老成，太酸了。我牙口不行……” 管家悻悻：“以前三少爷小时候最喜欢吃我的果子，现在生下的小小姐也喜欢抱着我玩。谁知道，三少爷这一走，小小姐也出现了这种怪事。唉……我老成怎么这么命苦。” 邵老爷子唏嘘：“特战团的人到了吗？” 管家打开星际通，看了看空中列车班次，算了一下时间：“应该马上到了。” 话音刚落，庄园的草坪车慢悠悠驶来，上面载着两个人。 陈枭来了。 陈枭下车，在一个巨木人管家的带领下进入了屋子里。 这屋子摆着很多标本，装饰也偏向原始自然的风格，看起来乱中有序，却说不上雅致。 以陈枭两世的审美来看，东西好像摆的有点多了。 客厅坐着一个老者，花白的容貌，平静地打量着陈枭。 年轻是第一印象。 刚刚褪去青涩的那种年轻，带着少年人的朝气，目光却沉稳许多，看他走路的样子，仿佛负重前行，这种人一般显得可靠，可是对方的眼底的神采却是好奇多于严肃，不像是多老练的人。 看来特战团对自己家的事没有太在意，派了个稳重的新人。 “请坐，陈先生。” 老者伸出手，没有因为陈枭是新人而轻慢，陈枭坐在椅子上，管家递来一盘果子：“先生请品尝，我结的，放心。” 刚进庄园时陈枭没有被富贵人家的阔气震慑，现在却因为老管家的话懵逼了。 你结的？ 巨木人还有这种超能力？ 说实话，这两年他只关注于当今时代的发展，对外星种族的了解倒是不多，他忽然想到了滕林因为授粉的事嚷嚷了他许久，这才明白，滕林那是为了结果啊。 陈枭看到那个巨木人管家热情的眼神，剥开这颗橙子类似的果子，喂入嘴里。 “谢谢。” 对面的老者，也就是邵家家主，此刻看见陈枭不动声色地吃着那颗酸果子，产生了同情，少年确实是少年，不过还算善良，老成那果子酸的掉牙，这位陈先生都能不动声色地吃下去，没有嫌弃，那应该是个靠谱的人。 “陈先生远道而来，邵家感谢。我准备了饭菜，桌上说？”无形中，老者对陈枭的印象提高了一些。 “不了邵老爷子，航空港吃过了。我不太会打交道，不如直接说正事？” “好吧。”邵老爷子也不勉强，“阿成，带陈先生去囡囡房间。” 庄园别墅，三楼，采光极好，冷热适宜的房子里，躺着一个女婴。 听到有人进来，女婴睁开眼睛，黑色的眸子滴溜溜地望着门口，伸出小手。 陈枭一怔：“不是丢了吗？” 管家揉着太阳穴：“还没到时候。” 丢还得算着时间？ “我不太明白……” 成管家穿上保姆服，枯皮外隔着一层柔软的棉布，这才抱起那个娇嫩的女婴。 “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最近几天，11点以后，小小姐就会消失，然后第二天5点会出现。” 成管家打开屋子里的监控，陈枭发现了奇怪的一幕。 时间临近晚上11点后，屏幕出现了雪花，然后女婴浑身出现杂乱的图像，几息间便消失了。 监控有4天的，无论那时候女婴是醒着还是睡着，都会消失，然后5点钟时就会出现。 陈枭重复看了几遍，犹自不信。 这哪是女婴丢失事件，这是灵异啊！ 从屋子出来，陈枭觉得不可思议。 邵老爷子道：“陈先生，这件事还请保密。” 陈枭闻言点点头：“特战团有规定，您放心。对了，今晚上我能和小姑娘待在一个屋吗？” “可以。” “好的，我和朋友在庄园里转一圈，不介意吧？” “请便。” …… …… 庄园很大，景色很美。 如果不是披着特战团这一层外衣，陈枭是绝对接触不到邵家这个层级。 只是又因为自己是特战团的一员，他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 “滕林，你怎么看？” “我怎么知道……陈先生，如果是打架厮杀，我可以帮你，但这种事我束手无策啊。” “这样，咱回去后允许你养蜜蜂。” 滕林一愣：“这样的话我倒是有几点看法。” 在女婴屋子里陈枭就发现滕林若有所思，一试之下，果然如此！ 陈枭没好气道：“说最重要的一点！” “录像有问题。” “录像有问题？”陈枭眯起眼睛。 晚上自己就要去房间坐镇了，这时候不可能那几卷假的录像带来骗人吧？何必呢？目的呢？ 滕林低声道：“不是你想的那种作假，我的意思是录像拍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比如以太人，在某些特定的时刻，就拍不到。比如晚上！” 陈枭眼睛一亮：“像蓝先生那样？！” 滕林道：“对！” 蓝先生，就是滕林曾经的看守者。他是以太人，又叫‘幽灵人’，这种外星人体内有种特殊电磁波，在某些时间段具有不可观测性，和幽灵一样。 如果是以太人闯入，还真有可能。 “去窗户附近看看！” 二人说着，来到了女婴的窗下。 3层高的窗户，滕林的藤蔓缠住陈枭，将其举起。 陈枭观察了一会，被滕林放了下来。 “怎么样？” “不是从窗户爬进去的。” 第二十一章，大闹一场 晚上，庄园别墅内，3楼大厅。 陈枭、滕林、管家围坐在这里。 10点以后，其他人陆陆续续睡着了，只有管家陪着二人。滕林和管家都是巨木人，不过不怎么亲切，似乎不同种的缘故，管家眼底对滕林或多或少带着排斥。 “成管家去睡吧，我们守着就行。” 陈枭看到气氛不怎么融洽，一边劝说一边走入旁边的房间。 这个房间原本是保姆的房间，女婴的屋子隔着玻璃，似乎涂着特殊材料，对面看不过来，这里却能看过去。 管家点点头：“我就睡在一楼，有事喊我。” 成管家走了，滕林也走了进来，二人隔着玻璃，看到那边的女婴睡的香甜。 还有1个小时就是11点了，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滕林，你们巨木人之间似乎也有隔阂？” “算是吧，我们混种人根多叶密，喜欢抢地盘，果木人不爱和我们说话正常，这老木头，放在我老家活不过十岁。” 陈枭是没见过还有因为这矛盾产生隔阂的，社会大了，什么林子都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二人也在时刻注意着女婴的房间。 有时候会聊一两句，大多数都在闭气凝神，等待着那一幕的发生。 庄园很静，古董级的钟摆发出报时的声音时，11点整到了，陈枭的眼睛忽然亮起。 窗户！ 女婴房间，窗户被打开，一个人影从窗户翻了进来！ 不是从下面爬上来的，而是从屋顶翻下来的！ “陈先生，是以太人！” 半透明的身体，到了晚上几乎变成透明，那人进来后，快步来到屋子里，陈枭看到监控屏幕上，雪花闪烁，那是因为以太人挡在了女婴和监控之间。 然后，那以太人抱着女婴从窗户翻了出去！ 陈枭身手矫健，打开玻璃房的窗户，也急忙跟上。 房顶，月光下，以太人疼爱地抱着女婴，让陈枭觉得有些诧异。那女婴似乎极其欢迎以太人，伸出双手摸着以太人的脸，咯咯直笑。 以太人和女婴相处融洽，却忽然回头，发现屋顶多了两个不速之客。 “你们是谁？” 静悄悄环境，冰冷的质问，陈枭和滕林都皱起眉头。 这话不应该是自己来问吗？ “朋友，放下那婴儿，我们还有的谈。” 陈枭没有走近，没有刺激对方，首先摆出态度，“我受人之托，调查女婴失踪的事，不是坏人。” 自己报出不是坏人的身份，是因为陈枭觉得，那以太人好像也不是坏人。 如果对方有其他目的，抱走女婴就好，不至于三番五次来这里逗弄女婴。 “抱自己的女儿，还得征求你们的同意吗？” 以太人似笑非笑，陈枭忽然愣住。 女儿？ “请问大哥……” 陈枭急忙开口，被一个无情的声音打断，“我是女的。” “咳，请问大姐，你是邵家三少爷的……” “妻子。我是以太人。” 不应该啊。 陈枭皱着眉头，人类目前为止，没有和外星人繁殖出后代，这都是基因序列的问题。 碳基生命，和以太生命很难产生融合。 论基因相似程度，人类和骨人、僵人最相似，都是碳基生命，但也从听过混血儿诞生。 “现在，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赶紧离开，我放你们一条生路。”看到陈枭不说话，以太女人警告道。 陈枭耸了耸肩，他盘坐在屋顶：“大姐，我是受人之托而来，如果不解决这件事，我是不会走的。” “你要解决事，还是要解决我？” “当然是事，所以你总得给我一个交代。” “凭什么？” “凭我也得给别人一个交代，我呢，是被派遣来的，如果我回去了，来的就是更难缠的人。所以听我一句劝，既然你对这孩子没有敌意，就告诉我真实的情况。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很明显，两人都没退让的意思，女人道：“如果我不想告诉你呢？” 说完，身旁几道幽蓝的身影闪过，是三个以太人！ “小妹，别跟他废话，带着孩子走吧。邵老三死了，孩子是你的，凭什么留给邵家？” 陈枭活动着肩膀，站了起来。 女婴留着，什么事都好商量，如果掳人，那可得来硬的了。 那以太女人回头：“带走？回去跟我们去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喝西北风吗？” 三个以太人皱眉。 “那怎么办？邵家老头不待见你，还派人追杀我们，我们真的要放弃孩子，独自回去？？？你甘心吗？” “我……”女人陷入极大的挣扎中。 几人的对话里，陈枭已经听出其中有秘辛，但似乎被某个约定束缚，他们没法谈的太直接，隐去了关键的秘密。 见到他们争执，陈枭开口道：“诸位，我是来解决这件事的，如果信我，可以说说你们的故事。我没有任何恶意。” “人类，满嘴谎言，根本不可靠！” “对，邵家老三死了，我们就没相信的人了。小子，别想套出我们的秘密，既然是邵家老头的人，那就死吧！” 三个以太人围攻过来。 身法鬼魅，忽隐忽现。 他们的身体脆弱，但也柔软，三人合击时，身体弯曲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甚至还能拉长，陈枭眼前，三把晶莹的匕首迅速刺了过来。 滕林抖动着藤蔓，迅速出手帮忙，那以太女人双眸忽然一变，两道射线击中滕林。 滕林目光呆滞，犹自在挣扎：“幽灵瞳……” 以太女人发现这巨木人意志不错，但意识明显被她扰乱，于是冷笑：“跳下去。” 屋顶，滕林二话不说跳了下去，庄园发生了巨大响动。 陈枭此刻，面对身前三个匕首，下腰强行躲开，一腿撑地，另一只腿踢中为首的一人。 几乎没有蓄力，陈枭只是借着下腰的惯性，便一脚踢碎了那以太人的身体。 似乎溅血一般，对方身体破裂，蓝色光点迸射而出，陈枭借力挺直了身子。 “好快！” 快不是速度，是一套行云流水的身法。 陈枭下腰躲过他们的合击，再借力一脚重新站直，这一套身法朴素无比，是基础身法，他是军中的人！ “《二十四时用力法》，上子时灵鼠力？” 被踢中的人身体迅速愈合，那些四散的光点也飞入他的身体，这是以太人独有的恢复能力。 听到对方报出自己的基础功法，陈枭讶异：“挺识货，你们当过兵？” “哼，这都是我们以太人的东西，被你们学去了而已。” 那个以太人说着，吩咐道：“别留手了，开瞳术。” 三人眼睛瞬间变化，好似旋涡一样，六道射线径直击中陈枭面门。 陈枭一怔，一股强大的意识降临脑海，黑压压的脑海中，出现了三对巨眼，三对眼睛如若深空旋涡，扯出了无数股意识流，让陈枭思维混乱，注意力无法集中。 屋顶，陈枭眼睛变得茫然，为首那个以太人道：“跳下去！” 没有意识的躯体，就是行尸走肉。 稍微一个可以沟通身体的命令，就能将身体控制。 陈枭木然走到屋檐旁，望着十米高的楼下，忽然身体一晃。 微微摇晃，几乎到了失去平衡的极限，陈枭的身体又晃了回来。 三人诧异。 命令失效了？ 他们看见，陈枭在颤抖，幅度越来越大，接着他们听到低笑的声音。神经质一样的笑声，仿佛是嘲弄。 那个本应该被催眠的小子，此刻垂着头，神经病一样咧着嘴，他嘴角全是血，舌头舔着嘴唇，如果有人能看到他正面的话，就会发现他的舌尖已经被咬破，还在往外渗出血液。 “继续上！幽灵瞳一定对他产生了影响，我们趁机宰了他！” 三人迅速上前，围住屋檐上的陈枭，晶莹的匕首刺来。 抬手，左边的一人被挡下，陈枭借力一肘打碎了右边人的脸颊，面前的匕首没法再躲了，他身后就是10米高的楼下，也没法后退。 此刻，陈枭身体非但没有躲，反而迎了上去，几乎是把身体送到对方的刀尖上！ 噗—— 那晶莹的匕首似乎没有实质，刺中了陈枭的左肩后，血液箭一样激射出来。 “幽灵刀啊……以太文明的怪东西还真是多。” 他们发现，那个小子抬起了头，满脸戾气。 然后，他一拳击碎了为首之人的脑袋，光点四散，陈枭将手腕上的星际通放出了声音。 “一首‘raisehell’，送给大家。” 声音是剪辑的，音乐暴躁，狂野。 ‘youngblood，standanddeliver！’ （热血青年，为人师表） 左右二人恢复过来，陈枭面对夹击，变戏法一样摸出光束枪，麻痹模式两枪打出，两人浑身僵硬，难以动弹。 ‘noneedforaqueenaffair！’ （不需要那么高贵庄重） 他绕过二人，看到脑袋恢复如初的以太人，光束枪抵在对方下巴上，轰然开火。那个以太人仰头倒下。 ‘youngblood，gottapullthetrigger！’ （热血青年，去扣动扳机吧） 来到以太女人面前，陈枭做着鬼脸逗着女婴，女婴似乎要哭，以太女人双瞳冰冷看向陈枭，陈枭露出抱歉的微笑，嘴角的血渍有些喜感，他把模式调成了‘击穿’，瞄准女婴。 ‘whenthewholeworldrunningscared……’ （当整个世界都陷入恐慌的时候） 以太女人浑身冰凉，似乎堕入冰窖，奇怪的音乐，奇怪的人，奇怪的举动，对方疯了！要杀自己女儿！！！邵家怎么会请这种人过来！ 庄园内，打斗早已惊动了护卫，有人已经爬上了屋顶，他们看见陈枭脸上是血，嘴角是血，肩膀是血，光束枪指着女婴，一只手伸出去，也对着女婴。 ‘raisehell！！！’ （大闹一场） 护卫纷纷掏出红外冷钢弩瞄了过来，锁定在陈枭身上，而那个以太女人浑身打了个哆嗦，看见对方不可思议的举动和那双神经质的眼睛，挣扎良久，将女婴递了过去。 音乐循环，直到结束，三个以太人倒在地上，以太女人被抽空了力气坐在地上。 陈枭收枪，很绅士地鞠了一躬：“感谢各位欣赏我的表演，我叫陈千圣，再见。” 第二十二章，我以为你要蹲一辈子的坑 屋顶，古怪的音乐停止。 没人能听懂那些发音。 那是陈枭两年的时间里，抽空合成的音乐。也许为了打发枯燥的日子，也许缅怀上一世的时光，因为星际通里的智能程序太过高端，像这种音乐陈枭录了很多，有了智能调音和风格特效，出来的声音比上一世还要好听。 但今晚似乎没人能欣赏。 他们不是不懂音乐，而是不懂陈枭的音乐。 所以，陈枭从绅士行礼的姿势慢慢直起身子时，眼神恢复了清明，继而有些复杂。 刚刚那股戾气又出来了！ 先前，三个以太人合击用出‘幽灵瞳’的一瞬间，陈枭就知道自己陷入了被催眠的状态。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清醒中的混沌’状态。 混沌是因为身体不受控制，三人‘跳下去’的命令，居然能指挥自己的身体，代替大脑给他下令，何其恐怖！ 清醒却是因为走到屋檐边的一瞬，他在脑海中的‘里世界’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从黑暗中走来。 那个‘自己’浑身戾气，生人勿进，嘴角挂着嘲弄之色，是个16岁的少年。 他出现后，绕过了三人的催眠，直接控制了大脑，在跳下去前的一瞬间，生生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之后，那个他以一个很鲜明的个人风格进行了反击。 毫不犹豫地掏枪。 毫不犹豫地射击。 没有顾虑，没有权衡，甚至没有判断。 身体里的陈枭明显能感觉到，那种风格完全可以总结成一句话——‘想搞就搞咯’。 其实那个‘自己’在击倒了那三个催眠自己的以太人后，陈枭就脱离了被催眠的状态，如果他愿意，一定能轻而易举地夺回身体。 然而陈枭选择了观望。 他看着‘自己’掏出光束枪放翻了三人，看着‘自己’随着音乐走在屋檐上轻盈漫步，看着‘自己’肆无忌惮地举着光束枪，调成了‘击穿’模式，用一种不讲理的态度瞄准了那个女婴。 这种无声的威胁，就是告诉那个女人‘不把婴儿给我，我就杀了她’。 不讲理的行为加上先前神经质的举动，女人的心理防线立即崩溃，因为她能看得出，面前的人脸上写满三个字——无所谓。 即便杀了保护目标，也无所谓！ 回过神来的陈枭，额角一滴冷汗流下。 他刚刚作为一个观望者，没有意识到自己居然任由一个疯子胡来。现在回想了一下，自己都有些后怕！ 那是真正的陈千圣！ 冷血，无情，不择手段的陈千圣！ 乖戾的行事风格，与自己迥然不同。却能轻而易举地将麻烦解决，而且好像能觉察到自己，最后以一个玩笑式的礼仪离场。 荒诞。 上一次只是以戾气的形式影响着自己，这一次居然会‘具现’人格！ 陈枭呆呆地站在原地，手中抱着婴儿，忽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房顶，以太女人可怜地望着自己，又看见屋顶围来的邵家护卫，咬了咬牙，身体怦然炸开，成为一抹光束，席卷着身上的光点，消失在黑夜中。 女人走了，那三个以太人却因为身体麻痹，被留在了这里。 “陈先生，不许动！请先把小小姐交出来。” 屋顶，管家站在护卫身后，他搀着旁边的邵老爷子，警告说道。 女人走后，滕林也解除了被催眠的状态，他揉着头攀上房顶，忽然看到邵家六把冷钢弩的红外瞄准，都在陈枭身上。 滕林倒吸了一口凉气，默默地又缩了下去。 周围气氛一下子变得不友好。 很明显，刚刚陈枭拿光束枪瞄准女婴的行为，已经触及了邵家逆鳞。 陈枭手心沁出汗水，不是因为冷钢弩的威胁，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那种感觉只有拥有善恶观的人才有，是一种后怕、担心、内疚、紧张糅杂在一起的复杂感觉。 原因或许是因为刚刚的催眠，但本质可能是身体里另一个灵魂的存在。一个不受约束的灵魂的存在。 他强行甩去那种感觉，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重新恢复到沉稳、认真的态度。 “好的，不过这三个人我要带走。” “不行！这三人屡次与我邵家为难，我们要把他们送上东海区法庭。”管家开口回绝。 “这件事特战团会处理，不劳你们费心。如果觉得任务已经完成，请提交申请，如果不提交的话，我移交完这三个人，会再来的。” 陈枭走过管家身旁，将女婴递了过去：“滕林，锁了他们，带走！” …… …… 四大联邦很久以前都有自己的文明。 在人类到来之前，紫云星的以太人是这里最强大的存在，只是以太人的科技达不到星球旅行的程度，所以四个行星仿佛互不相通的村镇，各自发展着自己的文明，后来，‘城里人’乘坐星际战舰降临。 人类联盟正式到来。 ‘城里人’为这里铺了‘路’，四大联邦终于变得独立又相互影响。 然而许多年内，四大联邦的原住民都视人类为侵略者。 人类经过千百年的努力，才获得认可，其实过程也没有这么含蓄，大多数的联邦历史学家都觉得，人类联盟变成‘新人类联盟’的根本原因，是以太人借机暗杀了人类联盟的一位五星舰长后，老巢被一炮给端了。 真理都在大炮的射程之内，何况是星际大炮。 从此以后，再也没什么大的不和谐出现，因为‘新人类联盟’确实还不错，又或者因为，人类的大炮太大了。 之后，四大联邦行星成为了茫茫星海的又一个根据地，新人类联盟的‘前进基地’继续向更远的星空延伸。 ‘前进基地’走了，和它一起诞生的‘特战团’却留了下来。 星历1500年，‘前进基地’离开四大联邦星区。 今年是星历1900年，四联星区特战团诞生的400年。 最初留下的特战团，是一颗种子，因为精英团员早就随着‘前进基地’去了星辰大海，但这颗种子生长极快，就在紫云星、以太人的老巢，生根发芽。 当紫云星最大的航空港迎来了翌日的曙光时，门口的一位魁梧少年终于不耐烦拨出了星际通的号码。 “陈千圣，还没到吗？” 说话间，魁梧少年背后响起一个声音：“2年不见，还是火急火燎的。” 雷宪转头，发现一个少年微笑地打趣，他狠狠给了陈枭胸口一拳。 “我以为你得蹲一辈子坑。” 大型飞梭上，雷宪启动引擎，巨大的推背感让飞梭如同火箭一样窜出。好久没有体验这种刺激的感觉了，陈枭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可不是还得蹲坑嘛，这次回来是汇报任务，外加综合性测试。事完了还得回我的131哨所。” 啊？ 雷宪一愣：“你都出任务了？” 陈枭莫名其妙：“你们没有？” 雷宪扁扁嘴：“每天都是训练。任务怎么样？难吗？” “寻找女婴，1级任务，最低难度，你说呢？” 雷宪愣住。 寻找女婴？ 这和他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 “算了，不说任务的事。你也要参加综合测试吗？” “如果对方提交了任务完结的话，我应该要参加的。” “真巧，我们也要参加。而且这次参加的，还有军校里那群‘王牌’。” “军校也有人来？那到底是什么测试？” 雷宪低声道：“战力级别。” 随后一笑：“特战团喜欢量化个人能力，请专家专门设计了一套这样的系统，去了你就知道了。” 第二十三章，蓝暗山 特战团从来没有特殊的标志表明这里是特战团。 但去过的人都见过，那个占了一座山的特殊管理区门口，是一颗堪比两层楼高的石头，上面用了已知的所有文字写了四个大字——前进不朽！ 石头其实不是石头，若剥去它身上附着的外壳，就会发现那是一颗卫星残骸，以太人的卫星残骸。 人类联盟的星际战舰曾经报复性地朝着以太人的老巢开了一炮，那一炮摧毁了以太人最大的城市——蓝暗山，同时在摧毁蓝暗山前，就击落了以太人引以为傲的卫星‘天眸’，并且精确计算了卫星坠落的角度，恰好让它落在蓝暗山脚下，成了一颗无人问津的石头。 那一炮，摧垮了四大联邦星球里文明程度最高的以太人的信心。 这次事件，被好事者称为——丧钟礼炮，以祭奠那位五星舰长。 时隔四百年，没人能想象当年那一炮的威力有多么浩大，毕竟这等武器，也没了再用的机会。 不过人类高精尖的科技，因为当年的一炮彻底展露在这些外星人面前。 能一举击落卫星，顺势摧毁蓝暗山，又让卫星落在蓝暗山脚下，这是多么恐怖的计算下才能出现的结果。 那时候外星人才知道，如果不是示威，而是真正动粗的话，以太人根本没有活路。 时过境迁，陈枭走过那块石头时，望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眼神最终落在最大的文字上。 华夏文。 谁知道，自己落水后地球上发生了多少事，让他在几千年后还能看见这种泪目的字符。 前进不朽！ 这四个字又包含了多少人的奋斗呢。 走进蓝暗山，山下，建筑有序地排列着，一些陌生的面孔都在好奇地打量过来。那些人年纪不一，外貌不一，种族也不一样。 许多外星面孔更是让人眼花缭乱。 “新来的？” 一个枯皮如铁的巨木人拦住陈枭，饶有兴趣地问道。 “你是？”陈枭眯起眼睛。 雷宪低声道：“他是监区外放的犯人。” 说着，雷宪瞪向那巨木人道：“黑棘，今天想找事吗？” 巨木人笑声浑厚：“雷宪，你滚一边去！” 说着，他指了指胯下：“另外那个，钻过去，什么事都没有。不听话的话，天天弄你！” 雷宪沉着脸，对着陈枭道：“沉住气，你如果动手打了他，再被他反揍，特战团不会保你！他如果先动手，就是他犯忌，之后少不了挨电击。” 陈枭明白了。 下马威。 这枯皮如铁的巨木人，目的就是臊他的脸。 周围，一群巨木人走了过来，跟在名叫‘黑棘’的巨木人身后，挑衅地看着陈枭。 雷宪拽住陈枭胳膊，绕过他们。 身后，一阵嘘声传来。 陈枭不理解：“你们当时就这样受气过来的？” 雷宪扁了扁嘴：“不怕丢人，实话告诉你。这气谁受得了！当时进蓝暗山第一天，我、猪妹就和一帮监区的外星犯人起了冲突，然后……” “然后？” “然后我就长了记性。”雷宪脸颊一红，含糊了过去，“猪妹却不服气，天天去找茬，你也知道，外星人不会让着女人，尤其是巨木人，没有男女之分，那阵子猪妹真的变成猪妹了。” “乔克和方驭呢？” “俩人淡定的很，一个面无表情，一个面带微笑，对挑衅充耳不闻。” 陈枭心中无奈。 这两年他渐渐清楚，特战团羁押的罪犯至少也是2级罪犯，个别的达到了3级。 这里很喜欢量化别人的战力，也喜欢量化别人的危险等级。 四大联邦中，有可能并且有能力出手伤害人命的人，危险等级是0.5。 1级罪犯，不仅具备这两个条件，而且有‘清户’的能力。 也就是赤手空拳的情况下，面对成年男人和女人，以及家里四位老年人进行正面搏杀，有能力将他们杀掉。 2级罪犯，就是‘杀街’了。 那是有意图、并且有能力面对一条街，并且将他们杀掉的人。 3级罪犯，是‘屠城’。 根据字面意思不难理解。在蓝暗山中，有几位具有屠城能力的犯人，几乎没有自由的资格，都在地下牢牢关押着。 至于4级，叫‘净国’，这种危险等级，已经可以单挑机甲了。蓝暗山历史上，只关过两个‘净国’级的危险人物。一个就是创立之初，以太人的太子蓝魇，一个则是名字至今保密的人类。 而5级罪犯，目前还没出现，那种级别被称作‘灭族’，能被定义成这个危险程度的角色，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不过特战团量化中却给出了这种级别的定义，想来……或许曾经的原生人类遇见过这种人物，谁知道呢。 被挑衅的小插曲随着二人进入了一处科技感的实验室后，被陈枭淡忘。 实验室里，实验人员扫描了二人的虹膜，又进行了常态遥感测试，将二人放行。 后门打开，是一个向下的楼梯。 楼梯两旁，似乎是故意露出的山体结构，还保持着原始的风貌。 那些山体结构上似乎是壁画，蓝盈盈的泛着微光。 “这是以太天人图。记载着以太人探索宇宙奥秘的过程。他们族中科技虽然不如人族，但是很久很久以前，摸索出了一套吸纳以太能量的办法，颇为神奇。” 陈枭因为见过蓝先生的缘故，又因为蓝先生曾经是滕林的看守者，了解了一些以太人的事。 在文明发展的历史上，总有许多岔路。 以太人走的和人类的侧重点不尽相同。 人类的方向是向外探索，这个过程被称作‘学习’。无论是远古时期效法天地自然，还是模拟五虫万怪，人类的探索方向都是‘集百家所长’的一个过程。 以太人的方向却是向内探索，这个过程被称作‘修炼’。很久以前，当某一个以太人能吸纳宇宙间的以太能量以后，这条路变成了他们一族中的‘正道’。 一代代之后，以太人的身体变得愈发脆弱，这种基因序列的改动，使得他们的精神非常的强大，在强大的精神下，人类联盟发现他们无论是冷兵器对战的手段还是现代科技的研究上，都已经研究到了‘入微’级。 如果再给以太人一千年时间，他们一定会变成i级文明，然后很有可能用极短的时间超越人类！ 楼梯走到了底部，壁画也渐渐看不见了。 雷宪面前，另一个合金大门打开，忽然，一阵嘈杂的声音扑面而来，伴随着烟酒气和赶集才有大呼小叫。 完全原始的、模拟原生人类的酒馆出现在陈枭眼里。 陈枭瞪大眼睛。 无数次想象过特战团到底是什么样子，今日却被彻底颠覆了。 门口，一个举着木桶啤酒的胸毛大汉浑厚一笑：“前进不朽！这位是陈千圣吧？欢迎来到蓝暗山酒馆！” 乌烟瘴气，满地酒渍。 这门里，没一点现代的样子，而且还是土地，这群人和野人类似，蹲在木桩子、破石头上，吃着肉喝着酒抽着烟，头上是粗糙的铁质吊灯，照明设备居然是蜡烛和灯油。 一个夜岩人拎着雷宪就拽了进去，雷宪大声道：“大哥！哥！今天就算了，就算了啊……” 雷宪杀猪似的大叫起来，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恐怖的事。 陈枭也猝不及防被大汉搂入怀中，那胸毛扎着脸，怎么挣脱都挣脱不了，陈枭闻到一股让人窒息的汗臭，看到大汉举着木桶杯子塞入他的嘴里。 杯沿那酸臭的口水味让陈枭费了好大力才躲开，却发现自己下颌已经被对方捏住。 嘴巴张开，胸毛大汉一杯酒给陈枭灌了下去。 咕咚咕咚咕咚…… 陈枭也想过反抗，可特么完全不是对手啊！ 自己的力量自己是有数的，真打起来，来三五个成年人，他都放倒，再给他几年成长的时间，达到2级危险程度也不是不可以啊。 可是现在，却跟小鸡一样被大汉拎着。 一大杯酒喝完，陈枭酒气上涌，胸毛大汉洪钟似的笑着，拍着陈枭肩膀：“哈哈哈哈，滚吧！陈小子，听说你被外放了，以后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来特战团找我，老子是‘炮船’阚天关！” 晕晕乎乎地陈枭，走过蓝暗山酒馆，终于来到了山腹中的总部。 他红着脸蛋，看到总部靠着几个人，有些在抽烟聊天，有些在改造武器，桌子后面的，正是一个极其帅气的中年人，王玄陵。 “回来了？” “呃……嗝。” “被灌了多少酒，醉成这样？”王玄陵皱着眉。 外面，一个叼着粗大烟卷的夜岩人走了进来，拖着死狗一样的雷宪：“就一杯‘伽玛射线暴’，阚天关灌的。” “哦，那居然没醉？酒量不错啊。”王玄陵调侃了一句，双手十指交叉，看着陈枭，“这周我值班，所以特战团目前的负责人是我。陈千圣，汇报任务吧。” 陈枭立即立正：“前进不朽！报告长官，任务已经初步完成，过程是这样的……” 陈枭把任务过程说了，自己失控时的表现也提了几句，重点却放在人类和以太人的混血女婴上。 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没法隐瞒，遇到的秘辛也着重了汇报，算得上没有遗漏。 听了陈枭的汇报，王玄陵手腕上的星际通已经记录备案，然后起身道：“不错。接下来邵家的事会形成延伸任务，具体调查一下混血女婴是怎么诞生的，你就无须操心了。那三个以太人我会派人酌情审问，听你的意思他们也是无意卷入这件事的，冲你的面子，尽量不让他们上法庭好了。” 这种事还能讲面子？ 陈枭打了个酒嗝，惊异之下还是依礼回道：“遵命，长官！” 王玄陵一笑：“任务汇报完了的话，就去随便转转吧。不过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什么？” “你酒量有点大。” 陈枭摸不着头脑，不过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二十四章，理性和热血 蓝暗山是一个特殊的地方。 四大联邦所有的军校生以加入这里为荣。 但只有部分人知道，特战团的成员都是一群‘牛鬼蛇神’。 这个词首先是形容坏人的，用在他们身上只对了一半。 俗话说‘恶人还需恶人磨’，特战团的成员大多数是磨恶人的‘恶人’，少部分是磨恶人的‘磨’，其实无论他们是‘恶人’还是‘磨’，都代表一种威慑力，并不是真正的坏人。 所以‘牛鬼蛇神’最初是从蓝暗山监区的犯人口中传出去的，当时特战团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 毕竟听起来够特么的拽！ 可是直到一个特殊的人说了一句‘你好坏噢，我好喜欢’之后，‘牛鬼蛇神’便被赋予了全新的定义。 严肃冷酷霸道的劲被一句话破了功，一下子诞生了新的特战团风格。 这种风格具体是怎样没人说得清，因为联邦心理医学病症中有个古时候流传下来的病症——叫‘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是被害者对犯罪者产生的特殊感情，但这里并不是被害者和犯罪者，而是犯罪者和看守者。 于是乎，监区犯人开始变得贱兮兮的。 碰见可以欺负的人就是极尽挑衅，碰见打不过的就卖骚耍贱，甚至为了避免毒打不惜装基佬。 极为颠覆三观。 …… 翌日，陈枭中午从招待所起来时，脑子要炸了一样。 昨夜被一群特战团的前辈拉着喝酒，简直逼死个人，喝酒他不怕，平时陈枭也喝，可……那东西能算酒吗？！ 那杯‘伽玛射线暴’烈的程度，没法详细形容，大致感觉就是喝一口后胃里跟钻入一团极其强大的宇宙能量一样，片刻间，仿佛射线暴一样巨大的酒劲直冲大脑，与它的名字类似的霸道酒劲，仿佛一瞬间释放出太阳光万亿年的总和！ 好在，这酒劲来的快去的也快。 陈枭一晚上被灌了三杯，然后后劲实在难消退，当即不省人事。 坐在床上，陈枭发现自己一丝不挂，不知道醉酒后发生了什么，急忙倒了杯水。 一杯温水下肚，身体舒服不少，陈枭洗漱完穿戴整齐后，走出了招待所。 “陈先生醒了？” 滕林似乎很早就在楼下遛弯了，与几个打扫卫生的犯人聊着天，作为蓝暗山监区的老熟人，滕林与曾经的狱友们相处的不错。 “滕林。我昨天怎么回来的？” “不知道，我睡得早。” 在招待所吃了饭后，陈枭独自前往蓝暗山酒馆的方向，脑袋现在还有些懵。 中午，太阳高照，路上，如昨天一样，一位枯皮如铁的巨木人拦住了陈枭。 “小崽子，准备去哪啊？” 是黑棘！ 黑棘和他几个小弟拦下陈枭，几乎把他围住。 陈枭看着这位巨木人，五指张开，又慢慢握拳。这两年时间，他也没松懈锻炼，而且意外的是，他发现前身在星际通的备忘录里，存了一套类似《二十四时练力法》的基础强身术，陈枭也照着练了两年，一直没认真和人比试过。 今天，黑棘既然挑衅，陈枭是不打算躲的，只是他刚放两句话再动手时，忽然看见那群人里挤进来一个魁梧的身影。 一个胸毛大汉蓬头垢面地挤了进来，一把搂住黑棘脖子，嘴角咧开，一口杂乱的牙齿露出：“黑棘！干嘛呢？” 巨木人感觉胸毛大汉的胳膊如铜铁浇筑一般，将他死死锁住，他愣了一下。 “阚……阚天关？” 黑棘眯起眼睛，发现对方在挖鼻孔，黑棘忽然娇羞地锤了一下胸毛大汉胸口：“阚先生！讨厌~大中午地搂人家。” 一边说一边无力地靠向胸毛大汉，胸毛大汉反手一耳光抽在对方脸上：“滚！” “得嘞！~” 黑棘快活地离开，一帮小弟也打着哈哈，蹦蹦跳跳地走了。 一阵风吹来，陈枭有些凌乱。 这特么的…… 什么情况？ 胸毛大汉，自然是昨天第一个灌他的前辈，‘跑船’阚天关。 阚天关发现不速之客散去，搂着陈枭脖子，走向酒馆。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陈枭嘴角一抽：“前辈，我确实有很多问号，不过我不算小吧……” 阚天关哈哈笑道：“在蓝暗山，能被他们欺负的，都是小朋友，等你哪天混到他们对你撒娇的程度，再说长大的事。” 二人走在路上，阚天关口中酒气仍旧未消，不过脑子很清醒，人也很热情：“你知道，昨天我为什么会灌你酒吗？” 陈枭尝试猜测：“因为……欢迎新人？” “不。两年前，四联军考时，是我值班，所以特战团那一阵由我负责。是我设计了‘礼物’环节。只有你，没有完成任务，也只有你，达成了我心里预期的结果。” 陈枭怔住。 阚天关望着远方的山顶，摸着自己浓密的络腮胡子，微微一笑：“你为你的选择付出了代价，却也换来一个人的自由。尤其是知道你有能力完成任务还做了这样的选择，老子就很欣赏你。” 陈枭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初之所以那种选择，自己也不理解是出自他的本意还是被前身的意识影响。 直到现在，他都觉得那是一个很不理性的选择！ 陈枭搔着头：“阚前辈，千万别这么说，年轻不懂事，太不理性了。” 阚天关冷笑：“要是所有人都理性，那会是个多悲哀的时代，人人趋利避害，永远都能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年轻人没点热血，没点只属于自己的‘是非观’，还叫年轻人吗？” 陈枭似乎明白了什么，却还有一丝想不通。 阚天关笑道：“知道当年我怎么进特战团的吗？” 陈枭摇摇头。 阚天关道：“当年一个大人物的侄子做了一件天怒人怨的事，联邦没人敢管。那时候我没通过四联军考，读了军校，毕业后在海龙星某军区任职，恰好那时听说了这件事，我直接打上了他们家，拖着那个人去了法庭。仲裁的结果虽然没有处死那个人，但受害者已经很满意了。于是我被一群人带到了蓝暗山。” 阚天关撇撇嘴：“我以为要抓我，结果是招我进特战团，招我的人是上一任大司狱，犯事的正是大司狱的侄子。” 说起这段往事，阚天关满脸自豪，陈枭却听愣住了。 “大司狱是真心招你的吗？”陈枭问了一句好像不该问的话。 阚天关沉默良久，回道：“不知道。不过那时的我以为他是让我进来受人刁难，让人羞辱的。直到我熬过了雏鸟阶段，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前进战士。一切怀疑和真相都不重要了。毕竟强大和正义才是关键，不是吗？” 一个实验室，阚天关和陈枭被扫了虹膜，进行了常态遥感测试，放了进去。 昏暗的山腹中，以太人的壁画发亮，陈枭品着阚天关的话，一种意识形态渐渐形成。 那种意识是一个观念，正处于萌芽阶段，不过他好像明白，这个萌芽里面，也就是两个字。 正义。 自己的正义。 第二十五章，‘猎人\’陈千圣? 中午，蓝暗山酒馆的气氛出现了180°的转变。 地还是土地，破凳子，石墩子也比比皆是。 照明系统却换成了能源灯，昨天的吧台不见了，陈枭依稀记得昨天还有赌桌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没了踪影，乌烟瘴气褪去，这里面貌焕然一新，成了办公地方。 吧台换成了光屏，一个女子不断录入资料，旁边的人时不时补充两句，赌桌成了三维电子沙盘，上面出现一个迷宫一样的建筑，内部图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几个特战团的前辈在设计建筑的内容。 陈枭诧异，想问旁边的阚天关，阚天关却摸向旁边墙壁上一个烛台，摁了下去。 墙壁裂开，里面是一套笔挺的西服，阚天关穿上西服，戴上金边眼镜，忽然文雅了起来：“我该忙了，你去总务室吧，就是昨晚你去的地方。” 路上没人搭理陈枭，陈枭来到总务室，王玄陵坐在那，今天也是西装革履。 “上校，蓝暗山特战团40000c-4，少尉陈千圣请求进入。” “让他进来。” “是。” 站岗的并非特战团的人，而是一个铁肩人罪犯，朝着陈枭道：“请进。” 陈枭走了进去。 昨天刚适应这种轻松氛围，今天就出现了变化，陈枭摸不着头脑，敬礼道：“前进不朽！长官，我来是询问一下综合测试的事。” 特战团没把他调回来，所以综合测试完还得回去，他有些担心骨人兄弟在131哨所闯祸，今天一早便前来询问一下测试的事。 “测试下午5点开始，地点在蓝暗山后山，雷宪没给你说吗？” 陈枭摇了摇头：“他昨天喝的不省人事，我……也有点断片，还不知道他在哪。” 王玄陵道：“自己去吧，今天36个军校中的‘王牌’们也会来参加评级。” “是！” 陈枭准备离开，身后却传来一句提醒。 “你是特战团的人，那么特战团就是你的家。但是特战团的人却不是你的家人，这个道理你懂吗？” 忽如其来的一句话，陈枭摸不到头脑。 他不是很懂，又不愿说他不懂：“不是家人，那是什么？” “合作伙伴。” 来到地面，陈枭还是不清楚王玄陵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看见一个懒洋洋的熟女躺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打着盹，挂着鼻涕泡、流着口水。旁边围着一群人。 陈枭走来，那群人急忙散了，陈枭定睛一看，脸颊有些微红。 这位熟女前辈他见过，是昨晚第二个灌他酒的，陈枭发现对方姿势不雅，还穿着裙子，他走了过去，轻声道：“虞前辈……虞女士……虞长官？？？” 鼻涕泡爆掉，熟女揉着惺忪的睡眼，茫然瞟向陈枭。 陈枭目光转向一边，干咳了一声：“你……走光了。” 熟女揉了揉鼻子，掖了掖裙子，目光扫向旁边，发现不远处一群外星人猥琐地盯着自己，啐了一口：“一群龌龊的家伙。” 说着，她翘起二郎腿，滑腻的大腿雪白无暇，她托着腮身体前倾，凶器呼之欲出，两只眼睛放着电看向陈枭：“小朋友，叫姐姐什么事？” “没事……就是提醒一下。” 熟女掩嘴一笑，红唇性感，气质与先前邋遢的模样截然相反，一双剪水双瞳波光盈盈：“没事的话，去姐姐房间里坐坐，帮你检查一下身体啊。你昨晚喝了那么多酒，留下点后遗症怎么办。” 陈枭惊恐，讪笑道：“不了不了，我有事！我还得去后山参加综合测试。” 熟女站起，绕了陈枭一圈，俏鼻又嗅了嗅：“嗯，男人味虽然不足，不过好鲜啊。真不要姐姐帮你检查一下身体？” 呵气如兰，陈枭耳朵痒痒的，一根涂了指甲的玉指挑着陈枭下巴，然后从下巴划下，划过喉结，划过胸口，划过肚脐，最终在陈枭脐下刹住。 陈枭咽了咽口水。 ‘妖姬’虞星童！ 他所知道的熟女唯一的资料就是对方的名字。 感觉到小腹燥热，陈枭急忙后退一步，离开对方的手指：“前辈，你就别戏弄我了，念在喝过酒的份上，能不能告诉我去后山怎么走？” 熟女拢了拢秀发，刚想指路，忽然想到了什么，瞟向陈枭：“我载你去呀。” 一辆云斗（翻斗车的斗，三声），噗噗噗噗地喷着气，悬浮在空中，向着后山驶去，上面坐着虞星童和陈枭。 云斗是400年人类联盟带来的交通工具，模样酷似筋斗云，因为能源清洁，曾经广受欢迎。只不过这东西太小，载人不能太多，而且速度慢，后来被能源更清洁、载人更多的光能车代替。 不过一些人是很中意这种交通工具。 陈枭坐在后面，感觉到每次爬坡都要掉下去，不知如何是好，虞星童似乎故意在走这些崎岖的山路，云斗上下颠簸，陈枭只能道一声‘得罪了’，手臂搂住虞星童的蛮腰。 虞星童咯咯直笑：“小朋友，特战团想泡我的人多了去了，你居然吃我豆腐，以后可是会没法混的。” 在搂住虞星童的那一刻，陈枭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他脖子搭在虞星童的肩上，轻声说道：“前辈，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注意别翻车。” 虞星童感觉到耳朵痒痒的，对方的手也搂的紧了，有些讶异。 似乎换了个人？ 是因为色胆点燃了？ 虞星童想着，却没发现对方有过分的举动，倒是有些意外。 没一会，后山到了，与前山不同的是，这里的山体看起来有些千疮百孔，好似被什么巨型武器击中一样，少了一大半。 陈枭笑着挥手：“感谢前辈带路，下次请你喝酒。” 虞星童嗔了陈枭一眼：“吃了我豆腐，请喝一次酒就想把事了了？没门！” 说着，云斗扬长而去。 此时的后山，约莫五十多个少年。 年纪都和陈枭相仿，穿着正式，个别人胸前还有军校的校徽。 “呦，刚来的吗？朋友哪个军校的？” 三个看起来很拽的人，上前和陈枭打着招呼。 陈枭实话道：“荷氏军工中学。” 一身作战服的陈枭看起来普普通通，那人哑然：“中级军校？还是制造类的？你哪来的自信参加测试？嫌钱多？” 旁边，一位斯文的学生走来：“詹冲，你们东海皇家军校都是没脑子的人吗？你觉得今天参加的评级的人中，有几个中学学历？” 名叫詹冲的学生眯起眼睛：“陆斯恩，找事是吗？前两年哥们没发育好，在地狱淘汰被你阴了，现在咱们随时可以试试，机甲、单挑随你选。” 斯文的学生是一个白人，闻言笑道：“东海皇家的王牌，你就算现在发育起来了，还是打不过我。” 说着，他看向陈枭：“前辈，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陈枭一笑，怎么不记得。 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后的第一个对手。 “好久不见，陆地野兽。” 陆斯恩脸颊羞红，尴尬一笑：“前辈打趣了，在猎人面前，野兽什么的……都是渣啊。原谅我曾经的莽撞和无知。” 二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詹冲愣在原地。 前辈？ 陆斯恩那位南岭一军的王牌新人，叫刚刚那个家伙前辈？ 詹冲发愣的时候，身后一个女子走了过来。 “詹冲，你当初淘汰的早，不知道那个家伙情有可原。那人叫陈千圣。” 詹冲瞪大眼睛：“黑马猎人？！” 他也参加过四联军考，如他所说，当时身体没发育好，第二阶段——地狱淘汰时候就被out，他没见过陈枭本尊，但名号是听过的。 精英晋级赛时一个刺客机甲操作精彩，直接升到31名，最终考核一个随机猎人机甲，让他问鼎前5！那是贫民窟走出来的传说，那是上一届四联军考最大的黑马！ 上次四联军考时，并列的两个004之一，‘猎人’陈千圣！ 女子点点头：“是啊。那人就是陈千圣了。” 女子一身白大褂，不施粉黛，也没有迷彩，是一个清秀可人的面孔，她是医疗兵，这次也是参加测试的。 如果陈枭在，或许会认出她。 詹冲回过神来，傲气收敛，对女子道：“黄芊，那家伙很强吗？” “其他的不清楚，机甲方面……算是很强了。你既然是我们东海皇家军校的王牌新人，谦虚一点比较好。”女子提醒道。 第二十六章，蓝暗山实验基地 人的名树的影。 陈枭来到后山时，渐渐明白了这句话。 他和陆斯恩走来时，人群主动让开了一条路，无论是哪个军校，哪位王牌新人，只要是参加过四联军考，并且走到最后的人，都会对陈枭保持足够的尊重。 陆斯恩最终排名040，而陈枭，则是004。 名气会让人得到尊重，而实力才会让人有名气。 归根结底，这个地方，是实力说话的。 “陈千圣，好久不见。” 最里面，一个太极袍的少年淡淡一笑，挥了挥手。 “好久不见，方驭。” 方驭旁边，乔克一如既往捧着一本书：“还好？” “挺好。” 乔克还是这幅病态的模样，打不起精神。 倒是身后，一位少女拍了陈枭一下，陈枭回头，战地靴，大长腿，紧致的短裤，全都在通透的白大褂里若隐若现，少女脸上带着淤青，却是个漂亮姑娘。 她的双手插在很大的大褂口袋里，歪着头看向他。 “你是……” “祝凝儿。” “你好，陈千圣。” 陈枭伸出手，对方却没和他握住，而是径直攻向下三路！ 猴子偷桃？？？ 陈枭一惊，单手挡下阴险的袭击，同时一手抓住对方手腕，那女人鞋跟踩向陈枭脚背，陈枭右脚一收，发现女子背对自己猛然靠了过来！ 《二十四时用力法》，上未时狂羊力！ 娇小的身躯，很大的力道，陈枭迅速恢复平衡，单臂锁向女子脖子，女子完全没给他机会，一个倒翻，双腿上缠，绞住陈枭脖子。 玉女倒钳羊！ 忽然，陈枭重心下沉，体内血液沸腾，鼻中两股粗气喷出，他双手卡在对方腿根，对方脸上一红，腿部力气也被卸了大半，陈枭趁机用脑袋一拱，原本绞住他脖子的女子在巨力之下换了姿势，骑到了他的肩膀。 乔克眼睛一亮：丑牛望月！ 是《二十四时用力法》中，与未时力相克的上丑时蛮牛力！ 冰凉的大腿夹着陈枭的脑袋，陈枭趁机摸了一下，手感冰凉滑腻，相当不错，似乎还嫌不过瘾，陈枭的手慢慢上滑。 肩膀上，女子大怒：“陈千圣，再占我便宜信不信把你脑袋拧下来！” 陈枭撇撇嘴：“你是谁我都不知道，就突然对我动手，摸你一把算利息！下次再乱来，我让你见识一下老鼠街十八摸的厉害！” 陈枭两手拇指卡在女子腿弯后面，稍微用力，女子再也夹不住他的脑袋，被陈枭从脖子上推了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二人完成交手，周围人微微一怔。 大多数军校生对于机甲、硬性训练非常在行，可是近身搏击并没有登堂入室。而且就算是搏击，他们用的也都是朴实的招式，像二人这种实用性的花把势，可是头一次见。 女子落地，带着不满，不过瞬间展颜道：“不错嘛，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神经病。 陈枭没准备理她，他发现四联军考时几个人都到了，雷宪在旁边揉着脑袋，没有和他打招呼，明显是昨晚喝伤了；乔克占了c位，装逼地看书；方驭不咸不淡地杵在那里，看向自己这边。 这几人和自己都算是第一梯队的新秀。 只是少了一个人。 猪妹呢？ 等等！ 陈枭猛然转头，上下打量着刚刚那个女子：“祝……凝儿？” “嗯哼。”女子俏鼻一皱，头转向一边，甩起了脑后的马尾。 陈枭吸了口凉气：“你该不会是……豪猪吧？” 女子白了陈枭一眼。 陈枭四处转头，发现大家都没有太大反应，想必早就知道了少女的身份，弄了半天，就自己不知道？ 陈枭尴尬无比。 “弄了半天是你啊……哈哈，不好意思，我又不知道你的真名。”陈枭一脸心虚道。 这特么的，原来是占了熟人便宜……事后想想还有些不好意思。得亏刚才没有做什么得寸进尺的事，要不然以后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你难道从来都没问过别人我叫什么？”少女不满地看向陈枭。 陈枭耸耸肩：“我又不是花痴，打听女孩子名字作甚。” “别装了。”祝凝撇撇嘴，“蓝暗山谁不知道你有八房姨太，大色鬼，假正经！” 祝凝儿说完，朝着身后道：“人既然齐了，综合测试开始，今天我负责组织带队，跟我来！” 少女走了，好戏也没得看了，其他人跟着少女离开，雷宪晕晕乎乎地坐在旁边，正准备起身，忽然一记爆栗打在自己脑袋上。 “谁找死啊？！” 雷宪猛然起身，却对上了一双要杀人的眼睛，他茫然道：“陈千圣……你打我干啥？” 陈枭给了雷宪一个友谊的锁喉，低吼道：“八房姨太的事也敢给我说出去？！具体是怎么回事你难道不清楚吗？！” 八房姨太可是陈千圣干的事，他陈枭是清白的啊！鬼知道陈千圣以前有没有做过下流的举动，但不能算我陈枭头上啊，那八个姑娘，我手都没摸过！ 陈枭两世为人，唯一在乎的就是这点可怜的名声了，还让雷宪这大嘴巴给糟蹋了。 你要把爹气死吗？ 雷宪昨晚喝大了，反应跟不上，一下子被陈枭制住，求饶道：“我就是说说，你也掉不了一块肉，多风光的事，干嘛藏着掖着！” “风光你个鬼！” 嘎嘣一下，雷宪脖子发出声音，杀猪般叫道：“你玩真的？兄弟，我这是为了你形象永存，迫不得已生出的计谋，你看，现在多少人没见过你的面，却听闻你的传说……你蹲坑两年，突然被召回，说不定就是这传说产生的效果。你得谢我啊！” 我日，屁的传说！特战团那群牛鬼蛇神听了，止不得能脑补出什么样的场景呢，我当初就不应该带你去铁厂街！ “我谢你大爷！” 陈枭朝着雷宪屁股踹了一脚。 我老鼠街柳下惠的大名全让你毁了！ 大部队在前进，陈枭气冲冲跟在后面，雷宪理亏，不敢吱声。倒是乔克给陈枭说了好多他八房姨太的衍生版本，描述间那言辞脏的陈枭想打人。 有人在生气，有人在火上浇油，有人在看戏，不管是在干什么，他们都知道今天来的目的，随着他们进入了一个山体内部，先前的事情如同一段小插曲，慢慢被忽略。 这处山体内部中空，上下6层，一些叫不上名的研究在有序地进行着。 蓝暗山实验基地是隶属特战团的下级单位，主要方向是高精尖端单人作战研究。其实千百年来，这个方向的主流还是机甲。 作为人类战力的第一序列武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未来成百上千年里，几乎不可能会出现别的武器替代它。 中空的山体内，各式机甲、半拆卸机甲以及机甲零件，在研究人员的工作中随意组装排列，仿佛是孩童在拼装玩具一样，只不过看到旁边的记录员严肃紧张的记录着调配参数，谁都知道这不是拼玩具，更不是简单的工业制造。 绕过山体内部，众人停下脚步，前面一个白大褂的中年人。 中年人似乎是实验人员的负责人，他温和地笑着：“祝凝儿，人到齐了？” “报告长官，应到51人，实到51人，全部到齐。” 中年人点点头，打开身后实验室的大门。 众人随着他走了进去。 中年人在路上解释道：“大家应该都清楚，一直以来，四大联邦算得上和平，而且和平了几百年，不过也会发生小规模战争。远的不说，就拿近的举例，25年前勃宁城叛乱，给了我们一个提醒，战争的火苗无处不在，没人知道谁会在那一天将其点燃。” 众人走过基台，这里是数个封闭的战力实验室，隔着合金门还能听见里面有枪炮声，显然有人在做武器实验。 “所以，在没有大型战争的前提下，个人战力的发展得到了‘新人类联盟’的重点关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是机甲作为第一序列武器的时代。” “不管是海龙星随时攻向海岛的海王类，还是紫云星的聚合体尸魈，亦或是各地都存在的夜岩古兽，那群远古就存在的怪物，还是得让我们小心谨慎。” “所以机甲是综合测试中永恒不变的科目，今天的综合测试中，第一阶段就是模拟机甲，与四联军考不同的是，此次拟真参数是100%，历年来，参加综合测试时都有伤亡，所以在测试开始前，请各位做好准备。” 100%！ 这等拟真参数，已经让一些人脸色凝重。 四联军考时，拟真参数是80%，那时候都有很多人出现不适反应。震动模拟、声音模拟、光热模拟层叠之下，几乎和身临其境没什么区别。 机甲操作不是儿戏，真正上战场后，战士不仅要对自己的生命安全负责，还要对战场任务负责，更要对机甲负责！ 联邦花了很大心血研制出这些机甲，并且交付士兵使用，不是让大家当玩具的。 场中安静。 包括特战团的5人，也不敢打包票自己完全准备好了。 四大联邦之中，只有蓝暗山实验基地有100%拟真参数的拟动舱。这是不损耗机甲的情况下，最划算的战力测试。 安静了片刻，没人说话，中年人笑了笑：“当然，你们都是各大军校的王牌，更有特战团选拔出的预备役，我只是提个醒。你们也不要怕，这里是会死人的，但那跟你们的身体素质有关，拟动舱不会因为爆机而真正爆掉，你们放心啦。” 开了个不咸不淡的玩笑，将凝重的气氛驱散了一点。 一些学生松了口气，但还有一些人依旧凝重。 中年人叫来中控室的记录员，接着便没再废话，直入主题：“综合测试第一阶段，机甲测试开始！请按照序号进入属于自己的拟动舱，穿戴完毕后，拟动舱会发布下一条指令。” 第二十七章，深海，刺客 拟动舱，陈枭将臂动遥感、腰腿遥感依序穿戴完毕，很庄重地戴上了那个‘金箍’一样的脑部遥感后，光屏所有提示才变成了绿色。 ‘检测正常，穿戴完毕！’ 紧接着，拟动舱里，机甲引擎的声音出现，伴随着机甲开动时能源消耗的气味。 拟真参数100%！ 此刻的陈枭，和两年前上拟动舱的感觉完全不同！ 首先那股气味是未曾闻到的，紧接着是重力模拟的出现。 通过可视窗口，他看见自己站在一个黑漆漆的河中，河水冲下，他居然有些失去平衡，调整了几个姿势，陈枭才站定，换姿势时，腿部和灌了铅一样，让他有些意外。 这种拟真程度，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但是，他喜欢！ 四周，除了五米方圆的视野，其他的一片混沌。 陈枭没发现其他的机甲出现，光屏上，几行任务提示却蹦了出来。 ‘综合测试第一阶段——机甲测试！’ ‘测试1：单兵机甲作战’ ‘测试地图：太阳岛’ ‘测试内容：操纵机甲沿着黑曜河前往太阳岛’ ‘测试评级参考1：速度。（以最快速度来到太阳岛为优先者，机甲能量需在90%以上）’ ‘测试评级参考2：击杀数。（击杀最多海王类变异体为优先者，机甲能量需在30%以上）’ ‘机甲选择开始……’ 拟动舱中，陈枭眯起眼睛。 速度。击杀数。 两种不同方向的评级参考，出题人意图绝对不是让他们玩两全其美的。 若用最快的速度达到目的地，中途必然不能拖延太久。 若要击杀更多的海王类，一定得放弃最快抵达目的地的念头。 两个方向的差别就在于：机甲能量在90%以上才能进入速度类的评测群体中，如果低于90%高于30%，那就得以击杀数作为评测标准。如果低于30%，很明显不合格啊。 想通了后，陈枭心中立即有了选择。 …… 蓝暗山地下，总务室。 王玄陵朝着外面道：“测试开始了吗？” 沙盘旁边，几个特战团成员道：“开始了，来看吧。” 王玄陵走了出去。 沙盘上，三维立体的海岛出现在众人面前，为了满足观看，一个科研人员模样的女子五指一张，沙盘放大。 众人面前是一条河，这个屋里，不少人都去过那。 海龙星，·黑海禁区，太阳岛！ 黑海不是母星的黑海，是指颜色。太阳也不是原生人类概念里的太阳，而是翻译过来词语，就是这个星系的恒星。 这是4级禁区，隶属于僵人和骨人。 曾经僵人、骨人科技的发展，仅次于以太人，已经进入了核领域。但是在一次重大研究中，出现了纰漏，大批不可控的辐射性物质泄漏，从顶级实验室、也就是坐落在太阳岛地下的‘西迦’实验室渗出，造成了毁灭性的污染。 数千研究人员直接丧生。 数十人产生了变异。 无数海中生物也被放射源污染，几个月间成为了可怕的‘怪物’。 僵人、骨人的祖先为此发动了自毁程序，太阳岛原本是黑海禁区最大的岛屿，被炸成不毛之地，即便这样，都没有阻挡污染源扩散的脚步。 后来的历史已经断层，在人类来到海龙星时，只发现了退化成低级文明的僵人和骨人，除此之外，就是坑坑洼洼、岛链遍布、湖泊万千的海龙星地貌。 谁知道中间又出现了什么可怕的事，谁知道中间又发动了多少道自毁程序。 总之，人类联盟曾经挖掘出几个密封性极高的文献库，记录着海龙星大灾难前的点点滴滴，后来的，就不清楚了。 沙盘旁，一位夜岩人叼着粗大的烟卷：“太阳岛啊……要拿这鬼地方做测试地图吗？当年我去的时候，里面的怪物能把人吓死，会不会给小家伙们留下阴影？” 旁边，阚天关抠着鼻子道：“岩狼，再吓人能比得上你们族里养的那只夜岩古兽吓人？当年我去你族里帮你挖井时，见到那怪物，做了一个礼拜的噩梦。” 夜岩人大怒：“那不是古兽！那是我族圣老！夜岩人变的！而且圣老很温和，只吃土！” 阚天关弹了弹鼻屎：“省省吧，我可是听说你们有将族人献祭给夜岩古兽的陋习，你敢说它没吃过你们族人？” 夜岩人咬住烟卷，气急败坏，他挽起袖子，大拇指比了比身后：“走，单挑？” 阚天关脱下西装，露出黑毛浓密的胸膛，轻蔑道：“怕你啊！” 二人拉拉扯扯往出走，王玄陵一拍桌子，大怒道：“有完没完？今天三十六个军校的随行记者都在外面，你们敢闹事，老子就不客气了！” 头顶灰尘簌簌落下，岩狼和阚天关脚步一顿，脑袋转向一旁。 现在特战团是王玄陵值班，权力滔天，虽然王玄陵平日和大家关系都不错，但这种时候，肯定不会跟他们客气。 王玄陵见二人不说话，对旁边的女人道：“以菲，我们的预备役都选的什么机甲？” 旁边那位科研女子五指再张，沙盘上立即浮现更清晰的情况。 “乔克，暗夜系列，猎人型号，小丑皇。” “祝凝儿，大地系列，守护型号，铁肩祝由。” “雷宪，k系列，冲锋型号，白骨魔猿。” “方驭，光明系列，重甲型号，阴阳使徒。” “陈千圣……” 科研人员眼角忽然一抽，“陈千圣，深海系列，刺客型号，淤泥行者。” 深海系列？！ 淤泥行者？？？ 无数人脑子出现问号。 深海系列的机甲和其他机甲的动力系统都不一样啊！况且是刺客型号！ 这种刺客在海中是如鱼得水，在陆地上，那就是废物，一个刺客，蹦跶的速度和重甲一样，他干嘛选这个？ 沙盘周围，一圈人都伸长了脖子，在确定陈千圣真选了淤泥行者后，脸色就变得古怪了。 虽然旁边有条黑曜河，但也不足以发挥出深海机甲的动力性能啊。 这是怎么回事，选错了？？？ 这里没法直接接通陈千圣，王玄陵给中控室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模拟程序是否出了问题。 对方却告诉王玄陵，根本没问题，这次机甲选完后需要手动、光屏两次确认。 众人面面相觑。 “别纠结了，测试开始了。” 阚天关身后，一个擦拭着冷钢弩的方脸男子道：“曾经最快的测试记录是11分8秒7，最多的杀敌数是9只。看看有没有能破纪录的。” 第二十八章，一坨奇怪的机甲 夜色，河水流动。 陈枭驾驶着机甲，站在黑曜河中。 测试正式开始。 陈枭环顾四周，没见到其他机甲，应该是模拟系统给了一个他们独立的测试地图，也就是说每个人的地图都是一样的，但这个地图里，只有一个机甲。 “单人副本……” 陈枭一边想着，一边往身上糊着泥巴。 这次选择淤泥行者，他不是胸有成竹，而是冒险。 他有一定的把握，自己的选择没错，但是这种把握必须建立在环境100%拟真的程度上。 陈枭花了1分钟时间，沐浴一样在身上淋满淤泥，前方，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庞特海妖……” 当人类联盟首次来到海龙星时，伟大的科学家庞特贝克发现了这种长相邪恶的妖怪，因为与人类联盟曾经发现的‘埃提拉纳克人’很像，于是命名为‘埃提拉海妖’。 只是后来庞特贝克因为某种原因背叛了人类联盟，成为了一个反人类联盟的领袖，人们纷纷将‘埃提拉海妖’改名为‘庞特海妖’。将它们比作庞特贝克的爪牙。 这种妖怪最初在黑海禁区的海底徘徊，是太阳岛的忠实守护者，后来迁徙到海龙星各处，成为谈之色变的怪物。 在陈枭看到那只‘庞特海妖’后，对方也发现了陈枭。 他那比水缸还粗的蛇形下身，犁过地面，留下一片腥臭的粘液，向着陈枭的方向过来。 庞特海妖是直立两栖怪物，高度为2-3米，有着四条与人相似的手臂，那手臂强壮而畸形，附着鳞片，在夜月之下泛着光芒，好似金属一般。 它哈着气，锋利的三排牙齿不断咀嚼着，那是庞特海妖攻击前的征兆。 陈枭静静地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这是一个类似章鱼模样的机甲，只是头更长一点，淤泥行者的武器就是触手，看似是手，其实是一杆伸缩鱼枪，只是穿透力比鱼枪更强。 或许是武器给了陈枭底气，或许是陈枭在赌，或许还有其他打算。 庞特海妖离陈枭还有3米的距离，陈枭知道自己已经进入对方的攻击范围，仍旧没有任何动作。 “嘶嘶嘶嘶嘶——” 庞特海妖的鳃中，忽然发出了声音，它立在陈枭不远处，也没有继续前进，那声音像是踩在有空隙的淤泥里时出现的滋水声。 “嘶嘶嘶嘶嘶——” 在体内引擎的催动下，淤泥行者发出了和庞特海妖一样的声音，这个声音让庞特海妖有些疑惑。 然后，庞特海妖似乎感觉到对方身上带着‘海怪’的味道，再加上对方的触手张牙舞爪，它迟疑片刻，闭上了嘴巴，慢慢离开。 陈枭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果然！ 这里的拟真程度和现实类似！ 在两年里，陈枭阅读了大量书籍，其中很多是有关131哨所所在地海龙星的。 和书里写的一样，这群海妖对深海机甲的敌意远低于其他机甲，尤其是刺客型的深海机甲，这种机甲隐蔽极好，甚至个别的海妖会把机甲视为同类！ 骗过了第一个敌人，陈枭迅速开动引擎，剩下的事，就是往前走了。 …… 中控室里，记录人员不断更新模拟地图中的数据。 51个测试学员中，表现最优异的莫过于各大军校的王牌。 特战团预备役里，只有一个能跟得上那群王牌的进度，就是乔克！ 小丑皇不断前进，然后大杀四方，古怪的舞步，奇怪的姿势，让这个机甲充满喜感，仿佛极爱表现的疯子一样。 记录员对着身后道：“沈教授，似乎军校王牌比我们的预备役整体水平要高。” 沈教授就是带领学员前来参加测试的中年人，闻言呵呵一笑：“才进行了一半，谁说得准。” 记录员疑惑：“可是后半段遇敌的概率与前半段一样的。” “概率一样，心境不一样。特战团之所以被称为特战团，比的就是心境。前山那群杀千刀的，哪个是善茬？他们用同样方法选出来的小家伙，也不会是善茬的。” 沈教授悠然地坐在椅子上喝着茶：“小蒙，我们是蓝暗山的科研机构，就别关心那些事了，等结果吧。” …… 与这里情况相似的，就是特战团总务室了。 沙盘旁那群特战团前辈，大骂方驭墨迹，雷宪愚蠢，他们为豪猪这种基础能力极强的姑娘当了医疗兵而惋惜，唯一值得称赞就是乔克，至于陈千圣……选了一团屎粑粑，太特么丢人了。形象首先就有问题。 51位学员的进度上，陈千圣是最慢的，还走走停停，这搞什么？ 淤泥行者的陆上动力系统再不行，起码和重型机甲是一个速度啊，你跑的比方驭还墨迹…… 不过骂归骂，他们也没有评价陈枭的选择有什么问题。 几个经验丰富的前辈先后想起淤泥行者是刺客，伪装手段一流，而且设计者加入了海妖的声波干扰作为掩护，说不定有奇效。 只是这机甲他们也不熟。 一来，弱，否则不会被联邦淘汰，成为无人问津的冷门。 二来，使用环境苛刻，深海类的机甲几乎都这样，在没有大规模战争的年代，尤其是新人类联盟和海妖的战争，深海系列的机甲几乎被雪藏。 三来，他们这群人里……好像没有几个刺客专精的操作者。不明白这类机甲的精妙用法。 时间已经用了6分钟了，到了后半段，地图中所有学员的节奏开始变得不太对。 “咦，战场焦虑症出现了！” 特战团发现，个别选择了以速度作为测试参考的学员，渐渐出现了失误，在机甲能量濒临90%时，失误逐渐扩大，行动不如先前那般行云流水，开始变得束手束脚。 因为他们的机甲能量一旦跌破90%，就不能以速度作为考核标准，所以为了保住这道分水线，行动变得保守，个别的开始了绕远路。 而诸如雷宪这类学员，一开始就选择了稳扎稳打，以杀敌数作为标准，他们没有贸然前进，积极清理掉阻挡、尾随的庞特海妖，操作反而比先前还要流畅。 王玄陵发现，陈千圣的能量还在100%，速度虽然慢，也赶上了进度，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才对嘛，若是测试成绩太低，被军校那帮随行记者报道了出去，特战团还怎么混啊。 时间已经到了10分钟。 没有人被淘汰，但很多以速度为测试目标的学员，因为机甲能量跌破90%，不幸进入第二梯队。可是他们还没杀过一只海妖，现在只能返回去厮杀，这份心情，没人能理解。 曾经被甩在身后的海妖们，因为追杀自己的过程中抱团了，现在自己面对的可不是单独的海妖啊。 11分56秒，第一个学员通过测试。 乔克！ 小丑皇走到了太阳岛，身旁并无一人，光屏上弹出成绩，乔克只是扫了一眼，便打起了哈欠。 特战团总务室，一直关注测试情况的前辈们并不奇怪这个结果。 随后，第二名出现。 13分01秒，差不多1分钟后，小丑皇无聊地在耍杂技时，忽然看到一团淤泥怪物凭空出现。 那是一坨会移动的机甲，出现后乔克还以为是变种海妖，一柄飞刀丢了过去！ 叮！ ‘提示：无法攻击友方机甲’ 飞刀弹飞，溅出火星，乔克讶异。 “淤泥行者？陈千圣？” 光屏上，标注了淤泥怪物的操作者。乔克一阵哑然。 还没来得及聊天，一个重型机甲接着出现。 13分11秒，方驭。 “咦，二位速度真快啊。” 方驭温和的声音传出，忽然好奇地蹲在地上，看着那坨只有2米多高的淤泥怪物。 “淤泥行者……这么冷门的机甲，居然比我的阴阳使徒要快。” 方仙道总坛就在海龙星某处海岛上，方驭也是海龙星长大的，自然知道许多深海系列的机甲。联邦因为格局的适应性，有许多曾经辉煌过一时的机甲被淘汰或者打入冷宫，不再生产，淤泥行者就在其中。 有许多年轻人连淤泥行者见都没见过，谁知道陈千圣居然选择了这个！ “他是刺客专精，谁知道肚子里有什么怪招。” 小丑皇也蹲了下来，打量着这坨奇怪的机甲。 阴阳使徒高达6米，小丑皇也有5米左右，陈枭望着两个高大的家伙，忽然一跳，缠在了小丑皇的后背，乔克微怒道：“干什么？这里不允许攻击友方，你想斗斗吗？” “不，我就是想爬的高一点。” 陈枭恬不知耻地爬到了小丑皇头顶，乔克怎么都甩不掉，方驭一愣，看见二人居然玩了起来，无奈笑着。 解决不了陈千圣，乔克目标一转，矫健地跃上阴阳使徒的后背，阴阳使徒作为重型机甲，行动比较慢，反应过来时，小丑皇已经骑到了他脖子上。 “喂，你们两个！” 方驭气愤，乔克嘿嘿一笑：“这头可不是我起的。” 不断有学员通过第一阶段测试，来到太阳岛的范围，只是他们发现，这里有一个奇怪的叠罗汉。 一个双面重型机甲肩上坐着一个头顶不明物体的小丑，非常诡异。 第二十九章，残阴镰刀 30分钟，测试结束。 最后一个学员通过测试时，发现这里非常热闹。许多机甲叠罗汉一样在嬉戏，他也想加入其中，只是看到自己的成绩显示在光屏上后，便没了玩耍的心情。 第48。 还有3个淘汰的。 虚拟空间内，嘻嘻哈哈的一群人正玩得起劲，发现周围变得昏暗。 陈枭看到原本热闹场景内，只剩了他一人。 光屏上，任务出现。 ‘测试2：二人团队生存’ ‘测试地图：太阳岛’ ‘测试内容：操纵机甲面对海妖围攻’ ‘测试评级参考：团队积分。（击杀1只海妖得1分，分数上不封顶）’ ‘团队选择：每人先确定自己所使用的机甲，以上一阶段的考核成绩为挑选次序，每人挑选一位队友，挑选时无法查看姓名，只能看到机甲类型’ 这两年，陈枭已经了解了四大联邦的主流机甲类型。 分别是：猎人型号，重甲型号，冲锋型号，守护型号，刺客型号，以太型号。 这六大类型的机甲曾经针对不同的战斗环境而研发，各有所长。 两年里，在拟动舱也试了千百次机甲对战，他也懂得了一些战斗要领。 光屏旁是太阳岛地图，地图不大，也不小，如果是两个机甲为作战小组，那么在这个地图上有许多组合打法，因为不同的环境中，不同的机甲可以发挥出不同的作用。 譬如巷战，重甲型号就是很好的搭档。 譬如天台战，以太型号就是绝佳的火力点。 譬如平坦地区的战斗，冲锋型号会如鱼得水。 在观察了地图后，陈枭选择了自己认为最合适的一类：以太型号。 缓慢的选择过后，就到了挑人阶段，因为挑人是速度第一的学员、杀敌第一的学员轮流挑选，陈枭是第三个挑选的学员，他的目标是找一位冲锋型号或者重甲型号的队友。 光屏上面，许多机甲出现。 若是冲锋型号或者重甲型号，只有12个。 “这么少……” 在他之前，速度第一的乔克挑走了一位，杀敌第一的雷宪挑走了一个，还剩44人。 44人里，大多都是猎人型号，陈枭也不知道这群人怎么想的，猎人在这种地图里发挥的作用实在有限啊。 “嗯……就他了！” 一个冲锋型号的机甲被选中，那个机甲周围引擎轰鸣，这是以速度和爆发力见长的‘风暴蛮徒’。 对方被挑中后，进入到陈枭的地图中，好奇不已：“阁下排名在我之前？是乔克、陈千圣、方驭，还是雷宪、顾小纯？” 陈枭意外，这声音很熟了。 “陆斯恩？” 对方立即笑道：“陈千圣前辈，缘分啊。没想到你会用以太机甲！” 许多人将以太型号的机甲称作‘术士’，因为他们以杀伤力著称，手段很多，充能却需要很久，所以这个称呼一听就像是比较在乎战斗环境的机甲。 陈千圣用的是k系列的‘残阴死神’，扛着一柄紫光镰刀，胸口的能量核上紫色的光线忽明忽暗，如若紫月。 陈枭没想到自己挑中的是曾经的对手陆斯恩，陆斯恩也没想到他会被陈枭挑中。 上一阶段他以杀敌测试在群体中排在第三，仅次于雷宪和铁肩古域第一军校的王牌顾小纯，本以为没机会和排名在他之前的学员联手，没想到被陈千圣挑中了！ “前辈，稳了！这次可是一条战线的人了。”风暴蛮徒兴奋地捶打胸口。 陈枭也比较开心，毕竟挑到了一个强者。 “我说陆斯恩……别高兴的太早，我很脆。” “前辈，这不要紧，我们去开阔的地方，有我在，没人能近你身。” “不，残阴死神的充能时间太长，车轮战打不了。” 如果队友人数越多，残阴死神发挥的能力就越大，要不然在充能的中空期，很容易被对手趁虚而入。 陆斯恩一愣：“那……你的意思是……” “打一波暴力收割。走，我们去城里。” 一波？！ 陆斯恩打了个激灵，会不会太冒险了。 陈枭与陆斯恩走进太阳岛废墟，到处都是断壁残垣。这里曾是海龙星黑海之上的一颗明珠，购物天堂，富人乐园。 太阳岛上层汇集着无数财富，下层更有着僵人、骨人最伟大的实验室——西迦。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繁华已经看不见半点踪影，岛上只剩下废弃的建筑，证明着僵人、骨人的文明曾经存在。 一处楼顶天台，风暴蛮徒和残阴死神并肩而立。 楼高六层，半边已经塌了，剩下的半边仍旧屹立不倒。当年僵人、骨人文明建造这里时，动用了最先进的技术，即便过了数百年，这座楼依旧被保存的不错。 陆斯恩呆呆地望向下方街道。 这里是太阳岛的中心街区，陈千圣选择在这里战斗，也就是说，只要测试一开始，庞特海妖就会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没法周旋，没有退路。 “前辈，不再考虑一下吗……” 陈枭闭上眼睛，强行催眠着自己，如果要考虑的话，这种办法是他能思考的极限了，如果还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必须叫醒另一个自己才行。 可是在脑海中呼唤良久，都没有得到回应，陈枭睁开眼睛，叹了口气：“不考虑了，如果是战争，或许我会考虑下活路，既然是测试，就这样吧。” “爆机的过程会很痛苦的……”陆斯恩苦笑。 陈枭也没辙。 蓝暗山实验基地让他们来这里，一大部分原因就是让他们体会死亡的。 机甲爆机后100%的死亡拟真，谁也逃不掉。 他明白了蓝暗山的用意后，就不去纠结那些了。 陆斯恩也算爽快，踟蹰片刻后，他选择相信陈枭。既然陈枭觉得他们可以放手一搏，那就放手一搏吧，决定的事，就不需要再改了。 5分钟的时间，所有人选择好了队友，又过了5分钟，所有人来到了太阳岛废墟中，选择了适合自己的战斗环境。 然后…… ‘3……’ ‘2……’ “1……” “测试开始！” 嗡地一声，仿佛是模拟地图在提示，太阳岛废墟中，野外，楼里，街道上，不断有庞特海妖出现。 一只只四手鱼人，发出嘶嘶嘶嘶的声音，虽然微弱，但是汇聚在一起，成了沉闷的号角。 “前辈，他们在交流！” “不用管，一会按照商量的，你引诱他们来这里！” “好！” 庞特海妖不断出现，忽然，一个强大的咆哮声传来，两条街道外，一处废墟塌掉，一个10米高的海妖从废墟中走出。 蛇尾下，已经进化出了双腿，对方比普通海妖多了两条胳膊，或许那已经不叫胳膊了，那两条舞动的触手，与软钢交织的鞭子一样，不断抽打在地上，大地为之开裂。 “我靠……庞特皇家护卫！这家伙只有深海探测器才发现过，从没登录过陆地啊！” 陈枭也流着冷汗。 庞特皇家护卫！也叫‘埃提拉皇家护卫’！在埃提拉海妖中，等级非常森严，族群首领是一公一母，交配时才会见面，平时都是各自待在各自的地盘，他们无论公母，都会有几只巨型海妖护卫在身边，被称作‘皇家护卫’。 仅仅这一只，身高就快赶上普通的重型机甲了，这还得了！ 陈枭的‘残阴死神’和陆斯恩的‘风暴蛮徒’比它矮了整整一半啊！ “陆斯恩，计划有变，这家伙离我们太近了，我们要转移到其他地方进行一波收割！” “转移？！前辈，街上已经全是海妖了，我们往哪转移？” “看见旁边的石塔了吗？你带着他们兜圈子，引的越多越好，我们在石塔决战！” “那你呢？你这机甲，恐怕没法安全抵达啊！” 石塔离他们有400米，如果走直线，一点也不远，但这里的情况，绝不会给他们走直线的机会。 “别管我，各走各的，那大家伙快来了！” 轰—— 庞特皇家护卫那‘钢鞭’扫向旁边的建筑，建筑中密集的钢筋不堪一击，被巨力抽断，整个建筑也被随即坍塌，陆斯恩想也不想，迅速跑开。 楼顶，陈枭看见大部分海妖追逐陆斯恩而去，这才跃下，朝着石塔奔去。 以太型号的机甲速度并不快，陈枭扛着紫色的镰刀，几只海妖围了上来，被他砍死一只，急忙脱身。 此地绝对不宜久战！ 一个‘术士’，跟海妖们打巷战，还得了，海妖数量在5个左右他就得被迫用出以太能量。 如果催发绝招‘残阴镰刀’，接下来就没法打了。 陈枭不敢马虎，尽可能地游走在海妖中间，凭着娴熟的基础操作和这把锋利的镰刀勉强应对。 快点！再快点！ 光屏地图上，太阳岛所有能感知到的海妖不再增多，海妖密集到一种恐怖的数量，足迹几乎囊括了80%的街道、建筑。 一路凭借惊人的基础操作，陈枭终于杀了出来，来到石塔附近。只是，身后又传来那声该死的咆哮！ “陆斯恩，不能拖了，大家伙发现我了！趁我没死之前，把所有的海妖引过来！” 陈枭在通讯频道中喊道。 陆斯恩也流着冷汗。 风暴蛮徒一直在全功率奔走，马上到极限了，听到陈枭下令汇合，他毫不犹豫朝身后射出一排风暴光弹。 “来啊小崽子们！跟上爷爷！” 浑身吃痛的海妖兽性大发，此起彼伏的嚎叫也激发了族人同仇敌忾的心情。 身后的庞特海妖们呼朋引伴，死死追在陆斯恩后面。 300米…… 200米…… 100米…… 陆斯恩即将和陈枭汇合时，心中忽然传来警兆。 他猛然转头，两条‘钢鞭’凶狠抽在他的身上，剧烈的撞击，即便防护措施完备的陆斯恩，脑袋还是撞在光屏上，鲜血溅出。 风暴蛮徒被打落在地，那个庞特皇家护卫六条手臂捏起机甲全身。 撕拉—— 陆斯恩爆掉。 大地起了惊雷，以风暴蛮徒的爆机为开始，上百海妖撞破建筑，疯狂涌向陈枭这里。 前方，绝路。 后方，绝路。 陈枭的光屏上，陆斯恩已经爆机，为了帮忙引诱这些海妖，风暴蛮徒的许多杀手锏还没有用出，就这样去了。 陈枭不断调整着心情，让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 所以，冷静到极点的时候，就到了那个陈枭一直等待的爆发点。 “陆斯恩，干得漂亮！你不会白死的。” 陈枭眯起眼睛，镰刀插在地上，表情肃穆。 海妖如潮水一样扑来，镰刀在不断蓄势，陈枭身上的紫光也暴涨到了顶点。 “残阴镰刀！” 终于，蓄势到了极限后，陈枭举起镰刀，象征性的一挥，下一刻，一道以自己为圆心的以太能量，凶猛扩散！ 蓬—— 能量涟漪扩散而出，无差别扑向每一只海妖。 能量波及之处，那些冲在最前面的海妖口鼻中鲜血喷出，绝望哀嚎，他们体内不断鼓起，被冲击波打入体内的紫色能量席卷了全身血液后，从它们爆掉的七窍内飘出，变成了一轮诡异的弯月，然后散掉。 为首的海妖们如同割掉的麦子一样倒下，命硬地只能哀嚎，也剩不了几口气了。 可惜，大部分能量被前排海妖吃下，其余的余波对后排海妖没有造成彻底的杀伤，陈枭有些遗憾。 光屏上，出现警告。 ‘警告：能量过载！’ ‘警告：剩余能量1%，启动自动充能！’ ‘警告：即将爆机！’ 1%的能量，什么都干不了。 那只大家伙在咆哮，并未死亡，它和残存的海妖们发狂扑来，将机甲残骸撕得粉碎。 轰隆—— 一声巨响，陈枭在拟动舱里摔的七荤八素，感觉大脑和胃部出现非常不舒服的反应，臂动腰杆、腰腿遥感直接扯断，陈枭手臂和腰腿感觉被分尸一样难受。 他不停地在拟动舱里撞击，也不知自己飞了多少圈，‘裂掉’的光屏视线还能看到爆机时的画面，随着光屏变黑，震动和声效终于停止。 机甲测试结束，拟动舱打开，陈枭一边呕吐一边走出拟动舱，却发现外面全都是在呕吐的学员。 早就等候多时的蓝暗山医疗兵搀住陈枭，一针迅速扎在陈枭脖子上。 医疗兵拿出仪器，测量了陈枭的身体参数后，这才拍了拍他肩膀，放心离开了。 天旋地转的感觉终于能好点了，刚刚陈枭感觉自己魂儿都被转飞了，这一针扎完，有了灵魂回体的感觉。 “前辈，咱们成绩如何？” 陆斯恩鼻青脸肿地站在旁边，说话时牙龈里血水不断渗出，陈枭捂着嘴巴，摇了摇手。 “不清楚，我尽力了……”说着，又跑到一边吐了起来。 “前辈，你说什么，我听不见？能给我比划一下数字吗？” 陆斯恩手托在耳朵后，大声喊道。 陈枭受了不小的声音刺激，听觉还算好，陆斯恩这种耳朵快聋了的，怕是被大家伙一鞭子把操作舱都抽爆了吧。 “不！清！楚！”陈枭摆着手大声道。 陆斯恩一愣：“五十五？这么多？虽然我引来的海妖不止这个数，但残阴死神的杀伤力没这么强吧？” 陈枭白了他一眼，比了个抽烟的手势，把他往外拽去。 第三十章，这么重要的手，废了又何妨 第一阶段测试结束。 蓝暗山实验基地的沈教授来到特战团总务室，手中是一张纸质表格。 表格上有48人，按照百分制打分的话，只有7个达到及格线。 乔克71。 顾小纯69。 陈千圣68。 陆斯恩66。 雷宪65。 詹冲61。 荒川隆太61。 除此之外，皆不及格。 总务室里，一个方脸男子校准着手里的冷钢弩，发现其他人都不说话，好奇道：“怎么了？这成绩应该还不错吧。按照我们特战团的测试标准，及格线以上就能算王牌新人了。我们五个预备役中，3个及格，成绩很漂亮啊。而且另外两个一个是医疗兵，一个是神官，至于愁眉苦脸的吗？” 话是没错，但是王玄陵仍旧很惆怅。 他点了一根烟：“我们的小朋友日后肯定能独当一面，只是这些年和军校生的差距越来越小，这不是一个好趋势。” 旁边的岩狼重重点头：“近百年里，各大军校学习我们甚多，他们的学员综合素质在不断攀升，我们选拔严苛，造血功能本来就不足，很容易被超过去。” 方脸男子也思索了起来。 当一个特殊的部门后继无人的时候，带来的结果就是被人替代。 四大联邦中，能替代特战团地位的组织不多，也不少，无论是哪个地方替代这里，都将面临话语权的变更。 比如‘宪兵团’，行为准则依法办事，刚正不阿。可是联邦宪法再完善，还是有欠缺，宪兵团守护的准则，很容易被联邦上层利用。 比如红崖山，一切以‘新人类联盟’的利益为主，红崖山财阀势力庞大，手中资源无数，荷氏星的幕后主人荷氏财阀，就是红崖山其中的一员。 比如暗月堡垒，那是天上两颗类月卫星之一，俗称‘月宫’。那两颗卫星中，其中一个是人类联盟曾经的星际战舰！堡垒里的人自成阶级，被称作‘玉京人’。原生人类曾经带来无数科技，但共享出来的只有80%，还有20%掌握在玉京人手中。 以上的组织，哪个都能和蓝暗山特战团平起平坐，只是‘前进基地’离开前，把维稳四大联邦的特权交给了蓝暗山，仅此而已。 如果蓝暗山后继无人的话……谁知道哪方势力会跳出来，打破这数百年的平衡。 …… 大人物考虑的很多，小人物则考虑不了那么远。 规章、制度、权力倾轧，他们目前还接触不到那一层。 新闻报道出的权力更迭、制度变动他们会关注，连新闻都不会报道的，没人会关心，也没人会明白里面的深意。 蓝暗山山腰，旋转餐厅。 四周紫云缭绕，据说这些紫云是以太能量的具象产物，看着像云，实际上是肉眼可见的一种波，以太人凭借这种能量当年成为了这里的霸主，人类却至今找不到合适的修炼方法。 不过，在这里吃饭是很惬意的。 陈枭面前是两人桌，陆斯恩还是有些耳鸣，听力却比昨天恢复的好多了。 “前辈，厉害啊，我们居然能及格！” 陆斯恩喊声很大，耳朵不好使的人说话声音自然很大，只是在餐厅中，这种分贝的音量像是炫耀一般。 陈枭揉着鼻子，急忙按了按手：“消停点，小声点，别拉仇恨。” “你说什么？再大声一点。” 陈枭手指在手腕上一划，星际通光屏出现，上面有字，陆斯恩立即懂了。 吃了饭，陆斯恩说他要去一趟医疗舱，听力如果不恢复，会影响接下来的测试，陈枭点了点头。 陆斯恩刚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坐在了陈枭旁边。 胳膊搭在陈枭脖子上，像是情侣间搂搂抱抱一样，却比情侣间的亲昵更爷们些。 “猪妹，搞什么幺蛾子。”陈枭皱着眉，手掌下意识摸向对方大腿。 啪。 陈枭的咸猪手被对方打掉，祝凝儿白了陈枭一眼：“色鬼，能不能有点战友间的正常交流？” 正常交流个毛啊…… 再战友，你也是女兵。爷们之间还能约个搓背，你行吗？ 陈枭想说些什么，身后走来一个少年，居高临下道：“凝儿，你觉得在公共场合和一个男人勾肩搭背，合适吗。” 陈枭抬头，对方年纪和自己相仿，应该是前来参加测试的学员，不过挺陌生的。 “他是？”陈枭看向祝凝儿。 祝凝儿撇撇嘴：“荒川隆太，荷氏军工大学学生，小时候一个大院的。” 青梅竹马？ 陈枭看向那个少年：“请坐。” 荷氏军工大学他不陌生，因为他上的就是荷氏军工中学。讲道理，荷氏军工大是荷氏星一流学校，因为背后是荷氏财阀，四百年里联邦的新型科技技术一半都来自那里。 荒川隆太眉毛很重，扫向陈枭时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猎人陈千圣，我知道你。” 对方没坐，而是伸出手，陈枭只好站起，伸出手握去。 只是……这握手并不算友好。 对方握住自己后，手掌不断发力，陈枭眼皮一挑，微微一笑：“朋友，原来你不是来闲聊的。” “没错，我见不得有那种心思深沉的人在凝儿身边绕来绕去。作为一个男人，还请少些心眼。” 这就是没事找事了。 自己何曾纠缠过猪妹？ 陈枭脸色变得严肃，手掌同样发力。 两只手骨骼咔咔作响，一向爱看好戏的祝凝儿脸色一变，对荒川隆太道：“隆太，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陈千圣是我的朋友，我和朋友在一起，用得着你管？” 荒川隆太一边卯足力气，一边游刃有余道：“凝儿，你舅舅说过，让我照顾你的。” “你连特战团成员都不是，凭什么照顾我！” 荒川隆太哈哈一笑，眼神阴沉起来：“特战团？那算个屁！我要进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月宫！那里有最先进的机甲技术，比起荷氏军工大还厉害！我从没想过进什么特战团，这种破地方，如果要进的话，轻而易举！” 旋转餐厅里，不少学员和随行记者在吃饭，忽然听到旁边的动静，记者那条敏锐的神经被触动，迅速带上装备跑了过来。 旋转餐厅里，正在接受采访的王玄陵、阚天关、岩狼阐述着综合测试的种种，以及对这些新人的点评。 忽然一声‘特战团，算个屁’的评价飘入耳中，三人豁然起身，朝着声音来源望去。 王玄陵脸色很不好看，但是今天的他西装革履，不能在记者面前失态，尽量保持着平静。 阚天关看见说话的人，低声道：“是荒川浩一的侄子。” “哦？宪兵团的人吗？”王玄陵眯起眼睛。 阚天关回道：“不是，荒川浩一虽然在宪兵团，他这侄子却喜欢当一位机修师。他是荷氏军工大的，目标却是进入月宫，带领荒川家成为玉京人。” 宪兵团、红崖山、月宫…… 荒川家的人胃口还真野啊。 岩狼却下意识叼起一根粗大的烟卷，低声道：“那小子和荒川浩一一样，身体素质极佳，陈千圣撑不住了，我去帮帮。” 岩狼要走，旁边记者急忙跟上：“岩狼先生，采访还没结束，您准备暂时离开吗？” 岩狼一愣。 若是被记者拍到他去帮陈千圣，怕是又得被大做文章了。 岩狼很头疼，看向王玄陵，王玄陵此刻也不知道怎么办。 特战团的预备役里，乔克、雷宪、方驭目前都不在，他们也没法出手帮忙，这个局……不好解啊。 真要被那荒川家的小子臊一下脸吗？ …… 此刻，陈枭手骨传来剧痛。 他非常震惊，这家伙的力道比雷宪还强！ 这么强的家伙，居然对特战团没兴趣，陈枭不知道对方的志向在哪，但他知道，若是今天在这栽了，面子就丢大了。 荒川隆太依旧大笑起来：“各位军校的记者朋友，既然要拍就光明正大的拍吧。我，荒川隆太，这次来进行综合测试，就是想看看自己的实力如何。不妨告诉大家，我是荷氏军工大学的学生，平时并未进行严苛的身体锻炼，这位特战团的预备役的实力有些出乎我意料，如果特战团的预备役都是这种实力的话，是不是有些……” “太！弱！了？！” 每个字，荒川隆太都加深了一分力道，三个字说完，陈枭骨头已经变形了，镜头前，陈枭汗流如雨，嘴唇苍白。 记者才不关心镜头前是否有少年的自尊心被伤到，发现这种敢打特战团脸的新闻，各个兴奋不已，镜头全都瞄准了陈枭的脸。 祝凝儿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来找陈枭，她使劲拍打着二人的手，根本无法分开，祝凝儿眼圈一红：“隆太，你这样做是不是过分了？？？他未来是要操作机甲的，你想把他的手废掉吗？！” 荒川隆太耸耸肩：“我未来也是要进行研究的，我的手也很重要啊。他既然是个废物，废掉又……” ‘何妨’两个字还没说出，荒川隆太脸色忽然一变！ 陈枭的面孔，惨白消退，眼底戾气顿涌，荒川隆太忽然感觉对方力道源源不断地袭来，挤压着自己的手骨。 这…… 什么情况…… 荒川隆太手骨咯咯作响，那力道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好像被机器卷了进去，根本无法挣脱。 “你想干什么？！”荒川隆太眼神惊恐，想要挣脱手掌，却无能为力，他另一只手掰着陈枭的手指，那手指如同铜铁浇筑，纹丝不动。 陈枭缓缓吐出一条匹练，仿佛是血液沸腾时的蒸汽一样，他微抬着眼皮，龇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哦？你的手也很重要啊？” 说完，陈枭兴致勃勃地掐着荒川隆太的脸蛋：“早说嘛。这么重要的手，废了……” “又！何！妨？！” 咯嘣！咯嘣！咯嘣！ 连续三重力道灌注在手上，三声令人不寒而栗的脆响接连出现。 “啊啊啊啊啊啊啊——” 清脆的崩裂声出现后，立即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旋转餐厅里的众人被这一声嚎的毛骨悚然。 陈枭松开对方的手，荒川隆太的手骨已经变形，被生生折断的骨刺透出皮肤，白森森的显得很惊悚。 荒川隆太忍不住痛意，捏着自己的手腕，豆大的泪珠滚落，陈枭则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脑袋，一把搂住祝凝儿。 “你这位朋友，力气还真大。” 他甩了甩手上的血，一边说着，两人扬长而去。 第三十一章，戾气……是一种能量? 蓝暗山医疗室。 陈枭从医疗舱走出，一位须发尽白的老大夫对祝凝儿道：“小祝，你的朋友只是手骨错位，用舒筋活血带绷几天就能恢复，不要担心。” 这是医疗室，特战团直属的下级单位，老大夫虽然只是主任，不过他的资历极老。 在蓝暗山里，他是唯一的营养师，也是蓝暗山头号军医，更是联邦三大应急药物专家，‘壶公’霍仁。 霍仁已经很老了，他与特战团上一任大司狱是一代人，大司狱卸任后，他仍旧在位置上坐了十几年。 这些年里，他一直想挑选一位合格的接班人，只是特战团选拔严苛，能进入这里的普通兵种都不多，医疗兵更少，他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直到祝凝儿到来。 霍老头对祝凝儿很看重，所以对祝凝儿带来的朋友也很重视，如果是平时，这种伤势他交给军医学校特招来的助理就行了，今天算是为陈枭破了例。 发现祝凝儿仍旧担心地看着陈枭，霍老头一笑：“还不相信我吗？你这位朋友身体素质极佳，恢复能力本身就很强，放在其他医院治疗，也是无妨的。你很担心他接下来的测试吗？” 祝凝儿说不出话，她拉着陈枭包扎的手，抿着嘴唇，或许是因为内疚，如果不是自己，陈枭也不至于和荒川隆太闹出这种别扭。 陈枭忽然道：“神伤什么，我见不到女人为我哭。” “谁为你哭了？！”祝凝儿觉察到陈枭话里有一丝丝不对劲。 陈枭反问：“那你在作甚？” “要你管！”祝凝儿甩开陈枭的手。 “内疚啊？”陈枭活动着手腕，仿佛看破人心一样，揉了揉鼻子，“回头让我摸一下大腿，你拿我当挡箭牌的事就两清了。” 祝凝儿俏鼻皱起，横着眼看向陈枭：“我没想着拿你当挡箭牌！那荒川隆太拿着鸡毛当令箭，打着我舅舅的旗号纠缠我，我不想理他！” 不想理他就把矛头引到我这？ 陈枭看破不说破：“那就是同意我摸大腿了，走，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咱先把账一结。” “色鬼，你休想！”祝凝儿哪见过这种滚刀肉，对方明明满口流毒，可却是一语中的，看破了她在旋转餐厅的用意，祝凝儿也没法理直气壮的申辩，只能气的跺脚，当先离开。 祝凝儿走了。 医疗室剩了陈枭和霍仁两人。 陈枭看着霍仁呵呵一笑：“霍老……” 霍仁刚刚见识过陈枭当着自己面调戏他看中的传人，脸色很不好：“论级别，我是中校。” 陈枭耸耸肩，站起敬礼：“长官！” “坐。” 陈枭摸出一包绿魂：“闻到这里有股淡淡的烟味，长官也抽烟吧？来一根？” 霍仁皱着眉，以为对方要说什么，没想到是这事。 “工作时间，不抽了。” 这态度，不是不抽烟，恐怕是不想搭理陈枭。 “好，长官，看在我帮您的学生挡了一灾的份上，您也给我点灵丹妙药呗，明天还得进行体能测试，这手伤会影响我发挥的。” 陈枭叼着烟，没皮没脸。 霍仁疑惑：“舒筋活血带不是给你绷上了吗？” “别闹了，以您的医术，肯定有更好的办法，祝凝儿听不懂你话中想让她求您的意思，我可是听懂了。” 霍仁一怔。 这小子……哪来的心眼？？？ 自己的确有办法，如果这个受伤的家伙对祝凝儿很重要，霍仁肯定有办法进一步治疗，毕竟他是应急药物专家啊，但自己说的那么隐晦，连自己都觉得没有表达出想要的意图，对方是怎么会意的？ 霍仁不由得高看了陈枭一眼：“小子……你是谁，我有些好奇了。” 发现霍仁的变化，陈枭眼底一喜。他可不知道霍仁有没有进一步医治的手段，这话术只是在老鼠街经常用到的‘诈言术’而已，没想到一试之下，真试出来了！ “报告长官！我是蓝暗山特战团40000c-4，少尉陈千圣！” 霍仁恍然大悟，从陈枭烟盒中摸出一根，给自己点上：“你就是那个被发配的蹲坑兵？” 陈千圣的大名，霍仁当然听过，这次招收的5个预备役里，有一个没进入特战团，直接被发配到了海龙星131哨所站岗，一站就是2年。 霍仁也听过他被发配的原因，这种野路子出来的小家伙，因为考核中处理事情的手段恶劣，导致行为分太低，才被发配的。不过让霍仁印象深刻的是，听说这小子16岁时就有一个帮派，而且养了八房姨太，不简单啊。 “长官听过我？” “当然，八房姨太陈千圣，夜夜笙歌陈千圣，群魔乱舞陈千圣，你那狗屁倒灶的事衍生版本很多，再加上特战团那群脏痞口口相传，许多人都对你很感兴趣。上次特战团代号提名时，我们这群校级军官是主审团，有人提议你的代号为‘铁肾’，老夫记忆犹新。” ‘啪嗒’一声，烟头掉在脚背，陈枭慌乱的抖掉，刚刚成竹在胸的表情立即垮了：“长官！这代号可不行啊！您作为主审团之一，得为我做主，我还是个孩子啊！” 尼玛‘铁肾’！ 一群脏兵油子，这破代号也能想得出来？ 联想到第一次去特战团总务室时那帮牛鬼蛇神的样子，陈枭觉得这事还真有可能。 坑爹呢？ 之前还不知道那群油腻粗鲁的汉子把自己编排成这样，现在想想陈枭就有些想吐血，太脏了！太脏了！！！ 霍仁发现陈枭失态，偷偷一乐，从随身的金属葫芦里倒出一粒药丸：“行了，这颗药你拿回去服下，能让舒筋活血带的药效提高三倍。走吧！” 陈枭二话不说吃下药丸：“感谢长官！” “别谢我，我是蓝暗山的营养师，今后再听到你调戏小祝，老头子可是会给你下泻药的。” 陈枭一脸受伤地从医疗室走出，阳光正好洒在脸上。 似乎刚服下的药丸起了作用，现在的手骨感觉痒痒的。 陈枭望着蓝暗山，眼中那一丝戾气渐渐消失，他站在原地有些迷茫。 怎么回事…… 之前一直以为，心中滋生的戾气是前身留下的执念，那种执念会让自己在某些特定的时刻转换特定的心态，是人格的影射。 但是今天，陈枭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种戾气了。 论力量，两年内对自己也有了一定了解，凭他自己，根本做不到与荒川隆太进行那种程度的力量对抗。 更别说将其手骨捏断，骨刺窜出！ “这戾气……能增强力量吗？” 陈枭回想了一下，第一次戾气出现是四联军考，营房里的他摇身一变，气势凶恶；第二次似乎是在老鼠街叶小飞的家里，听闻韩德欺负叶小飞，让他浑身生出难言的霸道；第三次是去邵家执行任务，面对三个以太人，那戾气让他变成了‘陈千圣’本尊，对上三人后游刃有余，一套枪斗术行云流水。 再加上这次是第四次…… 陈枭忽然眼睛圆睁，他觉得自己好像走入了一个误区。 “从前两次的表现来看，我总以为戾气是前身执念的具象化。但是如果反推一下……” 第四次、第三次都是与人争斗时出现的戾气，其实第二次也是做好了与人争斗的准备，那么说第一次也是在与人争斗前浮现的。 “如果戾气不是前身的执念，而是这具身体本来就有的一种……能量呢？” 陈枭怔住。 从逻辑上来看，这种结果不是不可能啊。 第一次第二次只是没有开打而已，也就是枪已经‘上膛’，没有‘开枪’。第三次第四次是‘上膛’后直接‘开枪’，所以表现的结果与前两次截然不同。 ‘上膛’，就是戾气出现的过程！ “戾气是一种能量？？？” 陈枭心中，斗大的问号出现，打破了思维禁锢后，陈枭愈发觉得这才是戾气的真相，要不然自己凭什么能有今日的爆发力？ 只是……这能量又是怎么回事？ 蓝暗山下，陈枭正想着这事，发现身后的黑影里有个人。 “谁？！” 阳光落下，房檐在地上铺成阴影，阴影中一个病态少年看着书，直到陈枭望来，才放下书道：“刚刚羞辱了荒川隆太，警惕性也太低了，不怕被报复吗？” 是乔克。 “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在旋转餐厅受伤了，我赶来看看。” 乔克说着，走过陈枭身旁，拍了拍他肩膀：“干的不错，荒川隆太已经返校，特战团的长官们私底下都在夸你，下次再有这种事，还是让我出面解决吧。” “你？你不会是想抢风头吧……这种风头，我让给你还来不及呢。” 陈枭无语，这不是说风凉话呢吗。 “我可不爱抢风头，不过因为我家背景很大，这种小事波及不到家里人，也没人敢波及我家里人。所以我来解决，比较合适。” 乔克温和笑着，人畜无害。 陈枭眯起眼睛：“你是说荒川隆太会找我身边的人报复？” “谁知道呢，荒川家不是什么善茬，他叔叔荒川浩一在宪兵团有权有势，而且还很强。他父亲是红崖山荒川财阀的掌舵人，他又一心想往月宫靠拢。这在联邦上层不是秘密。你在特战团，荒川家不一定敢找你的麻烦，但你那群老鼠街的朋友嘛……你知道，宪兵团、财阀什么的最喜欢对这些不遵纪不守法又榨不出油水的‘刁民’下手了。” 言尽于此，乔克二指抵在太阳穴一挥，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乔克走了，这句话却给了陈枭一定的困扰。 自己现在太弱了啊…… 如果真给老鼠街的朋友们带来麻烦……陈枭打了个激灵，不敢往下想了。但他确定的是，联邦的上层人物对他们这些底层居民，绝对不会仁慈。 第三十二章，我，陈千圣! 综合测试第二天的安排是休息，第三天是体能测试。 但是第三天时，大多数学生已经返回。 许多学员来蓝暗山的目的就是为了机甲测试，在这里有100%的拟真体验，是别的地方不具备的。这是难能可贵的经历，有人受伤，有人昏迷，没人死亡，最好的结果不过如此。 剩下的体能测试，在哪都可以测试，所以第三天，只剩下18人。 从一开始51人的队伍，到现在的18人，一下子少了大半，体能测试的场地显得空空荡荡。 没走的学员，一来为了完成测试，二来是想看看自己和特战团预备役的差距。 其实许多人都听说过，特战团的预备役并不一定是最强的天才，他们只是16岁时参加那一届四联军考时最强的天才少年。 限定条件有2个。 第一个是16岁。 第二个是参加过四联军考。 随着年纪增长，18岁和16岁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原生人类在远古时期，还未开启星级大航海时代前，这年龄段的发育就已经一天一个样了，更别说第一批原生人类注射过dnac-1基因平衡药剂以后。 千百年的时间，人体的综合素质不断提高，这体现在发育的每一个阶段。 而16-18这一发育期的黄金阶段，更为显著！ 两年前，雷宪的体质公认最强，被称作‘雷王’，王这种称呼，已经是少年人对同龄人极高的尊称了。 就连综合实力最强的乔克，也没有这般殊荣。 不过2年的时间过去，不少学员认为自己后天发育的速度已经赶上了雷宪，于是‘雷王’这种称呼不再出现。 雷王被看轻，代表着当年那群顶尖的少年被看轻。 包括乔克、豪猪、方驭、陈枭，或多或少，不再和当年一样受人尊敬。不过大多数人是有礼有节的，毕竟在四联军考中败给了这几个顶尖的家伙，再不服气，也得按照实力说话。 第一阶段的机甲测试中，这些人的实力依旧在第一梯队，其他人心中卯着一口气，要在体能测试中扳回一城，所以显得跃跃欲试。 但这群学员里，仍有几个王牌是带着轻蔑和敌意的。 那种少年争强好胜才会产生的心里情绪，大多是因为这几个人都没参加过‘四联军考’，他们不觉得排名靠前的几人有多强。 尤其是对方驭、祝凝儿的印象，他俩在机甲测试中连及格线都没达到，很强吗？ 这其中，就有一个学员，显得高傲而疏离。 她叫顾小纯。 顾家很有名，有名到什么程度呢，大致就是曾经这四个联邦的最高统治者，那位被以太人暗杀的五星舰长，就姓顾。 在星际大航海时代开始后，舰长可不是远古时期的舰长，毕竟原生人类的星际战舰还在天空挂着呢，那是一颗月球啊！ 那么大的星际战舰，舰长几乎是主宰这片星区最高的统治者，集军政大权为一身。 所以顾小纯作为舰长的后代，身份高贵的没法形容。 按照他们自己的说法，顾小纯就是住在月宫里的——玉京人。 于是，顾小纯身边，背景黑的出水的乔克，没有多话。 舅舅是四大联邦不能惹的祝凝儿，没有多话。 至于方仙道传人方驭、矿区子弟雷宪就更没多话了。 特战团几位预备役没有多话，其他军校的王牌也没多说什么，谁都能看出，顾小纯的高傲是一视同仁的，对特战团是那样，对其他人也是那样。 唯一好奇的就是陈枭了。 乔克在第一阶段排名第1，顾小纯第2，自己第3，他看着顾小纯那张清冷的脸庞，不由得好奇起来，几次想开口，都欲言又止。 这次来蓝暗山前顾小纯就收到了特战团几个预备役的资料，她听说过这位蹲坑兵的背景。只是被一个老鼠街出身、特战团发配的蹲坑兵一直盯着，饶是顾小纯再清冷孤傲，也有些难受。 “你看什么？” 顾小纯觉得，陈枭这种眼神，有些冒犯了。 于是她补了一句：“能把荒川隆太一只手废掉，你实力还算不错，准备和我试试吗？” 周围鸦雀无声。 没办法，玉京人的气场太强了。 至今为止，四大联邦都在极力鼓吹平等，可是谁都知道，联邦中是有阶级的，玉京人就是最高的阶级。 玉京人掌握的大量生产资料，源自于他们的祖先——地球人。所以新人类联盟也没法指责他们的不是。 他们的科技、传承都是老祖宗智慧的结晶，他们的到来让四大联邦成为了一个生产力集中、生活水平扶摇直上的行星国度，玉京人自然在哪都会受到最高的礼遇。毕竟曾经的真理掌握在玉京人手里。 只是陈枭说了一句许多人都没听懂的话，将顾小纯身上的要炸开的火药味一下子笼住。 “现在还有人贴花黄吗？” 很简单的一句话，担心陈枭的几个人纷纷摸不着头脑。不是冒犯，不是挑衅，甚至听不出什么调戏，陈枭好像在唠一句普通的家常，可是没人听得懂。 望着顾小纯，陈枭在诧异。 花黄妆，很久很久以前的妆容了，这种美容装饰，又叫‘额黄’，很早以前，金黄色的纸张被裁剪成星月花鸟贴于额心，便被叫做‘贴花黄’。 所谓‘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陈枭是读过书的，但他却好奇，现在已经是星历1900年了，还有人用这种妆容。 乔克眯起眼睛：“陈千圣，不要没事搭讪，有些‘风头’，我都没法抢。” ‘风头’两个字是二人之前的暗语，乔克昨日说过以后有事找他摆平，最为合适。但今天的事就很有趣了，他隐晦地传达了如果陈枭要挑衅顾小纯，那这事他可摆不平的意思。 陈枭则没有理会乔克。 祝凝儿也着急，只是她排名不高，离得远，没法阻止陈枭。 最近的雷宪则一头雾水：“什么是花黄？” 人群中很安静，顾小纯一身冷意渐渐收敛，好似刺猬身上炸起的刺慢慢收起，她有些意外，却出于玉京人最看重的仪态，没有将那份意外流露，心中掀起轩然大波，表情却依旧平静不惊。 她尽量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朝着陈枭道：“你似乎很懂上古历史？” 陈枭想了想，如果‘上古’指的是自己那个年代，那么他应该懂不少。 陈枭点了点头，随便找了个理由：“两年里，我看了很多书。” 原来是书上看到的，顾小纯眼中的兴趣消失，对方好像只是个爱看书的士兵，仅此而已。 “嗯，测试开始了，有机会再聊。”顾小纯没有将话题继续，对陈枭的兴趣也戛然而止。 爱看书的士兵而已，没必要关注太多。 测试场地中，一位测试官走了过来。 “综合测试，第二阶段，现在开始。本次测试由我主持流程！” 测试官名叫岩狼，一个夜岩人，浑身岩石覆盖，后背长着白毛，陈枭认识对方，这是特战团的前辈，也是那群老痞子之一。 岩狼言简意赅：“体能测试很简单，握力、闭气、平衡、反应、爆发力、上肢力量、腰腿力量、心理素质。” “八项测试，不是游戏，测试目的是让你们明白差距与个人能力。以保证将来遇到危险时你们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现在，测试开始！” 握力，很简单，握力器连接着泵型管，握力器被握住后，泵型管中指数会随即上升。 “147kg，下一个！132kg，下一个！136kg，下一个！154kg，下一个……” 18人依次测试完毕，来到闭气测试前。 “闭气测试主要是了解水底或者毒气或者无氧状态下的极限，开始吧！脱衣服！” 脱……衣服？ 陈枭愣住，发现周围学员毫不犹豫，包括女生。 顾小纯身上就剩下三点式，乔克是一个平角裤，后面的雷宪也露出自己健硕的肌肉，剩了个裤衩。 “陈千圣？！” 其他人都脱光了，陈枭还是没动，岩狼皱眉望来，“不是参加过四联军考吗？2年的时间，变得害羞了？” 陈枭苦着脸褪去作战服，走入测试舱。 测试舱里，陈枭戴上封闭头盔，忽然，周围水流出现。 汹涌的水流很脏，完全是污水，冲在身上很滑腻，陈枭惊愕非常，然后水流没过头顶，他被水流挤压地非常不舒服。 水中，一些虫子漂浮，陈枭怀疑内裤都被入侵了，这是什么鬼测试啊！ 心慌之下，他隔着测试舱玻璃看向旁边。 其余几人都尽量平复心理，对那些外物视而不见。 3分钟过去了，陈枭心跳如鼓，眼睛已经花了。 6分钟过去了，陈枭心跳似乎到了极限，他感觉耳鸣很吵。 第8分钟时，屡次达到极限的陈枭感觉到鼻血流出，再也没法忍耐，摁下了结束按钮。 封闭头盔里，气体灌入，陈枭大口呼吸着，眼前一片黑暗，他双眼刚刚早就黑屏了，完全看不见别人的状态，现在视线恢复，测试舱外一群人看怪物一样看着陈枭。 8分14秒，强大的肺活量！ 气体灌注后，污水排除，净水冲洗着陈枭全身，同时伴随着除菌沐浴液。 洗漱干净后，测试舱将陈枭烘干，他才被放了出来。 貌似自己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陈枭想着，岩狼继续道：“平衡测试！开始！” 一片平衡桩出现，从低到高，如梅花桩一样，测试学员要达到最高处，最高处中间有几段是走平衡木，那距离离地面已经超过了15米。 乔克第一个走上平衡木，陈枭瞪大眼睛，没有任何保护措施？！ 乔克健步如飞，个别梅花桩，乔克更是在倒着前进，几次踩到边沿失足滑落，都被乔克抓住木桩，重新攀了上去。 “正确33，失误7！” 乔克完成测试，顾小纯接着上了平衡桩，没一会就到了陈枭，陈枭渐渐从惊愕中回过神。 原因无他，刺激！ 这种平衡桩很刺激啊！ 一半的高度都在10米以上，放在上一世，没有哪个疯子敢搞这种测试。陈枭向来喜欢刺激的东西，或许是活的太过平凡，所以一上来，这种危险的测试对他的心态没有造成任何干扰，陈枭上桩步伐如履平地一样。 “正确40！错误0！” 在踩到最后一根平衡桩上时，那股刺激的劲渐渐消退，陈枭迅速从平衡桩上滑了下来。 岩狼吃惊地看向陈枭，这心理素质……不错！ “下一项，反应！” 反应测试是躲避测试，测试场地是一排刀阵，中间夹杂着链球，四周还有激光和突然袭来的陷阱。 因为是无序攻击，所以所有人一起站在了中间。 刀是真刀！链球也是真家伙！ 测试场地中那些东西袭来时，陈枭免不得手忙脚乱。无论前世今生，陈枭最大的弱点就是无法做到一心多用。 这种场合，没法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不会合格的，只是…… 陈枭如果没感觉错的话，被链球打中会有丝丝麻痹，但是刀阵没有！而且刀阵绑的是绳子！ 于是陈枭迅速握刀，割断那根绳子，腾挪闪躲起来。其他人发现陈枭的做法后一愣，接着纷纷效仿。 场地外，岩狼一笑，能合理利用环境，这也是反应的一种！ 场中，10分钟的躲避抵挡，几个学员已经有些吃不消了。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带来的后果就是大脑过载运转，稍不留神，就得遭受重创，刀阵还好，摆动的刀造成不了太大伤害，那链球就有些恶心了，被打中后会有电流袭来，如果紧接着有刀阵划来，躲都没法躲。 岩狼先后从场中拖下来几位学员，那些学员还不服气，岩狼告诉他们，他们的测试已经结束，如果强行坚持，会影响接下来的测试。 10分钟过去后，还剩11人，于是激光加入了进来。 脚下，激光不停划来，稍不注意就会被灼伤。 空中，刺眼的亮光也先后出现，闪动着、扰乱人的视线。 仅仅3分钟内，所有人都结束了测试。 陈枭是倒数第六个淘汰的，成绩不高，岩狼没有公布成绩，而是直接道：“下一项，爆发力、上肢力量、腰腿力量、心理素质！” “魔鬼四项！” “重头戏来了……” 学员们表情纷纷凝重起来。 陈枭看到，场地后面的墙壁忽然裂开，那是一个坑洞。 洞底，一股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十几只庞特海妖在大声咆哮。 “活的……” 一向淡定的方驭，瞳孔都微微缩起。 是的，活的！ 活的海妖！ 那些庞特海妖望向自己这边，3米的身高看起来凶猛无比。一条条铁索从空中垂下，底端就在庞特海妖的嘴边。 “许多见多识广的小家伙可能认出来了，没错，这是魔鬼四项，各大军校的毕业必考项目。不过军校考的可能比这里简单点。” 岩狼得意地大笑着：“100年里，这个地方，死过63位测试学员，其中有9个王牌新人，1位特战团预备役。你们的目标就是抵达那边。不过不要在某根绳索上停留太久，会有子弹捣乱的。” “这些铁索每根与每根之间距离3米，我们该怎么荡！！！” 身后，大门关上，岩狼跳上旁边的石台，并没有回应：“有放弃的，来我这边，测试开始！” 众人站在舌头一样的台子上，台子不停往回缩，雷宪当先道：“离铁索越来越远了，快跳，走投无路了！” 雷宪说着跃起，跳到了一根铁链上。 其他人也紧跟着抓向铁链。 铁链很多，从空中垂下，陈枭抓住一根铁链，晃晃悠悠的很不安全。他努力将铁链荡起来，却发现距离根本不够抵达下一根铁链的。 这……该死！ 如果要过去，必须要往下滑一些再开始荡，但是越往下，越有被海妖攻击的危险！ 陈枭犹豫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大叫。 一个学员抓住的铁链，下方被庞特海妖抓住，并且摇晃起来。 这一幕看的人心惊胆战，可是还没完，那个学员或许是心理作用，被吓破了胆，手上没有抓牢，直接掉了下去。 “米切尔！” 铁链距离下方有5米，那位白人学员摔在地上时，已经七荤八素了，紧接着，他经历了平生最恐怖的一幕。 陈枭瞳孔失焦，发现那位学员血液四溅，在几只庞特海妖的撕扯下，四分五裂，不远处的铁链上，方驭咬着牙，对无动于衷的岩狼吼道：“你就这样看着他死吗？！” 声音在坑洞回荡，岩狼叼着一根粗大的烟卷：“小朋友，你在和我说话吗？” 说着，拔出枪，一枪打在方驭的铁链上。 叮地一声，火星四溅。 铁链传来巨颤，方驭双手一麻，死死抓住铁链：“岩狼！！！有种的直接杀了我！” 岩狼吐了个眼圈，忽然沉声如雷：“真以为，综合测试是闹着玩的？真以为当兵是闹着玩的？真以为‘前进不朽’四个字是闹着玩的？！” 三次直指人心的拷问，振聋发聩，岩狼整个面孔藏着烟雾里：“醒醒吧，小家伙们。拿妖兽袭击来说，每年死去的生命比测试时一百年死去的都多。你们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凭什么保护别人！” 此刻，每个人抓住铁链，都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不敢马虎，不敢分心，不敢走神。 这是残酷的现实，但这个时代，还有比这里更残酷的地方。 这是一片黑暗的丛林，每个人要想好好活着，只能……变得比别人更强！他们将来的使命既然是要保护别人，是不是该从强大自己、保护自己开始呢。 咀嚼骨头的声音很刺耳，方驭戴上自己的兜帽，面孔隐藏在黑暗中，他再也没有争辩。 米切尔的同伴泪如雨下，精神状态很不好，只是旁边，一声幽远的小调传来。 神调！ 小调自方驭口中而出，略显悲凉，又有意思不甘，很奇特的音节，组成了一串韧劲声波，将所有人从这种悲哀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陈枭呆呆出神，却听到又一声枪响，打破了小调。铁链震颤，陈枭手臂一麻，松开铁链，双腿猛然用力，绞住下方，强撑着没有落下。 “陈千圣，我说了，不要停留太久。” 岩狼吹着枪管冒出的烟，淡漠又戏谑。 陈枭后背已经湿透了，他看到其他人都在默默前进，忽然一笑：“岩狼前辈，别故作坚强了，既然你有保护平民的心，那么学员在你眼皮子底下死去，怕是也会难受吧。” 岩狼怔住，随即眉头一挑，不屑笑道：“攻心？这点小伎俩，对我没卵用！小朋友，信不信我一枪把你从铁链上震下去？” “前辈可能要失望了，我似乎用不着你威胁。” 陈枭往下滑了一些，趁着庞特海妖没有发现，迅速落到坑中。 落地，拔腿，整个人炮弹一样弹射而出，带起了坑洞底下的淤泥。 趁着空隙，趁着庞特海妖没有反应过来，陈枭发足狂奔：“岩狼老痞子，别给我装什么冷血无情，有能耐的，开枪把方驭震下去，没种就闭嘴！！！” 陈枭一吼，方驭气的手臂一僵，怨念地望去，他意外发现，陈枭竟然下去了？ 岩狼气的不轻，忽然发现自己拿他没辙了。 对方竟然主动从铁链上落到坑里，还挑衅自己？ 这狗东西！ 坑里，分尸完的庞特海妖意犹未尽，仍旧在摇晃着铁链，但是有几只游荡的，发现了坑里落下一只小家伙！ “嘶嘶嘶嘶嘶——”它们迅速呼唤起同伴，朝着陈枭围来。 “嘶尼玛个头，有种过来！”陈枭拼上吃奶力气在狂奔，这条路，是最冒险的一条路，又是最爽利的一条路，要么死，要么活，不是考爆发力、上肢力量，腰腿力量和心理素质吗？ 老子都有！！！ “吼——” 爆吼传来，犁地声不绝于耳，四五只庞特海妖速度不慢，追逐陈枭而来。3米的距离，已经到了庞特海妖的攻击距离，它们下一刻，先后弹射出去，直扑陈枭！ 这种过关方法，看的岩狼一身冷汗。 “陈千圣！”岩狼大叫。 坑里，视线被挡住，散落的石柱被撞碎，那几只海妖兴奋在咆哮，陈枭被几只庞特海妖围住，忽然不知用了什么本事，突破它们的包围圈跑了出来。 “爷爷在此！” 大叫时，陈枭一跃而起，抓住坑洞另一边最近的一条铁链，迅速攀了上去。 坑洞另一头，陈枭落地，胸口如风箱一样起伏，他环视四顾，离他最近的顾小纯，才进行了一半。 陈枭举起一根手指，比了个‘1’字：“今天我把话放到这，我不信曾经的测试中，有人的成绩比我好！我，特战团40000c-4，少尉陈千圣，从今天起，有资格保护其他人！” 陈枭说完坐在坑洞的悬崖上，点了一根烟。 绿魂缭绕，陈枭龇牙笑道：“其他的小朋友们，想证明你们有资格和我站在一起的，就从铁链上跳下去，用我的方式过来。我，给你们一个当我朋友的机会。” 这话，像是嘲弄，像是挑衅，像是刺激。 坑洞那边的岩狼双眼失焦，他发现，先后六人，被陈枭一激之下，跳入坑洞里。 “陈千圣！别小看人！” “这点事，谁不敢！” “哼，出风头。” “你给我等着，我这就来！” 岩狼目光呆滞，无话可说。总务室里，阚天关咽了咽口水：“疯了……这群小崽子……疯了……” 王玄陵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胸膛，仿佛血液在燃烧。 一直擦拭冷钢弩的方脸男轻骂一声：“真他妈有种。” 几十年了，特战团终于有一颗种子落地开了花。 那颗名叫‘正义’的花朵上，总算多了一瓣，名叫‘勇气’。 前进不朽，后继有人！ 第三十三章，一个小交易 天还是那个天，很蓝，风卷云动。 海龙星的云飘动的很快，131哨所有时会被大片的云遮住，带来些许凉意，大多数情况下，在这个季节都会被阳光曝晒。 骨人兄弟的钢镖已经玩的有模有样了，联邦对热武器管制极严，陈千圣这种哨所尉官，只配发了一把米勒-11，那是射程只有5米的光束枪，他们这些还没正式获得自由的犯人们，不可能拥有枪炮护身，只能用别的方法提高些战力。 骨人兄弟最近发现，自陈枭从紫云星蓝暗山回来后，就变了个人一样。 每天进行着刻苦的训练。 先是基础训练，握力、闭气、平衡、反应。 接下来进行的训练方式他们就看不懂了。 好像是《二十四时用力法》，但又有些不一样。 《二十四时用力法》是以太人的修身之术，以太人的祖先自从会运用以太能量后，便以二十四时身体与宇宙不同的呼应，创造了一门修身术，原生人类来到此地后，觉得这修身术有很多可取之处，才进行了翻译研究，以古代十二地支命名此术，作为军中基础功法。 比如此刻，是上申时，身体会感觉躁动难静，精力又源源不绝，这是上申时神猴力，力不是力，按照以太人的说法，是身体和宇宙的呼应，但具体是怎么回事，以太人自己也说不清楚。 骨人兄弟在蓝暗山也学过《二十四时用力法》，怎奈原生人类的翻译实在晦涩，鼠、牛、蛇、鸡之流的还知道是什么动物，但兔、龙、马等就不清楚是啥玩意了，听说这是地支对应的动物，地支又是什么，骨人听不明白啊…… 其实以太人原版的文字他们也看过，只是更加晦涩，所以他们学了个七七八八，只得其形，不得其神。 “滕林，千圣这是受什么刺激了？综合测试结果不理想吗？” 骨人兄弟来到哨所墙下，对上方喊道。 滕林挂着藤蔓落下，最近几天他养了一群蜜蜂，所以他很开心，这下终于能开花结果了。对于混合种的巨木人来说，开花结果，种子落地生根，继续繁衍，一木成林，是最终目标。重新长出的种子可不是他们的后代，而是他们自己的延伸！ 听到二人发问，滕林想了想：“我不清楚，不过我们走时，不少人来送陈千圣，风头很足啊，想必成绩不会太差。” 亚修道：“那是遇到麻烦了吗？” 滕林点点头：“麻烦自然是有的，据说他废了荒川隆太一只手，那荒川隆太的叔叔是宪兵团的人。” 滕林知道的不多，全都倒了出来，骨人兄弟觉得找到了陈枭勤奋的原因。 “宪兵团啊……果然是个麻烦。” 宪兵团的冷酷无情是出了名的，他们很容易被联邦上层人物利用，可是一旦那些大人物做了违背宪法的事，也会被毫不留情地抓捕，甚至就地处决。 那地方，谁的面子都不卖！ 特战团一向纪律松散，是宪兵团的眼中钉，真起了冲突，确实不好办。 …… 此刻，正值下午，陈枭不断调整着情绪。 回来三天了，他一直在探索一个问题，戾气到底是不是一种能量。 所以他尽可能地使自己愤怒。 三天里，陈枭数次进入愤怒的状态，只是无论多愤怒，戾气一直未曾出现，而且另一个自己也从未‘具象化’。 “我判断错了吗……” 哨所，陈枭花了大价钱买回来一批二手测试仪器，看见上面的测试指标与在蓝暗山时没有太大的变化，他就有些郁闷。 休息的空闲，星际通里出现了提示音，陈枭手指划过手腕，手腕上的星际通光屏浮现，是王寒的简讯。 “蹲坑兵！我考上紫云星那个心仪的研究学院啦！哈哈！” 陈枭戴上眼镜和耳麦：“恭喜啊~我刚从紫云星回来。” “啊？你去紫云星干什么？” “参加测试。” “哦，可惜啊，你如果在的话，我们还能见个面，请你吃个饭。” 陈枭一笑，他朋友不多，能放开了聊的也就这位网友了，两年前打下的友谊基础，到现在还在牢固加深，这是一件难得的好事。 “得了吧……就算我在那，也没时间陪你。我很忙的……” 一个公园星球程序里，陈枭与王寒并肩而行，王寒撇撇嘴：“蹲坑兵有什么可忙的，军区召你回去测试什么？” “秘密。” “没义气。” “行了，给你说说也无妨，是机甲，100%拟真的拟动舱。” 王寒忽然停止了脚步，不可思议地看向陈枭：“紫云星，蓝暗山综合测试？？？” “咦，你知道？” 两年里，陈枭确定，王寒对军区的事几乎一无所知，就算有知道的，也仅限于新闻报道的，他怎么知道蓝暗山综合测试？ “废话！我家里可是搞科研的，四大联邦里只有蓝暗山实验基地有100%拟真的拟动舱！你……到底是蹲坑兵吗？不是说只有各大军校的王牌学员才能参加吗？而且参加一次测试，花费得3w星币啊！” 这回轮到陈枭愣住了。 3w？！ 好家伙，这送命的测试还得花费3w！！！ 陈枭打了个哈哈，转移了话题：“你呢，不是立志要研究机甲吗，为什么不去荷氏军工大学？” 王寒回过神来，开口道：“荷氏军工那种级别的研究……太基础了。而且还得服兵役，我这体格……咳咳，够呛。紫云星的亚根沙城大学地心学院听过吗？” 陈枭摇摇头。 亚根倒是听过，特战团老痞子之一，岩狼就在亚根沙城附近。亚根是沙漠的名字，只是后来，新人类联盟在那里建了城市。 王寒道：“那就不给你介绍了，总之是一流大学、一流的研究院，跟荷氏军工大的研究院是一个级别。而且不用服兵役！” 公园里，王寒滔滔不绝地说着亚根沙城的好、亚根沙城的艰苦、亚根沙城的种种，陈枭记忆中没有四大联邦的教育系统，也就谈不上有共同话题，作为朋友，只能附和，外加稍稍的吹捧。 朋友有这种前途，他也高兴。 然后，王寒似乎觉得自己的话题有些无聊了，为了调剂一下，不吝甩出一个包袱：“其实我爷爷说，最近几年，第一个‘觉醒者’就是出现在亚根沙城，他想派我去那里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地方才会有着觉醒环境。” 觉醒者！ 上次王寒提过，陈枭一直留意在心。 原生人类踏入宇宙时，注射过dnac-1，也就是‘基因平衡药剂’，从此出现了‘神迹’一代，那群觉醒者会喷火、凝冰、使用超声波，他们适应了宇宙的恶劣环境，又超出了人类的范畴，然后，人类以为要跨入进化期，随即研究出了dnac-2，dnac-3，可是再没出现进化变异。 直到dnac-4的出现。 “王寒，为什么新闻从没报道过觉醒者？” 王寒滔滔不绝的讲述被打断，皱眉道：“你怀疑我？” 陈枭点了点太阳穴：“不，我既然把你当朋友，就不会怀疑你。只是，我觉得之所以没被报道，那些觉醒者会不会是……实验体？只有参与实验的觉醒者，才不会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以联邦媒体的影响力，但凡平民中出现了觉醒者，第二天就尽人皆知了。而现在，这些消息只在少数圈中流传，那只能证明，那些觉醒者跟普通平民毫无关系。 王寒瞳孔几次缩放，直至缓缓吐出一口气后，才咂舌道：“我爷爷也是这么说的！你的思维竟然能跟得上他那种高度？你……真是蹲坑兵吗？” 陈枭无语：“这只是一个成年人的客观猜想而已，不至于这么夸张吧？你如果非要崇拜我，也可以叫我一声‘爷爷’。” “滚！”王寒大骂。 陈枭揉了揉鼻子：“念在朋友一场，能不能把你知道的觉醒者资料，分享给我一份？” 王寒有些警惕：“这可是机密，我爷爷不让我外传的。” “你都给我说了一大半了，还在乎那一点么。我在亚根沙城认识一个朋友，如果你被欺负了，我罩着你，这交易如何？” “你说笑了吧……我能被欺负？你知道我家背景吗？” 王寒口气很大，陈枭则胸有成竹，吓唬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大族子弟，他最在行了。 陈枭一条胳膊搂住王寒：“兄弟，圣哥给你传授一下经验吧，虽然可能有很多人知道你家背景，畏惧你家，但总有莽夫不知道你家背景，更有那种亡命徒，你报出名来也不会怕你的。这种麻烦随着你长大越来越多。他们说莽你一顿就莽你一顿，联邦宪法还能杀了他不成？就算你家背景凶残到能无视联邦宪法，灭口报复，那他也是烂命一条，那种亡命徒死了，身边还会有其他人跳出来，为其报仇，接着莽你。如果是打着报仇的名义，那么……你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此刻，王寒和一只鹌鹑一样瑟瑟发抖。 被人莽一顿…… 听起来都吓人啊…… 社会这么恐怖的吗……还有生命危险…… 被未曾发生的事吓住，这是很正常的事，恐慌这种情绪，极易将人带入深渊。 陈枭也不愿一个大好青年被吓破胆，于是拍了拍王寒：“而我呢，恰好认识些人，完全罩得住你，也不需要你和那些人牵扯太多，像你这种未来搞研究的，少点麻烦总是好事，代价只要分享一些资料就行了。不是吗？” 王寒用了3分钟考虑了一下。 两年的接触中，他觉得陈千圣这人可交，起码言语间不是那种粗鲁的杀胚，而且有一定的武力，言谈间也比较可靠。 觉醒者是自己先提出来的，对方只是好奇，为了满足好奇，提出了一个交易，如果站在客观的角度来讲，这份交易很公平。 没有威逼利诱，没有强制执行，而且选择权在自己。 如果自己将来真要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上学，总不能天天搬出家里的背景来壮声势吧？ 权衡再三，王寒眼睛一亮：“成交！” 陈枭一笑：“资料记得发我，在紫云星有事的话，包在我身上。” 第三十四章，初见‘智者\’ 夜晚的哨所，陈枭读着王寒发来的资料。 ‘觉醒者’莫苏威特，夜岩人，能力：地动，具体体现：不明 危险等级：2 评价：弱觉醒 ‘觉醒者’尼思明，铁肩人，能力：金属刺，具体体现：不明 危险等级：2 评价：弱觉醒 ‘觉醒者’腓尔西蒙，夜岩人，能力：空爆，具体体现：开口音波，爆拳 危险等级：2 评价：弱觉醒 …… 王寒的资料有7人，觉醒的能力都有些匪夷所思，7人中，没有以太人，没有僵人，没有原生人类，其中3个夜岩人，2个铁肩人，1个骨人，1个巨木人。 之前陈枭就觉得这些觉醒者是实验品，现在更是加深了笃定。 没有一个原生人类，什么概念？ 这实验很有可能以人类为主导。可是他们到底经过怎样的试验，才能变成这么奇特的存在，目前还不清楚。 陈枭发现没有原生人类后，不知为何有些失落，这样说来，自己岂不是也没了成为‘神迹’二代的机会。 备忘录星球程序上，陈枭将这些资料保存录入，转头看向旁边的记录。 那些是前身留下的机甲经验，很系统的一套刺客经验，也不知从哪搞来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套锻炼的功法。 这套功法他研读了两年，没有名字，陈枭给他命名为《太极禅》。 名字也不是随意取的，因为这套功法很古怪，有白天、黑夜两种修炼方式，在白天时，以身体呼应宇宙能量，极像《二十四时用力法》，用力时却如怀抱太极，有些奇怪。 而在黑夜时，修炼变成了静坐禅定。如同佛家跏趺坐，修炼时唯一的重点就是忘掉一切。 白天呼应，晚上坐忘，陈枭这两年里就是这么过来的。 但无论是怎样，也没找到变强的迹象。 他的身体只在戾气出现时有过变化，之后无论是修炼《太极禅》，还是蓝暗山给的《二十四时用力法》，都没半点质变。 陈枭一度觉得前身留下的功法有问题，但同样留下的刺客经验却没问题，前身也不像是那种没脑子的人。不可能把一套有用的功法单独保存起来吧…… 夜晚，131哨所很静，唯一的响动就是阿莲的铁链声。 陈枭睡不着，走下楼，来到哨所门口。 阿莲睁着眼睛，瞳孔失焦，这是僵人睡着的状态，一般僵人睡着后，有游荡的习惯，陈枭也见怪不怪了。 阿莲连续换了好几个方向，都没挣脱出去，却仍旧继续着‘游荡’，陈枭扁了扁嘴，望着天空上两颗月亮，也不知在想什么。 夜很静，心有些乱。 三天前，综合测试的成绩出来时，乔克第一，顾小纯第二，他榜上无名，那时候他就知道，特战团已经没把他和这帮学员放在一起考量了。 这种独特的对待方式陈枭还算满意，却知道接下来自己可能会迎来一系列‘重任’，但没有实打实的本领，特战团再看重自己，自己能不能挑起重担，还算两说。 “很烦恼吗？” 陈枭挑了个石头坐下，刚点上烟，身后有个空旷的声音传来，陈枭猛然回头，眉头紧皱。 身后，除了阿莲，再无其他人。 阿莲挠着墙，好像在张牙舞爪，不过动作很慢，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陈枭觉得自己幻听了。 “有什么烦恼的，说来听听。” 刚抽上烟，那个声音又一次出现，陈枭再次回头，这一次，他确定声音是阿莲身上传来的！ 两年里，他没听阿莲开口说过话，骨人兄弟和滕林也没听过她说话，他们以为，阿莲不会说话。 所以那个声音出现后，陈枭格外惊讶。 “你……是阿莲？” “不是。” “那你是谁？” “我也不知道……” 阿莲微张着嘴，声音是从腹部传来的，在口中回荡后，便显得空旷起来。 陈枭缓缓吐出烟雾，这特么……见了鬼了啊。 不是阿莲？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那……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一直都在，只是有时候醒不来。” 这种情况，好比阿莲被鬼上身一样，借尸还魂跟他在说话。陈枭汗毛炸起，后背有冷汗流下。 “我说……你总该有名字吧……” 陈枭决定，如果这厮连名字也报不上来，肯定是不明生命体，他会立刻打电话通知蓝暗山来人。 对方却道：“名字也不记得了，他们一般称呼我为——‘智者’。” 智者！ 多么远古的称呼。 陈枭上一世的故事里，才会有这种角色出现啊。 陈枭忽然想到了阿莲脖子上的牌子。 那个‘智者’牌子……莫非指的眼前这位？ 陈枭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慢慢捋清了大概，也不害怕了，既然不是危险生物，还是可以沟通的。 “你……既然是智者，总有些厉害的本事吧？” “我能帮人解决困扰。” “巧了，我就有一个困扰……” “请讲。” 陈枭想把《太极禅》的事说出来，看看这东西到底有没有用。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既然对方是智者，不如说点难度大的。 陈枭凑近阿莲，小心翼翼道：“我听说，现在出现了一群不可思议的‘觉醒者’，他们能发出声波，凭空凝聚金属，或者控制大地，我也想变成那样的人，请问该怎么办？” 一根烟燃尽，对方没有回复。 陈枭又等了3分钟，对方仍旧没有声音。 又过了2分钟，陈枭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失望道：“算了，难为你了，很高兴认识你，我该回去睡觉了。” 话音刚落，对方终于开口：“你知道僵人文明的‘序玉尸丹’吗？” 陈枭定住脚步，望向对方，轻轻摇了摇头，对方又沉吟起来。 这次，陈枭很有耐心地等了10分钟，对方才再次开口：“那人类文明的‘熵’，你知道吗？” 陈枭点点头。这个概念，自己那个时代就有，一直到现在都还在运用。 简而言之，‘熵’就是‘一个系统不受外部干扰时稳定的状态’，因为宇宙中任何粒子都是无序的运动，因为如果要通过外力让运动变得‘有序’，就得消耗能量。 在陈枭的认知中，‘熵’可以概括为‘混乱’，和‘守序’对立。 对方道：“僵人的游荡，就是‘熵’，宇宙能量的散乱，也是‘熵’，这都是无序的，如果有序起来，就是‘熵减’，那就代表着趋向‘有序’。” “规则、制度、文明、发展、科技、甚至……基因序列，都可以变得有序。” “僵人的意识一旦从混乱变成有序，就会在脑中结出一颗如玉的尸体，被称为‘序玉尸丹’，方仙道的神官更喜欢把那东西叫‘须臾尸丹’。” “同理，如果有外部能量将基因序列变得有序，就能变成你口中的‘觉醒者’。” 陈枭没想到，对方滔滔不绝地讲出这么大段的话，让他听起来有些震撼。 这是‘解构’啊！只有拥有超凡智慧的人，才能对整个宇宙进行‘解构’！ 他们可以剖析制度的利弊、文明的优劣、科技的兴衰，陈枭从没意识到这种话会从阿莲口中说出。 智者！ 她体内真藏了一位智者！！！ 陈枭咽了咽口水：“说实话，我悟性不是很高，只听懂了一点点……能不能给我一个最简单的办法。我该如何用外部能量将基因变得有序……” 阿莲轻声道：“寻找一个6级基因实验室，请他们为你打造一条基因链。海龙星有1个，月宫有3个，紫云星有2个，荷氏星有1个，铁肩星有1个。需要地址吗？” 陈枭头皮发麻…… 这厮是何方神圣！！！ 怎么可能这种秘辛都知道？？？ “不、不了……还有别的办法吗？” “有。”阿莲一只手伸入口中，陈枭忽然看到她口中流出血来，那只手从口中直透脑部，拽出一颗晶莹的玉石。 一只血淋淋的手在陈枭面前摊开，对方道：“这就是须臾尸丹，找医生破开你的脑袋，把它放入颅内松果体处，你身上的能量会滋养它，同时你可以用它控制体内的能量，在身体能量变得有序以后，差不多可以成为‘觉醒者’。” 冰冷的回答，陈枭脑袋晕眩，扶着墙硬撑着没有倒下。 这么血腥场景他第一次见，对方仿佛没事人一样，还在为自己指点迷津。 我特么……第一次觉得自己没那么爷们。 陈枭脸色难看地摆了摆手：“……咳，谢谢你，我还是不用这方法了。” “哦，好吧。我能量要用完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陈枭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位冰冷的智者，仿佛与世界毫不相干一样，那身神通广大的本领，直言不讳的态度，让陈枭感觉非常不真实。 终究，陈枭叹了口气：“没了，谢谢你。” “嗯，其实你不必烦恼那些事，按照你所形容的‘觉醒者’，他们都是很脆弱的，以新人类联盟的危险等级来算，他们的潜力连3级危险程度都达不到。你见过3级危险程度的生命体吗？” 3级，屠城级！ 陈枭摇了摇头。 “那4级呢？” 4级，净国级！ 陈枭使劲摇了摇头，徒手净国，已经是了啊！蓝暗山监区只关押过2个4级的危险人物。 那个声音道：“我见过5级的。” 树叶婆娑，这句话完后，再没其他声音传来。 陈枭抬头，望着天上两颗月亮，此刻，他非常想知道，这位‘智者’，到底是谁。 第三十五章，四个神经病 蓝暗山，总务室。 办公桌后，帅气的中年换成了一个女人。 女人长相妩媚，身材火辣，这里所有人都知道，她只要端庄起来，就是一位尤物。 “虞星童，工作我就交接到这，还有什么问题吗？没问题的话我就去休假了。” 王玄陵站在办公桌前，身子笔直。 特战团是轮岗制，每个成员都有坐上头把交椅的机会。起初制度出现时，所有人弹冠相庆，可是后来发现这位置不好坐，不是所有人都能胜任的，但是碍于规矩，已经没法修改了。 办公桌后，虞星童揉乱了一头秀发：“王玄陵，我是军需官诶……当不了负责人！” 王玄陵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上任团长退休后，我们一直没有团长，都是轮岗制，谁也逃不了。蓝河和两个胖子要回来了，有什么问题，让蓝河当你参谋好了。” 话音刚落，一位墨镜男走了进来。 半透明的身子，一来就吐，直骂岩狼开飞梭的速度太快，不是什么好东西。 吐完，墨镜男恢复了风度，朝着嘴里喷了喷雾，才道：“王玄陵，千万别被欺骗了，这女人就爱扮柔弱不干活，实际上本事大着呢。” 看到来者，王玄陵锤了对方胸口一拳：“你还不是一样。” 说完，王玄陵伸着懒腰向外走去：“这里的事交给你们了，我该休假咯……” 总务室里，虞星童大眼瞪小眼地看向墨镜男：“蓝河，你还知道回来。一个2级任务，花了30天，丢特战团的人啊。” 墨镜男撇撇嘴：“你平时又不出外勤，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有多琐碎。不谈了，排任务表吧，我跟你一起。” “罗立罗行呢？” “别指望他俩了，招待所睡懒觉呢，来了也是添乱。” “好吧。” 虞星童手指轻叩办公桌，忽然，塑包木的桌子一阵涟漪激荡，桌子朴素的材质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动态光屏。 二人输入了自己的身份指令，光屏立即敞开使用权限。 墨镜男手掌摁在桌上，一转，一串资料呈螺旋上升的方式出现。 扫了一眼虚拟立体数据库，墨镜男咂舌：“前几天综合测试的成绩不错啊，我们的预备役跟军校那群王牌新人相比如何？” 军校学员的资料没法录入特战团的资料库中，墨镜男只看见特战团几个预备役的资料，综合测试的分数不低。 “马马虎虎，军校生里，有个铁肩王城军校来的丫头，成绩和乔克几乎平起平坐。” “三十六军校之末的铁王军校？太夸张了吧。都说那地方风水有问题，没为联邦培养过几个优秀士官，怎么还有这种天才遗珠，比祝凝儿潜力还高吗？” “那不清楚，只是，那个小丫头……姓顾。” 墨镜男脸皮微微一抽，顾。 每每提起这个姓氏，以太人的神经还是会抽动一下。国殇之姓，以太人的噩梦就是从暗杀一位姓顾的舰长开始的，尤其是墨镜男，他姓蓝，以太人曾经的皇族姓氏。 “玉京人吗……？”墨镜男淡淡问道。 虞星童点了点头。 墨镜男再没多问。 本月汇总的任务有46件，3级任务1件，2级任务37件，1级任务8件，根据在职特战人员的实力，从高到低，任务表有序地被排了下去，同时发出星讯，以及有勤务亲自通知了出勤人员，做了双重确定。 二人安排完毕，虞星童检查了一遍，一拍脑门：“忘了一件事，早上王玄陵交代过，陈千圣身份已经达到出勤资格，没把他资料录进去。” 蓝河摘下墨镜，难以置信：“陈千圣？他回来了？” “嗯，上次王玄陵已经派他执行过一次任务了，还不错。” “再不错也是预备役啊，他……”蓝河一愣，“等等，出勤资格？他转正了？？？凭什么！” 虞星童掩嘴，桌上出现一段录像，正是体能测试中魔鬼四项的表现。 录像中，陈千圣居然跳入海妖坑里，用了一个极其疯狂的方式通过了测试，比特战团历年来最好的成绩，足足快了6分05秒。 蓝河看到最后，陈千圣那狂傲霸道的宣言，眼睛眯起，回想起两年前对方和他做的那次交易，就有些头皮发麻。 “我当年见到这小子时，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 蓝河目光复杂，他对陈枭不仅不讨厌，反而很欣赏，可就是因为对方锋芒太盛，极易受到有心人的针对，譬如宪兵团。所以他答应了那次交易，所以他也力主将陈千圣发配去海龙星蹲坑。 锋芒太盛，对他不利，对特战团更不利，两年里，蓝河没有关注过陈千圣，只是依稀听说自己的犯人滕林和他相处的不错。 两年过去了，万万没想到，对方锋芒又一次出现，而且是在这种场合，同时也没想到，王玄陵居然会让陈千圣转正。 回想起刚刚的资料库，蓝河才意识到里面没有陈千圣的分数，想来是特战团有意隐藏。 看到蓝河发呆，不知在想什么，虞星童双手十指交叉，拖住下巴：“军衔还是少尉。” “这不是重点吧……阚天关那种闯祸精隔三差五就被降到中尉了，特战团的军衔就是儿戏。” “你似乎对他有偏见？”虞星童歪着头。 蓝河重新戴上墨镜：“没有。你们人类有句古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不清楚王玄陵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过早让他出现在联邦的视线里，不是好事。” 虞星童道：“王玄陵说，特战团目前很需要这样的人站出来。你不觉得，他很像一位老头子吗？” 像老头子？ 蓝河没有品出这句话的意思，陈千圣再早熟，今年也才18，哪里像老头子。 只是…… 蓝河在沉思，因为人类的语言序列中，这句话还有另一层解释。 他很像一位老头子，如果‘一位老头子’是代指的话，那么就是说，陈千圣很像一个人了。 “老……老团长？” 蓝河睁大眼睛，不太确定。 虞星童笑着，追忆起那段岁月，那年她17，刚刚加入特战团，成为一名预备役，认识了一个好色猥琐的老头，老头经常犯错，被特战团的前辈毒打指责，虞星童还为此仗义执言过，只是后来才发现，这老头，才是蓝暗山最恐怖的存在。 这老头身上有人类所有的劣根性，也有外星人独有的冷血，却独独成为蓝暗山唯一的精神支柱，因为除了所有缺点以外，他同时具备所有人类和外星人的优点。 蓝河渐渐回过神来：“他退休快20年了，上一任大司狱也退休15年了，我都忘了上一辈那些人了……” 蓝河在唏嘘，在追忆，可是不知根筋抽错了，感慨了一句：“话说虞星童，你我今年都快40了啊……” 蓝河说完，忽然感觉头顶一痛，鼓起一个大包，大包上冒着烟，以太人身体本来就脆弱，他疼的眼泪差点流出来：“你干什么！” 虞星童握着拳头，眼神隐藏在阴影中，狠狠道：“能不能闭嘴！” 蓝河捂着脑袋骂骂咧咧走了，这女人，莫名其妙啊。 …… 131哨所，清晨，空气清新。 陈枭被一阵轰炸机般的蜂鸣吵了起来。 看到两只老鼠一样大的蜜蜂在撞他窗户玻璃，挠着头发大吼道：“走错了！” 蜜蜂不依不饶，陈枭瞥见屋子里的摆设，幽幽道：“那特么是盆假花，滚啊！” 蜜蜂撞了一会，没法进屋，只能悻悻离开。 大早上，美梦被吵醒，陈枭很不爽，洗漱完毕后，他发现院子里的骨人兄弟已经起来了。 “早！二位。” “早！千圣。” 陈枭洗了个头，擦拭着头发，好奇道：“不练镖了？” “嗯，我们琢磨了一套新的功法，你看对不对。” 说着，二人动了起来。 起手式陈枭都看懵了：“太……太极？？？” 二人动作虽然不标准，不过已经有了雏形。一个大西瓜，中间切一半，你一半，他一半，那动作抱元守一，慢而不拖，分明是模仿自己最近修炼的《太极禅》。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亚克沉声道。 “却有一门功法，能以慢打快，后发制人！”亚修紧跟着说道。 “武当，亚修。” “武当，亚克。” “见过陈少侠……滕大侠……莲女侠……” 陈枭擦着头急忙走了，俩神经病。武侠小说真的听多了。还尼玛武当，张真人听了要疯三次啊！ 哨所墙上，滕林舒展枝叶，花朵绽放，蜜蜂在采蜜，他很开心，闻言还附和了一句：“原来是武当白骨双侠，久仰！崆峒滕林见过两位！见过莲女侠！” 陈枭听着他们的对话，觉得自己有必要把武侠故事停一段时间了。 骨人兄弟这带节奏的天赋……不说相声可惜了啊。 门口，阿莲茫然看了过来，发现骨人兄弟和滕林朝她拱着手，又自报门派，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好，她期待地看着陈枭。 陈枭好不容易躲开三个神经病，又见到一个女白痴，眉头皱起，嘴角一抽：“阿莲，你要干什么？” 阿莲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陈枭擦干头发，毛巾搭在脖子上，小心翼翼问道：“我给他们讲武侠故事的时候……你……也听懂了？” 阿莲急忙点着头。 卧槽…… 陈枭虎躯一震，这也可以？不愧是体内藏着智者的人！ “那你到底想做什么，别急，慢慢表达……” 阿莲看到陈枭迟疑，她有模有样地拱着手，然后胡乱比划起来，陈枭实在捉摸不透，转过头问道：“亚修，她在说什么？” “她想给自己找一个门派。” 陈枭转过来，阿莲使劲点着头。 此刻，陈枭完全懵逼，你们到底是怎么沟通的……这尼玛也能领会？ 陈枭找了个木板，写了‘灵鹫宫’三个字，跟阿莲脖子上的其他牌子串在一起：“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点苍派灵鹫宫的莲僵女侠了。” 阿莲双眼放光，珍惜地捧着烂木牌，如果不是被拴着，怕是要融入那三个神经病里了。 大清早，哨所一下子多了四个神经病，陈枭不知如何是好。 人是社会性动物，没法和群体交流，可不得把人逼疯么。 如果蓝暗山再送来几个外星兄弟，131哨所怕是能开武林大会了。 考虑着不怎么明朗的未来时，陈枭感觉手臂震动，一条星讯传了过来。 “咦，有任务？” 不止是任务，陈枭同时还收到了自己转正的消息。 “我天……津贴变成3000了。” 陈枭一喜，两年前，自己的储蓄都投给韩德、杜丘的公司了，为了安顿老鼠街的故旧，陈枭全部身家都砸了进去，只靠着特战团的津贴度日。 其实131哨所也没用钱的地方，但是人类从上古时期遗留的囤积癖在基因序列中已经根深蒂固，代代相传，能攒到钱肯定是开心的。 所以……涨工资也是开心的。 陈枭开心之余，查看了颁布的任务，兴奋地伸了伸懒腰。 又能出去了！ 第三十六章，这厮准备黑吃黑 铁肩星，航空港。 大风吹的衣衫猎猎作响。 陈枭一身便装，从飞船中走出，身后，是两个身着名牌的青年。 如果不是盘绕在下颌的外置骨骼，任谁都会把他们当成人类，可惜，他们是骨人。 “千圣，先吃饭还是直接走？” “先吃饭吧。” 三人来到航空港的餐厅，引来多方注目，尤其是骨人兄弟。 gk西装，嘴里叼着一根银河，皮鞋是私人订制的，二人手中换了提包，西装革履，很像是成功人士。 自从转正后，陈枭出任务就能带2个属下。骨人兄弟当仁不让，争着要和陈枭一起出外勤。并放出豪言，只要带他们俩兄弟去，吃喝全包！ 陈枭也是没得选，滕林在授粉，没有‘智者’附身的阿莲显然不合适，哨所里只有骨人兄弟了，不带他们带谁。 “我说……你们的钱哪来的？”看到两人大手大脚，陈枭一惊。这顿饭，起码200了。 “蓝暗山关了几年，大部分是赌赢的，少部分是打零工赚的。”亚修随意道。 “打……零工？”陈枭一头雾水，那地方还能打零工？ 亚修吐出一口银河，懒散道：“实验基地、装备维修、采购、日常巡逻，哪哪都有钱发，蓝暗山那地方除了规矩多，其他都挺好的。” “能给多少？”陈枭八卦起来。 “杂事给的少，一周300-500，跟着那群牛鬼蛇神出外勤的话多一点，保底1000星币。” 陈枭咂舌：“这么多！早知道这样……我就留在蓝暗山打零工了。” 好家伙，自己转正后一个月才3000星币啊，怎么现在感觉还没骨人兄弟挣得多。 亚克道：“千圣，你战力太低了，出外勤没人要的。” 忽然被鄙视，陈枭黑着脸，有些内伤。他才意识到，这二位，是2级罪犯。每个人都有赤手空拳‘杀街’的能耐。 得，你们牛。 吃了饭，三人也不急，目的地在航空港附近的‘达帕丘城’，他们选择乘坐陆地浮列前往。 铁肩星，是四大联邦中环境最差的行星联邦。 一来因为矿藏，这里矿藏丰富，极易开采，部分居民富得流油，同时环境却被大肆破坏。 二来因为原本的气候，这里地质复杂，丘陵、沙漠居多，植被不易生长，无法防风固沙。本来底子就不好，再加上许多地方过度开采，对环境的打击是雪上加霜。 在铁肩星上，因为环境的原因导致植被退化，野生动物也受到了影响，近400年里，许多物种灭绝，食物价格上涨，一些吃不起饭的人不得不外出打工，很多部落也随即消失。 铁肩星移民的人很多，这里的土著——铁肩人很能吃苦。他们之中，富的留守家乡，穷的外出打拼，成了这里的传统。 一些星球上，铁肩移民也是处于底层，荷氏星大搞建设的时候，就有茫茫多的铁肩人移民过去，后来勃宁城里铁肩人叛乱，也是因为财富分配不均的缘故。 总之，这是一个社会问题严重的行星。 浮列两旁，景物穿梭，大型采矿机甲如同孜孜不倦的工人一样在劳作，成为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车里，亚修百无聊赖，好奇道：“千……哦不，长官。你综合测试的评级出来了吗？” 陈枭点点头：“中级联邦战士。” 评级是早上随任务一起来的。 四大联邦的阶段评级都对应着危险程度。 比如0-1级阶段评级包括：【军校学员】，【初级联邦士兵】、【中级联邦士兵】，【高级联邦士兵】。 达到高级联邦士兵后，基本上都可以徒手‘清户’。 1-2级阶段评级包括：【初等联邦战士】、【中等联邦战士】、【高等联邦战士】。 这些战力级别，介乎于‘清户’和、‘杀街’之间。 2-3级阶段评级包括：【初阶联邦战将】、【中阶联邦战将】、【高阶联邦战将】。 这些战力级别，介乎于‘杀街’和‘屠城’之间。 3-4级阶段评级包括：【初级兵王】，【中级兵王】，【高级兵王】。 这一阶段的战力，几乎是联邦顶层的存在了。每个都有介乎于‘屠城’、‘净国’之间。 在特战团里，那些前辈们至少也是‘战将’，比他这种‘战士’要强一个层次。据说只有老团长是一位‘兵王’，除此之外，特战团有没有别的兵王，以陈枭的资格，还没有知道的权限。 不过最令陈枭费解的是，他非常不理解个人实力是怎么达到‘净国’的！那可是徒手啊，不带武器的。所以再没亲眼见到那种人物出现前，陈枭一直把它当故事听。 旁边的亚修听闻陈枭的战力被测评为1-2级之间的‘中等联邦战士’，自顾自点着头，在陈千圣这个年纪已经很不错了。这种身手，对付7、8个成年男性或者军校生，不成问题。 “直接脱离了士兵级，难怪会转正。这次给的是2级任务吗？”亚修问道。 “还是1级。” 达帕丘城，浮列站台，三人下车。 站台附近，乌烟瘴气，许多游手好闲的铁肩人在拉客，无论是旅客还是出差的人员，他们都拦住对方去路，询问目的，强行谈价。 一些旅客初来乍到，求助似的望向站台的工作人员，那些工作人员投来爱莫能助的眼神。 陈枭三人面前，也有这样的人。 “亲爱的兄弟们，准备去哪玩？” 对方叼着一根绿魂，嬉皮笑脸走了上来，身后跟着四五人，似乎看到骨人兄弟穿着光鲜，准备强行做一单生意。 骨人兄弟立即来了兴趣，勾着那铁肩人的脖子：“有赌场吗？” 对方愣住了，赌场……怎么没有，但这玩意在哪不能赌，非得来达帕丘城赌？ 对方似乎嗅到了不正常的气息，一下车就找赌场的，肯定不是一般人，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普通旅客避之不及，谁还有上杆子往那凑的。 于是，那铁肩人目光变得尊敬了些：“几位老板，这就上车，我带你们去玩玩？” 骨人兄弟摸出一百块纸质星币，塞入对方胸前口袋：“开什么来的？” “光能车……” “配不上我们身份，换辆飞梭来！”亚修财大气粗道。 陈枭看着亚修摆谱，心中无语。 这尼玛，花钱装逼，也不是这么装的啊…… 这不冤大头么。 金钱开路，铁肩人更热情了，真开来一辆飞梭，等候在站台外。 亚修道：“先送我兄弟和小老板去哥萨路9号，然后送我去城里最大的赌场。” 铁肩人眉开眼笑，急忙招呼陈枭三人上了飞梭，同时暗暗给了其他兄弟一个眼神，眼底藏着一抹毒色。 哥萨路9号，陈枭和亚克下了飞梭，飞梭没有停歇，又冲上云霄，陈枭沉吟良久，才对亚克道：“我们来时，身后一直尾随着四五辆光能车……” “我知道。” “你哥哥……不会有危险吧？” 亚克咧嘴一笑：“不会。好歹也是战将，该有危险的是别人。” 陈枭觉得亚克有些大意了：“铁肩星的热武器管制是最不严的，战将在火力压制下，也会吃亏吧？” 亚克点了点头：“的确，不过别担心。骨人……不是很怕热武器。” 陈枭耸耸肩：“好吧，不过他又没钱，去赌场干什么？” 飞梭上，陈枭就看见亚修把钱、晶卡、包括烟都塞给了亚克，他们目前是被监禁的身份，又没有星际通，他去赌馆，没本钱啊。 陈枭说完，没见到亚克回答，瞟过去时，发现亚克在笑，心中忽然咯噔一下。 “我靠，这厮准备黑吃黑！”陈枭瞪大眼睛。 亚克挠了挠脑袋：“嘿嘿，千圣……都是自己人，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 “这跟我行为分挂钩的！”陈枭在低吼。 作孽啊！ 自己还担心亚修被人劫了，弄了半天，是他准备劫那群人！花了100星币，让对方把光能车换成了飞梭……这厮不会想连飞梭一起劫了吧？ 陈枭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难怪王玄陵当初把他们送到哨所时，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他们出去抢人。这尼玛是有前科的啊！ 亚克拽着陈枭胳膊：“千圣，千圣长官，走啦！亚修做事稳妥，不会被抓住把柄的，放心吧。到时候抢点东西，回来给你分。” “分你个鬼啊！” “走啦，委托人还等着你呢……” 亚克说着，把陈枭拽入面前的庄园里：“有人在吗？是谁委托的任务？” 第三十七章，四面开火，狂态毕露 达帕丘城，铁肩星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400年前，铁肩文明还是部落文明，颇为落后，不过铁肩人的生命力却异常坚韧，他们之所以被称为‘铁肩人’，是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有一对类似‘护肩’的坚硬角质。相传那‘护肩’在很久很久以前是铁肩人的翅膀，后来因为环境改变而退化。 其实类似这种坚硬角质的地方还有很多，铁肩人就像一个半身都是铠甲的人，这方面和骨人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处。 达帕丘城，哥萨路，这是一处富人街区。 自从加入新人类联盟后，铁肩星就得到了飞速发展，400年里，这里的基础设施不断完善，因为矿业发达，出现了许多资源大亨。在享受到新人类联盟的好处后，那些大亨迅速拥护起联盟的制度来，因为只要这样，才能保护自己的利益不受侵犯。 陈枭和亚克进了庄园，立即有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坐着‘云毯’飘了出来。 “欢迎贵客到来！” 云毯是云斗改进的代步工具，只是形状改变、材料改变，基本原理没有什么变化，却比不断喷气的云斗更加安静、飘逸，这是铁肩人上层最喜欢的代步工具，没有之一。 那云毯上镶嵌着华美的饰品，金丝遍布，价格一看就不是平民能承受的，陈枭扫视了任务，问道：“请问委托人犰蒙先生在哪？” “我就是。请跟我来吧。”云毯上的人回道。 一楼大厅，陈枭坐在沙发上。 哥萨路9号的庄园，其实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庄园，陈枭觉得更像是小区，因为这里的住宅不是优雅低矮的别墅，而是高层。 起码20层的高楼，每家每户的阳台上都有绿植，似乎还有池塘，看得人颇为讶异，犰蒙先生告诉陈枭，这里的确是他的庄园，同时楼上还有他部落的族人。 即便加入新人类联盟，铁肩人还是喜欢以部落为单位群居生活。 “酋长好。” “嗯。” “酋长！有客人吗？” “特派的宪警。”犰蒙撒了个谎。 “酋长，需要准备食物吗？” “先准备些饮品和小食。” 大厅不断有铁肩人下楼遛弯，一层大厅像个会客厅一样，不断有人经过。 “陈先生，你也看到了，我们以部族群居，这是铁肩人的习惯。这块地是我买的，庄园也是我建的，我将部族都迁了进来，为的就是尽一个酋长的责任，只是上个月开始，哥萨路9号庄园内，经常会出现被盗的情况。” 犰蒙点了一根烟，很惆怅：“那盗贼来无影去无踪，许多族人在家中有人的情况下都被偷了贵重物品，大家很恐慌，个别族人因为害怕之后有生命危险，又从庄园迁回了老家。我请过当地宪警侦查，却没结果。” 陈枭从电子卷宗已经了解了这里的情况，卷宗标题是‘幽灵盗窃’。他来时，第一个念头就是以太人盗贼。 为了证实他的猜想，陈枭道：“有监控参考吗？” 犰蒙道：“楼梯和胶囊电梯有监控，室内没有。而且很多被盗的族人住在高层，再这样下去，族人肯定就迁回去了，我好不容易混出头，把他们从家乡带到城里，想把大家团结起来，更进一步扩大产业。可不能让他们因为恐慌而退缩啊……” 犰蒙真正的目的是什么，陈枭不会去关心，他想留住族人，是为了利益也好，还是为了责任也罢，既然他委托了这个任务，陈枭就得想办法去完成。 特战团的身份也是陈枭的职业，他得做一个有职业操守的人。 “先看看监控吧。” 陈枭提议。 犰蒙没有犹豫，庄园监控室，2个小时的时间，陈枭在庄园护卫长的陪同下，看完了录像。 没有特别的，没有陌生人，甚至没有猜想中以太人出现时的雪花。 而且还有白天行窃的案例。 陈枭觉得，似乎不是以太人捣的鬼…… “陈先生，我该去巡逻了，有事呼我，这是我的星讯号。”护卫长留下一串字符，告辞离开。 下午，陈枭走访了几家犰蒙的族人，那帮铁肩人诉说着被盗时的不可思议。 “宪警先生，我这里可是16楼啊，如果要内部进入，肯定有人能发现的。但监控和巡逻却没有。如果外部进入，除非会飞！” “宪警先生，我家7楼，白天我妻子正在做饭，没多久去卧室叫我起床时，发现柜子里的晶卡、首饰和一些珍贵物件就没了。我当时在床上睡觉，想想都后怕！” “宪警先生，我住在11楼……” 五六户族人没有因为陈枭年纪轻轻而轻视，他们听说陈枭是特派的宪警，积极诉说着被盗的经历。 陈枭听完，又记录了一番。 庄园的园林中，一处歇息的圆桌旁。 厨师送来两杯饮品，和烹饪好的小食，陈枭望着天空发呆。 “亚克……明明这么简单的事，怎么身处其中后又觉得这么棘手。还不如直接出来个坏人，打一架来的爽利。” 亚克慢条斯理地喝着饮品，优雅地切割了餐盘里的小食，喂入口中。 “千圣，1级的外勤任务就是这样。如果不是委托人给的酬金高，蓝暗山也不会接受委托。有眉目了吗？” “毫无头绪……话说，名义上你们是我出外勤的属下，实际上是特战团派来帮我的吧？” 亚克一笑：“也不全是，特战团为了让我们融入社会，遵守规矩，特意安排我们跟着一起的，只有一半原因是辅佐你，另一半是为了给我们自由创造机会。” 表现良好，自然会获得自由，特战团对监区这些外星犯人很宽容，因为社会中大多的矛盾是因为误会，当年他们就是误会人类制度才进来的。 陈枭点点头：“那你有头绪吗？” “当然没有。不过你别急，哪怕是那群牛鬼蛇神亲自来，也不可能一到地方就迅速完成任务，耐心些，我陪你找线索。” …… 三天的时间，陈枭住在这里一处迁出的族人家中，期间又有一家被盗，陈枭及时赶到后，依然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第五天，陈枭下榻后，第二家被盗，还是没有线索。 陈枭拜访了哥萨路其他庄园，没听说发生过类似的情况。 第七天，压抑的陈枭睡眠质量极具下降，在一声大叫中苏醒，他黑着眼圈，脸色阴沉，发现屋子里的亚克双眼充血。 “这小偷，把我gk西装偷走了！！！” 这一天，两人都非常不爽，尤其是陈枭，吃饭时被犰蒙的族人指指点点的，一个特派宪警，查案时居然被偷了，令人难以置信。虽然陈枭不是特派宪警，但这的确是奇耻大辱啊。 庄园餐厅里，亚克喋喋不休，情绪有些失控。他身上的杀气已经开始弥漫，外置骨骼随着肌肉变化而蠕动着。这件事对陈枭来讲是奇耻大辱，对亚克来讲又何尝不是？ 陈枭知道2级罪犯失控起来是什么下场，但现在他才不会管那些，听到亚克口中诅咒不断，陈枭猛然间脸色彻底沉下，眼底戾气涌出，一拍桌子道：“够了没？！” 漂亮的桌子被一掌拍碎，庄园餐厅，瞬间鸦雀无声。 亚克眼球充血，被陈枭无礼的举动激怒，他狞笑着拽住陈枭的衣领：“你敢……呵斥我？” 啪—— 陈枭一耳光抽在亚克脸上，死死瞪着亚克，气势丝毫不落下风：“呵斥你又怎样？” 亚克有些错愕，他发现陈枭将餐刀塞在自己手里，然后对方指着胸口：“不服，想杀人？往这来！” 亚克瞳孔彻底失焦，表情露出狂态：“你以为我不敢吗？！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进的特战团监区？” 啪—— 又是一耳光，陈枭带着讥笑，舔了舔嘴唇，一字一顿：“我不知道。” 大庭广众之下，两记耳光火辣辣的疼，亚克理智濒临暴走的临界点，却仍在挣扎。 面前的陈枭，多可憎的一张脸啊！ 居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抽自己，我亚克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羞辱！ 亚克肌肉虬结，体内骨骼、外置骨骼一齐爆响，他举起那把餐刀，几经犹豫，终于，杀气战胜了理智，准备刺下，就在动手的一刹那，一只手抓住了亚克胳膊。 “弟弟，别失控啊。” 亚修背着一个麻袋，笑眯眯地站在旁边，亚克狂态毕露，理智尽失：“亚修，放手，不然今天连你一起做掉！” 亚修耸耸肩，忽然一记手刀打在亚克脖颈。 啪—— 砰—— 手刀出现的太快了，带着音爆，炸响在耳畔，击中亚克的瞬间，巨大的震颤，顺着脖颈导下，亚克屁股下的凳子爆裂成渣滓，留下一个深坑，他顿时晕了过去。 餐厅里，其他人骇人地看着这一幕。 亚修拍了拍手，像个没事人一样望向陈枭：“千圣，他这是怎么了？” 陈枭斜着眼睛，点了一根烟，淡淡笑道：“关你鸟事。” 亚修浑身一紧，胸膛起伏不定。 我特么是知道怎么了……今天的陈千圣，格外欠揍啊…… 陈枭起身，拍了拍屁股，手指勾开亚修背来的麻袋：“这么多钱，赌赢的？” 亚修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失控，吐出一口气道：“一部分是。” 陈枭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朝着犰蒙招了招手：“老胖子，给我洗个钱。” 老…… 胖子…… 犰蒙僵住，旁边的护卫长上前一步，挡在犰蒙身前怒斥：“陈先生，请注意言辞！” 陈枭手指戳着护卫长的胸口，把他推了回去：“废柴，我跟你们酋长谈事情，你就不需要插嘴了。” 护卫长拔出巡逻棍，双手将合金材质的棍子掰弯，居高临下看着陈枭：“你刚叫我什么？” 陈枭吐掉烟头，拿着那根巡逻棍，把它重新掰直，丢了回去：“这种程度的威胁，还是废柴吗。” 四面开火，剑拔弩张。 护卫长、犰蒙、亚修同时怀疑陈枭是不是疯了！ 犰蒙算得上经历过世面的，他没想到这家伙连他们一伙的也攻击，此刻犰蒙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没有因为陈枭的无礼而愤怒，反而摆出一副老板的架势，声音浑厚道：“洗钱，不难。不过我庄园的事，你得给我解决。” 陈枭轻笑：“今晚他敢来，事情我就给你平了。所以，赶紧吧。” 陈枭将那麻袋的钱丢给犰蒙，一个人当先离开。 亚修不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不过陈枭这幅欠揍的态度，却很像特战团那群家伙，让他心中稍稍有了底。 这才是能磨恶人的‘恶人’啊。 他拖着晕倒的亚克跟上，同时对犰蒙道：“犰老板，麻烦全给我换成晶卡，作为报答，你可以从中抽取5%的佣金。” 犰蒙也不再掩饰了，露出大老板固有的狡黠和阴沉：“小事一桩。不过……事情如果没解决，你们就别想走了，哪怕你们是特战团的人。” 犰蒙叼着粗大的烟卷，外套敞开，故意露出腰间那支米勒-11。 亚修咧着嘴，他喜欢这老板的风格。 第三十八章，沉不住气啊兄弟 夜晚。 陈枭一个人坐在庄园园林里，周围铺地全是大额晶卡，还有纸币，这是诱饵。 四周是扩音设备。 设备中，早就录好的一系列难听的话层出不穷，全是针对那位盗贼的。从祖宗一直骂到生育能力。 高层，落地窗前，亚修、犰蒙、护卫长站在窗口往外看去。 心里不知为何对那个盗贼有些同情。 陈千圣这厮的嘴太脏了……太脏了啊！为了避免族中孩子学坏，犰蒙甚至给每家族人免费发放了隔音耳麦。 谁能想到，作为旁观者，听到这些话都想打人。那位盗贼如果真听到，怕不是要来拼命啊。 隔壁庄园的主人率先听不下去了：“犰蒙！你们庄园在干什么！！！我要去污染委员会投诉你！” 那人也是铁肩人，和犰蒙交情还不错。只是实在受不了陈枭扩音器里骂的内容，如果不是同情犰蒙，知道他们庄园被盗贼骚扰，那位主人甚至想派人把陈枭给做掉。 楼上，犰蒙用星际通回道：“纳猜，我给你送免费耳麦了，是朋友，就让族人戴上，别干扰我。” 哥萨路8号庄园主人，犰蒙的朋友纳猜，此刻咬着牙，终于知道犰蒙送来的耳麦是干嘛的了，急忙让族里孩子都戴上。 这特么的……犰蒙从哪请来的这种魔鬼，自己听了都沉不住气啊。 此刻，哥萨路10号庄园，也是犰蒙庄园的邻居，庄园的主人给族中孩子发下去了耳麦，揉着太阳穴，有些头疼。 庄园1楼，杂物间，一个青年被绑着，大吼道：“酋长，放开我！我去杀了他！” “你冷静点！那是人类的激将法！” 青年睚眦欲裂：“犰蒙那老东西，通过议会的关系抢了我们的矿藏，我去吓唬他一下，是给他的教训！他该受到教训！” 一位老头，胸口起伏不定，看着青年道：“尼塞，你想暴露身份吗？你的能力如果被新人类联盟知道了，会被抓走研究的！” “族长，那又如何，放我出去，今晚我先杀了那个喊话的，再把犰蒙杀了！就算被抓去研究，也无憾了！” 因为这里是富人区，又是群居生活，铁肩人习惯了吵吵闹闹的部落环境，于是建造庄园时没有制造隔音房间，就是图个热闹。 可是现在，扩音器成了噩梦。 庄园四周的树木抵挡了大部分音量，却因为离得太近，做不到完全隔绝。陈枭在扩音器里已经骂到了盗贼的族人。 不堪入耳的话，诅咒了盗贼全族上下，包括盗贼族中妇女未来的下场和新生幼儿的生理缺陷，接着，又编排出了盗贼本人被同性生理、精神双重虐待又乐在其中的桥段。 屋子里，被绑着的青年突然吐出一口血。 “酋长……放了我，我要去弄死他啊……” 10号庄园的主人，眉头紧皱，他痛苦无比，青年针对犰蒙庄园做的事，目前就他知道，族中其他人一无所知。 对方扩音器里，把盗贼的酋长和盗贼父母的故事编排成了一个精彩的桥段，甚至还有些引人入胜，只是作为当事者，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人也有些撑不住了。 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盗贼有酋长的？难道是犰蒙找到了线索？ 一系列不好的想法从老人心底浮现，他精神防线突然崩溃，嘴角沁出血，晕了过去。 青年得到机会，立即大叫：“快来人啊，酋长晕倒了！” …… 9号庄园，楼上，犰蒙的烟灰几次落到前襟，都没觉察，他头一次见识到这么无耻的人。 人类的手段，居然能无底线到这种程度吗？ 如果那盗贼真在附近，那一定会受到数倍的精神创伤。 亚修拿出本子，记着一些段子，亚克也醒了，隔着落地窗，看着楼下的陈千圣孜孜不倦地播放着刺耳音波，喃喃自语：“哥哥，如果在蓝暗山监区如果遇到陈千圣，被他这么骂两年，到了社会上什么苦都忍得下啊。” 亚修瞟了一眼亚克：“得了吧，这样骂你两天，陈千圣就被你做掉了。然后你也得上电椅。这家伙幼年的成长经历肯定很畸形……亚克，以后在我们获得自由之前，少招惹他，万一犯忌，又被送到蓝暗山监区，我们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亚克深有同感地点着头，忽然问道：“他打我那两巴掌怎么办？” “那是你濒临失控，客观来讲，那两巴掌倒是帮了你。我看……就算了吧。” 凌晨，0点。 陈枭准时关闭了扩音设备。 周围鸦雀无声，所有人仿佛解脱一样，太幸福了啊。 犰蒙摸着自己的心脏，作为旁观者，自己都马上要崩溃了，好在终于完了。他叫来护卫长：“让大家去休息吧。” “是！” “等等，还有件事……” “怎么了？” “下午陈先生称呼我为‘老胖子’那事，就别写进任务投诉里了，听他骂了一晚上别人，我开心多了。” 护卫长苦笑，听他不骂人，我更开心。 犰蒙打了个哈欠：“这次任务没法完成的话，也不用追究委托费了，毕竟也出了口恶气。如果任务完成的话，给陈先生付双倍酬金吧。” “啊？” “啊什么啊，陈先生的任务酬金才2000，双倍也不过是4000，又不是双倍委托费。” “哦，好的酋长。” …… 庄园，安静的只有风声。 别人都睡了，包括骨人兄弟。 陈枭盘坐在草坪上，依旧在喝茶。 他坐姿很奇怪，如果懂行的人才能看出，这是跏趺坐，只是恐怕没几个人懂。 陈枭眼神一如既往的阴沉。 没人知道，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他了。 意识深处，陈枭仿佛旁观者一样看着身体的行为，怔怔无语。他被数条意识锁链困在这里，没法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而另一个‘自己’主宰着这具身体。 “这戾气到底是什么……另一个人格吗？戾气又怎么算人格呢……” 那个‘自己’浑身的戾气只有陈枭才能看到，已经具现！黑紫色的气息，愈发明显，污浊、阴暗、邪恶，闻着还有些刺鼻。很夸张的一种气息，仿佛特殊的能量一样，缠绕在那个‘自己’身旁。 但更诡异的是，自己身上也有一种气息！ 暗红色！ 虽然只有一点点，却具象了出来。 他被意识锁链锁住，无法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可是也因此进入了意识世界。 这个‘里世界’中，他清楚的看到，自己身上的暗红色，环绕在周身，如同修炼出的真气一样，非常神奇。 “我难道也有特殊能量？” 陈枭心中一惊，只是现在，感觉到身体异动，没法多想了。 9号庄园，大多数人进入梦乡的时候，端着茶杯的陈枭忽然眼睛一亮，嘴角慢慢扬起。 “终于出现了……沉不住气啊兄弟……” 身后，一根弩箭擦过耳畔，钉在地上，射爆了地上的一张晶卡，箭羽还在震颤。 陈枭回头，圆月之下，高空之中，一个蒙面身影居高临下，手执冷钢弩，戴着夜视仪，身后翅膀煽动。 会飞？！ 陈枭舔着嘴唇，有点意思！ “你激怒我了。”那人开口，是变声器的声音。 陈枭慢慢站起，一双赤脚踩在草坪上，端着茶杯一笑：“我故意的。” “呵呵，你是宪兵团的特派宪警吧，报上名字，我不杀无名之人。” “我不是宪警，不过……我叫陈千圣。小猪猡，想杀我的话，得叫你妈妈和妹妹一起来啊。” 陈枭揉了揉裤裆，下流的笑容，令空中的青年勃然大怒。 “你今晚死定了！谁也救不了你！！！” 说话间，青年俯冲而至。 他手中，是一杆钻机枪，这已经是冷兵器中最恐怖的东西了，尖头的冲击钻高速旋转着，青年释放出凶猛的杀意，冲击钻朝着陈枭刺去。 来得好！ 千钧一发之际，陈枭闪身避开，掏出光束枪，瞬间调成‘击穿’模式，砰—— 开枪的一瞬间，那个青年几乎是凌空骤停，调整了身形，在翅膀的控制下，身体侧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角度，光束枪打空了！ 5发光弹，剩了4发，陈枭没有遗憾，反而兴趣更浓。 好快！ 能在那种速度下变换身形，躲开光弹，可以说对方的战力已经不可小觑了。 “行啊小猪猡，铁肩人能出一个返祖异种，难得一见！” 空中青年听到陈枭再次挑衅，拔出冷钢弩又一次射击。 三连瞬射！ 弩箭直奔陈枭头顶，胸口，小腹，夜色昏暗，弩箭涂了特殊材料，几乎没有反光，对方也关闭了红外瞄准，陈枭却仿佛能看见那弩箭一样，闲庭信步般一跃，三根弩箭擦过身旁，打穿了身旁的树木。 “准头不够，再来！” 陈枭朝着对方招了招手，青年立即安上一根弩箭，只是猛然间，陈枭挥手，甩出一个东西。 青年意外，那玩意也涂着特殊材料，没有反光，夜视仪只看到一个灰蒙蒙的东西飞来，下一刻，肩胛就是一痛。 他发现肩膀上，是一个钢镖，几乎透穿肩膀！ 肩胛中镖，青年一惊，身体失去平衡，每次翅膀煽动时，肌肉就有种撕裂般的疼痛，青年立即觉察到自己维持不了多久，下一刻，毫不犹豫地朝庄园外飞去。 “想跑？还没打完呢！” 陈枭赤足追上，那个青年闯入哥萨路10号庄园，陈枭也一跃而入，青年惊愕，发现陈枭居然没有触动警报？ 他没有犹豫，直接往楼顶飞去。 陈枭咧嘴一笑，黑色的戾气直接灌入双臂，如猿猴般攀爬上去。 从一楼到二十楼，青年用了10秒，却没法继续用力，他看着肩胛上的钢镖，心中惊骇，以自己的反应能力，连光束枪都能避开，为何没有避开这一镖？ 他觉得不现实。 然而更不现实的是，正在楼顶歇息的他，看见一双手扒在了天台围墙上，一个少年跳了进来。 那少年喘着气，青年看见这一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迅速放弃了拔出钢镖的想法，仰面从天台飞下。 陈枭看着对方又跑，毫不留情地甩出钢镖。 嗖嗖嗖三镖，擦过青年身旁，青年心惊胆战，几次用力骤停，在毫厘之间躲过对方的钢镖。 青年胸口起伏，肩膀血水流出，染红了半身。 “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必须要止血！” 他想飞，却飞不快，也飞不高！ 那个少年，非常坚韧地从二十楼又一层层攀了下来。 10号庄园里，几个没睡熟的住户，听着阳台有响动，闻言惊叫，陈枭对着那群人道：“别叫！9号庄园的盗贼今晚攻击你们来了，我在抓捕他。” 那些铁肩人大惊，随机朝着陈枭大喊加油：“你是犰老板请的特派宪警吗？还请快点抓住那个盗贼！” 如果盗贼只针对9号庄园，他们大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果牵扯到他们，每个人都希望盗贼能被绳之以法。 一些粗鲁的热心人，更是学着陈枭的骂腔，隔空骂着那盗贼族中妇女的未来，和新生儿的生理缺陷。 空中的青年趔趄，这帮蠢货，你骂这些不是等于骂自己的家人吗！ 午夜的街道仍旧灯红酒绿。 几次转弯，青年绕过了整条街区，总算躲开了陈枭的追击。 达帕丘城，达帕河岸旁的桥下，青年再也飞不动了。 他脸色苍白，明显是失血过多的缘故，桥下的流浪汉发现闯入了不速之客，纷纷好奇地围了上去，青年举起冷钢弩：“滚。” 流浪汉大惊失色，连忙退走。 “总算摆脱他了。”青年身体素质异于常人，即便中了镖，也能坚持到现在，可是肩胛中肌肉因为挤压钢镖而变得血肉模糊，那些钢镖还有部分倒刺，他几经犹豫，才咬着牙将其拔了出来。 血液再次涌出，青年大口喘着气，撕下衣服，准备包扎。 “这样包扎，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回荡在桥洞，青年立即惊住。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天赋吧。”城市里的光芒，照亮了一个少年的脸庞。 少年在微笑，手中是军用绷带，朝着青年扬了扬：“想疗伤，还是继续斗？” 青年举起冷钢弩，瞄准陈枭。 陈枭摸出光束枪，同样回敬过去：“冷钢弩常配8根箭，你应该还有4根。米勒-11常配5发光弹，我也还有4发。比一比看谁先被放倒？” 陈枭径直走了过来，青年手指几次握住扳机，都没有摁下。 直到陈枭走到面前，冷钢弩抵住了陈枭的胸口，陈枭的光束枪也顶在了对方的脑门。 “一起开枪？”陈枭嘿嘿一笑。 青年眼神几经变化，终于复杂失落：“为什么你会帮犰蒙那种家伙，宪警不应该是维持正义吗？” 陈枭挑着眉：“我说了，我不是宪警。” 青年眯起眼睛，陈枭笑道：“不过我是维持正义的。” 青年不明白这有什么区别。 “先告诉我，你叫什么，这包止血绷带就送给你。” “不需要！”青年把头转向一边。 “不需要就死啊！”砰—— 陈枭一枪射出，擦过青年鼻尖，碎石打在青年脸上，划出鲜血。 青年惊恐地看向这位少年，他发现这少年眼中，有着和他年纪不符的冷血和残忍。 “不好意思，打偏了。” 陈枭吹着枪口，刚刚和颜悦色的表情立即变了，“真以为我脾气好是吗？这次不会偏了。” 说着，陈枭的枪口，瞄准了青年的裤裆。 第三十九章，我可以帮你隐瞒身份 大多数情况下，上一刻打生打死，下一刻握手言和，都是无奈的结果。如果是被迫握手言和，只能证明其中一方太强。 青年头一次体会这种无奈。 他想不通，面前的少年为何如此霸道，但他明白对方有霸道的资本。无论是他强横的体质，还是不俗的战力，都代表着这是一个不好惹的存在，他起码是一位高等战士，甚至爆发力堪比战将！当地的王牌宪警，怕也不是这少年的对手。 要么被崩掉，要么接受疗伤，青年虽然也有自己的骨气，却也不愿被对方崩成生理缺陷。 “我叫赫吉尼塞，赫吉是部落姓氏，你可以叫我尼塞。另外，枪口能移开了吗……” 青年说着，尝试着拨开瞄准裤裆的枪口，发现陈枭没有坚持，于是松了口气。 赫吉…… 陈枭扁了扁嘴，眼底戾气慢慢褪去。 转瞬间，他像换了个人一样，砸吧着这个名字。 “这不是哥萨路10号庄园的主人吗？你是10号庄园的族人？” 陈枭盯着尼塞，先前探寻盗贼时他和委托人犰蒙一起拜访过10号庄园，那位老赫吉是个老头，也是10号庄园的酋长。 尼塞低着头。 陈枭撕开绷带包装，为其包扎起来。 “做个交易怎么样，我帮你隐瞒身份，你给我说说翅膀的事。”陈枭给尼塞戴上塑料手铐。 “既然是交易，为什么铐我！”尼塞两根大拇指被锁住勒紧，背在身后，他很不适应，面色不善地盯着陈枭。 陈枭静静瞟了过去，没有说话。 1秒，2秒，5秒，10秒过后，尼塞被看的有些发毛，这才缓缓道：“铐着也挺好的……” 陈枭见到对方服软，扮起好人道：“放心，我不像刚才那家伙一样凶戾，我很好说话。” 不说不要紧，一说之后尼塞浑身一僵，刚才那家伙……不也是你吗，难不成你有心理疾病？ 新人类联盟成立后，原生人类共享了很多医学资料，四大联邦行星那时起才第一次听说，世界上还有心理上的病症。 人格分裂啊！ 这是身份识别障碍，往往伴有极端的自我保护行为和不可控性，敏感、易怒等等，尼塞的姑姑就有这种疾病，所以他很了解。 发现自己被铐住，加上受了伤，尼塞觉得千万不要激怒对方，这种不可控的心理疾病，谁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陈枭没有继续发问，甚至点了根烟，做好倾听的准备，尼塞组织了一会语言，才开口道：“其实这件事我也比较糊涂，那是我19岁的时候，我的父亲是赫吉族的护卫长，在一次和犰蒙族抢地盘的过程中死了。我们和犰蒙族是世代的邻居，当然，不止是哥萨路的邻居，那些年我们都住在城外的部落里。直到有一天，联邦财阀在部落附近的山上，发现了矿藏……” 尼塞父亲在火并中死了，这是背景。犰蒙氏族杀了人，抢了地盘，这是诱因。尼塞要为父亲报仇，这是根本原因。但是因为联邦宪法中的连坐惩罚，他如果报复，会牵连族人，所以一直无能为力…… 直到19岁那年的某一天，他被人绑走。 接着，就是浑浑噩噩的一段记忆。他似乎被麻醉，恍惚间看到了一个实验室，然后经历了很大的痛苦，醒来时已经在达帕丘城附近。 他可以凭意志将‘铁肩角质’催发成翅膀，自由飞行。 大体故事结束。 前半段很啰嗦，后半段倒是有些特别，陈枭听完，不由得开口：“凭意志催发翅膀？” 尼塞不知道怎么描述，忍着疼痛，忽然间那些‘铁肩角质’暴涨，仿佛蜻蜓展翅一样，看的陈枭一怔，接着，翅膀迅速收回。陈枭连忙摸去，尼塞肩膀上的角质没有半点变化的痕迹。 “就是这样，你非要刨根问底，我也说不清。” 尼塞苦笑。 ‘觉醒者’！ 陈枭第一时间就联想到这个身份。 对方控制翅膀的时候，连光弹都能避开，那种程度的身体控制力，绝对不是会飞那么简单。而且能悄无声息地入室盗窃，肯定还有其他能力未发觉。 陈枭打开星际通，浏览起那夜和‘智者’对话的记录。 ‘智者’曾经说过，有一种方式可以促使觉醒，就是找一个6级实验室，打造一条专属基因链，而且她提过，铁肩星就有一个6级实验室！ “那实验室是什么样的？” 尼塞摇摇头：“他们注射了麻醉剂，我根本想不起来，事后我还想去谢谢他们，但是达帕丘城附近完全找不到那地方。哦对了，他们有一针麻醉剂注射到我的皮下角质里，我没有彻底昏迷，依稀记得他们提过什么‘为了什么什么克’，好像是……贝克。” “贝克……”陈枭顿了顿，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一个名字，“庞特贝克？” 尼塞眼睛一亮：“对！好像是这个名字。我查阅了星际通的资料，没有任何某某贝克的记载，你怎么知道的？” 庞特贝克，原生人类最伟大的科学家。 后来背叛了人类联盟，关于他的资料就彻底被销毁了，只有军方资料库才有他的档案。 陈枭的阅读权限不高，只知道庞特贝克是从发现太阳岛后背叛的人类联盟，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尼塞的翅膀，居然和庞特贝克有关？ 不可能啊…… 那都是400年前的事了，庞特贝克活的再久，骨灰也凉了几百年了。 陈枭一直在寻找‘觉醒者’的资料，究其原因就是想解开身上戾气的秘密，好不容易发现了蛛丝马迹，却又中断了。 “那些抓你的人呢？后来还有联系吗？” “没有。” 桥洞中，陈枭怅然一叹。 这样吗，难道王寒说的那些觉醒者，和新人类联盟的实验毫无关系，反而是庞特贝克遗留的实验？ 知道的消息太少，陈枭完全理不清头绪。 不知道对方目的，不知道对方能力，谁都查不到想要的东西，陈枭只能等下次‘智者’出现后，才能打听一下情况了。 或者……有机会找特战团那群老痞子问问。 这帮家伙可是公开露面的强者，说不定也有觉醒者隐藏在其中。 陈枭回过神，对着尼塞道：“走吧，接下来，我会帮你隐瞒身份，但你已经不适合待在这里了。” 塑料手铐被打开，尼塞愣住：“那我该去哪？” “按照联邦危险人物惩罚条例，你有一段的时间，得待在我那。” …… 白天，阳光正好。 哥萨路9号，犰蒙发现陈枭回来了。 “陈先生，你带回了那位盗贼？” 9号庄园里，人很多。8号庄园的主人纳猜，10号庄园的主人赫吉也在。他们看见陈枭与尼塞一起回来，赫吉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陈枭揉着脖子一笑：“那盗贼被宰了。死前掉进了河里，我想再也不会出现了。” 犰蒙很疑惑。 因为这结果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那他是……”犰蒙看向尼塞。 陈枭撇撇嘴：“昨夜那盗贼出现，被我打伤，逃进了10号庄园，这个家伙和我一起追捕的，算是朋友。” 犰蒙阅人无数，不相信陈枭说的是真话，但也无法确定陈枭说的是假话。那盗贼谁也不骚扰，专门针对犰蒙部落，显然是敌人。 犰蒙在达帕丘城八面玲珑，树敌的次数屈指可数，其中就有赫吉族。但那也是6年前的事了，犰蒙以为陈枭抓住的赫吉族族人就是那位盗贼，正想借题发挥，忽然被陈枭送了一个好人身份。 犰蒙豪爽地拍了拍尼塞的肩膀，尼塞疼的嘴角一抽，犰蒙讶异：“你受伤了？” 尼塞流着冷汗：“是。” “巧了，昨晚庄园的监控拍到的画面中，那位盗贼也受伤了，同样的位置。” 犰蒙叼着一根粗大的烟卷，淡淡说道。 尼塞一慌，陈枭开口道：“没错，那人中了我的钢镖。尼塞是擦伤。” 陈枭扯开尼塞的衣服，直接撕下绷带：“酋长，你是怀疑尼塞，还是怀疑我？” 犰蒙定睛一看，伤口确实不深，而且快愈合了，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伤势，他心中一愣，判断错了吗？可是这个位置的擦伤……太巧合了吧。 看着陈枭咄咄逼人的眼神，犰蒙忽然哈哈一笑：“感谢陈先生，既然今后再不会有盗贼出现，那我就放心了。” 这句话，犰蒙咬的很重。 陈枭毫不在意他话中的深意，对着10号庄园的赫吉老头道：“赫吉酋长，尼塞说他很崇拜我，想跟我一起离开，投奔我那里，您的意思呢？” 赫吉老头觉得尼塞被逮了个正着，已经觉得瞒不下去，准备摊牌保住他时，忽然有了转机。 赫吉老头摸不着头脑，他知道那位‘盗贼’就是尼塞，但不知道犰蒙请来的人为何要保尼塞。 听到陈枭开口，赫吉沉吟了一下，抬头道：“尼塞，你真是这样想的？” 二人的眼神交汇了一下，然后避开，尼塞重重点着头：“酋长，我想出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还请允许！” 骨人兄弟中，亚修忙不迭掏出小本子，对赫吉老头诵读出语录：“对，世界那么大，年轻人想去看看，应该的。” 赫吉族长瞟了一眼亚修，这话说的有水平啊，比昨晚骂人的家伙水平不知道高到哪去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好吧。” 赫吉拿出晶卡，朝着尼塞的星际通上一划：“这些钱你先拿着，不够的话，我再给你汇。” 赫吉明显也松了口气，脸上带着慈祥。 第四十章，没有想要的回应 海龙星，夏季，131哨所。 这里的季节与其他联邦行星相似，只有冬夏，鲜有春秋。 阳光直射，站在哨塔瞭望，依稀能见到远处湖光粼粼，这是海龙星万湖大区最边缘的哨所，离最近的城市坐飞梭还得30分钟。 今日，哨所门口，除了阿莲之外，又拴了一个人。 尼塞一脸懵逼地看着陈枭，他不知道为毛自己是这个下场。 “陈……陈少尉……你是不是关错人了？” 尼塞不仅被拴住，还被关在铁笼子里。 四大联邦中虽说还有奴隶贩子，可是你不是代表正义吗？凭什么把我这么关着？ 陈枭端着碗蹲在哨所门口吃饭，闻言回头：“没错，你本来要被送去蓝暗山监区的，骨人兄弟说你这号身板进去了，容易被爆到窜稀，我特地为你申请的哨所监管。” 爆到窜稀？ 尼塞抓着铁笼子，脸伸了出来。 啥监管……啥监区……啥蓝暗山，这黑话怎么完全听不懂啊。 “亚修大哥，亚克大哥，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尼塞张望。 “当然！” 亚修和亚克豪迈一笑，拿着钥匙和烟酒，走进笼子里。 “兄弟，这事得慢慢说起，放心，今晚上我们哥俩陪你，也给你好好讲一讲这是怎么回事。” 亚修摸出一盒扑克，把笼子关死，钥匙丢在外面：“今天不输光谁都不许睡啊！” 说完，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滕林！” 滕林缠着藤蔓，从墙壁上吊了下来：“怎么了？我不玩。” 滕林身上挂着一个水缸大的蜂窝，极其壮观。 那些蜜蜂四处巡航，和滕林的护卫一样，有几个对骨人兄弟还发起了攻击。 亚修无视了蜜蜂的蛰咬，屈指弹晕了一只，这才问道：“听说我们不在的时候，王玄陵来了？” “对，王先生最近好像休假，特地来看望了一下阿莲。” 亚修一喜：“阿莲，进来玩噻。” 女僵眨着眼睛望向亚修，看了一会，弯腰把钥匙捡起，用其中一个将自己脖子上的铁链打开，然后用另一个打开笼子走了进去，同时学着亚修的模样，把钥匙丢出外面，同时将脖子上的晶卡卸了下来。 陈枭惊了个呆。 这架势，一看就是老赌徒了。 而且这厮……会开锁？ 自己从来都不知道，阿莲居然自己会开锁！ 陈枭吃完饭时，笼子里面已经玩了两圈了。 这尼玛…… 陈枭发现，骨人兄弟就是两个毒瘤…… 处于迷茫期的尼塞本来心中慌慌的，被带着打了两圈牌，注意力立即转移。管他娘的是不是关在笼子里，和骨人兄弟打牌就是有趣。 一边玩着牌，还赢着钱，又能听他们说监管到底是怎么回事，生活原来可以这么开心的颓废啊。 铁笼子不大，有扇门直通屋里，累了可以回去休息，陈枭发现这帮家伙玩的不错，也懒得打扰。 哨所总务室，陈枭在星讯中看到蓝暗山发来的危险评级。 尼塞的危险等级评为1级，还没到威胁联邦社会的地步，3个月的监管期过后，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陈枭其实想看的不是这个。 这次‘幽灵盗贼’的任务，他将尼塞的特殊性也一起汇报到蓝暗山，暗指尼塞是‘觉醒者’的可能。 但总部那边却没有半点回应。 “搞什么明堂……特战团不在乎的吗……” 陈枭不太理解。 …… 此刻，特战团总务室。 ‘妖姬’虞星童坐在办公桌后，看向旁边的墨镜男。 “蓝河，陈千圣的任务报告看了吗？” “嗯。”蓝河鼻子中冷哼道，“洗钱！黑吃黑！这家伙也敢往上报？还说是自己另一个人格捣的鬼，不愧是阚天关看好的苗子啊，一个德行。” 虞星童涂着指甲油：“既然看到了，为什么不回复。” “我回复了。” “我是指‘觉醒者’的事。你写的总部回执里，有些刻意避开这个话题了。” 虞星童看向蓝河，眼神意味深长，蓝河没回话，他刚刚就想把话题岔开，没想到又被带了回来。 蓝河瞟向旁边：“罗立、罗行，你们怎么看？” 总务室还有两个胖子，即便这里温度适宜，二人仍旧大汗淋漓。 两个胖子乍眼一看一模一样，仔细看去一点都不相同，可是看的再仔细一点又觉得一模一样，很奇怪的印象，让他们显得与别的双胞胎有所不同。 其中一位叫罗立，他拿着毛巾不断擦着脖子上的汗水，半杯啤酒被一口闷掉，哈出一口酒气：“我说二位……我们兄弟几斤几两我们有自知之明，这些大事就别问我们了，你们做主就好。有什么要跑腿的事，直接吩咐就是……” “对啊，我们兄弟俩能有什么看法。那陈千圣表现的不错，处事成熟、理性，不像个18岁的少年，这种早熟的预备役，就很好了。” 胖子兄弟打着哈哈，绕来绕去，蓝河快忘了自己要问什么了。 “两个惫懒的家伙，跟着骨人兄弟学了一身油滑的毛病。” 胖子兄弟笑了，虞星童也笑了，蓝河只能耸耸肩，续上之前的话题接着道：“‘觉醒者’那群基因产物，不是什么正道，我不建议过早回应陈千圣这件事。否则他肯定想刨根问底。年轻人的好奇心还是很重的。” 蓝河顿了顿：“而且四大联邦中，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觉醒者’这种小事，都是‘共生会’的遗留问题，那群庞特贝克的信徒，总喜欢时不时跳出来刷一下存在感。陈千圣既然已经开始修炼‘灵能’，重点还是放在这上为好。” 蓝河说完，虞星童双手交叉在脑后，伸了个懒腰，胸口口子几乎要崩掉。 胖子兄弟瞪大了眼睛，期待的一幕没有出现，还有些悻悻。 虞星童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话响起：“但王玄陵可没告诉那群小家伙，《二十四时练力法》就是四大联邦秘传的‘灵能术’，那群小家伙见到和我们差距这么大，自信心肯定会备受打击的。” “这点耐心都没有，以后能有多大成就。”蓝河撇撇嘴，“新人类联盟里，好高骛远且有资格好高骛远的，就只有月宫那群玉京人了。普通背景的小家伙，还是安分守己点好。” 虞星童单手托腮，笑的很妩媚：“蓝河，再怎么说，‘觉醒者’也是原生人类的基因改造结果，玉京人的牌面，被你说的那么一文不值。” 蓝河无所谓地耸耸肩：“如果真是他们的牌面，月宫还研究什么‘灵能术’，他们终归是觉得基因觉醒不是一条靠谱的路子，还不愿承认罢了。” 虞星童道：“别忘了，原生人类征伐宇宙千年，最大的倚仗就是机甲，机甲如果被比作身体，那么操作者就是灵魂，无论是‘基因觉醒’也好，‘灵能术’也罢，都是为了强大灵魂的。联邦多少个基因战士震死在机甲里，你也不是不清楚。所以我觉得，下次陈千圣再问这件事，你大可不必回避他。” 虞星童是个邋遢懒散的女人，身为特战团的军需官，平日除了喝大酒以外没什么存在感，但既然能轮流坐上特战团总务的位置，已经可以说明她并非看上去那么简单，即便是轮岗制，总务一把手的位置，也不是人人都能轮到的。 蓝河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狐疑道：“你是说共生会和月宫近几年基因实验频繁，不单单只是为了制造出一些‘觉醒者’，更有可能在偷偷进行机甲制造？” 虞星童眉头一挑：“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猜到的。” 蓝河皱眉，查看起办公桌上的资料库：“从以往日搜集的资料来看，他们制造的‘觉醒者’最强也只是初阶战将。这种战斗力跟宪兵团和我们都没法比，不过这种身体素质作为‘操作者’已经够了，如果再加上生命合金和机甲的共鸣，足以让他们具备强大的破坏力。” 蓝河望向虞星童：“如果不是培养机甲操作者的话，他们干嘛冒险违背新人类联盟公约，费这么大的力气进行基因觉醒实验呢。” 胖子兄弟喝着啤酒在旁听，蓝河和虞星童的对话像是打机锋一样，每句话都有深意、引导、暗指，听着太累了，一直都没参与。 好在，二人的聊天戛然而止。 罗立松了口气：“我说二位，照你们颁布的任务来看，陈千圣三五年间都卷入不到上层势力的相互倾轧中，纠结这事做什么。雏鸟会飞是第一个过程，会飞以后，还有很多大自然的考验。无论提前告诉他们大自然的残酷也好，还是瞒着他们也罢，他们终究需要个人去面对和体会。我们该做的……还是先吃饭吧……” 罗立说完，罗行从椅子上弹起，流着口水：“对对对，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事！今天食堂有大罗蜥蜴的后腿肉，再不去就吃不上了！” …… 第四十一章，边陲小镇 一个礼拜的时间，尼塞渐渐习惯了131哨所的生活，也知道了自己为何被关了进来。 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 这段时间，他和131哨所的其他人都相处的非常融洽。 白天随着陈千圣、骨人兄弟练习奇怪的动作，晚上就是喝酒打牌。尼塞酒量很大，都是部落里练出来的，骨人兄弟也不小，算是找到了酒友。 这些天尼塞打牌有输有赢，阿莲第一个被吸干，王玄陵偷偷给阿莲的钱又被赢完后，阿莲便被排斥在笼子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笼子里面在玩，自己很没有参与感。 滕林性格恬淡，巨木人似乎大多都这样，可是再恬淡也有无聊的时候，这里比蓝暗山监区自由的多，可是因为能聊天的人实在太少，平时集体活动就只剩打牌了。 不过滕林和骨人兄弟不同，他没有本金，蓝暗山监区打零工时，他把钱就寄回了家乡，骨人兄弟组的局，没有本金谁都没法参与。 于是某一天，陈枭见到滕林提着一瓶金黄色的东西进来时，就好奇不已。 “老滕，你这是干什么？” 滕林讪笑着：“千圣……哦不，陈少尉，这是我割的蜜，你给我换点钱呗……还有好几瓶呢。” 陈枭瞪大眼睛。 为了打牌而已，不至于啊…… 那群蜜蜂体型大，又勤快，采蜜很多，陈枭是见过的。但你拿它们采的蜜换赌资，是不是不太厚道。 陈枭查了一下价钱，海龙星的蜂蜜价格不低，但自己也没喝蜜水的习惯，你自产自销也不能对我下手吧，我一个月才几个钱？ 陈枭拿了张晶卡，给了滕林刷了2000星币，肉痛不已。 这种蜜蜂叫‘双拳黑纹蜂’，有两个拳头那么大。一瓶蜂蜜市场价500，陈枭400收，收了5罐，还是觉得亏了。 他要这玩意貌似没啥用啊。 滕林拿着晶卡乐呵呵离开了，陈枭惆怅地看着5大瓶蜂蜜，猴年马月都喝不完。 门口，又来了一个人。 那是个女僵，脸贴在玻璃上往里看着，陈枭僵硬笑道：“进来吧。” 阿莲走了进来。 陈枭点了根烟：“你不是被拴着么，咋出来的。” 阿莲呆滞地看向陈枭，陈枭揉了揉额头，应该是谁给她开的锁：“好吧，有事吗？” 阿莲递了个纸条，字是亚修写的：阿莲想出外勤，筹点赌资。 陈枭虎躯一震。 尼玛……这么直言不讳？ 这骨人兄弟到底赢了她多少钱，把一个僵尸逼的都想出外勤赚钱了，毒瘤啊你们！ 陈枭看着阿莲，阿莲也看着陈枭，半晌，大眼瞪小眼，哨所总务室鸦雀无声。 陈枭搔了搔头，无奈道：“阿莲，不是我不带你去，只是特战团那没有任务颁布，我也没辙。” 阿莲静静地看着陈枭，忽然拱了拱手。 我靠……僵尸开始求人了…… 陈枭过不了心中那道坎，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智商的家伙求人？ 陈枭心中一软：“是这，我呢也没多少钱，你应该听说过，我和老家的朋友在合资办厂，还没到分红的时候，我这几年攒的津贴也砸进去不少，现在只有上次任务给的4000奖金，其中2000还给滕林了。” 阿莲眼神闪动，扁着嘴巴。 陈枭一惊：“别这样，我这里有5罐蜂蜜，今天哨所没事，我们去旁边镇子上卖了，钱都给你怎样？作为交换，未来一个月的巡逻就交给你了。” 阿莲咧开嘴，使劲地点着头。 …… 131哨所，一辆光能车开出，车里坐着陈枭和阿莲。 陈枭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得靠卖蜂蜜补贴家用。 沿途，风景优美，海龙星的原始风貌本来就很怡人，再加上131哨所偏远，人迹罕至，风景就更美了。 上一世陈枭几乎没有这种兜风的经历，除了工作就是瞎忙，从没体验过在大自然中放松的感觉。 吹着风，绕过几处小湖，湖畔的角鹿成群结队地在喝水，无忧无虑，森林里，几处不见光的沼泽中，沼泽独眼牛哞哞地叫着，硕大的眼珠偷偷看的光能车走过老远，才敢把脑袋从沼泽里探出来。 小镇附近，是菜地，这里是混居的小镇，每个人都爱和僵人做邻居。 地里的菜生长的茁壮，大热天只有僵人受得了这种苦，辛勤耕耘，有些脑子不好使的，会连邻居的菜地一起种了。 光能车来到小镇，停下。 小镇集市，热闹的叫卖声，终于有种身处社会中的喧嚣感。 “还是人多的地方有意思。” 陈枭和阿莲下车，感慨着这红尘俗世。 “小兄弟，来赶集的吗？” 集市旁，负责管理的大叔问道。 陈枭点点头，大叔看见阿莲后一笑：“和僵人一起啊，那不收摊位费。自己找位置吧。” 陈枭没想到带着阿莲还有这种好处。 中午的集市里，热闹非凡，这个小镇附近野味多，价钱低，一些骨人喜欢打猎为生，在联邦福利没有惠及这里的时候，镇子上的居民大多数都是自给自足的，城里那些酒店的老板们，也喜欢来乡下逛一逛，收些便宜又天然的野味。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种地方。” 来哨所2年多了，陈枭看了2年的书，对海龙星的生活却不感兴趣，不过头一次体会这里的生活，其实还蛮有意思的。 这里虽然离城市远，可是居民比老鼠街更加朝气蓬勃，精神面貌更是积极向上。 陈枭一身便装，坐在摊位上，摆出蜂蜜，阿莲在看摊子，他趁着没人光顾生意，走动了起来。 生意最好的铁肩人的摊子。 铁肩人吃苦耐劳，移民到海龙星的铁肩人，什么活都能干，自然什么货都有。下来是夜岩人。 海龙星海水广袤，适合夜岩人居住的地方不多，所以夜岩人也少。只是夜岩人的钻地能力很强，很容易发现一些藏在丘陵中的矿藏。那些散落的铁矿联邦是不感兴趣的，但平民很感兴趣，无论是拿铁矿来打造工具，还是用玉矿制造工艺品，都能卖出不俗的价钱。 摆摊的以太人几乎没有，人类也只有三三两两，陈枭看到这里的巨木人和夜岩人数量差不多，看模样像是果木人，卖得货几乎都是自产。 生意最惨的就是僵人了。 啥都卖，啥都卖不出去，有些好不容易卖出去，还被杀价杀的狠。 一个巨木人蹲在僵人的摊位前，看着摊上摆着新挖出的塘泥，眼睛骤亮。 “老板，怎么卖？” “两块。”僵人瞪大眼珠，半晌才想起自己的定价，回道。 “两块一块？” “一块。” “一块两块？” “两块。” “到底是两块一块，还是一块两块啊？” “两块一块……”僵人脑子已经开始晕了，他龇出獠牙，掰着手指计算着，怎么算都觉得有问题。 “那就是5毛一块喽？来100块。”巨木人当即拍板。 僵人搔了搔脑袋，也不知道那里有问题，见到对方要的量大，也不想再算了，连泥缸一起递给巨木人。 巨木人开开心心地走了，僵人起身收摊，今天收入还不错，可以继续去挖塘泥了。 绕了一圈，陈枭见识了这里的交易风格，回到摊位时，发现已经有客人上门。 “老板，蜜怎么卖？” 阿莲想了想，忽然忘了陈枭嘱咐的价钱，摇着头。 “不卖？” 又摇摇头。 “到底怎么卖？” 还是摇摇头。 顾客似乎是城里来的老板，也知道僵人脑子不好使，他看着玻璃罐的贴条：“双拳黑纹蜂的蜜，不多见啊。200一罐，我全要！” 阿莲依旧摇摇头。 顾客一愣：“300？” “400？？？” 看到对方不松口，老板心中嘀咕起来。 如果500的话，那就是市场价了，不过这蜜明显比市场上的还要好。而且是野生的，金黄到发赤，这种蜜算得上顶级了。如果拿回去在他酒店售卖，翻倍是很轻松的。如果变成食品酱料，那更赚。 顾客也是大气：“那就500吧！僵人老板，这是星网上的报价，你就别摇头了，我许某人常来镇子上收货，靠的就是名声，这价钱，你不亏，我也有的赚。” 旁边的陈枭愣住，这么快！ 500！ 滕林割一次蜜，快顶的上自己一个月的津贴了。 他想过去，把事情促成，但是，集市忽然嘈杂起来。 那老板二话不说，朝着阿莲脖子上的晶卡划了2500的星币，甩出一张名片：“下次有货叫我。” 市场中，莫名其妙的嘈杂声非常古怪，陈枭望去，镇子口走来一位身材庞大的骨人。 这骨人和亚修亚克不同，浑身长着威武的骨刺，身高接近2米5，他拉着一辆车，身旁还有一群游手好闲的家伙。 “是‘暴拳’巴塔，快收摊！‘小魔头’马尔湛来了！” 集市里，大大小小的摊位急忙收起，看见那辆车子时，许多人表情严肃，偷偷藏好晶卡和现钞，顺着人群离开。 留在集市的，只剩下一些反应不过来的僵人。 陈枭很少见过木轮车的出现了，吱吱呀呀的车轴声格外刺耳，在这个建筑风格独特的小镇上，仿佛让人觉得回到了中世纪。 拉车那位骨人朝着集市走来，集市空了大半，车里，一个僵人少年探出头来朝着外面笑道：“想我了吗？亲爱的子民们。” 那僵人少年脸颊腐烂，模样恐怖，这其实不是僵人腐烂后的样子，而是本身的样子！ 在海龙星那场劫难过后，僵人、骨人的祖先的基因序列出了问题，繁殖的后代们都是这幅恐怖的模样。 即便看起来正常的阿莲，隔三差五地都会掏出自己的心肝脾肺洗一洗，她的身体不是闭合的，而是有天然的开口。 “马尔湛少爷，好久不见，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吗？” 管理市场的大叔讪笑着行礼，车里的僵人道：“当然，我今天来要带走我的族人。同时拿走他们创造的财富。” 大叔流着冷汗：“可是上次镇长已经买下他们，成为镇子的一员了。” 僵人少年一笑，忽然口中出现了声音。 奇怪的、令人不舒服的音调，像是尖锐物体在刮铁锅，那种音波非常刺耳，可是一出现后，周围所以的僵人都有序地围了过来。 献上了他们的晶卡，献上了他们的货物，然后乖乖列队，站到了木车后面。 尸调！ 陈枭只听说过，僵人的等级观念很重，而且有特殊的交流方式，今天是头一次见识，那调子一出，没有僵人能避免。 周围的僵人一下子站了出来，木车上的晶卡、现钞堆积如山，管理市场的大叔道：“马尔湛少爷，你不能这样做！” “哦？我违背了联邦哪条宪法？” 僵人歪着头，戏谑说道。 “您……您可是受过联邦高等教育的啊，这样算盘剥！” “是吗？可这是他们自愿献给我的啊。而且……学校放假了，我可以不遵守学校规矩。” 马尔湛开心笑着。 只是他忽然发现，市场中还有一位女僵静坐在那，没有动静。 马尔湛一愣，尸调又起。 女僵仍旧不为所动，马尔湛下车，走了过去，发现女僵脖子上挂着晶卡，伸出手笑道：“给我。” 女僵缓缓起身，卸下脖子上的绳子，马尔湛眼带笑意，只是那女僵并没有摘下晶卡，而是翻出一个代表身份的牌子，淡漠地递给他看。 马尔湛脸色变得严肃，半晌后，转头看向拉车的骨人：“巴塔，灵鹫宫是哪？” 第四十二章，令人惊愕的女僵(求推荐~收藏~打赏~) 陈枭捂着眼睛，在听到‘灵鹫宫’三个字的时候，他就知道阿莲脑子又不好使了。 果然，阿莲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寻找那块‘智者’的牌子，那牌子后面有她的部族，是天然的威慑。 但是已经晚了。 拉车的骨人快步走了过来，一手抓过那一串牌子，另一只手握拳。 轰—— 蓬—— 千钧一发之际，阿莲抬手挡在了脸旁，只是力道太大，攻势太突然，还是没有任何准备，整个人飞了出去，砸入了集市旁一处房子里。 “灵鹫宫，不清楚，我也不需要清楚。” 巴塔摊开手，将晶卡扯下，递给马尔湛。 马尔湛美滋滋地收下，在自己的星际通上一划，2500到手。 钱到手，马尔湛笑意一收，静静地看着尘土飞扬的屋子，冷哼道：“巴塔，对付不听话的人，这点教训还不够。” 骨人巴塔，绰号‘暴拳’，在镇子附近向来以暴力闻名。 他听到少主的吩咐，迅速朝阿莲的方向走去。只是刚走，马尔湛身边就多了一个人。 “喂。” 马尔湛肩膀被拍，转过头来，忽然迎面一拳，势大力沉，马尔湛也飞了出去。 轰—— 蓬—— 几乎一模一样的位置，马尔湛被打入屋子里，尘土飞扬，周围鸦雀无声。 巴塔回头，发现是一个人类。 “你知道他是谁吗？”巴塔肌肉虬结，身上变异的毛孔非常粗大，往外喷着白烟，仿佛一个即将爆发的蒸汽机。 自己是马尔湛家的保镖，对方居然当着自己的面，狠狠给了马尔湛一拳？ 这是打他巴塔的脸！ 陈枭抬头看向对方：“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此刻，陈枭没感觉到戾气滋生，但是浑身却有股特殊的力量。那能量出现后，陈枭感觉很刺激，毫无顾忌，一拳打飞马尔湛很刺激，当着巴塔的面，开口挑衅更加刺激。 这种刺激的感觉混杂在血液中，好似周身毛孔都舒张开了。 浑身上下，似乎连头发都在兴奋的抽动。 他肉眼发现，周围好似泛出了暗红色的氤氲。 是那天我在意识海中见到的暗红色能量？ 陈枭看见，这团氤氲出来的红光忽明忽暗，似乎没人能看到这光，所以没人讨论红光的存在，都在对陈枭找死的举动在指指点点。 “这人是谁……” “很面生。不是镇上的人。” “敢惹马尔湛和巴塔，去劝一劝吧？” “你敢去劝吗？我不敢啊，巴塔明显要发飙了！” 巴塔在狂笑，他很喜欢面前这个小个子的嚣张。这笑也代表巴塔濒临暴怒。 他喜欢亲手击碎对方那张嚣张的脸，这些年也不知道打碎了多少这样的脸，那样的快意会让他很有成就感！ “小子，你有种，但愿你能负担的起医疗费！” 巴塔说完，一记重拳砸了下来！ 陈枭迅速闪身，他非常惊愕对方这么大的块头，出拳速度居然没受影响，那拳风擦的脸颊刺痛，一拳径直打在地上，大地龟裂，陈枭脚下都为之震动。 这还没完，第一招落空后，巴塔迅速调整了身形，单手拄地，一条铜柱似的腿扫了出去。 劲风袭来，陈枭侧身再躲，巴塔一脚踢烂了集市台子，那个岩石垒砌的台子被踢出一个缺口，巴塔的脚一点伤都没有，周围的人看到后心中一凉。 这一脚如果踢在人身上，怕是要被踢穿了！ 两招，陈枭都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巴塔意外，在沼泽湖这一代，他还没见过身手这么好的人类。 这个镇子是万湖大区边境，再往外，就是野兽的栖息地了，那里经常有海妖上岸捕食，人类几乎不会涉足那里。 因为海妖时不时会入侵附近，所以这片区域的居民民风比较彪悍，巴塔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却不曾想到，他今日居然碰上了对手。 趁着巴塔迟疑，陈枭上步一拳打中巴塔的脸颊。 鼻子鲜血飚出，陈枭速度很快，巴塔都有些眼花，快到巴塔只看到一束红光闪过，他摸着鼻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这么轻易被击中了。 “愣着做什么？”陈枭一脚踢向巴塔腰间，巴塔抬手隔档，陈枭招数一变，忽然踩住巴塔的骨刺借力上踢。 砰—— 一脚准确命中巴塔的太阳穴。 巴塔头部一晕，踉跄了几步。 怎么回事？ 怎么又没反应过来？ 巴塔觉得不可思议。 “巴塔！你在做什么？废了他啊！” 废墟里，马尔湛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僵人体质强悍，可是刚刚陈枭那一拳差点把他魂打出来了，自己居然能飞这么远，对方显然没留手啊！ 既然对方没留手，自己还客气什么？ 马尔湛期待地望着巴塔，忽然有人拍了拍他肩膀，他一回头，是个女僵。 女僵表情呆滞，也是灰头土脸，此刻甩了甩头发里的尘土，又拍了拍耳朵。 刚刚巴塔那一拳来的太凶猛，女僵中了招，但马尔湛却发现，挨了巴塔一记重拳后，女僵似乎……没什么大碍？ 不可能！ ‘暴拳’巴塔，强大的地方就是拳头！巴塔的实力，差不多是高等战士，离战将只有一步之遥，这可是能徒手‘杀街’的存在。女僵的身体素质再强，也不可能一点伤都没啊！ 女僵清理完灰尘后，忽然抱住马尔湛的脑袋，马尔湛没反应过来，忽然感受到对方两手传来没法反抗的力道，马尔湛被那股力道抓住，向下摁去，接着，阿莲膝盖跟上，往上凶猛撞来！ ‘噗’地一声，鼻管血浆喷出，马尔湛仰面躺下，女僵大拇指向下一比，踩着马尔湛的脸向外走去。 集市中，巴塔被陈枭彻底激怒，连续重拳袭来，陈枭觉得在特战团学习的《二十四时练力法》都是扯淡，包括前身私藏的《太极禅》，两套相似的招数里，根本没有实战功夫，他面对巴塔的重拳，还是用的综合考试时的反应能力。 躲闪，攻击，躲闪，再攻击。 陈枭见过那拳头的威力，连垒砌的岩石都能打出豁口，集市大棚的承重铁管更是被打弯了数根，自己如果被打中一下，就够喝一壶的，要想不被打中，必须拿出120%的注意力应对！ 陈枭没发现，随着时间推移，身上氤氲出的红光越来越少，最终，高频使用肌肉后的脱力感潮水般袭来，陈枭反应跟不上，巴塔总算抓住了机会。 “小崽子，能跟我打成这样，你已经算厉害了！不过，去死吧！” 巴塔大喝，暴力一拳袭来，擦出音爆，空气泛出层层的波纹涟漪，陈枭知道这次躲不过去了，只能把所有力气用在手臂上。 砰—— 那一拳打下，陈枭身上氤氲的红光彻底爆散，整个人像个炮弹一样，砸入旁边的房子里。 巴塔浑身白烟冒出，胸前起伏，笑着来到陈枭面前，居高临下道：“这场架打的很痛快，我就不杀你了，废你两条腿，算是对你的敬意。” 抬脚，巴塔即将踩下，忽然侧面多了一个人。 以巴塔的敏锐，居然没发现那人何时出现的，直到那人暴露了杀机。 平平无奇地一拳，拳头打在巴塔的肚子上，巴塔想防御，可是速度不允许，那一拳，捣的巴塔浑身力气散掉，肚子上的肉荡出涟漪，震碎了周围的外置骨骼。 巴塔眼睛凸爆，跪在地上，想说话，也只能咳出一口血来。 “你……” 巴塔惊愕望去，这不是自己一开始打飞的女僵吗？ 阿莲手中，提着一串牌子，将它们掸去尘土后小心翼翼地挂在脖子上，接着伸出手，把陈枭从废墟里拽了起来。 “嗯？”阿莲歪着头。 陈枭听到阿莲询问，也知道这是她会的为数不多可以交流的音调，苦笑着道：“我没事。” “嗯。”阿莲似乎松了口气。 集市周围，跟着马尔湛来的那群痞子围了上来，同样是僵人，他们显得聪明许多，先后八人，提着铁管，看向陈枭和阿莲。 “呵呵，你们连巴塔也放倒了，算是有能耐，不过力气用完了吧？” 为首的将铁管一扭，一把尖锐的刺刀弹了出来，他威胁地看向陈枭和阿莲，“我们是不是该算算你们打了马尔湛少主的账了？” 阿莲扫了他们一眼，忽然抬腿踩下，一个脑袋大的岩石，如西瓜般被踩的稀烂，那群僵人笑着笑着，忽然流出鼻涕，不可思议地望着一地齑粉。 那好像是岩石啊…… 这女僵……到底是何方神圣？ 八个人，没人觉得谁的脑袋会比岩石硬，这力道，踩爆巴塔的脑袋都不是难事。 不知是谁先开的头，八个僵人先后吹着口哨装作没事人一样散了，个别忠心的，还把房子里昏迷的马尔湛也一起扛走了。 小镇警报解除。 围观的人先前还在议论，他们觉得陈枭和阿莲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但现在看起来，事情好像有了变化。 议论声渐渐小了，直到阿莲放倒了巴塔，又一脚碎石后，议论声彻底消失。 镇子里大多数人都是联邦治下的良民，他们不懂什么打打杀杀，但他们肯定明白，这种能把马尔湛一伙放倒的人，绝对不是他们能议论的。 马尔湛被抬走后，先前排队的僵人也没有了敬畏心，先后拿走了自己上贡的晶卡、货物，还有几个脑子不好使的，把马尔湛在车里的摆设和木车都拉走了。 一地狼藉，陈枭揉着红肿的胳膊，心有余悸。 如果不是那暗红色能量，自己绝不可能和巴塔斗这么久。 如果不是阿莲的及时出现，自己今天可算栽大了。 他看着地上的巴塔，心情有些复杂，没有那戾气的保护，自己的暗红色能量还不太强，让他渐渐明白自己离强大还有一段距离。 两年的时间里，他再怎么了解这个时代都是于事无补，时代无论发展到那个阶段，个人实力永远是第一位的。 陈枭走了，经过巴塔身边时，巴塔似乎想说什么，终究因为肚子太痛，没有说出口。 …… 光能车开回哨所的时候，陈枭才从刚刚的情绪里走出，一拍额头：“似乎忘了那2500星币了！” 马尔湛划走阿莲的星币，他还没要回来呢！ 只是阿莲没什么表情，她手里夹着一张晶卡，朝着陈枭晃了晃。 “蓝色晶卡？”陈枭瞪大眼睛。 晶卡和现钞、电子账户一样，也是四大联邦的通用货币，不过很多人爱用晶卡的原因，就是这玩意能装逼。储存1w以下，会显示绿色，1~10w，会显示蓝色，10~100w，会显示红色，城里不少人即便有电子账户，也喜欢刷晶卡付账。 陈枭看着阿莲手中的晶卡，嘴角一抽：“你把马尔湛的晶卡抢来了？” 阿莲对抢这个字很不喜欢，她没理会陈枭，一下车就往铁笼子里跑去。 …… …… 此刻，沼泽湖附近，僵人部落。 这是一个巨大的坑洞，僵人喜欢住在这种地方，坑越深，代表着地位越高。坑洞最底层，深处，一个现代化十足的房间里，马尔湛望着面前的光屏，对屏幕里的人诉苦道：“卢西科大哥，你要给我报仇啊！” 光屏里，是一个男僵，此刻在参加一场酒会。 “哦？马尔湛？你怎么了？” “我今天被人欺负了！”在集市的时候，马尔湛的手下拍了陈枭的照片，他立即发了过去。 男僵眯起眼睛：“这人是谁？” “我不管他是谁！只要帮我废了他，我族里的僵人都听大哥调遣！” 马尔湛阴狠道。 男僵有些意外，他记得马尔湛有个保镖，实力不错，形影不离，几乎有战将的水准，居然还能被人欺负？ 他不是放假回家了吗，那种穷乡僻壤，还有比得上战将的存在？ 男僵安慰道：“亲爱的马尔湛，别着急，你我同是僵尸兄弟会的人，这个忙我肯定要帮的。给我具体说说，发生了什么。” 男僵和马尔湛以兄弟相称，却不是兄弟，同为僵人，马尔湛在学校时就加入了僵人的兄弟会。那时卢西科就是他的引荐人，后来，卢西科去了军校读书，他则是去了商会学校，二人时常有往来。 马尔湛遇到困难时也经常会请卢西科出面。 听到卢西科答应帮自己报仇，马尔湛心中冷笑，虽然卢西科不会做违背联邦宪法的事情，但以卢西科老道的经验，可以避开联邦宪法的条例，帮他狠狠修理一番那个少年。 这口气，终于能发泄出来了！ “好的大哥，我这就给你说说具体情况。” 第四十三章，意想不到的消息 海龙星，东海皇家军校。 测力室内，一个少年汗流浃背，快速击打着合成假人。 “177kg！” “171kg!” “174kg!” “169kg！” “175kg……” 测力室内，一位少女耐心地读着数据：“300拳到。” 少年瘫倒在地，虚脱一样，被少女拽起：“詹冲，活动一下再休息。” 少年死狗一样哈着气，苦着脸求饶：“黄芊……芊芊姐，你就饶了我吧。这可是300拳啊，我俩胳膊现在跟面条一样。” 少年是东海皇家军校的王牌新人，名叫詹冲。少女叫黄芊，是这一届军医学员顶级的战地医疗兵，目前已经考过了1级营养师、1级训练师凭证。 黄芊滑动手腕上的星际通，光屏浮现，上面是詹冲的数据图。 “目前拳力测试中最高数值是178kg，平均在173kg。这拳力，在特战团预备役中排不到前三的。你不是想超过他们吗？别懈怠。” 黄芊并没有咄咄逼人，她只是詹冲请来的训练师，詹冲的成就，只能让他自己努力，自己的身份是顾问，唯一能做的就是督促他。 听到黄芊的话，詹冲做了个深呼吸，站起身，又进行了5分钟的慢速挥拳，才让胳膊上的肌肉恢复到平静。 测力室外，詹冲补充着能量饮料，看向黄芊：“芊芊姐，你底子这么好，怎么不给自己排个训练科目？” 黄芊轻笑，似在自嘲：“潜力跟不上了。” “潜力？”詹冲皱眉，不是很明白。 黄芊道：“两年前的四联军考是我的潜力爆发期，就这样，才勉强进100。” 詹冲撇撇嘴：“我连第三阶段都没到，你已经很强了。” “是啊，当时我也这么认为。不过之后你也看见了……” 黄芊在出神，“学校的日常训练我依然名列前茅，但已经进不了王牌梯队了。而一些当年比不上我的，都在飞速进步，当年那些很强的家伙，现在变得更强。蓝暗山那次测试时，我就知道，我的潜力不够了。” 一个月前，蓝暗山综合测试，黄芊是3个第一场就被淘汰的学员。 这次测试对她打击很大。 当初在一万多一等一的学员中脱颖而出，是何等自豪，谁说女子不如男？ 她也梦想着有一天驾驶真正的机甲，驰骋战场。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黄芊进步的速度已经被第一梯队甩开了，女子确实不一定比男子弱，但她不再其列。 那次测试过后，黄芊用了半个月就想通了，她的天赋也不限于战地军医，她还能做其他的事。 于是，大一学期结束，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黄芊接连考取了1级营养师，1级训练师，能通过这种考试，证明她在另外的地方也有天赋。 詹冲似懂非懂地点着头：“这个假期辛苦你了，为我的训练操了那么多心。” 黄芊一笑：“不辛苦，2级营养师和训练师的考试需要提交论文，我刚好拿所学的东西在你身上实践一下，我们彼此成就嘛。加油！” “嗯！” 詹冲重重点着头。 假期的食堂是不开门的，不过有私厨小灶，私厨餐厅里，黄芊上了个厕所回来，看到詹冲已经开吃了。 “你怎么不按照我订制的菜单来？” 黄芊眉头一皱。 詹冲鼓着腮帮子讪笑：“芊芊姐，你那菜单太素了，我吃完训练时经常发虚，得补一补啊。” 詹冲以为黄芊又要长篇大论地督促和提醒，但是对方没有。 黄芊此刻，盯着詹冲盘子里的卤牛眼、羊油焗蜗牛和猪排在怔怔出神。 “芊芊姐？怎么了？” 詹冲问道，黄芊回过神：“没事，想起一个老朋友。” 詹冲非常好奇，在学校一年了，芊芊姐的高冷是出了名的，居然还有朋友？ 黄芊似乎读懂了对方眼神，白了他一眼：“我就不能有朋友了？特战团的祝凝儿曾经还是我学妹呢，我们以前关系很好的。” “哦，豪猪啊，那次综合测试豪猪表现欠佳，好像是受机甲拖累了，你想起她了吗？” “不。”黄芊摇摇头，然后吐出一个人名：“陈千圣。” 詹冲一愣：“猎人？你和他还有旧交？那次测试时候，没见他搭理你啊……” 詹冲发现黄芊鄙夷望来，急忙埋头继续吃饭。 黄芊收回眼神，回忆道：“其实也不算老朋友，只是我的朋友确实不多。勉强有他的位置吧。只不过他有没有把我当朋友……我不太清楚。” 到现在星网好友都没有，而且上次陈千圣确实没有搭理她，黄芊觉得是她自作多情了，他以为陈千圣那次送饭后，会有下一步行动，诸如以前上学时的学长一样，借机搭讪，套取女孩子爱好，再送些小礼物，说些好听的话。 但是都没有。 两人就像两条相交的线，那次交集后，便越行越远。 不过黄芊还是说道：“陈千圣的口味和你一样，也爱吃这些油腻的。” 詹冲啧啧咂舌，连陈千圣的饮食习惯都知道，这关系……有些不简单啊。 詹冲家里背景不错，但和黄芊相比，算得上小巫见大巫了，那是东海区议长的千金，海龙星总共才六大行政区，大区议长，几乎是土皇帝的存在。 二人聊天的时候，詹冲星讯群里忽然发来了消息。 那是一则寻人启事。 是海龙星联邦8所军校的学生会一起发的，据说有位开着军用光能车的少年，在万湖区与人起了冲突，上面附着那少年的照片，2000星币悬赏那少年的消息。 照片上，詹冲看到了一个熟人。 “芊芊姐……” “嗯？” “你星网上没有特别的消息吗？” “没有啊。” “你没进学生会的群？” “那帮学长，说话太下流，我退了。” 詹冲耸耸肩：“那你要不先看看这条消息？” 詹冲将消息转发过去，黄芊打开星际通，眼睛慢慢睁大。 悬赏？ 陈千圣？ 她非常不解，陈千圣不是在特战团吗？这是跟谁起冲突了，被人肉搜索？ “芊芊姐，几个学长在群里说要扩散消息。你说我是扩散还是领赏？” 詹冲摸了摸鼻子。 他也不知道陈千圣的悬赏会在这出现，既然对方是黄芊的老朋友，还是咨询一下她的意思。 黄芊想了想：“别急，我问问祝凝儿是怎么回事。” …… 131哨所，测力室。 陈千圣完成了一天的训练后，研究起数据图来。 平均拳力186kg，最高突破了200kg，如果稍微动用一下暗红色能量，几乎有240kg左右！ 测力室中，陈枭有些喜不自胜。 他也有特殊能量了。 那暗红色的气和黑色的戾气，同样有令人各方面素质都增强的作用。 但是太少了！ 自己暗红色的气散的不成样子，使用时间只有10分钟不到。而且重点时，他不知道怎么让暗红色能量增长。 陈枭很想找特战团的前辈问问是怎么回事，又想起对方在任务回执上只字不提‘觉醒者’的事，于是打消念头。 哨所外，陈枭站在哨塔眺望远方，目前为止，对暗红色的气他是一无所知。但他好像觉得，这种特殊的能量和‘觉醒者’似乎没有关系。 陈枭为此给王寒发了条星讯，想证明一下。 王寒没有及时回复，对方一个月前考入了亚根沙城大学，应该是即将步入大学的新生，这个季节，可能在放假。 王寒没有回复，猪妹的信息却来了。 “陈千圣，你在海龙星干了什么坏事了？” 陈枭莫名其妙。 坏事？ 我尼玛，两年里我本本分分守在哨所里，换个人谁受得了？不鼓励安慰我，居然说我干坏事？ “说话注意点啊，小心告你诽谤。” “哈哈，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够无赖！给你看条消息。” 消息发出，陈枭脸色有些变化。 悬赏令。 ？？？ 凭什么？ 看了具体内容后，陈枭想到两天前的事。 马尔湛？ 他没想到，马尔湛还有这种本事，居然能人肉到自己。 这也太不懂规矩了吧，带着保镖逞凶作恶，被自己收拾后不知收敛，居然还要报复，而且诬陷自己？ “祝凝儿，你从哪得到的消息？” “秘密。” “快说，给你送点滋补养颜的好东西。” “真的吗？其实是东海皇家军校，黄芊给我发的。海龙星8所军校都传遍了，全是人肉你的。” 陈枭有些头疼，这种不按规矩来的家伙，果然是打的轻了。 如果是前身的话，肯定有方法治治对方，不过那天前身都没出现，似乎对这种事不感兴趣啊…… “对了，陈千圣，还有一个消息。本来没什么，不过现在想想，非常有趣。” “什么消息？” “蓝暗山前几天接到军校联盟的邀请，让我们5个去军校学习。每个人在一个军校学习1年，然后轮换。恰好，你去的第一个军校就是东海皇家军校。” “我怎么不知道？” 陈枭再惊。 “昨晚喝酒时候听前辈们说的。总务室最近一段时间是虞星童长官坐镇，她已经签署了同意书了。” 离特战团太远，消息都变得闭塞了。 陈枭有些措手不及：“那哨所怎么办？” “总务室会派人去的。” 第四十四章，东海皇家军校 人生很长，路途很远。 变故也很多。 每当想安静下来做点事的时候，总会有意外发生。 来到这个时代2年半，陈枭习惯了松散的生活。前身的身体素质不错，自己每天在哨所进行完普通训练后，就没别的事了。 看书，巡逻，也不急也不慢，忽然有一天，被派去上学，陈枭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上一世，自己是个普通的二本院校学生，学习普通，存在感普通，毕业后也普通，他觉得自己是平凡人，普普通通过完这一生就行了，爸妈也对他要求不高，所以没什么压力。 到了这个时代后，一个普通人要进入竞争者的圈子，陈枭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竞争者’，陈枭觉得自己从小没有那种要强的性格。 于是特战团的前辈来到131哨所的时候，陈枭是带着商量和讨好的。 “前辈……我能不去吗？” 哨所办公室，桌子后坐着两个胖子，是两个双胞胎，他们不断用毛巾擦着汗，听到陈枭的话后一愣：“不去？陈千圣……你是说，宁可待在这破地方，也不愿意去学校进修？” 陈枭点着头。 两个胖子互相对视一下，觉得有些奇怪。 年轻人，喜欢待在这种地方？ 莫不是被特战团发配了2年，精神出问题了？ “40000c-4，陈千圣！” 为首的胖子严肃了一些。 “到！” 陈枭立正敬礼。 “这是上峰的命令，虽然是虞星童签署的同意书，可虞星童上面还有几个老家伙，他们觉得，年轻人去进修一下挺好，不能让军校光学习我们的长处，我们也得学习他们的。” 办公室门口，骨人兄弟嬉皮笑脸地走了进来。 “我说罗立，陈千圣是我朋友，给个面子噻。”亚修叼着烟，递来一扎啤酒。 罗立胖脸一沉：“滚出去！这是在谈正事，谁让你进来的？” 亚修扁着嘴，骂骂咧咧地放下啤酒，对陈枭使了个眼色：“这俩胖子是一根筋，情商不高，你要被欺负了，就喊我们。” 陈枭苦笑。 喊个屁啊，又不是街头叫板。 特战团虽然不提倡官僚主义，但这种正式场合对方就是他的长官，喊你们过来，打他们吗？特战团的牛鬼蛇神们还不废了我。 骨人兄弟出去了，罗立的胖脸转向陈枭：“3天，陈少尉，3天内，立刻动身去东海皇家学院报到。消息我带到了啊，你如果不去，上峰要对付我们哥俩，我们哥俩就来蹂躏你。” 罗立说完，起身就走。 哨所很热，有了滕林在墙壁上后，倒是凉快不少，骨人兄弟发现他们这么快就说完了，好奇道：“大胖，二胖，这就走了？” 罗立啐了一口：“你们两个混账东西，到哪都不忘打牌的吗？” “个人兴趣，不行吗？过来玩几手。” “滚蛋……见到你们就头疼。” 罗立说着，摸出一张晶卡，“还有1年，你们几个就自由了，原本上头计划着让陈千圣在这待三年，到时候和你们一起离开。不过情况有变，这点钱拿着，学点手艺。” 两个胖子是骨人兄弟曾经的看守者，虽然脾气不对路，不过也处出感情了。 那些年骨人兄弟就是监区毒瘤，除了俩胖子，没人受得了他们，在骨人兄弟看来，罗立、罗行也就情商不高，脾气还是极好的。有事顶多骂骂人，绝不会动粗。 “少操心了，我们自由后就去陈千圣的帮派里当打手去。跟着陈sir通吃黑白两道。” 原本的气氛忽然不太对了。 罗立胖脸微颤：“陈sir是什么意思？” 亚修嘿笑着：“陈长官。这是黑话，不懂了吧？” 罗立看向身后的陈枭，陈枭揉着额头，前几天觉得不能给他们讲武侠了，要不然他们天天喊着劫富济贫，影响自己的行为考核。于是换了些港片故事，谁曾想这俩货全记住了。 “陈千圣，以后少教他们一些黑话……” “是，长官！” “嗯，我们走了。” “长官，还有一件事……” 陈枭忽然叫住二人。 二人看着陈枭：“什么事？外面很热，长话短说。” “两位前辈，你们现在的战力评级，大概是什么级别？” “中等战将，怎么了？” 陈枭疑惑：“你们是怎么达到那种战力等级的？天天修炼《二十四时练力法》吗？” 罗立、罗行对视一眼，明白了陈枭的意思。 罗行笑着道：“是，也不是。这法子原本是以太人的秘术，叫‘灵能术’。不过400年来，没多少人能用这套办法练出所谓的‘灵能’。才开始原生人类以为是‘基因序列’的问题，经过不断研究，月宫的人首先发现，只有身体和宇宙形成呼应的时候，才会出现‘灵能’，而这套秘术，是开启‘呼应’的关键。” 罗立点点头：“你底子不错，综合测试结束后被评为‘中级战士’，有希望出现‘灵能呼应’，不过呢……别想那么多。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两个胖子仿若长辈，语重心长地教育着陈枭。 陈枭心中豁然开朗，他终于明白，体内的暗红色能量是怎么回事了。 “陈千圣，仅凭身体素质，你已经领先很多人了，出现‘灵能’呼应的那天，你就会感觉，自己犹如脱胎换骨一样。” 两人看着骨人兄弟，转头对陈枭告别：“亚修和亚克在这过的不错，我们就放心了。刚刚的话，特战团严令吩咐过不让说的，就怕你们好高骛远，钻牛角尖。不过念在你对那俩混账不错的份上，我们透露一些。你不能再问，我也不能再说了，所以，再见！” 二人挥手告别，乘坐飞梭离开。 胖子兄弟走了，亚修凑了过来：“千圣，我们哥俩面子还值钱吧？” 陈枭点点头。 罗立、罗行破例给他讲这些，他明白不全是骨人兄弟的面子，还是一个由头，如果没有一个理由，胖子兄弟也不会平白无故说这些。 而且，他也似乎理解了特战团的初衷。 “担心我们好高骛远吗？” 望着飞梭在空中化出的长线，陈枭放松地一笑，自己可从来都不是好高骛远的人。 …… …… 3天后，海龙星。 东海区，锦鳞城，航空港。 陈枭拉着行李箱出来，发现又来到熟悉的地方。 第一次出外勤任务时，就是邵家女婴失踪的事件，时隔一个多月，再次来到锦鳞城，也不知道邵家的事完了没。 航空港外，一辆飞梭停稳：“朋友，打车吗？” “东海皇家军校多钱？” 司机一笑：“呦，新生？厉害啊。不过离开学还有1个多月呢。” “熟悉一下环境。” “嘿，我侄子就在那上学，既然有缘，收你一半的钱，60星币。” 飞梭很快，脚下碧波荡漾。 锦鳞城坐落在东海区的岛链上，在空中远眺，景色很好。 郊区，一处山下，校区浮现眼前。 军校的航空管制很严，飞梭急忙下降，司机将飞梭悬停在路边。 “谢了师傅。” 师傅？ 司机莫名其妙，古怪的称呼。 假期的学校很空旷，三三两两的留校生显得周围幽静。 陈枭给总务室汇报了位置后，总务室立即有了回应。 “千圣弟弟，想姐姐了吗？” 光屏上，虞星童娇嫩的脸庞出现，陈枭打了个寒颤。 这个被称为‘妖姬’的前辈，从来都不会自持身份，那种撒娇般的口吻，让没怎么和女人打过交道的陈枭有些不适。 “虞前辈……”陈枭流着汗，“我该去哪？报道的大楼楼门是关的。” 陈枭站在一个蛋型建筑下，四处张望，这里是特战团总务室给他发的报名地点，目前看来，似乎没人。 “哼，虞前辈，这么生分，吃人家豆腐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生分过。” 虞星童白了陈枭一眼，陈枭催动着戾气，这女人……他貌似应付不来啊。 体内那股戾气没出现，陈枭酝酿戾气那眼神却把虞星童逗笑了：“别生气了，奶凶奶凶的。姐姐告诉你吧，你去找交流学院，负责人不在报到处，肯定在那里的。别给特战团丢脸呦。” 陈枭赶快挂了星讯，循着校园游荡起来。 这里的校园环境，比陈枭前世来说差点感觉。 科技感十足的建筑，坐落在林木之中，没有高层建筑，却少了一份质朴。也不知道是‘皇家’军校如此，还是其他军校都是这样。这种整体的精致感中，带着几分疏离，陈枭总觉得格格不入。 他没找到交流学院，却发现了一个湖泊。 此刻，湖岸上，一个身着长衫的少年，在诵读着奇怪的音节。 陈枭一怔。 神官？ 长衫很特殊，背后是十字，如果记忆没错的话，陈枭记得那是‘十教’的标志。 湖畔无人，古怪的音节出现，周围原本安静的环境，忽然活泼了起来。 陈枭猛然转头，看向旁边的大树，随着音节的出现，他刚刚仿佛听见那棵树说了一句话。 巨木人？ 不…… 陈枭断定，那只是一棵树。 可是为什么他听见了树在说话？ 接着，周围的花草也开了口，他们真在说话，虽然自己听不懂，但能感觉到，它们好像很快乐。 大脑不断回忆，陈枭想起这两年看过的书中，有几本是讲宗教秘术的。 “这不会是……精灵耳语吧？” 陈枭愣神的时候，湖畔的少年也转过头来。 “你是谁？似乎很懂十教的样子，要入教吗？” 两人相隔百米，陈枭惊愕对方听见了他的自言自语，而且自己也听见了对方的话，仿佛就在耳边！ 第四十五章，雅格 百米的距离，声音不是那个少年的，而是这些花草树木传过来的。 好似接力传话一般，陈枭听在耳中的话，出自于花草树木之口，仿佛萦绕耳畔的精灵一样，细如蚊呐的声音汇集在一起，组合成了一道完美的旋律，使人悦耳放松。 陈枭看着湖畔，那少年走了过来。 短发，相貌秀气，五官精致的有些过头了，陈枭总觉得他不像个男人，目光却发现了对方的喉结。 男人怎么可能长得这么漂亮？ “远道而来的朋友，你好，我是格里芬。请问阁下的尊姓大名是？”格里芬看向面前少年拖着行李箱，好奇问道。 “我叫陈千圣。” 神官行礼，陈千圣也还了一礼：“似乎打扰到你了？” “无妨。这里一般没人经过，我抽空练习一些课业。你是要去交流学院吗？” “交流学院在这？” 对方点点头。 陈枭找了一大圈，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找到了。 “好，我先去报个名。很高兴见到你，再见。” 初次见面，陈枭也没什么要聊的，随即告别了这位神官。 陈枭走远后，格里芬摸出衣服里挂的十字，狐疑道：“皮索，为何让我催动幻术？” 十字架里，有一只活着的甲虫。 此刻甲虫振翅，滋滋吱吱的声音不断传来：“主人，那人身上的气息不对。” 气息不对…… 格里芬不理解：“那个人气息平和，目光清澈，如果我没猜错，他还是一个高手。那种呼吸韵律，起码是战士级，但我并没发现他的气息有什么问题。” “主人，别让表象蒙蔽你的双眼。那人身上有股蜇人的气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格里芬思考片刻，一转身，如瀑长发垂下，立即变成一个女子。 女子重新来到湖畔旁，微笑道：“皮索，他应该是联邦的士兵，身上气息古怪很正常，不过，我们不必担心他。” …… 交流学院是一个梯台型建筑。 分为三阶，每阶高三层，露天的地方是休闲场所和运动场地，比起别的建筑来，看着舒服的多，陈枭坐着胶囊电梯，直通顶楼。 9楼，报名处。 陈枭走进办公室时，一个老的不能再老的老头，迎了上来：“你就是特战团来的陈千圣吧，欢迎。” 老头很和蔼，说话间披上自己的衣服，陈枭看到对方的军衔，笑容一僵。 “见过长官！” 大校！ 特战团前辈们，级别最高才是中校啊。 “别拘束，我和阎烈是老战友，现在被返聘到这里挂个名誉校长的职位。叫我一声窦校长就好。” “阎烈？窦校长……我其实在特战团待的时间不长，不认识哪位前辈叫阎烈。” 陈枭尴尬笑了笑。 窦校长一怔，自顾自点了点头：“也对……那个老混混退了20年了，平日也不去蓝暗山，我倒是忘了。” 窦校长说着，对办公桌后的男子道：“小文，蓝暗山的小家伙就交给你了。千万别怠慢，要不然那个老混混打到东海，我可拦不住。” 窦校长走了，办公桌后中年男子擦着冷汗，闻声道：“陈少尉，别拘束，请坐。我是交流学院的文院长，这次交流为期一年，如果在学校里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虞少校可是专门嘱咐过，要好好招待你的。” 陈枭觉得文院长很客气，窦校长也不错，被人欢迎总是好的，他表示自己有问题一定求助，但也希望学校正常对待，毕竟在军校被特殊对待，是让人看不起的。 偌大的交流学院，8、9层是办公区。 4~6层是住宿区。假期没什么老师和教官，文院长亲自为陈枭安排了住宿。 “4层房间最好，外面就是活动平台，泳池、运动场地可以随意使用。1~3层是训练区，这是学生卡，电子管理，凭卡进入。” 文院长给陈枭录入了指纹和虹膜，又让陈枭自己设置了密码，三层加密，绝对安全。陈枭听说这学生卡还能当晶卡使用，更是诧异。 头一次感受到这个时代的便捷，还不习惯。 学生卡就是行走学校的钥匙，也是学校的硬通货，这里一切消费都得从学生卡里刷走。 “陈少尉，每个月学校会补贴3000星币，作为花销，多余的就得自己消费了。” 3000？！ 还有钱拿，陈枭感觉很爽，公费进修啊！ 文院长顿了顿，继续道：“但是开学以后，你必须得和我们的学员一起完成特训和课业。” “好的院长，这点我听人说过了。” 特战团的文件陈枭来之前就看了，自己来这里是学习的，无论学习什么，能学习多少，都代表着蓝暗山的形象。那种极重面子的地方，肯定不喜欢陈枭比别人差。 文院长看到该嘱咐的嘱咐完了，就没多说什么，还有一个多月才开学，陈枭有足够的同行级别，可以慢慢去了解学校。 单人宿舍，陈枭收拾好床铺，躺在床上。 大学生活啊…… 比预想中的要孤单一些，不过他习惯了一个人，这么安静就挺好的。 …… …… 每天早上，没有巡逻任务后，陈枭照常早起跑步，学校外不远就是街道。这里僵人、骨人居多，吃的也丰富，如果不去看那些厨子狰狞的面孔，饭菜会可口很多。 中午到下午就是个人训练了。 交流学院里的训练器材比哨所要先进很多，陈枭练完《太极禅》后，就开始高强度的身体训练。 晚上，空无一人的露台上，陈枭外放着一些歌曲，那些歌曲都是上一世的，经过智能合成后，比原版更加动听。望着天上的两颗月亮，心中异常宁静。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 陈枭发现，他拳力已经稳定在190kg，速度在百米8秒68，卧推240kg，深蹲410kg，身体素质放在上一世，几乎在世界都是名列前茅。 但这些指数在这个时代，只能在同龄人中算上游。 原生人类从第一次注射‘基因平衡药剂’开始，就在不断地完善基因序列，适应环境，增大潜力，这种药剂所有人类经历了三代注射，现如今dnac-4都已经偷偷问世了，人类的潜力也只能普遍和原先母星上的顶尖极限一样。 论力道，除了以太人，哪个种族的平均身体素质都比人类要强。 机甲之所以是人类的第一序列武器，就是因为除了以太人外，别的种族无法操作机甲。 除此之外，人类优势只有i级文明留下的科技了。 “都说机甲这好那好，但是这武器终归是联邦所有。普通的人类……似乎活的比外星人还艰辛。” 中午，学校外的街道上，陈枭望着人流穿梭，似乎人类的店铺还比不上僵人红火。 原生人类的吃苦耐劳到了这个时代，似乎不能成为优势，因为僵人、铁肩人同样吃苦耐劳。 街上的摊贩里，人类的生意并不好做，论农业，比不上巨木人，论手工业，僵人几乎能无休止地进行劳作，论工业，铁肩人的协同能力极强，十几个人的就能比得上高精尖流水线生产，社交服务业，骨人精擅此道，他们的同族僵人就是他们最廉价的劳动力。 在其他地方，采掘业、运输业、建筑工程业等更有夜岩人拿大头，商业、通讯业、非物质生产更有以太人独树一帜。 陈枭离开哨所的半个月，首先看到的就是人类的局限性。 与外星人一起竞争，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陈枭吃完饭，走在回去的路上，忽然想起曾经看到的一句话。 ‘我们生来渺小’ 以前体会不到这种感觉，现在陈枭渐渐明白，渺小的感觉。 “之所以要成为‘竞争者’，就是不甘心这样活着吧。” 陈枭想起了老鼠街，想起了陈千圣，自己上一世带来的甘心平凡的心态有些动摇。 “陈千圣。” 出神的时候，陈枭发现有人在叫他。 一回头，发现是入学时见到的那位神官。 “格里芬？你怎么在这。” 这个漂亮的男人，陈枭印象深刻。 对方一笑：“在发呆吗？今天是礼拜日，跟我去教堂看看吗？” 教堂这种地方，陈枭一直是陌生的。 他不需要救赎，也不需要洗涤心灵，或许因为曾经太平凡了，所以不需要什么精神寄托。 陈枭摇了摇头：“谢谢，我下午还有训练。” “哦？在交流学院吗？” 格里芬来了兴趣，“我一个朋友恰好也要去训练，要不要等他一起？” 陈枭皱眉：“朋友？也是交流学院的神官？你不是这里的神官？” “不是。我们从紫云星而来。他是一位裁判所的神官，很小的时候就在军中了。”格里芬牙齿洁白，笑容不知为何有些甜美。 陈枭眼神移开，喜欢男人的微笑，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那好吧，你不是之前要做礼拜吗？” “在哪都一样，强大自己，也是一种救赎。” 格里芬说着，街道巷子口里，一个男子走了出来。 年龄相仿，对方脸上却有一种从容淡雅。 “不去做礼拜吗？安……” 男子刚开口，就被格里芬瞪了一眼，急忙收回话语。 他看到格里芬一头短发，长出喉结，不明白她为什么用出幻术，再看旁边人时，他的眼神更加吃惊。 “陈千圣？” “雅格？” 陈枭望着那男人：“你也是来交流学习的？” 这人正是四联军考时，排名006的路易·雅格！ 18岁的雅格，完全褪去青涩，似乎一下子长开了，他闻言一笑：“不，我是她的保镖。作为神官，虽然军中需要我们，不过四联军考过后，我还是回了十教修行了两年。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雅格很绅士，对当年陈枭把他挤下去的事毫不在意。 陈枭微微一笑：“交流学院有两台拟动舱，下午要玩玩吗？” “好啊！” 雅格渐渐变得兴奋，格里芬却非常意外，这两年很少见到雅格这么开心了。 只是三人刚要走，身后忽然传来爆炸声。 三人回头，雅格笑意收起：“是教堂的方向！” 第四十六章，共生会 爆炸声来的很突然，周围居民一怔，接着，又一个巨大的爆炸声传来！ 轰隆—— 碎石横飞，街区中的教堂冒出滚滚浓烟。 教堂内，二十几人已经被碎石掩埋。 一个靛蓝色长袍的男子踩在十字架上俯瞰。 “愚蠢的人们，和平蒙蔽了你们的双眼，繁荣腐蚀了你们的意志，居然会奢望征服者去救赎你们。你们再这样下去就会被淘汰，只有共生会才能让你们明白时代的残酷，醒来吧！你们该成为这个时代的竞争者！” 那人戴着面具，面部是渗血的十字，胸口挂着一个‘p’形的镰刀挂饰。 惊叫声不断，400人的教堂，人群蜂拥而出，踩死的人比砸死的还多。 街道并不狭窄，如果一下子涌入这么多人，就显得拥挤了很多，逃出教堂的人没头苍蝇一样乱窜，这里的教徒中，巨木人、铁肩人、骨人占了一大半，一些更是带着孩子来的，他们浑身有着不同程度的擦伤，哀嚎奔逃，大呼救命。 教堂顶上，面具男看着那些人，眼中一笑，摸出腰间的圆形金属，三颗金属球丢出，又是三声爆炸。 街道彻底乱了，巨大的恐慌开始蔓延，人群中被踩死最多的就是原生人类，下来是以太人。 以恢复能力著称的以太人，被踩碎几次后，彻底没了恢复的本领，哀嚎着化成一滩蓝色液体。 那些巨木人、夜岩人成了最危险的奔逃者，受惊之下的他们，杀伤力比起野兽还要强大。 街区，一片狼藉。 陈枭三人赶到时，场面早就失控，教堂中逃出的人引起了其他人的恐慌，大地颤动，400人的情绪很快扩散到千余人身上，小半个街区都开始奔逃。 “不好，再这样逃下去，会死更多的人！” 雅格大声道，“陈千圣，想办法稳住他们，我们两个需要一点时间！” 稳住？ 陈枭看着夜岩人和巨木人，这两种家伙和失控的汽车一样，怎么稳？ “好！” 陈枭咬牙应声，冲入人群。 “救命啊——” “那里，那里的家伙有炸弹！” “死了好多人！” “不要挤！不要挤！！！”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恐，陈枭当街拦住一个夜岩人，一拳打了过去。 砰—— 夜岩人倒下，恐慌又接着蔓延。 “他有同伙！” “快跑！叫宪警！” 陈枭明显控制不了局势，当务之急，就是把破坏力最大的家伙搞晕才行。 被当成了罪犯同伙，陈枭索性也不管了，厉喝道：“所有的夜岩人、巨木人，敢跑就死定了！” 陈枭接连放倒三人，这种外星人，身体素质强悍，可仅限于力量，他们的灵魂极其脆弱，杀伤力只有能突破他们的防御，就会对他们造成灵魂上的伤害。 陈枭的腿部力量是同龄人的巅峰，对上那些皮糙肉厚的外星人也能强压一头。 铁棍一样的腿扫去，一脚踢晕一个，那些乱窜伤人的家伙被放倒十来个后，伤亡明显下降。 但这起不到任何作用…… 哪怕没有夜岩人和巨木人，这么拥挤的地方，只要摔倒，半条命就没了。 爆炸声已经出现了五次，陈枭焦头烂额，耳朵轰鸣，周围嘈杂的喊声让心底浮现烦躁，到底是在捣鬼？！ 人群里，一位抱着孩子的骨人母亲摔在地上，孩子脱手而出，骨人母亲望着人流涌来，绝望地伸出手，面前的人流将她和孩子分割成开，骨人母亲发狂一样大叫：“我的孩子！” 没人理她，一大波人走过时，他看见一个17、18的人类少年，抱着一个骨人婴儿，站在自己对面。 少年将孩子递给她，骨人母亲颤抖接过，拉着陈枭的手有些哽咽，陈枭点了点头：“快走吧，别再摔倒了。” 骨人母亲慌忙跑了，小半个街区的居民，恐慌情绪蔓延到所有街区，一些在家里的居民也加入了逃跑行列，人数已经直逼3000。 陈枭又看见一堆巨木人、夜岩人跑出家门，心中有些绝望，爆炸明明已经听了，都冷静一下啊！ “不要挤！”陈枭在大喊，无济于事。 每个小区都涌出大量的人，假期在家的孩子成了最脆弱的生命，他们在人流中稍有不慎就会成为肉饼。 陈枭救下三个，无力感和烦躁更加严重。 这时，一阵神调响起。 音节悠扬，直入心底，歌声安抚住逃跑者的情绪，恐慌似乎被驱散了。 街区一处5层高的楼上，陈枭看到那位漂亮的男人在祈祷，低唱，雅格守护在她旁边，声音随着耳麦传到信徒们的星际通中，神调强行开启。 这是神官的权限！ 每个信徒的星际通都有歌声外放，汇集到街区所有信徒的身上后，半个街区都笼罩在神调之中。 恐慌逐渐平息，陈枭终于松了口气，看到人群变得有序，起来，他转向冒烟的教堂和旁边几处废墟，现在可不是听歌的时候。 “喂。” 陈枭看向教堂的一刹那，心底传来一个声音，陈枭一怔。 那声音好像幻听一样，从脑海响起。 那声音戏谑一笑：“你现在似乎需要我？” 陈枭明明睁开的眼睛，视野变得全黑。 他看到自己进入了‘里世界’，他的面前，一个浑身黑气的家伙，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你怎么出现的？”陈枭惊愕。 他从没和对方交流过，一直以来，陈枭当这戾气裹挟的家伙是前身的执念，是残魂而已，但今天，对方竟然和自己打招呼！ “那阵歌声唤醒我了，所以我来问问。你似乎应付不了这种环境啊……” 陈枭眯起眼睛：“你可以吗？” “无惧绝望的人，无惧一切。” 那个少年，黑气包裹全身，食指中指并起，点在太阳穴，然后一挥：“在事情没完之前，不要尝试夺回控制权。” …… 街角，面具男听着神调响起，嘴角轻笑。 这场爆炸，只是一道开胃菜。 共生会要回来了，带着庞特贝克的荣光！ “可怜的十教，居然想依靠这些孩子来肩负联邦的未来，可笑！联邦的未来是依靠那些想活下去、想改变命运的人，而不是这些方向都没有的温室花朵。” 面具男卸下面具，褪去长袍，胶囊收纳一摁，所有东西都被收入一颗拇指大小的金属丸中。 重新变得平凡的男子给脸上抹了灰尘，惊恐地从街角出来。 “救命啊——” 呼声刚出现，面前便出现一位少年，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怎么了先生？有需要帮忙的吗？” 男子微微错愕，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有一个少年，看他淡定的模样，似乎不是街区的人，军校生吗？ 他那副笑容为何如此讨厌？ “刚刚有个面具男从这里跑了，我躲在垃圾箱旁，看见他往那边去了！” 男子惊慌，演技逼真至极。 陈枭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走，陪我看看！” 男子一愣，想要找借口，却被陈枭拽住手腕，拖入巷子里。 这里的确有个垃圾箱，周围是碎石，陈枭指着垃圾箱旁边的墙上，惊愕道：“这里有线索？” 男子手臂，青筋凸爆，紫色的纹路已经布满手臂，他想从背后偷袭陈枭，却听见陈枭的叫喊，男子错愕，顺着陈枭所指的方向，看向墙壁。 墙壁上，什么都没有。 或许是怕被人查到，男子才会望向墙壁，在发现那面墙毫无特别的地方后，男子忽然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 在反应过来的时候，男子看见一个手肘，距离喉头只剩3厘米了。 清脆的骨裂声传来，喉骨碎掉，男子抽搐，每次吞咽唾沫时，都感觉喉咙如同锐器划过，他跪在地上，那个笑容可憎的少年毫不留手，一脚踢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砰—— 男子昏死，陈枭探了探对方鼻息。 没了。 以自己的身体素质，两次命中对方的要害，即便是巨木人和夜岩人的体格也没法苟活，何况这人只是个人类。 陈枭蹲下，快速搜索起来。 对方衣服里挂着一个p形的镰刀吊坠，除此之外，就剩一个拇指大小的金属丸。 “你杀人了！” 脑海中，陈枭说道。 少年检查着金属丸，自言自语笑道：“我可没杀人，这人是教堂爆炸案的罪犯所杀。” 脑海中，陈枭沉默，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他说不定就是教堂爆炸案的罪犯。但你不应该杀他，把他交给宪警或者带回蓝暗山也好。” 少年一笑：“哦？那你说说，如果他要杀我，我有多大把握能从他手里逃走？” 陈枭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 少年拽下对方的挂饰，连带金属胶囊一起收好：“弱鸡，这两年我读了你的记忆，很有趣。不过……你读了那么多书，依然不会在这个时代生活。” “有些事的转折，就在一瞬，想要避免一切对我们不利的未来走向，我们每一步都不能走错，更不能犹豫。” 他从街角走出：“你该学会当一个猎人。” 陈枭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走在狼藉遍地的街道。 对方不知何时把控制权还了回来，面前，已经安抚好众人的雅格走了过来。 “陈千圣，没事吧？” 陈枭茫然看着雅格：“没、没事……” 雅格点点头：“据说爆炸是一个面具男引起的，教堂里，正在做礼拜时，一个戴着十字血纹的面具男出现，脖子上挂着镰刀吊坠，那是共生会的标志！一群有着基因狂热的庞特贝克信徒，他们信奉森林法则才能拯救新人类联盟的未来。你刚注意到这个人了吗？” 陈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仅注意到了，而且还被陈千圣给杀了。 兜里的金属胶囊和那挂坠有些发烫，他深吸一口气：“没有，不过路上的死人很多。” 陈枭的表情，明显是经历了打击，造成了心里创伤。 雅格觉得陈枭有必要接受一下治疗，不过当下，他一个人应对不了这种局面，邀请道：“宪警和医疗司的人马上来。陪我去一趟教堂可以吗？或许有些人还活着。” “好。” 第四十七章，私厨餐厅的马尔湛 夜晚，街区来了很多宪警，清点着死亡人数。 陈枭发现，这个时代的宪警很凶，或许因为直属宪兵团的领导，权力很大，他们以宪法的名义，有资格审查任何违背联邦宪法的疑似人员。 哪怕是立了功的雅格和格里芬，都像嫌疑犯一样在排队做笔录。 不过陈枭却发现自己似乎被优待了。 “姓名。” “陈千圣。” “户籍。” “荷氏星，北1区，荷氏城，铁厂街。” 宪警的星际通连接着总部智脑，不断录入陈枭的资料，智脑反馈的信息却是无权限核实身份。 无权限？ 宪警以为自己看错了。 四大联邦行星中，宪兵团总部无权限核实的身份少之又少，因为即便是上层，总有一些秘密要隐瞒，这是潜规则，如果联邦想要继续合理的运行下去，这个遮羞布一样的潜规则必须得认，新人类联盟成立后，一些正确的抉择总是会违背‘民意’。 有些时候，‘正确’就足够了，‘民意’不重要。联邦宪法甚至更高的新人类联盟公约，就是正确的。 但是几百年来，宪兵团因为维护‘正确’付出了很多代价，为了联邦稳定，为了整个新人类联盟的团结，不得不捏鼻子认可了一些所谓‘潜规则’。 毕竟宪兵团是为了维护联盟更加繁荣而设立的，如果起反作用，要它作甚？ 宪警年纪约莫20多岁，有些手足无措，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名合格的宪兵，不惧强权，肩负正义，但今天他似乎是第一次遇到传说中的‘特权级’人物，他目光很复杂，看了看平平无奇的陈枭，只好将队长叫了过来。 “怎么了？”队长走来，发现光屏的提示，眯起眼睛望向陈枭。 “陈千圣？你真的叫这个名字吗？我们需要连接一下你的星际通，核实一下。” 陈枭撸起袖子，将手腕上的星际通伸了过去。 对方的星际通射出扫描虹，光屏上继续弹出提示：‘无权核实身份’。 艹。 队长暗骂了一句。 四大联邦里，因为一些身份终究是要保密的，比如月宫的顶级科学家，比如红崖山的财阀，比如蓝暗山的前进战士。 保密他们的身份，就是对他们的保护，也是对他们的宽容，他们的存在对联邦大有益处，可是这些特殊机构明明和宪兵团平起平坐，为何宪兵团的身份要公开。 队长很不喜欢这种藏着掖着的角色。 联邦许多丑恶的罪行就是这些角色引起的，不过他不能发火，只能很冰冷的说道：“你可以走了。” 从下午留在这的时候，陈枭就担心兜里的镰刀吊坠和金属胶囊被发现，一直到晚上心中都是忐忑不安，谁知道宪警看似严苛的审问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陈枭有些木然。 这是蓝暗山的特权吗？ 雅格、格里芬在等陈枭，看见陈枭这么快走出来，格里芬讶异：“没审问你吗？” 雅格微微一笑：“格里芬，还没介绍，这是特战团的陈千圣。他的身份，宪警还没权利核实，除非宪兵总部亲自派人来，那也得先去蓝暗山提交审查申请。” 格里芬一愣。 特战团！ 这地方谁不知道。 没想到看似平平常常的家伙，居然来头这么大，蓝暗山特战团可是出英雄的地方啊，同时……也出一些顶级的混蛋。 “难怪你们认识。” 格里芬道：“走吧，我们回。” 计划中的切磋泡汤了，回到学校时已经午夜，陈枭洗漱了一番躺在床上，眼前是一个镰刀吊坠。 他在考虑要不要把今天的事汇报上去，但是一想到那个被杀的男人，陈枭有些犹豫。 “肯定要汇报的。” 静悄悄的午夜，凉风从窗外吹来，陈枭听见自己心底响起的声音。 “为什么？你杀了人，会有麻烦的！” 心底的声音轻笑：“你以为能瞒得住？内部处理，总比被别人抓住把柄强，宪警不是吃素的，他们能捏鼻子认了你的特殊身份，可是一旦你敢违背宪法，他们有的是办法介入其中。” 似乎发现陈枭在犹豫，心底的声音道：“哦对忘了，你是良民。没经历过这些……放心吧，我12岁开始和宪警打交道，直到14岁铁厂街的宪警分局撤立，老熟人了。我知道他们会管什么，也知道他们不会管什么。既然有了特战团当靠山，为何要隐瞒这些小事？” 小事？ 陈枭不理解人命都能称为小事，还有什么能称为大事。不过前身的话似乎真有安慰的作用，他不再慌张，而是给总部发了报告。 详细地讲述了经过，同时把自己被审问以及隐瞒金属胶囊和镰刀吊坠的事一起说了。 而且重点咨询了一下金属胶囊的作用，陈枭总害怕这玩意是炸弹。 沉沉睡去，翌日一早，总部发来回执。 陈枭看到虞星童口吻严厉，撤销了陈千圣的军衔，津贴降到了1000，除此之外……好像再没了。 “40000c-4，陈千圣，你目无纪律，擅自杀死疑似共生会的罪犯，必须提交1000字检讨，三日内交付。” 回执结尾，陈枭发现自己只需补上1000字检讨，这事居然就过去了。 他有些发懵。 好吧，自己读了那么多书，果然还是不懂这个时代。 清晨，积压在心头的阴霾散去，陈枭重新恢复精神。特战团对自己的处理非常仁慈，陈枭有些感动，撤了少尉衔、津贴降到1000、写1000字检讨，加起来乘以三都算宽大处理啊。 陈枭脑子还停留在杀人偿命的观念中，毕竟这行为不算正当防卫，怎么着也得判几年吧。 这事特战团算是扛起来了，同时虞星童还发来私人星讯，恭喜陈枭。 陈枭苦着脸：“虞前辈，哪来的恭喜一说。” “小鸟长成了大鸟，都会捉虫了，当然要恭喜。”光屏上，虞星童慵懒地看向陈枭，陈枭听到她的比喻，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虞星童顿了顿：“还有，你那颗金属丸可是量子胶囊。目前只有共生会、月宫才能研制。那东西是庞特贝克的成名作，有价无市。能携带这种东西的，在共生会的地位不会太低。” 虞星童教了陈枭的用法，陈枭捏开胶囊，瞬间，一个血纹面具、一身靛蓝色长袍出现，仿佛凭空变出一样。 陈枭难以置信地张着嘴。 “前辈……这东西价值不菲吧？” 第一次用它，感觉和神仙的宝贝一样，体验非常新奇，传说中的须弥芥子，不就是这玩意吗？ “不贵，生产成本30w，但是没人卖。用处太单一，而且破损后里面的东西拿不出来。400年前，庞特贝克也是月宫顶级的科学家，他研制出来后为了方便携带一些东西，仅此而已。这些年听说月宫研制出了第二代量子胶囊，目前还不清楚有什么用。一直都是保密的。” 30w，还不到一辆飞梭的价钱…… 陈枭明白了，看似高科技的东西，实用性还是欠缺的。 告别了虞星童，陈枭也没在乎这些事了。 训练室。 早晨，陈枭在日常训练，雅格没见踪影。 文院长来了一趟，询问了昨日发生的事，陈枭如实回答，文院长觉得太危险了：“陈千圣，以后吃饭在学校里就行，不用出去。” “可是食堂没开门啊。” 文院长惭愧一笑：“是我的疏忽，假期期间，只有私厨对外开放。地点在总楼西侧。一些留校学员在假期也会在总楼训练。” 陈枭这才明白。 自己为毛之前没见过格里芬和雅格。 弄了半天他们一直在总楼附近。 …… 中午，总楼私厨餐厅。 五六人聚集在那。 “詹冲！你真确定，那个家伙叫陈千圣？” 说话的是一个大三学员，背心下肌肉鼓胀，脖子上搭着毛巾。他咀嚼着一块猪排，一只脚踩在凳子上。 人群中，詹冲点点头：“学长，是他，我见过，特战团的。” “嗯……”背心男看向旁边的僵人，“卢西科，你要找的人找到了。” 僵人也是学生打扮，与其他僵人不同的是，他肤质青紫如铁，带着金属的光泽，如果不是戴着眼镜，一副文绉绉的模样，肯定会格外有威慑力。 僵人淡淡一笑：“齐猛，我欠你个人情。” “不必，老朋友不谈这个。不过你打算怎么做？”背心男问道。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咯。”僵人卢西科耸了耸肩，看向旁边的跟班，“马尔湛，你听到了吧，对方是特战团的预备役，具体是报仇还是言和，你来做决定。” 跟班也是一个僵人，他和卢西科一样，不是这个学校的学员，但同属海龙星八大军校之一。靠着卢西科的关系，打听到了那个仇人的身份。 特战团……预备役…… 马尔湛扁了扁嘴，这地方，他知道。 原生人类的‘四联军考’，因为有机甲项目，所以只招收能操作机甲的人类、以太人参加，其中5位佼佼者，才能被招入特战团，成为预备役。 那些都是人类的天才少年，战力很强，加入特战团后也有了靠山。 马尔湛起初想的是玩阴的，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卢西科大哥，我能找他单挑吗？”马尔湛小心翼翼问道。 卢西科还没说话，旁边吃饭的詹冲噗嗤一笑：“就你？单挑？陈千圣把你打的老妈都不认识。” 马尔湛感觉被冒犯，忽然伸手抓向詹冲的脖子，背心男齐猛眼尖，铁钳似的手伸出阻拦，僵人卢西科也出手，打开齐猛的手。 于是马尔湛成功伸手过去，还没抓住詹冲的脖子，却被一只手捏住。 那是詹冲的手。 詹冲站起身，牢牢捏住马尔湛，手指点了点马尔湛的额头：“黑城军校的小家伙，就这点本事，还敢找陈千圣斗？” “小子，别狂！”马尔湛狠声道，“僵人的手段还有很多，我只是不屑于用而已。” 马尔湛肚子忽然咕噜噜叫起来，僵人卢西科看到马尔湛张开嘴，忽然皱眉，大手捂住马尔湛的嘴巴，厉声道：“你敢在这里用尸气，我先废了你！” 听到尸气，其他人脸色一变。 僵人的尸气确实是一种难缠的手段，当年海龙星的劫难后，僵人、骨人祖先出现变异，身体可以随时分泌生物毒气，那种毒致幻性很高，会大幅削弱其他种族的状态，这也是僵人自保的手段之一。 更有变异种，还能释放生物电流等手段。 四周弥漫的火药味，在僵人卢西科的警告下平息，没人看到，私厨餐厅此刻走进来一个陌生面孔。 他点了菜，然后坐在附近，因为餐厅地方很小，陈枭就坐在他们不远处，不知道这些家伙在探讨什么，那么激烈。 接着，马尔湛肚子停止了鸣叫，拨开卢西科的手：“卢西科大哥，抱歉。那就请你帮我教训一下那个家伙吧，我不用尸气的话，身体素质确实比不上他。” 卢西科一笑：“这才对，我们可以对陈千圣动手，但得按照规矩来。齐猛，你不是也想找特战团的预备役切磋吗，要不要一起？搞个正式约战？” 背心男一笑：“求之不得，特战团的小崽子向来看不上我们军校的王牌，这次借个由头，让他知道一下我东海皇家军校的厉害。” 背心男叫齐猛，开学就大四了，因为家里跟宪兵团走的近，齐猛一直对特战团不感冒。 他毕业后，肯定要去宪兵团或者其直属单位效力的。 听说蓝暗山特战团那地方的前进战士格外不守规矩，还自称什么‘牛鬼蛇神’，联邦治下，居然会有这么乌烟瘴气的地方，越来越没规矩了。 他不喜欢没规矩的人。 这次有个由头教训一下对方的预备役，也有个吹牛的资本。 他看向旁边：“詹冲，你要不要一起？” 此刻，詹冲没心情听他们说话，因为私厨餐厅进来一个人。 背影很熟，像是在哪见过，侧脸也很熟，就是看不太清。 直到那个人坐在自己不远处后，詹冲心里咯噔一跳。 什么鬼？ 他怎么会来这里？？？ 不远处，陈枭也发现了詹冲，他走来想打个招呼，发现周围这群人激烈地讨论，目标是揍一顿陈千圣。 他有些愣神。 然后，他看见了前不久在哨所旁小镇上被揍的那个僵人少年。 陈枭联想起祝凝儿给他发的信息，这才恍然大悟。 冤家碰头了…… “詹冲，你怎么不说话？”背心男发现詹冲目光看向别的地方，他也转过头，发现一个少年走了过来，“咦？你是谁？” 陈枭挠了挠脸颊，看着马尔湛那双惊愕的眼睛，对着背心男讪笑道：“如果不出意外的，我可能就是你们想教训的那个陈千圣。” 第四十八章，bgm 私厨餐厅，一片安静。 背后议论正主，正主居然来了，这是巧合，还是邪门？ 背心男齐猛有些错愕，看着詹冲，詹冲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狗血的事情，僵人卢西科眯起眼睛，瞟着陈枭。 不到180的身高，身材并不壮硕，只是很匀称，他五官平平，轮廓分明，看着普普通通的一个人，但卢西科站的位置和别人不同。 他那个角度看去，阳光正好打在陈枭的侧脸，陈枭的另一半脸隐藏在阴影里，他总感觉，阴影里那半脸的表情不太一样，似乎有一种邪性，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错觉。 马尔湛错愕之后，咧嘴狞笑：“小子，那天的仇，今天是不是该算算了？！” 齐猛和詹冲不满地看向马尔湛，这里是东海皇家军校，不是黑城军校，还轮不到他开口。 陈枭忽然出手，一只手朝着马尔湛衣领拽去。 詹冲道：“冷静！” 僵人卢西科眼底一喜，来得好！ 他抓住了陈枭胳膊，原以为可以控制局势，可是被一股巨力带着，还是让陈枭捏在了马尔湛脖子上。 猛然一拉，马尔湛、连带卢西科都被拽到陈枭面前。 陈枭和颜悦色道：“上次你在小镇玩尸调，掠夺僵人，其实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但你居然想打我朋友的主意，这件事不算完。马尔湛是吧？往后一年，我会在东海皇家军校进修学习，随时欢迎找茬。” 陈枭说罢，笑盈盈地拍了拍马尔湛的脸，马尔湛内心羞愤，握紧拳头，原本抓住陈枭的卢西科，又拦住了他。 卢西科是明白人，对方这番开口已经算划下道了，他既然要在东海皇家军校进修，那碰头的机会还多着呢，没必要今天就动手。而且今天才知道，马尔湛跟陈枭的过节，好像还有点理亏。 卢西科拿出僵人兄弟们副会长的架子，看向陈枭：“朋友，我叫卢西科，是黑城军校……” 卢西科想说些场面话，不料被直接打断：“先等我吃完饭，一会你上还是和那个穿背心的一起来？” 卢西科一噎，所有的话被堵了回去。 卢西科压住火气，眼角一挑：“我一个人来就好，但愿你吃得消！” 私厨的气氛越来越诡异。 餐桌上，陈枭一口一口吃着饭，阅读着星际通光屏里的新闻，周围几人围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陈千圣。 除了四人外，还有背心男的两个同级学员，那两人从头到尾没参与讨论，毕竟他们只是来吃个饭而已。 二人看着陈千圣，闲的聊了起来：“朋友，昨日学院街爆炸案，似乎有一位军校生和两个神官稳定了局势，我看了录制的视频，那个人是你吧？” 陈枭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卢西科不明所以，但齐猛皱起眉头。 爆炸案？ 他家里有宪兵团的关系，自然也听说了。 据说是共生会的狂热信徒搞的，那群庞特贝克的信徒，前些年被打压的销声匿迹，没想到又蹦出来了。 昨日的爆炸，炸死1人，建筑坍塌砸死了4人，踩踏死亡46人，500多人受了伤。在锦鳞城，已经算得上特大案件了。 案子一出，到现在罪魁祸首还没见踪影，有3位宪警已经被撤职。 这案子里，居然还有陈千圣的身影？ 齐猛看向身边的同学，这么明显的提醒再听不出来，就白混了。 但是既然趟了卢西科这蹚浑水，也没得退。 陈枭在细嚼慢咽，吃饭速度却不慢，这是《二十四时用力法》，上午时灶马力。 咀嚼，吸收，饭毕，如同一匹水草丰美中进食完的野马。 陈枭活动着肩膀：“久等了。” …… 训练室，卢西科褪去衣衫和眼镜。 一下子从文质彬彬的僵人，成了一个怪物，他腰间有三四个瘤子一样的东西，似乎还在跳动，身体也是没有闭合的，为了维持形象，强行用线缝住，三条缝合口如同蜈蚣一样爬在身上。 “陈千圣，你想怎么打？” 对面，卢西科声音传来，陈枭迟迟没有回话。 此刻，体内那个家伙跃跃欲试，陈枭非常不明白：“切磋而已，你急什么？” “我在荷氏军工中学的时候，就想着有一天在军校大杀四方。信我，这场合不适合你！”体内的灵魂非常严肃。 陈枭撇撇嘴：“是是是，从你口中说出来，什么场合都不适合我。不过我想试试这种场合能不能激发一下那股红色能量。” “肯定不行！” 陈枭眯起眼睛：“那你说说，那股能量是怎么来的？” 体内的灵魂，闭口不言。 陈枭鄙夷道：“我之前问过你戾气那黑色能量的来历，你说不知道，怕是仗着有这股戾气，可以提要求，出来玩吧？” “这具身体本来就是我的！” “现在也是我的。” 灵魂大怒：“你真无耻！” “彼此彼此。” 自从前身陈千圣的灵魂彻底苏醒后，二人便随时可以沟通了。 陈枭对于这种人格分裂的现状好像也没什么抵触，他就一普普通通的一个平凡人，不会往坏的方向去考虑，不会想着体内的灵魂会不会吞噬自己这种事，上一世唯一的优点就是善良。 看到体内的灵魂不说话，陈枭试探道：“生气了？” “没有。” “别生气，身体控制权给你，作为交换，这次完了，你得告诉我那黑色能量的事。” “那是以太人的‘灵能术’，特战团胖子兄弟不是告诉你了吗？” “还不够。而且你肯定知道更多！” “你可以读我记忆。” “懒得读。” 体内的灵魂在犹豫，半晌叹道：“成交。” 卢西科看见陈枭一直没有动，他已经等了很久了，这厮是吃饭吃的岔气了吗？ “陈千圣，不说话的话，我就动手了。” 他不想等了，朝着陈枭走去，此刻，他看见对方也动了。 卢西科发现，原本挺拔的陈千圣，走路佝偻了起来，他不断揉着脖子，抖着手，陈千圣瞟向他时，先前那温和的眼神骤然一变，凶相毕露。 不止是卢西科，旁观的几人都发现了不对劲。 一个人的气质绝对不可能瞬间出现变化，而且给人的感觉并不是故作姿态，这种变化可不是演戏，因为凶相本来就是抽象的气质，不是龇个牙，瞪个眼就能让人感觉到的。 那是由内而外的气质，危险的气质。 对方解开扣子，星际通的音量调成外放。 “抱歉，我在找bgm，一首liftmeup，送给大家。” 没人知道什么叫bgm，至于后面的奇怪发音，大家就更茫然了。这不是新人类联盟的语言，也不是偏僻外星部落的语言。 好像是一种古语。 可是声音响起时，他们才发现，对方在放歌？ 似乎神官出手时，才会伴随音乐，听着这音乐，也不像神官的啊。 质疑伴随着好奇，没人理解陈千圣的行为，单挑已经开始了！ 低沉的音乐一出，转瞬就变得炸裂！ itain''tnomystery！ （这毫无疑问） i''mallihaveleft！ （我铸就了自身） i''mpushingbackandrunningyouover！ （我会推开你再超越你） 陈千圣戾气涌现，硬桥硬马地和卢西科斗在一起，开场即是高潮！ 体内，陈枭听得出，前身用这首歌来宣泄情绪，在那戾气迸射时，连自己也在他的攻击内，要不然也不会选这首。 对命运的控诉也好。 对这个时代的愤怒也罢。 亦或者是对自己的不满。 i''vebeenthrowndown，runaround！ （我总在窒息，在徘徊） beaten''tilihittheground！ （总被打击直至倒地不起） tellingyourightnowthatit''sover！ （听好，这一切都结束了！） 卢西科作为僵人，身体素质本来就比人类强，又受过军校训练，但是一开始，在鼻子上挨了一拳后，卢西科发现自己只剩下了防御。 歌曲前六句唱完，卢西科冷汗涔涔，他感觉自己像沙包，也不知道为何，完全没有还手的机会。 训练室很吵，回音很大，马尔湛大声吼道：“卢西科大哥，反击啊！打死他！” 马尔湛、齐猛为卢西科捏了一把汗，詹冲则目瞪口呆。 再怎么说，卢西科身体素质比人类要强，接受的正式训练的时间比陈千圣要长，作为黑城军校的佼佼者，他也是黄金年龄，哪怕陈千圣是天才少年又如何？ 这些差距足以弥补甚至超越！ 卢西科当年也是海龙星僵人里的天才，现在的战力媲美中级战士，为何到了陈千圣面前就成了沙包？ there''snoroomformistakes！ （再不容有差错） allthecardsareince！ （王牌已经就位） saywhatyouwillbutsayittomyface！ （随便评价，你且说无妨） 卢西科硬吃两拳，獠牙出现，指甲疯长，脚下一沉，抓向陈千圣脖子，陈千圣手肘如锥，不仅格挡住对方抓来的角度，而且凶狠地砸在卢西科面门。 锥脸！ 卢西科鼻骨几乎碎掉，对僵人来讲，这点伤不算什么，可是旁观的齐猛、詹冲，心中一寒。 接连的面部打击，这哪是打卢西科，这是敲山震虎，给他们看的啊！如果被锥的是他们，早就躺下了。 卢西科抹去鼻血，连续被重创，理智几乎没了。他肚子鼓起，咕噜噜作响，齐猛、詹冲几人迅速退开。 尸气！ 口中尸气喷出，周围一股臭气弥漫，微微有些刺鼻，还有些蜇人，詹冲晃了晃脑袋，即便退走捂住口鼻，脑子里还是有幻觉出现。眼睛似乎有些花，看着卢西科成了重影。 但陈千圣仿佛一点影响都没有。 betterbackthefkup！ （最好乖乖后退） bettershutthefkup （最好乖乖闭嘴） 一拳打在卢西科肚子上，他一口尸气呛住，卢西科弯腰如虾米踉跄退后，然后看见一个侧踢奔脸而去。 砰—— 卢西科飞出五米之外，不省人事。 歌曲还在播放，陈千圣揉着脖子看向旁边齐猛：“小背心，歌还没完，要不要续下一场？” 第四十九章，霸道如血，凶戾如墨 陈枭在体内，静静地，从头到尾的，看完了这场单挑。 仿佛驾驶着一台自动战斗的机甲。成了旁观者后，陈枭真正发现了不少的东西。 之前，前身的灵魂出现过三次大动干戈的战斗，邵家女婴案那次他被催眠，前身出现后用的枪，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学院街爆炸案，前身直接击毙嫌疑人，除了凌厉也没什么特别印象。 这次是正面对战，那一拳一脚不是刺客所为，是真的正面搏斗！ 在正面搏斗，打的对方没有还手之力，这绝对是经验累积的结果，现在想想，前身想走刺客路线，大多是为了省事省力，亦或者隐藏实力。 如前身所说，这首歌还没过半，僵人卢西科已经不省人事了，前身接着挑衅了齐猛，可是齐猛没有回应。 “战斗欲望很强啊……” 凶悍的打法，精巧的搏击技艺，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战斗节奏，甚至把握了每一次精准进攻的战斗时机，陈枭猛然觉得，以前身的性格，如果真有这么高的天赋，应该不甘心待在老鼠街那地方！ 自己接手身体的时候，前身才16岁！ 也就是说这些特征他16岁之前已经具备了。 “有人教他。而且是很厉害的人！” 陈枭用逻辑推算了一下，只有这种可能。16岁前的少年心性，可不是甘心忍受平庸的，总有生活的变故会让他暴露出来这么多可怕的天赋，但他依旧忍了。 而且今日，陈枭觉得还有一个问题。 前身到底是怎么死的？ 场中，安静非常。 马尔湛瞪大眼睛，流着鼻涕，看向倒地的卢西科被人抬走。 开什么玩笑，黑城军校曾经的王牌，僵人兄弟会副会长，一毕业有资格当教官的人，半首歌的时间，被陈千圣放倒了？ 马尔湛听说过特战团的厉害，但从没想过特战团这么厉害，对方只是预备役啊，和他们这群大一的学员年纪一样，他凭什么这么强？尸气都奈何不了他？ “陈千圣？” 医疗学院来了几个医务兵，抬走卢西科后，一个女子讶异道。 场中，带着凶光的眼神疑惑瞟去，发现是个漂亮姑娘，凶光一收，变得色眯眯的。 眼睛在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朝女子走去，两人鼻尖都快碰到了，女子伸出手急忙挡住还要前进的陈千圣。 “你……干什么……” “不好意思，我中了尸气，精神状态不太对。”陈千圣恰到好处地软倒，赖在黄芊身上，手掌故作无力地在对方后背摸了一通。 一不留神，手滑到了屁股上，黄芊羞愤难当，推开陈千圣，一耳光打来，气鼓鼓地走了。 原本硝烟散去的训练室，火药味再起，齐猛还有两位东海皇家军校的学员勃然大怒。 当我们瞎吗？ 学妹也敢调戏？ “陈千圣！过来，我跟你斗下一场！” 齐猛撕开背心，黑猩猩一样嚎叫着。 “滚一边去，刚刚让你上你不上，现在趁人之危，门都没有。” 我去你大爷的！ 谁在趁人之危啊！ 傻子都看见尸气对陈千圣没起作用，这时候装癞皮狗。 詹冲苦笑。 他虽然不了解陈千圣，但也见过对方行为，蓝暗山综合测试那天，这厮可是当众摸过豪猪大腿的，骨子里就有些下流。 讨伐声不绝于耳，陈枭在体内想学习一下怎么应对，忽然发现这狗东西把身体控制权居然还了回来！ 陈枭一怔。 自己现在，癞皮狗一样躺在地上，心里欲哭无泪，简直想钻到地缝去。 “喂，混账东西，你特么有点不厚道啊！摸了人姑娘的屁股就走？” “别这么说，这具身体也是你的，刚刚过瘾不？” “滚！我在里面什么都没感受到。” “嘿嘿，我给你支个招，暂时先别起来，被人骂又掉不了一块肉。” 被人骂的概念和被人围着骂的概念完全不一样。 自己躺在地上，被第三个开学大四的家伙骂成了卑鄙下流、无耻好色、心机叵测的大色狼，陈枭异常痛苦。 我的名声……完蛋啦…… 训练室外走来了两个人。 “齐猛学长，怎么回事？” 齐猛一看，是两个神官，其中一个他认识。 “格里芬？来得好，给你们介绍一下交流学院第一大色狼。” 地上是装不适的陈枭，齐猛酸话连连，刚刚被陈千圣震慑住的心现在充满怨念，强者是令人畏惧的，色鬼是受人唾弃的，齐猛的醋意完全战胜了心中的畏惧。对陈枭痛斥连连。 医疗学院的院花学妹被占了便宜，对学长们的打击很大。 这一年里，他们连黄芊星网好友都没有，陈千圣居然当面吃那么大的豆腐！ 格里芬虽然是一头短发的伪装，可她也是女子，听了这番话后，猛地朝着陈枭踹了两脚：“呸，人渣！” 陈枭捂着肚子，缩成了虾米，我靠！你一个娘炮，这么气愤搞什么？ …… …… 陈枭是雅格背回来的。 作为神官，雅格沉稳、仁慈。十教出身，他自然有敏锐的洞察力，雅格觉得陈枭完全谈不上好色。 他观察过陈枭眼神，那是一双基本没有欲望的双眼，不会生气，不会愤怒，不会垂涎，甚至有时候还有些羞涩。 虽然接触不长，可是第一印象就是那样，以雅格的天赋，很少看错人。 于是背到交流学院楼下时，雅格就笑道：“还不下地自己走？已经没人了。” 装死的陈枭贼兮兮地看了看旁边，主动下地。 “咳咳……刚刚谢了。” 雅格转过身，露出和煦的笑容：“不必，学院街那次人情，我算还了啊。” 啊？ 学院街爆炸案，自己也就打晕了几个失控的巨木人和夜岩人，人情怎么也算不到雅格头上。 陈枭搔了搔头：“说实话，我天生不是好色的人。” 雅格点点头：“我相信。不过这段时间，你还是别去总楼的训练室了。听格里芬说，黄芊是医疗学院院花，更是三位校花之一，喜欢她的人从总楼能排到学校外面。你之后的日子不好过。” 一个中肯的建议给出，雅格和陈枭挥手告别，陈枭惆怅地点了根烟，作孽啊。 …… 这段时间，每天格里芬回来都会幸灾乐祸地来陈枭宿舍串门。 格里芬说陈枭调戏黄芊的事已经酝酿发酵了。 对此陈枭已经习惯。 开学肯定有****的，因为现在就有征兆。齐猛这种大猩猩隔三差五会带着人来交流学院楼下喊话，讨伐陈枭。随着返校时间来临，人数越来越多。 他们从不提单挑的事，陈枭也知道这帮家伙的目的。 “你们靠这种讨伐博得不了黄芊好感的，放弃吧！” 在露台上，陈枭回应了一次，齐猛矢口否认的为了博得黄芊好感，不过来的次数也没那么频繁了。 这几天名声虽然有损，但陈枭得到了更多消息。 夜晚，安静的宿舍。 陈枭自言自语地聊天，如果有人在旁边，肯定会觉得气氛有些诡异。 “陈千圣，你是说，那黑色戾气，就是‘灵能’的一种？” 体内那灵魂撇撇嘴：“嗯。” “谁告诉你的？” “这可不在约定的范畴。” 陈枭看着窗外两颗月亮，喃喃自语：“为什么人的情绪会变成能量？” ‘霸道如血，凶戾如墨’ ‘煞似蓝矛把天破’ ‘邪如绿火烧江河’ 这三句话是陈枭得到的消息，三句话中，包含了四种‘灵能’的形态。 这四种灵能，都是由情绪催发，加以《太极禅》辅佐，与宇宙呼应所得。 形态如血的霸气，形态如墨的戾气，形态如蓝矛的煞气，形态如绿火的邪气。 ‘霸气’、‘戾气’、‘煞气’、‘邪气’，说白了是内心情绪的映射，是外在的表现，玄而又玄，陈千圣告诉陈枭，他起名为《太极禅》的无名功法，是400年前一个非常厉害的角色，对以太人的‘以太天人图’理解而创出的。 说实话，陈枭依旧不理解。 为什么功法能成为和宇宙‘呼应’的钥匙，为什么加以情绪后，体内才会出现这些‘灵能’。 陈千圣说他也不理解，但照做就好。 “可是……你会不会记错了？我这暗红色能量……真是霸气？” 陈枭苦笑发问。 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自己哪来的霸气啊。 体内，陈千圣鄙夷道：“教我那个人就是这么说的，我哪知道你那能量是不是霸气。” 运转《太极禅》时，只要配上霸道的情绪，就有暗红色能量产生。傻瓜一样的练功方法，却把陈枭难住了。 这比演员入戏时的情绪还难找。 自己的暗红色能量聚集起来有拳头大小，这些都是因为霸道的情绪产生的？ 陈枭带着狐疑，开始了尝试。 以结果推原因，比较简单。 自己已经产生了暗红色能量，那么把之前自己的行为列举排查一遍，不就有眉目了吗。 第五十章，验证行为 翌日，陈枭打量着自己列举的行为清单。 那是从两年前的四联军考开始，一直到小镇上暴打马尔湛时的所有行为。 第一次霸道行为，就是在军营里锁人脖子。 于是大清早，陈枭穿了身背心便走了出去，躲在总楼外的草丛里。 其实陈枭清楚记得，那次行为自己是受了心底戾气的影响，但总得试试和自己红色能量的产生有没有关系。 总楼外，早上9点，齐猛带着一群人朝着训练室走来。 “猛哥，那个陈千圣，真摸了女神的屁股？” 人群里，暗恋的黄芊的一个学员，凑到旁边问道。 齐猛道：“我、詹冲、于超、老庞亲眼所见！” 这群人有11个，听了齐猛的话，心中愤愤不平。学校校花啊，东皇本来就狼多肉少，他们吃不到肉，肯定不希望外人吃到，可是外人不仅想吃肉，吃相还这么难看，不把他们东皇的学员放在眼里吗？ “猛哥，当时为何不狠狠教训他？” 另一个昨天到校的学员问道。 齐猛一叹：“不瞒你们，那陈千圣有点本事。黑城的卢西科知道吧？被这厮半首歌的时间放倒了。住了三天医院才走。” 嗯？！ 这群人瞪大眼睛。 海龙星8所军校，互相交流学习频繁，说是交流学习，也就是来往切磋。卢西科经常带队交流，和齐猛实力不相上下，这陈千圣把一个僵人打的住了三天院…… 有些令人费解啊。 发现众人沉默，齐猛鼓励道：“别怕，他能打过卢西科，不一定打得过我们。而且我们是声讨正义的！” “对！” 众人异口同声。 这里面齐猛战力最高，其他人稍次，那陈千圣可能比较棘手，但好虎架不住群狼啊，他敢胡来，有的是办法治他！ 前面拐个弯就是总楼了，一群人斥责着陈千圣，刚拐弯，草丛里猛然钻出一个身影。 一身背心，肌肉均匀，不到1米8的身高，看起来和大一新生差不多，可是那家伙一钻出来，齐猛就是一愣，下一刻，对方跳起锁喉，将齐猛夹到腋下。 什么情况？ 所有人愣住，那人却横眉瞪来。 “都废什么话！想找我练练？来啊！” 胳膊下的齐猛不老实，肚子上挨了两拳，陈枭朝着其他人瞪去，“隔三差五去我楼下吼，惯的毛病！今天老子就在这，谁想试试，放马过来！” 陈枭也是第一次耍横，没什么经验，吼完发现忘了报自己大名，见到这群人跃跃欲试，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思。急忙道：“齐猛，我陈千圣来了，不是要声讨我吗？开始吧！” 齐猛脖子咯嘣咯嘣在响，疼的差点哭了。 你大爷啊！堂堂蓝暗山出身，居然在草丛里埋伏我？阴损不阴损啊。 “陈千圣，你有种放开我！” “少废话，要敢给我喊单挑，现在就废了你！要打群架，我先废了你再说！” 齐猛心底一凉。 合着今天不管咋样就是挨打的呗。 想到卢西科正面对抗都被打的不省人事，齐猛有些虚，低吼道：“陈千圣，你冷静一下……脖子快断了。” 旁边十个人也流着冷汗，这陈千圣看起来不像找茬的，像劫持人质的。大哥……日常冲突而已，这放在军校叫事吗，你这么认真不合适啊。 “陈千圣，松手，有话好好说！”一位和齐猛要好的学员劝道。 “陈千圣！你干了那下流的事，还想打击报复猛哥？做梦！”一位暗恋黄芊的学员厉声道。 “不要自误，听说你要来东皇进修一年，既然来了就得遵守学校秩序！”一位客观的学员开口。 陈枭没法冷静了，也不能再僵持，自己力道把握还有些不足，感觉再搞下去齐猛会被自己弄死。 他冷声道：“这只是一次警告，从今天开始，谁再去我楼下败坏我名声，我把他脑袋扭掉！” 说着，他陈枭觉得心跳加速一下，似乎是太激动的缘故，他一把推开齐猛，大摇大摆地走了。 齐猛揉着快断掉的脖子，心中发虚，这厮真狠啊，骂了几句而已都不行吗？ “猛哥，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和齐猛关系最好的学弟大声道，“这就堵他去！” 堵？ 堵个屁啊，老子算看出来了，你们刚刚但凡有点血性，早就上了，一帮怂货！ 齐猛眼神幽怨：“咽不下去就去找他单挑，我去训练了……” 自己这只出头鸟都被对方劫了，还声讨个毛线，这陈千圣也真是……大清早过来埋伏自己，手段下作的可以啊。 那学弟还想说什么，看到齐猛走了，其他人也进了总楼，远处的陈千圣回了一次头，他心中有些发虚，快步跟上了大部队。 …… 回到宿舍里，陈枭将暗红色能量聚集起来，似乎多了一些，又似乎没多，陈枭还是摸不清这办法有没有用。 “喂！我刚刚的情绪对吗？” 陈枭在脑海里呼唤起来。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道：“喂什么喂，叫陈千圣，或者圣哥，我没名字的吗？谁知道你情绪对不对，现在我情绪很不对！” 陈枭受够了这种扯皮，骂道：“从现在开始，你名字没了！陈枭是我，陈千圣也是我，不想说就永远别说！” 脑海深处，那个灵魂具象，一个漆黑如墨的家伙走了出来，猛然一抓，陈枭被拽入里世界：“你再说一遍？” 陈枭一身暗红色能量氤氲，他打开对方的手：“说一百遍都一样！少给我玩这套！要不然这辈子休想出来！” 忽然，陈枭感觉心跳加速了一下，那一瞬，他看到自己身上的红光也跳了一下。接着又恢复平静。 陈枭一愣。 对方也一愣。 二人大眼瞪小眼。 “红色能量……增加了？”陈枭惊愕问道。 “快看看！” 陈枭聚起所有暗红色能量，发现还是拳头那么多：“好像没增加。” “不！我确定！灵能都是日积月累的。刚刚那种变化，绝对是增加了，虽然很少。” 刚刚的不愉快瞬间揭过。 陈枭好奇：“教你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也能增加灵能？” 他想起刚刚锁喉齐猛的事，那时候心跳也加快了一下。 黑影沉吟：“那是我的养父。也可能是生父，总之是他给我养大的。他是冶铁厂一个普通工人，后来失踪了。” 工人？ 陈枭觉得扯淡啊这是。 先不说灵能的事，单凭《太极禅》这套强身术，他肉身实力就是中级战士了，一个工人有这么大的本事？ 陈枭想质疑，却发现对方陷入了沉思，陈枭也有些犹豫，按理说前身没必要骗自己。 “他叫什么？” “陈太平。” …… 下午到晚上，正常训练过后，陈枭洗了个澡，打开了星际通，看到一直等的人上线后，陈枭戴上了眼镜和耳麦。 机甲格斗场，两个机甲炫技一样，打的难解难分。 这里的机甲参数都是调过的，在拟动舱操作时消耗的能量更少，可以随意用一些必杀招数。 一个‘光子战士’，当众一套光速斩，‘残阴死神’不幸中招，爆机落败。 看台上，一个观众大呼痛快，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 “陈千圣？”那人回头，激动道，“刚刚看见那光子战士的操作没？光速斩啊，霸道无匹，‘残阴死神’真的脆！” “王寒，光子战士是光明型号里，神官最不喜欢的机甲，知道为什么吗？脆！那‘残阴死神’给我操作，我能徒手把他脑袋扭掉。” 陈枭对光子战士嗤之以鼻。 他找王寒是来验证第二次霸道行为，也就是带对方打野啵。不过陈枭发现，刚跟他说完，心跳又快了一瞬。 这种感觉很微妙，仿佛心脏在一瞬间泵出的血液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如同情绪能量灌注在血液之中，提升了血液能量一样，比起早上、比起里世界那次更加清晰！ “是吗？太帅了啊，陈千圣，什么时候我研制出了机甲，一定请你当专属试驾员。”王寒激动。 但他发现，面前的好友在发呆。 “陈千圣？” 王寒在他眼前晃了晃手，陈枭回过神来，露出古怪的笑容。 “你怎么了？中邪一样……” 王寒对这个笑容不寒而栗，好像有点色眯眯的，不太正经的样子。 陈枭搂住王寒肩膀：“我去一个地方，记得追踪我。” 陈枭瞬间消失，王寒疑惑，好友列表里，陈枭去了别的程序星球，但对他设置了屏蔽，却没有屏蔽追踪功能，他好奇地追踪了过去。 场景瞬间变化，一入眼，王寒看见一个香艳的场景。 我特么……旖旎花园？！ 这不是自己和陈千圣当年去的那个鬼地方吗！ 到处都是网恋的男女，借着虚拟角色的皮囊，说着平日里不敢说的放肆语言，成年人需要释放压力，这种场合就是一处廉价的场所。 花园的中心位置，靡靡之音不断入耳，生怕其他人听不见似的，有些人情话和荤话夹杂着说的很大，这也是释放压力的过程。 王寒脸颊已经红到耳根了，他看见陈枭和一个妖艳的女人有说有笑，急忙把陈枭拽到一边。 “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王寒压低声音。 陈枭挑眉：“兄弟一场，给你找个姑娘。” “滚蛋！我走了！”王寒心中大骂陈枭混蛋。 “站住！你今天要是敢走，我开学就杀到你们学校去，把你网上打野啵的事贴满校园。” 王寒哪见过这么无耻的人，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 陈枭爽快地付了星币，先前那个女子走来，给了王寒一记长吻。 陈枭作为看客，预想中的心脏征兆没有出现，有些遗憾。不过好在格斗场那次有征兆，这次验证也不虚此行了。 王寒被啵完，那女人扬长而去，陈枭发现王寒瞪着他，拍了拍王寒肩膀：“我朋友不多，两年了，很重视咱俩间的友谊，这次是我考虑不周，下次带你玩真的。走了！” 王寒一腔怒火没地方发，他发现陈枭还真下线了。 我特么的…… 一处豪华的中式宅院，池塘边的老头负手走入竹林中，在孙子的屋外，看见小孙子卸下感应头盔，霜打的茄子一样躺在毯子上，有些好奇。 “小寒？心情不好吗？” 老头推开落地窗，走了进去，毯子上是一个小胖子，闻言背过身去：“爷爷，没事，那个陈千圣又坑我！” “呵呵，你两年前交的那个网友啊？” “嗯！” 老头坐在王寒身边，笑道：“爷爷工作特殊，因为需要保密的原因，你爸爸从小生活在封闭的环境里，没多少朋友。你从小也是，这都怪爷爷不好。两年前你第一次交到朋友，虽然是网友，爷爷还挺高兴的，这陈小子又怎么你了，把我孙子气成这样？” 王寒羞于启齿，含糊道：“反正我早晚要揍他一顿！” 老头呵呵笑道：“之前你说过，他有可能参加了蓝暗山的综合测试，我也派人查了一下他的身份，结果是无权限。估计你可能揍不了他了……” 王寒一愣。 以爷爷的身份，居然查不到陈千圣？ 他坐起身子，疑惑道：“爷爷，你是说……这家伙不仅参加了蓝暗山综合测试，还有可能是……蓝暗山的人？” 老人看着屋外：“说不准啊。红崖山财阀、宪兵团都有可能。不过这小家伙绝不是一般人。上次你给了他‘觉醒者’的资料后，他说什么了吗？” 王寒摇了摇头：“后来他再没问过。” 老人点了点头，温和地转了话题：“你马上要去紫云星了，需不需要爷爷给你请几个保镖？” 王寒摇摇头：“不用了，如果图安全的话，我还不如回月宫上学。既然要去亚根沙城，就低调点吧。再说了，陈千圣会找人罩着我！” 提起朋友，王寒又露出笑脸，老者看着孙子的笑，心中暗道：陈千圣啊……小寒这么信任你，可千万别做出让我失望的事啊。 第五十一章，无耻之徒 这两周，可能是陈枭最忙碌的两周。 两周的时间，陈枭在摸索下渐渐懂得了修炼的诀窍。 其实一切霸道行为，之所以会和‘宇宙呼应’扯上关系，重点是对方的反馈。 比如锁喉耍横，试验了三天后，齐猛就不害怕了，每天被草丛埋伏的陈千圣蹂躏一顿，他大致知道陈枭不会拿他怎么样，于是陈枭心脏再没出现过‘泵能’的感觉。 比如带王寒打野啵，王寒每次都拒绝，还不是被他拉到旖旎花园被人啵了一口，连‘泵能’都没出现过。 陈枭还试验了‘机甲战斗’、‘近身搏斗’、‘学员日常训练比试’等，只要对方受到自己言语气势的震慑，心脏‘泵能’的感觉都会出现。 陈枭觉得非常荒诞，又有一丝新奇。 于是，作为一个成熟的灵魂，陈枭接连试验了‘吹牛逼’、‘耍无赖’、‘给附近黑帮写威胁信’、‘私厨餐厅吃霸王餐’、‘敲诈齐猛’等一系列行为。 居然也有可行性！ 这种机制，好似广袤的宇宙中有一套独有的评判标准一样，行为是起因，反馈是结果。霸道的行为得到被震慑的反馈，因果成立，暗红色能量就会增加！ 身体好比是机器，《太极禅》是机器运转的流水线，正常运转时产出的能量只是身体素质的增加，如果情绪到位，机器就会泵出灵能来。 陈枭觉得以太人简直是天才，创出《太极禅》的人更是天才中的天才！ …… 海龙星，即将开学。 入学的学员渐渐增多，校园重新蓬勃。 陈枭埋首书案，在写东西。 外面的阳台出去，是一个大露台，半开放的露台上，有泳池、休闲区等等。 雅格从大露台漫步到陈枭宿舍的阳台外，敲了敲窗户。 “请进！” 落地窗打开，路易·雅格一身白袍走了进来。 “水自己倒，冰箱里有饮料。” 和雅格渐渐熟了，陈枭也不跟他客气，雅格看着陈枭在写写画画，好奇道：“在做什么？” “给锦鳞城的黑帮写恐吓信。” 陈枭皱眉沉思，觉得信里的言辞太温柔了，急忙涂掉。 雅格嘴角一抽：“写这东西干什么……” 陈枭改完，觉得措辞很满意，放下笔严肃道：“我是特战团的一员，是新人类联盟特别行动战士，有义务维护正义！” “这……平时不是宪兵团的事么……” 雅格小心问道。 “不！从我来到这里后，就是我的事了！” 雅格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锦鳞城的黑帮，都有背景啊……你一个学生兵，哪来的正义感？还恐吓信我天……他们非法藏匿的枪支武装起来，能跟一个营叫板。 “陈千圣，你这样招摇，会有危险啊……” “侠客不怕死，怕在事不成。” 陈枭给了雅格一个放心的眼神，雅格相当不放心。趁着陈枭上厕所，他偷偷翻看了一下，好几封信，信封署名都是‘乔克’、‘雷宪’、‘方驭’等等，自己、格里芬、齐猛还有幸名列其上。 雅格额头青筋抽搐。 难怪你不怕危险！你署的名都是别人的！ 上完厕所出来，陈枭发现雅格眼神幽怨，陈枭看他手里拿着信，打了个哈哈：“干嘛看别人的信，哈哈哈哈哈，不礼貌啊雅格……” 无耻之徒，无耻矣！ 雅格想开口，陈枭急忙把署名雅格的信撕掉后，点了根烟：“找我什么事？” 雅格平息着怨念，看着眼前的少年有些发愁。 这段时间陈枭的所作所为他听说了，天天去总楼找茬，也不斗殴，就是恐吓，当初在交流学院楼下声讨陈枭的人，被他挨个锁了一遍喉，每次都是怒发冲冠，感觉要大开杀戒了，然后就没了下文。 这段时间搞的那些学员精神状态很不好，精神萎靡，食欲欠佳，私厨餐厅的菜都卖不动了。而且私厨餐厅也几次反应陈枭吃霸王餐，还拉着齐猛一起吃，他们只要敢开口要钱，陈枭就锁齐猛喉。私厨餐厅的老板都惊了，最后怀疑俩人唱双簧，才赶紧举报给了交流学院。 为此交流学院的文院长焦头烂额，他亲自去私厨餐厅结了多次账，又想到窦校长说过特战团都是群混账，赶紧让雅格来劝劝陈枭。 雅格今天来是劝陈枭的，又不知道从何劝起。 以前不熟，现在相处后，觉得陈枭行为不太对劲…… 为了避免陈枭有过激反应，雅格轻声道：“最近学了一首神调，帮我听听？” “好啊！”陈枭感兴趣道。 神调是安抚情绪的，和歌曲类似，却不立文字，古怪的音节组合成一道优美的旋律，每个人都能听到不同的安抚。 很少有男人唱歌这么好听了，宗教音乐，即便没有乐器的陪衬下，依然震撼人心，陈枭眉头一会皱起、一会舒展，烟头忽明忽灭，眼神唏嘘看向远方的山，或许感慨现在，或许怀念曾经。 一首神调唱完，陈枭几次有鸡皮疙瘩泛起的感觉，直至余音散去，陈枭才弹了弹烟灰，由衷地鼓掌。 “雅格，你不当明星可惜了。” 明星？ 雅格莫名其妙，这人又说怪话了，他发现陈枭眼神一如既往，没有被神调洗礼后的虔诚，没有自省和忏悔，有些遗憾，自己的修行还是不到家啊。 “我也有首歌，回赠给你。” 星际通上，陈枭将自己合成的《esisteinschneegefallen》，进行了共享播放。 这首歌是上一世的德国民谣，讲的是未婚怀孕的女子被逐出家族，饥寒交迫，流落林中小屋，她渴望爱人早日来到身边，但是直到冻死爱人都没出现的故事。 悲伤的故事本来就有种别样的渲染力，这个时代的歌曲很少，起初陈枭将歌曲共享播放，雅格并不想听。 论音乐，十教在四大联邦中都是顶级的。 神调是什么？那是神赐的声音。 天神礼乐，万物聆听。 里面是救赎、是忏悔、是洗礼、是净化、是圣言、是光、是一切，有什么歌曲能和神调媲美？ 只是陈枭的音乐一开始后，雅格浑身毛孔骤然紧缩。 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抓住，这首歌像旋涡一样，让他无法自拔。他想挣脱出那种被感染的状态，可是又忍不住用心去聆听歌里的故事。 音节，听不懂，曲子，他可以！ 陈枭尽可能用星际通里的智能技术还原了音乐，于是随着歌声开始到结束，雅格才渐渐清醒。 一滴眼泪顺着脸庞流下。 感同身受！他被洗礼了？！ 雅格脑海里，是一个安静的环境，只有一个女人在吟唱，她在唱什么，雅格不懂，但他能懂这个女子需要帮助，需要被救赎，需要自己！ “陈千圣？她是谁？” 雅格疯了一样在寻找陈枭下落，怎么也找不到。 此刻陈枭还不知道雅格反应会这么大，他点了共享播放后看见雅格石化一样呆在那，自己便出去寄信了。 …… 这个时代是没有邮局的。 送信得找类似快递的机构，但陈枭不会傻到留下痕迹，在学院街里，找了几个僵人，忽然，陈枭感觉被撞了一下。 第五十二章，贫民区，垃圾场 这段时间，学院街一片萧索，最初整齐的街道，四处都是残破的建筑。居民还没从爆炸案的阴影里走出。 街上行人稀少，这么宽的马路，陈枭被撞了一下后，目光立即扫了过去。 一个12岁左右的铁肩人少年低着头，局促地连声抱歉，绕过陈枭。 看对方魂不守舍的模样，陈枭收回目光。 他将信递给面前的僵人道：“大傻，老规矩，信送到就可以走了！” 这是个脑壳裂开的僵人，眼球因为神经发育不健全格外凸出，看起来不怎么聪明，但老实可靠。 僵人拍了拍胸脯：“没问题！” 陈枭递给对方一根绿魂：“上次听你妈说你迷路了，这次别迷路了啊。” 大傻不服气：“我迷路？不可能！我骗宪警呢，要不然怎么搭免费的车回来。” 大傻得意一笑，陈枭虎躯一震，这厮还有此等心思？牛啊。 信交给僵人后，陈枭摸了摸准备付账的晶卡，忽然发现没了！ 我靠！ 在学院街上，许多人没有星际通，因为里面的银行程序是5级加密，维护费很高，也得购买使用权，平日大家交易用的都是晶卡或者现钞。 陈枭瞄向先前少年离开的方向，居然遭遇小偷了！ 陈枭暗骂一声，追了过去。 宽阔的街道拐个弯后，就有些逼仄。老旧、潮湿的巷子，基础设施很不好。联邦有许多待改造的街区，这里并不在其中，论污水处理系统、能源系统，这里勉强及格。 陈枭走在路上，地上的脚印到巷子口就没了。 巷子石板路积灰不多，陈枭看着将近百米的巷子有些发愁。这里算得上棚户区了，是整片街区最穷的地方，走在每一户门口，陈枭甚至能从门缝看进院子里。 那次爆炸对这里的损害并不大，但可怜的是，这里死亡人数的比例是最高的。 在联邦中，穷困潦倒的外星人大多是信教的，和纯粹的教徒不一样，他们有目的性，因为十教每次做礼拜的时候，都会分发食物。 所以那次爆炸案时，被踩踏致死的大多都是做礼拜的人，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陈枭找了一圈，没有那个小偷下落，晶卡里还有1000多星币，几乎是半个月的津贴，陈枭沉思起来，要不要就这么算了？ 脑海中，一个声音响起：“算了？我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这事坚决不能这么算了！” 陈枭恼怒：“1000块钱而已，你部分记忆中，也有经常资助别人的画面，那孩子行窃肯定是家里遇到困难了！” “重点不是钱不钱的！这世界上，只有我偷别人的份，没有别人偷我的份！” 话音刚落，陈枭心脏泵了一下。 他一脸呆滞，这是头一次受前身的影响而出现的‘泵能’，这也能呼应上？ “愣着干什么，你既然也有灵能，尝试着把灵能聚集到鼻子和眼睛上！” 体内的灵魂提醒道。 …… 夜晚。 棚户区一个破烂的院子。 一位小女孩跑了进来，关上门，才轻声喊道：“哥哥！没有人在附近转悠，也没有宪警。” 屋子很小，院子也很小，一个12岁左右的小孩跑了出来：“让你买的吃的买了吗？” 他肚子咕咕鸣叫，小女孩贼兮兮地从衣服里掏出两盒营养餐：“买了！” 二人生了火，营养餐稍稍加热后，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说是餐，其实是粥一样的流食，营养均衡，价钱便宜，足够果腹。 二人吃完，小男孩开心地打了个饱嗝。 “怎么样？好吃吧？” 小女孩点点头：“哥哥，我还想吃，要不再买点吧？这晶卡里好多星币呢！” 小男孩转过头去，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行啊，这钱是我借的，那个人说我们只能买两盒。我还得给他还回去呢。” 小女孩不依：“哥哥……可是我真的好饿。” 小男孩沉默，随后笑道：“那你再去买一盒吧！记住，再不能多了哦。” 小女孩开心地点着头，跑出门去。 院外，电杆后，陈枭双臂交叉在胸前，靠着电杆。里面的对话他都听见了，他想点一根烟，进去坐坐，脑子里传来制止声。 “别去！等那小女孩回来后，找机会把晶卡偷了，走人就行。” 陈枭扁了扁嘴：“我意思是送他们……” “不行！他们该学会怎么在这种环境里成长，你要不按我说的做，往后别想打听灵能的任何事。” 陈枭无奈耸耸肩。 或许是触景生情，亦或者其他，脑子里那家伙对这对姐妹的感触很深，陈枭也只好依着他。 只是那女孩很久都没回来，陈枭眉头渐渐皱起。 时间有点太长了。 不光是陈枭，院子里的小男孩也有些急了。他如蚂蚁一样在转圈，最后咬咬牙出门，向着商铺的方向跑去。 …… 此刻，商铺不远，一个垃圾场。 在厨余垃圾被带走送往巨木人的肥料厂后，生活垃圾也被埋在特定的区域分解。这个垃圾场里，只剩下电子垃圾、机械废物，都是城里人不要的东西。 这是一个淘金地，锦鳞城聚集着东海区一半的富人，他们丢弃的东西，无论大小，都很受联邦底层居民欢迎。 晚上有不少人在这里淘金，也有很多帮派出没，为了疯抢这些东西大打出手，一个小女孩此刻也站在垃圾场附近的空地上，她并不是为了捡垃圾而来，而是因为一个人。 一个裹在袍中的人，脖子上戴着一个镰刀挂坠，走在小女孩前面。 小女孩越往深处走越害怕。 听哥哥说，晚上千万不能来垃圾场。这里有很多坏人！ 她依稀听见远处的坏人在呼喊打斗了。 “大姐姐……我们要去哪……能不能在这里告诉我剩下的事啊……”小女孩抱着怀里的营养餐，止步不前。 或许是10几分钟前，这个青袍人的一番话将小女孩吸引，她才会鬼使神差地跟了过来。 小女孩记得青袍人说了很多，但吸引她的就一句：“小妹妹，想不想以后天天吃饱？” 这句话太有诱惑了。 青袍人说，想的话就跟她来。 于是小女孩来了。 站在原地，小女孩望着青袍人的背影，不由得抱紧了怀里的营养餐，青袍人转了过来，是一张很漂亮的面孔。 但…… 她脸上有鳞片。 远处，厮打声停止，似乎是一方势力赢了，开始欢呼起来，欢呼声对小女孩没有任何干扰，她现在不怕那些坏人了，她有些害怕面前的青袍女人。 “大姐姐……你说过，有办法让我天天吃饱……” 虽然很怕，但是对饥饿的恐惧，战胜了对青袍人的恐惧。 那个身着青袍的女人一笑，没有直面回答她的话，而是道：“你的爸爸妈妈呢？” 小女孩小心翼翼道：“我没见过爸爸，妈妈半个月前也不见了，哥哥说她找爸爸去了。” 青袍人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别害怕，姐姐也没见过爸爸。” 青袍人确实很美，哪怕用最苛刻的人类审美来看，她都算得上美女。但她脸上的鳞片确实很吓人，而且在她说话的时候，小女孩看见了她满嘴都是尖锐的牙齿。 “大姐姐……我要走了，哥哥还在等我！” 两颗月亮高悬空中，小女孩不想再待下去了，她拔腿就跑，后领却被青袍女人揪住。 “别怕。” “别怕，别跑了。” “我说了，别怕！” 青袍女人将小女孩的头扭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小女孩感觉心脏都要停了，哪怕联邦任何一个人在这，绝对都会被吓到，那张嘴张开的程度，足以吞下小女孩的头！ 小女孩想哭，可是嘴巴瞬间被胶带贴住。 她拿出一套针管，组合起来后，将液体吸入管中。 小女孩泪眼汪汪，她自言自语道：“以后你不仅天天能吃饱，还不会受人欺负。” 说着，针管内的液体注射进了小女孩的身体。 “布娜！” 垃圾场边缘，一个小男孩大叫着。 一群捡拾垃圾的帮派闻声凑来：“哪来的小屁孩！” 这群人是盘踞这一代的帮派之一，靠处理这些垃圾为生，他们拉帮结派，经常干一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也经常血拼。 小男孩硬着头皮道：“你好，你们见过一个小女孩吗？” “没有！滚！” “那是我妹妹……请务必告诉我，我很担心她……” “快滚吧小子，没见过。” “估计被锈沼街那群家伙拐跑了吧！” “哈哈哈哈，那他们今晚可比我们赚啊……” “噫……我可喜欢小女孩了，要不我也陪你找找？” 小男孩非常愤怒，又不敢流露，急忙离开。 这群人里，一个牙齿脏兮兮的白人揉着裤裆：“大哥，我去其他地方淘淘宝。” “淘？真特么恶心，滚吧。” 那人哈哈一笑，其他人起哄道：“罗斯，这是准备淘个老婆回来吗？不怕宪警抓你？” “哈哈哈哈，垃圾场这一带的东西都是没人要的破烂，谁捡到算谁的。宪警算个屁！” 小男孩快步跑远，猥琐的白人也迅速跟上。 可是一个拐弯处，白人见到了一个黑影。 靛蓝色长袍，血纹面具，脖子上挂着镰刀吊坠。 罗斯一愣：“你是锈沼湾的？” 那人拽住罗斯的衣领，拍了拍罗斯的脸蛋：“对孩子仁慈一点。” 罗斯狞笑：“我生来烂命一条，要么你杀了我，去宪警那给我赔命，要么……” 话还没说完，罗斯腹部传来剧痛，虾米一样弯下腰，耳畔传来那人的声音：“再废话一句，割了你的老二。” 第五十三章，巴夏琴伦 罗斯是个浑人。 浑人自认烂命一条，这种人的心理很奇怪，他们并不怕死，那是真正意义上的不怕死，因为生而为人，从未感受过自己是人。 亲情、友情、尊严自小破损，导致世界观和人性的扭曲，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人，大多没有人性可言，联邦大多数底层人都是这样的心里。 我活不好，谁惹我谁就别想好活。 可偏偏这种人最害怕半死不活。 生病受伤这种常态落在他们眼里，如同要命。因为他们能倚仗的豁命的能力没了。 听到陈枭要阉了自己，罗斯闭紧嘴巴。 他懂得这份代价，自己真的要被阉了，首先抛弃他的就是自己那群伙伴。 底层人是抱团取暖而活，一旦发现自己没有价值，失去最后的尊严，他连和那群人一起混日子的资格都没有。 那群人是罗斯在茫茫大海中唯一的浮木，他惊恐地看向陈枭，仿佛这句话会彻底剥夺自己仅有的权利，他很恐慌，裤裆渐渐湿了，牙关也开始打颤。 陈枭接触过前身的记忆，知道底层人的软肋是什么，他厌恶这种人，又觉得这种人可怜，留下一声轻蔑的冷笑后，陈枭迈步离开。 这种情绪反馈，都没出现泵能的感觉么…… 陈枭不太理解。 小男孩已经跟丢了，陈枭的暗红色能量也所剩无几，最后一丝能量消失后，他站在一个小山般的电子垃圾堆旁。 面前有三条岔道，陈枭即便蹲在地上，也看不到小男孩的脚印了。 他刚想说话，忽然，一股黑色能量从心底浮现，灌注双目之中，黑夜里，满地的脚印如同洒了荧粉一样，泛着可见的光亮。 空气中，小男孩身上那股营养餐的味道也如细微的颗粒，被陈枭嗅到。 他不解：“如果是平时，你会抢夺身体控制权吧？” 他不解，身体里那个家伙为何会把能量借给自己。 “哼，少废话。赶紧找人！” 脑海中，前身说完便隐入黑暗中。 …… 一处隐蔽的垃圾堆旁，地上躺着一个小女孩，约莫8岁，她瞳孔紧缩，几乎只剩下眼白，浑身抽搐，汗渍、尿液不断流出，痉挛的反应让小女孩面容扭曲，她嘴上贴着胶布，无法挣脱，鼻中和喉中不断出现极度痛苦时才有的哼吟低吼。 青袍女人蹲在旁边：“别怕，别怕，睡一觉起来，你就会得到所有你想要的东西。” “吾等共生于星辰之下，理当璀璨。” 青袍女人在安抚，小女孩指甲疯长，露出的藕臂上细密鳞片交织生成，青袍女人很开心。 “你会感谢我的。” 说着，她起身欲走，却闻见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是营养餐的味道，和小女孩身上的味道一样，联邦中最廉价、能保证日常营养的速食餐品，一份只要5星币。 风吹来了另一股味道后，青袍女人轻轻一跃，跳上了旁边的垃圾山，她看到，一个小男孩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布娜？” “布娜！” “你在哪？？？” 青袍女人咧嘴笑起，忽然表情僵住，瞬间移开，一发光弹擦过肩膀，在空中化为余烬。 她猛然转头，垃圾山下，不到5米的距离，另一个青袍人望着自己。 血纹面具，靛蓝长袍，脖子上挂着镰刀吊坠。 共生会的标志，和自己一模一样！ “科恩？你还活着？” 这一片的镰刀使徒，只剩下科恩一人。半月前学院街爆炸后，科恩下落不明，青袍女人来此目的就是打探科恩的下落。 对方没有说话，慢步走了上来。 “科恩死了。” 不等对方怀疑，陈枭首先报出真相。 青袍女人眯起眼睛：“那么你是……” 她之所以没有出手，是因为刚刚那一枪，她笃定对方没有瞄准自己。否则反应再快也躲不开偷袭。 对方的气息、对方的脚步全如鬼魅一样，在他接近之前自己竟然一点也没觉察到！ 他仿佛幽灵一样接近到自己身旁，真是见了鬼了！ “我是谁不重要。吾等共生于星辰之下，理当璀璨。” 陈枭用出诈言，他根本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受到体内黑色能量的影响，直觉告诉他这句话是最好的回应。 “你是一颗暗星？不可能！东海区的暗星没有这么弱！” 陈枭收起光束枪，慢慢走了上来。 凶戾的能量波动，让青袍女人非常不解，这种毫不掩饰的攻击性，在共生会很少见，但对方又没有真的做出攻击举动。 此刻，陈枭脑袋几乎要炸了，他不明白，前身为什么让自己开那一枪，前身为什么不让自己瞄准那人，前身为什么要让自己释放戾气，前身在脑海里一系列的盘算，必须要让他执行，甚至拿修炼灵能的方法而威胁。 自己像是被控制的机器一样，不过这种感觉还不赖，他缺少应对这种场合的经验，所以照做，照做后发现那个人并没有太过警惕，甚至对自己还有些好奇，陈枭渐渐明白前身在玩心理战。 这厮……就不能直接告诉我他的目的吗……这种应变万一没及时应对，会有危险啊！ 陈枭上了垃圾山，离青袍女人还有三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我从荷氏星而来。你没见过我很正常，因为我也没见过你。那天那个科恩收尾不干净，我把他宰了。尸体应该被宪警带走了。其实我不想出手，不过很可惜，我在当场，他的死总比我被查出来要好。” 接连爆炸性的消息抖出，如果不是夜色掩护，陈枭确定对方肯定能发现自己在扯淡。 真真假假的消息混合在一起，他根本不好意思说，只能演了出来。 那个青袍女人一怔，随即戒备继续放低。 “你从荷氏星来到这里，要做什么？” “与你无关。” 对方不仅没回复，甚至点了一根烟。 女子被嘲弄，有些微怒：“科恩都不敢这么和我说话。你知道我是什么级别的觉醒者吗？” “干我屁事。” 女子胸口又一堵。 她深呼吸，看着那个抽烟的家伙。 那副可憎的神态，和一身凶戾的气息，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女子不管对方身份是真是假，但他目前对自己完全没有攻击性，也没任何套话的意思，她心思百转千回，终于将其他杂念都甩到脑后，问道：“你今天为何会出现在此。” “那个小男孩偷了我的晶卡。” “觉醒者也会被偷晶卡？唬我！” 女子脚尖勾起一台报废的媒体晶屏，忽然朝着陈枭砸来，陈枭黑色能量灌注手臂，凶猛一抡，晶屏碎成零件，在空中四散。 小男孩听见响动，心中咯噔一跳，他猛然发现响动方向的地上，躺着一个人。 “布娜？” 小男孩发现妹妹嘴巴被胶带封住，浑身抽搐，迅速背起妹妹往反方向狂奔。 陈枭望着青袍女人，冷冷一笑：“这次出手，我记下了。” 青袍女人眼角一抽，刚刚的试探没起到任何作用，对方仅凭蛮力就打碎了那台晶屏，她摸不清对方觉醒的能力，但也能确定，这家伙不是一般人。 “彼此彼此，和你那一枪扯平了。”青袍女人露出微笑，“我叫巴夏琴伦，使徒们都叫我巴夏。你呢？” 陈枭听到脑海里的指令，猛然一怔，随即深吸一口气：“陈枭。” 此刻，如果有闲暇时间的话，陈枭肯定会破口大骂，体内那家伙搞毛啊，让自己报真名？ 对方是不是真名还不确定，自己凭什么告诉她名字？ 如果被查出他还有特战团的身份，岂不是有危险吗？ 但陈枭表情非常自然，弹去烟头：“欢迎试探，同时我也希望你报的是真名。你还有机会再报一次。” 青袍女人咯咯直笑，没承诺、没保证、没辩解。 “有趣的家伙，今天就到这，下次有缘再见。” 陈枭冷声道：“我在的这段时间，不希望你再在学校附近搞一些幺蛾子，如果影响到了我的计划，你会死的很惨。” “是吗？如果我说不呢？”青袍女人刚说完，发现陈枭返身走了。 原本是她要先走的。但被对方一句话拖住了脚步，让对方抢了先，女人摇了摇头，到现在为止她都搞不懂对方在干什么，要干什么，不过共生会有很多这样的人，她也习惯了。 这个家伙……似乎是个脾气很怪的独行使徒。女人猜测。 对方没入黑暗中后，青袍女人掀起袖子，准备在星际通上发几条星讯，忽然，她双眸圆睁，一股危险的气息蔓延，她猛然回头。 身后，一把光束枪顶在自己脑门！ 陈枭轻声道：“再给你一个机会，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女人双眼失焦，陈枭心脏猛然泵动，微风吹过，女人发现后背湿透了。 他是怎么来的？ 为何自己完全没有觉察？ 女人咽了咽口水，心思百转千回，她完全乱了阵脚，于是，几乎是本能反应一样，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乖巧：“我为自己的不理智感到抱歉。” 预想中后续的情节并未发生，这个奇怪的家伙居然收起了枪，口吻中带着笑意：：“下次说话客气点，我没你想的那么善解人意。” 这回，对方真走了。 第五十四章，入学审查 陈枭走了，在小男孩家顺手偷回晶卡后，回到学校。 宿舍里，他洗漱一番准备就寝。 一天折腾，两次波折，暴露身份，心里暗战，许多奇怪的行为他并没觉得不妥。 躺在床上，准备进入梦乡时，脑海里的家伙沉不住气了。 “陈枭，我以为你回来要问很多问题。” 按照前身的认知，以陈枭的性格，回来后恐怕有许多问题要问他，但是没想到陈枭什么都没问，仿佛那些事和他不相干一样。 陈枭看着天花板：“我只是没有应对这些事的经验，又不傻。你在垃圾场的一切行动，都是准备落实子虚乌有的假身份，我虽然猜不出你最终的目的，但以你性格，肯定是要换取某些东西，或者说某些好处。” 应对能力不强，不代表陈枭愚蠢，缺乏经验和傻是两个概念。 陈枭以结果推过程，在推演中注入前身的性格后，基本可以摸清大概的轮廓。但这种行为已然是刀口舔血，能不能得到好处先不论，起码是危险的，陈枭不懂前身为何要这么做，但这种行事风格是对方的本能，自己既然不懂，就无须指指点点。 脑海中那个家伙一怔，陈枭猜的八九不离十。 他的目的的确是落实假身份，哪怕那个青袍女人不相信，这都没关系。大家彼此装傻的时候，比真实甚至还有用。 如果那个青袍女人认了自己的假身份，起码有三个好处： 一不用和共生会结仇，因为陈千圣从小知道灰色身份的优势； 二可以跟那女人关系更进一步，用将来有可能得到的情报在特战团互换想要的消息； 这里已经不是老鼠街了，他披的特战团的虎皮看似威风，实则危险！陈千圣决不能把命寄托在这张虎皮上。 三可以和共生会接触，互相换取想要的东西。 对于联邦底层贫民而言，共生会哪怕臭名昭著，那又如何？如果不是这次四联军考改了命，他中学上完还是会回到铁厂街，将来可能死在某一次的火拼中，他早就不寄希望于任何人了。 或许是这些杂念传递了过去，陈枭侧过身子，打了个哈欠：“别多想了，既然你我是一根线上的蚂蚱，那么基本目标是一致的，都想在这个时代好好活着。所以我信你不是胡闹，睡吧。” 或许是因为很累，陈枭很快便进入梦乡。 黑漆漆的宿舍，床上的少年沉沉睡去，屋子里只有充能的光束枪发出忽明忽暗的光芒。 只是，几分钟后，少年便坐了起来。 跏趺坐，身子笔直，眼睛紧闭。 浑身黑色的能量萦绕，随着情绪运转，身体似乎形成了一个循环般，不断有如墨的能量从头顶渗出，流过面庞，直至脚尖消失。 这个动作，周而复始。 …… 翌日，陈枭照例早起。 昨晚做了好几个凶梦，自己和各种人厮杀，醒来浑身有些酸疼，不过精气神还算饱满。 这几天每天早上都要蹂躏一番齐猛，今日也不例外。 齐猛刚下宿舍楼，拐弯处一个猛汉窜出，一把锁住齐猛脖子，齐猛龇牙咧嘴地大骂。 “快开学了，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齐猛开学就大四了，这段时间返校的学弟学妹越来越多，你每天来这么一出，烦不烦啊。 齐猛有些懊悔惹到了这种小心眼，但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常，几乎没有挣扎。 陈枭锁着齐猛，一路来到私厨餐厅。 厨师一愣，悄悄报告老板：“那俩吃霸王餐的双簧又来了……” 老板也是头疼，现在的学生没有底线了，为吃霸王餐天天玩这一套，不至于啊，我私厨餐厅虽然贵，食材可是上等的好吗？ 他觉得晦气，扁着嘴道：“别管了，让他们吃，账记到文院长头上。” 现在，齐猛也成了霸王餐的常客，别说，被陈千圣蹂躏还是有好处的，每天早上白吃一顿饭，按照他的饭量，每天能节省20块钱。 吃完饭，陈枭和齐猛往总楼走去。 齐猛叼着牙签，好奇道：“我说陈千圣，你们特战团纪律平时都这么松懈的吗？早上、下午也没看到你按时训练，每天跟游手好闲的泼皮一样。” “你懂个屁，新人类联盟的肉体极限是中阶战将，只有巨木人、夜岩人能达到。原生人类的极限是高等战士，肉体潜力并不高。基础训练我从没落下，只是你们那小儿科的打打闹闹，没兴趣参与罢了。” 陈枭顿了顿，“如果是枪炮训练，我肯定参加的。” 陈枭目前觉得军校的训练参加也没用，人在身体素质达到一定程度后，必须要熟练武器，否则拳脚再厉害也打不过扛枪的。 齐猛则不以为然，他撇撇嘴：“原生人类也曾达到过初阶战将，只不过仅有一例，不被人相信罢了。25年前荷氏星勃宁城叛乱，同一时刻，荷氏星联邦总统遭人暗杀，那个刺客单凭肉体，就宰了整个总统卫队。据说他的实力就是初阶战将！陈千圣，肉身才是人类的本命武器啊！” “世界上有一些特殊的手段会让人变得强大，那人肯定是用了别的能力。” 齐猛道：“你说的是灵能、或者觉醒者吧？” 陈枭瞟了过去，齐猛一笑：“我家和宪兵团走得近，自然知道这些。但我听说那个刺客绝对没用灵能，也没有任何觉醒能力。你如果有权限的话，应该能从特战团了解到那人，当时特战团、宪兵团、红崖山财阀发的联合通缉令。可惜他刺杀失败后再没现身过。” 关于这样的故事，四大联邦发生过好多。 四大联邦是人类迈入大航海时代的星区之一，又叫‘四联星区’，光是外星人本族的矛盾都数不胜数，更别说和原生人类的矛盾，几百年里，为了权力、利益、生存、信仰等等打打杀杀的事太多了。 人类五星舰长被以太人太子蓝魇杀掉前，各个行星的矛盾就根深蒂固了，这些故事，都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二人争论半天，已经到了总楼附近。 校园里，排起长长的队伍。 “总之，身体训练我没落下，对了，你以后能不能不啰嗦？不就是在总楼训练室准备跟我打车轮战吗，找机会就去陪你。” 陈枭说完，看到齐猛还想争辩，转了话题，“那边干嘛呢？不是还没开学吗？” 齐猛被打岔，注意力转移：“哦，军事审查。四大联邦行星的外星人，虽然大族有巨木人、夜岩人、以太人、铁肩人等，但还有一些小族，他们也想融入新人类联盟，但审查严格，一方面是其他大族打压，一方面是他们文明落后，行为偏激。审查合格的，军校才会录取。” 陈枭点点头。 这群人有夜岩人中的地行人，巨木人中的藤蔓人，还有一些人形妖怪，和普通的外星大族长得确实不一样。 陈枭看到他们排着队，先后递交资料，忽然发现一个有趣的面孔。 那是一个女生，皮肤白皙，但是有鳞片，好似脸上爬满细密的纹路一样，她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尤其是类似原生人类的穿衣风格，显得她如同一道风景线。 “咦，陈千圣，那妞不错啊。” 齐猛显然也发现了对方。 陈枭努努嘴：“去打个招呼。” 齐猛眯起眼睛：“我不去，看样子是鲛人，这种人生活在黑海禁区附近，穷山恶水出刁民，鲛人和庞特海妖生活在一个区域，里面可没有什么省油的灯。” “怂货。” 陈枭说着，扬长而去。 齐猛胸口一堵，你…… 你等着！ 占了黄芊便宜还想泡鲛人？你色胆包天啊！早晚有人会治你！ 齐猛想归想，仍旧跟了上去。 审查的队伍很长，负责协助的学员都发现了这么一号女人，想着将来又多一个别有韵味的学妹入学，心情就很不错。他们盼着那女生赶紧过来时，忽然走来一个少年，少年来到那女人旁边，非常大胆地把手搭在女人肩膀上。 我靠，这厮谁啊！ 有学员气不过，当场站了起来，还有人发现，审查的地方旁边多了一位学长。 “齐猛学长？” “嗯。辛苦了！” “不辛苦，应该的。” 齐猛是指挥学院学生会的副主席，东皇的名人。 虽然高手都在战斗学院，可齐猛也是厉害的学长之一。 他们寒暄了几句，看见齐猛也望着那个女生，有人便开口道：“猛哥，看上那女生了？一会审查时候我给你问问她资料？” 齐猛撇撇嘴：“不必了。” 问？问个屁啊！陈千圣胳膊都搭到对方肩膀上了，还问？ 此刻，女生感觉被人搂住，猛然转头，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轻浮的神采，但他的行为令人非常不舒服。 女生脸色很不好，却努力地克制着，她露出尖锐的牙齿，咧嘴一笑：“有事吗同学？” “没事。” “没事的话请把你的爪子拿开，不然我不客气了。”女生开口警告。 “哦，还准备用晶屏砸我吗？” 陈枭说完，女生微微错愕。 这个‘还’字很有趣，晶屏两个字更加有意思。 她看着陈枭，半晌后，露出笑容。 “陈枭！” 昨天对方戴着血纹面具，她并不知道对方的模样，也算吃了个小亏，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见到对方，对方还坦露了身份。 “在这里，他们都叫我陈千圣。” 陈枭低声说完，领着女生来到最前面：“齐猛，我带人插个队，一会还有事。” 看好戏的齐猛忽然一愣。 “我……” 齐猛发现陈枭眼神又不对劲了，他眼角一抽，为了避免在这地方被陈枭锁喉蹂躏，齐猛赶紧道：“你们几个，先审查她的！” “猛哥，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一会还有事。老师那里我去说！” “是！” 女子资料一录入，晶屏后面的学生道：“巴夏琴伦？” “是。” “居住地？” “海龙星，黑海区，鲛人岛。” “身份核实成功！去屋子里验证虹膜指纹吧，走那边。” 女生看向陈枭，陈枭毫无顾忌地搂着她肩膀：“齐猛，一起来啊，愣着干啥？” 第五十五章，如果是针对十教呢? 林荫校园，风景优美。 东海皇家军校，简称‘东皇’，皇家并不是现代意义的皇室，而是这里的历史。锦鳞城过去是僵人、骨人祖先的皇城，大劫难前，这里依山傍海，风景秀丽，被称作东海明珠，大劫难后，海龙星辐射肆虐，疫病横行，这里一度被荒废，沦为鬼蜮。 直至人类战舰降临，锦鳞城才得到重建，原先的山脚下的皇室林苑，成了学校，正是东海皇家军校。 原生人类开始星际大航海后，据说发现了数十星区，四联星区只是其一，他们深知让外星人接受人类文明的困难，鉴于当地的文明程度低下，于是优先发展军校来吸引拉拢盟友，这一策略得到了很好反馈。 无论什么时代，战争都是无法避免的，能提升战力的教育机构，对外星人而言有着极大吸引力。 路上，齐猛不知道陈枭拉着自己作甚，他泡他的妞，自己还要训练，也不想当电灯泡，但陈枭不放他走，他也不敢走。 “齐猛，不给你的学妹介绍一下这里吗？” 陈枭起了话题，齐猛只好接茬，开始侃了起来。 他虽然勇武过人，但齐猛毕竟是指挥学院科班出身，指挥学院其实是文官一类，理论扎实，见识过人，齐猛聊起学校时，就像变了个人。 从历史到发展，从战争到和平，最后以美好的未来收尾，即便中途有二人打岔，齐猛仍旧游刃有余地应答。 陈枭也是第一次听齐猛拽文，觉得之前小看了对方，齐猛说罢，看向女生道：“不知学妹准备选择哪个学院就读？” 一般军校，大都分为：指挥学院、战斗学院、军械学院、医疗学院四类，前两类顾名思义，指挥学院基本要一辈子要投身军旅，亦或者宪兵团之类与军人有关的职业。 战斗学院分为机甲系、格斗系、枪炮系，各系侧重点不同，毕业后可以投身军旅从士官做起，也能加入佣兵等团队，选择面广一些。 军械学院有研究所、机修系等，选择面更广。 医疗学院就不用说了，军医是招牌，以四大联邦行星的文明程度来说，他们毕业去哪当医生都会被抢着要，何况还有应急药物研究、生物手术等王牌专业。 听到齐猛发问，鲛人女生腼腆一笑：“如果能进指挥学院是最好的。不能的话，只好去军械学院了。” 齐猛点了点头。 这个选择没有出乎自己的意料。 陈枭却暗含深意地看了对方一眼。 按照自己的理解，巴夏这种共生会的使徒，居然要投身军旅或者军械研究？这定是打着什么目的。 他收回眼神，想聊些其他的，脑海里的家伙忽然开了口，陈枭于是又道：“巴夏，你那战斗天赋，不进战斗学院可惜了。” 此刻，女生一怔，齐猛也一怔。 陈枭看了一眼齐猛笑道：“她很强的，跟我差不多。” 陈枭从没见过巴夏的觉醒能力，也不管是真是假，就开口胡说一通，这一胡说把齐猛惊住了。 和陈枭差不多？ 鬼扯啊！ 陈枭开学后也就大二的年龄，身体素质已然是万里挑一，和他差不多那已经是妖孽了。 巴夏眯起眼睛：“你太谦虚了。” 陈枭感受到寒气弥漫，无所谓地一笑：“我是觉得屈才，不过我又干涉不了你的选择。” 说罢，陈枭挥了挥手：“走了，我还有事。齐猛，这人你带走吧。” 树荫下，陈枭就这么走了，那个白皙的女人摸不着头脑，从见面时她就搞不清对方的目的，现在更是疑惑。 昨晚她发了星讯，准备核实陈枭的身份，上面的消息说荷氏星的情况他们并不清楚，只是让自己小心为上。 这种回答巴夏很不满意，尤其今天来学校后见到了陈枭，不满意又变为警惕，如果不确定对方是真朋友的话，岂不是之后都要提心吊胆的生活？ 陈枭走远，齐猛搔了搔头，看向被留下的巴夏：“那……学妹，不如和我去训练室吧？陈千圣那厮，就是个怪人，习惯就好。” “麻烦学长了。”巴夏收回目光，温和地笑道，“对了，他不是叫陈枭吗？” …… 学校通往侧门的路上，陈枭在脑海中开口：“喂，千儿，在吗？” 千儿？ 脑海中不满的声音响起：“叫陈千圣，或者圣哥，千儿算个鸟毛的称呼？” 陈枭道：“别废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昨天你不是不想问吗？”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陈枭顿了顿，“不给总部汇报，还和她走的那么近，你的行为换个谁都不会理解。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安全考虑，我也要为了安全考虑。” 对方是共生会的，陈枭不想惹上麻烦，这不是怂，关键共生会可是有炸弹的啊，自己这么瞎搞，万一被对方盯上，哪天被炸死也是白死。 “少废话，敌人放在明面上总比躲在暗处强。如果她被抓了，肯定还有其他人被派往这里。” 脑海里的家伙，一切行为都是以生存为主。 生存就是他的信条，只要苟活下去，他不介意和任何人交好，而且从直觉来看，共生会肯定会有大动作。要想避免被卷入将来的风暴，必须要靠近他们，了解他们，才能在未来规避一些更大的麻烦。 为此，这些让他们摸不到头脑的示好行为，才是最好的掩饰。 “但麻烦来临时，及时剪除不好吗？” “可这麻烦如果是针对十教的呢？我们没必要替十教挡刀吧？” 犹豫良久，脑海里的家伙才做出判断。 陈枭沉思。 针对十教？ 联想起教堂爆炸案，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雅格和格里芬当天如果不是碰上自己，确实是要去做礼拜的。 陈枭摸出一根烟点燃。 如果是这样的话，逻辑能通顺一点。 他脑海里，雅格和格里芬两张面孔不停闪过，最终只留下一张，是格里芬的。 格里芬背景如何他不清楚，但雅格说过，他目前任职十教的审判所，他能来这里是为了保护格里芬，这样一来格里芬的背景绝对不会太平庸。 陈枭甩去杂念：“逻辑是通了，但是提前说好，如果巴夏真要针对格里芬和雅格，我不可能袖手旁观。” 脑海里的家伙破口大骂。 “他俩是死是活关你屁事啊！” 发现陈枭不回复，脑海里传来幽幽地声音：“行了，不旁观。这次我忍你！不过下次别跟我说这种话，幼稚！” 脑海中的家伙骂骂咧咧走了。 知道自己惹得对方不太开心，陈枭只能耸了耸肩，或许自己的正义感很愚蠢，但自己确实做不到冷血无情。 我果然成不了大事啊。 陈枭弹掉烟头，唏嘘地看向远方。 …… 学院街，随着学员返校，比之前热闹了一些。 生意重新开张，坍塌的建筑被修缮一新，以联邦目前的基建能力，这几乎是分分钟的事。 陈枭又找到绰号大傻的僵人，让他送了信。 昨天因为小偷的事迟迟没有付账，今天钱给到位后，大傻立即去了。陈枭检查了一下余额，只剩下1500。 寄信这种泵能反馈是最安全的一条路，虽然陈枭也不知道宇宙能量是怎么评判的，署名不是自己，而且甚至面都见不到，心脏都能出现泵能，简直不要太神奇。 不过这种行为开销有点大。 现在，锁喉已经不太会出现泵能的感觉了，而且锁了太多人，这帮人也皮了，自己又不是真想找茬，也没有动手，这段时间东皇那帮学员中有几个贱骨头还被锁出了感情，动辄还圣哥圣哥地叫着，陈枭都有些不习惯。 吃霸王餐也一样，似乎老板和厨子已经习惯了，连问都不多问，陈枭对他们的行为极其费解。 “霸道如血，凶戾如墨……这能量连血都算不上啊，是不是太弱了……” 自己体内的暗红色能量现在成长到一个半拳头那么大，可还是不够。 前身的黑色戾气都能附满全身，自己的暗红色能量只有可怜的一拳半，相比之下，自己全力催发时，也只能坚持不到15分钟。 该死…… 为了修炼能量，难道自己真得去欺行霸市吗？ 陈枭眯起眼睛，陷入深深地挣扎中。 忽然，学院街另一边，有个声音开口道：“陈千圣？找了你好久！” 陈枭回头，看见是格里芬。 “你在这做什么？” “教堂修缮，我负责汇报进度。” “找我有事吗？需要我帮忙？” 格里芬一笑：“那倒不是，其实是雅格找你。你对他做了什么？这两天雅格着魔一样，魂不守舍的。” 第五十六章，走火入魔的雅格 破碎的教堂里，祈祷的石像下，雅格跪在那里。 一束光照下。 雅格在哼着小调。 陈枭听得出，对方吟唱的正是之前给他放过的《eslsteinschneegefallen》（落雪时分）。 不成型的调子有些生涩，这首曲子从男人口中哼唱出来，多了一丝悲壮，如果没有歌词的话，曲子意境完全可以被想象为一处寒冬战场的孤独战士，在面对战争的反思。 格里芬站在门口，看向陈枭：“他这两天都在这里吟唱，歌声一开始，施工的人都不干活了，教堂修缮的收尾工作迟迟没结束。” 那些建筑工人全被雅格所感染，似乎在深思。 陈枭也发现了，穹顶有洞，虽然看起来有些残缺，但总感觉残缺的恰到好处。仿佛是施工工人为了雅格特意留下的。 不知道他们是不忍把这个洞补上，还是不忍将这种氛围打破，歌声已经带动周围人产生了共鸣，组成了宇宙间少有的和谐！ “格里芬，你们十教……是不是有特殊的修行方法？” 陈枭没来由地问出这一句，格里芬有些警惕：“你问这个……不礼貌吧？” “哦，不是你想的那意思……” 陈枭发现对方误会自己，连忙说道，“那次学院街爆炸时，我见雅格出过手，今天他的气质感觉和之前不一样。” 不一样？ 格里芬皱眉：“哪里不一样？” 陈枭也说不上来，仿佛自己的直觉能嗅出对方的味道一样。 他没法解释，思忖了一下道：“今天气血有点旺盛？” 格里芬白了陈枭一眼，纯属扯淡啊。一个悲伤的祈祷者跪在那，你凭什么说他是血气旺盛？ 格里芬没搭话，陈枭也搔了搔头。 自己也不知道哪根筋抽错了，要说那句话。但……陈枭嗅了嗅，好像真的能闻到雅格的气血。 是错觉吗？ 陈枭安静地站在教堂门口，随着调子也闭上眼睛。 不远处，雅格仿佛是一个烧开的水壶，那股旺盛的气血随着音乐高潮，而进入沸腾状态。 他是悲伤的。 但他也是沸腾的。 陈枭听懂了调子，也听出了弦外之音！ 猛然间，陈枭睁开眼，拉着格里芬迅速躲开。 格里芬被陈枭搂在怀里，怒道：“你干什么？” 话音刚落，教堂的木门瞬间碎掉！ 格里芬惊恐地瞪大眼睛，她看见雅格流着血泪，一阵冲击波如同涟漪一般涤荡而来。 嗡嗡嗡嗡嗡嗡—— 教堂顶上的工人们陷入了呆滞，陈枭和格里芬耳中出现一波又一波的嗡鸣，仿佛一阵极其诡异的音波，朝着他们攻来。 啪啪啪啪啪啪—— 最后一排的椅子接连碎掉，陈枭顾不上失礼了，扛起身旁那个漂亮的男人就跑。 “你看！我说什么！”陈枭大吼，“他这是走火入魔了吗？” 陈枭心神剧震，这是什么狗屁音波啊，上一世之听过音波碎杯子，现在音波居然能碎门？ 十教也有特殊的灵能吗？ 刚刚被音波擦了一下，陈枭都觉得心脏有些麻痹，心悸的感觉和快要猝死一样，令人匪夷所思。 格里芬大喊着要下来，陈枭哪能同意。 “闭嘴！你又跑不快，下来找死啊！” 陈枭一耳光打在格里芬脸上，格里芬被打消停了。 教堂侧面，修补好的玻璃随着雅格转过头，音波紧接着扫了过来，接连碎掉，外面的路人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低声议论起来。 陈枭扛着格里芬，一脚踹开教堂侧门，来到后院。 后院是圣母像喷泉，圣母像在上次的爆炸中损毁了一半，仁慈的面孔变成满目疮痍，那喷泉却仍旧正常运转。 陈枭越过喷泉，雅格追了过来：“站住，告诉我，她是谁？！” 雅格眼神失焦，每一次开口，都有一道音波打来，喷泉被音波击中，水花四溅，圣母像的脸上也出现裂纹。 “他在问谁？”陈枭大声询问格里芬。 格里芬才从被打懵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我怎么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雅格怎么了？” “他本来就是一位魔语者！估计陷入自己的魔音里了！” “能不能说点我懂的？” “能！”格里芬发现教堂外已经有人围了过来，“陈千圣！雅格失控了，你必须帮我把他引到其他地方，否则十教声名受损，比爆炸案还严重！” 教堂后面，是一个古旧的院子，藤蔓绕柱，蔓延到墙上，墙壁上是一系列十教的神祇浮雕。 陈枭大怒：“他无缘无故攻击我，我还要帮你？凭什么！” 格里芬冷汗涔涔，她也不知道雅格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但这副状态，绝对不能让其他信众看见。 “陈千圣，我帮你介绍女孩子认识怎么样？审判所许多女骑士，都很漂亮，又有实力！” “别扯淡！我不好色！” “少装蒜，我托人去特战团打听过你了，你有八个女朋友。” 要不是情况危急，陈枭真想给格里芬扔下去。这漂亮的男人如此八卦，是不是心里变态啊？这事他还打听？ 刚想大骂，身后一阵令人心悸的音波传来。 陈枭迅速闪过，藤蔓植物遍布的墙上，那些植物被音波震出汁液，直接蔫了下去，后面的墙上，浮雕足足脱落了一层。 前面没路了！ 旁边是修道士的房子，再往前走就是后门，陈枭回头，雅格步步逼近。 “站住！” 一声传来，陈枭心脏好似麻痹一样，后背冷汗直流，他双腿灌铅一般，陈枭被音波击中，完全没有行动能力，一秒过后，腿部才恢复知觉。 好诡异的能力！ “他是觉醒者吗？” 陈枭大声问道。 同时一脚踹开后门，逃到了街上。 格里芬低着头：“不，这是魔语者的能力。从某些方面来说，魔语者也算是开启了某种能量使用权的人。” 废话一样的解释，陈枭听着头大。 魔语者，那就是十教的觉醒者呗？ 亦或者十教的灵能师呗？ 本质无非就是这样的。 “走，回学校找帮手！” “不行！坚决不能回去！于我十教名声有损！”格里芬大声抗议。 “名声和命相比，哪个重要？”陈枭大声质问。 雅格明显是疯了，他无缘无故对自己二人攻击，还下的是重手，这种状态没理智可言的，这时候不想着找些帮手把他制住，还想着名声，脑袋秀逗了？！ “我愿以身殉教！”格里芬肃穆说道。 “我不愿！” 陈枭一把将格里芬丢了下去，拔腿就跑。 可悲剧的是，雅格绕过格里芬，朝着自己追了过来。 我尼玛……目标居然是我？ 不就四联军考抢了你的名次吗，知道你是小心眼，你也不能这时候发作啊！ 街上，一些居民看见神官在追一个学员，有热心地想拦住陈枭，陈枭上去就是一脚：“搞没搞错，神官发疯了，你们居然拦我？” 更多人围了过来，陈枭迅速转弯，朝着学校跑去，忽然，抄了近路的格里芬从空中跳下，落在陈枭后背。 “搞什么？” 这人有病啊，都逃脱追击了还往上凑。 格里芬道：“魔语者的音波攻击性极强，先前如果不是我护持你旁边，你早就心脏麻痹了！” 陈枭眼皮一跳，本来想再次扔下对方，听了格里芬这句话，觉得胆子不够了。 心脏麻痹？ 听起来很扯淡…… 但那音波确实古怪，木门都能炸碎，自己绝对不能大意。 “你还有护身符的作用？” “别废话！”格里芬顿了顿，“所以接下来，为了你好，也为了我十教名声，你不能往学校去了。帮我把他引到海边的方向！” 陈枭虽然不愿意，但也没辙。 前方路口一转，朝着海边跑去。 被走火入魔的人追逐，滋味着实不好受，一路奔逃，后面还背了一个人，陈枭连续逃了30分钟。 学院街旁是垃圾场，垃圾场旁是一片沼泽，另一条路通往海边。 三人你追我赶，仿佛游戏一般，陈枭终于看见了海平面。 “我靠……累死爷爷了。” 身后，雅格已经不见踪影，可能在垃圾山里迷路了，陈枭甩下格里芬，大字躺在地上。 “搞什么啊……现在能说说，你们十教那位魔语者，怎么回事了吧？” 格里芬没有回答，发了几条星讯，然后叹道：“是魔障。求索而不得解的魔语者，经常会扪心自问，苦思答案。若陷入其中，就会被关入魔障里。” “我警告你啊娘炮，说点我懂的，要不然把你丢海里去。” 陈枭说完，心脏泵了一下，不由得暗喜。 吓唬娘炮居然也能增加能量！ 格里芬似乎真被吓到，她瞟了瞟大海，缩回身子，低声道：“也就是说，目前的他聆听不到上帝的声音了。他脑海里都是恶魔的耳语。那些圣洁的品格，被束缚在牢笼中，牢笼外支配雅格的，只剩下一切低劣的品格。” “如果我告诉他他的问题，是不是就能把他原先的品格放出来？” 沉吟片刻，陈枭问道。 格里芬皱眉：“如果是他认可的答案，或许会吧……不过指点迷途的神官，比指点迷途的信众更加困难，你的声音或许根本抵达不到他的脑子里去。” 第五十七章，北川神官 海浪拍打着礁石，这里的风很大。 长着铁喙的海鸥盘旋在天空，和垃圾场附近盘旋的银爪乌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知进化了多少代的海鸥和乌鸦，随着人类的征途也来到了星辰大海，凭着鸟中流氓的狠劲，迅速为自己圈下了一亩三分地。 陈枭调整着呼吸，缓过劲后，觉得此地不宜久留：“雅格快追过来了，我们该走了吧？” 其实陈枭有种打一架的冲动，但格里芬在旁边，他不愿暴露灵能这张底牌，此刻，走是最好的选择。 格里芬摇摇头：“东海区的审判所马上来人了。我们得再等会！” 格里芬告诉陈枭，‘魔语’是审判所的秘术，只有审判所来人才有办法打破魔障，让雅格苏醒。 可陈枭并不想待在这。 一方面是不能正面对抗，另一方面是直觉。 今天他浑身感觉很奇怪，好似暗红色能量积攒到一定程度后，觉醒了一些特别的能力。在教堂里，他觉得雅格‘气血旺盛’，雅格便出手攻击了他，在海边后，陈枭仍旧觉得附近有股旺盛的气血。 不是错觉！ 陈枭再次感受了一下，空气中有股血的味道，愈发明显。 “喂，那边是什么人？” 疑惑间，沼泽的方向，走来几个衣衫褴褛的汉子。 因为陈枭所处的地势低，之前还没看见他们，此刻两帮人撞见，都有些诧异，陈枭望了过去，他们虽然穿的破破烂烂，但个个身材健硕，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家伙。 他们的目的地似乎是垃圾场的方向，但从沼泽绕了远路，好像是要搞偷袭。 帮派争斗吗？ 陈枭眯起眼睛。 七八个汉子，大白天，手里都是硬家伙，一般没有血仇不会这么玩！ 对方来势汹汹，见到二人不回答，又吼道：“小崽子，问你话呢没听到吗？” 格里芬错愕了一下，看见对方手里的家伙，她表情有些复杂，下意识缩在后面，陈枭却叼上一根烟，一脚踩在一颗西瓜大小的石头上。 咔崩—— 巨力重蹋之下，石头四分五裂！ 陈枭吐了口烟：“废什么话，要打架就过来，不打就滚！” 这群人齐齐愣住。 那颗西瓜大小的石头抱起来都费劲，对方轻而易举踩裂那石头，让他们有种脑袋能被轻易踩裂的错觉。 眼花了吗？ 夜岩人才有这种力量吧！ 没人敢搭话，陈枭心脏连续泵了好几下，心里暗喜，看到对方愣在这里，弹了弹烟灰：“锈沼街来的？” “呃……是，敢问朋友是？”领头的不敢大意，姿态放的很低。 “别问，总之不是垃圾山那帮人的帮手。走吧，我还有事！” 陈枭挥了挥手，这群人如蒙大赦，刚刚陈枭那一腿的力道，怕是几百斤了，这种年轻的强者，肯定不好惹，不跟他起冲突是最好的。 人群走了，格里芬扒拉开刚刚踩裂的石头，发现石头底下有处尖硬的凸起。 格里芬轻轻一笑：“拿这种把戏吓唬人啊？” 陈枭撇撇嘴，用点物理常识吓吓人有何不可？自己即便用上暗红色能量，都不一定一脚踩裂那石头，只有脚上发力让石头碰到尖锐之物，才可以在重蹋下裂开。 为了营造效果而已，这种也就算是巧劲，干嘛这么较真呢。 陈枭道：“审判所的人大概多久能来？” “他们坐飞梭，可能20分钟就到。” 这么久吗？ 陈枭嗅了嗅空气，不太对劲啊。 刚刚自己闻到的血气，好像不是那群人的？而且越来越近了。 “格里芬，你一点都不担心雅格找过来吗？” 陈枭眼睛一眯，发现了格里芬的古怪。他太淡定了，淡定的几乎无视雅格一样，他凭什么觉得这里是安全的？ 先前见到那群锈沼街的帮派混混格里芬都有些害怕，对雅格这件事却丝毫不放在心上。 真的很不对劲啊！ 格里芬看了一眼陈枭，并没说话。 半晌，他开口叹道：“我能感觉到雅格在哪，所以请相信我，和我待在这，等审判所来人是最好的选择。” 陈枭一怔：“你能感觉到雅格在哪？” “是的!” 陈枭又嗅了嗅，那股血气又逼近了。 “你确定，雅格不在这附近？”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格里芬觉得陈枭有点啰嗦，怎么婆婆妈妈的，但紧接着，不远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个方向，正是刚刚那群人离开的方向！ 一声惨叫后，接着出现厮打声，那群人在谩骂着谁，然后，声音渐渐小了。 格里芬心中一跳：“怎么回事？” “不出意外的话，可能有人被杀了。”陈枭踩灭烟头，表情严肃。 杀？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联邦底层虽然黑暗，可是法制严苛，有宪兵团维持着四大联邦的秩序，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即便是帮派火拼，都是非常恶劣的行为！ 四大联邦没有帮派会选择在白天行凶，这是出来混的基本规矩。 谁会在白天杀人？ 格里芬探出头去，看见了难忘的一幕。 一个白皙的小女孩，浑身长着细密的鳞片，那鳞片似乎如铁一般，她指甲锐利，轻易地划开一个人的胸口，对方脏器流出，小女孩一点也不觉得恐惧，甚至还舔了舔鲜血。 似乎发现有人在看她，小女孩转过头，和格里芬的目光对上。 接着，更诡异的一幕出现！ 小女孩双腿变成鱼尾，凌空一跃，跳入脚下土里！ 地上的土仿佛是水一般，泛出涟漪，小女孩消失不见！ “陈千圣！我见了鬼了吗？” 格里芬惊愕无比。 陈枭心脏也在噗通直跳。 不可能的！ 这个时代无论如何发展，都是一个物理时代，文明更加先进也好、能量运用更加完善也好，都是有理论和依据的。 即便那小女孩能变成人鱼，也不可能把土地当水的玩！ 一跃入土，陈枭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拉着格里芬闪开。 刚刚格里芬的位置下方的土里，一个小女孩猛然跳出，刀锋似的鱼尾凌空一甩，擦着格里芬的脖子划过。 格里芬后背冷汗湿透，陈枭大怒，趁着对方还没落下，一脚踢到小女孩的肚子上。 小女孩滚出数米远，她惊恐地看向陈枭，陈枭再傻也能猜到，小女孩是觉醒者！看她的模样，九成九都和巴夏琴伦有关！ 她难道是那个小男孩的妹妹？ 陈枭深思。 那天自己一路跟在小男孩后面，护送他找妹妹，陈枭以为就是这一件事，他没想到，小男孩的妹妹居然被共生会搞成了觉醒者！ “你才多大，看看你今天做了什么！” 陈枭气势汹汹地往前走去，小女孩跃起想要钻入土里，陈枭凌空揪住她的头发。 对方鱼尾锋利，朝着陈枭脖子划来，陈枭当先一拳打在小女孩肚子上，接着反手给了她一耳光。 心脏泵能出现，陈枭却没有任何高兴的地方。 他提着小女孩头发，呆呆地望着面前死了一地的人。 “你好好看看，自己做了什么！” 天呐，这只是7、8岁的小姑娘啊，杀了一地的人！何其残忍？有觉醒能力就也资格草菅人命吗？ 小女孩无动于衷，似乎变成这副鬼样子后，也如鲛人一样冷血，她大声道：“他们欺负我哥哥！” 陈枭双眼发红：“孩子，我知道你们受了很多的苦，但你的未来不该是这样的。” 这句话不是陈枭说的，是脑海中那个家伙一字一顿说出来的，陈枭不觉得前身有资格教育孩子，但前身说的没错。 她的未来不该是这样的。 用觉醒能力去杀人，是最错误的决定。 她这个年纪，选择站到整个联邦的对立面，和宪兵团为敌？何其可惜？ 但陈枭又不知道自己该做出怎样的劝告。 联邦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前身的记忆历历在目，不是每个底层的少年有陈千圣那般心智和手段，能从这种泥沼中爬出来。大多数的少年，手中只要有反抗的能力，难道会安心这样过一辈子吗？ “放开我！你们都是坏人！” 小女孩咬着陈枭的手，陈枭手上包裹着一团暗红色能量，对方尖锐的牙齿奈何不了陈枭，手虽然不疼，可是不知为何，有些心疼。 陈枭松手，小女孩如鱼一般落入土里，土浪涟漪涤荡，格里芬上前道：“干嘛放了她！那是共生会培育的觉醒者啊！放她离开会留下祸患！” “闭嘴！” 陈枭面无表情，眼神如寒潭一般，他第一次有些讨厌这个时代。 天空，出现两架飞梭。 格里芬因为陈枭而闷闷不乐，自己又没做错什么，他凭什么吼自己？可是下一刻，注意力便被天空的声音吸引。 两架飞梭！ 全部都在冒烟！ 一架飞梭上，白色长袍的神官猛然跃出飞梭。 另一架飞梭上，靛蓝色长袍的男子也跃出飞梭。 飞梭直接相撞，发出爆炸声，落入垃圾场中，火光乍现。 空中，二十米的高度，白色长袍的神官炮弹一样砸到地上，强悍的体魄踩的大地龟裂！ 陈枭惊愕。 这体质，起码是中级战将之流了！ 另一个靛蓝色长袍的男子更加夸张，空中不断凭空凝聚出的石头，被他下落的去势接连踩爆，在离地六米的时候，一个石柱从地上隆起，靛蓝色长袍的男子稳稳落在上面！ “北川神官！” 格里芬急忙跑了过去。 海龙星六大区之一，东海区中心教堂，星辰审判北川真吾！ 那神官一脸凶相，看见格里芬后一笑：“安娜，又用幻术了？” 格里芬急忙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北川神官一笑，瞟向陈枭：“听格里芬和雅格说过，教堂爆炸那次你帮了不少忙，我和王玄陵很熟，你不用客气。” 艹，我压根没准备客气。 “见过北川神官。”念在王玄陵的面子上，陈枭问候了一句。 “嗯。”北川真吾鼻中一哼，视线转向对面，“今天来的时间真巧，路上碰见了一位共生会的邪棍，雅格的事等一等，我收拾完这个人再去找他！” 北川真吾说完，看向石柱上那位靛蓝色长袍的家伙道：“东海区这一带，共生会的土系觉醒者并不多见，尤其敢出来胡闹的，肯定是老邪棍之一。你是刘晟还是乔鹰？” “哈哈哈哈哈……东海区的星辰审判还真是见多识广啊。居然知道我刘晟的大名！” “我哪有兴趣知道你，都是王玄陵给我说的，他上次没杀了你很遗憾。既然你今天撞在我手里了，就去死吧。” 说罢，北川神官一脚踢破石柱，看着上面的男子准备跑，张开嘴巴暴喝：“下来！” 第五十八章，隐藏的危机 北川神官出手毫不留情。 碎石飞溅，音波四散，那位共生会的使徒，不断凝聚土石给北川带来麻烦，北川用了几乎蛮横的方法，将那些石头一一打碎。 “跑什么，怕了吗？！” 看见对方不和自己正面对战，北川有些急躁，正如之前所说，这个刘晟曾经从王玄陵手中逃走，本事绝对不小。 ‘山鬼’王玄陵，在蓝暗山现役最强的战将之一。 特战团里的战将，可不是普通战将那么简单，个个实力强横，临敌经验丰富，几乎很少失手，除非对方有很强的倚仗。 面前，一个又一个石壁凝拔地而起，刘晟依旧游刃有余，他随意地在空中跳跃，地上都会有石柱凸起，将他接住，北川神官的音波被土石阻挡，弱了几乎三成，而且加上对方身法鬼魅，几乎很难奏效。 陈枭头一回看见这种战斗，太出乎人意料！ 超越了自己理解的物理范畴，几乎是神仙打架一样。拔地而起的石柱，随着那个刘晟踩过而重新变得松垮，成为普通土石碎在地上。那些石壁挡住了北川神官的音波后，也先后垮掉，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出现。 那个刘晟，以近乎于游戏的状态，和北川斗在一起。陈枭唯一确定的是，刘晟受伤了。 他身上气血的波动在几次音波攻击中，变得凌乱起来。 虽然片刻就被调整好，但那几次凌乱的状态被陈枭成功捕捉到。 “那几次的音波……应该不难躲开！他为什么会中招呢……” 陈枭有些不明白，北川神官身体强悍，可并没特殊能力，这就意味着他招数单一，刚刚的音波，即便自己都有机会躲开的，刘晟不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除非…… 他在找什么东西，走神了？ 陈枭迅速联想起那个遁入土里的小女孩。 果然，刘晟和北川神官游斗半晌，才露出笑容：“原来藏在这！出来！” 一根十米长的石柱拔地而起，上面托着一个受到惊吓小女孩，刘晟一喜，猛然跃去。 “哪里走！” 北川神官一脚踢断石柱，刘晟抄住小女孩的同时，甩出去一粒金属丸。 量子胶囊！ 金属丸打开，里面依然是一辆飞梭，刘晟抓住小女孩，凌空跳进飞梭里：“太笨拙了，星辰审判，你如果是这种实力的话，一百年都抓不住我，哈哈哈哈哈。” 飞梭朝天空飞去，留下刘晟一串笑声。 北川神官脸色极其难看。 刘晟名声不显，自己原本想显摆一下身手，结果在两个晚辈面前丢了人。北川神官张了张嘴，几经犹豫，任对方走了。 战斗结束。 格里芬也看出来北川神官在刘晟手里吃了暗亏，主要是面子问题。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道：“他居然是为了那个小女孩专门来的，看来那小女孩不一般。” 话题转到一边，北川神官闷闷不乐，也借机下台：“格里芬，你认识那个小女孩？” 格里芬摇摇头：“不过我感觉陈千圣认识她。” 我靠，这厮的直觉怎么这么准？！ 陈枭不想编个谎话应付，因为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也不想实话实说，因为那小女孩肯定和巴夏有关，他既然选择与巴夏交好，这时候卖了巴夏，并没获得任何好处，还不如当初杀了她。 只是陈枭觉得北川神官身上气血沸腾，好像正处于生气的边缘，这时候最好不要敷衍这位丢面子的神官。 他干咳一声，半真半假道：“爆炸案那天见到过，她母亲死了，她昏迷。没想到她会成为觉醒者。” “哼。”听了陈枭的解释，北川不屑道，“共生会的老把戏了，庞特贝克背叛人类联盟后，偷走了很多顶尖的生物技术资料，研究出了特质的基因药剂，那群邪棍自以为很伟大地赐予平民特殊的力量，殊不知所做的一切有多愚蠢。” 北川明显对共生会的行为很反感，陈枭并不知道为何，以他的见识而言，这种改命的机会虽然有利有弊，可是利大于弊啊，只要稍加引导，觉醒者未尝不是新人类联盟里的一支特别力量。 “北川神官，共生会的做法真是错的吗？我记得这个小女孩住在棚户区，家中没有父母，联邦的福利根本惠及不到这里，如果没有一点生存的能力和福利机构，以她的情况，怕是会饿死吧？” 北川神官眯起眼睛，忽然转头，垃圾场中，雅格失控的走了过来。 “陈千圣，告诉我，她是谁……” 雅格双眼流下血泪，口中音波不断迸射，北川神官走了过去：“睡吧，汝之所求，皆为上帝所不允。”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雅格听到后立即软到，和睡熟一样，没一会打起了呼噜。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不同的人说出居然有这种意外的效果，陈枭稍稍一惊。 北川转向陈枭，接着道：“刚刚你问了一个不错的问题。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便回答你一次。” 北川顿了顿：“不仅共生会的做法是错的，就连特战团、红崖山、宪兵团、月宫、方仙道，甚至……十教在内，做法都是错的！” 此言一出，已经是大逆不道了。 一个教徒，决不能质疑自己的宗教，这是基本。 陈枭以为北川神官要站在一个制高点去抨击其他组织，顺便宣扬教义，但他没有，包括他们十教在内，这些决定四大联邦秩序和运转的机构，他一个都看不上！ “为什么？” 不止陈枭想问，格里芬也非常想质问。 刚刚仅凭北川的那句话，他就有可能被审判所判为异端！ 他是审判所里的星辰审判啊，为何敢说那种话？ 北川神官撇了撇嘴：“原生人类之所以能达到i级文明，古文献中记载的最重要的一笔就是……生产力满足生活需要。” “你们或许现在还不理解，但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现在的人类已经不是千年前的人类了，现在的人类具有千年前人类所没有的‘神性’。” “我们有动辄毁灭星球的能力。” “我们有抵抗瘟疫的手段。” “我们有任何时代不具备的通讯能力。” “我们不惧天灾。” “我们甚至能超出人类的极限，在不断的进化之中，能获得很强大的能量。” “可是我说的‘我们’，是一个整体。在‘我们’之中，仍旧有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挣扎在生存线上。” “就拿十教来说，四大联邦行星每年生产的食物养活不了所有人，十教只能遵从议会的意思，每周带着教徒进行斋戒祈祷。祈祷不是真的有用，而是那一天能节省极其庞大的食物和水源。方仙道也有这种斋戒仪式。” 北川神官望向远方：“玉京人为什么高贵？就是因为他们吃得饱，穿得暖，活的体面。联邦底层的小孩都知道，月宫是好地方，他们做梦也想成为玉京人，正是因为其他联邦的食物太过短缺。没想到吧？” 陈枭着实没想到，而且完全想不到北川神官的切入点在这里。 一个科技文明如此发达的现代社会，居然还有食物不足的情况？ “不可能吧……”格里芬也听的一脸茫然。 “你们走的地方多了自然就明白了。荷氏星每年会饿死30w人，铁肩星翻倍，海龙星每年死于饥饿中的人数也有15w，紫云星最少，因为星球主要族群是以太人和夜岩人。至于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更多。所以啊，四大联邦因为原生人类的到来而变得和平，又因为和平而导致繁衍过剩，遇到了最不可思议的饥饿问题，因为之前有战争淘汰的人群的缘故，所以行星上的土著没有人会考虑温饱的事情……” 北川神官自嘲一笑：“至于在解决温饱这种事的，居然是财阀在做，因为其中有利可图。可笑吗？王玄陵家和我们北川家，就是红崖山财阀之一，我们两个从小就觉得不可思议。” 格里芬沉默。 陈枭也低下头，这些问题都是人类曾经在发展时期遇到的，现如今，人类文明在飞速进步，可开荒后的生活，谁又能说不是文明的另一个轮回呢？ “如果没有共生会，如果没有我们，我想按照四大联邦的自然发展，肯定会优先解决这一基本问题。我不喜欢共生会的做法就在于这里。” “他们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只会制造麻烦！他们觉得所有人共生于星辰之下，理当璀璨，但他们却无法让所有人明白，该做什么才能璀璨。如果只是从贫困线以下一跃成为身怀本领的人上人的话，那还不如大家埋头耕田来的实在。” 北川说到最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神官是悲天悯人的，他不喜欢自己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400年前，前进基地离开了，带走了最精英的一批人。四联星区和平了400年，恐怕……快到头了。” 北川神官说完，扛着雅格，往远处走去。 留下了陈枭和格里芬二人。 海浪拍打着礁石，格里芬喃喃自语：“陈千圣，北川神官有些担心过度了，对吧？” 陈枭没有回答，而是说了句奇怪的话：“我曾经在海龙星万湖区哨所待了2年，闲得无聊也会读一些书，万湖大区每年人口增长率为2.1%。” 格里芬皱着眉头，无比疑惑，她不懂陈枭是什么意思。 陈枭顿了顿继续道：“而万湖区的经济增长是1.7%。也就是说，万湖大区每年的经济增长赶不上人口增长率，意味着很多人失业、薪资下降、生活水平下降。” “你在说什么啊？” “如果万湖大区的食物也不够的话。那么会也很大的危险。” 格里芬觉得陈枭疯了，怎么说这些胡话。 第五十九章，占卜 星历9月，东海皇家军校，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开学日。 新生们精神抖擞地进入校园，打量着未来四年生活的环境。老生们打量着新生，尤其是漂亮的学妹，三五成群地评头论足。 迎新的机器人难得被人从库房中放出，成了校园里勤快的向导，如果缴付5星币的话，它们还能成为搬运工。学校没有横幅，字体喷雾却有着大同小异的作用。那些用来浇水的草坪喷头喷出一行行欢迎的文字。 指挥学院财大气粗，喷雾最多，甚至用上了光能科技，那些雾化的字仿若神迹一般，投射着金光，虽然持续一会便消失，但之后还会出现。 战斗学院喜欢身体力行地与学弟学妹们亲近，以后说不定都是战友，让他们有安全感和归属感的唯一方法，就是实心实意地帮助他们。当向导的学员、帮忙搬运的学员比比皆是，个别的学员还帮忙插队，他们亮出一身结实的腱子肉后，负责报名的学员也不敢多说什么。 机械学院、医疗学院也非常热心，海龙星的气候只有冬夏，几无春秋，为了避免水土不服的事情发生，医疗学院的志愿者在四处设立了临时医疗站，能进军校的学员几乎用不到这些，都是给家长准备的。机械学院则搬出海水净化器当成饮水站，还有其他小型机械，将秩序维持的井井有条。 许多学员都是别的行星而来，不光是原生人类，还有铁肩人、以太人等外星人，头一次进入联邦的高等教育学府，都不太习惯。但见到被接纳后，他们包括陪同来的父母也安了心。 学校因为人群暴增而显得拥挤，却也散发着朝气蓬勃的精神，只有交流学院的宿舍里，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陈枭，今天不出去走走吗？” 脑海里，黑色的灵魂好奇，“都一个礼拜了，你不嫌闷得慌？” 一个礼拜的时间，陈枭阅读了大量的社会经济书籍，前身觉得陈枭脑子可能坏掉了，19岁的年纪，看这些东西，开始关心粮价，使命感要不要这么强？而且还做笔记…… 大哥，你是个军人啊！ 作战勇猛、令行禁止是基本素养，而不是阅读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好吗？ “不懂别多嘴。做一个具有综合素养的军人不行吗？” “不是我多嘴，是你太老气了。” 陈枭不否认前身的话，自己的举动确实不受人理解，可是他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自己安心的。东海区粮价平均每年涨17.3%，万湖区平均每年涨15.41%，这数字太恐怖了，三年之内，粮价如果还控制不住，肯定会有非常严重的后果。 他这几天跟总部的虞星童软磨硬泡，询问25年前勃宁城叛乱的事，因为权限实在不够，虞星童没给他细说，不过一些资料给他传了过来。 因为曾经荷氏星要大建，许多外星人移民到荷氏星，在东1区勃宁城生根落地。前期因为荷氏财阀主导的原因，荷氏星发展很迅速，只是后来，荷氏星产能过剩，财阀赚够了钱离开，导致大批工厂停工，已经过惯了安稳日子的外星人和联邦底层居民，发现工作都没了，日子也没法过了，一下子产生了恐慌。 他们在这里繁衍，生活，可发现生活不下去后，恐慌变成了暴动，勃宁城以铁肩人为首，杀了东1区议长，开始疯狂劫掠。 吃不上饭，从古至今都是大事。 陈枭不否认自己军人的身份，但他想知道未来会在哪战斗，会和谁战斗。 如果不是庞特海妖，而是普通居民的话，陈枭就会觉得战斗很荒谬。 “是杞人忧天吗……” 陈枭扁了扁嘴，确实该出去走走了，老担心这些不归自己管辖的事，也帮不上什么忙。 俗话说，要致富，先修路，四大联邦的道路基建没的说，但工作岗位确实不多，按照自己曾经学过的知识，不去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光提升教育也是没辙。 人多了打一仗，这不是i级文明该做的事，这是养蛊啊。 可创造就业机会自己哪有办法，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粮食。联邦即便有农用机甲，也解决不了粮食问题。上层阶级花天酒地的时候，谁会去管底层的事。原生人类中的精英大部分随着‘前进基地’离开了，少部分住在月宫。 在四大联邦中的政客，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这里。 “能不能别想了，脑子里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影响我休息！” 脑海中，黑色的灵魂抱怨道。 早知道自己一开始就用灵能的事转移陈枭的注意力了，瞅瞅现在，他居然关心粮价和就业机会，天呐，血性全无啊！ 他难道将来要去种地吗？ 黑色灵魂完全接受不了自己以后成为农用机甲的操作者。 老子一身戾气是要闯荡星河的，可不是种田的啊。 “不想了，出去溜溜！” 陈枭关闭备忘录，伸了个懒腰，走出宿舍。 今天的校园格外热闹，那些科技感的建筑原先让人觉得很疏远，可是陈枭现在才发现，无论多疏远、多冰冷的建筑，只要人一多，就有一种别样的生机。 看见那些愣愣的新生后，陈枭才觉得这是自己想象的校园。 绕过湖畔一路走来，蛋型建筑作为学校食堂，热闹非凡，无论是以太人喜欢的营养空气，还是夜岩人喜欢的石头，这里都会供应。 陈枭一直接受不了外星人的饮食习惯，不过以太人和夜岩人还好，一个喝西北风，一个吃土，巨木人就有些脏了，每个人一个泡脚盆一样的东西，里面是塘泥之类的肥料，131哨所里，陈枭见识过滕林用脚吃饭，可学校食堂坐着一排泡脚的巨木人，他总感觉有些奇怪。 巨木人其实也倒罢了，最接受不了的还是僵人和骨人。 这两种外星人天生有嗜血的习惯，骨人稍微好一点，也就是吃生肉时沾了满口的血。僵人则是上面吃着下面流着，普通的进食，总有种丧尸片的既视感。 学校食堂陈枭是第一次来，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个奇葩的标语。 ‘巨木人不得进食僵人’ 陈枭受不了食堂诡异的画风，叫了份玉米面饼卷猪排，赶紧离开了。 之前陈枭游览过学校，今天才发现之前游览的不是学校全貌。整个东皇还有地下建筑，以太人、夜岩人、僵人都喜欢住在地下，虽然学员不多，学校也贴心地为他们准备了特殊宿舍。 一个草坪，陈枭以为这里是休闲区域，到了今天才发现草坪可以升起，升起后地下是密密麻麻的坑洞，这就是僵人宿舍，再下面听说还有，是以太人和夜岩人的。 然后，‘夜岩人不许打洞’的标语也出现在坑洞附近，惹得一些夜岩人学员闷闷不乐。 “陈千圣？” 路上，满眼都是好奇的陈枭四处打量，一个临时医疗站里，有个女生叫住了自己。 “黄芊？” 自从那天吃了黄芊豆腐，陈枭一直没见过她，也没见过詹冲，今天黄芊一身白大褂，里面很休闲，脑子里响起了一个龌龊的口哨声，陈枭非常无语。 “好久不见，上次有些误会……” 陈枭走了过去，虽说那次自己的身体冒犯了对方，可不是自己本意，陈枭没多少负罪感，他解释了一下，发现黄芊脸颊微红片刻，就变得正常。 “没关系，是我大意了。早听说过你的花名，一时没防备……” 花名？ “我还有花名吗？” 陈枭一愣。 黄芊耸了耸肩：“听祝凝儿说的，你花名还不少。” 得，特战团传出来的，肯定不是好话！ 陈枭不用猜都知道有多下流。 “别介，往事随风，人是会成长的。” 陈枭说着，身旁忽然依偎来一个女生，冰凉的皮肤，让陈枭有些意外，哪个学妹这么主动，刚入学就钓学长？ 转头，发现是一个鲛人。 巴夏来了。 不仅是她，还有一个年长的鲛人，除了年纪看着比巴夏大，气质和风韵完胜人类女性。 “哦，这就是你说的往事随风？人的成长？”黄芊在旁边打趣，“我看你刚刚就是等风来吧？” 傻子都能看出来，那女的几乎靠在陈枭身上了，这关系说不亲近鬼都不信啊。而且还是俩。 “咳，意外。”陈枭打了个哈哈，“我有事先走一步。” 说着，拉着巴夏离开。 林荫小道，陈枭非常诧异：“你刚干什么？” 巴夏一笑：“没干什么啊，鲛人表示友好的方式就是这样？” 表示友好的方式就是往怀里钻？ 陈枭张着嘴巴，半晌不知该说什么。 旁边，另一位鲛人开口：“陈枭。” “你是？”陈枭望去。 “巴夏的母亲。”那鲛人已经不能说风韵犹存了，因为太年轻，哪怕她的女儿长了这么大，她也就人类30左右的容貌。 如果没有这一口尖牙和一身细密的鳞片，放到哪都是受人欢迎的美人。 “你好伯母。” “嗯。”鲛人顿了顿，“我女儿是共生会的信徒。你应该知道。” 一开口，就是惊天大雷。 共生会早已臭名昭著，不是因为它们本身臭名昭著，而是被宣扬的臭名昭著，共生会的狂热信徒，经常会做一些极端的事，但这些事加起来致死的人数还没有四大联邦一年饿死的人多。 可是哪怕是这样，共生会的身份都是人人喊打的存在。 陈枭也不喜欢这种组织，但他非常好奇，面前的鲛人为何敢说出来。 “我知道。” “听说你也是。” “是的。” “你不应该骗我。你不是共生会的人，你是蓝暗山的人，你也不叫陈枭，你叫陈千圣。” 鲛人很冷静。 陈枭也很冷静：“我叫陈枭。我是共生会的人。” 鲛人笑了：“我有分辨真假的能力，陈千圣。” “那……你试试啊。”陈枭一笑，“我，就叫陈枭。” 鲛人忽然，眼底出现旋涡。 四周浇水的水雾在这一刻全都洒了过来。这条林荫小道，旁边是两片巨大的草坪，以及巨木人的宿舍，水雾洒来的时候，机械学院的学员迅速赶了过来。 “抱歉抱歉！好像是程序出错了！” 水花淋下，陈枭浑身湿透，鲛人没有理会赶来的学员，而是问道：“你叫什么。” 地上流下的水，瞬间汇聚成两个字——陈枭！ 鲛人微微失神。 陈枭低头，心中无比惊愕，这水流是怎么回事，卜算吗？能凝聚成字已经很夸张了，而且还有占卜的功能！ 然后，两团水渍被后来的流水淹没，鲛人抬起头：“你……” 陈枭收起眼神：“问完的话，我就走了。” 第六十章，伯母?伯父? 陈枭离开鲛人母女的时候，后背已经湿了。 他在巴夏琴伦的母亲身上，闻到了极其浓郁的血腥味！那种味道仿佛进了一个屠宰场一般，令人几乎作呕。而且和先前感觉到的气血完全不同，那味道仿佛血液渗入灵魂中一样，浑身神经都有种被蛰的刺痛。 重新走入校园里，陈枭看着自己的胳膊，鸡皮疙瘩几乎能抖下来，陈枭确定、那是暗红色能量出现后，遇到极度危险时才有的反应！ “那个鲛人……什么来头……” 陈枭来到饮水站，不断灌着水，趁机思考起来。 按照她那杀气，一旦验证完后发现自己撒谎，肯定要当场把他杀了的。 在东海皇家军校开学的时候，杀一个明知是特战团的人，等于说那鲛人根本不在乎蓝暗山，也不在乎东海皇家军校。 何其强势？ 随着这两年间的生活，陈枭对这个时代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个时代科技发达，但尖端科技不显于人前，联邦上层只给民众看到一些他们想给民众看到的东西。 这个时代强者辈出，但强大的人也不显于人前，甚至媒体从不报道这些东西，似乎是有人禁止。别说强者，机甲都几乎没出现在媒体中。 陈枭因为戾气的原因，在两年中查了许多资料，完全找不到关于灵能、觉醒者的只言片语，还是后来胖子兄弟、王寒等透漏的消息。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鲛人一定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否则她不敢这么嚣张。 “喂，千儿，都是你惹的事，人家老妈找上门来了，还不怎么友好，你不出来给个说法吗？”陈枭现在学聪明了，这种麻烦事，自己才不会一个人去扛，脑子里有个家伙最擅长应付此类事情。 脑海中，听了陈枭的话后，一个凶恶的声音响起：“以后别叫我千儿，行吗？” “少废话，赶紧说办法。那母鲛人多可怕你难道没看见吗？给我身上洒上水，就能卜出我是谁……得亏占卜的是我名字，万一问点别的，岂不是都暴露了？” 陈枭非常不开心，和巴夏交好，几乎等于与虎谋皮啊，你玩得转吗当初这么玩…… 陈枭的思想，黑色的灵魂也读到了，他冷嘲道：“是，按照你想的，当初一枪弄死那女鲛人，那今天她老妈压根不用占卜，直接就搞死你了。” 陈枭无语。 黑色灵魂道：“做事动动脑子，有些时候没必要搞的鱼死网破，她如果真想杀你，压根不在乎你是什么身份。她本质是在乎她女儿，你懂这个意思吗？” 意思很微妙，陈枭不是很懂，又能懂一些。 社交不是他的强项，但是一些道理事后想想也能想明白，那鲛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女儿的安全考虑，其实论她对自己的攻击性，都是建立在自己骗了巴夏的基础上。 亦或者特战团这个危险的身份上。 自己如果对巴夏没有敌意，那……似乎还真能商量。 黑色灵魂道：“你现在直接回去找她们，这样跟她们说……” 黑色灵魂仿佛讲述自己压箱底的经验一样，声音放的很低，陈枭听了时而惊讶，时而沉思，时而露出笑容。 …… 林荫小道，喷头已经修好，机械学院的学员对鲛人母女抱歉道：“您是这位学妹的姐姐吗？我是机械学院机修系大二的学生蒋凡，刚刚真的抱歉，不如我带你们去校园走走吧？” 这位男生很殷勤，鲛人一笑，挑起对方的下巴：“我是她的母亲。” 这一举动，让蒋凡脸红到耳根。 太轻佻了。 又不知为何很刺激。 他不知怎么回答，眼中似乎迷醉在这位伯母的美貌中，脑袋却被人扒拉到一边：“还是我来带路吧，请。” 陈枭再次出现，鲛人错愕，巴夏也有些错愕。 这个家伙似乎总不按常理出牌，刚刚母亲试探了对方，讲道理来说对方很生气，自己和陈枭认识的很凑巧，她原意相信陈枭说的是真话，今天也确实测出他叫陈枭，不叫陈千圣，并没有骗自己。 巴夏还准备今晚去给陈枭道个歉，缓和一下关系，没想到对方现在又回来了。 鲛人错愕完，有些意味深长：“小子，你令我很意外。” 陈枭耸耸肩：“你也令我很意外。我才知道鲛人是无性生物，繁衍时会打架，输的那一方进行变性，为胜者生儿育女。伯母，是不是下次你打赢了，我得叫你伯父了？” 鲛人非常生气，她愤怒无比，喷头再次迸射，这次周围草坪的喷头和喷泉一样，刚刚还以为走了桃花运的学生，发现喷头又坏了，只能悻悻回头去修理，陈枭则搂着巴夏，挑衅地看向那鲛人。 走出小道，来到湖畔，湖中出现旋涡，不断有水柱炸起，周围人还以为是学校弄出来的特效，好多人都在那合影留念。 鲛人怒火慢慢平息：“陈枭，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凭什么？凭我有机会杀你女儿，放了她一马，你就要杀我？凭你们鲛人冷血无情，融入不了新人类联盟，就要杀我？凭你打架输了，成了女人，就要杀我？” 陈枭毫不在意，大声笑道，“伯母，如果你也是共生会一员的话，那我就太看不起你了。格局也就这么大，成事不足。” 湖里的水柱喷高十米，然后炸成漫天水雾。 鲛人几乎要气死了。 她胸前起伏不定，半晌说不出话来。 陈枭点了根烟，缓缓吐出：“不想跟你废话，我只说一句，如果巴夏琴伦不打破我的计划，我对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更不会伤害她。今天你试探我，我认了，但是，下不为例！” “你没资格威胁我！” “我有！别忘了，我还有一张特战团的皮，在那里，我叫陈千圣！我能看出你不惧怕蓝暗山，但是你想好了，真要跟蓝暗山开战吗？” 脚步停顿。 鲛人从没在气势上输的这么彻底。 海龙星黑海区，是禁区，因为那里盘踞着无数庞特海妖，以及海王类变种，太阳岛上更有僵人、骨人的超级变种。 鲛人作为智慧文明，能在那种地方活下来，自然有独到的本事。 她霸道惯了，可是没遇到过这样一个年轻人，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威胁，不在乎自己的愤怒，他眼里甚至有些轻蔑。 鲛人很狐疑。 他哪来的胆子？ 但她又能从陈枭的话中感受到一种力量，他说到做到！ 似乎自己一点也不会怀疑，他会伤害巴夏。 如果这样的话，那就够了……不是吗？ 一路，走到交流学院楼下，后面还有一片湖心宿舍，应该是小族群外星人的宿舍。 鲛人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 “好吧，今日是我失礼在先，我相信你不会伤害巴夏，也希望你不要让人伤害她。她是我的女儿，你已经知道，鲛人会变性，这的确是我们的特征，她父亲死了，从此以后，我不可能再输了，所以巴夏可能是我唯一亲自生育的女儿。你懂这种意义吗？” 懂个屁。 我不懂，也不想懂。 陈枭在腹诽，表情却很唏嘘：“可能不太懂，不过我理解她对你的重要性。” 鲛人点点头：“那就够了。我不是共生会的人，虽然与他们走的很近，但他们接近鲛人，只是为了让我们帮忙去取西迦实验室的东西。那群人骗了巴夏加入，巴夏很单纯，加入了那里。你知道的，联邦对共生会的信徒是一种赶尽杀绝的态度。所以无论你是不是共生会、特战团的人，只要你别伤害她，我会认你这个朋友。” 第六十一章，战争史 东海皇家军校没有军训一说，因为天天都像是在军训，学校一下子变得热闹后，陈枭还有些不太习惯。 每天的训练声不绝于耳，几乎从早到晚。对于新生学员来说，或许振奋人心，而陈枭是爱好安静的，听见外面震耳欲聋的声音，总觉得影响自己。 军校开学，陈枭也开学。 交流学院的文院长给陈枭发放了所有资料后，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 没有课程，没有任务，没有要求，没有考试，没有督促，陈枭完全被散养在交流学院中，爱干什么干什么，想去听课可以，想去参加训练也可以，想去干什么都行。 即便去听课，随时去，随时走，都无所谓。 文院长说出自己的权限后陈枭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交流学院的学生真这么自由吗？ 直到和格里芬聊过后陈枭才发现，确实如此。他也是自由之身。 于是，陈枭挑了几个名字看上去可能会感兴趣的课程，自己给自己排了课表。 指挥学院的‘四联星区战争史’、‘战地生存’；战斗学院的‘常备武器性能分析’、‘危险生物要害详解’、医疗学院的‘新人类联盟解剖’五门课程。 两个礼拜的时间，五门课程陈枭听了一遍，或多或少对自己都有用处，最起码自己喜欢，所以不准备更换课程。 五门课程对高等教育学府的学生来说，着实太少了。 不过上半学期所有年级都不开展实战课，陈枭对其他课程也没多少兴趣。 每天早上，自律地起床、修炼、去食堂，有课上课，没课修炼，渐渐成了陈枭的习惯。 脑海里那个家伙在知道没有实战课后，也打不起精神，经常问陈枭的一句话就是：“陈枭，你怎么不去机械学院上课？” 无论是机修系，还是武器系，亦或者遥感工程系，都是热门专业，而且前身就是荷氏军工中学毕业的，这方面是强项。 陈枭懒得搭理他。 机械学院可是得要真本事的啊，自己这方面可不在行。哪怕拥有前身部分记忆，也不是这块料。 对此前身还有些遗憾，他虽然也不喜欢机械学院的课程，但这方面的确是他的强项，让他成天听什么战争史、危险生物要害、解剖之类的课，太没劲了。 不知不觉。 三个月过去了。 星历10月一过，海龙星气温便开始骤降，夏天仿佛忽然就走了，冬天接踵而至。 10月已经冷到了一定程度，更别说现在是12月。 窗外，雪花飘扬。 前几天学校广播宣布冻死了一个巨木人学生，给了陈枭极大的震撼。这年头还有冻死的外星人？谁都想不到，可能他们自己也想不到。 除此之外，夜岩人开始逃课，因为他们受不了一冷一热的环境。 一些小的外星种族，譬如鲛人、譬如雕人等，开始了冬季物品购置，可能他们以前有迁徙的习惯，还没真正意义地经历过冬天，看起来大张旗鼓的，似乎冻死的巨木人给了他们一个不小的冲击。 12月的月末，战争史的老师合上书本。 “今天为止，400年内的战争史到此结束。现在，哪位同学来回答一下，‘太阳岛之战’？” 梯形教室鸦雀无声。 400年内的战争，浓缩在一个学期，虽说当代学生的记忆能力和大脑发育早就超过了原生人类时期，可是记忆能力和想不想记根本是两码事。 许多学生不怎么喜欢这个课程，因为战争是残酷的，枯燥的，尤其是指挥学院的老师口中，战争就是一个又一个的计算，精确到分毫不差的天时地利人和，就能催生出绝对的胜利。 没有英雄！ 没有伟人！ 没有绝地翻盘的妙手！ 就是计算！ 一场战争，只要确定目的后，每个人都是战争机器中的一个齿轮，大家共同完成机器的运转，和之前想象的天差地别。 为什么没有英雄？因为这种计算已经精确到了人心，一些仗让人去打可能会出现变数后，指挥官和参谋团就会拍最忠实可靠的机器人上场。 为什么没有伟人？因为这种计算已经不是一个人的决定和智慧，不需要一个人去担当失败，也不需要一个人思考取胜，这是整个集体的事情。 为什么没有妙手？因为这种计算本来就是妙手。落子的第一步，就把之后的所有走法都推演了一遍，及时应对，这本就是最妙的妙手。 一开始兴致勃勃来听课的学生，在老师讲述了星河时代战争本质的时候，已经完全不感兴趣了。 教室里，没人回答。 老师看见有不少人已经睡着了。 他没什么脾气，虽说这是军校，这帮人也是少年脾性，做不到100%的专心致志，他摇了摇头，忽然看向一个坐姿笔直的学员，咧嘴一笑：“陈千圣，你来？” 陈枭闻言摁下桌上的按钮。 讲台上，类似全息投影的光线出现，里面是陈枭的样子。 他捧着书本，不知从哪搞了副眼镜，看着文质彬彬的。他捋了捋思绪，开口道：“太阳岛之战，在距今381年前。是‘前进基地’造访四联星区的第19年。” “星历1519年，6月，‘前进基地’200位特别行动战士，在特级教授庞特贝克的带领下，对海龙星黑海禁区进行了一次全方位考察。” “彼时黑海禁区是一片不毛之地，但是经过‘前进基地’探测，有信号不断太阳岛从地下传来。人类之前对太阳岛一无所知，后来曾派机甲对太阳岛进行初步探测，发现此地海妖盘踞，被庞特贝克命名为‘埃提拉海妖’，在庞特贝克带队考察的第十三天，埃提拉海妖似乎经过有人指挥一般，对考察团发动了全方位攻击。” “战争持续了6天，是‘前进基地’到来后，到目前为止，原生人类遇到的时间最长、人力投入最大、精英死亡人数最多的战争。” “也是人类唯一失败的一场战争。” “后来，经过机甲营救，考察团击退了海妖。黑海成为禁区。” “这一战，被称作太阳岛之战。参战的200位特别行动战士，全部为战将级！” 第六十二章，太平千圣，继志传心 “陈同学回答的很详细！不错！” 讲台上，老师朝着所有人道：“我希望在你们未来的日子，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战斗，为什么而拼搏，为什么而活着。这才是开设战争史这一课程的原因。” “太阳岛之战，是四联星区战争史的一个缩影，按理说文明发展到现代，战争已经被分为‘必要战争’和‘非必要战争’。 ‘必要战争’是指除了流血、厮杀外，矛盾双方没有其他解决途径时，进行的有组织的大规模攻击行为。反之则是‘非必要战争’。 其实从本质上来讲，这个时代大多数的战争都是‘非必要战争’，可以打，可以不打，如果要找个更好的解决办法，肯定有！ 只是大家经过计算后，吃亏较少那一方很容易得寸进尺，催化矛盾。 比如勃宁城之战。” 老师顿了顿：“勃宁叛军杀掉荷氏星东1区的议长后，荷氏联邦便对那些叛军进行了疯狂的报复性打击。其实勃宁叛军的初衷只是需要工作、收入、食物等，并不想杀人，但东1区无法提供，矛盾由此产生。发动叛乱之前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东1区完全有时间做出反应，避免这场惨剧的发生，可惜他们什么都没做。” 课程到了最后，就是反思，接着牵扯到所谓的‘意义’。 意义就是它决定了什么、导致什么、影响了什么、开辟了什么，总之就是那一战以后，对整个世界或者小部分区域产生的变化。 不过，课程到了这里，也没人喜欢听了。 下课铃响起，学生鱼贯而出。 陈枭走在前面，后面是巴夏。巴夏也如愿进入了指挥学院，现在几乎和跟班一样跟着陈枭。 总楼外，雪花飘扬。 论温度，这里的冬天确很冷，但说实话，冻不死人。 现在是最冷的时候，也就是零下30c，这个时代保暖的方法多种多样，再加上现代人的体质普遍强悍，耐冷耐热都不成问题，不至于在这种气温下出现要命的事。 听说前不久冻死的巨木人，是没有做任何保暖措施，在雪里睡了三天三夜。 据说经历过冰雪的洗礼，来年开的花会更香。 鬼知道谁给他灌输的思想，可能这厮家乡的雪和海龙星的雪不太一样，能确定的是，这厮没来年了。 因为果木人家长身份都不明朗，甚至可能是没开灵智的一棵老果树，所以没人认领尸体，被同学当成柴烧了。 为此其他巨木人开始格外小心自己的性命，他们可不愿意落得这种下场。 走过积雪覆盖的路，巴夏跟着陈枭，一脸好奇道：“我们为什么要背这种包？” 包是书包，斜跨式的，是陈枭在老鼠街旧衣厂订制的。 陈枭之所以要这东西，就是一种仪式感。 记笔记，背书包，都是仪式感，总能提醒自己是在学习，不能辜负时间。陈枭说了解释，巴夏有些不太明白。 “我们小时候也学习，不过都是族中长老口口相传。” “口口相传？能记住文字？”陈枭讶异。 “能啊！400年前时候，庞特贝克在黑海禁区，对我们祖先下过死命令，文字记不住，就灭族。三年，我们鲛人的识字率就到80%了。” 陈枭算是佩服。 冬天的食堂，味道是真的难闻，许多巨木人都会端着泥盆来这里泡脚，加上夜岩人的食物，食堂弥漫着一股土腥味，还有僵人和骨人的血腥味，于是食堂弥漫着一种混合的怪味，在那味道笼罩下，吃什么都不会觉得很愉快。 陈枭买了几块玉米面卷饼，拎了一整块猪排往宿舍走去。 陈枭宿舍，红通通的小火炉上，放着烧烤架。 火炉是前身接过身体控制权后组装的，能源和光束枪一样，是一个光能瓶。 巨木人伟大的地方就在于光能的利用，他们通过自身的构造，研究出了一套将光能高效转化的储蓄能量，晶卡、光束枪、甚至许多新型能源都来自于巨木文明。包括这个光能瓶。 如烤箱一样的能量源，散发着恰到好处的热量。 再配上陈枭特制的烧烤酱，大冬天来上一口，算是很舒服了。 宿舍里。 巴夏吃的满嘴流油，她看向陈枭道：“再过几周，就是期末考核了。你会担心吗？” “我担心什么？” 陈枭耸耸肩，“我又不用考试。” 巴夏头一次吃相很复杂，她自然知道陈枭不用考试的原因，于是她问道：“蓝暗山特战团还招人吗……” 当交流生简直太舒服了啊。 “招人也不招你！共生会的邪棍，去蓝暗山找死啊？”陈枭白了她一眼。 她加入共生会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某次听到了母亲和共生会的交易。 共生会居然有本事把母亲的实力变得比父亲还强！ 那时候的巴夏琴伦觉得共生会非常厉害！这手段几乎通天了。 她的父亲，曾经是最厉害的鲛人，从小她就一直没见过父亲，但她听说过，父亲扭断庞特皇家护卫的脖子，跟扭瓶盖一样简单。 把母亲变得比父亲还强大，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共生会最后做到了！ 于是，巴夏萌生了一个心愿。 她很向往新人类联盟的生活，从小到大，她住在鲛人岛，因为不想受监管，所以鲛人岛也没有连接星网，每次获得外界信息，只能靠口口相传，或者共生会来人讲述。 她非常喜欢外面的世界，但是鲛人和新人类联盟的关系并不融洽。或许因为几百年前和庞特贝克走的太近，或许是因为联邦根本不重视他们这些小族，或许是因为鲛人岛地处危险的禁区之中，总之，外界并不待见他们。 为了达成自己的心愿，巴夏才加入了共生会，而且共生会本来就没让她去做什么违背道德的事。她只给一个女孩打了一针，仅此而已。 她知道那一针会改了那女孩的命，她不觉得有错。 但是直到陈枭出现后，她的世界观有些改变。 原来有些人，不需要什么交易，就能完成自己梦寐以求的心愿。 3个月里，陈枭给巴夏进行了洗脑。 主要是告诉她四大联邦的规矩。 按照这里的规矩走，无论你的心愿是什么，都能实现。陈枭一直想把一条锁链套在巴夏脖子上，束缚她的行为。 他不想看见一个无法无天的鲛人，但只成功了一半。 目前看来，巴夏还是有可塑性的。 3个月的时间，陈枭了解她只是给那小女孩打了个针，再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陈枭暂且可以认可这个朋友。 “陈枭，明年四联军考是不是要开了？”吃着烤肉，巴夏又摸出鱼片放了上去，很老练地刷着油，“我能参加吗？” 陈枭道：“抱歉，四联军考只招16-18岁的中级军校生。基本上以人类和以太人为主，因为有机甲考核，所以你别想了。” 巴夏郁闷：“好吧，那你说说当初是怎么骗过蓝暗山的，蓝暗山难道测不出你的真名吗？他们就相信你叫陈千圣？” “那是我的秘密。总之，你最好别打蓝暗山的主意。”陈枭觉得，巴夏似乎想蒙混进特战团。 其实特战团也会破格招人，像阚天关、岩狼等，就不是通过四联军考进来的，而是后来招的。 但不太可能招共生会的人。 这种人成分有问题。 就算是无心入会，那也是脑子有问题。 特战团可是要成为牛鬼蛇神天团的，绝不可能招脑子不好使的人进来。 “那你当初又是怎么加入共生会的？”巴夏凑上前，小声道。 陈枭早就准备好了应对方法：“我父亲，叫陈太平。他告诉我，我生来就是共生会的。除此之外，什么都没说。” 这是前身告诉陈枭的说辞，本来是用来骗对方的，可是3个月的时间，巴夏似乎完全信任了陈枭，一直没问过，这说辞一直也没用上。 直到今日，谈起不用考试特权后，话题延伸到这里，陈枭终于说了出来。 不说不要紧，一说之后，巴夏声调忽然高了八度：“你父亲叫什么？！” 这一嗓子，把陈枭给吓住了：“陈……陈太平……” 怎么……不会你听过吧？ 陈枭仔细观察着巴夏的表情，只见对方一改信任，变得警惕和狐疑。 “他怎么可能是你父亲……” “有可能是养父。” “那也不可能！” “你听过这个名字？” “当然！” “在哪听过？” 巴夏想了半晌，才犹豫道：“鲛人岛一直由我母亲做主，共生会和我母亲的交易，都是围绕黑海禁区太阳岛产生的。” “我听你提过。”陈枭点点头。 巴夏顿了顿，继续道：“太阳岛的地下，有海龙星保密程度最高的实验室，名叫‘西迦’。那里面曾经的主人，就是骨人和僵人的祖先。” 陈枭也从历史中读到过这段故事。 巴夏于是抬头：“我母亲，受共生会委托，带人去过‘西迦’实验室！似乎在她去之前，很多人类科学家也考察过那地方。我听族人说过很多次，在那个实验室地下，唯一破损的入口处，就刻着——‘陈太平守冢之地’。” 陈枭松了口气：“人类重名的多了。说不定是曾经战死的某位前辈。” 巴夏严肃道：“那名字旁边，是一具干尸，干尸脖子上挂着一个铭牌：太平千圣，继志传心。你还有个名字，叫……陈千圣对吧？” 陈枭稍稍一愣，脑海里的黑色灵魂，情绪变得激动。 他催促着陈枭赶紧问问情况。 但陈枭不知从何问起，他静静地看着巴夏：“这玩笑，可不好笑。” 巴夏发誓：“这绝对不是玩笑！我的导师乔鹰，就是带我加入共生会的引路人，他也见过！而且导师告诉我，那具干尸还活着。当年他只是摸了一下那具干尸，就中了很厉害的诅咒！” 陈枭已经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脑海中，黑色灵魂几乎沸腾：“他给我提过名字由来，就是‘太平千圣，继志传心’八个字！陈枭，你今天必须要问清楚，咱爸在哪！我要把他挫骨扬灰！” 第六十三章，新的任务 巴夏带来的消息属于爆炸性的。 脑海里那家伙的个人态度也属于爆炸性的。 首先陈枭能肯定的是，那不是自己的父亲。 ‘咱爸’是个什么词？ 我虽然意外来到这个时代，之前又不是没父亲……别这么套近乎好吗…… 其次，‘挫骨扬灰’又是什么词？ “这个时代表达孝道非得这么叛逆吗？”陈枭不解。 “你懂个屁！陈太平不是好东西！他……他……”脑海里的声音欲言又止，似乎一时间找不到代表性的事情来形容陈太平的不堪。 黑色的灵魂憋了良久，终于道：“他‘为父不仁’！” 陈枭虎躯一震，这词用的，体育老师得气死啊。 “千儿，你还是适合当个混子，以后别给我拽文，我跟你聊天跌份。” 陈枭没再理会脑海里的声音，转头道：“巴夏，作为朋友，你帮我打听一下那具干尸的具体位置如何？作为交换，我带你去一趟蓝暗山，保证你活着出来。” 片刻后，巴夏眼睛一亮：“成交！” …… …… 12月，学期末，新生的第一学期课程即将结束。 老生们也开始了实践课。 许多大型运输机开始将他们空投到海龙星某些荒无人烟的小岛，开始为期一个月生存实践。 那些岛屿上面，虽然不会有庞特海妖那种级别的怪物，但也有一些危险生物。比双拳黑纹蜂还大一圈的‘雪蜂’，尚未开启灵智的冬狼、冬熊等，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生物。 运输机将大批需要进行实践的学生拉走，校园一下空了下来。 交流学院，宿舍外的露台。 陈枭打开光屏，对面是一张长满络腮胡子的脸。 “陈千圣，有屁快放！” ‘炮船’阚天关挖着鼻孔，坐在办公桌后，这段时间，总务室是他值班，蓝暗山也是他坐镇，阚天关最不喜欢冬天被关在地下上班，这时候是个狩猎的好季节，可惜，他没假期了。 “阚前辈，还是那回事，我带个朋友来蓝暗山可以吗？” “滚！这地方是你想带人来就带人来的？”陈枭已经磨了他好久了，阚天关一直没松口。 “我问过王玄陵和虞星童，他们说也不是不可以。” 阚天关撇撇嘴：“你翅膀硬了，想带谁来都行。翅膀不硬，少特么搞这一套。” 陈枭点了点头，阚天关的反应在自己意料之中。 于是陈枭又问道：“那我抓她回来行不？” 阚天关一脸迷茫：“你是不和谁做了交易了？为了带人来蓝暗山，居然玩这一招？” 陈枭咧嘴一笑：“她是一个觉醒者。” 阚天关揉着太阳穴：“又是觉醒者吗……” 陈枭不解，巴夏的事他一直没跟蓝暗山说，算是有私心，但是看对方的意思，这段时间的觉醒者出现的很多？ “这个‘又’字，怎么解释？” “这段时间，觉醒者出现的有些频繁。豪猪、乔克、雷宪先后遇到觉醒者，已经送来四个了，雷宪受了次重伤。”阚天关顿了顿，“不光是他们，其他兄弟也遇到了觉醒者，我值班这段时间，已经有21个了。” 四大联邦，总共200亿人，21个的话，其实并不多。 但感觉确实有些频繁了点。 “是……共生会的？” “有部分是。还有一部分自己都不清楚。其中有2个中觉醒，已经被抓回来关起来了。” 阚天关值班的好处就是大嘴巴，不会因为陈枭权限不足而瞒着他，什么消息只要问他，不违反规定的话阚天关都会如实奉告。 陈枭也喜欢这个前辈。 他好奇道：“中觉醒是什么意思？” “觉醒者分为‘弱、中、强’三档，中觉醒一开始就相当于战将级。能力还有可能提升。是很大的麻烦，抓来的两个，一个会雷术，一个是液体人，如果不是他俩两败俱伤，雷宪还抓不住他们。” “是雷宪抓来的？！” “你可当，雷宪立了功，军衔一下子提成上尉了，比我还高。” “不是你等等……”陈枭皱眉，“你是中校吧？” “上次喝醉，跟宪兵团打了一架，上面给我降了……都是岩狼这狗东西，他和他五个儿子先动的手，我是去顶雷的。” 阚天关骂骂咧咧，最后道：“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呢。提前说好，别想着把你朋友抓进来，参观一下蓝暗山就走啊，最近规矩严，死了这条心。” “好吧。” 陈枭要挂断光屏，阚天关脑袋被人推开，一个大背头挤进屏幕：“小陈！小陈啊，我是你光叔。” 大背头看模样就不像好人，阚天关脸上的如果是疤的话，那大背头的脸几乎就像被砍烂缝合起来的。 骨人？ 陈枭缩了缩脖子：“你是……‘死囚’卢光？” “嘿，果然听过我！”大背头咧嘴，非常开心。 这特么的……怎么可能没听过。 骨人兄弟，亚修和亚克曾经的老大，蓝暗山关在地下的3级罪犯之一，绰号‘死囚’。 绰号是他自封的，但他说的并不是蓝暗山。 他不是蓝暗山的死囚，他是这个时代的死囚。 没人懂得卢光的哲学。 但蓝暗山里那帮家伙，都知道卢光的可怕。 这个骨人，几乎是不可控的暴君，但他又特别遵守新人类联盟的规矩，当他发现自己情绪、行为濒临失控的时候，就会主动来蓝暗山，要求被关押。 也是蓝暗山的奇葩之一。 后来上任老团长，决定把他留下，卢光成了唯一的编外人员，只有每个月1500的雇佣津贴。 “千圣，我刚排完任务表，这次海龙星有任务，你得忙起来了。” 卢光推开阚天关，他和骨人兄弟的关系非常好，似乎也从他们那听说了陈枭，对陈枭很热情，陈枭见这样一位大佬如此给面子，也客气道：“前进不朽，保证完成任务！” “好样的！” 卢光比了个大拇指：“接收一下，明日启程。” 陈枭收到星讯，没挂掉光屏，刚一看，脸色就成了猪肝。 “3级任务？！光叔……你这是要我死啊。” “不至于，你是辅佐。委托人要求的。还有别人压阵呢。” 任务性质是保护人物，委托人匿名，保护的人是一个军校生。要求必须在被保护目标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 任务级别之所以这么高，似乎是委托人给的价钱高。 因为陈枭看了任务介绍后，比起自己之前的两次1级任务还要简单。 “生存实践……” “是。” “保护目标是黑城军校的学生？” “没错。” “我怎么去？”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蓝暗山给你安排！” 第六十四章，空降 翌日，当运输机起航的时候，太阳还没升起。 每一架运输机中，有600学员，48位带队老师，6位教官，18位后勤人员，昨天，大半学员已经出发，今天是最后一批，陈枭也坐在了里面。 这个时代的运输机很大，大到离谱，今天的机舱里，加上机组人员几乎700人，还是觉得这里很宽敞，里面加两个篮球场绝对没有问题。 运输机开动时，好似大型的空中堡垒一样，却没有多大的噪音，颠簸更少，陈枭发现运输机上升到一定高度后，许多经验丰富的学员开始走动嬉闹，自己也解开了安全带。 “好大啊……” 抬头，这里是三层结构，仿佛是一个工厂的厂房，上层都是钢架，一些铁链悬挂在空中，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还有很多巨型的网兜。 陈枭在感慨，臂弯下，锁着一个人。 “陈千圣……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齐猛脸红脖子粗抱怨道。 生存实践，分为‘冬季战地生存实践’、‘夏季战地生存实践’两种，是军校独有的野外实践课程。 从大一到大三都得参加，大四的学生如果有意向毕业后加入军队，也得参加，不过可以申请成为‘助理’。 齐猛作为助理之一，也算得上学生中的佼佼者了，可惜今年的实践课很悲剧，他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家伙。 三个月的时间，陈枭一直在上课，没有理会齐猛，齐猛都忘记了开学前那段被锁喉的日子，谁知道现在噩梦又降临了。 周围全是大二的学弟，齐猛面子上很不好看，尤其陈枭作为一个大二学员的身份，旁边，有崇拜齐猛的学弟道：“喂，你是谁？怎么这么对齐猛学长？小心学长发起火来打残你！” 齐猛闻言眼睛一瞪：“有你什么事！滚一边去！” 仗义执言的大二生被骂的莫名其妙，灰溜溜地走了。 齐猛偷偷看了看陈枭，刚刚哪来的家伙，纯粹给自己添乱啊，几个月前黑城的卢西科都被陈千圣揍的不省人事了，自己可不如卢西科那么抗揍。 旁边，詹冲端了两杯饮料走了过来，给陈枭递上：“圣哥，这运输机，其实是运送机甲的，没架运输机可以运输200台机甲，当然大了！上面的铁链和网兜都是用来固定机甲的，拿来运人，大材小用了。” 陈枭恍然大悟。 他松开齐猛，喝了口饮料：“难怪跟堡垒一样。” 詹冲一口圣哥，叫的陈枭很受用，詹冲这不是拍马屁，他现在很服气陈枭，不冲别的，单说陈枭报的五门课程，全受到老师好评，这点自己就比不上。 战力强悍，学习还出类拔萃，难怪能在一万多人里脱颖而出，加入特战团。 见到陈枭不太懂运输机，詹冲咧嘴一笑，继续道：“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听说月宫上的运输机更大，我们现在的运输机装得下一个营级建制，月宫上的能装一个团，那才叫巨无霸。” 一个运输机，能装一个营？ 陈枭再次咂舌。 别说，200台机甲战士，加上其他的指挥官、后勤、侦查兵等，还真就是个营级建制。难怪上运输机前，他看见过营地番号呢。 这个时代的营级建制的规模也分种族，原生人类、以太人这种能操纵机甲的，人数会少一些，都是精兵强将。铁肩人、夜岩人、巨木人的人数比较多，重点就是因为他们没法操纵机甲，要保证战斗力的话，得拿人数去堆。 陈枭思忖，外面能学到的果然比学校里的多。 相比之下，感觉加入蓝暗山两年半，自己什么都没学到。那果然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齐猛揉着脖子，缓过神来：“我说陈千圣，你怎么有心情参加实践课了？不是我说，你对野外生存一窍不通，那地方可不适合你。” 战地实践，可是非常考验野外生存的，单兵口粮每人就一份，再省着吃也是1天的量。不到一定的时间，后方可是没有任何的补给，而且在限定时间里又要完成学校安排的任务，又得力求温饱，门道多着呢。 “管得着么你。” 陈枭白了齐猛一眼，看向詹冲：“这次战地实践，黑城军校和我们一起？” 詹冲点了点头：“我们两家离得近，用的都是一个岛屿，所以一向如此。” 詹冲顿了顿，缩着头道：“圣哥，你不会还想着卢西科他们呢吧？” 陈枭撇撇嘴：“那倒没有。不过我们如果在岛上遇见黑城的人，该怎么办？能打吗？” 詹冲嘴角一抽，看向齐猛。 齐猛干咳一声：“陈千圣……你冷静一下，我们去的岛屿是d级危险区，上面食物、水源稀缺，野兽攻击性强，还有一些变种昆虫，不提倡私斗。大家碰面后基本是联手或者个走个的。” 齐猛现在最怕陈枭犯浑。 他这个助理，可是有督查的职责，但陈千圣这种家伙，又不太好管，只能多给他打打预防针。祈求他别惹事就行。 陈枭道：“我也就是问问。” 陈枭说归说，心里却犯嘀咕。 他这次来可是带着蓝暗山的任务的，卢光不是说会给他安排好吗，光安排上运输机，到时候怎么见到保护的目标啊？ 从早上到下午，临近日落，运输区的广播传来声音：即将进入‘千岛区’，请参加冬季战地生存实践的同学准备空降。 千岛区是海龙星六个行政大区之一，位于东海区和黑海禁区以南，这里岛链丛生，都是小岛，上面都属于蛮荒之地。人迹罕至，岛上几乎是原生态的面貌。 又过了10分钟，运输机后舱打开。 带队老师和教官开始安排学生们空降。 空中，一个又一个学生如下饺子一样跳了下去。他们身上背着口粮和基础生存道具，也有夹带私货的，老师也不会管的太严。 战地生存实践，重在实践，学生们多带点吃的、防身武器等也是他们自己的事，在岛上生存一个月，可不是包里塞满口粮那么简单。 队伍依次在减少，很快轮到陈枭。 教官先后拍着他们肩膀：“别害怕，空降装置是自动触发的，保证你们在合适的高度开伞，当然也能手动触发，注意点别开的太早被吹跑了，掉到海里可是个麻烦。” 教官开着玩笑，为学生们舒缓着压力，陈枭站在舱门，感受到刺骨的寒风，骨子里感觉一种爽到极致的刺激。 教官检查完陈枭的装备，比了个大拇指，陈枭一跃而下！ 寒风割面！ 冷！ 空降装置检测到温度过低，在陈枭周围喷出大量热气，仿佛一个保护罩一样，陪着陈枭度过最冷的那段时间。 热气渐渐散去，温度又逐渐降低，陈枭享受着一跃而下的快感，浑身毛孔舒张。 太爽了！ 从上一世他就喜欢这么刺激的东西，尤其这种傻瓜式跳伞，还不用自己操心。 只是空中的伞如雪花一样绽开时，陈枭发现自己还在降落。 ‘警告！高度过低！’ ‘警告！请手动开启降落伞！’ 脑海里，黑色的灵魂大吼道：“喂，陈枭！疯了？？？” 空降装置提示音愈发急促。 ‘警告！距离最低开伞高度还有500米！’ ‘警告！距离最低开伞高度还有300米！’ ‘警告！距离最低开伞高度还有100米！’ “陈枭！！！你疯了？？？手动开伞啊！” 脑海中，黑色灵魂大声咆哮。 陈枭咧开嘴巴，在空降装置急促的快要爆掉的时候，陈枭摁下胸前的按钮。 降落伞成功开启，脑海中那个黑色灵魂几乎吓瘫了。 第六十五章，褐狐 陈枭并没有上过空降课，可能这个时代的空降装置太高端，也不用系统的学习。 降落伞在飘，陈枭坠在下面，全身心投入一种宁静的状态中。 大批降落伞越过自己头顶，抵达远方，自己则落单了。 刚刚在高空俯瞰，这个岛有整个城区那么大，本次参加战地实践的有2400人，总共6架运输机，不过把2400人放在一个城区，也显得非常少了。 落地，降落伞自动收回，陈枭位于一个悬崖附近，下方是森林，上方还是森林，视野并不开阔，尤其在冬天，所见之处一片白，根本没方向感可言。 “让你早早开伞，现在傻了吧？我保证你附近几公里一个人都没有信不信？” 脑海中，黑色的灵魂有些无语。 他的生存法则就是活在人群中，有人的地方，才能浑水摸鱼，轻易得到自己想得到的。 陈枭没有按照前身的意思去执行，所以落到当下这种环境，前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急。” 陈枭一笑，摸向肩膀。 肩膀上，陈枭抓下一个蜘蛛扣，蛛爪一样的固定器长着倒刺，上面附着防反光薄膜，做了伪装。 “这是什么？” 脑海里的人好奇。 陈枭撕开薄膜，看到上面有一个箭头光标，咧嘴一笑：“追踪器。” 追踪器？ 黑色灵魂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就待在陈枭身体里，他经历的一切自己都能看到听到，什么时候多了个追踪器？ 忽然，脑海里的声音道：“是那个教官？！他难道是特战团的人？” 教官是不是特战团的人陈枭不知道，但这追踪器，的确是教官拍他肩膀时出现的。 陈枭最开始就发现了，所以他才选择单独行动，最晚开伞，这样的话，接近保护目标就有了合适的借口。 同行降落的学员都在岛屿东北，而追踪器的箭头指着岛屿西北方向，那里应该是黑城军校降落的地方了。 有了这东西，陈枭行动就方便多了，他打开星际通，浏览起了地图。 岛屿叫‘赤叶岛’，赤叶是铁肩星的一种长条树叶，岛屿和树叶形状相似而得名。这岛从西北绵延到东南，也就代表着自己的位置离东北方向最近，陈枭松了口气。 位置确定了，方向确定了，陈枭没急着行动，翻看起手册。 “这是什么书？” “《危险生物栖息地详解》。” 陈枭有一门课叫《危险生物要害详解》，这本手册是同类丛书，上面有当代的生物学家和探险家的经验记录，陈枭觉得挺不错的，当课外读物买来了。 黑色的灵魂不知道陈枭搞什么名堂，等了陈枭3分钟后，陈枭收起手册：“身体控制权交给你了，出发。” “啊？？？” …… 冬天的丛林，很不好走，积雪覆盖之下，不知道哪块地是空的，很容易陷入天然的坑洞之中。 陈枭躲进里世界，浑身舒服，不用在意外界的寒冷，也不用费脑子前进，好像有司机一样，省了很多事。 陈千圣也很爽。 很久没被放出来透透气了，陈枭主动把身体控制权交给他，这对他来讲是一件好事，他摸出背包里的简易工具，挑了个冰凿握在手里，踏实了很多，又摸了摸后腰上的光束枪，自己的基本要求几乎齐了。 陈千圣看着追踪器，上面的箭头指的肯定是定位器的方向，那定位器必然在被保护的目标身上，这样的话，自己也知道该做什么。 “你倒是好心，能放我出来。” 枯燥的森林，寂静的环境，陈千圣要说话只能找陈枭。 听到他诧异，陈枭大言不惭道：“别感谢我，天黑之前找到一个避风的地方，最好找到几窝冬眠的动物，咱们可就省事多了。” 陈千圣不敢保证能做到，因为荷氏星没多少岛屿，他也没在这鬼地方生活过，不过也不想落了下风。 “这可不好找，我尽力就是。” 降落时本来就是傍晚，天黑的很快，没一会，落日的余晖消失，视野变得极其差劲。 陈千圣已经不知道走了多久，今天恐怕是找不到目标了，在陈枭的授意下，他来到一处避风的石壁旁。 “扎营吧。明天再出发。” 森林里，有几声奇怪的叫声，似乎是夜晚出来觅食的野兽，陈千圣没有在意，他把空降装置卸下，先前的降落伞，在组装之下成了一个帐篷，他试了试封闭性后，觉得很完美。 “生火。” “你疯了吧？大晚上，火焰会吸引来一些野兽的。” 陈枭一笑：“烟在包里，那包银河是给你买的，生火。” “好嘞！” 陈千圣美滋滋地点上一根烟，不一会，将篝火升起。 “烤肉。” “烤……” 陈千圣胸口起伏。 在森林里烤肉，可不是一个聪明的行为。现在是冬天，动物面临淘汰的季节，许多饿了不知道多少天的野兽，会在这个季节冻死一批。 烤肉的香味，对它们来说无疑是救命稻草。 这火已经很出格了，再烤上肉，等于给那群野兽发信号啊。 不过，这次陈千圣没犹豫，单兵口粮里，那块合成肉被放在火上。 陈枭在指挥，陈千圣在做，两人配合默契。 那肉烤一会停一会，香气不断飘远，目前没见过有不速之客的出现，但陈枭一点也不着急。 “这肉只能再能烤两次了，否则会糊，我们也没得吃。” “嗯，那继续。” 肉烤到全熟，还是没吸引来野兽，陈枭有点遗憾，只能让陈千圣开动吃饭。 合成肉，密封果蔬，一顿的单兵口粮，味道还不错。 但吃完这一顿，下顿就不知道从哪找了，陈千圣没留后手，狼吞虎咽地吃完后，又点上一根烟。 一口银河喷出，呼应着漫天繁星。 这特么才叫生活！ 冰天雪地，吃饱喝足，陈千圣享受着来之不易的自由，旁边森林里，出现响动。 “陈枭，你猜猜是什么家伙送上门了？” “懒得猜。” 陈千圣咧嘴一笑，拎起冰凿，忽然浑身弥漫出黑气。 陈枭在里世界中，微微眯起眼睛。 好庞大的戾气！ 这家伙的灵能，是自己的六倍之多，几乎能包裹全身！而且戾气氤氲，已经有了墨的样子。 这就是陈千圣的灵能么…… 陈枭看见陈千圣并没有动，但森林里，响声不断增大。 猛然间，草丛中站起一个黑影！ “吼——” 黑影走出，借着篝火，陈枭看见这是一只狐狸！ 巨大的狐狸，毛色褐黄，身上有白骨外露，最奇怪的地方，就是它的姿势。 站着！ 陈枭来到这个时代后，这是第一次见到野兽，这狐狸的确是站着的，有袋鼠那么大，如果不是看清了对方的样子后，他绝对会把这家伙当成一只长毛袋鼠。 陈千圣掐灭烟头：“这是什么？” “银颈褐狐。” “我第一次见！” “我也是。” “好对付吗？” “我哪知道。” “你不是看了书吗？” “又没打过，不过这家伙喜欢草枝，一口能咬断巨木人的脖子。” 听到对方咬合力惊人后，陈千圣摸了摸后腰的光束枪，又松开了手。 枪里只有5发光弹，这一个月都没法充能，他得省着点用。 “陈枭，我要上了，还有什么嘱咐的吗？” “尽量别杀死。” 说话间，那头褐狐扑了过来，和人一样，它猛然一铺，也挑起了陈千圣的战斗欲望。 “这我可不能保证了！” 第六十六章，就地取材 陈千圣的打法很野！ 并没受到军校格斗技的影响，他的打法近乎于本能，一系列的攻击、防御手段都是最基础的，只是将速度和爆发力提到了极致。 褐狐也经历过变异，浑身外置骨骼和铠甲一样，大部分集中在腹部，这也是促成它站立行走的原因。 再加上发达的腿部肌肉，这种生物在那次大劫难后，已经渐渐褪去兽化，有了拟人态。 褐狐的速度很快，两只前爪和手臂一样灵活，爪挠后紧跟着一记暴力咬合，陈千圣几次借着冰凿才挡下。 脑海中，陈枭现在完全把自己当成一个看客，他也没想到有一天还能以这样的姿态旁观自己打生打死，倒是很新奇的体验。 几回合下来，寒意驱散，陈千圣终于抓住机会，冰凿拍在褐狐脸上，牙齿崩飞几颗，被陈千圣一脚踹在侧腰。 褐狐哀嚎，爬起来就跑，陈枭突然道：“追！” “可是帐篷……” “我负责记着路，放心追！” 陈千圣浑身黑气包裹，瞬间窜了出去。 …… 冰天雪地的丛林，陈千圣身法敏捷到恐怖，在黑色灵能的包裹下，几乎踏雪无痕，死死缀在褐狐身后。 7、8分钟的时间，那只褐狐突然往雪里一扎，没了踪影。 雪地上，是一个大洞，陈千圣停下脚步。 从本能上讲，这洞相当危险，只能猫着腰钻进去，如果进去后，在狭小的空间里，很容易受到褐狐的袭击。 他犹豫片刻：“怎么说？” “进！” 脑海中，陈枭指挥道。 陈千圣忽然一笑，二话不说钻了进去。 陈千圣是第一次跟野兽打交道，洞口只够半蹲进入，对人类来说非常影响行动力，但陈千圣什么都没问，尽可能快地往里走去。 黑色的戾气，附在鼻子和眼睛上，空气中褐狐的气味，以特别的形态映入眼帘。仿佛虚拟空间才会出现的粒子效果，顺着褐狐的方向，陈千圣走了2两分钟，洞内宽敞了起来。虽然有些潮闷，但是感受不到寒风了，温度比外面高了不少。 陈千圣看到洞内越来越宽敞，不由得站直了身子。 好大！ 这洞里和迷宫一样，而且又宽又大，让他感觉到意外。 陈千圣道：“你之前就知道褐狐的巢穴很宽敞吧？” 陈枭道：“当然。” 褐狐直立行走后，洞穴也因为身材变化而挖的更大，这是书里的常识。 “难怪你让我下来。” “我刚非常好奇，你居然问都不问。就敢往洞里走。”陈枭调侃。 “哈哈哈哈，我怕谁害我，也不会怕你害我。” 陈千圣说着，停下脚步，不远处，他又听见那褐狐在低吼了。 这个吼声，一般是野兽到末路时才发出的警告，也是野兽豁命的前兆！ 陈千圣没有大意，摸向后腰，却听陈枭道：“继续往前，别怕。” 还往前？ 洞里漆黑无比，陈千圣不断运转戾气强化视力和嗅觉，是非常消耗灵能的，一会还要战斗，恐怕灵能不够啊。 但他依旧往前走了几步。 地洞拐弯处，他看见了褐狐，褐狐身后还有两条路，但它没有退去，似乎也不想推了。 这条同道有寒风灌入，地上是冻土，大部分已经结冰了，陈千圣发现，寒风和冰雪是头顶的小洞中钻进来了。 他不明白这小洞有什么用，是透气吗？ 但他也没想那么多，握着冰凿朝着褐狐走了过去。 既然要打，就得速战速决！ 在陈千圣准备出手的时候，陈枭开口：“停。” 停？ 别开玩笑，那只大狐狸的眼珠子都快瞪出血了，我想停，它不一定会停啊！ “别打岔！” “没打岔，你旁边那冰雪覆盖的地方，挖下去！” “我……” “不挖我来！” “我挖！” 陈千圣觉得陈枭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面前一只大狐狸，即将发动攻击，这时候你让我凿冰？ 不凿不要紧，一凿之下，陈千圣发现和惊喜。 这冰面下，是个水坑？！ 坑里还有鱼？？？ 里面的鱼，争先恐后地露着头透气，各个吃的满脸横肉。 那褐狐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扑来，陈千圣早就做好了戒备，抡起冰凿的一刹那，身体失控，仿佛一具磅礴的灵魂强行夺取了身体控制权。 陈枭看到褐狐扑来，浑身暗红色能量灌注双脚和双手，轻轻一移，避开褐狐的攻势，顺手抡下冰凿，用钝头砸到了褐狐的后颈。 褐狐哀嚎一声趴在地上，想爬起来，但是身上骨头和散了架一样，它挣扎翻滚，费了很大力气才转过身来，眼前却是一个尖锐的冰凿，和一双血红的眼睛。 “想活，就乖乖趴着！想死，我这就送你一程！” 人类的语言褐狐不懂，但那双眼神它似乎懂了，那眼睛里的警告之色，好似林中最凶猛的野兽一样，并不需要攻击，却能让所有生灵都明白他的可怕。 褐狐夹起尾巴，哆哆嗦嗦地臣服在地。 陈枭心脏泵了一下，有些诧异。 威吓动物也有用吗？ 看到褐狐老实了，他在冰窟窿里掏了五六条胖头鱼，敲晕后用随身的工具绳绑成了一个网兜，扬长而去。 …… 重新回到营帐处，陈枭将几条鱼杀了剖好，浑身抹上盐后，挂在有风的地方。 运气不错的话，三四天后收获的鱼干可以顶好几天的口粮了。 翌日。 陈枭起床时，轻车熟路地走向褐狐洞穴。 刚一下洞，大老远就听见褐狐的低吼。 陈枭打着哈哈：“真不好意思我又来了，昨天那几条鱼是做耐储存口粮的，今天得准备早饭。” 当着褐狐的面，陈枭凿开已经冰封的水坑，拎了两尾胖头鱼就往外走。 褐狐呆呆地看着陈枭离开，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脑海中，黑色的灵魂不停地咂舌。 从昨晚陈枭抢去身体控制权后，就觉得陈枭的行为有些出乎意料。 这厮成长的太快了…… 这就是爱读书的好处吗？ 两年半前，陈枭还不喜欢这个时代，这才多久啊，都学会就地取材了？虽说和自己解决问题的手段不太一样，但这种爽利的办法，作为一个旁观者也觉得很舒服。 “喂，枭儿。” “滚蛋，叫枭哥！” “别介，自己人。我说……你昨天那灵能明明比我少，怎么做到一击制敌的？不会是书里看的吧？” “知道了还问。” 生着火，烤着鱼，陈枭还用折叠水缸化了些雪水装好，其实战地实践基本不难，基本工具都是学校提供的，只要自己能找到食材，问题就解决了一大半。 吃完鱼，陈枭收好了帐篷，摸出追踪器。 该继续上路了。 第六十七章，晶核 赤叶岛，林木茂盛。 海龙星作为四大联邦中原始风光最独特的行星，这些坐落在广袤大海中的岛屿更为原始。 岛上冰原林木耸立，这些被称作冰菱松的巨木高大挺拔，旁边伴生的耐寒灌木数不胜数。或许是独有的耐寒体质，这些植物的叶子坚硬又锋利，稍有不慎，行走在林中时就会被划破皮肤，给人带来的麻烦不小。 即便是冬天，丛林里还是有鸟的，许多鸟类冬天前就会褪去旧羽毛，长出一身御寒的羽毛来对抗大自然。 树上，一只臃肿的银爪乌鸦发现了一个松鼠洞，发出几声难听的叫声后，立即有四五个同类飞了过来，一群乌鸦合力将松鼠刁出，用尖利的铁喙将松鼠杀掉，分享完树洞里藏的坚果后，又分享起松鼠的尸体。 “冲哥……这些乌鸦好残忍。” 树下是一个女生，娇滴滴的模样惹人怜爱，她看到眼前残忍的一幕，厌烦地驱赶开那群乌鸦。 男生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各有各的活法罢了。” 女生皱起眉头：“我原以为冲哥是好人，你怎么没一点怜悯心呢？” 詹冲耸耸肩，径自朝前走去。 和女生碰见是偶遇，詹冲作为大二的王牌学员，不爱带一个拖油瓶，他当这次实践是人生的一次历练，而不是过家家，那女生似乎还没有一个军人的觉悟。 被赶走的乌鸦又飞了回来，开始骚扰女生，女生不胜其烦，想叫詹冲来帮忙，又觉得拉不下脸。 刚刚数落了詹冲，回头就找他，她的自尊心还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前方，詹冲手臂一震，星际通上来消息了。 ‘生存实践任务：搜集晶核资源’ ‘任务内容：即将空投晶核，晶核分为1分，2分，3分。30天内搜集越多，考核分数越高’ ‘任务性质：长期任务（每天0点、12点各投放一次）’ ‘任务奖励：兑换概览’ 概览是一张图，上面是各种道具。 小到学习用品，大到飞梭，特级奖励是一把米勒-11光束枪！ 詹冲眼睛瞪大。 枪！ 管制性武器一向不曾流通，四大联邦有公约，管的很严，黑市中有许多枪支，都是民间那些所谓的‘军火天才’在黑作坊里生产的，没有任何登记。 所以海龙星的地下势力日益猖獗。 作为一个军校生，詹冲渴望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武器。 就像特战团的预备役那样。 听说特战团那几个预备役，每人都有用枪的资格，而且蓝暗山专门为他们配发了武器。 看到可以兑换光束枪，詹冲跃跃欲试，对着身后道：“洛宁，你往北走，和别人汇合吧，我要单独行动了。” 没等女生回应，詹冲一头钻进森林里，那女生气恼顿足。 …… 森林另一边，陈枭扛着一根木棍，木棍上挂着五六条胖头鱼。这些鱼风干还得几天，陈枭只能把它们带上。 扫了一眼星讯，陈枭撇撇嘴：“收集晶核？长期任务？” 脑海中，黑色的灵魂道：“晶核是什么？” 陈枭想了想这些年看的书，回道：“类似于晶卡，交易便捷的一种数据能量，这玩意原本是巨木人的货币，后来被新人类联盟改造成了晶卡，变成了新人类联盟的流通货币之一。” 黑色灵魂恍然大悟：“跟光能瓶一个道理？” “差不多。”陈枭道，“不过晶核里的数据很单一，能量也仅限于简单交易，巨木人的货币体系当年也因为这种短板，没发展起来。” 脑海中的黑色灵魂又有些头大，他不喜欢听这些弯弯绕绕的事，不过之前陈枭看书时候他也记得一二，陈枭说过，健全的货币体系是促进生产力发展的催化剂，道理他不怎么懂，但能知道重要性。 二人说着走着，忽然听到空气中的隆隆声。 时至中午，远处一架中型运输机飞过，数百小黑点落了下来。 陈枭眯起眼睛，那是小型降落伞，下面坠着黑色的盒子，里面装的想必就是晶核了。 大概数了数，空中有约莫100个盒子，可是没一会，又有一批小黑点落了下来。 陈枭错愕，灵能附在眼睛上。 暗红色的能量消耗的极快，在可视距离的极限，陈枭终于看见两批盒子不一样。 一批的降落伞是东皇的校徽，另一批应该是黑城的。 200个小黑点，看似密集，可是落在这个如城市一样大的小岛上后，就有些分散了，陈枭发现自己附近有三个，于是迅速靠向降落点。 似乎赤叶岛南边没有人，三个盒子被陈枭轻松收入手里。 两个东皇的盒子，里面是2分晶核和1分晶核，陈枭将它们拿出，如同敲打火石一样，1分的晶核瞬间钻入2分的晶核里，那晶核上出现3道纹路。 之前的1分晶核，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石头，很像是一枚假玉，被陈枭捏在手里。 “破石头，要它干啥？” “不懂就闭嘴。” 陈枭鄙夷了一句，用量子胶囊将其他东西都收了起来，那些盒子和小型降落伞也没放过。 陈枭收集破烂的癖好让脑海里的家伙不知该说什么，不过看见陈枭的举动，觉得他早已经打算好这么做了。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陈枭，你给我说说，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作为交换，我告诉你灵能的修炼窍门如何？” 陈枭听见这句话，有些诧异。 果然好奇心是最可怕的，前身敝帚自珍的经验，连备忘录里都没记载，他居然为了点好奇心，拿出来交换？ “成交！” 陈枭立即拍板：“这盛放晶核的石头，叫‘玉晕石’，可以储存光能，晚上可以用来照明，盛放石头的木匣，是油松所制，耐烧，易燃。袋子一样的降落伞，是火地棉加上某种合成的编织物缝制的，这一套可不是任务物品那么简单，这是军校发的福利啊。” 陈枭摆出几样东西：“降落伞可以当袜子和燃烧物，木匣密封良好，可以盛水或者助燃，废弃的晶核石头能拿来照明或者放地上做标记，这才是军校的目的。我说完了，该你了。” 听到陈枭一口气分析出这些废物的用法，脑海里安静良久。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陈枭吗？ 黑色的灵魂无比惊愕，两年半的时间，陈枭干什么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但即便这样，陈枭成长的速度还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太迅速了！ 过了一会，脑海中传来声音道：“其实我小时候，陈太平就将这套无名的灵能术交给了我。我起初以为是强身健体的，后来他失踪了，我才慢慢发现不寻常。其中，最不寻常的就是，你可以催发自己的情绪去修炼！” 陈枭皱着眉：“说了等于没说啊，你那身戾气自然好修炼，情绪一直保持凶戾就行，我怎么办？我一不是霸道的人，二不爱做霸道的事。而且，这种灵能，是需要反馈才能呼应的。” “你是不是傻……我的也需要反馈啊！所以保持情绪就行啊！假霸道多了，就成真霸道了。” “我怎么假霸道？凭自己空想啊？傻不傻啊！” “不然呢？你以为我怎么修炼？” 陈枭微微一僵。 空想？ 想象自己很霸道，自己就很霸道了？这逻辑……好像有点问题。但如果在想象中，再加上一群被自己震慑的人呢？ 陈枭咽了咽唾沫，虽然这方法听起来极不靠谱，但真的好像具有可操作性！ “你等等，我缓缓。”陈枭开始思忖起来。 脑海中，陈千圣忽然严肃道：“控制权给我，周围不太对劲！” 陈枭二话没说，进入里世界。 身旁，地里，忽然钻出一条碗口粗的大蟒！它身上锯齿般的骨刺如鳍一样长在背部，发怒的嘶吼时，那些骨刺齐齐竖起！ “这家伙要害在哪？”陈千圣摸出冰凿，沉声问道。 陈枭则汗颜道：“锯木蛇！无毒，也没有要害，我建议跑！这玩意是群居的。” 第六十八章，三个僵人 锯木蛇并不是传统意义的蛇，起码陈枭觉得不是。 蜥蜴一样大的头，蟒的身子，大劫难后它浑身出现了骨化变异，更像是怪物。它脊柱上长着鳍锯，肚子下长着腹锯，因为力气奇大，一旦缠住猎物，那些‘锯子’就会将它们分尸。 这种蛇，连树木都能锯烂，曾经的僵人和骨人都用过冻硬的蛇做武器。 陈千圣跑出了锯木蛇冬眠的地盘，那些蛇终于放弃了追逐，他望着身后狼藉的树干，有些咂舌。 “世界上还有这种野兽？” “世界上这种野兽还多着呢。”陈枭回道。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野兽对人类是有威胁，但还构不成规模。这个时代的野兽千奇百怪，特性也各有不同，但相同的是，它们依然是野兽。 有兽性。 没灵智。 所有的攻击行为建立在捕猎和领地守护上，再强，也不会是人类的对手。 不管外星人也好，原生人类也罢，终归是人，他们能互相理解对方的行为，能揣摩用意，能判断利弊，野兽还是比较单纯的。 既然陈千圣乐意走路，陈枭也乐意待在脑海里。 中午，一直到下午，差不多走了一天的时间，在这种没有路的森林中，探测器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反应。 那个蜘蛛一样的探测器，箭头开始变暗，却和呼吸灯一样，每隔一会，往亮的颜色跳一下。 “我们接近目标了。” 陈千圣压低声音。 蓝暗山给的任务是暗中保护，陈千圣跟脑海里的陈枭打完招呼后，行动谨慎了起来。 岛屿也就城市那么大，一天的时间找到目标，已经算慢的了，在陈千圣拨开眼前的灌木后，才看见了三个人。 他们穿着黑城军校的作战服，背着背包，却不是人类。 僵人。 三个都是僵人。 陈千圣离他们不到20米，追踪器已经不跳了，彻底暗了下去，他确定，目标就是这三人之一。 三人走在林中，行动矫健，没有僵人的迟钝感，天黑前，他们总共遭遇过一次袭击，是一头狼。 陈千圣不知道那狼是什么级别的野兽，却看到三人配合默契，几回合下来，那狼被三个僵人撕裂，狼皮剥掉后，他们混着血就那样吃了，仿佛很美味一样。 陈千圣眯起眼睛。 “这三人……不一般啊。” 脑海中，陈枭也这么觉得。 三人形成了一个作战班子，默契的难以形容，刚刚对上那只狼的时候，三人出手毫不犹豫，没有硬碰硬，也没有闪躲，就是进攻游斗，趁着一个绝佳的机会，同时控制住狼头和四肢。 狼头被瞬间扭断，四肢也紧接着被折断，然后三人指甲插入狼肉之中，划破筋肉，直接将其分尸。 完全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动作。 陈枭觉得，这三人配合起来，自己不用灵能都不好对付，他们其中居然还有人受到了委托保护？ “陈千圣……” “说。” “天快黑了，返回扎寨吧。” “啊？返回？他跑了怎么办？” “太阳马上下山了，不会跑的。” “万一呢？”陈千圣问道。 陈枭开口回道：“我估算了一下，离目标20米，追踪器不会闪烁。200米外，追踪器10秒闪烁一次，每多200米，闪烁频率减1秒。有它做参考，跟不丢的。” 陈千圣将信将疑。 他倒是没发现这个细节。 不过有陈枭的话他肯定相信。 “好，扎寨。” “嗯，你先生火，别扎帐篷，我们继续在这守会。” 陈千圣回去生了火，没有扎帐篷，又返回了刚刚的地方。 果不其然，那三个僵人真的准备在此地过夜。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在这扎营？” 陈枭耸耸肩：“僵人的习惯，吃饱了歇歇。再说他们又不畏惧严寒，没必要找个避风的地方。” 知识是知识，常识也是知识，陈枭在131哨所和阿莲相处两年多，自然清楚。 对世界抱有好奇心是获取知识的最佳动力。陈枭就是这么过来的。 三人扎寨，聊天，没有要走的意思，也没发现陈千圣，陈千圣那身黑色的灵能，是最好的伪装，陈枭在垃圾场对上巴夏琴伦那次，就知道这黑色的灵能有隐匿的特别作用，所以这些天才会选择将控制权交给前身。 这样对他们都有好处。 陈千圣的灵能慢慢在消耗，直到剩了一半，才从近处退去。 “今晚应该无碍，我得留一半戾气应变。” “好。” 陈千圣返回后，三个僵人的帐篷前，其中一个道：“炬，凌，你们刚刚有没有感觉有人暗中在观察我们。” 两个僵人摇摇头。 说话的那位双手十指交叉，抵在唇前：“我感觉错了么……” 那是一个青面獠牙的男子。 披散的头发挡着眼睛。他喜欢竖起作战服的领子，也喜欢把衣衫敞开。 寒风对僵人的杀伤力不大，所以他不怎么喜欢被闷在这套衣服中。 “我说，这次的事你们两个应该清楚了吧？” “嗯。哥哥，这次我们会全力帮你！” “好！”青面獠牙的男子拍了拍二人肩膀，“赤叶岛的文献，族里人已经从人类那里买来了，我们这次只打个前站，如果有机会发掘一些东西，是最好不过的。但重点是，我们要找的遗失地窟的入口！” 说的遗失地窟四个字，三个人冰冷的眼底都露出狂热。 每个文明都有自己值得骄傲的城邦。 比如以太人的蓝暗山城，而僵人和骨人文明在大劫难之前，文明高度发达的地方有两处。 一个是黑海禁区的太阳岛，那里的地下有着祖先留下的6级实验室，西迦！那是僵人和骨人的科技圣堂。 另一个，则是一处庞大的城市。 那个城市，曾是这个星球最辉煌的城邦，僵人和骨人的祖先，历代权力更迭都和这个城邦有关，这里是文明，是兴盛，是信仰，是繁荣，是他们的精神圣堂。 遗失地窟正是这个城邦的入口，这里被称为‘神骨城’。 这里曾经记载着有关于僵人和骨人祖先的一切，但后来，大劫难后，自毁程序触发，神骨城被海水倒灌，不知所踪。 直到文明复兴后，变异的僵人和骨人已经没有了寻找这处圣堂的能力。 但是，不久以前，青面僵人的族中长辈，从人类那里搞来了许多海龙星的文献，发现了这处秘地。 而且，这处秘地的入口——遗失地窟所标志的地方，正是这座岛上。 “哥哥，但是在这么大的岛上找一个入口，无异于大海捞针。” “这个……没办法，我们总得先试试！” 第六十九章，守空 僵人也不知道，遗失地窟那条入口还能不能用。 但寻找‘神骨城’是僵人和骨人几代人的心愿。 太阳岛西迦实验室那次劫难，几乎摧毁了他们的文明，他们也不想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下去。 只要找到神骨城，一切还有回转的余地。 听说那里有六根石柱，记载着可以脱胎换骨的方法，记载着曾经最先进的文明，记载着属于他们的辉煌，记载着可以改变当下的办法！ 新人类联盟里，智人（原生人类）地位最高，玉京人更是至高无上，下来是以太人，下来是巨木人和夜岩人，下来是铁肩人，僵人和骨人从来都是最后。 智人将他们的地位按照文明的贡献排名，他们之前的文明根本不逊于以太人太多，但一下子垫底，让许多族人变成了免费的劳动力，变成了被剥削的对象，一些低智的僵人，更是被其他族如奴隶一样养着，巨木人甚至以他们为食物。 如果想提高整个种族的地位，必须要找到神骨城！ 在那里，无论是找到文明贡献出去也好，还是找到改变自身的方法也好，都会让整个星区的僵人和骨人地位大幅提高。 他们族里的长者，更有可能被奉为僵人和骨人的领袖。 幻想随着篝火的爆开而暂停。 青面僵人收回思绪：“炬，凌，你们轮流守夜。我去休息了。” 两个僵人点了点头：“好的哥哥。你昨晚守了一晚上，也该歇歇了。” 青面僵人钻入帐篷，一个短发上都是冰碴的僵人道：“炬，我去拴住哥哥，他晚上会游荡。” 另一个光头魁梧的僵人回道：“好，那前半夜归你了，一会也把我栓住。最好栓在帐篷里，冻僵了战斗力容易不足。” “知道了。” …… 三个僵人在轮流守夜，陈枭也是如此。 白天都是陈千圣在跑，晚上陈千圣回到脑海里休息后，陈枭接管了身体。 身体劳累了一天，哪怕是机器也得歇歇。 陈枭盘腿坐在那，跏趺坐，全身心地放松起来。 这是身体的休息方法，也是太极禅的神奇之处。 上一世，陈枭就知道，人的身体只有在意识迷迷糊糊陷入沉睡的时候，才会暂时休息。 睡眠可以补充精力，精力，也就是精神和体力。 一个之于灵魂，一个之于肉体。 但跏趺坐，是坐忘之法。 即便是醒着，只要功法运转，身体也会判断主人陷入睡眠，于是身体能顺利进入充能阶段。 陈枭动作标准，这还是第一次运转功法守夜，感觉颇为奇怪。 之前他也用过跏趺坐，但那只是一个打坐的姿势，并没有全身心投入，因为这个坐姿是晚上才用的，晚上的意识已经模糊，坐着坐着就睡着了，身体会自然调整成睡姿，不会有意识地保持这一姿势。 而今天，陈枭在打坐2个小时后，意识还是清醒的。 坐忘，坐着，也忘了，但仍旧记得。 这记得，是记得存在，这坐姿很像上一世的佛家，佛家守空，陈枭没有佛陀那般悟性，守不了空，忘不了所有。 但他有自己的思路。 如果空真的是坐忘一切的话，还怎么守？ 意识都感受不到了，什么都没了，也就谈不上用念头去‘守’这个空，所以，意识必须有，其他皆可无。 当陈枭真正投入这个状态时，发现守空的不易。 同时发现身体的怪异。 皮肤如同渗血一样，针刺般地疼。 好似身体里有铁丝在往外生长，陈枭汗流浃背，几次惊醒，发现身体什么变化都没有，只是有一些暗红色灵能在渗出。 继续打坐。 疼痛仍旧传来。 那感觉已经不能叫折磨了，坐禅时身心如雪，天地静籁，但四肢百骸毛孔却如万蚁噬咬，那感觉太两极化！ 灵魂仿佛入定，有禅意升起。 肉体却堕入业火，痛不欲生。 又惊醒了一次，只要一醒，那感觉立即消失，陈枭非常不理解。 “哪里出了问题吗？” 里世界，黑色的灵魂已经消失，应该是去休息了，陈枭的疑惑没人能解。 不过，平凡的人有一个优点，就是能忍。 什么事，忍忍就过去了。 上一世作为普罗大众的陈枭，也是这种心态。 可能跏趺坐不适合自己，但为了让身体休息，恢复精力，他可以忍忍。 这一忍，就是一夜。 翌日，太阳升起，陈枭慢慢睁开眼睛。 这一夜，真的有些难熬。 那种疼痛一直到后半夜才渐渐减退，并没消失，在坐忘时，陈枭尽可能地保留一丝念头，忘掉一切，但仍旧会出现感觉。那感觉仿佛直刺灵魂一般，和肉体没有关系，怎么都摆脱不了。 他感觉全身血液随着呼气不停渗出，又在吸气的时候钻回，仿佛千百万的铁丝从体内长出，又被吸入鼻中钻进身体。 全身毛孔到现在还是隐隐刺痛，鼻腔到肺腑更是火辣辣的难受。 只是随着睁眼后，那些痛苦悉数消失。 “陈枭，你昨晚拉帐篷里了？” 早上，陈枭经过一夜的打坐，准备休息一会，身体控制权交给了陈千圣，陈千圣接手后第一句话，就让陈枭想揍他。 “你才拉帐篷里了！” “好臭啊你不觉得吗？” 陈枭摇了摇头，他刚刚真没闻到。 陈千圣嗅了嗅身上，好像是汗臭，汗渍沾在内衬的背心上，那股酸爽刺鼻的恶臭被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陈千圣干呕了一声。 他可是老鼠街混过来的，那破地方都没有什么味道这么恐怖，这味道，臭的夸张了。 他煮开雪水，浑身擦了擦，又换上备用的内衬，发现追踪器的光芒还是保持在200米范围内后，把换下的衣服也洗了。 点燃一堆篝火，陈千圣在烤衣服时，忽然愣了一下，不对啊，从小到大，自己都没洗过衣服，在老鼠街时有叶羚和其他几个‘姨太’给他洗，去了荷氏军工中学他也会把脏衣服带回去。 怎么自己成了陈枭保姆了？ “陈枭！出来！” “干什么？” “我凭什么给你洗衣服？”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问！” “别人都叫我什么？” “陈千圣！” “谁是陈千圣？” “我是陈千圣！” “谁在洗衣服？” “我在洗衣服！” “你在给谁洗衣服？” “我在给你洗衣服！” “别人都叫我什么？” “陈千圣！” “那不得了，你是陈千圣，你给陈千圣洗衣服，还抱怨个屁。” “我……” 陈千圣眨了眨眼，砍人他在行，打架也没问题，但狡辩确实是他的短板。 他一时半会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仔细想想陈枭说的也没毛病。 脑海里，陈枭冷冷一笑：“还有问题吗？” “……没了。” “下次格局大一点，这点事斤斤计较，成不了气候！” 陈千圣额头青筋突爆，他黑着脸进入脑海，看到一团暗红色的能量在脑海深处，就是找不到陈枭的下落。 他忽然有些意外。 霸气变多了？ 那团暗红色能量，将脑海深处映入地狱一样，而且和他的黑色能量相处的极为融洽，仿佛那团能量才是整个黑色能量的中心和主体。 陈千圣没有发现暗红色能量在吞噬黑色能量，他的灵能没少，陈枭的灵能确实多了。 “这厮修炼的好快！” 陈千圣看到，暗红色能量已经是自己的五分之一了。 这才多久？ 从脑海中回过神来，陈千圣忽然肚子叫了一下。 早饭还没着落。 他捏了捏风干的鱼肉，还是不行，没有彻底风干前，这玩意是腥的，而且是生肉，他准备拿一条在火上烤一下时，忽然感觉身上渗血一样，多了团不一样的灵能。 “要不要试一试？之前我用它能感受到周围旺盛的气血。只要周围有人带着敌意，都能察觉。”陈枭贡献了一半灵能，开口问道。 “这有什么用？我现在肚子很饿。” “你去周围转一圈，看看是否有幸闯进哪只野兽的领地，宰了他不就有食物了？” 陈千圣眼睛一亮。 “不过我不保证能觉察到野兽的气血。” “肯定能觉察的！陈太平这套灵能术，比我们想象的还厉害！”陈千圣自信满满回道。 第七十章，驮帝山 一周的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 学员们渐渐习惯了在赤叶岛的日子。人是群居性的动物，荒岛求生可以作为战地生存课程来考核学员们的个人能力，但这种考验有些偏离了人的原始习性。 东皇参加实践课的学员有2400，黑城有2400，庞大的数字，学员免不了抱团。 但这种实践课巧妙就巧妙在…… 如果没有一个英明且服众的‘领导者’，即便抱团的学员也是一团散沙。 食物是紧缺的，大家只要抱团，得到的食物就得均分，多劳不能多得的团队之中，一旦出现分配不均，矛盾就会产生。 只要那些有能力的人产生不满，这种小团队很快就会溃散。 第一周过去，岛屿西北角，东皇的后勤营地中统计出了出局的人数。 641人。 一个礼拜的时间，出局四分之一还多。让坐镇此地的老师和教官有些发愁。 这人数比往常增加了近100，一些淘汰的学员实在是没有生存实践能力，硬生生饿到退出的，老师和教官就非常不理解。 学校里教了那么多相关课程，怎么不用呢？ 齐猛在后勤营帐，看着一个吃的狼吞虎咽的学弟，眉头皱起，这人的哥哥是自己最好的哥们，他也是齐猛最看好的几个学弟之一，实力稍逊詹冲，可也算宪兵团预定的好苗子，他居然会被淘汰？ “于航，你不应该被淘汰啊。给你哥哥丢人了。” “猛哥，真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于航脸上脏兮兮，吃完后瘫倒在床上，“太累了，坚持不下去了。我那一队，有44人，有能力找吃的的只有6个，我实力最高，得扛在前面。那帮少爷少奶奶不好伺候，有时候吃的不够，还会抱怨我们6人，而且他们还拉别人加进来，说是人多力量大，这几天我天天奔波在外面打猎，食物和水源也不足，真扛不住了。” 齐猛骂了一句艹，然后转过头去。 军校的学员，不一定都是当兵的料子，确实有少爷兵和少奶奶兵，他们在团队里不事劳作，又颐指气使，比拖油瓶还拖油瓶，齐猛最不喜欢那种人，也有些可怜自己这位小兄弟。 这次考核算是砸了。 “于航，干嘛不自己行动呢？” “猛哥，我将来是要加入宪兵团的啊，是要守护宪章光辉，守护整个新人类联盟的，我不能单干！为所欲为的话，和特战团的人有什么区别？” 齐猛沉默，宪兵团自豪的地方就是集体利益至上，比特战团那帮人的素质高了不知道多少，但哪怕是集体利益至上，也不能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扛。 那不是奉献，那是愚蠢。 肩上扛着适度的担子，才是个人的升华。齐猛想讲些大道理，可是发现于航睡着了，他叹了口气，走出营帐。 “齐猛！” “蒙老师，苏教官。” “于航怎么样？” “还好，累了，睡着了。” 面前是一个戴眼镜的文职军人，和一个体格健硕的教官。 二人对视一眼有些惋惜，于航这么好的苗子，第一个礼拜就被淘汰了，和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他们听了齐猛的解释有些唏嘘，这孩子太耿直了。 “蒙老师，看来近几年学校的风气有些虚浮，蛀虫有些多了。” “苏教官，不能这么说，孩子们只是没意识到实践课的重要性。” “哼！没意识到？这是缺少铁和血的洗礼！这种学员应该被送到战区历练一番。” 眼镜男微微一笑：“战区？四联星区哪里还有真正的战区。和平年代了，得过且过吧。” 苏教官不喜欢蒙老师的腔调，但他不可否认的是，确实是和平年代了。和平年代的丛林法则和战乱年代的丛林法则是不一样的。 在原生人类降临这片星区之前，这里的游戏规则也是不一样的。 苏教官有些叹息，这种环境培养不出合格的军人，但也不应该为了培养出合格的军人而制造战争。 “下次我们得申请去黑海禁区。” “校长不会同意的，那地方特战团去了都讨不来好，省省吧。” 蒙老师说着，转身离开了。 周围只剩下齐猛一人，苏教官摸了根烟点上：“齐猛，当年你们实践课是怎么过来的？” 齐猛讪笑：“苏教官，这还用问，先抱团，然后挨个把他们打到服，成为我们的依附，制造等级制度，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苏教官没好气地瞪了齐猛一眼：“真损，是你拿的主意？” “我当时还单纯，哪会这招。我跟韩重混的，他出的主意。” “哦？指挥学院历任中号称最强的主席，‘鬼谋’韩重？他这次怎么没来？” “他说这是过家家，懒得来。最近忙着宪兵团的考试呢。” 提起自家主席，齐猛与有荣焉，韩重名声不显，但在指挥学院的学生里，他是公认的第一把交椅。 多复杂的事到了韩重手里，都能轻松解决，这是一种天赋，无人可比的天赋。可惜韩重在学校的特权太多，导致非常散漫，否则东皇这位牌面，绝对能成为不少学弟学妹的榜样和骄傲。 “奇怪的小家伙。”苏教官吐出烟雾，“对了，听说你和蓝暗山那位交流生关系不错？” 齐猛一怔，他没想到苏教官竟然知道这种事，于是讪笑道：“凑合。” 他和陈枭的关系……绝对谈不上不错，但也不是太差。 陈枭这个人除了有些小心眼，其他还行。 他实力比自己强一些，齐猛这方面是服气的，但陈枭总给人一种成不了事的感觉，也不知道是对方藏得太深，还是自己的错觉。 再加上宪兵团和特战团的关系并没有多好，齐猛因为家庭背景，也不愿和陈枭走得太近。 苏教官弹掉烟头：“不瞒你说，这次带队的时候，窦老头给我安排了一个事，让我把一个追踪器放在了那位陈千圣的身上。” 窦老头…… 校长？ 齐猛一怔：“窦校长追踪陈千圣干什么？” “不是追踪陈千圣，而是给他追踪器，可能是蓝暗山的任务。他或许有追踪的目标。” 这事窦校长没隐瞒，也没嘱咐苏教官隐瞒，当下说出来，权当闲聊，齐猛一脸狐疑，战地实践里也有蓝暗山的任务目标？ 没理由吧…… 那可是特别行动战士啊！ 赤叶岛还有特别行动吗？ 苏教官道：“所以这次我总觉得有些担心。特战团参与的事基本没什么好事。那个陈千圣，他实力怎样？” “詹冲说过，综合测试以后，陈千圣转正，授少尉衔，实力是中级战士。” 中级战士？ 也算天才了！19岁的年纪，还在发育阶段，就有这种不俗的战斗力。不过既然是中级战士……那自己就不担心什么了。 即便蓝暗山在这里有任务，任务级别应该也很低才对，翻不起什么大浪。 …… 森林里，石山上。 一个礼拜的时间，陈枭还是喜欢躲在脑海中，和搭车兜风一样。但前身的野外生存常识太少了，他实在懒得一样一样跟他解释，只好出来自己行动。 这几天，他一直跟在三个僵人旁边，陈枭发现三人的目的性很明确，他们是奔着这座石山而来的。 像这样的石山，三个僵人造访过四个，每次造访后都会用星际通里的资料比对，陈枭不清楚他们在比对什么，可是在第五次登上看似一样的石山后，三人显然进入了兴奋的状态。 陈枭没有戾气隐匿身形，不能离得太近，他只觉得三人好像找到了要找的东西一样。 整整两天一夜，三个僵人山上山下四处跑，等他们分散后，陈枭才知道追踪器追踪的，是那个青面獠牙的僵人。 “炬，凌，有收获吗？”青面獠牙的僵人问道。 “哥哥，没有。” “我这边也没有。” “该死……文献断层太久了。遗失地窟应该就坐落在这座山下，但该怎么进去，是个问题。” 陈枭侧着身子，偷瞟向三个僵人那里，他们所站的并不是石山最高的地方，但那里是视野最好的地方。 从那里看去，这几座石山如同五只爪子一样从地上透出，其他的石山每个都绕着红色云彩，配合上高耸的山体结构后，造型格外诡异。 “如果记载的没错的话，这里肯定是驮帝山。可是山上山下别说入口的线索，连个洞穴都没有。哥哥，我们真找对了吗？” 青面獠牙的僵人不说话，坐在原地。 其他两人也坐在这里。 时至中午，运输机又一次飞来，空中数百个小型降落伞出现，两所军校又空投晶核了。 石山附近空投的晶核不少，丛林里依稀能传来打斗声，想必是为争夺晶核的学员开始大打出手。 陈枭见到三个僵人没动静，自己的视线便转向一边。 他今天想去捡几个空投去，当然不是为了晶核，而是因为需要降落伞当袜子，这种活动量之下，袜子穿两天就已经很难受了，更别说他的袜子已经穿了好几天了。 但是，三个僵人那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啊！我知道了！驮帝山……那是四时驮帝！” 陈枭诧异往过看去，只是眼前空荡荡的，刚刚说话的僵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冷风一激，陈枭跑到他们刚待过的地方，踪影全无！ “我见鬼了吗……” 陈枭呆呆望着四周。 第七十一章，挪移 空无一人的山腰，只有冷风，再无其他。 陈枭摸出追踪器，箭头光标并不闪烁，也就是说青面僵人仍旧在自己20米的方圆内。 但是…… 人呢？ 陈枭检查了一遍，这附近冰雪覆盖的地方没有坑洞，排除了三人掉进雪窟窿的情况，周围也没有悬崖，排除掉下去的可能，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一转头的工夫，三个僵人就不见了？ 三人临走前，陈枭仿佛听见他们在说什么‘驮帝’。 回想起两年来看过的书，没有相关的记忆，陈枭陷入困境。 “千儿？” “……” “听说过‘驮帝’吗？” “什么鬼东西？” 陈枭仔细想了想：“好像是四时驮帝？” 没听错的话，他们应该是这么说的。 脑海里的声音没有回复，陈枭思考起来，400年前，新人类联盟的文字、语言系统得到统一，用的是原生人类的文字和语言，如果按照原生人类的语系来说，‘四时’无非是一年的春夏秋冬。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是陈枭知道的四时。 对了，除此之外……好像还有一天的四时——昼夜朝夕。 刚刚是正午12点，从时间来说是一个特殊的节点，但这个特殊的节点又和驮帝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是其他的同音字？ 脑海里，黑色的灵魂忽然说道：“陈枭。” “嗯？” “我小时候好像听过这个词。” 小时候…… 陈枭询问道：“你爹说的？” “是陈太平说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小时候问过他一些比较幼稚的问题，也就是小孩子的疑惑，比如我是怎么来的，他是怎么来的之类。那段记忆之所以深刻，就是因为他的答案不一样。” 脑海里沉吟了一会道：“他说我是父母生下来的，而他是被四时驮帝送来的。” “你慢慢说！”陈枭沉入脑海，来到黑色灵魂的对面。 脑海中，那团黑色的灵魂似乎在追忆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不确定道：“他似乎还说过，早晚有一天得离开荷氏星铁厂街，我以为他要坐太空飞船，还缠着他一起离开，但他说过，他有更方便的办法。” “更方便？” “对。四维生命你听过吗？” “当然！” 陈枭一愣，这可是自己那个时代提出的一个科幻概念。在三维世界之上还有更高的生命体，应该说他们是一种生命形式更确切。 我们见得到他们，摸得到他们，但是并没有本事观察到他们的整体！ 好像人类之于蚂蚁一样，在蚂蚁面前人类的躯体就是一段可以攀爬的路，身上掉的食品残渣就是路上洒落的食物，蚂蚁眼中的人类太过宏观，以至于它们的思维概念里人类不属于它们所认识的生命。 那不是透过眼睛看到的生命体，而是意识根本无法理解的生命体。 “你知道四维人？”黑色灵魂讶异，“给我说说。” 陈枭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陈千圣越听越糊涂，不过在听到眼睛看到的东西和意识理解的东西是两个概念之后，仿佛有些明悟了。 他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陈太平说过四时驮帝就是四维生命，它们能把我们移动到别的地方。” 说它们是生命也好，是空间的构成部分也罢，说它们是世界的某一环也可以，总之陈千圣不太懂这些，他生下来时就在铁厂街，哪怕他们这个时代超越陈枭那个时代千年，但他的眼界并不如陈枭。 这是一个荒诞的事实。 他驾驶的交通工具超过陈枭的时代。 他所拥有的个人能力超过陈枭的时代。 他生活的星区科技超过陈枭的时代。 他周围的一切，几乎都超过陈枭的时代。 但是，他的眼界和见识确实不如陈枭。 “挪移……” 陈枭有些头大，即便自己明白四维人的概念，也不知道怎么依靠他们挪移到其他地方。 得，任务告吹。 这种复杂的难题，还是留给蓝暗山的前辈们吧 陈枭打开星际通，给蓝暗山发了星讯。 星讯发送了半天，并未发出。 “信号不好？” 星网是这个时代最夸张的星际网络，这可是网络技术的的极致，四联星区的网络绝没有理由出现信号问题，哪怕在深山老林里，除非周围出现了强磁场干扰。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陈枭忽然觉得头重脚轻。 他想干呕，却呕不出来，这种感觉好像一瞬间自己转了100圈一样，身体出现了极端的不适感，天在转，地在转，陈枭也忍不住旋转起来。 他整个人喝醉一般，踉跄转过身子，跪在地上，终于呕出。 哇地一口，喉头腥甜，陈枭心跳如鼓，眼神呆滞地看着地上，呕吐物不是食物，也不是血，非常像灵能。 曾经第一次出任务时，陈枭击碎过以太人，以太人身体碎裂时爆出的光点，好像就是这种。 以太人那光点是蓝色的，而陈枭呕出的，是暗红色的。 光点出现，依次消失，陈枭身体舒服多了，再抬头，心中一惊。 山洞？ 前头有路，身后无门。 脚下是一个古怪的纹路，仿佛是一个巨型手掌，在地上不断摇曳活动，但手摸上去后，却很平整。 那些纹路好似影子一样，吸收完暗红色能量后渐渐消失，两旁是发光的萤石。 整个石壁都在发光，这条通道望去，有种不真实的深邃和阴森。 “这是哪？” 陈枭摸了摸石壁，萤石是深蓝色的光，触感冰凉，和普通的石墙没区别，可是忽然来到一个死胡同里，陈枭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好在目前的好奇心大于恐惧，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刚刚地上那影子一样的大手，应该就是所谓的‘四时驮帝’了，它又将自己带到了哪呢？ 陈枭并不知道三个僵人要寻找遗失地窟的事，但也能猜出三人在找什么东西，这个通道里，怕是藏着他们这阵子寻找的东西吧。 沿路走去，这里岔路不多，甚至通道也不多，就这一条，走出去后，陈枭仿佛看见了一个地下世界。 水晶矿！ 数不清的水晶矿坐落在通道下方，那些棱柱一样的矿石璀璨且耀眼，通道的出口在一个石壁上，从洞口望去，这处中空的地下世界中，好似纯天然的矿场一样。 等等。 陈枭忽然发现了什么。 他仔细望去，这些水晶柱中，是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那些尸体保存完好，表情安详，大多是老者，随着陈枭从洞口下来后，离得最近的水晶棱柱中，忽然出现了动静。 陈枭一愣，那是个小孩，没有瞳孔，双手疯狂抓挠着水晶，他似乎被关在了里面，想要出来。 敲击声越来越响，小孩口水流出，浑身带着病态的狂躁。 啪—— 水晶棱柱破裂！ 陈枭看见那小孩飞扑而来，獠牙长出。 “滚！” 反身，抬脚。 砰—— 小孩被踢到旁边的墙壁上，脖子转了180°，没了动静。 但是，更多的水晶棱柱开始出现动静。 陈枭目光呆滞。 这是诈尸了吗？ 第七十二章，序人 一个又一个水晶棱柱破裂，足足八个人从里面钻出，全都流着口水，带着病态的狂躁。 三个青年扑来，动作凶猛，悍不畏死一般，可是这种战斗力，只是比平常人多了一分疯狂，并无质的飞跃。 稍稍意外之后，那三人的攻势全被陈枭躲过，一个被踢断脖子，两个被肘击放倒，剩下五个人，忽然迷茫起来。 五人的状态明显比那三个青年要清醒，但仍旧流着口水，没有瞳孔，他们围在陈枭旁边，忽然转了性子，似乎想要重新钻回水晶里。 “你们是僵人吗？” 懂得畏惧，是所有生命的本能，陈枭尝试着沟通，可一无所获。 五个人站回原来的地方，没有回应，也没有别的动作，陈枭趁机打量起碎掉的那些水晶。 地上，碎片入手后，轻如塑料，没有石头的重量，但是上面有些奇怪的纹路。 “集成电路？” 那些纹路很有规则，很像集成电路板。但是陈枭见过的集成电路板由硅胶制成，所以是绿色，而这种电路板材质不明，却呈透明色。 那些蓝色的光芒正是上面的电路所释放。 陈枭又查验了几个破碎的水晶，发现全都是这样的东西，他不由得猜测起来：“这些水晶是……仪器？” 这个时代集成电路早就被淘汰了，取而代之的新型电子元件是巨木人的晶核电路，更便捷，运算能力更快，能源更省，陈枭之前看过此类的书，因为彻底颠覆的电子领域的概念，他实在是读不懂，也就没深入了解。 这些水晶如果是僵人曾经的‘集成电路’组成的仪器的话，那里面为何有人呢…… 陈枭百思不得其解。 不止是水晶棱柱，甚至基座上都有，这些东西嵌在水晶棱柱里，是一套整体的电子设备，陈枭在坑洞中观察了一圈，索性放弃。 如果这是僵人曾经文明的遗留物的话，那已经落伍到不值得研究了。 如果这是僵人文明的秘密，那以他的眼界，还解读不了。 权当意外撞入一处隐秘的地方，陈枭自我安慰起来。 坑洞里，除了水晶棱柱，就是一汪深蓝色的水潭，这水潭好似硫酸铜加多了的游泳池一样。但池水并不清澈，陈枭没有考虑深入探索，他现在只想回去。 走到原先的洞口，陈枭准备找找回去的路时，忽然底下传来爆炸声。 好似爆炸物填充到肉里一样沉闷，陈枭回头，地上的几具尸体，和那些从水晶棱柱跑出的人先后炸开。 没有恶臭，没有血腥，陈枭意外的看向下方。 他们不是僵人吗？ 五脏六腑并无类似血液的液体流出，炸开的尸体里，内脏好似胶质物，韧性很足。 深蓝色的坑洞，忽然有几粒金光非常明显。 陈枭重新下去后，将那几粒金光捡起。 米粒大小，如石头一样的东西，正是那些尸体脑子里爆出来的。 陈枭忽然想到阿莲曾经给自己看过的‘尸丹’，仔细回忆起来。 玉质，淡金色，除了比阿莲的小了好多外，陈枭确定这就是那‘须臾尸丹’。 可以让身体能量变得有序，甚至成为觉醒者的尸丹！ “千儿。” “我看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陈枭愣愣地端详着这几颗金色的米粒，陈千圣忽然控制了身体。 他拿着冰凿，走向那几个没有爆开的尸体。 “你干什么？我以前生活的时代，讲究人死为大！” 陈枭怎么不清楚他要干什么，开口阻止，可陈千圣道：“他们不是人。” “僵人有血。脏腑虽然坚韧，可身体构造和原生人类一样。”陈千圣捏起一个心脏，将其割开，里面还是没有血。 陈千圣一旦好奇心被勾起，行为举止比陈枭果断的多。 粗暴的解剖了那些爆开的尸体，陈千圣又从尸体脑部挖出几粒尸丹，同时端详着大脑。 “这东西不算大脑了吧。” 陈枭倒吸一口凉气，集成电路？ 大脑一点也不脆弱，质感和内脏一样，如同胶质，大脑形状和陈枭见过的没区别，可这韧度，当球踢绝对烂不了。 而且大脑内部和外部，有许多类似水晶棱柱上的集成电路，还散发着蓝色的光芒。 陈千圣低声道：“人造人。” “人造人？” 陈千圣点点头：“小时候联邦里流传着人造人的故事，大多数是民间传说，说月宫的玉京人心狠手辣，为了发展联盟的生产力，用巅峰的生物科技造了很多人造人。如果小孩不听话到处乱跑，就会被抓去改造成人造人。” 吓小孩的故事此刻联系到这件事上，一点科学依据都没有，但陈枭没有反驳。 这种体质，确实不是僵人啊！ 这种构造，确实没有其他解释。 他看着陈千圣将金色的‘米粒’收起后，走到一处未曾破裂的棱柱前蹲下。 “陈枭，这里曾经有液体。这是个培养皿！” 水晶棱柱内部是空的，但陈枭确实看到了注水孔和出水孔。而且晶壁上有液体残留，整整齐齐的一层又一层的杂质依附在上面，如果不仔细去看，就会被里面散发的蓝光覆盖。 陈千圣蹲着看着里面，里面的人也蹲了下来，看着陈千圣。 “不想死的话，继续站着！”陈千圣瞪了里面的人一眼。 那人做了个下流的手势，陈千圣一凿子砸在水晶壁上。 特殊材料的冰凿，猛击之下只留下浅浅的痕迹，里面的人很嚣张，却也没再惹陈千圣，重新站了回去。 “陈枭，这的确是人造人。体内似乎有自毁装置，只要出来，就会爆炸。” “你从哪发现的？” “我猜的。” “……” 陈千圣拍了拍手：“另外，这里墙壁上的东西很像以太人的以太天人图。” 陈枭在深思，陈千圣耸耸肩：“别思考了，你最大的弊端就是眼界比我高，见识比我多，一旦有新兴东西冲击你的认知世界后，你会陷入纠结，花很多时间说服自己接受新兴东西。我觉得没这个必要！” 陈枭无语，还真被对方给说中了。 他确实接受不了这些东西，好比思维模式固化后，很难融入新的认知一样。 眼界和见识是他的长处，但也是他的短板。 “好吧，我现在脑子有点乱，就不多想了。你说说，这代表着什么？” 陈千圣得意道：“灵能，以太人发现的。” “然后呢？” “觉醒者，却和须臾尸丹有关！” 陈枭一怔。 陈千圣压低声音道：“所以以太人、僵人骨人都走在生物进化的前列，原生人类靠着科技走到现在，而他们的进化是另一条路。只不过这条路上，以太人走成功了，僵人和骨人出现了偏差。那两个文明，当年应该差不了多远。” 陈千圣的意思很明显，他把这两种人放在‘超人’之列，陈枭一时半会难以接受，可却不敢否认他的猜想是错的。 陈千圣道：“你解剖课学的怎么样？” 陈枭道：“平时成绩是a+，算不上最好。” “僵人、骨人的解剖学过吗？” “当然。” 在东海皇家学院，陈枭就报了五门课，解剖也是其一，这种医疗学院的课程，陈枭也只是处于好奇才报的，里面别说僵人、骨人的解剖，巨木人、夜岩人的解剖都有。 “解剖他们时，有尸丹没？” 陈千圣一下子问到重点，陈枭想了想，没有。 “所以……阿莲为什么有尸丹，这些人为什么有尸丹？” 陈枭脑子快炸了，现在的意识完全没法客观分析这些联系。 “别卖关子了，我回去做几首歌送你，你有话直接说。” “成交！” 陈千圣得到了喜欢的东西，开口道：“阿莲也是人造人，或者类似人造人！她和这些家伙的相似之处，就是言行举止。僵人有思维，会开口说话，也会交流学习，而这些水晶里的家伙和阿莲一样，僵化，行为不似人类。” “拜托，这联系没有说服力，又是你猜的？” “是我猜的。但我觉得是对的！” “他们狂躁，有攻击行为，阿莲呢？” “阿莲尸丹比他们大！体内能量有序。”陈千圣掷地有声，“不信咱们挑几个看着聪明的，当场剖了，尸丹绝对不是米粒这么小信不信？” 陈枭不说话了。 “但是……阿莲有血液。” “可能她是尸丹植入的僵人呗，总之，这些水晶棱柱里的家伙，绝对是曾经僵人和骨人培养出来的。” 陈枭脑子很乱，反驳不了陈千圣的逻辑，只能道：“那现在该做什么？” 陈千圣掏出烧水的折叠锅，舀了一些深蓝色的水，来到刚刚很皮的那个家伙面前，灌了进去。 里面的人变得很兴奋，似乎很喜欢这东西，陈千圣不厌其烦地往里注水，直到灌满，那个家伙整个人浸泡在其中，白色的眸子忽然变成深蓝。 此时此刻，那双深蓝色的眸子发着光，猛然间，脑海里钻入一个虚影。 “你们不是混古人，你们是谁？” 这虚影一出现，陈枭眼睛骤然圆睁。 什么情况？ 脑子里这货怎么进来的？ 陈千圣回到脑海，嘴角咧开：“我们是智人。” 智人是别的外星人对原生人类的称呼，那虚影听后点点头：“混古人呢？抛弃了我们吗？” “你又是谁？” “序人。混古人造出的衍生种。” “混古人死绝了，剩下的变异成了怪物。” “好可惜啊。”虚影没有太过伤心，只是客观的惋惜了一下，“那么，再见吧。” 说着，虚影消失，水晶棱柱里，蓝色的液体瞬间变得透明，仿佛里面的能量用光了一样。 第七十三章，做一个纯粹的人 坑洞又陷入死寂，但刚刚的尝试让陈枭明白，这潭深蓝色的池水，绝对不是普通的液体那么简单。 序人。 多不可思议的生物技术。 这些人造人的意识可以借用深蓝色的液体中的能量直接进入人的脑部。 这算什么？ 灵魂沟通吗？ 这又是什么技术？ 从古至今，人类的文明很大程度通过外部科技展现，但生物领域一直很落后，或许这是禁忌，涉及伦理，人类不愿意探索这种领域，但相比僵人和骨人的祖先混古人，的确是落后的。 阿莲曾经说过，觉醒者的能力和这些米粒一样的尸丹有关，那这汪蓝色液体，想必也和尸丹关系匪浅。 “陈枭，怎么不说话？” “懒得说。” “又想事呢？” “也懒得想。” 陈千圣倒掉水壶里的水，装了一瓶蓝色液体，他自言自语道：“受打击了？” “受什么打击？” “觉得不了解这个时代，有些兴趣寥寥。” “不至于。”陈枭打了个哈欠，兴趣寥寥是肯定的，可是一个人从最初的好奇，到现在为止发现自己关注了太多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后，觉得有些枯燥无聊。 单纯的没意思。 尸丹又怎样。 蓝色的液体又怎样。 序人又怎样。 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忽然觉得陈千圣的活法才是对的。 活在当下，无拘无束，有追求有目标，自己心态太杂了，不纯粹的人，没什么前途可言。 陈枭伸了个懒腰，重新控制了身体，他蹲在水潭边，忽然摸出了一根烟来。 “怎么了？这几天无精打采的，现在有精力活动了？” 陈枭忽然一笑：“陈千圣，我一直是个普普通通的人……” “都一样，谁不普通？我们生来渺小。” “你和我不一样，你有理由变得特殊，我连变得特殊的理由都没有。” 没有个性，碌碌无为，苟且地活着，谁不希望自己的生活有些波澜，最好是波澜壮阔，乘风破浪的弄潮儿比岸上看客更吸引人。 陈千圣琢磨出这句话有些不对劲了。 “你精神状态没事吧？”陈千圣小心翼翼问道。 陈枭弹掉烟头：“没事。” “没事的话离水潭远一点，我可不愿看到一些不想看到的事。” 陈枭站起，背对水潭，大字躺倒。 “你干什么！” “做一个纯粹的人。” “你疯了啊，这里面的水是什么咱们都不知道！” “我要完成任务。” 噗通—— 星历402年冬，四联星区一个普通的前进战士栽入水中，在900年前的时空，掀起了一抹涟漪。 …… …… 落水的感觉是无助的，尤其是不会游泳的人。 陈千圣不怎么会游泳，心中很毛，那是心慌到极致的感觉，仿佛生了毛刺，他就像船里的乘客，而船长是陈枭。 陈枭会游泳，而且他驾驶着贼船，但是船沉了，他无动于衷。 陈千圣喊了陈枭数十次，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心中凉了。 战地实践开始后他就发现了，陈枭最近很丧，早知道这人失了智，自己应该早早把灵能术的修行方法教给他，让他有个念想。 现在倒好，孩子觉得这个时代太复杂，寻死了。 人间悲剧。 陈枭在坠落，在旋转，他控制着身体，蓝色液体如水般冰凉，没有特殊的感觉，不是酸性液体，也没有任何怪味，陈枭就觉得自己掉进一个游泳池一般。 猜错了吗？ 他觉得，这个水潭是特殊入口，就像四时驮帝那样。 但好像猜错了。 坠入这里，并没有任何奇怪的晕眩感出现，也没有挪移到别的地方。 这是自己第一次大胆猜想，大胆求证，可惜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脚掌已经触底，坠下来有3分钟了吧？ 他闭气极限已经突破了9分钟，可是在这种深度，可能6分钟就差不多了。 陈枭没有睁开眼睛，即便他觉得这水没有危险，也不想直接让它和自己的眼角膜接触，他脚尖探了探四周，没有触碰到别的东西，这水是别处来的，或许也会流到别处，坑洞中的水潭只是水流道路上的一个节点。 该浮上去了。 上浮的过程中，陈枭听到了一些嘈杂的声音，似乎脑中出现幻听了，大概率是陈千圣逼逼叨叨吵的。 陈枭没有在意，浮出水面。 “幸亏你还没疯的彻底。下次寻死的话找别的地方，我不希望死在水里。” 陈千圣松了口气。 陈枭没有回答他，因为陈枭睁开眼后，有些错愕。 汽车？ 远处，一辆汽车驶过。 陈枭浑身湿漉漉的，他看见有很多人在海滩度假。 眼前是沙滩，沙滩旁是公路，头顶是太阳。 阳光正好，还有类似飞机的交通工具划过天空，而自己泡在海里。 “妈妈，那里有个叔叔！” 海边，堆沙子的小朋友忽然指着陈枭说道。 小孩子和他的母亲和人类长得几乎一样，他们发音古怪，不像是人类的音节，但陈枭不知为何能听懂。 他茫然走上岸，看着小朋友堆得沙子城堡里，有一个四爪鱼。 “庞特海妖？” 陈枭微张着嘴巴，那四抓鱼被小朋友插到沙子城堡里，似乎要挣扎往出跑，小朋友一怒之下，抡起小铁锨把它打的七荤八素。 陈枭走过去捡起那四爪鱼，可怜兮兮的鱼，比泥鳅宽肥，是缩小版的庞特海妖，但是没有牙，四爪也没进化成强有力的臂膀。 它被小朋友一把抢了过去：“叔叔，这是我的！” 陈枭露出抱歉的笑容，地上晒日光浴的女人朝他勾了勾手指。 “有事吗女士？” “你看这一片沙滩，没有人穿衣服下海的。” 陈枭咬了咬舌头，发现没有任何做梦的情况，他只好耸耸肩：“个人爱好。” 女人起身一笑，五指用力一张，陈枭浑身衣服爆开。 那种被莫名力量撕扯掉衣服的体验，比来到这个沙滩还要荒谬。 陈枭低头，自己只剩一条平角裤，深吸一口气：“女士，你可能不知道……我从很冷的地方来，我现在这样，可能回不去。” 发达的胸肌，坚毅的脸庞。 眉宇间隐隐有凶戾之色，代表这个年轻人长期生活在需要战斗的环境中。 然而那一抹淡漠，又让他身上有一个无所谓的特殊气质。 这是一个无惧的人。 女人手臂虚空一搂，陈枭被她搂入怀里，沾着沙子的手摸着陈枭发达的背部肌肉上，然后陈枭感觉自己的屁股被拍了一下。 “那边有独立的卫浴，跟我来。” 小麦色的皮肤，女人穿了三点式，她半边身子都沾着沙子，腰肢摇摆起来又有种迷人的风采。 陈枭鬼使神差地跟在后面。 脑海里却吵翻了天。 “陈枭！你不是精神洁癖吗？” “相信我，这种场合你应付不了，让我来！” “我给你一次机会啊，你要保持自己人设！” 陈枭和女人进了卫浴，脑海里的陈千圣，被一股暗红色能量忽然锁住，同时封住了嘴巴。 “唔——唔唔唔——！！！”陈千圣都不知道，陈枭的灵能怎么这么霸道了。 淋浴中温水喷出，换气扇透着阳光，光影闪烁，雾隐朦胧。 陈枭看着女人，那女人也看着陈枭，忽然轻笑：“欢迎来到神骨城。” 说着，解开了肩带。 第七十四章，六序神骨 阳光正好，心情也正好。 从浴室出来，陈枭手中多了一把钞票。 沙滩上有热带风格的衬衫，陈枭买了一身，包括沙滩裤，拖鞋，太阳镜。 走在街上，陈枭的背包换成了腰包，重要物品都存在量子胶囊里，除了帐篷没了，其余还好。 “陈枭！我看出来了，你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为了金钱出卖肉体，还是我的肉体！” 脑海里出现斥责。 陈枭竖起指头：“1，这鬼地方是哪都不知道，万一是我梦里呢，我在梦里就不能为所欲为了？” “屁的梦！梦有这么真实吗？还能把咱俩都骗过去？” “所以我们谈谈2，我灵魂和身体都达到联邦法定婚配年龄了，那个女人投怀送抱，不允许我回应吗？另外，这些钱是她赔给我损坏的作战服的钱。” “可那是我的身体！” “千儿，其实有个残酷的事实，我非得告诉你了，你，是我幻想出来的。你其实不存在。” “我……” 陈枭给陈千圣讲了讲唯物主义，一个身体里不可能有两个灵魂，除非是精神分裂。 脑海里灵魂要炸毛了一样：“这么扯淡的理由你也好意思提？另外，那女人有孩子，我在乎这点！你的道德感和廉耻心呢？” 陈枭拦了一辆车，自言自语道：“那孩子……是序人。那女人是雏。” 脑海中一惊。 “你怎么知道的？” 陈枭没回答，他坐进车后座，打开了追踪器。 箭头光标依旧在闪烁，陈枭甩了一把钞票给司机。 “我指路，你开车，我也不知道去哪。” 金钱开道，比烟酒管用，司机没废话一句，按照陈枭的指示，不断穿行在道路上。 这个荒诞的城市，和陈枭认识中的海龙星各大城市风格都不一样。 这里有沿海城市的热闹喧嚣，却没海龙星那么原始。 陈枭仿佛回到地球一样，除了建筑风格迥异，交通工具奇怪以外，陈枭觉得这里就像另一个时间线上发展到现代文明的地球。 追踪器闪烁频率越来越慢，代表他离目标越来越近。 司机各种绕行后，看到陈枭的目的地竟然是中心广场，无语道：“先生，下次可以直接说目的地。” 两个街区的路而已，搞的和特工追凶一样，至于么。 中心广场，在神骨城西南，背靠一座矮山，遥望山势，仿佛城市的守护神，山势平缓，阶梯约莫千级。 从山腰开始，有一处平台，上面矗立了六根石柱非常显眼。 石柱极不规则，如同拔地而出的爪子，如果不是数量多了一根，陈枭甚至觉得这些石柱很像之前岛屿上的驮帝山。 中心广场，到处都是游人，也有一些特殊的人。杂耍师扬出铁粉，化为铁球，被抛在空中旋转，铁球落地时，杂耍师脚尖一踢，铁球重新变成铁粉，然后瞬间组成铁靴，和穿盔甲一样附在杂耍师脚面。 “爸爸！那个叔叔好厉害！” 杂耍师很张扬地抛着铁球，然后整个人站在铁球下，随着铁球砸来，从头到脚，一身铠甲穿戴齐全，然后摆了个很酷的姿势，博得周围的喝彩后，铁粉变成一条蛇，钻入他的盒子中。 “感谢观看。” 杂耍师绅士般鞠躬，得到了很多打赏。 杂耍师旁，一个女人手指凌空画圆，不远处喷泉里的水流被控制着汇聚在圆上，旁边的小孩子羡慕地围在一边，女人五指并齐，往前一推，水流被打散成水雾，一道彩虹横挂半空。 女人旁边的地里，是一个石头雕塑，半边身子露在外面，手中握着锤子和凿子，凿着自己下半身，仿佛为自己塑造躯体一样，游客凑过去合影留念时，石头雕塑忽然动了，那个人摸了一下游客，游客半边脸成为石头。 类似相机的摄录设备记载下这一幕，奇怪的特效，好似把游客石化一样，但拍完照后，游客皮肤上的石肤效果立即消失。 觉醒者。 都是觉醒者！ 陈枭戴着太阳镜站在广场上，似乎觉醒者是这里的常态一样。 包括刚刚沙滩上的女人，也是觉醒者！ 陈枭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方，他现在明白，蓝暗山给这次任务定级为3级，不是没有道理的。 “之前还说有人给我压阵，也没见踪影。” 陈枭撇撇嘴，摸出兜里剩余的钱，放在石头雕塑前，转身走了。 半山腰，陈枭发现觉醒者更多。 一些小朋友，也出现了特别的异能。 会漂浮的算低级的，那些随手一抓，可以偷到店里冰棍的小孩，才叫可怕。陈枭实在想不通，这种‘超人’文明，为毛也会走向末路？ 陈枭买了一份报纸，继续登山。 翻看着手中的报纸，文字一个都不认识，陈枭有些懊恼。 旁边一个人开口道：“朋友，报纸能借我看一下吗？” 陈枭发现，这不是之前那个表演完的杂耍师吗。 “当然，不过有条件。” 杂耍师耸耸肩：“那算了。” “条件很简单，你帮我读一下，我不太识字。” 没等杂耍师对自己的印象降低，陈枭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个条件并不苛刻，杂耍师疑惑：“你不识字买什么报纸？” 陈枭没有回话。 登山的路很累，有了杂耍师在旁边，陈枭也不好拿出追踪器，他听着报纸打发时间，那杂耍师倒是读的仔细。 混古历12月20日，驮帝日报。 ‘黑海出现大量四爪鱼，危及太阳岛度假生态环境’ ‘神骨城六序石柱神秘光芒再显，是否末日启示录？’ ‘西迦喜获新型研究成果，人造能量体——序玉iii代，正式投入实验’ ‘黑海海域发现类人鱼，是否传说中的鲛人，有待考证’ ‘东海区序人大规模游行，我们绝不让社会倒退至奴隶时代！’ …… 一条又一条标题读完，剩下是细闻。 陈枭越听越觉得奇怪。 直到杂耍师读的口干舌燥，他才确定，自己目前待的地方，似乎是过去。 没有惊讶，没有荒诞，甚至有些刺激，所以刺激的心情一旦升起，什么都不重要了。 在蓝色水潭那个坑洞里，水晶棱柱的序人就提过混古人。 而现在，混古历法已经出来了，这绝对和当今时代扯不上关系。 回到了过去……到底是多久前的过去呢？ 杂耍师一路上山，读完报纸后，气喘吁吁：“好累啊朋友，有水吗？” 陈枭耸耸肩。 量子胶囊里倒是有，但水壶装的液体可能不宜饮用。 杂耍师无奈笑了笑：“认识你很高兴，我先去买个水。” 说着，他扬出铁粉，用力一跃，铁粉变成弹簧板，在杂耍师落地时，将他弹出，几十米的山路，被他抄了捷径，几次跳跃后，没了踪影。 山腰平台。 六根巨大石柱矗立在这，陈枭看了看追踪器，闪烁已经很少了，证明那三个僵人就在自己附近。 这里游客很多，仿佛朝圣一样跪拜着六根石柱，陈枭想在茫茫多的人群中找出三个僵人，似乎得费点功夫。 暗红色能量放开。 周围没有感觉到气血沸腾，也就代表没有杀气，既然三个僵人并没身处危险，陈枭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六根石柱上。 可惜，石柱上的文字他看不懂。 和报纸上一样，是混古人的文字，或许有人读他们时，陈枭能听懂他们说的音节，但让自己阅读这些文字，有些难为人。 “朝圣来的吗？第一次见六序神骨？” 陈枭身后，是一个女人。 陈枭确定，自己女人缘并不好，不可能一天之内两个女人都凑来找他，他看向那个女人，自己不久前还见过她。 山下，玩水雾，画彩虹的那个觉醒者，就是这个女人。 “我和你很熟吗？”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很熟。” 陈枭笑了，他不傻，在海滩上，那个女人主动找他，上山路上，杂耍师主动找他，六根石柱前，这个女人主动找他。 他们相通的地方都是觉醒者。 所以陈枭思维很快，在女人这么大言不惭地套近乎时，他就确定，自己身上肯定有着一些对觉醒者致命的吸引力。 量子胶囊里，有几颗尸丹，一壶蓝色的水。 问题如果没有出在这两样东西里，陈枭觉得自己脑子就白长了。 “让我猜猜你的目的。”陈枭一笑，“你的目的肯定不是我，对吧？” 女人也笑了。 笑的花枝招展。 她手掌一翻，慢慢上升，陈枭瞬间觉得，自己浑身汗液不断渗出。 “神骨城法律不允许在中心广场杀人，尤其是六序山里。不过，脱水晕厥可没有违反法律，你要试试吗？你晕了后，我不保证你醒来时会缺点什么。” 第七十五章，六序山和西迦 汗液渗出，陈枭盯着那个女人，他已经感受到浑身上下的毛孔中，汗液和自来水一样往外涌。 那个女人很自信，也很得意，仿佛陈枭的生死在她手中。 陈枭没有回应，女人的手掌又往起抬了几分，汗流更多，然后，在女人看不见的地方，陈枭摸出量子胶囊，并且从里面取出一把枪。 光束枪，麻痹模式，陈枭一击之下，女人猝不及防，抽搐倒下。 周遭的人围了过来，抽搐的女人他们不少人都见过。 “这不是六序山的水姑娘吗？” “怎么回事？” “中暑了？” “快来人啊，把她抬到山顶！” 人群并未太乱，仿佛中暑是常有的事，人群让开一条路，几个认识女人的人，抬着女人向山顶走去。 人群中，有个老者好奇地看向陈枭：“你是水姑娘的朋友吗？” 陈枭笑着摇了摇头。 老者刚刚就看见水姑娘给陈枭在表演什么时，忽然倒下。可是人太多，他没仔细看，如果不是朋友的话，那陈枭难道是路人？ 六序山的门徒，会在山下表演一些杂耍和节目，吸引游客注意力，这是他们的工作之一，他们还有个隐藏的工作，就是维持六序山的秩序。 水姑娘就是秩序的维护者。 她是觉醒者，又是六序山的门徒，实力绝不会太弱，老者不信，一个水系的觉醒者，会因为散热障碍而中暑晕厥。 他忽然压低声音道：“你是西迦来客？” 西迦？ 陈枭眉头一挑：“太阳岛地下那个6级实验室？” 老者迅速捂住陈枭的嘴。 “你干什么！”老者惊出一身冷汗。 陈枭很奇怪：“你干什么？报纸上都报道了，不能提啊？” “怎么可能！西迦会被报道？你知不知道秘密基地的意义啊！” 陈枭摸出报纸，虽然被汗水打湿，勉强还能看，他明显记得杂耍师给他读过里面的内容，有一条是西迦喜获新型研究成果，序玉iii代。 他将报纸甩给老头，老头翻来覆去，并没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这报纸……有什么特别的吗？”老者问道。 陈枭如实说出，老者听后，沉默下来。 “你可能被骗了。” 陈枭一愣。 老者道：“那个杂耍师叫‘铁客’，和‘水云’都是六序山的觉醒者。他们可能发现了你的特别，专门来试探你。铁客读报纸时，是故意说出的西迦两个字。” 陈枭不敢相信，这也可以？ 我很特别？！ 这几个非常耐人寻味，陈枭看向老者：“老先生，敢问您是？” “名字就不提了，既然你知道西迦，那么我只能告诉你，我是那里出来的。”说着，老者十指交叉，陈枭一下子觉得世界变慢了！ 不止是十倍，那种慢，慢到自己能感觉到，意识一样快，但身体的动作慢到令人发指。 好在，老者十指松开，陈枭回过神来，周围恢复原样。 “这下相信我了吧？” 陈枭点点头。 又是一个觉醒者。 老者低声道：“六序山是我盯着的，你来做什么？谁派你来的？” 陈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者明显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可是自己除了知道西迦那个地方意外，其余一概不知。 他不想撒谎，也不屑于撒谎，直言不讳道：“我来追三个僵人。” “僵人？！” 陈枭意识到，这个时代的混古人，是僵人和骨人的祖先，肯定还没出现僵人这种生物，他犹豫了一下，解释道：“也就是一种奇特的人而已。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老头表现的太过热情，让陈枭有些不适应。 自己可不是西迦一伙的，看这老头的模样像是间谍一样，陈枭觉得得离这种人远一点，否则对方挨刀子时候会扎到自己。 老者将陈枭拽住，非常惊愕道：“序人的完全体研究出来了？” “那不是序人，也不是完全体……”陈枭深吸一口气，“大爷，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僵人他是未来人。” 老者眺望远方，讪笑道：“是啊，是未来人。他们拥有着序人最稳定的基因，也必定会取代序人，成为海龙星的未来。没想到，西迦还是将他们研究出来了。” 老者带着三分萧索，六分惆怅，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沉，他看着六根柱子，对陈枭道：“你可能权限不够，没听说过这些秘辛。不过西迦既然能派你出来追踪僵人，你应该是很可靠的人物。” 陈枭严肃地看着老头，很明显老头要给自己说什么。 但是此刻，六根石柱之下，忽然有三个人发出痛苦的嘶吼。 人群并没因为这些嘶吼害怕，反而兴奋道：“又有神迹出现了！” “六序神骨之下，又开悟了三个觉醒者！” “好幸运啊……我天天来这里朝拜，都没能觉醒……” “怎么回事？那三个人身上的光芒有些不一样……” “会出现什么觉醒能力？” “那得看他们的尸丹吧！” 陈枭浑身灵能灌注双眼，隔着老远望去，发现三个身上发光的家伙，正是自己追踪的三人。 那青面獠牙的僵人此刻和要死了一样，满地打滚，他身上无数裂痕出现，裂痕冒着金光，和尸丹的光芒一模一样，他的躯体分裂又重合、循环往复。 “我好难受！杀了我啊——” 青面獠牙的僵人，原本找了件罩头帽衫穿着，此刻帽兜脱落，露出那张可怕的面孔。 游客有些迟疑。 “这肤色……不是混古人！” “天呐，这是什么怪物！” “序人吗？是序人吗？不对吧，序人和我们长得也差不多啊！” 陈枭身旁，老者眯起眼睛道：“序人是当年为了给序人取尸丹所造的奴隶生物，他们是下等生命，没有人权，但西迦的科学家中有几个人道精神极为严重，他们改变了序人的基因链，使得那些序人被取掉尸丹后还能活下来，但改造后的序人已经不是原来的序人了，因为基因链的缺陷，让他们和行僵死尸一样，被称为‘僵人’。” 原来僵人……是序人的完全体后代！难怪有相似之处。 但陈枭现在顾不上关心这些，他低声问道：“那三个僵人没事吧？” 老者看了看山顶：“难说，六序山那个老家伙要发现他们了！六序山绝不允许低等生命觉醒，那三个僵人，恐怕要死了。” “大爷，这三个人，一定得活着！”陈枭看向老者。 天空，乌云密布，一团云朵幻化成一个老人的面孔，双眼空洞深邃，发丝是闪电，开口就是惊雷打下，震耳欲聋。 “六序神骨之下，谁顿悟了？” 云团看向那三个人。 老者眼角抽搐，他瞟向陈枭：“这三个僵人很重要吗？” “非常重要！这是西迦的最高命令。” 老者叹了口气：“带他们走吧，迅速走！这个家伙，我来挡着。” 陈枭毫不犹豫冲了过去，扛起那个青面獠牙的僵人就跑。 天上，云团幻化的老者冷声道：“想跑？！跑的了吗？” 说完，眼中射出闪电，直劈陈枭。 那一刻，陈枭体内灵能感觉到云团气血沸腾，那已经不是气血了，就是个超级无敌的火炉，他对自己产生杀意的时候，陈枭从头凉到脚，他虽然不怕死，但他知道，自己可能死定了。 幸好，这一刻，万籁俱寂。 一个老者双手十指交叉，他站在地上，声音与闷雷相比天差地别。 只是此时此刻，天地间只有他一个声音回荡：“他当然能跑的了。” 闪电在空中悬停。 陈枭冷汗直流，原本自己也被定住，但不知为何，自己居然能动了！他回头看了一眼老者，接着扛着青面僵人迅速拐了个弯，跳下山腰。 第七十六章，你问我我问谁? 快！很快！非常快！ 陈枭发足狂奔。 这都是什么级别的觉醒者！还能化身成云？还有闪电？！ 陈枭汗流浃背，实在想不通混古人到底遇到了怎样的大劫才能灭族，这简直是超人啊！居然会因为什么危险泄露启动自毁程序，出现文明断层，太不可思议了。 他此刻也不敢多想了，冒险来这里，为的就是任务，看着肩上的青面僵人，陈枭不断拍打他的脸颊：“没事吧？醒醒？” 这个僵人不知道经受了怎样的痛苦，浑身脱水一样在流汗，而且肌肉不断抽搐，口水淌出，他整个人神志不清，而且气息有些不足。 不对啊……明明刚刚他的身上出现了觉醒的征兆，现在怎么跟快死了一样？ 陈枭狂奔了1分钟后，周围的世界开始动了。 天空，那团云朵化身的老者非常愤怒：“克洛诺斯，你不怕死吗？！” 地上，六序神谷的石柱下，先前和陈枭说话的老者虚空坐下，双手十指交叉，微微冷笑：“奥灵，你果然老了。若是在五年前，我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大地上，老者身影单薄，他和天空中的云团对视。 闪电的余烬将剩下两个僵人轰杀成渣，老者有些心痛。 好好的两个僵人，说死就死了。 “呵呵，克洛诺斯，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我之前杀不了你，是因为我想看看你会成长到哪一步，现在如果我拼尽全力，你一定会死。” “我死，无妨。你死，也无妨。未来不是我们的，未来是孩子们的。混古人、序人的未来，不该由我们决定。序人、僵人的生死，也不该由你决定。” “我是六序山的主人。” “你不是，你只是六序山上最强的觉醒者。” 二人的对话，在所有人耳中变成了杂音。特殊的觉醒者，说话的频率已经不能偷听了，游客们看到六序山出事了，慌忙逃窜。 这里是神骨城的圣地，甚至是混古人的精神圣堂。 但这里，不是善地。 他们都知道的。 每个人都想成为觉醒者，因为一旦觉醒，就在这个世界上掌握了话语权，可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觉醒的运气，六序山这六根神骨矗立数千年，觉醒者依然只是少数。 只是最近几百年，听说有一批特别的觉醒者出现，他们人数众多，与六序山开始分庭抗礼，海龙星各大国家都宣称，大变革时代要到了。 曾有海龙星最伟大的预言师说过三则谶言： 时代将要颠覆，从六序山开始。 时代将要变革，从六序山开始。 时代将要陨落，从六序山开始。 至今没人解读出是什么意思，但今天，是百年来六序山那位至高无上的觉醒者第一次当众杀人，大家有些慌乱。 难道这是变革的端倪吗？ 山腰，二人斗在了一起。老者手指不断交叉出奇怪的角度，天空的云团被切割的四分五裂，但于事无补，云团幻化的老头眼中不断射出闪电，可是这些闪电不知为何，每次都能被锁定在空间中，老者然后会从容避开。 雷声不断，伴随着暴雨，然后有空间坍塌的声音，方圆几公里都清晰可闻。 陈枭拦了一辆车，大声道：“海滩！” 司机发动引擎，看见陈枭扛着一个昏迷的怪人，好奇道：“朋友，六序山怎么了？” 司机大老远看见许多人仓皇下山，陈枭冷声道：“打起来了，两个很强的觉醒者。” “觉醒者？哦，你是说混古巫师吧？”司机咂舌，“这些年不光是六序山可以培养巫师了，好像其他地方也出现了大量巫师。唉，六序山统治了海龙星这么多年，肯定有不服从统治的人与之抗衡的。巫师斗法，我们还是离远点吧。” 司机在开车，陈枭在担心身后，旁边的青面僵人渐渐神智清醒。 “我在哪……” “车上。” “我怎么到这的。” “你问我我问谁？这不是你主动来的地方吗？” 陈枭看见青面僵人坐起，大口喘息着，表情极度痛苦，他看向陈枭：“你救了我？” “不算。一个老者救了我们。” 青面僵人似乎大脑剧痛，他尽可能地睁着眼睛，但还是失败了，他眼中的陈枭是好几个重影，似乎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脑海，影响着自己的视觉系统。 他缓了一会，又开始胸口起伏，他挠着头发，感觉头痛欲裂。 僵人不断地轻吟：“炬和凌呢？” “你两个伙伴？可能被雷劈死了。”陈枭耸耸肩。 刚刚千钧一发，自己能力有限，不可能救下三个人，自己的小命差点搭进去，如果那两个僵人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活命，毕竟空间禁锢时，他们似乎也可以行动。 如果运气不好的话…… 陈枭确定，刚刚那一道闪电，十成十会要了他们的小命。 海滩，又到了陈枭来的地方，他扶着青面僵人：“朋友，你该醒醒了，我们怎么回去？” 青面僵人看着陈枭：“回？回哪？” “废话！赤叶岛！” 陈枭说完，发现一只利爪挠了过来，陈枭腹部一缩，衣服被抓烂，刚刚还很虚弱的青面僵人，眼中立即恢复清明，他盯着陈枭，发现一击不中，迅速扑来！ 僵人，近身格斗！ 僵人的近身格斗是最疯狂的。 虽然大多数僵人看着有些傻，行动木讷，但其中的佼佼者，尤其是能进入军校就读的，无一不是身体素质完爆普通人的天才。 和原生人类一样灵敏的反应能力，以及原生人类都不具备的抗击打能力，再加上体内可以分泌的生物毒素，让僵人在徒手战斗方面的威胁远胜于巨木人和夜岩人。 但近身格斗也得分人。 陈枭发现对方迅速缠了上来，毫不示弱迎了过去。 天生的底子，让陈枭从本能上面对这些攻击，有着行云流水的躲避能力。 连续三招要害攻击，陈枭先后躲开，一记肘击砸在青面僵人太阳穴，对方头颅一歪，腹部立即鼓起。 尸气！ 对方如同喷雾一样，口中大量生物毒气喷出。 陈枭连连后退。 致幻性很足的生物毒气，虽然没有达到致死的程度，但前路不明，后有追兵的情况下，要是被放倒在这，可能小命就交代了。 “喂！恩将仇报啊你！是我把你救下的！” “哼！又是族中长老请的佣兵吗？你们居然跟踪我！” “不跟踪你，你早死了！” “不稀罕！” “好！别让我逮到你，否则打死你！”陈枭心中大怒。 青面僵人说完，毒气悉数释放，弥漫了整个海滩，他踏着毒雾，走入海洋中，猛然转身。 陈枭冷冷看着他，不知道对方搞什么明堂。 青面僵人没说话，而是不断转身。 陈枭搞不清对方在干什么。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启动四时驮帝的某个仪式，陈枭暗暗记下。 5分钟后，陈枭见到僵人尴尬地走回了岸上：“刚刚我有些鲁莽。” 陈枭大方地张开怀抱，一副不计前嫌笑容，待青面僵人有些愧疚且感激地走出毒雾，来到陈枭身边时，陈枭一把锁住他的脖子。 第七十七章，甜筒 海滩，陈枭有些生气，但没有真正生气。 仿佛被保护的目标就是一个任性的孩子，青面僵人觉得自己脖子快断了，又发现陈枭并没继续用力，他求饶道：“朋友，我错了……这些账我们随后算好吗？” “谁跟你是朋友！” “……” “怎么了？！要不是我把你扛出来，你早被雷劈死了！临逃跑时候居然背叛我？还放毒？”陈枭逐条数落着青面僵人的罪状，说完，忽然听到警报声。 或许是神骨城的警笛，音调虽然和陈枭认知中的警报不一样，但那种刺耳的音波和海滩上众人的反应，都能看出即将有一群不速之客要来了。 陈枭不想引人注目，低声道：“你叫什么？” 你受委托保护我，不知道我叫什么？ 青面僵人发现陈枭表情严肃，脸色非常难看，也不敢多问，连忙低声道：“纳丁。” “我叫陈千圣。” 陈枭放开对方，伸出手，纳丁一愣，和他握住：“你和马尔湛有过冲突？” 陈枭眉头一挑，纳丁讪笑：“我也是僵人兄弟会的。” “说完了吗？说完了走！” 警笛声已经出现在海滩，陈枭用最后的余钱给纳丁买了身沙滩服，二人看到海边留下一部分宪警在搜索，他们径直离开。 “我们去哪？” “回！” “怎么回？”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那你带路是做什么？” “避开那群宪警。” 陈枭在一个冰淇淋摊位前，望着沙滩上的宪警，低声道：“刚刚你用了四时驮帝，没回去？” 纳丁很惊讶陈枭知道这个名字。 四时驮帝！ 这是海龙星僵人代代相传的名字，传说他们是空间法则，是神明使徒，是引路者，是很神迹，直到原生人类到来后，才带来一个概念。 他们是四维人。 比自己高一个纬度的生命。 这个四维人，没有任何攻击性，甚至能把自己挪移到别的地方，但‘四时驮帝’这种称呼，只有僵人这么叫过，陈枭是从哪知道的？ 纳丁穿着沙滩服，戴了眼镜，他没有接话。 不过他想明白了一件事，如果陈枭不知道四时驮帝的话，他也没办法来这里。 沉吟片刻，他回道：“正午和夜晚，它才有挪移之力。我想我们得在这里多留一会了。” 沙滩旁，是休闲区域，摊贩云集、餐厅林立，宪警挨个排查店铺，寻找两个可疑的人。 宪警非常费解，多少年了，从他任职起就没接到过这么荒谬的任务。 任何觉得可疑的人，都不能放过。 他都能想象出，这条命令下来，得有多少人被抓起来，但没办法，这是六序山发布的命令。混古人的精神圣堂，权力大的惊人，不过他们已经有几百年没有动用过权力了。 这次命令下来，立即被神骨城宪警总局列为特等命令。 因为六序山里那位老人放了话，仅此而已。 大批宪警随后赶来，沙滩附近的街上，许多看起来怪模怪样的游客被强行带走，几乎是火车车厢一样的运输工具，不管谁在反抗，不管谁的背景多大，一视同仁。 于是，骚乱生起。 陈枭看到身后的摊贩老板，连摊位都不要了，撒腿就跑，他给自己打了一筒冰淇淋，逆行过去。 “你疯了？” 纳丁发现陈枭居然走了反方向，他眼角一抽：“我们会被发现的！” 陈枭才不管那些，看到几个气势汹汹的宪警从店里出来，羁押着两个人，他舔着甜筒道：“需要帮忙吗？” 宪警瞪了一眼陈枭，忽然笑了：“来人！这两个人也很可疑，抓起来！” 周围大批宪警围来，纳丁如临大敌，陈枭脚掌用力一蹬，旁边的公共座椅被踹的稀烂，他眯起眼睛，盯着那个宪警：“不知道我是谁？” 宪警并不怕陈枭的口气，他只是有些畏惧陈枭的实力，他想开口宣布上峰的命令，无论是什么背景，只要可疑，都可以抓捕，但陈枭根本没给他机会：“不知道我是谁也就罢了，居然无视我的好意？我想帮你，不接受吗？” “别跟我胡扯，今天宪警总局有命令，可疑人物一律带走！我看你和旁边的青脸小子就很可疑！” 宪警大声说着，陈枭转身就走：“不接受帮忙可以，但是我只说一句，谁今天动我，谁死！” “你站住！” 陈枭回头，双眼血红：“有种的来试试。” 带队的宪警一怔，觉醒者！ 场子很乱，他顾不上陈枭两人，一来因为对方古怪的实力，二来或许有什么误会。 只有六序山有觉醒者，这是六序山的特别之处。 作为整个海龙星的精神圣堂，这个特别之处的人应该有特别的本事，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今天的命令是六序山发布的，那么六序山很可能也派人参与了搜捕。 带队警长稍微一沉吟，思路便出来了。 或许刚刚两人真是要帮自己的？ 要不然所有人都在跑的时候，他们过来做什么。 “头儿，那两个人？” “算了。” 警长挥了挥手，“去看看别的地方。” 不是觉醒者不敢惹，而是警长因为陈枭的举动产生了误会，这样一来，陈枭二人的行动就方便多了。 周遭海滩的人都在跑，仿佛恐慌降临一样，陈枭则闲庭信步地吃着冰淇淋甜筒，吃完后，又打了两筒冰淇淋。 纳丁讶异陈枭的淡定。 他发现刚刚那群宪警中，许多人擦过他们往远处跑了，完全没有理会他们。 “这……怎么回事？” 陈枭耸耸肩。 心理博弈呗。脑海里那个家伙最爱干也最擅长的事。 刚刚自己的行为完全是听那个家伙的，没想到还真的有用，仿佛那个家伙把这群人的心思摸的透透的一样。 神奇又奇怪。 于是，陈枭又转身返回了。 烦躁的警长擦着头上的汗，发现陈枭二人又回来了，他眯着眼睛。 陈枭将冰淇淋递了过去：“辛苦了。” 警长烦躁的表情慢慢平和，接过甜筒道：“没什么。” “刚刚六序山的战果怎么样？谁赢了？” 警长微微错愕之后，终于认可了自己先前的判断，这家伙果然是六序山的人。 “奥灵大巫。” 陈枭淡漠地点了点头：“借我一辆车吧，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警长虽然认可了自己的判断，但是跟陈枭还没熟到那种程度。 不过，吃了对方一个甜筒后，也没有撂冷话。 “不行，今天车辆紧缺。你去用动力板吧。现在区域都封闭了，我给你写个同行令。” 警长说着，写完通行令，眉头忽然一挑：“让我看看你们的觉醒能力，不过分吧？” 第七十八章，公寓 觉醒能力？ 陈枭心中一凉。 这就没法充数了，自己的暗红色能量，好像只有同样具有特殊能量的人才能看见，因为那种东西只是一种波，普通人否则只能看到他染红的两只眼睛。 这位宪警显然不会这样被糊弄过去。 不过陈枭很淡然一笑：“可以。纳丁，给他看看。” 青面僵人一愣。 “看……啊，对，看看就看看吧。” 纳丁瞟向陈枭：“那……怎么看呢。” 怎么看？ 我哪知道怎么看。 陈枭对警长道：“我要离远一点，我朋友的觉醒能力很特殊，就是因为觉醒能力，他面貌才被毁成这样的。” 陈枭说着开始后退。 看到陈枭退了十几米的位置，警长心中也有怀疑，也有警惕。 总觉得这个青年的举止怪怪的。 不过那位青面獠牙的青年长相确实不尽人意，他也站的远了些，场中空出一大片，留给了纳丁。 纳丁现在非常郁闷。 他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但他知道决不能被宪警抓回去。 陈千圣刚刚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糊弄住了宪警，接下来就是他的事了。 觉醒能力？ 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有。 不过先前在六序神骨之下，他确定自己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不知道这种能力该怎么施展，可是纳丁尽可能地开始用力。 陈枭看到纳丁吃大便一样的表情后，就觉得要糟糕，很明显在山上他并不知道自己身体出现了什么变化，不明白自己觉醒了那种能力，也就代表这他不会使用能力。 陈枭远远看着纳丁，接下来如果纳丁露馅，警长肯定会动手，因为他们两个这种行为实在太可疑了，没法自圆其说。 1分钟。 3分钟。 5分钟。 警长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暗暗给旁边围来的下属使了眼色，纳丁被围在中间，陈枭已经看好了后路，在警长即将动手时，忽然，周遭景象出现了变化。 青烟！ 旋风！ 围绕着纳丁。 纳丁好似被龙卷风卷入其中一样，他或许感受到自己有些不太一样的，表情带着迟疑，可下一刻，纳丁痛苦大叫起来。 自己身上出现的青烟和旋风，形成了一个烟柱直冲云霄，而纳丁感觉四肢百骸，所有细胞都开始膨胀，浑身带着胀破的痛楚，他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如同被一个牛毛针刺穿，此刻纳丁大声吼了出来。 青烟炸开，旋风激荡。 纳丁出现在其中，比先前大了一圈！ 警长不可思议地看向纳丁，陈枭忽然走来，一把拿过警长手中的通行令，双眼露出血红的光芒：“我们该走了。他还没法控制这种能量，留在这会给你添麻烦。” 说着，陈枭一记手刀打晕纳丁，扛着离开了。 几个警员看着陈枭坐上动力板，歪歪扭扭地离开后，诧异地看着警长：“头儿……那、那是觉醒者？” 警长耸耸肩：“你问我，我问谁。” 警长知道，这个星球，可不止六序山有觉醒者。 还有西迦！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既然都是不能惹的，又没跟自己起冲突，自己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别管他们了，我们继续搜！” …… …… 海滩不远，一处小区公寓。 陈枭来到6楼，敲开一家住户的门。 开门的是个女人，看见陈枭，眼中带着讶异。 看见陈枭背上扛着一个人，表情更是讶异。 “你怎么来了？” 不久前，女人在海滩上晒日光浴，陈枭鬼使神差地跟着她去了独立淋浴间，结下了这份不解之缘。 看见陈枭去而复返，女人颇为好奇。 “可能有人追杀，找你避难。”陈枭浑身大汗，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 女人靠在门框边：“我和你很熟吗？” 陈枭喷出绿色的烟雾，眯起眼睛：“你有男朋友吗？” 女人摇摇头：“没有。” “那你现在有了。” 女人噗嗤一笑，拙劣的撩闲话术，不过她却意外发现，对方不似在开玩笑。 “你想清楚。” “不是我想清楚，是你想清楚。”陈枭顿了顿，“我这人，漂泊无踪。” “无所谓，我不在乎。”女人顿了顿，“我说，你想清楚，做我男朋友了？” “嗯！” 女人臂弯虚空一搂，陈枭整个人从沙发浮起，撞入她的怀里。 “一般人没这个胆子。” 女人歪着头，抚摸着陈枭的脸庞，地上，纳丁渐渐苏醒，他变了回来，变大又缩小的感觉非常不好，仿佛每个细胞被撑大后又还原一样，现在整个人非常虚脱。 他抬头，面前是一双漂亮的大长腿，妖娆的身材，金色的长发，那是个女人，五官从侧面看的话，约莫23、24，不过比纳丁见过的所有同龄女人都要好看。 重点是，她怀里搂着一个人。 陈千圣？ 纳丁揉着脑袋：“你们……咳，我是不是醒来的有点早了？” 陈枭道：“废话。” 纳丁起身，见到两人没有回避，急忙向一个屋子走去，电灯泡这种羞耻的身份他可不愿意去当。 房门打开，屋里是个小孩，正在玩积木。 纳丁嘴角一抽，心中大骂。 有孩子啊！ 这姓陈的什么素质，有孩子的人还敢这么来？ 那个孩子见到纳丁进来，也不害羞，也不生怯，招呼道：“叔叔来玩吗？” 孩子在一个水盆旁边，里面全都是四爪鱼，纳丁蹲下，发现这些鱼长得居然和庞特海妖非常像。 “这是……” 他抓起四爪鱼，被孩子一把夺走。 “这是我的！” 可怜的四爪鱼，被孩子蹂躏着，不过看起来这些四爪鱼生命力极其顽强。 水盆里，大概七八只四爪鱼，不过它们并不安分，甚至会互相打架。 看着他们在撕咬，纳丁觉得有些奇怪。 神骨城科技发展到和四大联邦完全不同的程度，已经让他觉得奇怪了，现如今庞特海妖长得好像都和自己那里不一样。 “世外之地，难不成保留着未进化的庞特海妖吗？” 客厅里，女人双手环在陈枭脖子上，陈枭也不客气地搂着对方的腰。 “你很大胆。”女人道。 “你也是。”陈枭回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很在乎我身上某一样东西。如果不喜欢我当你男朋友的话，我可以用你看上的东西和你交换。” “哦？”女人挑眉。 发现陈枭摸出一粒金属丸子，然后一捏，一壶泛着蓝光的水和几粒金色的米粒出现在他面前。 女人一怔：“深蓝药剂？！你哪来的？还有序玉粒子？！不可能，这是西迦的顶级研究！” 陈枭眯起眼睛，忽然间，他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这个女人，似乎对这两样东西的反应太大了。 难不成，她并不是先前感应出了这两样东西？ 而是自己想多了？ 女人迅速收起两样东西，她郑重地看着陈枭，忽然深深吻了他一口。 “你很不错。在这里待着，没人敢动你！我现在要出去一趟。” 第七十九章，神骨城新闻 女人匆忙走了。 纳丁从屋子里出来：“方便问问她是谁吗？” 陈枭看了纳丁一眼，懒得搭理。 “喂，我们好歹共患难过。” “我订正一下，这不叫患难，这叫救你。” 纳丁哑口无言。 屋子里，小男孩跑了出来。 “我妈妈呢？” “出去办事了。” 小男孩耸耸肩，这个孩子，似乎很早熟，也很冷静，5、6岁的样子，和两个陌生人在一起毫不胆怯，纳丁听到孩子称呼那女子为妈妈，就觉得陈枭很可耻。 但陈枭没有在意。 从上一世他就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这一世也一样。 陈枭拉过小男孩，好奇问道：“你身上是谁给你缝的？” 从海滩上，陈枭就发现小男孩身上有缝合的痕迹。 很长，很大片，几乎整个腰部缝了一圈，如果不仔细看，一定会认为那是裤子勒出的痕迹。 小男孩道：“妈妈他们。” 他们。 陈枭琢磨着这个词，如果那女人隶属于某个机构的话，那么她身后肯定还有人。 这么近的距离，陈枭感觉到小男孩身上气血全无，这种感觉和僵人给自己的感觉非常相似。在东皇那三个月，他的暗红色能量唯独感受不到那些僵人同学的气血。 所以在海滩上，陈枭才对脑海里那家伙说，小男孩是序人之类。 果不其然，小男孩顿了顿：“妈妈也不是我的妈妈，我是她养大的。她说我是最成功的一个孩子，也是最可怜的孩子，我有资格获得自由。” 这串话就深奥了，纳丁干笑着道：“回屋玩去吧。” 小男孩没走，他眼睛一亮，看见陈枭手中是一串挂饰。 “叔叔，这个能送我吗？” 陈枭错愕。 挂饰是共生会的镰刀吊坠，刚刚从量子胶囊取东西时一并摸出来的，此刻看见小男孩想要，他便递了过去。 “好吧，别弄丢了。” “谢谢叔叔！”小男孩第一次露出笑容，“你可以进入我的家族城堡！” 陈枭莫名其妙地被拽进房间。 在一份很儿戏的‘城堡契约’纸张上摁下手印后，小男孩郑重宣布：“你将是我家族城堡的第一任贵客。” 陈枭揉了揉太阳穴：“你城堡呢……” “这里！”小男孩指着摆了一地的房屋玩具，周围有高耸的城墙。 陈枭哭笑不得：“那你的子民呢？” “这里呢！”小男孩指着一盆四爪鱼。 得，陈枭觉得自己就不该接这句话。 “你继续玩吧，叔叔抽根烟去。” 从房间走出，纳丁对陈枭低声道：“现在小孩说话都这么深奥吗？我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陈枭心道，谁说不是呢。 不过以陈枭的敏锐，他洞悉了一些弦外之音。 这孩子……好像是个试验品。 他能想到这里，是因为被驮帝山拽进来时，进过那个地底坑洞，见过水晶棱柱，随便联想一下，也不难猜。 但纳丁的反应是不是太茫然了？ 人再傻，经历了离奇的事后，心也不可能这么大？他就没多想吗？ 陈枭尝试问道：“纳丁，你们从驮帝山进来后，直接到的海边吗？” 纳丁看向陈枭：“原来我感觉一直窥伺我们的人，是你！” 陈枭没有否认，纳丁回道：“对的，我们眼前一黑后，直接到的海边。怎么了？” 陈枭心中道：他们果然没去地底坑洞！ 当时在地底坑洞犹豫的时候，就因为灵能没有感受到他们来过，陈枭才冒险跳入蓝潭中。但凭什么自己去了那里？ 陈枭想不通。 但现在也没时间去想。 街区外警笛大作，今天的神骨城几乎全城动员，大量批捕可疑人物，闹得人心惶惶的。 陈枭在屋子里找着类似电视的东西，并没找到，他有些费解。 这里的文明程度发展的不逊于自己那个时代的地球，起码动力板这东西改一改都能御剑飞行了，怎么传媒方面这么弱？而且那女人家里看起来也不像没钱的样子。 思索间，自己在沙发扶手侧面摸到一个东西，窗户上，一层层百叶窗一样的板子忽然遮住外面的光芒，那些板子组成光屏，里面出现了画面。 “神骨城午间新闻。” “首先播报内容提要。” “今日中午，六序山出现莫名骚乱，骚乱原因是三位觉醒者，他们的出现惊动了奥灵大巫，根据有关专家猜测，这似乎是一场西迦科学圣堂和六序山精神圣堂的一次正面博弈。” “在六序山上，一位老者出手，和奥灵大巫对抗，不分上下，许多人对老者身份表示猜测，有关人士正在确认老者身份。” “昨日，西迦研究出现重大突破。据说序玉iii代问世，伟大的科学道路会使更多的人拥有觉醒能力，有关专家对此表示担忧。” “黑海报道，中午黑海海域发现大量四爪鱼汇集，进行着肉眼可见的大迁徙。其中渔民喜获丰收。其中渔民捕捞到几尾罕见的六爪鱼。” “末世论导致六序山秩序崩坏。信徒见到觉醒无妄，纷纷从各种渠道购置序玉iii代，西迦研究成果正式问世，销售火爆。” “下面是主要内容。” …… 内容很夸张，这不是传统的新闻模式，大多数画面算得上虚拟投影，仿佛身临其境一样，里面毫不避讳一些实验场所以及还未完成的实验，让陈枭看到了好多罕见的东西。 实验室。 西迦实验室！ 有记者可以进入其中。 在实验室里，陈列着大量的水晶棱柱，那里面有人！ 很多人！ 纳丁看见这一幕后，非常意外：“这些人是什么？” 话还没说完，二人就看见实验人员剖开那些水晶棱柱，然后注射了类似麻痹药剂的东西，接着一场切颅手术就开始了。 仿佛开颅取货一样，实验人员摸出一粒尸丹。 非常大！ 除了不是金色，其他规格都完爆陈枭手中的米粒。 记者用夸张羡慕的眼神看向那粒尸丹，对着镜头说：“这就是大名远扬的序玉iii代，现在我手里的序玉还有余温……” 没有人去管旁边抽搐的序人。 仿佛那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东西。 第八十章，去而复返 从中午到下午，女人还是没有回来。 纳丁看着远方的天色对陈枭道：“时间不早了。” 陈枭明白纳丁说的是什么意思。既然四时驮帝指的是昼夜朝夕，那么在天黑的这一个节点一定也是他们出去的机会。 “不再等等吗？”陈枭问道。 因为陈枭一直想问那个女人自己什么地方吸引到了她，一开始陈枭觉得是蓝色的液体或者是那些尸丹，可是后来事实证明并不是那些东西。 纳丁对陈枭道：“等？我可不想再等了。这个地方我一点也不喜欢。” “不喜欢你还来这里？”陈枭反问。 纳丁沉默，他想起了自己的两个伙伴。从六序神骨之下逃生的时候，他就没敢去想那两个伙伴的下落。他们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发小，过命的兄弟，纳丁觉得自己一个人逃出非常对不起他俩，而且这种想法随着周围越来越安静变得越来越炽烈。 愧疚的情绪如同冲击波一样，一波又一波的袭来。 更可怕的是，纳丁从没想过回去找他们。 纳丁已经不敢在这待下去了，他觉得自己会疯掉。 “陈千圣，我们必须走！立刻，马上！” 陈枭想了想，觉得纳丁说的没错，这个地方自己也并不喜欢。 他没有说任何话，进屋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转身离开。 楼下，陈枭和纳丁前往海滩的方向，不知道街道上曾经是怎样的热闹。总之现在一片萧索，沿途都是垃圾痕迹。从这里一直到大街上一片狼藉，马路靠海边那一片更加夸张，好似狂风过境一般。 海滩此刻空空荡荡，海平面尽头最后一抹余晖熄灭，天与地陷入了最昏暗的时刻。 二人对视一眼，来到海中，纳丁猛然转头。 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不起作用？ 纳丁心里唐突。 接着纳丁连连转头，陈枭像看智障一眼看着纳丁。 “你准备把脑子甩出来吗？” 纳丁有些一筹莫展，他泡在水中，抓着陈枭的肩膀：“我们回不去了，我们真的回不去了！怎么办？” 他不停摇晃着陈枭的肩膀，陈枭拨开他的手，点着纳丁的脑门。 “你冷静点。” 纳丁声音骤然提高：“你让我怎么冷静？” 啪地一耳光，纳丁感觉牙齿都被打松了，面前陈枭像是变了一个人，凶戾异常。 “冷静点，听懂了吗？” 陈枭不喜欢面对一个手足无措的人，因为任何事既然发生了，你只能去冷静的面对，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是陈枭的处事宗旨。 他虽然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是他愿意去尝试。 于是，纳丁在挨了一巴掌后，发现了一条强有力的手臂锁住自己的脖子、捂住自己的嘴巴，拽着他向海底沉去。 入水之后，听觉模糊起来，尤其是在这个未知而陌生的海域，让纳丁心底升起了一抹恐惧。他在海中睁圆了眼睛，借着极其微弱的光芒，看见陈枭闭着眼睛。 纳丁想挣脱陈枭的手，因为他觉得陈枭疯了。可是纳丁看到陈枭淡定的模样，也不知为何心底又腾起了一种荒谬的信任。 一分钟过去……三分钟过去…… 纳丁被陈枭锁住，老实的配合着陈枭，仍旧在下降。 五分钟过去，陈枭也没了底，这片海域沉多久才是个头。 又过了一分钟，足足六分钟时间，再加上海水的压力，陈枭的闭气也快到极限了。 难道这次尝试失败了吗？ 陈枭心中想着，纳丁睁着眼睛死死看着陈枭。 这个家伙也未免太淡定了，难不成他想死在这？ 毕竟这人救过自己一命，自己虽然挨了一耳光，但也不能看着他死啊。 于是，纳丁迅速向上浮起，同时一把拽住陈枭的衣领。 陈枭在衣领被拽住的一刹那，脚尖终于触碰到了海底。他心中松了口气，心道：能不能回去就看这次了。 六分钟的下潜，速度虽然慢，但也颇深，要重新浮上去也得两三分钟，好在纳丁体质异常强悍，似乎僵人大多都拥有这种极限体质。 纳丁上浮时候死死抓住陈枭的衣领，心中非常担忧，这家伙不会是死了吧。 终于脑袋冒出水面的时候，他一把将陈枭从水面拽了出来。 “陈千圣，你疯了！”纳丁又开始摇晃着陈枭的肩膀。 陈枭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环视四顾。 他发现，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他从来没有觉得周围的蓝光像这一刻一般美妙！ 陈枭没有回答纳丁，他摁着纳丁的脑袋，转向一旁：“你好好看看。” 纳丁一愣，这里是一个蓝色水潭，周围发着蓝光，水里也是蓝色的。 他懵懂的跟随陈枭上岸后，发现这里似乎是一处地下坑洞，坑洞中有许多的水晶棱柱，纳丁想凑近，却被陈枭拽住。 “赶快走吧，再不走我们可真没时间了。”陈枭迅速跑向一处山壁上的洞中。这里正是他来的那条路。 洞内，陈枭想象着纳丁刚刚转头的样子，自己也尝试了一下，猛然转身，非常快的速度，陈枭尽可能的模仿着纳丁之前的动作。 这一刻陈枭感觉道天旋地转，巨大的晕眩感袭入脑海，胃中翻涌。浑身有种难以形容的恶心和晕眩。 那种失重感，失衡感，叠加起来，比起一瞬间转一百圈或者一千圈还要难受。 身体的不适是生理的反应。 陈枭并未因为身体的不适而感到痛苦，心里反而有一丝高兴。这种感觉能证明的是他回来了。 果然，在晕眩感渐渐褪去的时候，陈枭感受到一丝寒冷，然后寒意不断侵蚀着皮肤，半山腰上，雪地之中，陈枭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终于回来了！ 熟悉的地方，那一抹寒冷忽然让陈枭意识道，自己的衣着不合时宜，紧接着陈枭旁边的空地又出现一个人影，纳丁也回来了。 僵人的耐寒能力比原生人类要强许多，此时此刻，纳丁没有受到寒冷的影响，沉浸在回来的喜悦之中。 “陈千圣，我们回来了！” 陈枭被他摇的有些烦躁，这人表达自己心情，除了摇晃别人以外，再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陈枭看着纳丁：“这你不需要感谢一下我吗？” 纳丁行了一个很标准的礼仪，那是僵人的礼节。 陈枭对他道：“行了行了，别来这一套。如果你真感谢我的话，麻烦帮我搞一身衣服来。” …… …… 赤叶岛，太阳刚下山，天空只剩下繁星。 此刻，一个篝火旁，两个黑城军校的学员正在烤肉，这是他们努力了一天打来的食物。 喷香的鱼肉烤的金黄，鱼皮酥脆，加上调料后，味道已经不能用美味来形容了，而且这些天他们在岛上采集了一些野果，用手摇榨汁机榨了果汁。 大冬天，一杯鲜榨果汁几乎是自然冰镇效果。 加上烹调得当的烤鱼，二人干杯，正当准备进食的时候，身后忽然钻出一个黑影。 两记手刀，二人闷哼倒下，陈枭和纳丁接住了他们的杯子，将里面的果汁一饮而尽。 第八十一章，螳螂黄雀 为期一个月的战地实践课已过去了一半。 距离陈枭离开匪夷所思的神骨城也过去了一周了，他与纳丁从回来后便开始结伴而行。 和纳丁结伴，并非陈枭的本意，而是纳丁的请求。纳丁为了试验自己的觉醒能力，迫不得已请陈枭为他放哨，明显，他并不希望更多人知道这件事。 林中，一片锯木蛇的领地周围安静无比。 这片锯木蛇的领地人迹罕至，所以纳丁毫不避讳的用出了自己的觉醒能力。 有青烟，有旋风，当青烟和旋风合并的时候，那个龙卷一样的风眼中就会出现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 陈枭看着大了一倍的纳丁颇为好奇。他几乎参与了纳丁整个的觉醒过程。如果说人类曾经靠着dnac-1觉醒，成为能力者，那纳丁又是靠什么？他颅内也有尸丹吗？ 陈枭不清楚，也不想清楚，知道的事情太多，反而不好。 “你是变身系的觉醒者吗？”一棵树下，陈枭吃着一片蛇肉，开口问道。 锯木蛇的蛇肉只有一小段可以吃，骨头少、口感滑嫩，烤熟后呈金色，又叫‘蛇金’，只需蘸少许盐巴，味道美的连舌头都能吞下去。这块肉只有二两，又叫‘二两金’，等闲人难以吃到，毕竟锯木蛇的杀伤力和群居习性断绝了大多数人的口福。 这几天托纳丁的福，自己是吃了不少。 此刻的纳丁，铜铃一样的眼珠几乎要瞪了出来。他微张着嘴巴，口中哈出青烟，身躯佝偻而巨大。手脚指甲疯长，配合上他那身肤色，非常像志异里的山精鬼魅。 纳丁变身后，声音也变了，变得沙哑，其中又带了一丝古怪。 他回道：“我也不清楚我是不是变身系的觉醒者。” 纳丁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伴随着变身的青烟和旋风，似乎冥冥之中也和他有关系，可惜他试了试，没法操纵。 陈枭觉得这几天纳丁的变身过程越来越顺利，再也不像之前那样痛苦，而且随着变身顺利后，陈枭感觉纳丁一直有些跃跃欲试，想和自己比一比。 于是，在第三周后，陈枭提出了道别。 “接下来的一周，我们各走各的吧。” “哦？不陪我了吗？我说过，可以付额外的佣金。”纳丁身上，缠着一条锯木蛇，相较于纳丁变身后的体型，这条碗口粗的蛇也不再那么恐怖了。 他手中拿着一个冰凿，这是从其他学员那里抢的，他无视蛇的腹锯和鳍锯，一手掐着蛇的三寸，另一只手抡起冰凿打入锯木蛇的脑骨中。 那条蛇痛苦地扭曲着身子，不一会便死了，陈枭摸出一根烟点上：“你觉醒能力既然已经稳定，我就要去忙自己的事了。上峰派我来暗中保护你，而不是陪着你。” “好吧。”纳丁熟练剖开蛇皮，剔出‘二两金’，将那片肉朝着陈枭抛去，“这是最后一条来复仇的蛇了，那窝畜生差不多死光了，念在你辛苦的份上，最后一片蛇金也送你了。” 这个礼物，陈枭喜欢。 他伸出手，凌空抓去，却发现那片肉入手前的一瞬，被一股凭空生出的旋风弹飞了出去。 蛇肉即将落地，陈枭叼着烟头，另一只手迅速抓向蛇肉，纳丁大步向前，三步并两步来到陈枭的侧面。 陈枭弯下腰，在蛇肉落地前总算将它抓住，侧面的纳丁已经高高举起冰凿，表情狰狞地朝着陈枭锥去！ 千钧一发之际，纳丁僵在那里。 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样。 陈枭从弯腰的姿势恢复，转过头笑道：“这么急着跑过来，有事吗？” 纳丁额头流下一滴冷汗，他鼻尖前是一把枪。 米勒-11，光束枪！ 射程只有5米，很不巧，他就在射程内。 陈枭弯腰去捞落下的蛇肉时，纳丁心中便升起一种歹毒的想法，随之付诸行动，但来到陈枭身侧，忽然看见对方举起枪，枪口不偏不倚瞄准了他的眉心，对方甚至连看都没看。 陈枭转过身来，枪口依然瞄准着纳丁，纳丁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陈……千圣……你这是干什么？” 陈枭嘴唇夹着烟，吐了一口烟雾，眯起眼睛：“你又是在干什么？” 灭口吗？ 这个质疑陈枭并没捅破，这是最后一块遮羞布。 陈枭没想到纳丁留他在身边，最终的目的是灭口，但脑海里那个家伙想到了。 陈千圣总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身边的人，这是他的生存之道，所以，他在不干扰陈枭的情况下，提出的最佳的两条建议就是，1在这段时间和锯木蛇的战斗中示弱，2藏好光束枪。 陈枭一一照做。 所以纳丁此刻后脊发凉，他从不知道陈枭手里还有这种杀器。 管制武器！ 大多数情况下，僵人不怕肢体受创，但脑袋就不一样了，陈枭瞄准的角度非常刁钻，他脑袋里那颗序玉尸丹，恰巧就在射击方向中。 纳丁龇牙，笑容难看，他有些慌乱，连忙解释自己是受了变身状态的影响之类，并没有其他想法，请陈枭千万别误会。 废话一大堆，讲完后纳丁主动撤去变身状态，又放下冰凿，苦笑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陈枭收起光束枪，打了个哈哈：“你吓死我了，我还当你要灭我口呢。” 纳丁咽着口中，心事被戳中的心虚，使他眼神瞟向一旁：“怎么可能，你救过我啊。” 陈枭收起光束枪，吐掉烟头：“对啊，所以没开枪。下次别这样了，万一你被一枪打死了……我多冤枉。” 你冤枉？？？ 纳丁气的想吐血，又不敢回嘴，陈枭道：“记得把这一周的额外佣金送到蓝暗山。我走了，拜~” 陈枭真的走了。 纳丁低着头，眼神隐藏在阴影里。 他捡起地上的冰凿，舔了舔上面的蛇血，丝毫不介意凿尖上沾了泥土。 “陈千圣……我小看你了。” 纳丁来到蛇尸旁，混着血咀嚼着蛇肉，表情忽然暴怒，用钝头将蛇脑打的稀烂。 这个家伙，窥探到了自己的秘密。 这个家伙，甚至知道了四时驮帝。 这个家伙，让自己的底牌丝毫没有隐私可言。 纳丁很不喜欢这个家伙！如果他死了多好？ 但是自己没能处理掉对方，纳丁有些遗憾，同时，他终于琢磨出了对方的不简单。从始至终，陈枭都在防着自己。 另一边，陈枭表情淡漠，他在脑海深处，看向那个黑色灵魂：“我识人的眼光，果然不如你。” 想起这些天黑色灵魂给自己的提醒，陈枭觉得这方面自己差的太远了，黑色灵魂打了个哈欠道：“你观察能力比我强的多，只是不愿把人往坏处想而已。” 陈枭无奈：“你是什么时候看出他有问题的？” “六序山，他两个伙伴出事的时候。”黑色灵魂开口，“那个纳丁太冷血了，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就不问了。这种性格我其实是喜欢的，但这种人绝不适合当伙伴，说卖你就卖你，甚至会亲手宰了你，不会犹豫。而且在海边，他释放尸气，想独自回去时，就已经代表这是个自私的家伙了，这种家伙不防，非得等着他咬你一口啊？” 陈枭伸了伸懒腰，好吧，自己是把对方想得有点好。 …… 森林不远处，一处矮山上。 一个隐藏在雪里的白毛僵人，死死盯着陈枭离开的方向。 “族老，那个学员已经和纳丁分开。” “既然这样，就做掉他！” “可是蓝暗山那边怎么交代……”白毛僵人迟疑。 “我不管蓝暗山那边！做掉他之前一定要问清楚，他凭什么也能借用四时驮帝挪移？！那是我们僵人的特权才对！我不允许其他人再进入神骨城！” “知道了。” 白毛僵人关了星讯，走在林中。他手中是一条绳子，即将追上陈枭时，忽然一条强健有力的臂膀撑在树上，挡住了他的去路，白毛僵人发现，那是一个魁梧高大的骨人。 他有些意外，自己的行动，居然会被发现？！ 而且自己居然没发现对方！ “小家伙，干嘛去？” 那个骨人，浑身骨刺，脸颊如同缝合起来的一样，早就支离破碎了，面貌狰狞恐怖，他浑身的气息，也散发着极度的危险。他调笑地看着白毛僵人，神态非常戏谑。 “行踪连我都能瞒住的骨人……你是谁？”白毛僵人盯着骨人的双眼。 骨人失望：“本想稍微教训你一下，但你连我都不知道？还是躺一阵子吧。” 白毛僵人咧嘴：“是吗？凭你？” “是啊。凭我。” 骨人说完，发现白毛僵人还待说什么，没等他开口，便如拧瓶盖一样拧断了白毛僵人的脖子，白毛僵人双眼发直，口水流出，身体瘫倒在地，骨人很贴心地扭断了白毛僵人的胳膊，把对方的星际通放在他的嘴边：“快叫救援吧，3小时内，你还有救。” 骨人走了，救援信息顺利地发了出去，一处僵人氏族，长老勃然大怒：“白狄，你在开玩笑吗？！你是族中的高阶战将，凛冬营的头号佣兵，族里花了大价钱把你从凛冬营请来保护纳丁，不是让你开这种玩笑的！” “族老，我希望1小时内看到你的救援。”白毛僵人非常不喜欢啰嗦，每说一句话，就是生命的消耗。 这帮老东西懂个屁！那个出手的家伙，起码是一位兵王级的前进战士！ 此刻，他后背有些发凉，既然蓝暗山早有防备，那就证明了这次族里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族里恐怕要大出血了。 第八十二章，上 大半个月过去，赤叶岛迎来了最冷的时候。 冷，不单单指的是这里恶劣的气温，还有紧绷的精神和身体。1200学员的东皇剩下了不足一成，大本营中，带队老师和教官有些隐隐担忧。 黑城军校也好不到哪去，两个学校的学员面临恶劣环境下的应变和生存能力，出乎老师们的估计。 大多数学员的精神已经濒临极限，大半个月时间与现代生活脱节，没人知道他们是怎样活下来了，即便在战争中也很少有类似的情况。起码战争中有战友，而现在还在坚持着的学员，几乎都没有多少伙伴。 多一个人，多一份口粮，多一份风险。 野外生存时，战斗力不是1+1=2那么简单，哪怕是2人小队，一旦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都会使得结盟的关系出现破裂，尤其……这是一场竞争性质的生存实践。 林子里，一个长着胡须的少年，磨着自己已经钝了的冰凿。 他旁边一个同学道：“詹冲，以你的成绩，这次应该能拿第一吧？” 旁边的同学衣衫褴褛，衣服不知道是带刺植物划伤的，还是野兽相搏后弄破的，那些盛放木匣子的降落伞，成了衣服上的补丁，将破洞堵住，虽然看起来像是一个拾荒者，可起码保暖。 长着胡须的少年一言不发地磨着冰凿，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了独行，一个人吃喝，一个人休息，一个人狩猎，这样的生活，让他变得越来越沉默。 好处就是，他越来越冷静，完全适应了这个环境，成为这个环境的最优秀的猎人之一。 “不可能。” 詹冲说完三个字，摆出请的手势：“这一片，是我的营地，你该走了。” 旁边的同学砸吧着嘴，他知道对方在下逐客令，但他不想走了，还剩几天，实践课就结束了，他想混完这段日子。 要混，就要找个靠山，如果东皇大二学员中，詹冲这位王盘新秀当不了靠山的话，那么他谁也靠不住。 不过显然，詹冲并不想罩着他。 他张了张嘴，想用部分晶核来换与詹冲组队的机会，可是话到嘴边有些不甘，这些晶核，也是自己大半个月的成果。 “好吧，保重，我们回去了见！” 这位拾荒者一样的学生起身，肩上扛着一根木棍，上面挂着锅碗瓢盆，丁铃当啷地走了。 在他走后，詹冲才撸起裤腿。 脚腕是一处很深的抓伤，这是一只蓝钻虫造成的，他不怎么幸运地踩塌了蓝钻虫的窝，被这种晶蓝的蟹形虫挠了一下。 “最后一卷应急绷带了……”詹冲消毒完毕，缠好绷带。3卷应急绷带现在为止彻底用完，接下来的一个礼拜，他准备用储存的肉干度过，再也不冒险了。 …… 与此同时，还有一些小队爆发着最后的矛盾。 小队行动，首先就得统一物资，大家的药物几乎全部用尽，吃喝温饱是大问题，按劳分配、按需配发根本是两种不同的带队理念，最优秀的指挥官都平衡不了众人的想法。 没有实物，什么都是空谈，没有药物，就没了寻找食物的勇气，一些少爷兵、小姐兵或被剔除、或因为某些原因淘汰后，队伍好带了一些，可仍旧每天滋生各种各样的矛盾。 林中，谁都不容易，无论是东皇的学员，还是黑城的学员。 这次冬季战地生存实践课，表现最好的可能是某些僵人和骨人，僵人强大消化系统，对食物要求并不高，可嗜血的癖好导致极易被饿疯了的野兽攻击，骨人的灵敏和防御力也占据优势，却也有着和原生人类小队一样的矛盾，单人行动战斗力欠缺，团队行动物资分配不均。 骨人天性贪婪，这是公认的，所以骨人很喜欢出力，也喜欢主动，但他们都想占据大部分让他们有安全感的资源份额，他们的队友不会同意。 至于巨木人和夜岩人，各有自己的困扰，而在林中某一处，一个青年则轻松地漫步在雪地中。 小型的降落伞被他缝制成毯，披在身上，衣服早就发馊了，穿在最外面，像是穿袈裟的和尚披了一身作战服，诡异谈不上，总觉得有些不伦不类。 青年是独行客，却没有独行客的共同困扰，他一点也不寂寞，也不匹配。 脑海里的灵魂是他在风雪中的伙伴，二人享受这片环境，各尽其力，是一个特殊的组合。 “陈千圣！” “知道了。” 每当陈枭开口提醒，脑海里的家伙就知道自己该出马了。 要么是陪聊，要么是干活。 他很乐意听陈枭的话，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做的事很场面，基本就是对方安排好一切后，自己出场，非常的简单粗暴，他喜欢这种简单粗暴。 狩猎、夺晶核、抢其他学员的资源，无论是哪种，陈千圣乐意效劳。 “前面，300米，有两股气血，已经分开了。右边的有些强，左边那个虚弱，今天，抢了他。” 黑暗森林法则中，每个人都是猎人，陈枭不太清楚这个法则的真正内核，但他清楚猎人这两个字的内核。 自己能吃得下、放的倒的，均为猎物。 这就是猎人。 森林中，陈枭将身体控制权交了出去，然后陈千圣摸黑向前，前方是一个青年，看着装已经分不清是黑城还是东皇的人了，一身乞丐似的衣服，背后一根棍挂着锅碗瓢盆，形象很滑稽。但这段时间他们见到的学员比这好不到哪去，到了这个时间段，大家几乎都这种打扮。 陈千圣戾气裹挟，自己仿佛风雪中的幽灵一样，不断靠近对方。 在对方还未发掘时，陈千圣已经找到了合适的袭击点。 袭击是有操守的，陈枭说过，不抢那些穷学员。 穷的定义，就是那些学员抢了坏名声，还捞不到好东西，这一点陈千圣深表同意，自己还要在东皇混半年，名声不能丢，所以在观察了一会后，他发现这个学员值得动手。 “我上了？他有食物和水，而且温饱不成问题！” “上！”陈枭脑海下令。 第八十三章，回归的饭局 12月末至1月末，为期一月的冬季战地生存实践课正式结束。 一架比过来时稍小的运输机，载着20多位带队老师，2位教官，不到10位后勤人员，和坚持到最后的92位学员。 最后一个礼拜，学员人数一路骤减到百人之下，创造了东皇历史新低的记录。 统计数据的老师隐隐担忧，教官愁眉不展。 不过大多数老师都挂着赞扬的表情。 “不错！” “都是好样的！” “12个洗漱间，每个人都可以洗洗。” 坐在其中，陈枭望着左右两行学员，如果骨人兄弟在的话，肯定能认得出，这里就是‘丐帮’了。 无论男女，坚持到最后都是难能可贵的，陈枭打心眼里佩服，打表面上想笑。 学员们经历了孤独和绝望后，总算熬出头，坐在飞机里还有些不真实。 但随后就被互相取笑代替。 陈枭的‘袈裟装’基本上算有人样的，其余的‘碎絮野人’、‘洞洞袍流浪汉’、‘垃圾堆木乃伊’、‘黑棉拾荒者’等绰号层出不穷。 个别女学员也加入被嘲笑和嘲笑人的行列，能留在最后的女学员，性格都是大咧咧的，不过其中有一个格外显眼。 一身金颈褐狐的皮，加上小降落伞的棉布缝制出了别样的风格，黄芊手里是一根磨得发亮的木棍，上面分出的枝丫还挂着肉干，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心思，将兽牙和兽骨也装饰在木棍上，带着一种野性美。 “一个月不见，陈千圣，过得怎么样？” 大家身上都是酸馊味，不过谁也不嫌弃谁，这种味道甚至成为了一种象征，一种荣耀，谁要是没这味道，都不好意思融入集体。 许多人想和黄芊聊天，没想到对方找上了自己，陈枭舒服地往后一靠：“就那样。” 黄芊脸上抹了迷彩，陈枭却闻到一股药味，这迷彩肯定是驱虫药调制的，这个时代的冬虫也不可小觑，有些会在叶子深处做窝过冬，强行穿越森林会惊扰它们受到袭击，而有了药味的帮助，那些冬虫不一定对猎物感兴趣。 “芊芊姐，怎么不问我呢？” 詹冲走了过来，他之前知道黄芊和陈枭的关系，似乎不一般，不过也没多想，今天结束了一个月煎熬的实践课后，詹冲气质比以前更加沉稳，举手投足间隐隐有一股力量，显得他特别可靠。 “你身上太臭了。”黄芊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詹冲端起来的架子垮掉，确实，相比别人，自己身上味道确实很大，那都是猎物的腥味，他囤积了很多食物，为了避免野兽抢夺，就睡在食物附近，食物风干后还是有腥味弥漫，他现在就如同一条腥臭的咸鱼。 “圣哥，你身上为什么没怪味？”詹冲说着，打量起陈枭。 陈枭似乎还吃胖了…… 这样的话，他应该也囤了很多食物才对。 陈枭扁了扁嘴，自己那一片，找到了7个褐狐地穴，3个熊洞，1个晶蟹窝，熊洞里还储藏着蜂蜜，他每天都有蜂蜜水喝，而且几乎没杀生，不沾血腥，自然没有太大的味道。 而且他和森林里的野兽早就成了朋友，随时去对方家里‘拜访’，怎么可能有腥味。 就是看到黄芊的狐裘后有些遗憾，他还是心慈手软，要不然占据一个褐狐窝，吃它的穿它的，那才叫物尽其用。 陈枭和两人聊了一会，那二人从孤僻的环境中刚刚回归正常，聊天内容都是词不达意，为了聊天而聊天，也没什么意思，好似与世隔绝的人在练习如何重新回归正常生活一样。 于是在洗漱间腾出来的时候，陈枭去洗了个澡。 洗热水澡其实在赤叶岛也能做到，只是洗完澡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包括内衣也换了，人就舒服很多了。 头发里奇怪的味道被冲洗干净后，头皮都变得清爽了一些，身上黑色的杂质搓掉后，陈枭穿着舒适地衣服出来，来到了运输机二楼。 “洗漱完的同学往这里来！” 飞机餐！ 自助飞机餐！ 和酒店同等规模的自助，还有酒水，算得上学校的犒劳。 低度酒喝起来跟饮料一样，但是没人介意，陈枭品了一口，美的魂儿都快飘出来了。 负责张罗的是齐猛，看见陈枭后揉着自己的脖子走了过去。 陈枭一把锁住齐猛脖子，朝着齐猛锤了不咸不淡的两拳后，他居然从齐猛表情上看到了舒适感。 “我老想这一段了！” 齐猛递来一盘肉排，陈枭没想到这厮如此贱性：“齐猛，我发现你现在真的皮。” 齐猛哈哈一笑：“那边是休息区，等所有人洗漱完就正式开饭，一会有聚餐，别吃多了。” …… 千米高空，把酒言欢，歌声响起，百名学员们围在餐桌附近，大口吃喝。 今天就是一个放松的日子！ 学校用这种方式迎接他们的回归。 然后，饭局正酣，一位老头出现。 所有人看见老头，肃然起敬。 “窦校长！” “校长好！” “校长！！！” “窦老头都来了……天呐！” 陈枭见过窦校长，就是入学时那个老头，老头精神矍铄，一套笔挺的军装很飒，他来到学生间，举起酒杯，自己连干三杯后，大声道：“敬大家！” 众人兴奋。 窦校长劝酒是一绝，而且这些低度酒根本不经喝。 敬了大家，大家回敬。 敬了学校，大家一起敬。 敬了当下，大家起身大喊起来。 然后，窦校长摸出三瓶高度酒，给每个人都匀了一点。 “前进不朽！” 高度酒被窦校长闷头干了，众人跟着干了，哭声笑声喊声什么声音都汇合在一起，没人觉得这些酒是酒，这些酒就是他们这段时间的酸甜苦辣。 这些酒就是未来的味道，也是当下的味道。 陈枭第一次经历这种场合有些不知所措，他一个普通人不知道这些社交中的意义和礼仪，但是心中也有一团火燃烧。 谁能想到喝个小酒都能这么豪迈。 是集体吗？ 是共同的经历？ 是荣辱与共？ 这些情绪汇杂交织，觥筹交错间，陈枭终于明白，自己之前缺失的东西了。 共鸣。 世界上的普通人最多，他上一世也是一个普通人，但普通人各有各的普通，即便相似有共鸣，也是一潭又一潭的死水。 生存实践课，挂着‘战地’二字，但陈枭作为一个成熟的灵魂，他完全看不到其中‘战地’的内容，却能体会‘生存’的意义。 从水下第一个生命的萌芽开始，到石器时代的巨型野兽，再到人类第一次直立行走，我们生存在星空之下，已经历许多。从早期文明的摇篮到浩瀚星宇，未来还在探索。 文明的前进，以及共同的前进者，都有着同样的共鸣。 他们是未来的预备兵，是前进基地的火种，是前进战士的新鲜血液，将来仍有一天，要肩负起使命，将文明的火种洒向星辰大海。 这酒局，是窦校长不动声色的教育，诠释了整个生存实践的意义。 大家喝完，不怎么尽兴，有学生起哄：“老校长，还有没有好酒啊！” 窦校长丝毫不介意对方的称呼，老感欣慰一笑：“怎么没有，那酒更烈！” “我们不怕！” “校长，别藏了，拿出来呗！” 此刻，窦校长叫人抬出一个酒桶，每个人都分了一扎。 “提前说好，喝不了，就别逞强！” 这口气，谁能服？ 酒量不好的人，兴头到了，也嚷嚷着要参与其中。 于是，陈枭也分到了一扎的所谓的烈酒，一口下去，脸色忽然变了。 “伽玛射线暴！” 陈枭说完，许多人好奇地忘了过来，然后狐疑地闷下这扎烈酒。 口感甜甜的……虽然酒气辛辣，但也没怪味，好似果酒，但烈度似乎很高。 “这酒……” 一个又一个人喝完，这酒虽烈，但比刚刚那三瓶高度酒，还差一点啊。 只是一瞬间，92人感觉到胸腹间仿佛一团宇宙能量炸开，能站着的剩下8个。 领队老师捂着额头：“校长，马上到学校了，不能晚点喝么。我们该怎么把他们抬回宿舍？” 80多人挺尸一样瘫在地上，都醉成了死狗，窦校长尴尬一笑：“有些激动了。把他们先留在运输机上吧。” 说完，他看向陈枭：“小陈，这学期结束了，下学期你有什么打算？我听说你只选了五门课，成绩还不错，可你既然是交流学习的，也不能光学习不交流啊。” 窦校长递来一个信封。 里面是学校为他订的返回紫云星蓝暗山的票。 陈枭道谢完后缩着脑袋：“校长有什么吩咐？” 对方一身军装，明显在用长官的口气说话，在东皇陈枭也被照顾的颇多，想问问窦校长是什么意思。 “下学期，机甲课程，你当陪练如何？每个月出现一次就行。” 这个要求，并不难。 陈枭敬礼：“遵命。” “这不是命令，是一个老人的希望。他们喝下dnac-4后，下学期肯定突飞猛进，但我希望他们的成长中有一个人教会他们山外有山的道理，你就是山外的那个山。” 窦校长声音压得极低，语重心长。 窦校长的意图自己明白。 可是，陈枭脑子有些发懵：“等等，窦校长，你刚刚说……dnac-4？基因平衡药剂？” 窦校长发懵地点了点头：“你不是已经知道这玩意是‘伽玛射线暴’了吗？” 窦校长发现陈枭瞪大眼睛，无奈道：“我懂了，蓝暗山那帮混账肯定没告诉你。这都是阎烈那老匹夫留下的习惯。dnac-4，俗名就是‘伽玛射线暴’。4代基因平衡药剂里，口感最烈的一代。这东西在大航海时代开始前，被称为‘远征醇醪’。一般人的身体承受不了这种劲，这些站着的，都是能吸收药劲的，是我们东皇未来的希望。” “我……” 陈枭想到蓝暗山那帮天天喝大酒的前辈们，心情格外复杂。 他第一次直观发现，特战团和普通人的不同了。 第八十四章，过年? 1月末，校园又恢复冷清。 第一学期结束后，又到了假期。 这个学期对陈枭而言过得很快。或许投入到喜欢的课业中后，时间真的不太够用。 ‘四联星区战争史’、‘战地生存’、‘常备武器性能分析’、‘危险生物要害详解’、‘新人类联盟解剖’五门课程，陈枭都交上了不错的答卷。 陈枭在宿舍总结了一下这个学期的收获，发现除了五门课程和最后的实践课，其余都是被动收获。 知道了暗红色能量的修行方法，明白了共生会和其他势力的冲突点，了解了一点点鲛人的事，唯一一次有趣的经历是神骨城，只是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他去的时候可没想能不能回来的事。 这半年的生活才是陈枭作为独立人格第一次融入这个时代的生活过程。按他心里的想法来说就是……还不错。 脑海里，黑色的灵魂作为旁观者，经常闲得无聊总结陈枭的个人优劣，听到旁观者的评价，陈枭发现了很多自己从没思考过、而且反差很大的性格。 “冲动？” 陈枭上一世那么平凡，怎么也和冲动沾不上边，陈千圣这种莽夫居然说自己冲动？可是脑海里的家伙举的例子，让陈枭听起来好像真是这回事。 这种冲动换种说法叫‘不计后果’更加合适，无论是跳伞、跳水潭、在六序山放倒那位觉醒者等等，都是冲动行为。 做事之前没有盘算，做事时没有考虑后果，做完事后没有收尾方式，这种行为前身可做不出，他万事以自己为主，个人风格虽然阴险，但终究是一步一算，所以他格外担心陈枭翻船。 陈枭脑袋一热，他心就凉了。二人可是同一条贼船的伙伴，他不想开船的陈枭经常出这些幺蛾子，心脏受不了。 “有谋无断？” 这个缺点陈枭倒是稍稍能接受，自己办事细心缜密，学习能力强，但在决断上欠缺火候，起码比脑袋里那个家伙差得远。有时候太烦躁的话，就上头了，脑海里那家伙能提出这两点，陈枭觉得是个警醒，他得认真听一听。 “战斗力强？” 陈枭顿了顿，“千儿，你是不是搞错了？我这身战斗力，都是你锻炼出来的。这叫强？” 陈枭一头雾水，你在夸我还是在夸自己啊？ 哪怕自己有了暗红色能量，但说实话，比起陈千圣的戾气还差得远，自己的战斗力自己是有数的。 脑海里，黑色灵魂严肃道：“陈枭，我是说别的方面，比如你的枪法。神准！起码我做不到。” 在实践课的最后一周，陈枭找到1个晶蟹窝，里面的蟹王速度极快，而且附加毒素，那窝是陈枭不小心踩塌的，然后蟹王第一时间出来攻击，被陈枭迅速拔枪、转换击穿模式，随手做掉，这一次比防备纳丁那次偷袭还要迅速，所以脑海里的黑色灵魂断定，陈枭在这方面有着不为人知的天赋。 陈枭关上宿舍大门，拉着行李箱朝外走去：“好吧，有时候被你夸两句还真不错。” 楼道里，是同样准备离校的格里芬。 漂亮的男人，人走在前面，行李箱自动跟随在后面，陈枭也不知道这是十教的神术还是高科技，他和格里芬一同下了电梯。 阳光很远，空气微冷。 校园里雪花不多，不过平添一抹银装后，有了记忆中的模样。 尤其是学校后面的山，很美。 “雅格好点了吗？” 陈枭问道。 上次雅格走火入魔后，再没来过，陈枭记得雅格是给格里芬当保镖的，谁知道这位保镖先出事了。 “他还不错，北川神官陪着，出不了问题。”格里芬笑着回道，“也不知道你到底给他听了什么歌曲，让他魔怔成那样。” 陈枭搂着格里芬脖子：“嗨，那你也不来找我。” 在陈枭搂住格里芬的时候，对方明显一僵，格里芬尝试着拨开陈枭的手，陈枭手臂下意识一紧，险些锁了格里芬的脖子，连忙道：“不好意思……恶习难改。” 格里芬脸上有些红：“喂，我们两个大男人这样走在校园里不合适吧？” 陈枭狐疑，随即想到了什么，神秘道：“你不会是基佬吧？” “别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词！”格里芬虽然不知道陈枭说的词是什么意思，可对方这幅猥琐的表情，显然不是好话。 这人是荷氏星老鼠街长大的，心脏的一匹，又被蓝暗山那种恶劣的环境熏陶，明显容易把人想成不正经的人。 陈枭咧嘴点了根烟：“好吧好吧，我其实不擅长社交，正在慢慢学，如果冒犯的话你也别介意。不过我在这的朋友不多，拿你当朋友的，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就提。” 格里芬心中一暖，她也没什么朋友，听到陈枭这么说还稍稍讶异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会被对方当成朋友。 二人勾肩搭背走在路上，随便聊着天。 陈枭问了格里芬为什么没去实践课，格里芬答案倒是意外。 “我会精灵耳语，去了的话等同作弊，那种环境，神官如鱼得水。” 陈枭想到了德鲁伊，却没想到神官有一天也能和德鲁伊扯上关系。 前方湖畔，一个神官等候着格里芬，格里芬要道别时，屁股被陈枭拍了一下：“别道别了，下学期见！” 陈枭叼着烟扬长而去，大冬天，格里芬的脸颊彻底红透。 湖畔旁，那位迎接格里芬的神官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安娜……那厮谁啊？！” 这位年轻的神官，可是见过格里芬的真容的，他万万没想到，那个青年居然做出如此冒犯的举动。 格里芬尽可能地板着脸：“伊文神官，我希望刚刚发生的事你当做没看到。我毕竟以男性的身份入学的，他的行为……可以理解。” 陈枭一个人走出校园，询问脑海里的家伙：“刚刚那种社交行为是不是太轻佻了？” 叼着烟，勾肩搭背，拍屁股，换成上一世的自己，一个都做不出来。这都是脑海里的家伙教自己的。 脑海里传出声音：“都是男人，轻佻个屁啊。那娘炮屁股那么翘，拍两下让他加深一下记忆，有问题吗？” 陈枭心中无语：我怎么知道有没有问题。 “对了陈枭，你为什么不擅长社交？” 黑色灵魂读过陈枭的记忆，各方面都正常，但就是一些常识性的东西有些缺失，人是社会性动物，以最初的群居生活开始，哪个时代都逃避不了社交这种问题。 陈枭那么成熟的一个人，居然不擅长这个？ 陈枭想了想：“浪费时间。” “好吧，你够单纯的。”黑色灵魂笃定，陈枭是一个好人，而且相当独立，一个没有在社交中尝到甜头的人，才会觉得这种事是浪费时间。 像他在老鼠街如鱼得水的时候，才不会这么想。 一辆光能出租车被拦下，一路来到航空港，陈枭手里是回蓝暗山的票，不过他想回哨所转一圈。 …… 从东海区到万湖区，时间不长。 陈枭的身份，有资格搭载军用运输机，于是131哨所上空，陈枭被空投下来的时候，骨人兄弟还以为空投餐点到了。 冬天的哨所，白雪皑皑，蜜蜂已经入巢过冬了，滕林身上长着几个巨大的蜂巢，显得有些臃肿。不过仔细看去，大多蜂巢是挂在墙上的，不影响滕林的行动。只有几个蜂巢在身上，那些是兵蜂。 按照黑纹蜂的族群来分，一个族群有8-12个蜂巢，双拳黑纹蜂属于工蜂，负责采蜜寻找食物，块头虽大，但寿命不长。 兵蜂是负责战斗和保护蜂后的，寿命长，自杀式袭击非常恐怖，它们块头小，巢穴一般在蜂后巢穴附近。 众蜂环绕的就是蜂后的巢穴，里面住着蜂后、蜂王和幼蜂。那些幼蜂主要靠蜂王抚养，蜂王的战斗力非常恐怖，而且会伴随蜂后到老。 骨人兄弟、滕林、尼塞、阿莲几人，在哨所门口仰望天空，发现空投下来一个人后，有些兴奋。 “千圣回来了！” 哨所里，会议室，陈枭被嘘寒问暖，陈枭讲述着半年的经历。 “你也不说写一封信回来！” 骨人兄弟目前还是羁押的外星犯人，没有星际通，只能靠写信联络。 陈枭纳闷：“我写了啊！” 自己给黑帮写恐吓信的时候，也会给131哨所写一封，聊聊闲话，两年多相处，这帮人也是他的朋友。 亚修一愣：“没收到啊！” 亚克也是耸耸肩：“没收到。” 陈枭无语：“写了4封，没人回我，我就没写了。” 阿莲摸了摸腰间，四个信封像纸牌一样搓开，眨了眨眼睛，似乎不知道这东西是干嘛的，不过她保存下来了。 滕林无奈摇摇头，骨人兄弟望着茫然的阿莲，无奈一叹。 倒是尼塞撸起袖子：“我羁押期过了，圣哥，加我个星网好友，到时候联系也方便。” 尼塞刚打开星际通，里面就是还未退出的小电影，陈枭嘴角一抽：“尼塞，我没在的这半年，你变化挺大啊。夜岩人的片子你也看？” 俩石头人滚在一起，跟山崩一样，叫声相当粗豪，如果不清楚的还以为是灾难片呢。 尼塞脸颊一红：“亚修和亚克看的，我是被迫的……” 旁边亚修吊儿郎当坐在那：“屁，昨晚咱仨一起看的，还不是这一部，你肯定偷看了。” 亚克附和：“就是，我记得昨天看的长青苔了，刚刚的没有。” 三人嚷嚷了起来，陈枭唏嘘，近墨者黑，果然如此。 滕林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等几个人闹完后问道：“千圣，你过年怎么打算？” 过年？ 这个时代还兴这种说法？ 陈枭瞪大眼睛：“怎么以前没听你们提起过这事？” “月宫那些玉京人的习俗，他们的历法里讲究这些，我也是听尼塞说的。” 这个古老又时髦的词蹦出来，一时半会陈枭还没法适应。 他看向尼塞，尼塞点点头：“玉京人都过年，一个盛大的节日，传播开后四联星区都乐于效仿，我们以前也要过年的。” 陈枭看见尼塞星际通的光屏上，出现了一个电子老黄历，再过6天就是除夕了。 我艹。 陈枭苦笑：“你们过年什么打算？” 滕林道：“玉京人说过年得回家，我们巨木人到哪都是家，我没什么打算。不过你要回老鼠街的话把我带上，怎么样？” “可以。你们几个呢？” 亚修道：“我们马上可以自由了，蓝暗山允许我们回到族里看一看，阿莲也得回她族里。现在我们被蓝暗山聘请当哨兵，过年得值班。” 陈枭一怔：“时间怎么协调？” “族里剩不了几个人了，我准备把他们接来移民。阿莲也是一样，她族人被瓜分的差不多了，剩下一些很笨的族人，阿莲得去照料一下，看看能不能接过来。这些都是我们银河黑帮的班底啊！”亚修说着就兴奋了。 陈枭捂着头，屁的银河黑帮，你都不怕王玄陵他们给你们一锅端了。 而且陈枭瞟了一眼一脸茫然的阿莲，这家伙会不会料理族中事务还是个问题…… 尼塞道：“我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圣哥，你去哪我跟你。” 那次铁肩星的任务，犰蒙族长明显看出了端倪，为了不给族里添麻烦，尼塞不准备回家。铁肩人一向有移民的习俗，和巨木人差不多，到哪都是家。 在131哨所的半年，是他最自由的半年，这种日子就挺好的。 陈枭伸了个懒腰：“那我们就在这过吧。五湖四海，心安为家，这里……挺不错的。” 从窗户玻璃望去，131哨所是他们的狱，也是他们的家。 陈枭觉得这种安排就挺好。 第八十五章，述职 蓝暗山，老远就看到那座堪比两层楼高的的石头，上面刻着四个大字——前进不朽。 白雪覆盖，没人铲雪，这里还是和第一次的印象一样，乱中有序。 嘈杂的外星犯人要么在干活，要么在对骂，前山建筑鳞次栉比，错落有致，特战团的人员也在各忙各的，可以看出这里的外星犯人脾气火爆，但面对那帮牛鬼蛇神，又变得非常温顺。 陈枭也不知道为何，这里至少是2级罪犯，有能力徒手‘杀街’的凶神恶煞，论战力，和战将相近，甚至有些还更高，而特战团的前辈大多也是战将级，总觉得气势上压了那帮人不止一头。 “喂，小子？找谁？” 一个黑漆漆的巨木人横在门口，陈枭瞟了他一眼，一根绿魂甩了过去。 “你是黑棘吧？” “你怎么还打听别人隐私呢？” 陈枭看着黑棘捂着裤裆，我尼玛……你脑袋里装的都是啥啊…… 陈枭无语，径直离开，那铁塔般的巨木人叼着烟凑了上来：“等等，你是陈千圣吧？” 蓝暗山特制的少尉军衔，只有这里的正式编制才有，黑棘不傻，蓝暗山正式编制的特别行动战士很少，军衔这么低的就更少了。 除了那四个刚刚转正的预备役，还有一个一直都没怎么见过。 ‘猎人’陈千圣，蓝暗山的长官和那几个新人就是这么称呼他的。这个陈千圣在考核时因为种种原因，被发配蹲坑去了，最后黑棘他们才知道，陈千圣此举为了一次交易，这次交易让石豪获得了自由，荷氏星老鼠街也死了几个无法无天的恶人，他们敬服这种新兵蛋子。 陈枭纳闷自己的大名对方居然知道，上次来对方可是想给他下马威的。 “啊，对。” 黑棘搂着陈枭肩膀：“陈sir，亚克、亚修、滕林那帮混蛋来的时候提过你。你还记得我啊。” “第一次来，你给过我下马威。” “哈哈哈哈是吗？我都忘了。别介意。”黑棘说着，吹了声口哨，“陈sir来了！” “陈少尉好！” 一群外星囚犯，扯着嗓子大声问好，面子给的是真足，陈枭有些意外，黑棘对他道：“他们是我兄弟，滕林也是我兄弟，滕林跟着你混，所以咱都是自己人。” 一开口，陈枭就知道这厮是老油子了。 上次阚天关给了这货一耳光他都记不住自己，居然被骨人兄弟和滕林的一句话记住了，看来这里面的学问自己还暂时摸不透。 黑棘一路将陈枭送到蓝暗山实验室，才挥手告别。 扫描了虹膜和指纹后，又进行了常态遥感测试，实验人员才将陈枭放行，后门打开，陈枭走在向下的楼梯上，这是一处中空的山腹，陈枭看了一眼周围石壁上繁星一般的以太天人图后，一路来到一个合金大门门口。 大门里面乌烟瘴气。 五六个陌生面孔抽着烟打着牌，有些输的就剩下裤衩了，披着从实验人员那里抢来的白大褂，还在筹谋着翻盘大计。 “妈的，老子好不容易从北海石礁死里逃生，你们打牌也不留些情面。”一个肌肉猛男下半身裹着白大褂，手中搓着牌，眼睛一眯，“两个q，老子下200！” “牌场如战场，谁给你留情面？输光了赶紧滚蛋。” 一个凶器夸张的红发女人叼着烟，“红心10，j，老娘跟你200！” 一个豪横的络腮胡子闷了口酒，打了一个长嗝，“卫通，龚雪妖，我劝你们两个别跟了，老子俩a，200放在这，谁跟谁死。” 一个方脸男扣了牌：“阚天关，手气不错，我pass。”说完，擦着自己的冷钢弩，再也不关心牌局。 另一个矮小老头骂骂咧咧：“谁发的牌，pass。” 一圈人，只剩下肌肉猛男、红发女人、络腮胡子三人酣战，难解难分，他们都认为自己牌型最好，别人都在诈自己，纷纷不放弃，尝试着一点点加大筹码，准备通吃。 “300一圈！” “跟！” “跟！” “400星币，想好了！”肌肉猛男声音高了八度。 “别废话，老娘打牌从来梭，跟你！” “俩疯子，跟。” 一直到600的时候，肌肉猛男没钱了，把自己的腰刀压了上去：“欺负我钱不够是吧？这把生命合金战刀见过吗？” 腰刀出鞘，刀面如水在流，还氤氲着黑气，格外诡异。 女人一愣：“总部上次那把‘鬼牙’是你换走的？” 肌肉猛男咧嘴：“别问，敢不敢跟，我压……” 肌肉猛男发现二人只惊讶自己的刀，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压多大，心里稍微一凉：“我压600吧……说好了，到时候我掏600可以赎回来啊。” “切……心虚什么。” 红发女人解开腰间，一套如寒冰一样的飞刀连刀套一起码开。 她摸出一把：“算600吧。” 络腮胡子开口：“得了，再玩就伤感情了，晚上还得花钱喝酒呢，600一起开，如何？” “好！” 三人说定后，迟迟不亮牌，红发女人啐了一口：“瞧你们俩那点出息，我来！红心9，10，j，q，k！” 此牌一亮络腮胡子大笑起来：“2条a，3张j，比你大一点点，哈哈哈哈哈……” 络腮胡子说着，准备把桌上的星币揽入怀中，就在这时，只剩下裤衩的肌肉猛男道：“等等！我还没开牌！” “你开个屁啊，你最多3个q加两张对子，我不信棺材脸和王老头手里没大牌。” 络腮胡子说到一半，发现刚刚pass掉的二人还真用很无奈的眼神看着自己，他表情一愣。 肌肉猛男站起，举着三张底牌吼道：“3条q！两张k！我赢了！” 牌刚摔到桌上，忽然大门打开，一阵风直接吹乱了桌上的牌，陈枭走了进来。 “各位前辈好。” 一桌人看到桌上一片狼藉，开心大笑，肌肉猛男瘫倒在地：“老子的牌！” “呦，陈千圣，过来。” 阚天关招了招手，陈枭走了过去。 “这是龚月，绰号‘雪妖’，这是卫斯通，绰号‘狂神’。” “龚前辈好，卫前辈好。” 红发女人叼着烟：“好啊，陈千肾，我听过你。” 陈枭眼角一抽：“前辈发音好像不太对……” 龚月咯咯直笑，旁边卫通沉着脸：“我很不好，小子，你得陪我牌！” 陈枭僵硬一笑，旁边方脸男道：“别听他吓你，卫通脾气是蓝暗山最好的，卫公子比王玄陵大度多了。” 方脸男陈枭有印象：“前辈是西蒙奎克？” 方脸男一笑：“嗯，阚天关是我搭档，我是‘夜魔’西蒙奎克。上次见过。” 说着，方脸男站起身，看向旁边矮个子老头：“见见大人物吧，蓝暗山赌品最好的老头子，老费尔。” 老头子看向陈枭，眨巴着眼睛，陈枭也看着老头，眨巴着眼睛。 然后陈枭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敬了个礼。 老头嘿嘿一笑：“我听过你，陈sir。” 陈枭汗颜，被前辈们打趣，太折磨了。 阚天关挥了挥手：“回去述职吧，这老头的脸可得记住了，万一有麻烦了，找他比我管用。” 陈枭缩着脑袋，见到那几个前辈没准备再说什么，一路来到总务室。 总务室里，王玄陵坐在桌子后：“回来了？” “嗯。” “你那任务完成的不错，委托人已经交过钱了，不过任务汇报怎么写的那么草率？” “长官，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你听过四时驮帝吗？” 王玄陵眉头皱起：“你意思是……赤叶岛有一只四时驮帝？” 一只是什么鬼称呼啊！ “长官听过？” “废话，蓝暗山见过的奇怪东西比你吃过的饭都多。详细说说吧。” 陈枭坐在桌前，仔细讲述起在赤叶岛的事。 第八十六章，够无耻，我喜欢 将近三年的时间，陈枭将蓝暗山的规章制度摸得门清。 述职和汇报还不一样，述职是转正后一年到头的个人总结。 往大了说是做出的贡献，其中牵扯着福利和晋升。 于是这几天，大部分的特战团成员陆续返回，特战团总务室终于没了乌烟瘴气的环境，变成了一个吵吵闹闹的菜市场。 “王玄陵，我一年可是21个2级任务，今年军衔和福利是不是该升一升了？” “王玄陵！老子一年贡献可不少，打生打死17战，3级任务2次，给个上校不过分吧？” “王玄陵，你看看我，一身伤疤都是今年落下的，这可是军功章啊。不给我生生官合适吗？” 叽叽喳喳的总务室，人满为患。 陈枭一开始还觉得气氛有些不好，一心求升官之人太多，风气虚浮，结果看到那帮前辈的军衔，惨不忍睹。 有几个年龄大的，还挂着上尉衔，相当于连长，就有些可怜了。他们身上的伤疤明显代表着好几次生死恶战。 特战团几乎是单兵作战，作战单位最多也不超过5人，而且据说危险任务颇多，陈枭看到阚天关被降成了中尉，比自己就高一级，同情地望着对方。 “阚前辈，你也是讨军衔来的？” “那不是，行为考核不过关，王玄陵要把我降到少尉，我来求求情。”阚天关挖着鼻孔，云淡风轻回道。 陈枭：“……” 旁边方脸男西蒙奎克道：“你阚前辈接了个2级任务，结果把委托人打进医院了，这不有些害怕，王玄陵值班时候铁面无私，接下来有他受的了。” 陈枭心中非常费解：“你打委托人干什么？” “那就不是个好东西！”阚天关嗓门粗大，“那是个红崖山财阀公子，请我保护他安全，我才开始尽职尽责，打退了几波暗杀他的人，然后才知道，这厮干了四五件祸害人的事，我居然助纣为虐？没忍住就给他揍了。” 队伍排的很长，有些人讥笑，有些人奚落，有些人鼓励，但从没有谁觉得阚天关做错了。 他们大多拿自己的军衔逗一逗阚天关，想看他敬个礼，阚天关一肚子气，挨个骂了一圈，也没多说什么。 队伍后面，一个青年走了过来。 痞里痞气的青年，一个扛着镰刀的骷髅头纹在脖子上：“陈千圣？” 青年约莫20出头，黄色头发和耳坠极其乍眼，和一身军装搭在一起，完全是不伦不类的风格。 “你是……”陈枭敬了个礼，狐疑道。 “秦破军。”青年咧嘴一笑，两颗虎牙很长，仿若獠牙，不过形象上来看，也就痞了点，带着邪性，却让人觉得很舒服。 阚天关发现陈枭不太熟，瞪了一眼那青年后，对陈枭介绍道：“这厮在你们之前一届四联军考第一，王玄陵的头号狗腿子。‘万人敌’秦破军，自吹只要驾驶机甲‘三头闯将’，能打一万个人。其实就一弱鸡。” 秦破军丝毫不在意阚天关的奚落，笑道：“陈千圣，我和雷宪见过几次，他对你赞不绝口，有机会切磋切磋，我也是荷氏星人。” “好嘞！” 二人加了好友，秦破军便走了，陈枭纳闷：“他怎么在前面插队了？” 阚天关道：“废话，王玄陵的狗腿子，插队多正常。” 旁边方脸男道：“他是共生会的死间，时间奇缺，述职完后要回共生会的。” 陈枭恍然大悟，只不过一个死间，身份居然这么暴露，看来蓝暗山的纪律可不像表面上那么的松散。 陈枭三人排在最后，阚天关述职完后，黑着脸从总务室出来了，肩膀上的军衔是保住了，只不过不知道他用了什么代价保住的，看脸色，似乎代价不小。 陈枭进去后，王玄陵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旁边是以太人蓝河。 蓝河戴着墨镜，他是来协助王玄陵，看见陈枭进来后，努了努嘴：“坐，长话短说。” “是！” 陈枭敬礼，坐下。 “报告长官！我是蓝暗山特战团4000c-4，少尉陈千圣，一年来完成任务有三，其中1级任务两件，3级任务一件……” 陈枭汇报完后，蓝河还挺满意的。 “不错，任务的事我看过你的卷宗，提要求吧。” 要求…… 陈枭一怔。 自己就是来述职的，他也没想过能晋升军衔，能提什么要求？ “报告长官，我第一次述职，不太懂这些，我什么都能提吗？” 蓝河点点头：“提不提是你的事，同不同意是蓝暗山的事。我和王玄陵只负责初步决定，如果要求很复杂，得报给上峰，老家伙们是拿大事的。” 陈枭明白了，既然什么要求都能提，陈枭尝试道：“我想申请一架农业机甲，配发给131哨所。” 蓝河一愣，揉着太阳穴的王玄陵也是一愣。 陈枭顿了顿，把骨人兄弟和阿莲他们要迁徙族人的事说了一遍。 “长官，说实话，他们的想法我是赞同的，但是这几天我想了想，131哨所的物资，养活我们几个还勉强，如果人数形成规模，可能就匮乏了。万湖区那边荒地很多，听说一些海妖会上岸劫掠，但一些荒地很肥沃，我想开垦一些，作为田地。” 蓝河皱眉：“你是说……你想种田？” 陈枭缩了缩脖子：“我不想种田，但总得种，僵人、骨人食量很大啊。” 王玄陵狐疑的表情慢慢变得满意：“这要求不错。只是陈千圣，联邦的地，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如果万湖区议会发现你屯垦的田地肥沃的话，会收走。你懂我的意思吗？” 陈枭想了想，似乎明白了。 那帮人自己不屯垦，也不允许别人屯垦，难怪海龙星的粮食增长一直上不来。一方面可能是联邦对各个外星种族的人口控制，另一方面可能就是打击屯垦的积极性了。 太复杂的政治行为陈枭不懂，如果简单一点的话他能想明白，于是道：“无所谓，到时候他们想收回田地，必然会派人过来接手，到时候131哨所周围应该能形成初级集市，会缓解基础资源压力的。” 陈枭以上一世的经验来判断的话，种田肯定是好事，哪怕被万湖区执政官收走，对他又没坏处。 “这事我同意。”蓝河说道。 “我也同意。”王玄陵顿了顿，“不过申请机甲的事，还得递交到上面，你得等一段时间。” “我可以等。” “好，那就这么定了。没事的话就走吧。” 陈枭敬礼，转身离开。 外面，是早早等候的乔克几人。 乔克、祝凝儿、雷宪、方驭一大早就来述职了，害怕前辈们蛮横插队，此刻见到陈枭终于出来，雷宪锤了陈枭一拳：“半年来过的如何？东皇有什么能打的小崽子吗？” 五个人，在五个军校交流学习，半年来都在各自成长，他们虽然不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却是同时加入蓝暗山的同届学员，感情自然和别人不一样。 “听说有个叫韩重的，一直没见过面。指挥、战斗双料王牌，好像加入宪兵团了。” 乔克咧嘴：“我听过那人。特战团对我家族出手了，力度还不是一般的大，背后出谋划策的就是韩重，打掉我家好几个产业。” 乔克家族，背景黑的出水，众人现在都不清楚他家是怎么起家的，但都知道这厮是道上的公子。 可是提起自己家族，乔克似乎也没什么难过的表情，一句话揭过后，看向众人：“你们年前都在蓝暗山吗？” “我明天回去。”雷宪道。 “我和祝凝儿后天回海龙星，陈千圣呢？要回荷氏星吗？”方驭回道。 “我也回海龙星，到时候一起。”陈枭说完，祝凝儿一笑，“好啊！我们一起回。” 乔克表情阴险了起来：“既然没事，今晚我们组个队。” “组队？”雷宪缩着头，“和上一届的学长团战吗？打不过吧……秦破军他们几个实力马上到初级战将了，我们还得几年才追的上。不过机甲的话，可以试试。” 显然，雷宪和上一届5个人很熟，而且被虐过，提起他们心有余悸。 乔克道：“秦破军虽然比我强一点点，但现在还不是跟他们打的时候。今年机甲星的‘王者争霸赛’开始了，有一支战队一路高歌猛进，16连胜，我家开了外围，输了不少钱，你们帮我狙击一下他们，每人1w星币，如何？” 陈枭：“……” 雷宪：“……” 方驭：“……” 祝凝儿眼睛一亮：“好啊！” 方驭担忧道：“不违反规定吧？” 乔克道：“不违反，我们就在拟动舱打个比赛，为什么会违反？” 雷宪咽了咽口水：“可是这里面有交易啊……” “钱是我给你们的，我钱多不行啊？”乔克合起书本，“每人1w，外加1w购物晶卡，随便哪个城里消费。” 几人除了祝凝儿外，都互相对视起来。 这钱对他们来说可不少。 方驭没有说话，一直在想方仙道的门规，似乎门规也没提过遇到这事该怎么处理，雷宪看向陈枭：“我听陈千圣的！陈千圣去我就去！” 祝凝儿拽着陈枭胳膊：“多好玩啊！陈千圣，来嘛。你不在乎1w星币吗？” 陈枭忽然正气凛然：“我是在乎那1w星币的人吗？！” 祝凝儿表情一愣，陈枭继续道：“我就是想看看乔克说的那支战队到底有多强。乔克，输赢都得打钱啊，我混老鼠街这么多年，第一次给人当打手，出场费很高的。” 陈枭点起一根烟，雷宪佩服地竖起大拇指。 乔克微微一笑：“够无耻，我喜欢。今天吃饭我请客，走着。” 第八十七章，敢不敢应战 蓝暗山食堂，2斤卤牛眼，12只羊油焗蜗牛，10份炭烤猪排，2份巨峰笋，5分纤维素菜下肚，五人闷了一桶酒。 陈枭稍稍惊讶于这帮人的饭量。 能吃是生命力旺盛的体现，这个道理他上一世不太懂，这一世来到这具身体后才渐渐明白。陈千圣的体魄，确实让他拥有比上一世更加旺盛的精力，而强健的体魄和进食量与运动是密不可分的。 从古至今，军中的战斗力和吃得多少都会息息相关，将军肚不是白叫的，这顿饭里，陈枭发现自己食量才排第二，与雷宪差不多，乔克的饭量几乎是自己的一倍半。 酒足饭饱，走出食堂，雷宪眼神就不对了。 平日中气十足，举手投足间最像军人的雷宪，酒后满脸通红，一脸豪情壮志，自称能打十个，而且迫不及待开始之后的机甲争霸。 陈枭上次就见识过，这厮酒量不行，难怪会变成这样。 蓝暗山后山，实验室总部。 下午的时候只有沈教授一人。 沈教授今年50多岁，当年也是特招进来的，蓝暗山的战地研究项目、单兵作战研究、保密通讯研究都是他手上的课题。 看见来了五个醉醺醺的小家伙后，沈教授带着调笑：“稀客啊，你们几个小家伙怎么来了？” 祝凝儿乖巧道：“沈教授，我们在这待的无聊，想找几个拟动舱玩玩，可以吗？” 沈教授挑眉：“当然！这上进心，比地下酒馆那群混蛋好多了。80%拟真参数的够吗？” “够了！谢谢沈教授。” 蓝暗山实验基地中，中空的建筑内，都是机修工，不断组装和拆解着零件，透过落地的玻璃大窗可以看见，玻璃那边是一台台造型各异的机甲，看得人非常眼馋。 沈教授带他们走过玻璃大窗，开口道：“你们达到战将后就可以申请订做机甲了，蓝暗山是四联星区单兵作战能力最强的机构，所以个人素质和装备配备都是顶级的。” 订做机甲的事，他们自然听说过，只是真正的机甲他们都没机会去操作，更别奢求什么订做了，虽然想想就很美，但也仅限于想想。 这位从荷氏军工大学毕业的双料博士，当年进来后一直就负责这些事，他喜欢看着一代代小家伙们穿着自己打造的战甲驰骋战场，今天大饼画完后，沈教授明显感觉他们几个表情有些变化。只是那份热情并没持续，沈教授不禁高看他们一眼。 “哈哈，一个个很务实嘛，是不是都想摸一摸真正的机甲？机甲战士是为了守护人类而战斗的，这些东西永远派不上用场才是好事。” 走过组装区，来到实验区。 一个大门紧闭的实验室缓慢打开，里面经过冷冻杀菌后，拟动舱几乎是全新的，冷气蔓延脚下，随后散去，实验室摆着一圈拟动舱码放整齐，约莫20多台，沈教授将五台拟动舱启动后，招了招手。 “可以进去了。” 五人进入拟动舱，穿戴完毕后，立即用星际通将其链接匹配。 光屏上‘叮’地一声，显示连接成功。 陈枭进入那个机甲星球程序。 ‘正在检测使用配置’ ‘检测完毕！已发现星河-4代拟动舱！’ 陈枭左右看了看，这个地方和自己平时看机甲战斗的地方不一样，观战的地方是观众席，这里是一个栅栏，他们在栅栏后，仿佛古代角斗场一样，他们是栅栏中的猛兽。 栅栏中，一个npc坐在那里，周围约莫40多人，他们似乎是8支队伍，每支队伍头上都有自己的标志。 “陈千圣，这边！” 聊天频道分为公众、好友、队伍，乔克在好友频道朝着陈枭喊了一句，除了好友外其他人都看不见。 陈枭凑了过去，雷宪、方驭、猪妹已经凑齐了。 “怎么报名？” “先进队伍！” 乔克组了一个队伍，陈枭进入，发现和其他几人同时顶了一个小丑的队标。 ‘提示：你已加入王牌战队’ 乔克道：“1，聊天调到队伍模式。2，我目前暂任队长，先去报名。3，报名后得申报对战的机甲型号，进行最终确认。我依然小丑皇，你们想好自己的机甲。” 乔克去报名，流程或许有些繁琐，一直待在那里不动。 几人凑在一起，商量起来。 “怎么选？”雷宪看了看他们，“冲锋型号给我没问题吧？重甲也行。” “方驭用重甲吧，我拿本职，守护型号”祝凝儿开口。 雷宪没意见，他的性格，玩这两个型号都行，只是他们将目光看向陈枭。 “陈千圣，乔克的小丑皇按理说是猎人型号，你怎么说？玩刺客？” 雷宪看向陈枭，陈枭回顾自己两年里的训练，刺客型号确实不是他的爱，如果让前身来，肯定很好，可是自己没有那份天赋。 但自己的天赋在哪自己也不清楚。 他被称作‘猎人’，可是猎人型号的机甲他总觉得也不顺手。 “我……考虑考虑。” 猪妹肘了肘陈枭：“两年里你在哨所用的最多的机甲是什么？就用那个呗。” 啊？ 陈枭想了想：“都挺多的……” 都挺多？ 这是什么意思？如果要发挥每个机甲的特性，操作时就必须有相对应的心性，才能呼应上，就像刺客不能当冲锋的玩，猎人不能当重甲的玩，一个道理。之所以划分出型号，就是区别那些机甲的特性。 但陈枭说都挺多，这就有意思了。 “怎么听起来像吹牛呢？守护型号你也玩？”祝凝儿问道。 这个还真用过。 祝凝儿见陈枭不说话，就开口道：“那你用守护，我用刺客。” “好。” 话音刚落，光屏上出现提示。 ‘已经报名参加王者争霸赛’ ‘每天可以进行三场战斗，积分制，胜2，负0，平1’ ‘目前已进行0/3’ ‘可随时选择进入战斗，也可挑战’ ‘挑战赛获胜者积分双倍，失败者负场+1，被挑战队伍不计入比赛次数，每支队伍只能用一次挑战机会’ 在角落，乔克回来了，五人围在旁边。 “报名完了。机甲选的如何？” “选好了。” “好，我录入一下对战机甲。我是暗夜系列，猎人型号，‘小丑皇’……” “我是‘撼山天将’，k系列，冲锋型号。” “我是‘异域僵魔’，k系列，重甲型号。” “我是‘六影潜行者’，暗夜系列，刺客型号。” “我是‘战地军医’，k系列，守护型号。” “嘶……”乔克猛然抬头，“等等。猪妹要用刺客？陈千圣要用守护？” “不可以吗？”祝凝儿反问。 乔克只是瞟了一眼陈千圣后，就再也没有质疑。 “当然可以。”陈千圣忽然转了路子，让乔克有些惊喜。刺客陈千圣，猎人陈千圣，现在要成为医生陈千圣吗？ 路子这么广，可是会多而不精的。 乔克观察陈枭的时候，雷宪跃跃欲试：“现在不打吗？” 乔克环顾四周：“那只连胜队伍没出现，我们不打。” “那我们得等到什么时候？”雷宪纳闷，狙击别人可没这么傻等的。 “每天中午过后，是优势战队开盘的时间，因为那支战队的比赛时间段被排在午后，他们马上就会来的。” 乔克信誓旦旦说着，没过2分钟，这处类似斗兽场的地方，同时出现了五个身影。 五人一入场，周围一下就安静了，他们五个聊天并不是用队伍频道，而是在公众。 “又多了很多杂牌队伍啊。” “这帮杂鱼，凭什么来参加王者争霸赛。” “哼，每天跟这帮垃圾打，浪费我的时间，这次机甲星难道没请几支厉害的队伍吗？听说今年铁肩古域军校出了一支战队，可惜没碰到。” “啧啧啧啧，又是擂台赛，又是积分赛赛制，机甲星只适合搞搞程序，这规则是够乱的……” “算了，挑几个人过来玩玩吧。” 五人最中间的，一身黑色网络造型：“npc，开启申报显化。” 或许是连胜队伍的特权，他们话音刚落，所有人身上都出现了机甲的虚影。陈枭周围，变成了战地军医的造型。 这个机甲是祝凝儿在四联军考时用过的，一把充能手术刀在手，看起来斯斯文文，造型一点也不威猛。 “咦，这般还有个医生？喂，小家伙，这是王者争霸赛，医生有什么用啊？又不需要你在里面救人……” 话音刚落，乔克似乎发现了一个好机会，他冷漠地走上前：“你们很厉害吗？敢不敢打一场？” 事实证明，乔克打起架来虽凶，可说话的力度太欠缺了。 对方非但没回应，还继续奚落他们这一队。 “什么垃圾还敢跟我们打？也不撒泡尿照照你！” 另一个黑色造型的人开口。 雷宪上前：“你有种再说一次？老子打不死你！敢决斗吗？我们挑战你们，敢不敢应！” “当然不敢啊，看你们五个傻乎乎的样子，积分又是0，别浪费我们时间了。赶紧滚蛋吧。” 雷宪有些懵。 他和乔克对视一眼，有些束手无策。 乔克想明白了所有环节，就是没搞懂一点，对方并不稀罕他们的挑战。虽然对方赢了，会有双倍胜场积分。 按理说，面对一只菜鸟战队挑战，这帮人应该乐意刷连胜才对…… 局面有些僵，方驭和豪猪也没有丝毫办法。 “怎么办……他们不应战啊……” 队伍频道，猪妹发愁。 “我的错，我没想到这茬。”乔克主动承认，在网上还连累大家被奚落了，真尴尬。 “没事，又不会掉块肉，就是没机会把他们揍一顿，很憋屈。”雷宪恶狠狠道。 方驭忽然看见陈枭一直没说话，问道：“陈千圣，你没事吧？” 怎么被对方奚落一两句，陈千圣就变得这么阴沉。 此刻，陈枭在脑海里，问向黑色灵魂：“喂，千儿……怎么才能让他们应战？” “这还不简单，提前说好，我只负责解决事情，后果你承担。” 陈枭一听，就知道后面就没好话，不过他依旧同意。 “行，既然你同意，身体控制权先给我。” 方驭伸手在陈枭眼前晃了晃，忽然发现陈枭站起来了。 他径直朝着那五人走了过去，随手花了5星币，买了一根烟。 烟雾点燃，对方为首的黑衣人轻蔑道：“菜鸟，装什么呢装？” 他也点燃一根烟。 陈千圣抬起头，一口烟吹到对方脸上，然后看向旁边那位黑衣女子，附耳时自动进入密语频道：“美女，我该叫你顾海棠，还是叫你……顾小纯？” 陈千圣说完，那黑衣女子脸色就绷不住了：“混账，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陈千圣咧嘴嘿嘿笑着：“敢不敢陪我们玩玩？这几个趾高气昂的蠢货，是你们玉京人吧？害怕连胜被断，不敢应战吗？我让你们，我用医生跟你们玩。” “陈千圣！” “爷爷在此！” “你给我等着！阿索比尼，我要打死这个货。” 第八十八章，油库沙漠 周围，乔克几人都不知道陈枭说了什么话，引起对方那么大的反应。 “小子，你们的挑战，我们接了！” 为首的黑衣人盯着陈枭说完，身上也出现机甲虚影。 乔克眯起眼睛，虽然不知道陈枭怎么搞定对方的，但今天陈枭立了一大功。一段星讯发了出去，乔克立即选择了挑战，对方迅速接受。 10个人消失在原地。 挑战赛，三局两胜，地图由被挑战一方的队长先选择。 接下来的事陈枭不需要操心，他现在脑子里是十几个斗大的问号。 “喂，你怎么知道那个女的是顾小纯？” 这个问题，几乎占满脑海。 很明显，刚刚陈千圣那一席话，之所以能成功刺激到对方，一大半原因，是因为他认出了这里面那位女子。 这个叫顾海棠的黑衣女子，居然是顾小纯！ 蓝暗山综合测试时，比乔克差一点点的那个玉京女生，就读于铁肩王城军校，是三十六所军校之末。 讲道理，自己星际通是实名注册，根据星网平等条例的第一条，自己能看见其他人的真实资料。 所以他从不会把那个叫顾海棠的黑衣女生和顾小纯联系在一起，陈千圣居然一句话就试出了对方身份。 这样说来，‘顾小纯’肯定是化名了。 可这厮是怎么知道对方是顾小纯的呢？ 拟动舱内，机甲直接选定，陈枭驾驶着‘战地军医’，位于备战阶段，脑海里，黑色灵魂幽幽道：“说实话……我也不确定。不过你也知道，在脑海里待着的时候太无聊了，你的记忆里可没几个我感兴趣的东西，除了那些女人……别说顾小纯，你记忆里、包括上辈子所有女人长什么样我都知道。而那个顾小纯站姿就是这样的，这种站姿的人不多，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又有些飒爽，而且着力点很奇怪，她的身体重心前倾，甚至靠下，这种站姿非常稳，又能隐藏杀气，又能快速发力。所以刚刚我看见她时，就想会不会她就是顾小纯。毕竟……上次见到顾小纯时，她的站姿和现在几乎一样。” 这逻辑……真的是毫无逻辑可言啊…… 凭站姿就能猜到？ 陈枭心中非常佩服陈千圣的无聊和观察入微。 星网角色和现实形象完全不一样，再加上名字差的也很远，陈千圣能凭一个站姿猜出对方的身份，这人特么是神仙吗？放在上一世干刑侦，绝对是一把好手啊。 陈枭佩服的无话可说，黑色灵魂发现陈枭无语，有些得意：“别佩服圣哥，圣哥活在水深火热中，不记这些东西，被人阴了都不知道谁下的手。” 陈枭啐了一口，分明是好色，说的这么大言不惭。 光屏上，对方的队长，地图已经选定。 两队只剩3分钟准备时间。 乔克将众人聚拢过来。 “地图选好了，油库沙漠。不管有没有玩过这张图，我大概介绍一下。” “5v5对战，用的是实景图。油库沙漠在铁肩星黄沙大区。多山少水，油库沙漠是油库基地，储存着原油、军工原油、高浓度提炼聚合物，其中个别区域有‘生命合金’，因为那是一种催化剂。” “地图爆炸点很多，双方机甲可以利用这种优势，不过储存油都经过防爆处理，不容易大型引爆。” “油库内，小型爆炸点引爆必须用到远程手段，否则爆炸会波及自己。在这个图里，分为防御方和进攻方，进攻方的目的是干掉所有防御方的机甲，或者抢夺作为催化剂的‘生命合金’，并且成功带出就算胜利。防御方的目的就是防御‘生命合金’的三处地点，干掉全部进攻机甲，或者守住两处‘生命合金’地点就算赢。” “对方5人小队配置是一个刺客，一个冲锋，一个重甲，两个以太。因为他们选择的地图，所以我们来决定当防御方还是攻击方。” “下来，还有1分钟抉择时间，我听你们的意见。”乔克说完，缄口不言。 当防御方还是攻击方？ 其实防御方更有优势，但雷宪没玩过这张图，即便防御也没什么优势，他的‘撼山天将’几乎不适合在逼仄的防御区发挥，他开口道：“我选攻击方。” 方驭的‘异域僵魔’是僵人造型的重甲，神调没有，但有尸调，也会影响每个人的情绪，这个重甲在油罐密集的防御区是有优势的，起码回音能扩大他的攻击力度。 “我偏好防御。”方驭开口。 “我攻击防御都行！最好是防御。”猪妹非常开心拿到了刺客，‘六影潜行者’这个机甲很诡异，在高速移动时候可以自然生出阴影，最多有六个，在防御区更容易迷惑对手，出其不意。 因为对方毕竟要来抢‘生命合金’的，饵已放下，等着对手上钩，完全可以以逸待劳。 只有雷宪选则当攻击方，他没想到其他人都当防御，有些郁闷。 “你呢乔克？” “我？攻击防御都不利。”乔克实话实说。 这也不怪乔克，第一张地图是对方选的，主要就是卡一下己方的机甲弱势。 无论攻击还是防御，这种地图，猎人和冲锋都不好发挥。对方虽然也有一个冲锋位，但是没有猎人，等于优势比他们稍稍高一筹。 而且这种图几乎把猎人限制死了。 投掷武器是猎人的压箱底，基本数量有限，当必杀用的，比如乔克背着的王牌飞刀，用这东西如果打油罐，飞刀当场就会损坏，几乎没有回收的可能，防御区油罐密集，空间逼仄，岔路很多，飞刀很难取得优势。 乔克被对方将了一军，有些认命：“千圣应该也是选防御方吧？那我们第一局就……” “我选攻击方。” 乔克的话被打断，然后惊愕地看向陈枭。 陈枭站在那，玩着充能手术刀，一会手术刀变长，一会变短，松开时能量化作的刀身插在地上，过一会能量散尽消失不见，他仿佛找到了一个很好玩的玩具。 “你选攻击方？！” 就连雷宪的音调都忍不住高了八度。虽然他也很希望当攻击方，可是从团队角度来看，攻击方怎么看都吃亏啊。 而且陈枭还是个守护型号的机甲。 行动一般般，攻击一般般，防御一般般，因为可以化身战地手术室的缘故，体型还大，几乎赶上重甲了。 这么大的靶子……你选攻击，会遭集火啊…… “陈千圣……你选攻击……不合适吧？”祝凝儿也纳闷了。 战地军医是守护型机甲，它对机甲的辅助很单一，因为体内搭载着光能源核，可以修复友方机甲的能量罩。但它主要作用是在战场救助、运送伤员的，不是在这打架的。 “攻击方不是对我们很有利吗？”陈枭不解。 四个队友更不解了。 有利？ 咋看出来的啊…… 方驭那一架机甲因为是僵人的造型，看起来有点傻傻的，此刻纳闷地看向陈枭时，表情就更傻了。 陈枭不解：“我咋给你们说呢……其实防御方也行，就是得派人出去放个哨。” 没人理解陈千圣，于是只能把他的观点暂时排除。 这厮脑回路和人不一样，从四联军考时候大家都领教了。 “那我们就选防御方。” 说着，乔克确认了阵营，然后，五人周遭景色，如同蜂巢一样六边形不断闪过，周围出现了一片沙漠。 黄沙漫天，油库的工人看见五个机甲到来后，纷纷逃跑，做的还挺真的，他们逃跑后，五人发现，自己位于一处矮坡上。 这里能望向下方，视野不错，却看不到全部，在油罐中，是几个大型仓库，里面也是油罐，当然，还有‘生命合金’，这种奇特的物质也是用液体罐子储存的，似乎被泡在保护液体中。 “三处‘生命合金’点，在三个仓库，我一个人守最远处，雷宪和猪妹守一个，方驭和千圣守一个。” “我想和雷宪一组。” 陈枭说完，乔克更意外了：“守护配重甲，是标配啊……” 雷宪却有些得意：“瞅瞅，陈千圣还是会找大腿，我勉为其难同意了！” 说着，雷宪屁颠屁颠凑了过去，也不知道谁找到了大腿。 方驭没什么意见，猪妹却留心起来，目前陈枭到此为止的奇怪举动，和当年的四联军考何其相似。 第八十九章，魔罗武士 如果虚拟场景是真实的话，那么这处油库沙漠绝对热的可以。 80%拟真的环境中，也有热感模拟，虽说机甲也有隔温层、动态温度平衡系统，但坐在里面还是感觉到有些许燥气。 一处油库仓库，大厂高顶，提炼设备在不停运转，不断发出隆隆声，仓库里没有适合伏击的地点，这里和外界的环境相比没什么优势。 雷宪透过语音系统，茫然道：“我们在这待着？” 这位置不能说好，甚至还有些差，陈千圣选点选的……有些糟糕啊。 战地军医没说话，手上的充能手术刀不断抛出，试了几次，有些不太满意，雷宪似乎觉得搞清了他的意图，讶异道：“你不会准备扎油罐吧？” 手术刀破开油罐，是没问题的，但那玩意可是‘战地军医’的傍身武器，有且只有一把，油罐爆炸明显会损坏手术刀，得不偿失啊。 “没有，你守在这里，我进去转转。” 战斗已经开始。 队伍频道里，乔克、方驭、猪妹三人不停汇报信息，互相交流，雷宪也加入沟通，他不清楚陈枭的想法，但雷宪有个好处，他如果选择相信别人，就不会提出任何质疑。这是军区长大的孩子一个优良的品质，执行力很高。 陈枭将耳麦声音放到最低，进入一个不受干扰的状态，他拎着手术刀划过这些油罐，脑海里黑色灵魂看到陈枭每一个都试探性地划了几下，低声道：“想玩点刺激的？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 陈枭划了油罐后，没理会脑海的声音，又开始专注墙体，用手术刀在墙上画着奇怪的痕迹，居然在拟动舱中开始上网看起了书。 黑色灵魂完全不知道这厮搞什么，这种散漫的状态，此次比赛怕是要凉。 在陈枭看书时，耳麦传来很大的声音。 “对方重甲和刺客来我这里了。” 声音是乔克发出的，随后顿了顿，“那刺客是灵波杀手，刚刚已经用了灵波，感受到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立刻走了，这里只剩一个重甲。” “两个以太在我们这里。”猪妹提醒道，“刺客和重甲，不太容易对付两个以太，我有可能先被集火。” 雷宪也开口：“那个冲锋型号过来的，是白骨魔猿，我应该能挡住他。” 雷宪的撼山天将提着一柄合金重锤，看见同样是冲锋型号机甲，咧嘴一笑，单对单，同型号，他可不怕对方。 旁边的仓库，先出现了爆炸声，陈枭思绪从星际通中抽出。 “开打了。这种爆炸声是灵能波动，两个以太先出了手。” 陈枭画出以太的位置和距离，忽然手中手术刀在墙上连戳几下，用力撞了出去。 轰隆一声，不大不小，在远处的爆炸声掩盖下，几乎悄无声息。 …… c仓，最边远的仓库，乔克之所以选在这，就是为了吸引对方，无论对方派几个人过来攻打，自己不敌的时候可以迅速撤去，支援其他仓库。 只是目前，仓库门口进来了一个重甲后，他就觉得撤去的话有些不甘心了。 来c仓的是一个重甲、一个刺客，‘灵波杀手’作为刺客，最大的优势是灵波震荡。 这种波是一种探测波，可以确定周围的敌人，在不受地磁干扰的情况下，有着100%成功率。 那刺客测完就走了，似乎觉得将队友放在这里相当放心。 一台重型机甲走了进来，狂笑起来：“出来吧，猎人，小丑皇这种机甲，作为最像冲锋的猎人，也不适合躲在暗处吧。” 一架6米左右，造型邪魅的机甲从暗处走出，倚在油罐上玩着飞刀。 “就你一个人吗？你队友未免太大意了。” “是吗？那你倒是试试干掉我啊？” 乔克没有拖泥带水，忽然闪身不见。 “小丑鬼步。” 那个重甲对队友道：“这里是3号，猎人已找到，会鬼步的小丑皇。” “5号收到！5号收到！3号拖住他，只需防御，对方如果放弃，直接拿生命合金走人。” “3号明白！” 重甲说完，一层能量罩开启。 紧接着，两层能量罩开启。 然后第三层能量罩也开启。 蓝色、紫色、赤色，三层能量罩配合坦克一样的身材，防御拉满，背后蒸汽机一样的管子不断喷着烟雾，迷惑着对方的视线。 同时，他向着生命合金的存储位置走去。 “魔罗武士，罗生门……” 看到三层能量罩出现后，乔克就觉得很棘手。魔罗武士作为攻防兼备的重甲，一开始就用出罗生门，显然不愿缠斗，直奔目的而去。 自己不阻止都不行！ 若是在烟雾里，自己等同于失去了优势，乔克扁了扁干燥的嘴巴，硬着头皮朝着烟雾挪去。 舞步很诡异，小丑舞步是隐匿的步伐，弹弹跳跳但是没有声音，小丑皇设计的特点就是那双弹簧脚，爆发时机动性强，有突进左右，隐匿移动时没有任何声音，腿部驱动是结合了消声技术和物理减震双重设计。 静悄悄地环境，出现一个无声跳舞的小丑，是绝对的惊喜，小丑会给人带来惊喜和欢乐，因为你完全摸不透对方。 但小丑自己会悲伤，在一片烟雾笼罩的区域，表演再精彩也没人看见。 失去了优势和表现欲，乔克估算着距离，再不出手，那个重甲肯定要拿到生命合金了，于是，一记飞刀被甩出，破空而去，烟雾破开，飞刀插地，前方就是重甲‘魔罗武士’，乔克整个人弹射而出，路过插地飞刀时不忘将那把长柄飞刀收回。 “十字杀！” 两刀呈十字，从背后斩向重甲，魔罗武士背后赤色的能量罩被斩击后迅速破掉，可是第二层的紫色能量罩，挡下了这一招攻势。 “想一招搞定我？做梦！” 魔罗武士硬扛一记，毫发无损，单手做拔刀式，方头砍刀瞬间被从腰间抽出，以一个半月型，砍向乔克！ 好快！ 乔克心中一惊，抬手隔档的同时，腿部弹簧后退弹射，卸力避开。 对方操作舱同样是拟真参数80%的程度，受他这一击对方居然没有慌乱，也没任何失去平衡的感觉，立即就能反击，几乎没有犹豫！而且这反击速度，显然之前就做好了预判，这蓄力半月斩，才是想把自己一招搞定的招数啊！ 这人哪儿冒出来了，完全不逊自己。 二人都没能一击搞定对方，魔罗武士就不再纠缠了，他抱起那个2米高的小油罐。 “3号呼叫，生命合金到手！” 魔罗武士兴奋，接下来的事就是把这罐东西带出去了。 乔克看到对方拿到了生命合金，几次出手骚扰，都被对方挡下。 自己只能破开对方最外层的能量罩，如果用出必杀，可能破开两层到三层，但接下来面对魔罗武士的蓄力半月斩，就没躲避的能量了。 这个棘手的重甲，优点就在于他的能量罩可以根据时间恢复，乔克从来没想过，这种机动性的机甲，也会让自己如此头疼。 魔罗武士放下罐子，和乔克斗一斗，又不慌不忙地扛起罐子往外走，每次乔克缓过来时，他的第三层能量罩也能恢复大半。 眼看对方即将走到门口，乔克咬咬牙想请求支援，可是耳麦中，忽然出现一个声音。 “乔克，你挡不住他的话，就把他引到油罐旁自爆吧。” 陈枭声音没有任何感情。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出主意，还是奚落。 乔克犹豫片刻，觉得只能这样了。 “可是油罐不一定能炸死他，而且他根本不靠近油罐……”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 乔克本来就很憋屈，听到陈枭的话后就更憋屈了，刚想开口辩驳，忽然发现旁边一个油罐被推倒，刚好滚到了魔罗武士身边。 “给你个机会，快！” 乔克瞳孔失焦，几乎是一刹那，眼神立即恢复，变得凌厉，整个人一跃而起，落地时两把王牌飞刀，狠狠插在油罐上。 “你干什么？”魔罗武士大惊。 “自杀袭击啊，没看出来吗？”乔克咧嘴，飞刀凶猛横划，火星飞溅，巨大的爆炸声将二人各自炸飞。 魔罗武士躺在地上，脑袋里七荤八素，乔克也狠狠撞在别的油罐上，脑海晕眩，恶心的想吐。 ‘警告，右臂驱动损坏’ ‘警告，腰部转向损坏’ ‘警告，左腿驱动损坏’ ‘警告，能量剩余3%’ ‘警告，即将爆机！’ 对方，魔罗武士三层防护罩被炸碎，但躯干受损不大，他站起来，提着方头大刀。 “好……那你就死吧！” 他的剩余能量，显然比乔克要多。 乔克看着那把刀砍下时，闭上了眼睛。 忽然，叮地一声，方头大刀被打飞，魔罗武士面前，出现了另一个机甲。 魔罗武士一怔，发现那个机甲出现后，第一个动作竟然是……给了自己一巴掌。 第九十章，听陈千圣的! 很诡异的出场方式。 魔罗武士看见战地军医给了自己一巴掌时，先是一惊，然后心中几乎炸了。 这种弱鸡是从哪蹦出来的！！！不是探测过没有别人了吗？ 乔克虚弱，他发现陈枭第二个动作竟然是将他扶起。 “他……他很虚弱，趁着他能量罩没有恢复，去干掉他啊！”乔克大声提醒。 如果正常情况下，战地军医单挑魔罗武士，几乎是送死，可现在不一样。 对方三层能量罩爆掉，体内能量几乎空了。 魔罗武士的躯干虽然完好，可他能量不多了，机甲的力量、速度都是和能量有关的，能量低的话，操作起来非常迟钝，这时候，就得趁他病要他命。 但陈枭回道：“给他一巴掌。” 乔克先是一愣，然后鬼使神差给了魔罗武士一巴掌，突然感觉……好爽。 陈枭满意地收回眼神，趁着对方发怒要骂人的时候，一把手术刀，从对方颈部刺入，向下划去。 爆机！ 魔罗武士，操作舱直接爆掉，操作者直接和比赛失去联系。 陈枭将手术刀调成充能陌生，一刀插在乔克身上。 能量不断注入，乔克能量恢复到10%后，陈枭背起乔克，一边给手术刀充能，一边向b仓走去。 身材接近重甲的战地军医，行动力也非常慢，但是背着乔克时步伐很稳健。一边利用自己的充能优势给手术刀输送着能量，一边用手术刀，给乔克传输着能量，乔克苦着脸道：“既然解决了一个，还不去帮忙？放下我吧。我一只手和一条腿的驱动损毁了，两把飞刀也损坏了，身上16%的能量，几乎没什么用了。” 陈枭声音从耳麦里传来：“不，你还有点用。” 说着，二人不知不觉走过了b仓。 乔克不知道陈枭要将他带到哪，b仓是陈枭和雷宪守的仓库，陈枭丝毫不理会雷宪的处境，来到方驭、豪猪所在的a仓。 仓库没有后门，混凝土的墙壁被陈枭用手术刀插了几个眼，然后一头撞了进去，乔克瞪大眼睛：“怎么可能……战地军医绝对没有这种力量！！！” 要说用手术刀切开墙壁他还信，但是只插了几个眼，粗暴地撞了进去，乔克才不信啊！战地军医又不是冲锋型号、也不是重甲，力量比以太强一点点而已，他读过参数的。 可是陈枭轻描淡写地举止，让乔克世界观有些崩塌。 “别说了，a仓打的有些惨烈，该你发挥了。” 乔克苦笑：“我怎么发挥……武器都没了，这身残躯……” 陈枭侧头看了看乔克：“我试验过，我的手术刀脱手后，充能状态可持续2秒，一会我会给手术刀充能，然后交给你，你只有1秒多的时间，将这玩意甩出，就像王牌飞刀一样，有把握吗？” 完全不报任何希望的乔克表情更加惊骇。 “这……真的吗？” 他还有一条手臂，以身上的能量来算，甩飞刀不成问题！而且小丑皇的手部有投掷动力系统，从手中甩出的投掷物比其他机甲更加迅速，凌厉。 如果充能手术刀能当王牌飞刀用的话，那绝对是别人想象不到的杀器！ “可是我的腿……” “我会背着你，一会我全力奔跑，速度就别指望多快了，这里面是两台以太型号的机甲，我会尽量闪避他们的攻击，你最好一刀命中。” 乔克冷静下来后，心中热血涌出，沉声道：“刀以太吗？交给我！” b仓，雷宪操作着撼山天将和白骨魔猿斗在一起，满身狼藉。 两方谁都没后退的想法，口中秽语不断，挑衅不断，可雷宪有些独木难支。 对方还有一个灵波刺客潜伏在周围，时不时骚扰一下，他的能量已经快到警告线了。 陈千圣这狗杂种，居然不帮忙！ 雷宪心中悲呼。 想想也是，自己居然奢望一个战地军医给他帮忙，当初就不应该跟陈千圣一组啊。 白骨魔猿对着耳麦道：“2号呼叫，1号准备合击。” b仓阴影里，那个灵波杀手道：“1号收到，不过这个仓库有些奇怪。许多油罐上都有划痕，越往深处越密集，怀疑战地军医潜藏在里面。” 白骨魔猿道：“不管那种菜鸟，那种机甲发挥不了任何作用，先干掉这个撼山天将。” “收到！” 白骨魔猿捶胸之后，双臂肌肉忽然鼓胀，两臂露出的香蕉炮，精确制导，瞄准撼山天将轰去，阴影处灵波杀手一跃而下，周身出现涟漪，干扰灵波使得雷宪的机甲麻痹片刻，被香蕉炮轰中，背后被砍了一刀。 ‘警告！能量剩余15%’ ‘警告！濒临爆机！’ 雷宪心中悲愤又憋屈，合金战锤后，喷气能带起惯性，一锤子打向身后的灵波杀手，灵波杀手仿佛蜻蜓点水，踏出一阵空气涟漪轻飘飘离去，锤子打了个空。 雷宪在队伍频道大吼：“陈千圣你个杀千刀的！出来帮帮我啊！！！” 陈枭此刻背着乔克，潜入了a仓，耳膜忽然一痛，耳麦里是雷宪的大骂，乔克开口一叹：“雷宪，其实……” 陈枭立即打断了乔克：“雷宪，往b仓深处走，我给你留了后路。” “你留你大爷的后路！陈千圣，是兄弟就一起死！” 雷宪嚎着，忽然乔克在频道里阴沉道：“想活命听陈千圣的！要不然你死了都没人稀罕！” 愤怒的雷宪忽然冷静了一下，什么时候乔克成了陈千圣的狗腿了？ 他看起来五大三粗，但不是莽夫，闻言二话不说，大锤砸地的同时，锤头一边喷气能量带着自己飞了起来，朝着b仓后方跃去。 白骨魔猿一愣：“1号，跟我追！” b仓阴影里忽然传来警告：“2号，别冲动，那里面的油罐有古怪！我建议引爆。” 白骨魔猿没观察过周围的油罐，他是冲锋，不是刺客，没有1号那种敏锐，但1号是他的队友，他肯定相信对方。 “2号收到，我现在就退出仓库，由你引爆！” 白骨魔猿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举动，直接反跑。 雷宪落下时也愣住了，自己逃向仓库后面时，对方居然不追，反而跑向仓库门口，这是什么鬼？ 只是，他看见灵波杀手摸出一个铜管后，心中一寒。 磁暴吹箭！ 这货要引爆油罐了！ 雷宪六神无主，刚刚最后一点能量已经注入到合金战锤里，用飞锤术逃命了，现在怎么办？ 他能量枯竭，这么短的时间，仓库后墙根本摧毁不了啊。 雷宪没头苍蝇一样乱窜，而且陈千圣这个杀千刀的，每个油罐都划了几下，罐身脆弱不堪，那箭如果钉上来，铁定得爆！ 绝望的时候，雷宪发现一个狗洞，他急忙凑了过去，伸着脖子看向外面。 这洞是哪来的？ 一脸狐疑走出去后，b仓传来了连环爆炸，整个仓库的房顶都被掀翻，哪怕油罐里添加了防爆物质，爆炸力不是那种毁灭的，但接二连三开始爆炸后，威力也异常恐怖，b仓四面墙彻底倒塌，雷宪没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石头压在了墙下。 ‘警告，能量剩余4%’ ‘警告，即将爆机！’ 雷宪悲催地如同被压在五指山下的猴子，乱石砸下的感觉，从震动模拟系统传入拟动舱，他浑身冷汗直流，心跳如鼓。 耳麦中，陈枭的声音传来：“呼叫雷宪，情况如何？” “半死不死的。好在没死……”雷宪等爆炸结束后，挖着鼻孔，解下臂动遥感和腰腿遥感，“我等于是out了，看你们了。” a仓，一个奇袭点，陈枭关闭耳麦。 仓库里，猪妹腾挪闪躲，对方是两台以太机甲，一个残阴死神，一个六臂头陀，方驭的重甲‘异域僵魔’守在生命合金的罐子前，勉强支撑，残阴死神不断用出能量，一轮又一轮紫月在二人头上升起，不断砸下。 反应稍微慢一点，就会被紫月砸中。 六臂头陀六条手臂火力全开，火球如机关枪一样向四周打去，逼迫猪妹不断行动，没空攻击。 二人僵在生死边缘，方驭知道残阴死神想用大招‘残阴镰刀’收割了猪妹，他尸调唱起，两个机甲的操作者的屏幕上，出现不同程度的幻觉，但这都无济于事。 对方无法近身，幻觉再多，全杀了就是。 “4号，不拖了，速战速决。”六臂头陀下令。 残阴死神道：“4号收到！5号，你先出手，尽可能把那个刺客锁定在某个范围，我用镰刀时必须确定能量波能波及到他。” “明白！” 方驭和猪妹心中一凉，对方不准备耗了。 “猪妹，你跑，这一波牺牲一个我，你还有机会。”方驭知道自己的行动力是跑不掉了，自己保护生命合金这么严密，对方目的便换成了杀人。 不管怎样，决不能让对方残阴镰刀一起收割两个！ “那……我知道了……”豪猪咬咬牙。 只是忽然，在六臂头陀刚刚动手时，a仓阴影里，一个战地军医跑了出来，他后背上，似乎还背着一团炸的不知模样的机甲…… 这…… “乔克，残阴死神直接做掉！” “收到！” “豪猪，残阴死神呆滞时，直接补刀！” 祝凝儿：“啊？” “方驭，放弃生命合金，直接冲锋，在猪妹补刀时候，帮他挡住六臂头陀的火炮。” 方驭：“啊？？？” 二人在发呆，一时间信息量太大，陈枭没有迟疑，直接跑了出去，2秒的时间，陈枭将充能手术刀递给乔克，乔克用力甩出。 这一刻，猪妹和方驭虽然脑海还在质疑，但身体早就配合着做出了反应。 残阴死神狞笑着等着收割，忽然一把充能手术刀直接击中自己。 躯干转向受损、手臂驱动受损。 他举起的镰刀迟迟没有挥下，空中六只影子一起落下，然后一刀砍掉残阴死神的脑袋，接着五刀，砍断四肢。 六术归一！ 六臂头陀反应过来时，所有火力倾泻，趁着猪妹状态迟缓的时候，打了过来。 然而，一头僵魔挡在了猪妹面前，时间恰到好处。 第九十一章，赢下一局 a仓仓库。 那台以太机甲‘残阴死神’被猪妹爆机，临死前绝对没想到，自己在即将拿下这里时被反杀。 剩下的‘六臂头陀’，一轮能量火球打完后，呆滞地看着面前。 4个人？！ 战地军医和小丑皇也在？ 什么情况…… 3号难道out（出局）了吗？ 看那小丑皇惨不忍睹的样子，她确定自己的队友‘魔罗武士’已经出局，而且极大可能是战地军医的出现，影响了战局。 但她想不到一个守护型机甲，凭什么能影响战局啊？ 方驭的‘异域僵魔’，处于爆机边缘。 猪妹的‘六影潜行者’，能量消耗大半。 乔克的‘小丑皇’，已经挣扎在死亡线上。 只有陈枭的‘战地军医’的状态不错。 他弯腰，拾起落在地上的充能手术刀握在手里，看向对面：“还有什么遗言吗？” 六臂头陀立即感觉到不妙，在队伍频道中喊道：“呼叫1号，呼叫2号，a仓出现意外，4号爆机出局，3号可能也已出局，对方4人，能量大残，请求支援！” 对方求援的时候，陈枭的手术刀重新亮起。 他自然而然地递给乔克，同时道：“猪妹，合击！” 乔克甩出飞刀，那柄充能手术刀如同一柄死神之刃，几乎是弹射脱手，刺向六臂头陀。 以太型号的机甲火力强大，防御和机动性明显不足，六臂头陀眼看那把刀飞来，却没法阻挡。 嘶—— 刺进机甲的摩擦声让人很不舒服，但这种声音对祝凝儿这一方来讲，是最好的鸡血。 伴随着这美妙的刺耳声，六影潜行者在突进合击时化作六个影子，把她心中从战斗开始到现在的那份憋屈，注入自己的刀锋之中。 从高空俯瞰，六影合一，湛蓝色的短刀，切豆腐一样切开六臂头陀的脑袋，直接破掉操作舱！ 爆机！ 电火花闪动片刻，六臂头陀身上赤红色的能量暗淡下来。 方驭呆滞地看着众人，他都没想到自己能活下来。 猪妹一口恶气彻底释放，浑身舒坦。 乔克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看见陈枭拾起自己的手术刀，问道：“陈千圣，b仓的人要来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方驭和猪妹心中稍稍讶异，乔克虽然不爱说话，但两年多的相处中，他们知道这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 他今天怎么愿意听陈千圣的？ 一般情况下，乔克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当初留在蓝暗山的四个人，都是以乔克为首。 1来他有指挥天赋，几乎没有做过错误的判断。 2来大家能接受他的指挥风格，乔克从来先告诉众人该负责什么，然后看大家自己发挥。 毕竟大家都是天才，心中有傲气，不需要听别人啰嗦细节，乔克那种指挥方式就挺好。 可今天，似乎气氛有些奇怪，乔克这种家伙，居然也愿意听别人的吗？ 陈枭背着乔克，对祝凝儿和方驭道：“跟我来。” a仓后面，一个大洞，四人从洞中钻出，猪妹很好奇这洞怎么来的，却发现陈枭的手术刀插在了自己身上。 作为医疗兵，守护专精，祝凝儿怎么不知道这是给自己修补能量罩、顺带恢复能量。 能量罩和能量是两个概念，能量罩等同于机甲的‘保护罩’，能量是机甲的‘驱动力’。 在联邦的机甲中，只有守护型号、重甲型号可以自我恢复能量罩，只有个别的守护型号的机甲可以为他人修复能量罩、补充能量。 其他型号的机甲，除了极个别的综合型机甲外，绝大多数机甲在这层‘保护罩’破损后，就得实打实地挨枪挨刀了。 “猪妹，你得去拖时间，明白吗？最少也得10分钟！” 陈枭一边修补，一边等待充能，表情严肃。 祝凝儿的能量恢复到了75%，能量罩满了以后，用力点了点头：“一定！” “我一会也去吧？”方驭的能量罩满了，但能量欠缺，他等着陈枭给他修复能量时，发现陈枭收刀了。 方驭嘴角一抽。 大哥，我不配让你用手术刀吗？ “呼叫雷宪，报告受损情况。” 陈枭便走便问，雷宪的声音从频道里传出：“能量剩余4%，即将爆机，身体驱动无损伤。” 陈枭点了点头，招呼方驭跟上。 b仓，几乎成了废墟，陈枭确定了雷宪的位置后，对方驭道：“搬石头！把雷宪挖出来。” 乔克目前残废一样，帮不上什么忙，被放在一旁晒太阳。 陈枭用手术刀切割了大块石头，方驭一块一块地清理废墟。 频道中，祝凝儿声音传出：“已经和对方刺客打过照面，身手不错，对方还有一位冲锋，能量剩余颇多，我恐怕拖不了多久。” “猪妹，那白骨魔猿的‘香蕉炮’已经用了，跟他保持距离就行。小心‘拳炮’和‘头槌’，这号机甲有自杀式袭击的。”雷宪光屏前一片漆黑，成了废墟指挥官。 “好的！” 乔克也闲得无聊，开始分析起‘白骨魔猿’、‘灵波杀手’的优劣，把自己筛选出来的重点跟雷宪核实后，提醒给豪猪。 有了‘智囊团’出谋划策，祝凝儿担忧的手段越来越少了，对方底牌几乎用尽，除了再过一会可能‘探测灵波’能再次使用以外，没什么担心的。 她打的越来越顺，陈枭这边，终于挖到了雷宪。 4%的能量剩余，被陈枭一刀一刀地插进能量槽后，终于变成了40%，雷宪的能量罩修复到75%的时候，陈枭提起废墟中那柄合金战锤。 “我靠，我居然活了。” 雷宪抖了抖身上，能量高10%时，就没有操作迟缓的感觉，那种迟缓是‘节能状态’，现在的雷宪重新恢复之前的状态，仿佛死而复生一样，非常美妙。 “别废话，去支援猪妹。” “看我的！”雷宪走前回头，“战地军医还挺有用啊。” “服气的话叫声圣哥。” “谁服气你了！” 雷宪提着大锤，骂骂咧咧离开。 废墟旁，濒临爆机的方驭、浑身残废的乔克都坐在那，陈枭也坐了下来。给雷宪充能完后，他的能量已经用尽，只能等待体内搭载的光能系统缓缓补充能量。现在的他，连给手术刀充能都做不到了。 等待结果的滋味并不好受，但一场pk能打到现在这种程度，5人还都活了下来，非常舒服。 乔克做了个放松的姿势，能动的一只手撑着脑袋：“你之所以把能量给雷宪，而不是方驭，是因为冲锋型号的机甲对猪妹的帮助更大，是吧？” 乔克看似在分析，实则在开解方驭，他现在对陈枭有了新的认识，如果大家以后是蓝暗山里打生打死的伙伴的话，乔克不会让团队出现裂隙的，所以有些话早早说清最好，不会埋下不愉快的种子。 方驭稍稍一愣，看向陈枭时，这才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不过他也不是小气的人，方仙道的弟子，对于开解自己，有上百种办法，道心不可能因为一次救治别人而生怨。但听到乔克分析后，他的心情自然更好一些。 只不过，陈枭并不认同乔克的话。 “不，我就是想看看，同样的冲锋、刺客阵容，是对方强还是我们强。” 乔克趔趄了一下，脑袋险些磕在石头上。 尼玛，你知道这场比赛能赢的话，我家会少亏多少钱吗…… “你拿这玩意当游戏呢？！” 陈枭望了他一眼：“这本来就是游戏。” “这是实战模拟！！！” “不，这就是游戏。” “陈千圣……” 陈枭站起来，打断了乔克：“这如果不是游戏的话，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c仓。更不会选择战地军医。” 乔克一愣。 陈枭的身躯，忽然有些庞大，他将乔克背在后背。 “战地军医搭载的光能瓶，充能太慢了，我手中应该只够充能一次手术刀。快点结束战斗，搞下一场！” a仓里，刺客对刺客，冲锋对冲锋，两方斗的难解难分。 祝凝儿基本功不逊于任何一人，甚至名列前茅，平时用守护型机甲完全局限了她的水平，今日拿了刺客后，祝凝儿打的酣畅淋漓，六影潜行者对上灵波杀手，基本都是压着对方在打。 祝凝儿75%的能量，打到现在，能量罩破了一小半，能量还有30%左右，反观对方，开始几乎满状态的灵波杀手，现在几乎只剩一半了。 祝凝儿计算着自己的有效攻击，按理说对方的状态比自己更好，但对方情绪已经乱了，因为雷宪的出现，牵制了白骨魔猿，祝凝儿便觉得这位刺客变得急躁起来。 刺客，是不能急躁的。 祝凝儿六术归一，六个影子合在一起后，闪身进了油罐区域，对方果然追了过来。 只是，那刺客因为太急着想解决掉祝凝儿，忽略了一个问题。 陈枭他们还活着！ 所以在一个死胡同里，当灵波杀手看见走到末路的祝凝儿后，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份笑容还没保持三秒钟，背后便出现了一台机甲。 不，确切的说是两台。 战地军医背着小丑皇。 当灵波杀手看见那两人时，小丑皇手中，一把幽芒闪烁的充能手术刀已经脱手而出。 好快！ 灵波杀手双眼失焦，更可怕的是，他听见一阵尸调，光屏上产生的可视幻觉。 三把手术刀扑面而来，这可不是简单地多了两把刀那么简单，灵波杀手的心理防线崩了，一时间知道自己躲不开，也知道自己不会被一刀插死，但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所以正面一刀，贯穿他胸口。 同一时刻背面也是一刀，贯穿他后背。 电火花闪烁了几下，灵波杀手倒在那里不动了，豪猪松了口气。 然后，耳麦中传来雷宪的爆喝：“撼山锤！” 空荡的仓库里，几人听见了一声巨响，被陈枭背着的乔克视野最好，他手搭凉棚远眺：“啊，不错，白骨魔猿准备用‘头槌炮’，刚和躯干分离时，被雷宪一锤打进肚子里去，自爆了。” 空中，被炸变形的战锤打着旋砸在地上，周围的环境寸寸碎裂。 五人又回到黑漆漆的准备区域。 机甲恢复到满状态后，乔克伸了个懒腰，然后，声音变得冷漠起来。 “第二局，该我们选地图了。这局我只负责杀人，所有指挥听陈千圣的，大家觉得呢？” “附议。” “附议。” “同上。” 乔克将队长权力交给了陈枭，陈枭的光屏上，是一系列5v5的实景模拟地图。 陈枭一根指头拨动，地图不断滚动，最终，陈枭选中了一张熟的不能再熟的地图。 ‘油库沙漠’ 其他四人呆滞着站在原地。 陈枭低声道：“这局，我们攻心。” 第九十二章，陈千圣玩脱了?! “油库沙漠？！” 此刻，另一片等待区，五个人看到地图选定后，心中五味杂陈。 “这帮杂碎，居然嘲讽我们！” “海棠，阿索比尼，这口气我忍不了！” 名叫‘阿索比尼’的人，操作的机甲是灵波杀手，此刻一言不发。 顾海棠操作的是‘六臂头陀’，六条手臂不断喷着火焰，你忍不了，我就能忍吗？ 拟动舱内，一个着装怪异的女子，抬手掠去已被汗水打湿的额发，抿着嘴看向光屏。如果陈枭能看到这一幕的话，定会惊讶掉下巴。 穿着古装操作机甲，实属罕见。 顾海棠低声道：“1号，我们选攻击方还是防御方？” 1号，就是那位灵波杀手。 他揉着脑袋，表情很不好看。因为这张图是他选的。本想借着优势，玩玩那群杂牌队伍，谁曾想到，对方展现的实力令人大为意外。 才开始压着对面打的时候，没人觉得对面5个人有多强，自从那个战地军医出现在c仓，支援小丑皇的时候，局面瞬间就被扭转了。这个事实，他们完全没办法接受。 凭什么？ “海棠，你认识他们吧？” 1号没有做出选择，而是反问道。 顾海棠沉吟片刻，承认道：“这五人，是三年前蓝暗山招收的5个预备役，现在已经转正。我在蓝暗山综合测试时见过他们。” “蓝暗山？特战团？” “哦？这就是那五个特别行动战士吗？” “难怪有点实力。” “不错，放在我们月宫也勉强能上台面了。” 其他几人纷纷咂舌，难怪上一局觉得形势几乎稳了的情况下，还能被翻盘。 阿索比尼点点头，说道：“我听说那次综合测试了，你总分排第二，高于其他预备役。第一是叫乔克吧？宪兵团的朋友提过这个人，家里背景有点意思，他操作的是哪个机甲？” “小丑皇。” 顾海棠说完顿了顿，“不过我们最应该小心的是那位‘战地军医’。” 也不知道为何，顾海棠对陈枭印象非常深刻，四联星区中，玉京人是公认的上等人，顾海棠自小就有一种优越感。 那种优越感在其他人面前时，就会化作一张冰霜面具附在脸上，俗称‘高冷’。 这种高冷，纯粹是觉得搭理别人没必要，毕竟她是玉京人，而且她姓顾。 而陈千圣，这位老鼠街出身的原生人类，如果真要排背景地位的话，他甚至比不上大多数外星公民。 可就是这种出身卑微的家伙，那天居然看的懂自己的古妆，而且在测试中展现的实力，已经超越了所有普通学员。为了照顾其他人，他的总分甚至没计入排行榜。 事后顾海棠才觉得那人骨子里都透着一股神秘莫测。 “阿索比尼，那个战地军医叫‘陈千圣’，绰号猎人，今天玩守护……可能压根没想认真打。” 虽然不想承认，但顾海棠还是对陈枭做出了很高的评价。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阿索比尼基本听懂了大概，总而言之，那位战地军医不是什么小角色。 “猎人……哼，这局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当猎人。5号，我们继续选进攻方。” 既然对方选了同样的地图，那么他们就选同样的阵营。 上局是进攻方，这局如故，他不信那个战地军医的花招，能施展两次。 地图选定，阵容选定。 3分钟准备时间。 阿索比尼看着四人道：“这局玩斩首，先杀战地军医，我主攻，2号在侧翼。3号保护4号和5号，在后面跟上。” 2号是白骨魔猿。 3号是魔罗武士。 4号是残阴死神。 5号是六臂头陀。 大体战术安排完毕后，五人开始讨论细节。 同一时刻，陈枭被四个人围住。 “不是……我们这局怎么打啊，你倒是说说啊。” “就那么打呗。”陈枭不负责任地回道。 雷宪一头问号：“按你刚刚说的，我们四个全都保护你？生命合金被抢了怎么办？” “是啊……”祝凝儿狐疑，作为防守方，最忌全员出动，老巢一旦空虚容易被端。 陈枭打了个哈欠：“那你们说怎么打就怎么打。” “这……” 一群人又看向乔克，乔克揉着发胀的脑袋，拍板道：“既然陈千圣都安排了，按他说的来吧。都说了这局是攻心……” 乔克也不知道攻的是哪门子心，但他能说什么？ 同样的地图，同样的阵营。 如果不是陈千圣，他上局就败了，这图他可没话语权。 “好吧，攻心就攻心。” 准备时间一过，众人进入地图中。 还是熟悉的场景，油库的工人看见己方出现，纷纷逃跑。 烈阳当头，黄沙吹动，此刻陈枭走在最前，身后跟了四个保镖。 陈枭压根没有进仓库的意思，而是在外围兜圈子。 “搬油罐！” 防守方进来比攻击方要早，但也不会早到哪去，这么宝贵的时间，不计划一下伏击地点，居然搬油罐？ 四个跟班搬来好六七个油罐，被陈枭划了几下后，忽然把手术刀抛出去，引爆了。 小型蘑菇云升起，乔克呆呆地看着陈枭那把损坏的充能手术刀：“你……要搞哪样？” 陈枭挑了一个位置，把油罐堆在身上，径直躺在那里。 “雷宪！” “嗯？” “这里来一锤！” “啊？！” “快点！” 雷宪僵硬地看着四周，陈千圣真是疯了，居然让自己把他一条腿砸掉！ “你你你你你……不可理喻！万一下的套没人理会，你就白用苦肉计了！”雷宪一边数落着陈枭，一边举起合金战锤，“陈千圣你想好了，对方没中计你就成笑柄了！” “别废话，我脸皮厚。” 妈的，第一次朝队友出手啊！雷宪咬咬牙，一记重锤砸下。 砰—— 巨大的敲击，将战地军医一条腿砸烂，陈枭光屏提示： ‘警告，左腿驱动受损’ ‘警告，能量剩余70%’ 光屏上，左腿的部分变成纯红，显然的废了。 陈枭将腿放在油罐外面，自己躺进油罐堆里：“好了，伏击布置已经完成。” 雷宪很想仰天长啸，还是忍住了：“陈千圣……不是说让我们保护你吗？这又特么是唱哪出啊……” 陈枭闭起眼睛，接下来的话，终于是有的放矢了。 “猪妹找制高点，观察对方过来时的轨迹，及时汇报。” “这局对方势必要一雪前耻，按照最优逻辑，必然是灵波杀手先进场，他看见我这边的痕迹，如果生疑，会用出‘探测灵波’，此刻只需乔克一个人在我附近就行。对方要出手对拼，就宰了他，对方逃跑，就暂时不理。不用操心我，‘探测灵波’只能探测具体位置和人数，不能测出是否爆机。” “所以，方驭雷宪先离开‘探测灵波’的范围即可，最好埋伏在旁边的沙丘上。以我为圆心。” 其余几人领命，立即散开，乔克也隐入附近的视野盲区：“猪妹及时汇报动向，我调整位置。” “明白！” 1分钟后，对方入场。 攻击方出现的位置是沙子底下，五台机甲从坑洞中钻出，看向前方的油库。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前奏。 五个人都带着复仇的心理。 “1号，前方情况有些不对劲。” 油库基地上空，飘着未散尽的烟雾，好像是油罐爆炸了。 “我先去看看，你们及时跟上就行。” 灵波杀手闻言，踏出涟漪，在沙漠上飞奔。 猪妹在油库仓库附近的矮山上，此刻隐藏了自己，趴在那里，望着远处：“灵波杀手脱离部队，率先过来。方向，西南。” “收到！”乔克调整着位置，力求自己位于一处视野盲区。 藏在一个明显要被人发现的角落，乔克从未体验过，第一次掌握不了局势，不知道接下来的走向会是如何，乔克没打过这种战斗。对方发现自己自己就露面，对方不用探测灵波自己就偷袭，别说还挺刺激的。 爆炸的油罐下，陈枭躺在那里，好像真死了一样，一言不发，乔克也不知道陈枭准备干什么。 此刻灵波杀手已经进入油库区域，他顺着烟雾，小心翼翼走过油罐，相隔50米的距离，看见了炸的一片狼藉的油罐里，躺着一个人。 艾玛……真惨…… 居然是战地军医？！ 灵波杀手啧啧叹息，心中狂喜，那把印象颇深的充能手术刀，居然都被炸烂了。 看样子对方在布置‘陷阱’的时候，失手了。 灵波杀手在一步步靠近，在20米时，忽然举起‘磁暴吹箭’，喷了过去。 那个战地军医，只剩一条腿露在外面，磁暴吹箭扎在那条腿上，滋滋作响，然后起爆，灵波杀手看见那条腿被爆炸震成一个诡异的角度。 “真被油罐炸死了？” 灵波杀手瞪大眼睛，从自己视野看去，这条腿的角度几乎与躯干分离了，显然是受了重创才导致的结果。 这特么……刚刚还如临大敌的战地军医，居然被自己玩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 那个叫陈千圣的，也不怎么样嘛。 “1号汇报，陈千圣玩脱了，被油罐炸死，我已用‘磁暴吹箭’做过确认。” “什么？！” “不可能吧……”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5号，你说的这位陈千圣，也不怎么样嘛。” “这蠢货。”一个女声道，“1号，还是再确认一下，这是不是陷阱，即便陈千圣意外被炸死了，他的伙伴可能会利用这次意外，埋伏在周围。” “明白！” 灵波杀手急忙观察起四周，这里有脚印，散乱无比，明显是有其他人来过，然后又走了。 到底是爆炸时他们过来看过陈千圣的遗骸，还是故布疑阵，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灵波杀手双手捂住两侧太阳穴的位置。 ‘探测灵波’！ 嗡—— 一阵能量涟漪逸散，擦过油罐、擦过陈枭、擦过油库的建筑铁架，接着在方圆百米的地方消失不见。 灵波杀手道：“1号探测完毕，我周围就一个人，速度过来，我拖住他！” 说罢，他对着乔克藏身的方向道：“小丑皇，不出来玩玩吗？” 视野盲区，一个邪魅的机甲，踏着诡异的舞步，倒滑了出来。样子滑稽，行为带着些许神经质。 “灵波杀手。在我面前，没人敢称杀手。” 小丑皇表情忽然一变，成了令人不适的渗人笑容。 灵波杀手不为所动：“是吗？那……可以试试啊。”说着，灵波杀手脚尖点地，一阵涟漪出现，轻飘飘离开原地，他没有跑，而是前往油罐区深处，仓库的方向！ 此刻，陈枭有了新的指令。 “雷宪，方驭，去拦住对方支援的四人。只守不攻，能拖多久拖多久，不强打。猪妹，去帮乔克，3分钟内，打掉那个灵波杀手，只要不死，可以不惜代价。” “明白！” 三人异口同声。 沙漠中，一台重甲在前，两台以太在后，还没到油库附近，行动颇慢，白骨魔猿急不可耐：“5号，我先帮1号去了！” “好！” 白骨魔猿刚到油库门口，忽然发现两台机甲竟然从矮山上走了下去。 他们看见了自己，自己也看见了他们，白骨魔猿一愣，老巢都不要了？这两人丝毫不理会自己，朝着远方奔去。 “5号，对方的异域僵魔和撼山天将朝你们去了，我还进油库吗？” 2个？ 以攻为守吗？ 魔罗武士大声道：“我们这有3个人，会怕他们？！” “那交给你们了。” 白骨魔猿闻声立即窜了进去。 沙漠，离油库还有一定距离，一台重甲，一台冲锋走了过来。 雷宪伸着懒腰。 这特么才是适合自己战斗的场地啊！ 对方三人站定，阵型很好，有一台重甲保护着两台以太，不至于被对方冲锋突脸。 但是，恐怕支援的脚步要暂缓了。 第九十三章，完了，全完了 仓库里，灵波杀手奔向最近的c仓，小丑皇也跟了上去。 如果对方成功把两罐生命合金带出去，己方也算输，乔克绝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所以露天战斗又变成了仓库战。 “很可惜，你们的战术我已经摸透了，没了战地军医，你们什么都不是。” 灵波杀手蹲在一个油罐上，笑嘻嘻地对着小丑皇说道。 这句话似挑拨，也似无心。 但凡天才，都不喜欢被拿来对比，尤其是跟同类。 小丑皇盯着他，不急不慢：“离间对我没用，而且你要拖时间的想法也可能实现不了了。” 仓库上方玻璃碎裂，六个影子随即跃下，轻飘飘地落在一个油罐上。 六影潜行者来了！ 这种变故灵波杀手毫不意外，自己孤军深入，早就做好了被夹击的准备，那六影潜行者落地后，不由分说，径直朝他扑了过来。 这么急？ 灵波杀手迎了上去，短刀对短刀！ 同样是刺客，自己和六影潜行者单挑的话，还是有优势的。 他有麻痹灵波！ 对方径直冲来，这简直是天赐良机，麻痹灵波瞬间释放，六影潜行者一下中了招，灵波杀手突袭过去，挥起短刀插下！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麻痹，但被麻痹后，灵波杀手的短刀可以强行破甲，也就是说这招直接能使对方的能量罩自动关闭！ 一刀封心！ 刀落的前一刻，麻痹效果消失，猪妹千钧一发之际用出了影震荡，机甲自动出现摆幅，被一刀封心时，刀尖避开要害（操作舱），插到了左臂，一条胳膊直接被卸掉！ 可惜！ 灵波杀手啧啧叹息，忽然又感觉到一个破空之声。 这一刻，灵波杀手忽然发现自己忽视了一个细节。 小丑皇的弹簧腿！ 小丑皇是最像冲锋的猎人，在几乎都是高伤害远战的猎人中，小丑皇的飞刀伤害并不算太高，但他的近战伤害、机动性都非常高，弥补了远战的不足。 所以小丑皇冲来时，灵波杀手迅速摆出防御姿势，准备和小丑皇硬拼了一记，借力后退。 只是对方在离自己三米的距离时，松开了双刀，徒手抓来。 灵波杀手瞪大眼睛，他的短刀轻松破掉对方的能量罩，刺入对方的手臂中，那手臂如切豆腐一样被切断。 两个照面，废两个胳膊！ 灵波杀手豪气顿涌。 特战团的成员，不过如此！ 连续两次高频的攻击，灵波杀手的驾驶员肾上腺素急剧飙升，这一刻兴奋和胜利感填满脑海，他甚至觉得自己目前的状态是无敌的！ 但兴奋没持续多久，他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小丑皇被重创后，根本没有撤退，另一只手锁住自己的脖子，继而双腿盘了上来。 灵波杀手冷汗直流。 有些不妙…… 小丑皇徒手扑向自己，如果不是脑子抽风，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这一扑，根本没想着逃。他没想着逃，也没想让自己逃掉。 以这种毫无威胁的攻击方式麻痹自己！ 对方满状态二打一的优势下，一开始就没想着以最小的代价来取他性命。 而是不计代价，这种战术的目的只有一个——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自己！ 六影潜行者先用速度缠上了自己，以一条手臂为代价，让自己出现了能量使用的真空期，然后小丑皇徒手扑来，也以一条手臂为代价，强行缠上自己，同时麻痹自己，让自己觉得他没多大威胁。 那么接下来…… 灵波杀手猛然看向旁边，六影潜行者不见了！ 灵波杀手刹那间，发现自己坠入一个巨大的旋涡中。 这个旋涡充满阴谋和算计，他挥刀刺入小丑皇的腿，疯狂地想要挣脱，乔克一条腿也被废掉后，猪妹到了。 六个影子到灵波杀手面前时，六术归一，手起刀落。 灵波杀手脑袋被削掉。 拟动舱内，可视窗口一黑。 然后猪妹毫不犹豫，一刀插入对方操作舱的位置。 爆机！ “艹！”驾驶员阿索比尼用力地捶打着拟动舱。 疯了吧！这么玩！ 滋滋滋地电火花闪过，灵波杀手直接out，阿索比尼呆呆地坐在拟动舱中，怎么也不会想到，对方在失去一个队友的情况下，还愿意用这么大的代价换走一个自己。 图什么啊？！ 此刻，乔克又成了残废，单腿蹦在地上，很难保持平衡。 操作机甲单腿跳可比自己单腿跳难度大多了，好在有猪妹扶着他。 “陈千圣，任务完成。我能量剩22%了，猪妹也断了一条胳膊。” “很好，方驭，回撤，雷宪，拖住他们。” “是！” 沙漠上，雷宪几次试探性攻击，都被对方以太机甲的火力逼回。 以太机甲虽然脆，还走得慢，但也搭载着能量补充系统，可以缓缓恢复能量，打持久战的话，对他们最有利。 况且他们身边还有一个护法金刚。 此刻，沙漠上，他们看见方驭回撤，觉得不妙，加大了火力对付雷宪。 雷宪被打了几下，能量罩彻底爆掉，能量剩余81%，有些憋屈。 “陈千圣，我呢？” “再拖一会！” 拖你姥姥啊……为毛这种累活都是我干…… 雷宪心中大骂，自己就是一个移动靶子，对方现在一边前进一边开火，自己拿他们毫无办法。 方驭回撤到油库基地后，沉声道：“陈千圣，那个白骨魔猿没有支援灵波杀手，而是偷偷搬运生命合金去了。” 陈枭淡然道：“那你们仨还不拦住他。乔克，你的王牌飞刀应该还能用吧？” 乔克一笑：“自然，就是为了这时候准备的。” “嗯，掩护方驭接近，两把刀只要命中一把，方驭就可以上了。猪妹做好补刀准备。” “明白！” 此刻，白骨魔猿已经搬了一趟生命合金了。 他听到了c仓在战斗，所以b仓的生命合金油罐被他成功搬出去，放在npc的指定运送位置。 此刻只要a仓的生命合金被搬出去，就算赢了！ 只是，在a仓的生命合金即将被扛出仓库时，白骨魔猿面前多了一个身影。 高大，呆滞，看起来皮糙甲厚。 对方的重甲出现了。 方驭站在仓库门口，高大的异域僵魔堵住白骨魔猿去路。 “别急啊，聊聊？” “跟你有什么好聊的。”白骨魔猿放下肩上的罐子，“小兄弟，你一个人可拦不住我，冲锋爱杀脆皮，也爱杀你这种笨手笨脚的重甲。” 方驭身后，两个身影出现。 “加上我们呢？” 白骨魔猿一愣，表情不对了：“3号呼叫！已搬运出一罐生命合金，目前我在a仓被对方重甲、猎人、刺客堵住，目测1号已out，对方猎人大残，刺客少了一条胳膊。请求支援。” 油库门口，雷宪实在抵挡不住了，重甲如坦克一样推进，后面是两台以太，和大炮一样，残阴死神的紫月和六臂头陀的火球不要钱一样往自己身上砸，雷宪能量只剩75%，要不是他机动性强，恐怕都交代在这了。 “陈千圣！我挡不住了！对方能量起码有95%以上，重甲是满状态！” 雷宪憋屈咆哮，陈枭道：“知道了，且战且退，在我和a仓中间的路上埋伏一下。” a仓，白骨魔猿满状态，但他对上同样满状态的异域僵魔后，有些难受。 对方皮糙肉厚，还有两个帮手，自己没法逃出去，这是重点。 那个异域僵魔把残废的小丑皇扛在肩上，小丑皇手里的飞刀不断瞄准自己，也给了白骨魔猿一定的心理压力。 看见六影潜行者躲入仓库阴影中，白骨魔猿心中悲愤：“支援呢？！还没到吗？我要被围死了！” “必要时候，可以自爆！” 耳麦中传来队友的回复，白骨魔猿万念俱灰，尼玛80%的拟真参数，自爆一下心脏受不了啊。自己上一局时脑袋被一锤打进肚子里爆了，那滋味都难以忍受，到现在都有些心律不齐，能好好活着，谁想自爆。 在他走神的时候，忽然撞倒了一个油罐，让动作一滞，乔克逮住机会，一把飞刀甩了出去！ 白骨魔猿只是一刹那就回过神来，左臂出现‘香蕉炮’，打碎飞刀。 然后面前又是一把飞刀插来！ 该死！ 右臂‘香蕉炮’探出头来时已经来不及了，白骨魔猿的能量罩直接被飞刀破掉。 空中，六影潜行者瞬间落下，合击相当默契，白骨魔猿右臂的香蕉炮打向空中，猪妹中弹，但这段时间，给方驭创造了绝佳的接近机会。 近距离，方驭抱住白骨魔猿，尸调响起。 音波攻击，直接造成操作舱里的光屏出现视觉碎裂，然后幻象滋生，接着，方驭一套干扰攻击进入高潮，白骨魔猿的操作舱里，光屏上显示的图像变成了紫色，仿若色彩失真，仿若进入异域，同时魔音灌耳，难受的音波让白骨魔猿切断了音频接收系统。 接着，方驭粗暴地扭断了对方的胳膊，对方似乎放弃抵抗，但那颗脑袋忽然高频闪烁起来。 方驭抱住了那颗脑袋，然后，巨大的震荡波将方驭震飞。 白骨魔猿自爆！ 方驭的光屏上出现警告。 ‘能量剩余15%’ 异域僵魔的能量罩碎掉，在不断恢复，方驭被爆炸震的七荤八素，体内能量是恢复不了了。他身后的乔克、猪妹几乎没受到爆炸的冲击。 “陈千圣，白骨魔猿已解决，猪妹大残，乔克大残，我能量也不多了。” “知道了，出来吧。” a仓门口，三个能量大残的机甲出现，其中两个都是缺胳膊少腿的。 雷宪一个人守在来a仓的必经之路上，对方三人松了一口气。 刚刚的爆炸他们都听见了，2号已经失去联系，显然已经out，不过对方4个人里，3个人是残废，这局，基本已经稳了。 魔罗武士再也无须保护两个以太，浑身三层防护罩开启。 罗生门！ 他瞟了一眼身旁不远的陈枭残骸，大笑道：“你们打掉了1号和2号，很难得啊。但接下来怎么打？” 他一步一步朝前走去，气势节节攀升。 两台以太也散开，三人呈掎角之势。 对方虽然大残，但仍旧有4个，这是收割的局面，只要不误伤队友，几乎是稳了。 唯一值得防的，就是那个撼山天将，余者，不足为惧。 风沙吹过。 烈日曝晒。 场面有些萧索。 亦显得悲凉。 大漠黄沙，穷途末路，也不过如此。 四人此刻，忽然听见耳麦里的指挥后，开始动了。 乔克单腿跳着，进了阴影。 猪妹一手握刀，进了阴影。 方驭卡在拐角处，没有完全暴露。 雷宪挡在最前面，看向走过来的魔罗武士。 然后，深吸一口气。 “喂，敢单挑吗？” 魔罗武士大笑：“别玩什么把戏了，认输，或者死吧。” 论单挑的话，冲锋打一个重甲，哪怕只剩75%的能量，还是有六七成把握的。魔罗武士不会逞一时之勇，做这种傻事。 于是，他看见撼山天将冲了过来。 他狞笑着，等着对方出手，准备半月拔刀斩。 但是对方很快，甚至最后的时候放弃了合金战锤，对方速度一下飙升，魔罗武士不解，这样的话，自己蓄力一击可能打不中，但他也不可能伤害到自己！ 只是雷宪奔袭而来，跃起后，给了魔罗武士一巴掌，然后迅速后退。 这一巴掌，打出了金铁交击的脆响。 雷宪撤回去后，装模作样地甩了甩手腕：“听说乔克和陈枭都打了你一巴掌，我也来试试，好爽。” 魔罗武士能量罩都没破，但他忽然面红耳赤，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一样！ 这群人居然拿打自己的耳光来刷成就？ 我去你姥姥个腿！！！ “3号，这是激将，别中计！” 六臂头陀提醒，魔罗武士冷静了一下，忽然被阴影里窜出的六影潜行者，不痛不痒地给了一巴掌。 又是一声金铁交击。 “这场比赛应该有很多人观战，我也来一巴掌试试。”猪妹说着，又没入视野盲区。 “你们找死吗？！” 魔罗武士终于忍无可忍，这特么是王者争霸赛啊！对方说的不错，周围虽然是黄沙，看不见其他人，但很明显有成千上万人观战呢，自己怎么能受到这种羞辱！！！ “我宰了你！！！” 魔罗武士大步飞奔，陈枭的声音适时传来。 “对方阵型已乱，乔克佯攻，猪妹，准备击杀六臂头陀！” 魔罗武士被引走，拐角处等待的方驭虽然很不忍，也按照陈枭先前的安排煽了对方一耳光。 然后魔罗武士彻底失去理智。 被5人刷了扇耳光的成就，这火气是压不住了。 猪妹动手，瞄准六臂头陀狂攻，六臂头陀开始了无差别攻击。 周围油罐多次被火球打中后，先后爆炸。 残阴死神也放开了手脚，紫月一轮又一轮降下，瞄准猪妹和佯攻的乔克砸去。 油罐先后引爆，油库一片狼藉。 血腥的战场，硝烟弥漫，火油滚滚，一处角落，无人注意的陈枭从油罐下钻了出来。 多好的机会啊。 爆炸声此起彼伏，陈枭单腿蹦到残阴死神身后。 战地军医力量并不强，但以太的身板更弱。 所以陈枭双手锁住残阴死神脖子的时候，那颗脑袋毫无征兆地就被扭了下来。 “猪妹！” 刚刚还缠住六臂头陀的豪猪，借着躲避火球的走位，早就来到残阴死神附近。残阴死神脑袋被扭掉的一刹那，操作舱里的光屏一片漆黑。 操作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忽然，一把刀插了进去。 爆机！ 六臂头陀疯狂轰炸的时候，发现残阴死神已经被阴了。 他呆呆地望着对面，那个早已被确定死亡的战地军医居然活着！而且奇袭了残阴死神。 出神的一瞬间，空中一柄合金战锤带着一台机甲跃下。 撼山天将，从天而降！ 巨大的合金战锤砸向六臂头陀，同时，六影潜行者出手。 六臂头陀心如死灰：完了，全完了。 第九十四章，硝烟落幕，背后风雨 此刻，机甲程序星球，四大联邦无数人都在观战这场比赛。 每四年一次的‘王者争霸赛’，观众都在10亿以上。 虽然现在不是决赛环节，但热门战队的比赛都有几千万观众。 “废物！！！” 一处富贵逼人的办公室里，桌上能砸的全被砸了。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连续三声诘问，一个中年男人如狼一样瞪着旁边的女秘书，秘书瑟瑟发抖，她看见老板拎着一条绳子走向自己，惊慌之下双腿软倒。 “老……老板，您要冷静……” 秘书牙关打颤，声音带着哭腔。 办公室大屏幕上，是陈枭几人做掉残阴死神和六臂头陀的画面。那支队伍只剩下一个‘白骨魔猿’。 在‘撼山天将’状态还有一大半，队友还剩4个的时候，这场比赛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那个中年人弯下腰，摸着秘书细嫩的脖颈，捏起她下巴，悄声道：“我16亿星币买的连胜，断了，你让我怎么冷静？” 中年人睁大眼睛，绳子绕在女秘书脖子上，女秘书泪如雨下：“老板……求求您……不要这样……” 金发碧眼，女秘书楚楚可怜，她浑身抖动，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但是无法摆脱他的魔爪。 中年人皱着眉头：“你当初为什么不劝我收手……” “我……”女秘书刚开口，脖子一紧，她拽不开绳子，双脚蹬踏，眼球吐出，先是口水流出，然后舌头也跟着伸了出来，不知多久，一股腥臊味袭来时，中年男人才从狰狞的表情中恢复自然。 “来人，埋了。” 门外，两位保镖进入，没有任何表情，将那女人抬了出去。 中年人整着衬衫走出办公室，门口一位戴眼镜的青年等候在此：“老板。” “龙蝎，我不该把你轰出办公室，我向你道歉。今天的赌局，我太想整垮‘乔氏’了，我应该听你的，及时收手。请原谅我！” 中年人深深鞠了一躬，戴眼镜的青年头皮一麻，没有扶中年人，而是直接跪在地上：“老板，您没有错，是我的失职。” 青年人低下头，浑身微微颤抖，两人的姿势僵持了一分钟，中年人缓缓直起身，整了整领口，忽然一脚踢在青年的面门。 青年仰面倒飞，砸在墙上，后脑撞破一处木门，大字躺倒。 “知道错就好！下次哪怕我要杀了你，你也得阻止我，不让我做错误的决定！” 青年鼻骨断裂，满脸是血，门牙也脱落了几颗，中年人走过他身边，手中一张黑色的晶卡甩在他身上。 “你是荒川财阀的谋主，我请你来不是让你只出主意的，必要时候，你得死谏。” 中年人披着衣服走了，地上的青年惨然一笑。 半晌后，他才缓过劲来，捻起那张卡。 黑晶卡，千万级的‘子’晶卡，中年人把这张‘子’卡给他，代表着他一次能从‘母’卡那里刷9999w，不用汇报。 他捡回了一条命，也捡回了老板的信任。 “来人！送我去医院。” …… 同一时刻，一群奇装异服的地下基地。 最前排是位油腻的中年人，他抽着烟，眼圈四周是奇怪的纹身，锃亮的光头全是汗水，手指被烟草熏得焦黄。 基地的大屏幕，也在播放着这场战斗。 只剩‘白骨魔猿’一人的时候，中年人仍旧捏着一把汗，直到‘白骨魔猿’倒下，中年人忽然站起身。 他叼着短刀，夹着烟，拍着手，自带韵律，他身后的骨干们也和疯子一样学着他一起舞动。 然后，庆祝的酒被推了上来，这群人用短刀割破两边嘴角。 鲜血流下，他们蘸着嘴角的鲜血，二指并齐一抹，把嘴唇四周涂成微笑的表情，一个个疯子一样，用火点着杯中的酒，仰头喝下。 四周传来音乐，叮咚叮咚的节拍越来越响，最后变得震耳欲聋，爆炸一样的音效回荡在耳边，歇斯底里的音乐声，似乎引爆了他们心中的小宇宙，基地内所有人都扭摆着身体，为首的油腻光头用了最大力气拍向面前的按钮。 光屏上，直接显示出这次坐庄的收入。 29亿！ 坐庄以来，净亏损从37亿，一下子减少到8亿！ 虽然还是血亏，但8亿的数字，简直不要太舒服。 “老板，小老板这次功不可没。” 一个骨干凑了过来，兴奋地闷了口酒，连酒杯都咬碎了，不知什么材质的酒杯被嚼在口中，混着血和酒咽了下去。 “奥吉尔，不要把小老板的事暴露，他要在蓝暗山活得久，一定要从明面上慢慢混到暗处。而且要和我们撇清关系。” 那位骨干闻言点了点头：“明白了老板！” “嗯。这次荒川财阀压了16亿，按照赔率，只要赢了，刚好吸光我们仅剩的钱，他这是准备把我们彻底搞垮，背后肯定有人唆使。去查查是不是荒川浩一，给他撂几个棘手的绊子。” “是。” “另外，情报这么准，我们里面肯定有内鬼。一会剪人。” …… 所有人都知道，四联星区之所以以人类为主导，就是因为机甲的存在。在星际大炮的科技手段让外星人心服口服之后，机甲也让他们心服口服。 这是人类的第一序列武器。 无论从威慑力、数量、还是杀伤力来讲，机甲都可以称得上‘杀戮机器’。虽说和代表真理的星际大炮没法比，但星际大炮的威慑性质和机甲不一样。 战争必须要控制在某种程度内，才叫战争。 威慑也必须要控制在某种程度内，才叫威慑。 机甲的潮流，也让外星人中刮起一阵模仿风，但大多外星科技中，都是‘殖装’，也就是战力增殖装甲，而非‘机甲’。 殖装也属于高危武装，目前研发出的几套殖装，和机甲是无法媲美的。 一处地底实验室中，几个夜岩人望着投影大屏中的战斗结束，松了口气。 精彩。 原生人类的弱小他们有目共睹，原生人类的强大他们也有目共睹。 机甲这东西，何止让单兵战力提升百倍？ “长老……” “叫我博士。” “博士……我们的殖装，要是真打起来，能和机甲抗衡吗？” 前排的夜岩人，沉思片刻后，才回道：“不能。殖装的能源搭载是个问题。这种技术我们还不成熟。” 实验室的其他人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夜岩人能拥有自己的个人武装呢。 夜岩人、骨人或许都有对殖装的憧憬，但巨木人似乎没有，他们寿命很长很长，也爱好和平，假如给他们安安稳稳的一百年，他们完全能做到独木成林，那时候的战力，单挑机甲绝不是什么大的问题。 四联星区中，唯有僵人不会考虑这么复杂的事。 僵人如果能从简单的机甲战斗联想到自己能不能发展个人武装，那还叫僵人吗。 这次的王者争霸赛开始后，四联星区无数小镇都摆出的大屏幕，放电影一样组织僵人观看，旁边就设的博彩小站。 “别光看比赛，快来压宝，搏一搏，云斗变飞梭，买一买，别墅靠大海……朋友，看你今日红光满面，买一手不？” 如今的僵人，也有移民的，都是苦力移民。 不过僵人的好处就是脑子不好使，吃苦耐劳，不爱计较，而且大多数手中都有些余钱。 被人组织看比赛，被人组织玩博彩，也没几个人抗拒。 这几天，一支战队连连获胜，那些僵人跟着买以后赚了不少，好在他们不贪，今天他们根据人引导后还是买了那支连胜队伍，但是输了。 不过输了也就输了，他们还赢了15场呢。僵人压宝，从来都不会梭哈，或许没有太强的欲望也是他们的优点之一。 大屏幕电影散了，僵人也散了。 小站老板欲哭无泪。 乔氏坐庄的盘自三天前开始，兑彩不及时，他本来想撤掉档口，但是荒川氏来人安抚住他。 荒川氏明说了要砸乔氏的盘，而且是重金砸，同时鼓励博彩小站也吆喝众人合起来砸，而且可以贷钱给他们。只要他们买了，到时候乔氏不兑现，他们可以原价收购彩券。 小站老板一听，没想到有这种好事。 只要不亏，谁不想捞一笔？他也看好那支连胜队伍，于是借了大笔钱，谁能想到，今天一下砸自己手里了。 比起那群只买了100星币的僵人，他和他唆使的其他人，押宝的星币可能占小镇的八成。 望着空荡荡的周围，小站老板心中如堕冰窖。 从荒川氏贷的钱可是九出十三归啊！ 他都忘了自己贷了多少……十万星币吗？还是……二十万？ 第九十五章，新年伊始，大吉大利 冬天，当海龙星迎来最大的一场雪时，年关到了。 自蓝暗山返回131哨所，已经是第六天。 和往年一样，今年是陈枭在131哨所度过的第三个年关，也是他来这里过的第一个年。 陈枭之所以将此次定义为过的第一个年，是因为今年和往年确实不同。 尼塞的加入，带来了铁肩人从玉京人那里学的‘仪式感’，过年这件事，没有仪式感的话，和普通过节没什么两样。 尼塞带着骨人兄弟，在附近小镇采购了很多红纸和年货，将131哨所布置一新。 在131哨所，尼塞再也不用隐瞒自己的觉醒能力，他翅膀绽开，飞上飞下，将这里布置的异常喜庆。 “吉祥年，吉利话，新年伊始，大吉大利！” 尼塞似乎很喜欢安排这种事情，骨人兄弟也非常热衷，跟在后面帮忙。 滕林头上缠了很多红绳子，还挂着灯笼，他浑身不舒服地晃了晃枝叶：“喂，我能挂绿色的灯笼吗？” 尼塞无语，亚修撇撇嘴：“绿色？你准备招福呢还是招鬼呢？” 阿莲被拴在哨所门口，尼塞也在小镇上给她量身定做了一身喜庆的衣裳，阿莲已经换上了，她茫然地看着周围，不知道哨所为什么会变成这种风格。 哨所里，目前最闲的是陈枭，最无语的也是陈枭。 站着哨所墙上，离哨所不到200米的地方，建筑林立，红灯挂起，那里是骨人兄弟迁徙过来的族人，也有阿莲的族人。 很明显，亚修亚克的族人很少，阿莲的稍多，但是那些骨人非常喜欢和僵人混居，两拨人住在一起后，僵人便成了骨人的苦力。 陈枭忽然觉得让他们把族人迁过来是个错误决定。那群骨人明显混不下去了，这下居然高了一个阶级，这不是变相助纣为虐么…… 脑海里，黑色的灵魂道：“大过年的，喜气点。僵人到哪都是被坑……与其被别人坑，不如被自己人坑。” 这逻辑……好有道理啊…… 陈枭唏嘘地点了根烟。 “陈千圣……” “嗯哼？” “我看你也蛮高兴的啊？” “我？也就那样吧。” 陈枭站在墙上往院内看去，好家伙，8个女孩忙里忙外，陈枭都没想到，前身的八房姨太今年居然全来了！ 除了8个女孩，还有老鼠帮骨干叶小飞、蝎子帮老大韩德和手下金螯、毒螯双兄弟、蛇帮老大杜丘、杜丘手下五闯将之‘豹、鹿、龟’三位闯将。 陈枭觉得这群人脑子有病。 大老远地从荷氏星航空港过来，这得花多少钱啊！ 而且他们只说是来看看自己，给自己一个惊喜。 我需要惊喜吗？ 我需要清静好不好。 “圣哥！” 叶小飞兴冲冲跑上哨所高墙，今年的叶小飞也16岁了，嘴唇上毛茸茸的，不再是三年前见到的那个小屁孩了。 他领着一个衣着破烂的少年，对陈千圣道：“圣哥，这是小洪，你不在时我们老鼠帮新收的兄弟。” 不仅是新收的兄弟，可能是新收的孩子里最优秀的，要不然叶小飞也不会大老远地把他领过来。 小洪见到陈枭后，跪下磕了个头。 陈枭将他扶起：“在我这可不兴这个！” 小洪一愣，忽然想起了什么，抱着陈枭的脚背亲了一口。 我艹！ 小老弟，你干嘛呢？ 陈枭瞪大眼睛，旁边叶小飞低声提醒道：“圣哥，你忘了……你定的规矩。吾等鼠辈，知善查恶，大恩于我者，我吻其足，大误于我者，我枭其首。你立棍开堂时说的……” 陈枭意识进入里世界，双手交叉在胸前，看着面前的黑色灵魂。 “不解释一下吗？” “咳，陈枭，这不怪我，总不能让我宣扬什么大恩于我者，我以死报之吧？都是出来混的……忠义是没错，道德绑架就不好了……都是孩子，亲个脚背而已，这恩情就了了。” 这个人嗜好，有点变态啊。 陈枭没多说什么，收回思绪，看着面前的小孩：“叫什么？” “曹振洪。他们叫我小洪……” “嗯，下去吧，回去给自己买身体面的衣裳，算我头上。年后不要打打杀杀的，能糊口的话，多读点书。” 多少年了，没人跟他说过这些话。 小洪眼圈一红，被叶小飞拍了一下后脑勺：“敢哭我收拾你！让你下去你就下去，去厨房帮忙。” “好的，飞哥。” 小洪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连忙走了，叶小飞凑过来，嬉皮笑脸道：“圣哥，这小子爸妈两年前也得病死了，就是咱们铁厂街那怪病。然后他成天被人欺负，我看不过眼，收到帮里。你别怪我，我也没辙啊，联邦的福利惠及不到咱们那，他天天捡垃圾吃，还被人戏弄，你看见了也会收他进来的。” 陈枭没体会过老鼠街那种生活环境，所以也知道自己不适合发表什么意见。 没有身临其境地体验过那种只求生存的绝望，就没资格要求别人。 陈枭没责怪叶小飞，而是问道：“今年什么情况？你们怎么跑过来了？” 陈枭是三天前回来的。 在蓝暗山陪乔克打完‘王者争霸赛’后，又陪前辈们喝了几顿大酒，确定没有别的事后，陈枭就返回了。 他、方驭、猪妹都要回海龙星，猪妹在东海区，他和方驭在万湖区，一回来发现叶小飞他们来了，陈枭还有些措手不及。 先前他知道骨人兄弟和阿莲要把族人迁过来，还有个心理准备，但叶小飞来的事他们没告诉过自己，自己连心理准备都没有。 “其实想一会吃年夜饭时候说的，但你问了，我也不能瞒着你。”叶小飞激动道，“圣哥，咱们赚大钱了！” 陈枭错愕。 赚大钱？ 杜丘的食品厂，韩德的旧衣厂，能赚什么大钱？ 自己可是投了几十万星币进去，看起来多，但这些钱去做生意，听个响的机会都没有啊。 “哎呀，给你说也说不清，吃饭时候再谈。我去帮忙了！” “别走，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哪的？” 131哨所的位置算得上保密，其实有‘特别行动战士’驻扎的哨所，都带着保密性质，叶小飞他们以前寄过东西，都是从蓝暗山下辖营地分流过来的，陈枭印象中可是从没告诉他们具体位置。 “嗨，是一个戴墨镜的以太人告诉我们的，他经常会在铁厂街出现。” 戴墨镜？以太人？ “蓝河？” 蓝暗山的以太人不多，自己走得近的只有蓝河。 “对对对，他是让我们称呼他为蓝先生。” 陈枭听叶小飞详细说了一下，发现蓝河在铁厂街出没，不是打听自己的消息、资料的，而是研究铁厂街那怪病的。 然而铁厂街得病去世的工人，儿女几乎都入了老鼠帮，所以要了解那些事，不免要和老鼠帮的小崽子们打交道。 “他说他和你关系很好，也是军人，还喝过酒。所以我们对他印象也不错。” “前两年我们没多少钱，也没法来看你，今年厂子效益不错，兄弟们和我姐姐他们就想着过来拜访一下你……我们问蓝先生你的地址，他直接就告诉我们了。来到海龙星后，他还派车送我们呢！” 好吧…… 他是没想到他们还和蓝河走的挺近。 天色渐渐昏暗，雪停了，红灯高挂。 厨房里飘出一股饭香，叶羚来到院子，对着高墙上喊道：“开饭啦！” 柔软地声线非常好听，陈枭砸吧着有女人做法的滋味，还蛮不错的。 “走吧，吃饭。” 陈枭和叶小飞走下高墙，在进厨房前，叶小飞拽了拽陈枭。 “对了圣哥，蛇帮老大杜丘生意也做大了，我们这次来是纯粹看你，他这次来，可能有目的，他似乎知道你背后势力不小，小心他利用你。” 叶小飞严肃道。 利用…… 陈枭揉着太阳穴，我有什么好利用的……他如果想借我背后的势力…… 那特么是蓝暗山啊！ 蓝暗山混迹四联星区这么多年，还没吃过亏吧？杜丘要是想利用蓝暗山，那算盘可打不响，蓝暗山这地方全是混账，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 “别操心了，他真有那本事，我还高看他一眼。” 陈枭说着敲了一下叶小飞脑袋，走进哨所食堂，叶小飞捂着头，眼泪都要出来了：“圣哥，你下手比以前还重！” “哈哈，有吗？” 第九十六章，凶人滕林 131哨所其实不算大，但地下还有一层，除了蓝暗山的成员没人知道。特战团下属的机构无论在哪，最初的营建意图都是为了战争做准备的。 一旦有特战团介入的战争，那可不是小打小闹那么简单了。所以哨所以堡垒的标准建的，小而坚固，别有洞天。 食堂里，人数有些拥挤，其实地下还有一层更大的房间，陈枭不准备开放使用。 天色漆黑，鞭炮隆隆，气氛正浓。 今天的年夜饭，人员有些别致。 当年肯定没人能想到，荷氏星老鼠街有头有脸的三个头头，将来会在某一天聚在海龙星131哨所过年。 韩德今年24岁，虽然年龄和刚毕业的大学生相仿，但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气质显得成熟稳重。 他作为‘圣德’旧衣厂的老板，能混的人模狗样，全靠陈千圣。 三年前，他还是一个温饱都勉强的混混头子，没学历、没手艺、没前途，也没人要他，如果不是陈千圣，他将来一辈子可能都会在老鼠街的地头打转，要么被蛇帮吞并，要么成为下一个蛇帮。 这次，他带了最忠心的两个兄弟，陈枭一进来，韩德第一个起身：“圣哥。” 身后的两个兄弟也一起尊称：“圣哥好。” 陈枭对这种称呼不怎么感冒，脑海中那个黑色灵魂就不一样了，被老对手郑重其事地叫出尊称，这可不是拳头能办到的。 陈枭感受到黑色灵魂的欢愉，暗骂一声没出息，然后对韩德道：“德哥，坐。” “不敢……不敢这么叫，折煞我了。” 韩德汗颜。 他和陈枭年龄相近，最清楚陈枭能从老鼠街那种地方混出头，代表着什么。纵观整条街区，除了陈千圣，以及蛇帮五闯将之一，姜豹的弟弟姜牛被荷氏城的高校接纳，脱离泥潭外，其他还有谁做到过？ 就连去当兵，给他们的机会也屈指可数。 ‘老鼠街’这汪泥潭，是北1区最大的泥潭，只要陷入里面，绝望就会把人吞噬，可不是说说而已。 另一边，蛇帮老大杜丘也笑呵呵道：“陈老大，三年不见。没忘了我杜某人吧？” 杜丘这种不成气候的老油皮，陈枭是不会忘的，他拱了拱手：“叫我陈千圣就行。杜老大大老远跑过来，我倒是意外。” “不意外！大家合伙做生意，老哥哥过来看看你，应该的嘛。” 杜丘的脸已经不能叫脸了，数不清的伤疤蔓延脸上，市侩地套近乎时蜿蜒的疤痕一抽一抽的，看着就不像好人。 身后，姜豹、高鹿、王龟三个中年人带着笑，欠了欠身：“陈老大。” 陈枭朝几人点点头道：“几位，坐吧。” 这群所谓的江湖凶人，都是唯唯诺诺的模样，陈枭知道这就是老鼠街的生存规矩。 管你年龄如何辈分多大，实力硬才是地位。 大家出来混，还不是为了出人头地，出人头地还不是为了让后代活的更好，对陈千圣这样年轻有为的人称呼一声老大，不丢人，这厮是出了名的‘打不过大的打小的’，被他记恨上，家里的孩子容易遭黑手。 陈枭坐在首座，旁边依次是亚修、亚克、滕林、阿莲、尼塞，除了阿莲外，其他女人都没上桌，叶小飞和小洪坐在末座，小洪没想到自己能在这张桌上坐着，还有些诚惶诚恐。 “羚姐，先开饭吧，今天除夕，边吃边聊。” 饭菜一盘一盘端上，叶羚她们手艺不错，陈枭吃的很舒服。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众人聊起了生意。 旧衣厂效益越来越好了，陈枭占股50%，启动资金都是他的，韩德当初死活要多给点，陈枭便多要了20%，都给叶小飞姐弟和老鼠帮其他人分了。 韩德一个人占20%，剩下10%给蛇帮的兄弟分了。 韩德的生意头脑不错，回收加工这边交给了叶羚她们管理，自己负责收购，也统领全局，旧衣翻新后，利润可观，如果不是运输的渠道没打通的话，利润更多。 今年来这里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大家真赚到钱了。 每个人每个月工资保证在2500，还有提成和分红拿。这收入，还不包括韩德留给旧衣厂用来周转的钱。 “这一杯敬圣哥！圣哥，这是你三年的分红。” 韩德憋了大招，吃饭时候拿出来，相当吸引眼球。 一摞摞纸质星币码好，陈枭估摸着有三十几万。这才三年啊！自己投的钱一半都回来了。 陈枭让亚修帮忙把钱收了，笑道：“真的赚钱了？” “赚了，大赚！我下一步准备多点开花。废水湖和勃宁城也建了旧衣厂，一旦走上正轨，我韩德这辈子总算能对得起爸妈的养育了。” “叶小飞，看见没，这就叫有意义的事。” 陈枭不理解韩德的生意蓝图，不过这不妨碍他为对方高兴。 底层出身，自食其力，这就挺好。 骨人兄弟闻言和韩德攀谈起来，两个骨人脑子也好使，直接问韩德要在海龙星开分厂不，二人可以帮忙安排，甚至保证无须投入资金。 他们想复制韩德的生意模式，让族人有事去做，韩德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忙和他们凑一起询问细节来。 杜丘坐在旁边，几次想开口，碍于身份不便插嘴，不过饭局一点一点临近结束，杜丘对旁边一身红衣的女僵讪笑道：“姑娘，麻烦让一下，我凑过去和陈千圣说几句话行吗？” 阿莲茫然看着杜丘。 杜丘干咳道：“你又不吃饭，也不说话，让让呗……” 杜丘也不知道这女僵的身份，看样子她座次还不低，应该是陈千圣的心腹。 不过你就算是心腹，也太没眼色了。 我和你老大准备对话，你们横亘在中间，没一点眼色。让你们坐旁边还真坐了？没一点规矩。 杜丘心中腹诽。 不过杜丘如果知道，131哨所除了陈枭和尼塞外，其他几个家伙都是2级危险罪犯，估计会老实很多。 这群人，都是徒手杀街的存在。 老鼠街这种地方，面前这位女僵如果去了，就能让那里血流成河。 “杜老大，有事直接说吧，阿莲这里不太聪明。”陈枭点了点脑子。 杜丘心道：难怪呢。 骨人兄弟跟韩德在聊天，杜丘也朝着陈枭道：“陈老大，‘圣丘’食品厂开办的时候，你投了10w，我给了你30%的股份。最近这几年生意不错，但我持股比例不够，想收回一些，你看方便吗？” “杜老大，生意做大了想独吞吗？”叶小飞冷不丁插了一句。 一个宽肩黝黑的汉子瞪了过去：“你跟谁说话呢？” 陈枭抬手：“小飞，先闭嘴，杜老大，你继续。” “我给钱的。”杜丘顿了顿，“你也知道，生意到一定规模，就得接触财阀那边的势力了。荷氏星六大区域的议长都是财阀扶植的。荷氏星也是个财阀联邦，我这么做也是没办法啊……” 杜丘非常为难。 陈枭也在考虑。 当初给杜丘投了钱，说白了是怕他趁自己不在对老鼠帮报复，他没想过要股份，但杜丘还是给了。 这几年陈枭拿着股份，也没有分红，原以为事情就过去了，那10w就当买平安。 谁想到杜丘这么正经地提了出来。 叶小飞站了起来：“杜老大，你才开始办厂没有人，都是我叫老鼠帮的兄弟给你搞生产的，你只管饭，每个月发500块钱都不到，兄弟们凭什么愿意去给你打工，还不是看在圣哥的面子上？！” 宽肩黝黑的汉子酒气上涌，他和杜丘吃饭时，最不喜欢小角色插嘴，今天来是冲着陈千圣来的，但不是来看着老鼠帮的小崽子顶撞自家老大的。 “叶小飞，长能耐了？！”黝黑汉子叫王龟，是蛇帮五闯将之一，速来喜欢好勇斗狠，他趁着酒醉拎起叶小飞的衣领。 王龟心道：现在自己打叶小飞一顿，也能借口说是喝多了。无须管陈千圣脸色。 稍微一琢磨，王龟握起拳头，就朝叶小飞脸上打去。 突然的变故，让食堂里的人一愣。 刹那间，一条黑影如鞭子般，卷住了王龟手腕。 “谁？不想混了？！” 王龟侧头，发现是桌子对面坐的那个巨木人。 滑稽的造型，枝丫上都是红绳子，后脑还有小灯笼，看着对方身上的藤蔓卷住自己，王龟抽出一把刀。 “松不松？” 陈枭发现，杜丘没有阻拦的意思，他的手下也没劝诫的意思，于是笑道：“杜老大，准备多钱收股份？” “50w，不亏吧？” 是不亏，投了10w星币，三年变成50w，简直太赚了。 但自己花钱就是为了买平安的，鬼知道合作关系终止后，杜丘要搞什么幺蛾子。 “滕林，带这个家伙出去醒醒酒。” 陈枭说完，滕林起身，拽着王龟离开食堂。 杜丘脸色很不好看，他不知道陈枭这是什么意思，下马威？敲打？ 身边的姜豹、高鹿低声道：“大哥，我们出去看看。” “好。” 杜丘说完，陈枭道：“你们之前手上有人命的话，还是劝你们别去了。” 人命？ 姜豹和高鹿沉下脸，在老鼠街当小奸小恶时，每天都会打打杀杀，人命债肯定会背上，但自从跟着老大做生意后，他们最忌讳别人提这茬。 洗白的人，可不想听自己曾经的黑历史。 “陈老大，你手上也有吧？” 陈枭义正言辞道：“我没有。我杀的都是狗。” 哼！ 两人冷哼，陈千圣护犊子护到连他的手下都不让人教训，把蛇帮的面子往哪搁？ 你的人没大没小不懂规矩的，还怪我们了？ “呵呵，陈老大果然走上正道后，说话方式都不一样了。” 高鹿个子很高，带着一股油腻的傲气。身上那股气质完全诠释了人到中年后，什么都干不成，还谁也不服这句话。 陈枭挥挥手：“得了，那你出去看看吧。韩德，你也出去。” “我？” 韩德聊得正投机，已经确定和骨人兄弟开工厂了，他不知道陈枭让自己出去干嘛。 “嗯，滕林是你的救命恩人啊。如果不是他，上次你被蛇帮绑了后，就死了。” 韩德眼睛陡然圆睁：“王虎、李鹤是他杀的？” “他宰了一个，勒死的那个。” 话音一落，屋子落针可闻。 蛇帮两个骨干，也是两个恶棍，当初绑了韩德，差点弄死他，韩德一直没提这茬，就是觉得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但这事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他后来打听过，那天自己晕了后，废弃仓库从天而降了两个狠人，直接把那两个王八蛋弄死了。 这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韩德没想到，那个救命恩人就在自己身边。 韩德忽然大笑起来，戏谑地看着如若雷击的高鹿和杜丘。 “杜老大，高前辈，你们要不要出去帮把手？” 二人后背已经湿透。 勒死的那个…… 那不是李鹤么…… 当初李鹤死了，他们主持的葬礼，蛇帮五闯将之一，被勒成了一条变形的腊肉。死状恐怖至极。 居然……是刚刚那个巨木人干的？！ 高鹿为了掩饰恐惧，佯装愤怒：“陈千圣，李鹤是你派人杀的？” 陈枭摇了摇头。 “不是？呵呵，那他为什么是你的跟班？” 高鹿咬着牙，沉声质问。 陈枭点了根烟，缓缓吐出：“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是我的跟班了……” “还装蒜！敢做不敢当吗？” “他其实……是特殊的哨兵。危险程度评估：2级。那次杀李鹤，是执行任务途中顺手宰了个杀人犯。非得说他是我跟班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那都是我离开荷氏星时的事了。” 高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院子里传出鞭子声和王龟杀猪一样的惨叫。 杜丘不断擦着冷汗。 2级危险程度……徒手杀街级的哨兵？ 妈的陈千圣身边哪来的凶人？ 酒足饭饱，陈枭伸着懒腰走了过去：“杜老大，买卖不成仁义在。你给我10w就行，股份我都给你。但是千万千万注意一点……” 陈枭摸着杜丘的脑袋，附在对方耳边：“别做傻事。” 说着，拍了拍杜丘的脑袋，转头道：“尼塞，你不是说搞了块光屏，可以看四联星区的晚会了吗？带大家去会议室吧。” 第九十七章，总部很放心 除夕夜当晚，杜丘几人就返回了。 手下兄弟被滕林打的浑身是血，他还留下陪陈千圣看晚会，绝对是嫌命长。即便滕林不会对杜丘下手，杜丘也不敢久留。 杜丘走了后，气氛变得融洽起来。 打牌的打牌，喝酒的喝酒，懒散而自在。 从大年初一待到大年初三，韩德带着其他人也走了，131哨所重新变得空空荡荡。 光屏投影还在重播晚会。 陈枭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看电视节目，有些新奇。 他之前以为这个时代的传媒并不发达，星际通上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个星球程序，也没消遣娱乐的节目，看来是自己低估了。尼塞说，星网就是四联星区最大的垄断集团，只要花钱，星网上什么都有。 晚会是玉京人承办的，正常的欢庆，嘻嘻哈哈热热闹闹，陈枭找到了以前过年的感觉。 其实那种感觉说起来和电视也没什么关系，大概是一种抱团取暖的温馨感。 前身是孤儿，养父陈太平下落不明，早早就失踪，听女鲛人巴夏琴伦提过，他可能死了，死在太阳岛的地下实验室。 其他人也是孤儿，包括韩德、叶羚、叶小飞、小洪，还有所谓的其他几房姨太，如果论起来，骨人兄弟、尼塞、滕林、阿莲也是。 其实过年时，大家都会奔向自己最亲近的人，可能陈千圣对他们而言就是最亲近的人，所以他们不远万里跑过来只为了相聚几天。 初五，收假。 131哨所除了每天的例行巡逻外，没什么事，陈枭也没到开学的时候。 有了骨人兄弟他们当哨兵，陈枭便更轻松了，这些天一如既往地早起锻炼，晚上打坐，动静结合间，似乎实力又有了增长。 “千圣，早啊！” 大清早，滕林去巡逻，骨人兄弟在院子里玩着吹箭，陈枭发现他们准头不错，陪练的是尼塞，尼塞飞在空中，几次险些被射中，好在尼塞这半年也成长了不少。 “早，亚克。不玩镖了？” “不玩了，尼塞飞行本事还不够，上次被我哥哥打伤了，不让我们用了。” 亚克在计数，亚修在和尼塞对打。 一个用吹箭，一个用冷钢弩，明显尼塞的武器更胜一筹，而且尼塞背上还有一杆钻击枪，他时而飞行躲避，时而拿出钻机抢隔档，时而换成冷钢弩对攻。 陈枭看到二人打的热火朝天，对亚修的实力格外佩服。 把吹箭玩成单发枪的，绝对是铁肺啊，等闲人吹上十几只脑子就缺氧了，亚修嘴里叼着箭筒，手法娴熟地塞着吹箭，一支一支地飞出，让人眼花缭乱。 空中，尼塞已经大汗淋漓，明明是亚修占据劣势，但尼塞发现自己根本奈何不了亚修任何，反倒是被对方消耗了很多体力。 陈枭跟旁边的亚克聊了起来：“你们俩不是自称‘武当’吗，怎么不玩太极，玩吹箭了？” 亚克忽然严肃起来，深邃地看向远方：“千圣，你还是有些愚钝。我哥哥玩的……就是太极。以静为动，动静相合，以不变为变，变为万变，道源混沌无极，而衍太极两仪变数。” 陈枭微张着嘴巴，这货从哪学的这种说辞？ 半年不见，逼格现在这么高的吗？ “不是，我说……这段话你听谁说的？” “方仙道的方士。那天去镇上买东西见到有方士传道来了，我就听了两句。” 我靠……你兄弟俩这悟性，不出家可惜了啊。 空中，尼塞忽然摔了下来，口吐白沫，陈枭一愣：“怎么回事？我去呼叫附近驻地军医。” “不用了千圣。”亚克顿了顿，“吹箭上面按了黑纹针，那是黑纹蜂里兵蜂脱落的尾针，被刺中的人会出现麻痹抽搐的不适反应，过一会就好了。” 果然，不一会后，尼塞站了起来，擦去嘴角的白沫：“亚修大哥，你实力也增长的太快了……” “是你太慢了。一个基因觉醒者，不好好锻炼觉醒能力，玩什么花里胡哨的。”亚修点上一根烟。 尼塞问道：“我该怎么锻炼？” “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亚修大哥，那不说我怎么锻炼……” “这样，你跟我来，我保你速成。” 亚修当先离开，尼塞跟在后面，陈枭也有些好奇，凑了上去。 哨所不远，骨人部落和僵人部落已经初具规模。 这里是亚修的族人和阿莲的族人，一共200多，骨人只有五分之一不到。看见亚修来了，一个浑身骨刺的家伙，贼头贼脑凑过来，给亚修点了一根烟。 “族长。” 那个浑身骨刺的家伙身高2米多，魁梧结实，他浑身不止有骨刺，还有骨铠，却和小鸡一样毫无气场。 亚修问道：“我的住处在哪？” “这边！” 骨人给亚修准备的住处是一个深坑，很大，垂直向下后，侧壁又有向内的大洞。一般情况下，在部落里有一定地位的骨人才有单独住处。 亚修招了招手，来了四五个族人，在亚修的吩咐下，把尼塞绑了，从僵人那里拿了几条锁链，给尼塞锁住后，亚修又给他脚上缠了一个铁坨。 “亚修哥……亚修，你干什么？！陈千圣，救我，救我啊！！！” 陈枭在一旁扎着眼睛，看着亚修把尼塞丢了进去。 尼塞翅膀煽动，挣扎了几下，还是掉了进去。 “喂！亚修，你个混蛋！想干什么？” 坑深10米，亚修把锁链的钥匙挂在坑沿上，对下面道：“快点飞出来啊，积雪如果厚了，会冻死的。” 亚修说完就不管了，临走前对着族人道：“每天按时给他食物和水。” “知道了族长。” 陈枭没想到，亚修的训练方式如此粗暴。 亚修忙完后，又想起建厂的事，叫了几个族人，去找僵人了，亚克陪着陈枭返回哨所。 “我和哥哥在蓝暗山监区时，见过一个翼人。哥哥好奇时问过他们的锻炼方式，今天对尼塞用的就是那种。放心吧，亚修一般不会胡来的。” 陈枭没什么放心不放心的，相处久了，他知道骨人兄弟的品性，二人简单粗暴，好赌好斗，却没什么爱整蛊的恶趣味，既然把尼塞丢进坑里，那就有他的道理。 陈枭好奇问道：“亚克，那我该怎么修炼？” 蓝暗山监区，住着牛鬼蛇神，关着魑魅魍魉，单论这方面的见识，陈枭自问不如骨人兄弟，此刻好奇问问，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法子，让自己修行速度能快点。 亚克眉头一挑：“千圣，你确定要问我这种问题？我们骨人修炼不了以太天人图，也就是二十四时用力法，但我们有一套自己的方法，粗暴残酷，你可能适应不来。” “有多残酷？” 陈枭话音刚落，忽然心中警兆大作，他在亚克身上感受到一团如火的气血在沸腾。 不好！ 这厮要动手! 下一刻，陈枭闪电般离开原地，亚克扫来的腿落了空，诧异过后微微一笑：“反应还不错，不愧是蓝暗山的人。” 陈枭冷汗直流，对方那一击，并不是朝着自己要害去的，而是瞄准自己背部，而且用的是腿，不是肘尖，膝盖之类，杀伤力虽然有限，但那力道却是下了死手的。 “玩真的？” “骨人从不玩真的。一直都是玩狠的。陈千圣，接下来你小心了，我不会攻击你要害，但是还是要做好防御准备……” 亚克说着，忽然痛苦大喝一声，陈枭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气血不断沸腾，体内暗红色能量发出高频急促的预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亚克双手握拳，眼球已经变得纯白，身上伤口不断迸射，有血丝溅出。 一道、两道、十道、百道、千道、万道伤口，接连不断地爆出血丝。 一丝鲜血爆出，正常人连察觉都察觉不到。 可是万道伤口接连爆出血丝，似的亚克周身蒙上了一层血雾，随着蒸腾的热气飘向空中，仿佛整个人被点燃一样，冒着火焰！ “我靠……” 陈枭心跳如鼓，猛然间，亚克踏地奔袭，单腿抽向陈枭左臂，陈枭发现对方速度太快了，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隔档。 二十四时用力法，下辰时神龙力。 陈枭挡下那一腿，双手一麻，爆喝一声，一脚拄地，另一脚如龙尾般抽向亚克。 神龙摆尾！ 沉闷入肉的击打声，亚克只是行动迟缓，丝毫没有因为那攻击受到伤害，他双拳砸向陈枭肩胛，陈枭后退，一砸落空，亚克借机肩撞袭来。 狂暴状态的亚克如同一头疯牛，陈枭退无可退，直接被撞飞。 巨力让他在空中转了几圈，落地时调整了身形，发现亚克又是第一次攻击的招数，单腿抽向自己后背。 “竖子敢尔？！” 猛然间，陈枭怒发冲冠，浑身暗红色能量绽开，直接挡下亚克一腿，单臂抡出半月，自上而下砸在亚克肩上！ 轰—— 砰—— 气浪交击出涟漪，亚克踉跄几步，稳住身子，眼球瞬间恢复清明。 “灵能！”亚克吃惊。 陈枭面无表情：“没想到和战将差距这么大……逼的我底牌都亮了。” 刚刚的攻势，亚克如果一开始就进行要害攻击的话，陈枭早就得用出暗红色能量抵挡了，看着亚克确实想和自己切磋几手，陈枭也想试试和对方的差距，没想到，还是过不了几招。 “千圣，这事蓝暗山不知道吧？”亚克忽然不打了。 “怎么了？” “你这年纪，居然有灵能。蓝暗山如果知道，你不可能被暴露在公众视野。” “为什么？” “因为潜力。”亚克顿了顿，“蓝暗山有史以来，但凡修炼出灵能的人，在羽翼未丰前，都会被藏起来。” “害怕别人暗杀？” “不，害怕别人拉拢。月宫最爱拉拢这种人，红崖山最爱腐蚀这种人，宪兵团最爱为这种人破例招纳，几乎没底线。特权极高。” “都加入蓝暗山了，思想觉悟没这么低吧？被人拉拢几下就能投靠过去？” “你把人性想的太简单了。那种拉拢手段，没几个人扛得住的，而且重点是，他们能给的，蓝暗山什么都给不了。距今有将近一半觉醒灵能的人，投靠了别的山头。” 一半？！ 这特么比例也太高了。 “你从哪听说的？” “罗立、罗行俩胖子那。” 陈枭不知道在想什么，亚克忽然说道：“我建议先别上报给蓝暗山，等着其他势力拉拢你，最好是红崖山，他们善于用金钱和美色腐蚀你，到时候带上我和亚修，放心，我们扛的住。” “我扛不住！” 陈枭啐了一口，这都什么人啊这。 说着，陈枭虽然不乐意早早暴露，但还是给蓝暗山发了一条星讯。 ‘报告总部，我身上出现灵能呼应了’ 一分钟后，信息回了过来。 ‘总部早就知道了’ 陈枭‘敢问现在是哪位前辈在值班？’ 总部‘屠夫，解仲’ 陈枭没听过这个名字，尴尬回复‘总部不怕我被人挖走吗？万一有人用美色和金钱腐蚀我怎么办？’ ‘王玄陵、虞星童、阚天关之前做了行为心理推测，推测你可能是那种只占便宜不点头的主，总部对你很放心’ ‘……’ 我尼玛。 ‘新年快乐！我高你三届，听过你大名，有机会一起喝酒’ 陈枭忽然觉得，被总部放心，也不是什么好事。 丝毫没有被需要的感觉啊。 第九十八章，镜山城 过年这个习俗，在玉京人那里持续12天，四联星区其他人只过5天。 这些天，海龙星的年味消退，生活步入正轨。 离开学还有一阵子，陈枭平时训练完后，就泡在训练室玩拟动舱，或者在星际通上跟人聊天。 聊天的对象是‘解（xie）仲’，绰号屠夫。他高陈枭三届，三届并不是三年，按照蓝暗山三年一次的招人制度，解仲早陈枭九年加入蓝暗山，比起阚天关、王玄陵小一些。 不知为何，解仲非常健谈，也喜欢聊天，陈枭极度怀疑是过年期间总部没人，对方有些闲得无聊，拿自己解闷的。 “老解，按理说蓝暗山从你那一届到我们之前，应该有十五人吧？我似乎只认识你和秦破军，其他人哪去了？” “特别行动战士，自然是执行特别任务去了。” “啊？” “啊什么啊？蓝暗山都得去。有些长期任务一做就是十几年。” “我怎么没听过？都是什么任务？” 解仲发来视频电话，电话那头，解仲半边脸纹着奇怪图案，另外半边脸隐藏在阴影中：“就是角色扮演。有些人去航空港上班，有些人在铁肩星开矿，有些人去驻守危险区域，有些人加入邪恶组织。任务不一，我之前就是在铁肩星开矿的，明面搞钱，暗中搞人。那些矿主背后都是财阀的影子，所以我负责盯着财阀这边的变动。” 特工？ 也不像…… 卧底？ 也不全是…… 陈枭这才意识到蓝暗山似乎不光是一群杀胚，而且他好像知道亚克说的被拉拢的意思了。 似乎不是蓝暗山被其他势力拉拢，而是蓝暗山的主动渗透。 “为什么？” 陈枭想不明白，四联星区的稳定由宪兵团负责，经济靠财阀拉扯，科技被玉京人主导，蓝暗山为什么要渗透别的势力？扮演别的角色？ “我们的存在，就是保证四个字——前进不朽。” “某一天，四联星区造出另一个‘前进基地’，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届时我们将留下种子，和前进基地，以及一批精英离开四联星区，探索更远的星海。” 太过抽象的理想，让陈枭无法代入其中，对他而言，他打内心觉得探索星辰大海不是什么有意义的事，可是总有些人为了理想而活着。 解仲说了很多陈枭不懂的话，陈枭没听进去，也不想听进去。 空谈道理不是让人接受理念的方式，他也过了热血上头的年纪。不过解仲说蓝暗山成员藏在四联星区各个角落，是为了四大联邦的稳定这句话，陈枭倒是理解一些。 他们的存在就是蓝暗山的眼睛和耳朵，必要的时候会扮演蓝暗山的拳头，有哪个劫道的贼人胆敢拦住这架理想的马车，必然遭受蓝暗山的重拳照顾，然后他们会把这架马车重新拽回正轨。 “好吧，我还是觉得当个芸芸众生比较好。” “陈千圣，辜负时代的眷顾，会遭天谴。” 解仲不赞成陈枭甘于平凡的心态，总觉得这份心态和蓝暗山的气质格格不入，而且……根据综合测试的表现来看，这心态根本不像当天那个疯野少年。 和解仲道别后，陈枭就把刚刚的对话全忘了，空泛抽象的理想不会在心中激起波澜，没一会，另一条信息出现，陈枭倒是有些意外。 “方驭？有事吗？” 信息是方驭发来的，这位方仙道的传人，军中的神官，几乎不怎么和陈枭联系，年都过完了，忽然冒泡，陈枭本着同窗之谊，询问起来。 “陈千圣，帮我个忙。” 方驭跟陈枭接触颇少，一开口后，随之而来的就是转账。 哗啦啦的金币掉落声出现在陈枭耳中，户头多了3000星币，几乎是一个月的津贴了。 我靠……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形象有那么差吗？！ “我说方驭……” “陈千圣，现在，请立即去镜山城，我一位师叔和师妹被困在那了。地址是镜山城长林街，我离得太远赶不过去，拜托你了！” 方驭口气明显不太对，以神官的心态，平素再急也不会流露出很急的情绪，而今天他字里行间不仅是急，似乎已经火烧眉毛了。 陈枭二话不说转身回屋，披了件衣服就走。 “亚克，送我去镇上，我要坐飞梭。” 光能车开出，20分钟来到附近的小镇，一架飞梭直冲云霄。 镜山城是距离小镇最近的城市。万湖区几处大城中，镜山城只是垫底。 不过这不妨碍它作为一个城市的繁华。 飞梭降落在长林街口，费用都给了700，陈枭走进街区，发了段星讯：“我到了，你师叔在哪？” “不知道。” 不知道？！ 你搞我啊？ 街区这么大，我怎么找？ “我师叔和师妹是去传道的。中午的时候师妹发了条星讯，说是被困长林街，然后就不知所踪了。” 陈枭思忖片刻道：“莫急，我找一找。你什么时候来？” “我来不了……总坛法会要开了，各坛方士新秀斗法论道，我走不开。” 不是……你师叔和师妹都出事了，没这样的吧？ 方驭觉得自己的说法有些不近人情，只好叹气解释道：“明说吧，师叔当年被逐出师门了。我师父亲自逐的，但师父和他情同手足，只是碍于门规。我这些年是他和师父的纽带，见过他和师妹，师父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当年太出格了，所以他出事我师父不会管的。我现在也来不了……陈千圣，当我求你一次，一定要保证他们安全。” 陈枭听着这么复杂的羁绊，心中无语。 也罢，这忙，肯定要帮的。 告别了方驭，陈枭走在街上。 如果算上去锦鳞城女婴丢失事件，以及铁肩星处理尼塞那次事情，那么这次是陈枭第三次进城。 镜山城的繁华比不上锦鳞城，但比东皇的学院街那一片、以及铁肩星的矿区城市绰绰有余。 高尖端的科技加上海龙星的原始风貌，环境又好，城市建设又好。 宽阔的马路，立体交通，利用率极高的土地，规划完善的城市建筑，让这里紧凑精致，仿佛一件艺术品。 镜山上没有镜子，只有一处湖泊，湖泊如镜，因此得名。长林街坐落在镜山山下，闹中取静的地理位置，凸显出这处街区与众不同的格调。 陈枭来的时候就发现，这里是近海城市，镜山不远就有海滩，但适逢冬季，海滩并没多少人影，倒是镜山山上有些游客。 “朋友，来旅游的吗？镜山一日游考虑一下吗？包温泉酒店。” 长林街附近，有不少酒店，一些旅游行业也会派人游荡在此，尝试着招揽生意。 “不了，来找人。” 陈枭当先离开，那个销售员倒退着跟了上来：“嘿，朋友，这片街区就没我不认识的。你要找什么人？” 陈枭眯起眼睛，一根绿魂递了过去，并没开口，对方夹在耳朵上，笑道：“放心，不收钱。见你有缘罢了。” 陈枭双眼一边扫视四周，一边随口道：“一个方士，旁边跟了个小姑娘。” 销售员顿住脚：“呦，朋友，我劝你还是别找了。明天等新闻吧。” 陈枭眉头一挑：“什么意思？” “你要找的那主，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现在被请去喝茶了，估计明天长林街会有意外死亡之类的报道。” 陈枭眼角一抽：“告诉我他在哪！” 销售员住口不言，发现陈枭面色渐渐不对，一股杀气弥漫，销售员嘴角撇了撇：“不是，朋友，我要是说了，一旦被那个人知道，就闯大祸了。我虽然无所谓，要是连累老板的店被砸，那可是害了别人。” 销售员顿了顿，“整条街的摄像头都是那个人公司旗下的。别想着让我偷偷告诉你……瞒不住的。你的忙我帮不上，若是来旅游的话，记得找我。” 销售员走了，临走前递给陈枭一张名片。 陈枭想把那名片丢掉，忽然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一枚银光闪闪的纪念币黏在名片下方。 陈枭拿出来一看，是某个公司发行的纪念币，消费时可抵200星币，那发行公司叫鹰行。 陈枭迅速查了位置，鹰行集团总部就在这条街上。 这一刻，陈枭对那销售员的好奇心远高于这个公司了。 这人是谁？ 四周，自己刚好处于一个监控盲区，陈枭甚至感觉那个销售员就是故意给自己递消息的。 见了鬼了。 …… 此刻，鹰行总部，三楼。 一个中年方士嘴角鲜血直流，卸下头盔。 一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青年抚掌一笑：“先生道心坚韧，在下佩服。随我上四楼吧，四楼的头盔威力更胜一筹，曾经有人深陷其中，无法醒来。先生若想传道，这关是必须过的。” 中年方士掏了掏耳朵，耳孔也渗出血液，他疲惫地看着青年，问道：“还有几个头盔？” “两个，四层和五层，一旦先生能通过，老板肯定奉你为座上宾的。” “师父……”旁边一位小姑娘，一身方士扮相，难过地看着中年方士，“别闯了，我们走吧……” 中年方士留下小姑娘，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子朝着五楼走去，旁边戴眼镜的青年笑道：“小妹妹，有些场合，想走是走不了的。你师父放过话，他悟的道，可降心魔、镇鬼神，如果连实景头盔里的虚相都对付不了，他道心会蒙尘的。” “你是坏人！” “不，我只是一个谋主。” 戴眼镜的青年收起笑容，淡漠说道：“别偷偷发信息了，信号有屏蔽。我们也不会干什么人命勾当。” 青年说完，小姑娘夺路而逃。 “龙蝎先生……” “让她走。” “是。” 看着小姑娘跑下楼，青年推了推眼镜，也朝着五楼走去。 第九十九章，脑域网络 大街，小山，高楼。 陈枭站在大厦门前，抬头望去，以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这种高度的建筑确实不多。 悬浮技术的普及，让立体建筑突破了限制障碍，比如铁肩星尼塞的部落，开放式阳台配上能浮空的云毯，无须内部电梯直接到家，许多城市早就用上这种技术，而这栋大厦太低了，似乎还在用内部电梯。 “你好，请问找谁？” 陈枭端详大厦时，两个白色人影出现。 电子音？ 陈枭望去，是两个机器人。 “不找人能进吗？” 机器人一愣，似乎信息库里没有这种回复的应对话术。 趁着两个机器人发愣，陈枭走进大门。 感应玻璃门，附着一层光幕，从外面看不到里面，这光幕如同结界一样，离得近了光幕会打开，陈枭来到一楼大厅。 不算忙碌的大厅，看着像一个展厅。 玻璃展柜很多，每个展柜中，都是穿戴设备。 “你好，先生。需要帮助吗？” 这回是一个女性机器人走来，似乎刻意区别于人的造型，让这个机器人看起来像一个木偶，嘴巴一张一合，声音从里面传出，显得空洞而且不真实。 “嗯，我想安静地转转。” 女性机器人似乎做好了导购的准备，听见陈枭回答，乖乖地退了回去。 这里有几个喝茶休息人，西装革履，文质彬彬，桌子上放着头盔等穿戴设备。 陈枭瞟了一眼，展柜里大多都是这些设备，以头盔为主，他看了一下介绍，心中讶异道：这不是感应头盔吗？ 比视觉、听觉感应更高级的脑波感应，就出自于这种头盔。 他唯一的网友王寒，用的就是这头盔。 只要戴上，哪怕在虚拟世界中喝茶，自己也能品到茶的甘冽清香，靠的就是脑波技术。 在一楼转了一圈，陈枭并未看见方驭的师叔和师妹，准备去二楼转转时，电梯里冲出来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面色焦急，胶囊电梯的门一打开就往外冲去，陈枭发现是个穿方士服的小丫头片子，看着她表情似要哭出来一样，一把拽住她的衣领。 小姑娘回头朝着陈枭手腕咬去，被陈枭夹在腋下，带进电梯。 “你干什么！坏人，放开我！！！” “你师父呢？方驭让我来救你们。” 没有寒暄客套，陈枭直接开门见山。 也许太过突兀，小姑娘都愣了一下。 “你……你是师兄的朋友？” “准确的来说，是战友。我们同届的。” 陈枭说完顿了顿，“几楼？” “五楼……” 几乎是瞬间，胶囊电梯稳稳停在5楼。 二人走出，陈枭看见这里环境还是和展厅一样，展柜中都是头盔。 中心区域，一个中年方士戴着头盔，盘腿打坐起来，旁边站着一个戴眼镜的青年，陈枭和小姑娘走来时，青年望向他们，视线停留在小姑娘身上。 “不走了？” 小姑娘担心地看着中年方士，对着青年道：“你把我师父怎么了！” 眼镜青年耸耸肩：“他自己要挑战一下5楼的头盔，可不怪我。” 小姑娘仰着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陈枭：“哥哥，能救救我师父吗？他会走火入魔的。” 救？怎么救？ 陈枭走过去，中年方士戴着头盔，卸下来就完了呗。 但你师父是自愿跟这头盔杠上的，我有什么办法？ “想中止他的进程吗？”眼镜青年挑眉看着陈枭。 陈枭叼了根烟：“能中止吗？” “不能！” “那你废什么话。”陈枭白了一眼对方，这不有病吗。我自己也知道感应头盔不能随便中止，否则脑部神经元会出现错乱，这是强行停止脑波的反噬。 眼镜青年胸口一堵。 我…… 这厮谁啊？！ “来人！” “龙蝎先生。” “这人怎么进来的？” 身旁保镖支支吾吾，我们怎么知道，我们一直跟着你呢啊。 陈枭点燃香烟：“长眼睛不会看啊，走进来的。” “我说你是谁？”眼镜青年咬着牙。 “你管得着吗？这方士还有多久能结束，他现在干嘛呢？” “我怎么知道。他要挑战我们鹰行集团的新产品，现在谁知道陷在什么虚相里。” 陈枭一怔：“实景头盔还能联网？” 眼镜青年傲然道：“当然！我们集团的新科技，脑域联网，直接跨过作为中间枢纽的星网系统，达到脑域网络，怎么，没听过？” 他眼神里带着看土鳖的色彩。 陈枭咂舌，当然没听过，但听起来相当带感。 星际通都已经出乎自己的意料了，那玩意等同于高配版的实景体验网络，这头盔居然还能达到脑域联网，这岂不是和神仙一样，一念相通吗？ “联网能干什么？” 眼镜青年搞不懂面前的家伙哪来的自来熟，但是他身上似乎有种特殊的魅力，他问什么自己就想回答，仿佛在表现一样。 他端了一会架子，脑袋转向一边。 陈枭打开一个展柜，把头盔捧在手里。 “别动！这都是试验品！”青年连忙道。 “试验品能大大方方地摆在这里？你们恐怕巴不得把这种技术终端推广，独立于星网之外呢。” 眼镜青年瞠目结舌。 这尼玛…… 这人算卦的吗？神准啊！他们集团战略就是这样的。 “你要干什么？” “我也帮你们体验一下，产品好不好，用户体验说了算。” 陈枭说着，戴好头盔，眼镜青年看见陈枭居然这么不客气，又发现陈枭拿出两个头盔戴在眼镜青年和小姑娘头上。 “我们能进入那个大叔的脑域了吗？” “你疯了……随便进入别人的脑域，会受到对方脑波干扰的，精神后遗症是最可怕的东西，万一对方有什么阴影、心魔被放大，也会烙在你的脑海里。懂不懂？” “越说我越感兴趣了，不敢的话你就摘了头盔。” 陈枭一激之下，眼镜青年脑海灵光一闪，偷偷摁下了脑波反干扰的按钮，然后道：“不怕死就来，提前说好，4楼的时候，那方士就吐血了，这里面可不是星网那种过家家的虚拟体验，这里面的感受会影响意识的。万一里面有他惧怕的东西，我们也得遭殃。” 青年说着，给陈枭和小姑娘启动了头盔，自己也摁下启动键。 唰地一下，陈枭耳鸣嗡声作响，然后感觉脑子里瞬间扎了千百根牛毛钢针，微微刺痛过后，脑子的沉闷感顿时消失。 接着，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海里。 呼吸，吐气。 一条匹练吐出，鼻子里是海的味道，真特么真实！ 海浪没过膝盖，他身边站着一个青年，一个小姑娘。 “这里是哪？” 陈枭呆呆望着面前宏伟的道庭。 三十三层恢宏如山的建筑，金匾三个大字熠熠生辉。 方仙道！ 眼镜青年也是错愕，喃喃道：“他的脑域。” “他人呢？” “不清楚。我们启动的是脑域追踪，按照追踪法则来看，他只能在这附近。” 琼楼玉宇，仙家楼台。 这么复古的建筑，陈枭很久都没见过了。 走上礁石，陈枭发现小姑娘比自己的表情还吃惊，问道：“你没来过这？” “没有……”小姑娘瞠目结舌。 宗门真的好大啊…… “你叫什么？” “余苔。” “你呢，四眼。” 四你大爷的眼。 眼镜青年没好气道：“三木龙蝎。” “我叫陈千圣。这次来受朋友委托，解救被困的方士大叔和小余苔，但似乎是方士大叔自己钻牛角尖的，所以我现在得找到他，把他架出去。四眼，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跟你很熟吗？” 陈枭忽然一个锁喉，卡出对方脖子。 “干什么？有种的松开？” 陈枭松手，有些诧异，然后掐了掐小姑娘的脸蛋。 小姑娘吃痛：“疼！” 陈枭转过头：“三木，你怎么不疼？” 陈枭刚来时，就咬过舌尖，这里面是真的有感觉，和80%拟真参数的拟动舱差不多，但是拟动舱是模拟操作机甲时的真实反映，而这里是直接作用于脑域。 这种科技已经很恐怖了，如果拟真参数再高一点，而且某些环境和现实重合的话，基本分不清现实和虚拟了都。 可是……三木龙蝎为什么不疼？ 三木龙蝎推了推眼镜，嘴角一挑：“我实话说了吧，头盔外壁有反干扰模式的按钮，只要摁下，就能追踪到别人的脑域，自己不必受到任何脑波的影响。” 陈枭一惊。 黑科技！ 所有人的反应、包括痛觉，都是先由外部接触后，再传到脑子里，大脑通过神经元告诉身体——这里很痛。 哪怕没有受伤，只要大脑传达错误信息，人依旧会感觉到痛。 脑波就相当于脑部指令，不接受脑波的话，人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 三木龙蝎冷冷一笑：“这里的一切都影响不了我，我只是来当个看客。” 陈枭发现，三人从海里上来，三木龙蝎的裤子都是干的，自己和小姑娘都是湿漉漉的，才明白这个防干扰模式有多神奇。 啪—— 一耳光，三木龙蝎几乎被抽飞，他虽然感觉不到痛，但是捂着脸大怒：“你在挑衅我吗？” 三木龙蝎扑来，被陈枭一只手挡下，任凭他张牙舞爪。 陈枭思忖：虽然对方不受伤害，但在这里，还是模拟的现实中的实力，也就是个人实力也化作信息流，一起来到脑域中。 等同于对方是防御无敌状态，但在自己战力高于他时，他的攻击力也对自己造成不了伤害。 大致明白了。 “好了，不闹了。”陈枭笑了笑，“这玩意挺有意思的。告诉我怎么把方士大叔带出去，咱俩交个朋友。” “做梦！” “我认真的！” “我也是。” “你别逼我动粗。”陈枭脸色黑了下来。 “你怎么动粗？” 陈枭沉入脑海，呼唤道：“千儿！” “有屁就放。” 一团黑色的灵魂从阴影中走出，陈枭道：“控制一下身体，把这个四眼头盔上的防干扰关了。” 黑色灵魂一怔：“这……能行吗？” 陈枭来到这里后，他也跟着来到这里，讲道理自己能从这里出去控制身体，有点不科学吧？ “应该能行。” 黑色灵魂试了试，忽然，睁开了眼睛。 鹰行公司5楼，周围人看见刚刚那个自来熟的青年忽然睁眼，都吓了一跳。 陈千圣环视四顾，把四眼青年头盔上的防干扰按钮关掉，然后闭上了眼睛。 周围，两个保镖大眼瞪小眼：“他……他刚醒了？” “是啊。” “不是说戴上头盔后，只要脑域主人不醒，其他人也醒不来吗？” “我又不是科研部的，我怎么知道……可能头盔设计有缺陷吧……” “他刚对龙蝎先生做了什么？” “5楼的头盔我可没试过，我哪知道。” 脑域，海边，黑色灵魂返回后，陈枭睁眼看向面前的三木龙蝎，忽然，一个锁喉，三木龙蝎感觉自己脖子要断了。 什么鬼？！ “你……干什么？？？咳咳咳……快放开我……” 陈枭提着三木龙蝎，摁在水里：“威胁你你又不听，现在当然是动粗了。” “我……咕噜噜噜噜……我特么的，陈千圣是吧？你不得……咕噜噜噜……” 三木龙蝎表情萎靡，喝了几大口海水，已经有阴影了，连忙道：“等等！” 他发现，对方拎小鸡一样拎着自己，三木龙蝎吐着咸苦的海水：“我说！……咕噜噜噜……” “别摁了，我说！我们找到那个方士，把他打晕就能出去，或者帮他完成执念，让他觉得这里没意思，脑域就自然散了！” 哦！ 陈枭恍然大悟，关掉局域网主机的电脑，或者帮他打通关啊。 “余苔！” “呃……哥哥，怎么了？” “我出手得要佣金的，你师兄给了我一些，那点钱只能解除你和你师父的困境，要帮你师父在这里试道心，得加钱。” 啊？ 小姑娘局促地看着陈枭：“我……没多少钱。” “没多少钱是多钱？” “不到3000星币……我奶奶给的……” “救你师父得1000，救你得500，1500星币，觉得合适就出发。” 三木龙蝎眼角一抽，这厮特么是混账吧？我都没为难这小姑娘，他居然还趁火打劫？ 小姑娘咬咬牙：“不行，最多1000！” “成交。” 陈枭一笑，伸了个懒腰：“出发！” 第一零零章，三十三重天 脑域，天高海阔。 天却不是自然的蓝，海也没有那么深邃。 天和海的颜色加了很多意识中的主观色彩，有些灰暗，沦为了背景板，似乎不重要。 所以凸显出三十三层高的方仙道总坛，格外的金碧辉煌。 这处建筑占据了中年方士脑海中的重要地位，细节都显得非常逼真。 纹理、脚线、一砖一石、一草一木，从礁石来到门口的每一步，都会让这个建筑清晰一分。 这处琼楼玉宇外，云雾遮掩，忽隐忽现，添了一分神秘色彩，来到这里后，他们也被云雾笼罩，除了这处建筑，周围的环境一点也看不到了。 大门前不远，起码十米高的牌坊上，写着‘六虚’两个缥缈大字，牌坊古朴，后方不远就是大门，门上写着‘幽具’。 “这里就是‘幽具仙门’？” 余苔惊愕。 旁边的三木龙蝎好奇问道：“‘幽具’是什么意思？” “浮游六虚，出入幽具。六虚是上下四方，幽具是幽隐器具。方仙道以修神练气为主，任何东西都是神识载体，这幽具仙门看起来是一个门，实际上指的是我们的灵台。浮生三亿三千念，所有神识都会从灵台诞生，然后延续。他们生于此，死于此，出于此，入于此，也隐于此。” 余苔小脸凝重，她的解释非常晦涩，三木龙蝎根本不懂，甚至不屑，曾对道家有所认识的陈枭倒是能听懂一二。 道家讲长生、逍遥，许多典籍都提过神识离体，魂游天外，一梦万年等概念，其实不仅是效法自然，更是将自然拟人化。 如果说这个三十三重总坛是人的大脑的话，那么里面的方士就是脑海中的一个个念头，有的飘出脑海，下界神游，也符合这种玄而又玄的说法，其实说白了，都是修行理念罢了。 门口没人阻挡，三人靠近，地上躺着一个人，陈枭探了探鼻息，已经死了。 “这是虚相。”三木龙蝎主动开口。 虚相就是脑域中的人。 他们的诞生因为脑域的主人在乎而诞生，他们的强大也因为脑域的主人的畏惧而强大。 地上，那个人死了，表情很安详，陈枭尝试着摆弄着他的‘尸体’，发现一碰之后就烟消云散了。 “虚相就是这样，只要被脑域的主人打败，就不那么重要了，不被在乎的虚相，会湮灭在脑海。” 三木龙蝎撇撇嘴说着，陈枭站起来一笑：“看来你也杀过虚相？” 三木龙蝎一愣，警惕地打量着陈枭，被对方猜中了。 自己曾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试验过这种头盔，他脑海里的虚相就是他的老板，在脑域中，他杀了他的老板，几乎是虐杀，当时很痛快，之后他才知道脑域是可以被人窥测的，事后想想害怕极了，于是，当天那几个实验人员便人间蒸发了。 从此，他再没成为脑域的主机。 “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三木龙蝎冷笑。 陈枭不以为然，对方说的话自己是不信的，因为对方身上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他有戾气。那种戾气有些蛰人，虽然没有产生灵能，但也差不远了。陈枭之所以那么熟悉这股气息，因为这股气息和前身的黑色能量带给人的感觉几乎一样。 按照前身来反猜对方的话，这个三木龙蝎明显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不喜欢打打杀杀是好事，言不由衷却不是好事。”陈枭说着推开大门。 沉重的大门，只能推开一条缝，陈枭的力气几乎都耗尽了。 这门如果倒下，把一辆陆地浮列拍成铁片是绝对有可能的。 好重…… 这也不是金属所制，难不成在脑域被加强了吗？陈枭狐疑。 “陈千圣……” “嗯？” “别发呆了，你看前面！” 建筑立面，哪是什么楼宇，分明是山腹！ 火盆先后亮起，一地的尸骸，尸骸出现后，血腥味充斥在山腹内，地上血水如河。 “你师父还真厉害，这是要杀上去啊？” 陈枭表情严肃，还不忘揶揄余苔。 小姑娘从没看过这幅恐怖的景象，吓得瑟瑟发抖，死死拽住陈枭衣角，陈枭在前，三木龙蝎跟着，三人每经过一具尸体，这具尸体就会消失，直至尽头，路却没了。 尽头，是一个琉璃壁，写着‘太皇黄曾天’。 古怪的名字，真的没路了。 陈枭纳闷：“余苔，没路了？” “我没来过宗门……” “那你知道‘太皇黄曾天’是什么吗？” “师父说过，那是三十三重天之一。” 陈枭佩服方仙道的方士，敢起这种名，求道之心仍旧不死啊。 三人返回，也出不去了，门口的雾如同阵法，走出大门后不管走多久都在雾中，终究要返回门口，于是三人又探索了一遍一层。 没路。 陈枭哪怕动用了灵能去寻找蛛丝马迹，还是没路。 甚至连中年方士的痕迹都找不到。 “得了，既然没路了，就回吧。没遇到什么危险，不幸中的万幸。”三木龙蝎道。 余苔似乎也受不了这里压抑的气氛：“你……知道该怎么出去吗？” “哼，给我500，我就告诉你。” 看到三木龙蝎在逗小姑娘，陈枭没有理会，此刻脑海中，黑色灵魂忽然道：“陈枭，这里的走法会不会和四时驮帝一样？” 不得不说，前身的经验在这时候是起作用的。 陈枭仔细一想，之前小姑娘说过‘浮游六虚’，如果混古人曾经发现的‘四时驮帝’都是高维生物，那么一向神秘的方仙道难道就没发现过高维生物吗？ 刚刚小姑娘说过，六虚是‘上下四方’，分明也是空间的一种，陈枭带着猜测，尝试性地问道：“余苔，太皇黄曾天之后是哪重天？” 余苔正在跟三木龙蝎讨价还价要出去，忽然听到发问，注意力转移：“哥哥，三十三重天分为‘欲界’六天，‘色界’十八天，‘无色界’四天，‘四梵天’，还有‘圣境四天’中的‘大罗天’。本来有三十六重天，为了表示尊崇，‘圣境四天’中的‘三清天’不会拿来修建楼宇命名。” “打住，我听不懂这些，你就告诉我这层的‘太皇黄曾天’属于什么？它之后是哪一天？”陈枭听着头大，急忙劝阻余苔传道普法。 余苔回道：“它是欲界六天，欲界六天不分先后，都包括太皇黄曾天，太明玉完天，清明何重天，玄胎平育天，元明文举天，七曜摩夷天。” 余苔说罢，忽然感觉大脑晕眩，失重感和呕吐感瞬间袭来，忍不住转了一圈瘫倒在地。 三木龙蝎也头昏脑涨，几乎吐了出来。 陈枭甩了甩脑袋，刚刚心中默念了一下‘太明玉完天’，便出现了一种熟悉的晕眩感，正是当时借用‘四时驮帝’时的那种。 再睁眼，三人已经到了其他地方。 琉璃壁上，写着太明玉完天。这里空无一人，不远处只死了一个。 “猜对了。”陈枭心道。 原来就是用这种方法上楼的！ 想罢，陈枭心中又默念起来。 一阵晕眩感袭来，又是眼前一花，三人又来到别的地方，旁边三木龙蝎没扛住，直接大吐特吐起来，余苔也好不到哪去。 “还不在这？我们继续找！” “别！陈千圣！让我吐完……”三木龙蝎话说到一半，晕眩感第三次袭来，他两眼一黑，直接昏死。 再次来到新的地方，陈枭终于看见了中年方士。 此刻余苔也看见了中年方士，她忍着难受道：“师父！” 中年方士则回头瞟了一眼，然后对着他面前的方士冷笑：“武师兄，想赢我也没必要把余苔幻化出来吧？” 他面前的方士白发苍苍，意外地看向陈枭和余苔，轻声笑道：“无量天尊，小余苔长这么大了，过来叫声师伯。” 第一零一章，逍遥长生一散人 白发苍苍的道士笑容和煦，余苔目光呆滞，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她想不通，师父脑域中的‘虚相’怎么会跟自己搭讪？ 陈枭抱臂靠在一边，觉得脑域里发生的事很有意思。 这位‘虚相’几乎以假乱真，更有自己的意识，难怪中年道士会陷入其中。而且中年道士似乎认为他们也是‘虚相’之一。 这算不算分不清现实了？ 如果之前不知道有别的感应头盔可以进入自己的脑域的话，也没人会信脑子里出现的人是‘虚相’还是真人。 意识判断出现错乱，这可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啊……这头盔，似乎发明出来的目的没那么简单。 前方，中年方士不再理会陈枭和余苔，而是看向白发苍苍的方士。 “武师兄，别玩这些小把戏了，过来打一场吧！当初我知道你手下留情了，但是今天我想试试，自己和你差多远。” “任师弟，你太弱了。没资格让我动手啊。”白发方士开口，笑容依旧和煦。 余苔的师父，正是那个中年道士，闻言脸上露出不自觉的僵硬，继而怒气浮现：“是吗？” “是啊。” 陈枭听到，余苔在身旁小声道：“他胡说，师父一点也不弱！他分明不敢跟师父打。” 陈枭啧啧叹息：“小笨蛋，他们已经开打了。” “啊？” 余苔茫然扬起脸颊，陈枭低头侧看余苔，笑道：“第一回合，你师父输了。” 这么明显的激将法，中年方士都会中招，如果不是在前几个实景头盔里消耗的精力太大，判断失误的话，那肯定就是这个白发方士巨强，激将时的口吻、神态直指人心。 陈枭唯一好奇的是脑域中这些‘虚相’的强度是怎么形成的。 总不能是脑域主人想象他有多强他就有多强吧？ 有可能知道答案的三木龙蝎已经晕了。陈枭现在是无从考证。 在彻底把中年方士激怒后，白发方士双臂张开，两臂宽袖自动挽回肩胛处，陈枭看见白发方士似乎在打太极一样，双臂缓慢挥动起来。 咦？ 陈枭靠在墙壁，聚精会神地看去。 好熟悉的动作…… 似乎和自己备忘录里那套《太极禅》很像！ 《太极禅》原本是无名功法，陈太平留给前身的，后来是陈枭起的名字。这套功法似乎是灵能术的一种，而且极有可能从以太天人图里悟出来的。 这白发方士目前用出的起手式，其实和《太极禅》不一样，只不过有那种韵味。 形容的仙一点的话，就是……道韵。 “武师兄，你除了逍遥功还会点别的吗？” “对付你，逍遥功就够了！” 白发方士忽然白发肆意张扬。 “拔金柱，转天轮，方外逍遥一散人！” 中年方士刚刚冲去，大袖一挥，瞄准白发方士的面门正要动手，白发方士虚空一揽，似乎倒拔金柱般，表情艰难地拔掉了一物。 陈枭耳中传来巨大的金属摩擦声，灵魂为之一麻，他瞪大眼睛，发现中年方士随着摩擦声消失了。 怎么……回事？ 中年方士消失后，余苔也随即消失，地上的三木龙蝎接着消失。 这层安静的如同鬼蜮，而且有些匪夷所思的是，自己没有消失。 陈枭嘴角抽了抽，看向对面的白发方士，那方士约莫60多岁，头发已经纯白了，不怎么显老的面孔和那头白发有些不搭。 “陈千圣吧？” 本以为自己接下来似乎要被老方士玩弄一通，可是他破天荒的一句话让陈枭从头到脚打了个冷颤。 试想一下，谁在别人的脑域，被别人的‘虚相’叫出名字，那种诡异感。 陈枭顾不上惊讶了，事态反常必为妖，他十指用力一张，然后握紧，战斗准备已经就绪。 “别紧张，阿驭在总坛法会谈玄论道，他说找了你帮忙。” “哦？你是方驭的……？” “他是我弟子，我叫武散人。” 白发方士和煦说着，发现陈枭已经扑了过来。 “不信吗？” 陈枭拳头对脸砸去，白发方士为了形象，后退让了一招，趁此机会，他还在认真解释：“方驭说过你，陈千圣，我在海龙星也听过你的名字。” 陈枭丝毫不理会白发方士，趁着对方说话，欺身上前，一肘子侧击对方脖颈。 白发方士很无奈，拍苍蝇似的挡下肘击，忽然裆下劲风袭来，白发方士无奈的表情转到微怒：“好阴损的小崽子！” 抬膝，挡下陈枭偷袭的撩阴腿，白发方士见陈枭听不进去他的话，稍微认真了。 “千斤袖！” 双拳连打，陈枭抬臂隔档，正思忖该怎么破局还击时，对方袖子顺着胳膊滑了过来。 看似轻绵绵的袖子，打的陈枭手臂又麻又痛，陈枭迅速缩手，老方士趁机探手握住陈枭的手腕，一拽后向脑袋抓去，陈枭奋力一击，又落了个空，老方士鬼魅的身影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 白发方士捧着陈枭的脑袋，只需用力一转，陈枭就得死在这里。 但是他没动，双手更是释放善意地、从陈枭的脖子上落到了肩上，重重地拍了拍：“好小子，够野的。” 陈枭惊愕于老方士的身法精妙，又对老方士的逼真感带着几分质疑。 “你到底是谁？！” “方仙道，刑山，武散人。小子，搁我以前的脾气，早把你脑袋扭下来了！”白发方士黑着脸，推开陈枭的脑袋，“毛毛糙糙，成何气候。” 陈枭转头，尴尬地挠了挠：“不是吧，我说武前辈，你这虚相也太真实了。你到底是个啥啊？你是真人吗？” “废话！” “别闹……这是余苔她师父的脑域，你凭什么是真人……”陈枭也不敢太质疑对方，因为虚相再逼真，也不可能做成这样啊。他应该是真人吧？可他凭什么是真人啊？！ “那你是真人吗？”白发方士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陈枭道：“我当然是真人！” “那你凭什么是真人？” 刹那间，陈枭似乎明悟了一些。 “我……我有感应头盔，用这个能进入别人的脑域。”陈枭说着，忽然一震。那一丝明悟愈发扩大，他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抓住了什么重点。 白发方士撇撇嘴：“你都是真人，贫道为何不算真人？而且你那头盔的作用，也就是进入别人的脑域罢了，方仙道的灵犀术，也有此用。” “不是……前辈，太夸张了，容我缓缓……” 灵犀术？ 听都没听过！能起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作用？！ 也就是说那灵犀术要起到‘感应头盔’的作用的话，就得自己发射出一道道脑波，能练出发射那种生物波的方士，也有些太厉害了吧？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当今四联星区每一个庞然大物都有自己的底牌。算了，我留你也不是给你说这些。你一会出去，说什么也不能让‘任冉’再次戴那头盔了！切记！要让我上面那位师兄见到他，非得拘了他的神魂不可。” “任冉？” “小余苔的师父。” 陈枭缩着脑袋：“你……之前知道余苔的师父戴头盔进来的？” “废话，他之前戴了四次，把一到四重天的方士杀了一遍。我坐镇刑山，怎么会不知道他闯入这里？” “不是……”陈枭拍了拍脑袋，“我有点乱。你是说这里是脑域，也是你们方仙道？” “是。” “他怎么来的？” “感应头盔。” “啊？” “好比感应头盔是一艘飞梭，他戴上后，意识就被送过来了。这里是他的脑域没错，但也是我的脑域。方仙道很多人都能进入脑域，也能用脑域连接别人的脑域，这就是‘聚精会神’中的‘会神’。” 见陈枭呆若木鸡，白发方士道：“下次可以来方仙道玩玩。今天贫道还有事，切记，别让任冉再来了！否则被拘魂了就成植物人了。” 陈枭还没回过神时，听到一阵难听的金属摩擦声，下一刻，睁开了眼睛。 第一零二章，六虚会神，无从印证 重新回到鹰行大厦5楼，陈枭不可思议地望着手中的头盔。 这家公司到底发明出了一个什么古怪的玩意…… 意识也能‘发射’出去？ 陈枭身边，眼镜青年三木龙蝎早就醒了，在‘脑域’中昏迷直接在现实就会醒来，如做惊梦一样，此刻他正跟两个保镖聊着什么，两个保镖偷偷望着陈枭，在悉悉索索地说话。 越说三木龙蝎表情越发变得警惕，他望着陈枭的方向，反复向保镖确定，保镖一直点着头，陈枭依稀能听见，三木龙蝎惊讶的是自己在感应头盔中居然能出来这件事。 三木龙蝎打量着陈枭，暗自思索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鬼主意，旁边的余苔则在劝师父。 “师父……你不能去了，上一次你就受伤吐血了……这次武师伯没有下重手，已经很客气了啊……” 她师父就是中年方士，名叫任冉，任冉此刻带着惊讶：“鱼儿，刚刚……在我脑域中的人真是你？” “是的，师父！” “刚刚我见到的不是虚相？” “当然不是！”余苔看到师父不太相信，焦急解释道，“真的是我……还有这位哥哥，我们是戴上头盔进来的……” 中年方士瞅了一眼陈枭，忽然对着三木龙蝎道：“贫道可以上6楼了吗？” “可以！” “不行！” 三木龙蝎和陈枭同时开口。 中年方士挑眉，望向陈枭：“哦？你凭什么拦我？” “我自然不想拦你。” 陈枭看了过去，任冉今年不过40好几，他不爱跟这个年纪段的男人打交道，从经验上看，这个年纪段的男人非常有主见，说不好听点就是刚愎自用。 “那你就闪到一边去。”任冉拂袖，双手负在身后，准备上楼。 “慢着……” 陈枭挡在路上，“我虽然不想挡你，可是有人花钱雇我保你安全，这样吧，你把5000块钱的任务委托金给我一结，你爱咋咋地。” “做梦！”中年方士大为恼火，觉得陈枭的表情有几分可憎。 贫道要去冒险试法，还得给你钱？你怎么想的那么美呢。 “我没开玩笑！” “小子，多大的本事，敢拦我任冉去路！” 陈枭死不让步，任冉便抬手推向陈枭。 长袖自动缩回肩胛，手臂上青龙盘绕。 嘿，还是个纹身道士！ 陈枭拨开任冉的手，发现对方单手并未离开自己身侧，反而又绕了回来。绕回来的手再次推向陈枭，陈枭再拨，居然拨不动了！ 对方单臂稳如铁，仿佛是一条机械手臂推来，外力无法阻挡。 陈枭单手变掌为抓，五指牢牢钳住对方手腕，强行将任冉手腕摁住。 “大道推手？！” 陈枭惊愕。 任冉意外：“还算有点见识，居然知道大道推手。” 陈枭汗颜，‘大道推手’是方仙道绝学之一，方仙道、十教的神术很多地方与灵能术差不多，这个‘大道推手’是前不久在蓝暗山时才听方驭提起的。 在蓝暗山述职那几天，陈枭某天早上看方驭也在早起修炼。 他修炼的体术很像自己的《太极禅》，听他说这招名叫‘大道推手’，是‘逍遥功’的其中一招。 这招讲究‘沾、连、粘、随’，‘放、透、崩、封’八式奥义，分别是四阴四阳大道八劲。 陈枭当初听方驭的解释，已经知道曾经的太极随着体质不断进化，而变了形态，柔中带韧，韧中带刚，今天看到任冉用出，也是第一次体会这种太极劲。 才开始被对方用巧劲拨弄，后来强行钳住对方手臂，陈枭以为局势稳了后，任冉手腕忽然往下一坠，陈枭微微错愕，发现对方也把自己的手带着向下一沉，接着，任冉的手不知怎么翻转了过来，钳住了陈枭的手。 “呵呵，这点本事想拦贫道，还差得远。”任冉一记反剪，将陈枭的手剪在后面。 这种力道，陈枭只能顺着他来，否则手腕会有折断的危险。 陈枭觉得自己见了鬼了。 自己单手可是死死握住对方的，对方到底用了什么邪术，迫使自己放手，被他反制？ 而且自己连什么时候松手的都没意识到，这也忒离奇了。 “任冉，你确定要去6楼？” 陈枭被反剪着手，表情一变，“武散人说过，你不能再过去了，否则他师兄发现你的话，你的魂儿得被拘禁在那。” 任冉一愣：“你原来是武师兄的人？” “我和他徒弟相熟。所以你应该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方驭和他这位师叔关系匪浅，就算任冉和武散人曾经有过节，但看在方驭的面子上，也不该太乱来吧？ 只听任冉道：“小子，即便你和方师侄关系匪浅，我也必须要去6楼！我一定要印证一件事！” “那……得罪了。” 得罪从陈枭嘴里说出，任冉觉得有些古怪，这个青年已经被自己制服，他还能翻起浪不成？ 感受到陈枭的手腕在动，任冉轻笑：“小朋友，沾连粘随四阴劲，你摆脱不掉的，只要我制住你，你就脱身不了！” “我没想着脱身，就是想调整一个姿势。”陈枭顿了顿，忽然调整完了一样，浑身特别舒服，根本没管被反剪的那条胳膊，另一条胳膊直接绕来，搭在任冉的脖子上。 绝活——锁喉。 任冉喉头一滞，脸颊瞬间涨红，他想挣脱，发现陈枭在玩真的，他也想攻击陈枭要害，可是他稍稍一动，陈枭便有所察觉，直接扯动他的脖子，任冉向道这么多年，从没挨过这么粗鲁的招式，心中勃然大怒。 “小崽子，敢这么对道爷，信不信道爷……” ‘嘎嘣’—— 任冉疼的嘴巴抽成‘o’型，脖颈崩了一下，巨大的疼痛顺着脖子直入脑海，自己差点疼晕过去。 “你先放手，你这招行走江湖可不让用的！” ‘嘎嘣’—— 任冉眼球翻白，嘴巴又抽成‘o’型，这特么太痛苦了啊……对方貌似找到了锁喉奥义，不但不致命，还不会让人昏厥，在这种前提下还会让人感受到那股痛不欲生的力道。 “任道爷，别废话了，跟我走吧。” 陈枭给余苔使了个眼色，余苔带路，在众目睽睽之下，陈枭直接进入电梯。 5楼到1楼，瞬间抵达，1楼大厅，有几个采购商看见陈枭锁着一个方士出来，还有些好奇这人犯什么事了。 三木龙蝎跟在后面，一路跟到陈枭离开鹰行大厦。 这段时间，不足10分钟，是任道士最难熬的10分钟，此刻，街道上，被陈枭放开，任冉像是重获新生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脖子。 “余苔，给你师兄报个平安。” 小姑娘急忙点着脑袋，陈枭回头：“你跟来做什么？” “这里是鹰行集团的地盘，我凭什么不能跟来。” 陈枭懒得理他，转头看向任冉：“任道爷，我根据委托，尽力保你平安了，你现在想再进去，那就去吧，我没资格拦你，也没义务管你死活。” 陈枭说着，光屏上亮起一个支付码，摁着余苔的小脑袋把她转过来。 “别装模作样的，你还欠我1000星币呢，快扫码！” 余苔心痛，1000星币，那得吃多少顿好吃的啊。她大哭着付了钱：“师父，你别再上去了，我和师兄都花了6000块钱了……” 任冉坐在地上，思虑良久，终究一叹。 “六虚会神，无从印证，可惜了啊。” 任冉走了，走的很突然，他揉着脖子，后面跟着余苔，陈枭看着他远去，好歹相识一场，也不道个别，真是的。 “陈千圣。” 陈枭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嗯？” “有名片吗？” 三木龙蝎顿了顿，“你很有趣，我想认识一下你。” “没有，走了。” 三木龙蝎表情僵硬地看着陈枭离开，自己居然……被拒绝了。 “来人，给我查这个人。” 三木龙蝎说着，手指拨弄着眼镜。 眼镜变成了全反光式，里面是光屏，刚刚他的吩咐也不是给身后保镖说的，而是眼镜链接的智囊团们。 没一会，镜片上显示着陈枭的资料。 很少。 “龙蝎先生，查不到太多，此人资料保密级别不低，我们的渠道只能查到这些，要用上级渠道继续查吗？” 三木龙蝎发现，这里面只有陈枭在东皇军校的资料，其余的寥寥无几。 在东海皇家军校上学，还会设置资料保密？ 三木龙蝎嘴角一挑，有点意思，你是宪兵团的人？特战团的人？总不可能是月宫的人吧？看着也不像科研世家出身。 “集团里有没有军校的子弟？” “有，四支族家少爷，荒川隆太。” 四支族？这么偏？ 三木龙蝎点点头，四支族他略有耳闻，族长荒川浩一是财阀捧进宪兵团的代表人物，他有个侄子，正是荒川隆太，今年似乎进了军工大学，和军校沾点边。目前四支族再没出过什么有名的人物。 “让荒川隆太给我回个星讯。” “是。” 没一会，一个星讯发来。 “你好，荒川隆太，请问你是？” “宗家家臣。” “非常荣幸！请问有何指示？” 似乎接到这个电话与有荣焉，荒川隆太声音高了几度，甚至紧张起来。 “找些渠道，查一个人。” 照片和些许资料发了过去，三木龙蝎说完后，星讯那边变得非常暴躁。 “这个人对宗家有用，还是有仇？！” 三木龙蝎一听，觉得有些意思：“你和他有过节？” 于是，三木龙蝎听到了一个简短而印象深刻的小故事。 “当着校园媒体的面挑衅，被别人捏断了手，你还真是废物啊。”三木龙蝎淡淡说着，星讯那头没有声音。 “行了，既然他是特战团的，我知道了。他对宗家没用，也和宗家没仇，你要报仇，你随意。” 说完，三木龙蝎挂了星讯。 第一零三章，镜山……就是六序山? 天高，云远，山顶湖水如镜。 离镜山最近的那条街，陈枭望着任冉老道和小姑娘余苔走远。 任老道似乎有些遗憾，时不时回头看一下。陈枭知道他自然不是在看自己，而是看鹰行大厦，说白了，任冉还是想尝试6楼的感应头盔。 可惜，他没机会了。 余苔朝陈枭挥着手，她和师父没入视线尽头后，陈枭也离开了这条街。 …… “我说，小姑娘的钱你也收，真不要脸……” 街上，陈枭吞云吐雾，了却一件委托，人轻松了不少，脑海中，黑色灵魂却数落起了陈枭，他实在没想到陈枭居然还有向小姑娘要钱的这一天。 趁火打劫啊？ 这一点也不像陈枭风格…… 而且直到收钱的前一刻，黑色灵魂都以为陈枭是在开玩笑逗小姑娘。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收钱有问题吗？” 陈枭吐出最后一口烟雾，自言自语道。 “鬼扯！你之前拿方驭的钱，本来就该消这个灾！”脑海里强调。 陈枭鼻中喷出烟雾，望着镜山，嘴角一笑：“小姑娘低估了自己对她师父的影响力，让她出点血，痛一痛，下次能理直气壮阻止她师父。” 黑色灵魂语塞。 陈枭最近越来越特立独行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离开鹰行大厦的街道，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关于‘意识发射’、关于‘脑域’、关于‘虚拟现实’之类的话题层出不穷。 脑海里的家伙没陈枭见多识广，大多时候只是听陈枭在自言自语，他是不懂这么高深的领域的。 从老鼠街长大的他，脑子里最多的就是温饱问题，至于四联星区的生物科技、虚拟技术之类发展到了哪一步，他没空去了解，也没渠道去了解。 听陈枭唠叨的多了，脑海里的黑色灵魂亦能觉察陈枭的向往，陈枭是那种对这个时代的一切都充满好奇欲和探索欲的人，这点自己比不了。不过这个爱好起码证明这是一个积极健康的人，而且处于朝气蓬勃的生命阶段，总比把这段青春岁月浪费在别的方面要强。 “好了，你跟我说这么多，我也听不懂，什么时候跟那个叫王寒的多聊聊吧。” 黑色灵魂打断了陈枭的话，他不知不觉闻到了一股美食的香气，“没事的话去吃饭吧，我睡会。” 黑色灵魂说睡就睡，他隐入脑域后，陈枭搔了搔头，自己今天是不是有点太啰嗦了？ 想归想，陈枭是思绪被一股香味打断。 他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美食大街。 镜山城很大，镜山就是这个城市的中心，离镜山越近的街道越是繁华。 其实某些时候，繁华不代表高档，比如这条街。 冬日的白雪整齐堆积在路边，小摊的篷布下，许多游客络绎不绝，从这里开始就是镜山景区了，其实也没刻意与其他街道区分开，但美食一条街确实是从这里开始的，这条街以及沿途的美食小摊陪着游客盘旋向上，山腰还有观景酒店。 冬季，只要是风景优美的地方，那些热气腾腾的食物感觉都很好吃。 起码冬天吃点热乎的美食……本来就是一副美好的画面。 陈枭约了亚克来接他，亚克开的是光能车，过来得一段时间，他便循着香味，一路朝着山上走去。 沿途人不多，也不少，仿佛镜山不是什么热门的景点，游客没达到人山人海的程度，但人气也不差，在冬天披上银白色纱衣后，显得仙气盎然。 “爸爸，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山顶啊……我想去镜湖划船……” 沿途，山腰，一个骨人小孩拽着自己父亲的衣衫，走的小脸通红。 家长哈气搓着手，暖了暖孩子的脸蛋：“傻小子，我们才上了一半，马上到啦！” 小男孩听后更有劲了，一边憧憬着之后划船的美好，一边问着家长：“爸爸，镜湖真神奇，怎么出现在山顶的啊？” “这个啊，听说很久以前，两个特别厉害的人打架打出来的！” “什么？！他们是课本上说的觉醒者吗？” “嗯……？你们课本上还讲这个？”家长觉得有些意外。 小男孩一笑：“老师买的教辅课本里有，他经常给我们讲故事，可精彩了！” 家长闻言眯起眼睛，表情有些怪异，随后表情恢复，继续笑道：“对，是觉醒者，可厉害可厉害的两个人，一个能控制雷电，一个能控制空间！爸爸小时候也听老师偶尔提起过。” 家长说完，旁边正喝着热奶茶的陈枭差点喷出来。 他狐疑地看向那家长，那家长也狐疑地看向陈枭，不明白这年轻人反应怎么这么大。 “老哥……你这故事……”陈枭干咳一声，想继续发问。 “兄弟，我哄孩子呢……”男子压低声音，打断了陈枭。 “哦哦……” 陈枭索性没再搭理，大步离开。 身后，那家长继续道：“那两个人啊，当时打的难解难分，这山上本来有六根巨大石柱，记载着我们骨人祖先的文明，然后在那场大战里，全都化为齑粉。” 小男孩眼睛亮了起来。 陈枭眼睛也亮了起来，不过更多的是吃惊。 刚走的他又退了回来，那家长又瞟了一眼陈枭，觉得这青年怎么举止这么奇怪，索性不搭理他，继续给孩子讲道：“这山，在几百年前，被老祖宗们叫做六序山。记住了！” 说完，家长警惕地望着陈枭，抱着孩子匆匆远离。 山腰，细微的雪花飘洒，陈枭呆若木鸡。 良久，他拨了拨自己的头发，仿佛周遭游客与自己无关一样，他望着那山，好像和曾经上山的自己融为一体。 六序山…… 冬季战地实践生存课，自己被四时驮帝驮去那个神秘之地？？？ 不对不对，我脑子一定有问题了。 这里怎么可能是六序山…… 但是经过那家长那么一说，自己明显能感觉到，这山路都是一模一样的啊！ 那种空间上的错乱感，再叠加上时间的概念后，让陈枭变得更加糊涂。 那种糊涂的感觉上次交付任务时，在蓝暗山还没人给出正式的解惑，今日又让自己撞上，让陈枭的脑袋有种快撑爆的感觉。 这个时代的物理学……不科学啊…… 我通过空间上的位移能回到时间上的过去，要这么诡异的吗？ 陈枭喝着奶茶，浑身不知不觉开始冒出热气，他并没注意到自己身上冒出的热气有些醒目了，不过路上的行人却没几个注意到陈枭的，都以为是奶茶的热气。 于是，在一处山腰旁的长椅，陈枭坐下休息时，呆滞地看着远方。 他的身边，一个女子坐在了旁边。 “你好，不舒服吗？” 那女子没有直视陈枭，她指尖划动，那些白色的雾气在空中有序地排列起来，又被她屈指一弹，继而散开。 “是你？！”陈枭瞳孔一缩。 女子饶有兴趣：“你……认识我？” 怎么不认识！上次去六序山，那个画彩虹的女人，那个似乎能控制水的觉醒者，那个还准备对自己不利的女人！ 此刻重新出现在了他面前。 “我……见鬼了吗？” 陈枭揉了揉眉心。 “不至于吧？这是觉醒能力，很吃惊吗？”那女人笑道，“而且……你应该也是觉醒者才对吧？” 陈枭沉默。 女人一瞟陈枭，低声道：“不想说没关系，这些雾气中，我能感觉到。” 第一零四章，‘青春期\’ 冬雾中，雪花落在脸上凉凉的。 陈枭坐在山腰，双眼失焦地望着山下，他再没搭理过旁边的女人，那个女人也没多说什么，她似乎在暗中守护着这里的秩序，在发现陈枭并不像歹人后，重新隐入人群。 女人走了，陈枭依旧没动，直到亚克发来星讯：车到了。 造型如面包车一样的光能车，自镜山脚下出发，向着131哨所开去，预计路程需要4小时，甚至更多。 很明显，陈枭有心事，亚克能看出来，三年多的相处中，陈枭经常有心事。 这种状态其实不是一个负面状态，比如人在想某些事、或者想不通某些事，又不愿意征询别人意见时，就是这个状态。 原生人类有个词形容的很贴切：钻牛角尖。 亚克并不能像语言学家精准拿捏这四个字的含义，不过他能确定这四个字用在陈枭身上绝对错不了。 可能是一路上太无聊了，可能是耳机里的歌曲听腻了，可能是天色渐渐昏暗，亚克需要重新找个提神的方法，于是，即便看出陈枭不想说话，亚克仍旧递了一根烟过去。 “千圣……委托完成了吗？” 烟是银河。 副驾上的陈枭很自然地接过来，点燃。 烟头忽明忽暗，烟雾吐出，星辰璀璨。 回头，望着随风飘出车窗的星光，又望了望快要没入视线尽头的镜山，陈枭失神一笑，当代烟草公司还真的下血本，每次抽银河的时候，陈枭总觉得在抽一种高级感。 包括它的烟灰也一样，明明落在身上，随手一捻，没有任何痕迹，仿佛这抹烟火余烬不存在，也没存在过。 “完成了。”陈枭一口烟抽完，回道。 “完成了就好。你看起来有些忧郁，需不需要一个成熟的骨人陪你聊聊？” 亚克比陈枭要年长，平日和陈枭的相处中没有太近，也不会疏远，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亚克总觉得陈枭是一个……嗯……可能是一个比较友好人类邻居。 他们名义上是131哨所的哨兵，陈枭是他们的上级，其实里面有更深的感情在，大家不善定义那种感情，可是起码知道在对方有麻烦、很忧愁的时候，自己需要出来关心一下。即便这种关系不会起多大用。 陈枭瞟了亚克一眼：“我还没到那种需要别人帮忙开解心结的程度吧？我……看起来很脆弱吗？” 这口气，亚克一听就觉得陈枭不会有什么大碍，他夹着烟吐着雾，咧嘴一笑：“你倒不脆弱，就是有些孤僻。不是我说，千圣，你在我们面前什么样子都无所谓，咱们同在131哨所屋檐下，你再特立独行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但作为过来人我提醒一下……你将来要闯荡四联星区的，太孤僻……不是什么好事……闯荡江湖，朋友得多，你给我们讲的书里也是那么写的，对吧……” “我看起来很孤僻吗？” 陈枭又抛出疑问。 这都什么形容啊，他从没想过自己在亚克心中居然是这种形象。 亚克深思了一下，仔细定义道：“间歇性孤僻外加牛角尖综合征……你前几年孤僻的时候，亚修说可能是你16岁就被发配到这里，青春期来的有点晚了……” “我……” 我特么一个多么成熟的灵魂啊，还青春期……就算陈千圣本圣，也都早熟到熟透了，你见过谁家青春期少年的妞多到能包圆10来人年夜饭的？ 不过有时候也确实受到外表影响，自己目前作为这具不到20岁身体的主人，即便有再多与同龄人不符的成熟表现，也和真正的、被人信赖的‘成熟’沾不上边。 他甩去杂念，刚刚被亚克揶揄了一翻，心情开朗了一些，就这脑海里的问题，他看向亚克。 “亚克，你有没有遇到一些诡异的、匪夷所思的事，比如一些地方你去过，但你去的不是现在这个地方，而是过去；你了解过它的过去，在某天又来到了它的现在，还见到了一些诡异的、存在过去的熟人。由此对整个世界都产生了怀疑。而且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多让你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意识弹射，脑域网络，意念能比科技传播的还远……世界上能量乱到根本没人解释的了，超人一样的人，也不知道存在于过去还是现在，自己变得很渺小很迷茫，甚至哪怕自己强大后，都觉得在这片天空下显得微不足道。” 亚克托腮，正听到精彩，发现陈枭不说了，他惊讶：“完啦？” “完啦。” “我说千圣……这不该完了啊，然后呢？”亚克发现这一串牢骚，等同于青春期的宣泄，那是作为人而言，初步地对整个社会的思考，甚至将自己的位置都考虑了进去，所以显得有些多愁善感甚至悲伤。 所以他愈发觉得陈枭是青春期有心事。 陈枭发现对方的眼神怪怪的，又露出一抹并不合适的关爱，他疑惑道：“没了啊，就是这些琐事。” 亚克语重心长：“千圣，你是万里挑一的人，就因为这种事，让你变得忧郁、钻牛角尖？” 亚克挑了挑眉，潜在意思是：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心胸不够开阔啊之类的。不过表面上，亚克着重地强调了万里挑一这四个字，肯定了陈枭的优秀。 只是这口气跟哄小孩一样，陈枭还有些无所适从。 “我知道因为这件事而烦恼很不应该，但悲剧的是，我确实因为这件事而烦恼。” 陈枭觉得，能想明白这点，已经很成熟了，这就是反省，而且正确面对自己目前的困境和心智。 万湖区，光能车驶过一个又一个湖畔。 已经入夜了，圆月高悬。 冬季即将过去，沼泽独眼牛、双头黄羊等大型动物也重新出现了踪迹，夜色下，湖水粼粼，牛羊喝水，野兽成群。 或许是高人一等的优越感，陈枭每次看到野兽的时候，总是羡慕它们的单纯，没那么多烦恼。 主驾，亚克开了口。 “千圣，说句不该说的话。” “嗯？” “你可能最近一阵子太闲了。” 闲？ 陈枭自问不是那种喜欢偷懒的人，他生活自律，从不和懒散沾边，‘闲’这个评价，他仍旧不理解。 “怎么说？” 亚克清了清嗓子。 “你觉得世界不对劲，就去改变。” “你觉得世界很奇妙，就去探索。” “你觉得世界很荒诞，就去批判。” “你觉得世界很美好，就去颂扬。” “看世界的角度有那么多，没必要纠结在它合不合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标准，不是吗？你确实觉得之前你发现的事很荒诞。然后呢？继续了解、发现这份荒诞，还是对其置之不理，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都是选择的方向。” 亚克一个漂亮的甩尾，光能车停在了哨所门口，他轻轻一笑，“用任何一种方式和世界呼应起来，才是你要做的。现在，下车！” 回到哨所，这里还是那个老样子。 尼塞在骨人部落深坑里特训，还没回来，滕林挂在墙上，很享受地沐浴着月光，阿莲被拴在门口，似乎捉住一只迷路的双头黄羊，此刻正吃的开心。 陈枭洗漱了一番躺在床上，想着今天一天的琐事，确实有些杞人忧天。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和这个世界存在的诡异和荒诞，又关自己多大事呢？ 院子里，亚克嗓门不小，郑重地告诉其他人自己的青春期综合征又犯了，这几天让大家包容点，床上，陈枭气的脸黑如水。 不过……念在这厮是好意，自己就忘了这茬吧。 …… 冬天来的快，去的也快。 春天到来的时候，东海皇家军校开学了。 阳光明媚，冬雪初化，一年之中，这一段时间是学校里最美的时候。 海龙星只有冬夏、没有春秋，更严谨的说法是‘春秋’很短。 短到只有几天的时间，所以几乎不算。 不过，就是这短短的几天，让学生们倍感珍惜，一系列文化节、交流会，都选择在这时候举办。 第一零五章，实践课 无论是哪个时代的新生，刚入学的时候都是懵懂的。 学校要办文化节、交流会，大家的好奇心大于积极性，只不过被学长学姐们一忽悠，便踊跃了起来。 那些块头很大的外星学子，说到底也只是刚进入高等学府的毛头小子。 学校草坪上，石头人、木头人憨批一样杵在那里排练文化节目的场面比比皆是，让人有种宇宙大和谐的错觉。 路过草坪，陈枭嘴角挂着笑，走入主楼。 相比起新人而言，老生们对于这类节目没有任何兴趣，这里是军校，佼佼者们的信条只有一个：实力至上。 训练楼里，背心彻底湿透的詹冲正在休息，旁边是浏览着数据光屏的黄芊。自从黄芊成为训练师、营养师后，詹冲便是她的搭档和伙伴了。 “你身体有5项指标失衡，这是我调配的营养液。喝了它。” “芊芊姐……这种失衡也就是一会的事，吃个饭就正常了，用不着小题大做。”詹冲可怜兮兮地看着黄芊，主要是这营养液太难喝了。 黄芊皱眉：“不行！要想脚踏实地地向上攀登，指标参数很重要，营养师专门调配的营养液是保证专属人员体内指标微平衡的最佳药剂，‘微平衡’知道吗？很关键！詹冲，你就说喝还是不喝吧？” 漂亮的女人一旦认真起来，男人是招架不住的。 尤其是黄芊这种背景，大区议长的千金，稍微抿个嘴，就有种温而厉、不怒自威的气势升起，詹冲最怕这种姿态，他妈妈就是这样的人。 詹冲喝毒药一样喝下营养药剂，舌头上沾着一股怪味，非常难受，看见陈枭走了过来，詹冲煽着舌头招呼道：“圣哥，来啦。” 詹冲什么时候开始叫自己圣哥的，陈枭已经忘了，他也点头回应了一下：“格斗实践课是这个训练场吧？” “是的。”詹冲顿了顿，“教官马上来。” 新的学期伊始，陈枭选了三门课。 比起上学期来说，东皇的夏季课程很少有理论课程，几乎都是实践课，各种的实践，五花八门，甚至连交通工具维修、医疗器械组装、水电循环系统运维等实践都有。 陈枭选择了三门，枪械、烹饪、格斗。 这三个方向他比较感兴趣，不过一开始听到有烹饪课的时候几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军校还教这个？这年代还兴炊事员这一兵种吗？ 开学不到一周，上过一次战地烹饪实践，陈枭才知道烹饪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回事。 军校的烹饪课其实是自保课。重点教育大家怎么不被巨木人队友吃掉。同时教育巨木人怎么不被队友劈了当柴烧。 巨木人是一个很可怕的种族，作为植物系的外星人，几乎没什么忌口的，曾有混编小队去星系内的行星探险，结果出了事，被发现时已经是第五天了，16人小队就活了俩巨木人，而且据说当时俩人吃的枝繁叶茂，还能活上十天半个月的。 巨木人虽然有恶习，不过也可怜，一般到了危急时刻，巨木人就成了团队燃料，黑暗中孤零零的那一把火，就是巨木人的宿命。 这种让人又爱又恨的队友，其实真能发挥出优势的话，和大家绝对是互补的，于是烹饪课由此诞生，这课程绝大多数篇幅是教大家怎么给巨木人做食物以及怎么利用巨木人多余的枝丫做烹饪燃料的，算得上四联星区各大军校中倾向巨木人的福利之一。 这周，陈枭选的三门课里，除了见识了烹饪的奇葩后，他又领略了枪械的精彩。 枪械实践其实更简单，课堂上也分拆装、射击、改组等等，当代枪械类武器的拆解比起陈枭曾经的时代还要容易，因为能量枪械占了大多数，当那一束束激光脉冲能模拟麻痹、击穿、爆炸等效果后，物理枪械便一下子被淘汰了不少。 毕竟这些只需要以光能瓶为主要能源的武器，比起塞子弹的家伙方便多了。 三门课里，一直到今天，陈枭才等来了格斗课的第一节课。 半封闭的训练场，全是大二的学员，格斗课是大课，指挥学院、战斗学院都要上。 陈枭倒是理解，不过他发现直到上课，黄芊还没走，便好奇：“你今儿没课吗？” 不知为什么，黄芊总是觉得自己和陈枭的关系很复杂，她也没什么异性朋友，詹冲勉强算一个，剩下就是陈枭，可是陈枭似乎并不拿自己当异性朋友，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让她很尴尬，没法定义二人的友谊。 她闻言双臂交叉在胸前：“不兴我们医疗学院实践吗？” “你们？”陈枭顿了顿，“你们还有格斗实践？” 詹冲汗颜道：“圣哥，他们实践的战时急救。” 陈枭虎躯一震，发现训练场周围摆着担架、应急治疗器材之类，那群医疗学院的学生眼睛放光，情绪比指挥学院、战斗学院的学生还高昂，恨不得这群人现在就打的血流成河，给他们临床实践的机会。 陈枭脑子有些晕眩，心中格外佩服东皇的课程安排，真是贴心啊…… 还想跟詹冲和黄芊聊些什么时，训练场外走来一位人熊般的教官。 “好了，给我安静！！！” 中气十足，说话和兽吼没有区别，那教官一点没教官的样子，或许因为天气陡然升温再加上训练场人太多的缘故，教官胸口已经被汗水浸透。 他毫不介意在几百人面前脱掉外套，露出战斗背心和黑漆漆的胸毛。 “闭嘴吧菜鸟们，很热，我不想废话。我，熊刚，你们的教官，东皇保安队队长，没错，就是看校园的，前年毕业于东皇战斗学院。” 教官介绍完毕后，战斗学院的学生一听，心都凉了。 纳尼？保安？战斗学院毕业的？ 他们仿佛看到了自己昏暗的未来。 熊刚知道他们想什么，撇嘴道：“我其实才懒得给你们上格斗课，不过没办法，当年打架打出事了，老窦不给我毕业证，说让我乖乖当个保安就给我，我也出去闯过，但是我没文凭，性子又粗，不干违法乱纪的事的话，太难混了……于是我就回来屈尊给老窦看三年校园。” 熊刚说完，底下的学员多少还生出了些好感。 “学长，你到底打出多大事？不会是骗我们的吧。事闹大了可不止没毕业证那么简单，事如果小了窦校长也不至于困住你。” 熊刚瞟了说话的学生一眼：“本事不大，八卦的不行。事多大我就不扯了，既然介绍过了，我就说正事。今年格斗老师去了部队，我临时顶替，我呢，没带课经验，不过以前也见老师教过，格斗，就一个字：莽，互相往死里莽就是了。现在，两两一组，准备开始。” 陈枭对这位熊刚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屁都没教呢，这就开始了？野生教学吗？ 很快，所有人找到了对手，熊刚看了众人一眼：“今天是格斗实践，也是医疗学院的战地急救实践，放心打，打死了医疗学院负责，别给我留手。” 话音刚落，训练场彻底炸开了锅。 第一零六章，‘不出格的战斗\’ 格斗课，训练场，声音嘈杂。 从教官熊刚宣布混战开始的那一刻，训练场就成了角斗场。指挥学院、战斗学院所有大二的学员两两混战，场面不能用乱来形容。 再加上那群表面一本正经、私底下已经把盘口开好的医疗学生，就更像角斗场了。 医疗学院的学生，职业非常干净，但嘴巴不比其他军校生干净多少，煽风点火、冷嘲热讽的能力更棒，甚至个别粗犷的学员眼看自己押注要输了，红着眼睛、口沫横飞地吼道：“艹！掏他桃啊，你怕什么！我能给他续上！” 随着时间推移，不断有学员被抬下去，训练场变得越来越乱，因为好胜心而出阴招的比比皆是，熊刚踱步望去，不由自主地摇摇头。 这次格斗课开课，只是牛刀小试，野蛮生长之后，必须得好好修剪。 格斗，其实没有具体连招，尤其军校格斗，都是各种危机关头的基本招组合，因为格斗本就是不拘一格的。这群学弟们，大一甚至中学时期已经打下了扎实基础，但格斗要的不止是扎实。 曾经窦校长说过，这个课程里，扎实啦、不拘一格啦、浑然天成啦、杀气霸气啦、勇气胆量啦等等等等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只有一点——有‘分寸感’，所以窦老头会把这种搏击行为分为‘出格的战斗’和‘不出格的战斗’两类。 出什么招，把对方打到什么程度，这才是重中之重。要明白自己和对方干这一架，是为什么。 当代科技的发展，武器的多样化，让智人剥夺其他生物的生命手段并不太难。 但我们不愿以杀戮为手段征服星辰大海，才会寻找温而厉的震慑手段。 就像我们不愿以杀戮手段征服不服之人，才会格斗一样。 格斗的胜负，往简单点说，无非就是表达——‘我比你强’、‘你该服了’、‘好好听话’这些概念，仅此而已，所以大多意义上的格斗都会被定义为‘不出格的战斗’。 当年，那位号称‘星区最强’、成功刺杀五星舰长的以太人太子蓝魇，就因为失去了‘分寸感’，最后的连累了整个蓝暗山，导致以太人成了唯一被灭国的外星种族。 失去了‘分寸感’，再出格的战斗只不过是杀戮形态的不同体现方式罢了。 …… 训练场的人已经被抬下去四分之一了。 无论是获胜者还是失败者，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熊刚一路快走到尽头时，忽然发现一个衣衫整齐的学员。 熊刚有些好奇，这个学员看起来不到20，朝气蓬勃，表情却不苟言笑，一张年轻的脸上露出平静到与那份朝气模样不符的气质，尤其那双眼睛，太平静了，他望着自己走过来，甚至朝着自己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这种平辈之间打照顾的方式，熊刚略有不适，比无视他还别扭，这位小家伙的眼神里没有敬畏感，这可很少见。 “姓名？”熊刚随口问道。 “陈千圣。”陈枭立正回答，表示尊敬。 这种尊敬是尊敬这里的规矩，而不是熊刚这个人。 熊刚明显没听过这个名字，也不关心这个名字，他手里甚至没有类似花名册的东西，他打量着陈枭，好奇道：“对手呢？” “报告教官，没人当我对手。” “哈哈哈哈哈……”熊刚仿佛听见了一个很有趣的玩笑，他看着旁边歇息的詹冲，招了招手，“你，过来。看你刚刚打的不错，跟他练练。” 詹冲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朝着自己扇着风：“报告教官，我拒绝。” 拒绝？！ 连教官的命令都拒绝？ 挑衅吗？ 熊刚诧异望去，詹冲很快补充道：“报告教官，别说我了，换个快毕业的学员来，可能都打不过他。” 詹冲的身手熊刚已经见识过了，这人肯定是大二的王牌新秀之一，只是他这种身手的家伙，给了那个陈千圣这么高的评价，让熊刚顿时来了兴趣。 熊刚把注意力又转移到陈枭身上。 “你很强？” 陈枭没有回答，熊刚靠近了陈枭。 这一刻，陈枭体内的红色能量跳动起来，他感觉到熊刚浑身血气沸腾。 好浓郁！ 陈枭不是怕事的，尤其在脑海里那个家伙大声叫嚣的时候，这时候不管熊刚是什么实力，自己都不能怂。 陈枭非常认真地回道：“起码在这群人中，我很强。” 陈枭说完，紧绷的身体放松，他活动着腿脚，余光观察着熊刚，仿佛在做战前热身。 熊刚咧嘴一笑：“有意思，我很久没见过这么直接的回答了。问你一件事，你杀过人吗？” 熊刚在绕着陈枭转圈，或许因为教官的身份，不至于做出偷袭的动作，但陈枭依旧在防着他，听见熊刚发问后，陈枭干脆回道：“报告教官，你的问题好像跟这节课无关。” 陈枭接手这具身体后，其实还没真正的放过谁的血，就连学院街爆炸案，那个共生会的家伙都是前身解决的。不过，他观摩了全过程，可以说是身临其境。 不过，他并不想回答熊刚的问题。 发现对方不吃自己这一套，熊刚轻笑，绕着陈枭转了一圈，在陈枭面前重新站定。 “今晚9点，东皇南门见。” 说完，熊刚掸了掸陈枭的衣领，转头走了。 看着熊刚的背影，陈枭心中腹诽。 你搞毛啊？ 一个大男人，晚上9点约我校门口见？ 不说目的，还摆出这幅懒得解释的表情？ 陈枭心中无语，鬼特么才去啊。 …… 无聊的格斗实践课，雷声大雨点小。陈枭没有得到丝毫进步，甚至还不如烹饪课收获的多，这位熊刚教官极其不负责任，陈枭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 下课，训练场的学员鱼贯而出。 这个下午，只有医疗学院的学员长进不少，他们难得遇到这种大场面，实践的不亦乐乎，一群半庸不庸的二把刀学员，逮到临床机会就下猛药，反正后面有老师压阵呢。 食堂，好多挂彩的学员总结着今天的收获，詹冲也一样。 黄芊因为有伤员需要照顾，没有监督詹冲，詹冲总算摆脱了营养餐，跟着陈枭吃大灶来了。 腮帮子鼓起，詹冲吃到了这些熟悉的味道，感动的泪流满面，这机会太难得了。 “圣哥，下午的格斗课你觉得怎样？” “什么怎样不怎样的，就那样呗。” “我是说教官的教学水平。”詹冲咀嚼着岩板猪肉，嘴巴含糊。 陈枭仔细想了想，这才第一节课，他也没资格臧否对错，虽然对那个熊刚印象不好，但是教学都是循序渐进的，万一后面还有惊天妙手呢。 “第一节课，能看出来什么，你关心他的教学水平干嘛？” “倒不是关心教学水平，其实是好奇他的格斗水平。”詹冲顿了顿，“我听说这家伙手底下很硬，能跟战将玩两手了，曾经失手打残一个发酒疯的战将，才出的事。” 打残……战将？ 虽然是发酒疯的战将，那特么也是战将啊！酒精不一定会影响人的战斗力，比如蓝暗山那群老痞子，喝了酒比不喝酒还能打。 陈枭回忆了一下，下午熊刚身上那股气血沸腾的感觉，和在131哨所旁那个小镇，卖蜂蜜时见过的那个巨型骨人一样浓郁。 那个骨人叫‘暴拳’巴塔，实力是高级战士，几乎马上触摸到战将的门槛。自己用上灵能都只能打个平手，而下午的时候，熊刚身上的气血似乎没有彻底放开。 这家伙……真的有战将的实力吗？ 陈枭微微思忖起来。 詹冲随后道：“圣哥，那个熊刚很傲的，也不好沟通，我觉得，他约你晚上9点南门见，肯定有他的深意在。你可以去看看，万一是好事呢？” 詹冲说完，陈枭也在犹豫。 一个战将，约自己9点南门见……到底会有什么目的…… “这样吧，你要不把我带上，我陪你看看他想干什么。” “好！”虽然陈枭不觉得熊刚想对他不利，不过带个人去似乎也没什么。 只是话音刚落，身旁出现一个冷厉的女声。 “好什么好！” 旁边，一袭白衣坐下，黄芊穿着白大褂，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身后，她俏脸冰冷：“詹冲，你不遵循营养食谱不要紧，但如果耽误了我2级营养师的论文，你等着。晚上给我训练去！” 詹冲低下头。 黄芊随后看向陈枭：“陈千圣，如果那个熊刚真要仗势耍横，你给我发信息，我找人收拾他。” 陈枭才想起来黄芊是大区议长的千金，难得有个大腿朋友，陈枭舒服地伸个懒腰：“心领了，我陈某人怎么会被这点阵仗唬住。” 第一零七章，一出手，就知道是老贼了 夜，深沉，又相当惬意。 依山傍海的学校环境，对老家不在海龙星的学员，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明月当头，草坪上仍有聚会玩耍的新生，上完自习的学生伸着懒腰结伴走出教学楼，楼旁边的小道，还能听见训练室内还有人在加课苦训。 感受着校园里勃发的青春气息，陈枭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9点整！ 正是熊刚约他的时间。 东皇南门，保安换班的时间到了，一个保安褪去服装，露出漆黑的胸毛，那身铁打的肌肉上被套了件战术背心，随后，那个魁梧的家伙看向面前一众人道：“都给我打起精神，刚开学盗贼多，值夜班用心点！” “知道了队长！”面前一众人懒散应和。 保安队长便是格斗教官熊刚，此刻，熊刚望着这群乌合之众，暗自摇了摇头，随后也不管他们。 熊刚往校园里走去，没走几步，便看见校园里走出一个身影。 那人一套纯黑色的吸汗内衬，内衬袖口裤脚一直包到手腕脚腕，外面是一套短款轻型战术马甲，踩着作战靴，看起来很有气势。 “挺准时的嘛。” 熊刚看到了陈枭，嘴角一咧，挑眉道，“你上课穿这身，平时也穿这身？” “教官，穿衣服你还管？” 陈枭撇撇嘴，如今冬夏交接，气温异常，这身衣服又吸汗，又防冻，还透气，穿起来最舒服不过了。 今天的格斗课，熊刚约了陈枭，陈枭也鬼使神差地过来了，他不知道熊刚是什么目的，不过他希望这位格斗课的教官能带给自己惊喜，而不是在这和他扯皮。 看到陈枭口气中没什么耐心，熊刚也并未觉得不适，反而开门见山：“好吧，那就不说废话了，今天约你来的目的，就是让你学习格斗的，现在，我们去学习的地方，你呢，俩选择：1，信我，跟着我走，2，不信我，自己回去。至于我为什么独独约你来，你可以视为开小灶。” 开小灶？ 陈枭又不傻，这理由太站不住脚了，不过陈枭也来了兴趣，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熊刚找了这么拙劣的借口呢？ 想罢，陈枭顿了顿，郑重回道：“我既然来了，自然是信你的，请带路吧教官。” 熊刚在前，陈枭在后。 这位格斗学院的老学长带着陈枭沿着南墙一直朝前走，陈枭发现周围人影渐渐变得稀少，有些诧异，开小灶需要到这么隐蔽的地方吗？ 这条路再往前走，就是保研路了吧？咱俩大老爷们，这是学什么格斗，需要在这种僻静地方？ 果然，黑漆漆的小路颇为神秘，两边草地上时不时还能传来亲嘴声，这种隐秘地方，除了小情侣、夜跑者、色鬼，应该不会有别的人喜欢。 “我说教官……你路是不是带错了？” “别废话，过来。” 说着，熊刚快步走过了幽会的路段，一拐弯，一处车棚映入眼帘。 熊刚粗鲁的气质摇身一变，忽然猥琐了起来，只见他呸了一声，唾沫喷在双手上，虎步上前，他的双手抓住一条锁链，一使劲，‘咯嘣’一声，一辆云斗的锚链被扭断，陈枭目瞪口呆。 接着，他看见熊刚摸出一个电子干扰器，‘哔’地一摁，一段频率由低到高的音波出现，随后那辆云斗的电子锁‘咔咔’地打开。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陈枭心中咂舌：这厮一出手，就知道是老贼了！ 熊刚一跃，踩上云斗，朝着下面的陈枭努了努嘴，压低声音道：“还等什么！扭啊！” 陈枭的好奇心被抽搐的表情代替，大哥，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东皇的车库吧……你特么监守自盗啊…… “快，愣着干什么？一会来人了！”熊刚又催。 此刻，陈枭忐忑，在对方的注视下，忽然心底涌出了一种‘本能’。 脑海里，黑色灵魂口沫横飞地指导着陈枭，扭断了一条锚链。陈枭这才意识到，前身搞这种事肯定不少。 说是‘锚链’，其实和上一世最粗糙的自行车链差不了多少，链子有食指粗细，一环套一环，这玩意也就是起一个心理安慰的作用，主要是靠电子锁防盗的。 链子断了，接着熊刚用电子干扰器帮陈枭开了锁：“跟紧我，一会路还长呢！” 说着，双脚用力一沉，云斗如筋斗云一样喷射而出，陈枭深吸一口气，也迅速跟了上去。 …… 锦鳞城，东海大区最繁华的城市。 这里地处万湖大区、东海大区汇集之地，繁荣富饶，每天无数物资都要从这个城市过手，流通到四联星区的每一个角落去。 这么大的城市，夜生活自然很美妙。 说实话，来到这个时代年头不短了，但陈枭除了镜山城之外，确实没有逛过什么大城市。 一来因为自己的问题，上一世他就是一个喜欢宅着的普通人，大好河山没怎么去过，也没多大兴趣，这一世时代再先进，吸引力不是很大。 二来可能感觉格格不入吧。这种感觉有陈千圣遗留在潜意识的，也有自己产生的，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总觉得自己和繁华热闹的地方有一种疏离感。 或许是天生喜静？或许是其他…… 谁知道呢。 街道，冷风扑面。 海龙星虽说只有冬夏，并无春秋，但其实还是有的，只不过时间太短可以忽略不计。 目前是换季的时候，昼夜温差很大，夜风袭来，行人们不由得裹紧了衣衫。 耳畔的风嗖嗖吹过，时速30迈熊刚踩着云斗，敞开衣衫，如果不是害怕影响市容，熊刚恨不得脱掉背心，直接露出胸毛迎风招展。 路边行人看见二人疾驰而过，不由得惊了个呆。 “黄金马力？” “我靠，这俩人把云斗玩成这样了？” “太野了点……” ‘黄金马力’也就是竞速的行业黑话，意为代步工具最合适的极限输出功率，云斗确实比较慢和稳妥，但不得不说他是有速度潜力的。 论极限速度，起码比光能车快的多，但一般人也不会这么开。 陈枭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云斗居然还能玩成竞速工具，有些诧然，诧然过后，才追上熊刚：“熊教官，我们这是去哪？已经快飞过一个城了！” “马上到！” 熊刚迎风回答。 果然，又飞了不到5分钟的时间，两旁街道风格已经变得老旧，那些高楼大厦如同钢筋混凝土铸造的森林，二人仿若小虫环绕其中，在一个看着非常古老的巷子口，熊刚终于停了下来。 巷子口，看守车库的老头推了推电子眼镜，眯眼望着两位青年，熊刚一包烟甩去：“车看好！” 这是个特别的巷子，氛围很像老鼠街，但又没有那么破烂，墙上还有海报，不过已经非常老旧，之所以特别，因为从这里一抬头，就能看到隔壁街道的繁华大厦。 于是这里似乎也有学有样地，装点成灯红酒绿的模样，来满足一些接触不到灯红酒绿的底层人。 第一零八章，‘地下城\’ 熊刚在前，陈枭在后。 在这位教官轻车熟路的带领下，二人的身影已经没入巷中。 起初在巷子口的时候，陈枭就发现这里像一处底层人士的消费场所。 关于这种地方，他在记忆中也浏览过前身的经历。 不过很显然，锦鳞城的此类地方，比起荷氏城要繁华的多。 这里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除过这个巷子口以外，还有起码四个巷子口可以进入此地。这么多的巷子口汇合后是一座城中铁桥，铁桥那边居然是一条小有人气的大街。 走过桥上，陈枭低头望着下面的排水管道和脚下流淌的城市废水，一股中世纪的简陋城邦风格扑面而来。 走过铁桥后，这种感觉愈发强烈，因为这里真的很破旧。 但，在有心人的装饰之下，将这条街收拾的非常整齐。街道的装饰品都是废品，二次利用之后，将这里变成了一个繁华都市而言有些迥异的‘地下城’。 看着这条街，熊刚双臂交叉在胸前：“这才是男人该来的地方。” 陈枭瞟了他一眼，熊刚继续道：“那边是喝酒的，那边可以贩售武器和装备，那边是锦鳞城最大的奴隶黑市，那边有你绝对没有见过的野生动物。” 熊刚的手一连指了四五个方向，恨不得一口气将这个地方全部介绍给陈枭。 说实话，陈枭这次确实带着新奇。这种地方和老鼠街类似，但相较老鼠街而言，这个地方的人会生活的太多。 一些公共的基础设施比起老鼠街要旧的多，甚至电力设备也没有老鼠街完善。可是在用心规划之下，这里一下子就变得井然有序起来，仿佛是一个穷困但是精致的复古景点。 熊刚带着陈枭走过街道，大晚上这条街依然有着不俗的人气，而且有一部分人行走的方向和他们相同。 大街中段，一处教堂映入眼帘，教堂已经废弃很久，外面爬着不知名的藤蔓植物。教堂的喷泉已经成了居民的接水池。 陈枭看了一眼这个和学院街相似的教堂，不由说道：“好像啊！” 按理说在上一世几乎没有两个教堂是相同的，宗教建筑的独一无二性，才能保证宗教美学的神秘感。可是这个教堂，和学院街的那个相似度几乎到了百分之九十。 熊刚一笑，介绍道：“这个修道院和学院街的并成为双生修道院，坐落在锦鳞城的两端。不过……这地方现在可是锦鳞城大名鼎鼎的‘堕落修道院’。” “十几年前，共生会的人不知使用了何种手段，竟然蛊惑了这座教堂的所有神官。在一个礼拜日时发动了自杀式献祭，为此十教名誉大损。十教视这个地方为耻辱，前后几次发动与共生会的大战，最后还是不了了之。总之那次献祭之后，这座教堂便荒废了下来，不再作为宗教建筑。被十教遗弃。” 熊刚说着，在教堂门口有一个身着神官长袍少年拦下他们。 陈枭有点纳闷，不是说不做宗教建筑使用吗？怎么还有神官？ “礼拜金带了吗？” 穿着神官长袍的少年发问，熊刚反手就是一耳光。 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揪住那人衣领，熊刚龇牙道：“先看清楚老子是谁！” 说罢，熊刚一把推开那个人，朝着陈枭一招手，二人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教堂门口行人不少，有三四个收取礼拜金的神官看到同伴被打后只是悉悉索索的闪躲在旁，并未援手。 这变故来得快，去的也快，直到一大波人交了礼拜金进去后，才有同伴凑上来道：“阿布，你没事吧？” 那个少年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有些委屈，亦觉得受到了极大的羞辱，他咬牙低吼道：“我没事，不过我要给刚那个家伙好看！” 旁边人劝道：“算了吧，阿布，你难道不知道那家伙是谁吗？” 被打的少年狐疑：“他很有名么？” 其中有一人叹息道：“刚刚我可看清了，他是熊刚啊。” “熊刚？” 除了阿布之外，还有一个神官扮相的少年对这个名字也很陌生。 “熊刚是谁？” 周围变得安静，似乎对这个名字讳莫如深。 半晌，还是先前那个人开口道：“几年前，巷子里来了一个狂妄的家伙，那人很强，很暴力，他一路走来，沿途的店都被他砸了，他还在那叫嚣着要毁了这里……然后那个家伙便来到了我们修道院。” “当时，修道院的地下格斗台上正打的如火如荼。一位青年即将斩获十二连胜，拿到年度格斗王的荣誉，结果被这个醉酒闯入的不速之客给破坏了，那个醉酒的家伙非要和台上的青年打一场，结果二人便爆发了一次惨烈的战斗。那个青年被打的几乎成了残废，但那个醉汉更惨，浑身十四处要害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这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但也是那个青年的成名战，因为之后大家才知道……醉汉是一位战将！” “至于那个少年……便是熊刚。” 故事很啰嗦，但不凌乱，讲完后，四周鸦雀无声。 打残了战将？！ 其他人倒吸一口凉气。 战将……可是徒手杀街的存在啊，已经进入人形兵器的范畴了。居然被……打残了？这家伙还是人吗。 …… 教堂里，陈枭随着熊刚一路往下走。很闷的下水管道的味扑面，随即被抛在脑后。二人依旧在向下。 “熊教官，不是说这里不是宗教建筑了吗？外面那些神官是怎么回事？”陈枭问道。 熊刚回道：“屁的神官，那就是些披着神官衣服的骗子。” 顿了顿，熊刚继续：“当年堕落修道院惨案后，十教的名声彻底臭了，这条街道有很多人假扮十教神官招摇撞骗，甚至有些更是装模作样的发展信徒给人传道。因为之前的惨案十教理亏，也不愿意去杀鸡儆猴维护名声，所以就演变成现在这样，习惯就好。” 陈枭恍然大悟，原来不是真的神官。 神官不是真的神官，教堂确实是真的教堂，而且很大。 一路来到教堂地下后，几个巨大的赌注屏幕映入眼帘。 不远处，就是闹哄哄的地下格斗场。 陈枭环视四顾：“你让我在这里练习格斗？” 熊刚微微一笑：“不可以吗？” 陈枭耸耸肩，“打野拳吗？太敷衍了一点，如果要打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我总得从你身上学习一些什么当做利息吧？” “利息……”熊刚琢磨这两个字，眼神很是玩味。 陈枭轻轻一笑，“很明显，你是拿我来下注的，不是么？” 熊刚一叹，接着点点头：“是，也不是。我确实想拿你赢点钱，不过这可不是我最终目的。陈枭，这里的幕后老板，很多年前买了一台ai，那个家伙学习过历年来在台上所有格斗者的路数。我们最终目的，是打败他。” 第一零九章，三回合，陈枭落败 ‘地下城’很大，大到离谱。 除过押注的中心大厅外，还向四面延伸。 这里似乎是几百年前遗留的地下工事，砖石斑驳，道路复杂，但每一段路后都会有巨大的空间，有些空间甚至被改建成了暂时的栖身之地，听熊刚说，这些地方是海龙星很早很早以前，那场大劫难时原住民的避难所。 陈枭回忆了一下：900年前，黑海禁区，太阳岛，西迦实验室的病毒，导致星球生物淘汰变异，骨人的祖先混古人迫不得已，发动了全球范围的自毁程序……400年前，前进基地来到四联星区，大劫难已经结束，骨人和僵人早已变异繁衍。 那么他们的避难所存在的时间，绝对有大几百年了。 陈枭摩挲着墙壁，此刻身处其中，比看书时的领悟可深刻多了。 前方，熊刚已经停下了脚步。 二人来到了一个无人的拳场场地，拳场中心布置成了八角笼的模样，四周有摄录设备，并未开启。 很干净的拳场，虽然旧了些，周围的座位没几个人，只有一个忙碌的工作者在打扫垃圾。 “陈千圣，你先在这里等等，我去找主管。” 熊刚要找主管为陈枭和他安排一场赛事，因为每场赛事都会吸引客人下注，所以他们都能得一些分红。 没一会，熊刚回来了，同时来的还有一个裁判、两个主持人。 主持人戴着一个很斯文的复古眼镜，搓着手开心道：“可爱的暴熊，我等你回来已经等了很久了，你今天要和这个不知名的小子对战吗？那太没意思了，要不要选择一下其他对手？” 熊刚直接拒绝：“不了，我的主要目的是教他格斗，之所以找你们，是为了还韩老板的人情。” “瞧你说的，老板说你就像他的侄儿一样，都是黑鳞街长大的街坊，太见外了。” 主持人说着，看向陈枭，“朋友，既然敢和暴熊来到黑鳞街拳场，那就应该懂些规矩，如果进了八角笼，那只剩下死斗或者投降了，你们是格斗者，也是拿来下注的斗兽，而你作为新人，目前的关注度为0，没有下注分成，所以祝你好运。” 因为关注度不够，陈枭牵扯的利益不深，主持人对于这场比试倒没有太多的苛刻要求，陈枭不太懂地下拳场的运作，也听不太懂对方在说什么。 不过好在熊刚说可以开始了。 八角笼里，陈枭脱下多余的衣服，活动着拳脚，对熊刚道：“教授格斗而已，这么复杂的铺垫比起你在学校里的教学方式，有些冗长过头了。” 熊刚压着腿，对陈枭道：“物尽其用而已，曾经一个指挥学院的学弟发现我打黑拳后，给我串好的逻辑。之后我都会按照他说的方法来，这样能照顾到各方利益。” 熊刚要赚些分成。 陈枭要学习格斗。 拳场的老板要坐庄。 拳场客人想要博彩。 每一方都有自己的诉求，却被整合到了一起，复杂但毫不冲突。 陈枭不是怕麻烦的人，但能把这么多毫不起眼的细节串联整合，给熊刚出主意的家伙确实有些脑子。 但是随着八角笼的大门咣当关上后，陈枭便再也顾不得去想别的事了。 闭眼，站定，深呼吸。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的味道。 或许在地下的缘故，被磕碰掉漆的八角笼散发着金属气味，加上一股挥之不去的潮气，场中更显肃杀。 周围没几个人，所以有些安静，熊刚压腿完毕开始活动着胳膊，待裁判入场后，两个主持人终于开始烘托渲染起气氛。 “各位朋友，这里是黑鳞街地下拳场-8号兽笼，很荣幸今天由我和助手为大家带来这场战斗的解说！” “首先镜头所看到的是我们的老朋友——‘暴熊’，可能只有两年前的老朋友才听过这个绰号，没错，这就是传说中那位几乎要完成10连胜的天才格斗者！” “对的，不是老朋友，就不知道‘暴熊’这两个字曾经带来的恐怖。那是地下拳场的一个传奇，或者说他差点成为传奇，只可惜还是没有完成10连胜。” “好了，既然‘暴熊’重新回归，相信新朋友们有的是时间认识他！来，镜头再看这边……” “这位新面孔，是第一次出现地下拳场的格斗者，因为初次比赛，身份并未注册，好了，我们并不关心他是谁。今天的战斗不开盘设庄，只是为了欢迎暴熊回来的预热。话不多说，暴熊热身完毕，我们准备开始！” 陈枭站在场中，头顶灯光射下，八角笼里，灯光洒落一地，对面的熊刚不停地晃着脑袋，他的表情从正常变成呆滞，又变得木讷，陈枭皱眉疑惑，他发现熊刚变得像个憨傻教官之后，对方终于开口了。 “陈千圣，从东皇建校开始，格斗学院都奉行野生教学，接下来你能悟到多少，看你自己了。” 裁判敲钟，熊刚的表情从憨傻变回木讷，接着变成呆滞，最后转回正常。 刚恢复正常后，那双眼忽然凌厉，陈枭看见对方已经攻了过来。 不教，直接打？！ 够爽快！ 陈枭腰间发力，看见凶猛扑来、空门大开的熊刚，后撤一脚踏地，然后借力向对方弹踢而去。 飞扑直拳，以腿抵挡，本来就是基础格斗的要领，蓝暗山给的《二十四时练力法》也教过这些基础。 熊刚空门大开，破绽毕露，但毫不惊慌，亮空门本来就是诱敌的招数之一，对方虽被诱来，却用了最合适的攻伐体术，熊刚轻笑，一掌挡住陈枭的飞踢，另一只胳膊化肘为锥砸向陈枭的腿。 变招好快！ 陈枭眼睛微眯。 宁挨十招，不挨一肘，对方用肘反击，让陈枭迅速收回腿，不想和熊刚硬碰硬。 腿收回的瞬间，熊刚扑来的力道也用尽，二人谁都没奈何谁，熊刚在地上一踩，整个人朝着陈枭撞了过去。 铁山靠！ 这种格斗术看似是硬把式，但是对方一旦准备硬接，那就可以衍生更灵活的变招，熊刚出招后等着陈枭破这一招，陈枭也不负所望，一脚拄地为轴，忽然周身一转，右腿如若巨斧一样侧劈熊刚！ 熊刚心中啐了一口，换招？够狠！ 他的格斗经验很足，一下就看出陈枭这记侧劈和自己的铁山靠一样，如果准备硬接，对方立即可以有变招，如果不接就是受伤。 二人出的招都是逼对方接的狠招，可这一回合谁都不肯退让，眼看陈枭一脚要率先劈在熊刚胸口，熊刚还是让了一下，双手挡下陈枭的侧劈，借机弹开，没给陈枭后续连招的机会。 两个回合，让原本并不看好陈枭的主持人瞪大眼睛。 什么情况？这家伙跟暴熊能过招？ 甚至还小胜半招！ 下注大厅里，也有一些人透过转播屏幕看到了二人的招数，不禁产生了一些兴趣。 这个新人在两个回合之内，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让众人觉得地下城似乎闯进了一个不错的后起之秀，纷纷对他接下来的表现有所期待。 只是此刻，八角笼里的陈枭却被泼了盆冷水。 脑海中，黑色灵魂提醒道：“别得意，他在耗你！” 耗，也是两方对战时的一种策略。 无论是耗体力还是耗心态，黑色灵魂发现那熊刚体质并不优于自己多少，但刚刚的两招很扎实，时机得当，消耗又少，陈枭费了比对方多的体力和脑力应对，看似胜了半招，实则还是被对方牵着走。 陈枭一愣，他气息并没乱，呼吸也只是深吸了一口就调整了过来，脑海里的家伙说对方在耗自己，有些过了吧？ 但陈枭也没大意，低声道：“我该怎么应对？” “抢先机！” 话音刚落，陈枭就动了。 抢先机就是抢主动权，陈枭用出曲线进攻，这是基础进攻的步伐，为了干扰对方的判断力，此刻，陈枭来到熊刚面前后，熊刚看到陈枭主动出手。 擒拿！ ‘擒拿格斗’在军校理论课上经常被一起提起，它们并不相同，但它们是绝配，陈枭的绝活锁喉就是擒拿的一种。 陈枭出手的一瞬间，熊刚嘴角忽然挂起笑容，也同时出手，一条胳膊干净利落地打开陈枭的双手，然后同样的铁山靠撞向陈枭胸口。 这…… 陈枭没有防备之下，整个人飞了出去。 这一击，陈枭并没受伤，但糟糕的是自己被打浮空后，给了对方施展连招的机会！ “太急了，陈千圣！” 熊刚反客为主，趁着陈枭没法在空中借力，狂拳乱打，陈枭勉为其难地格挡下暴风骤雨的攻势后，摔在擂台上，呼吸乱了，攻势乱了，节奏乱了！没机会了！ 熊刚俯攻，抬肘下砸，一记杀人肘在陈枭面门10厘米处停下，劲风吹散了陈枭的头发。 战斗结束。 三回合！ 陈枭摇着头，没想到自己输的这么快。不抢攻的话或许还能多撑很久，一抢攻却陷入了自己不熟悉的战斗节奏。 被熊刚拽了起来，陈枭心跳如鼓，刚刚被打浮空后他终于见识了熊刚攻势的可怕，如果不是对方每一拳都留手，自己恐怕得用出灵能来抵挡了。 “还不错，想到了抢攻，可惜你不会抢攻节奏。”熊刚鼓励地拍了拍陈枭肩膀，“今天结束，下次希望坚持久一点。” 熊刚走了，两个主持人却上来夸赞了陈枭一通，他们觉得陈枭非常有潜力，前两回合的应对绝对不俗，只是第三回合被熊刚抓住机会了而已，他们劝陈枭不要灰心，倒是给了陈枭一些慰藉。 第一一零章，意义 新学期，新气象。 在经历了一次开小灶的流程后，陈枭的日常生活便稳定了下来。 枪械课，烹饪课，格斗课。 在东海皇家军校的第二学期，陈枭每周都是三节课，雷打不动，风雨无阻。 枪械课的理论和实践都是陈枭喜欢的，烹饪课选的有点瞎，感觉都是无用的知识，不过陈枭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 格斗课就更不用说了，陈枭喜欢挥汗如雨的感觉，每周一次大课，课堂上野蛮教学，学员互搏，到了晚上还会跟教官去地下拳场互搏。 八角笼里，熊刚又一次对上陈枭，主持人兴奋道：“今天的‘猎人’格外顽强，已经是第九回合了，面对‘暴熊’的攻势，他不仅扛住了，甚至还在抢攻，天呐，我敢打赌这个家伙是我见到的进步最快的格斗者！” “没错！而且他的‘绰号’也非常有意思，众所周知，我们地下城的绰号都是自己取的，他竟然当着‘暴熊’的面，取了‘猎人’这一绰号，是不服输吗？还是挑衅呢？！” 今天是陈枭和熊刚第四次来了，从上一次格斗开始，二人之间就有下注了，下注是有解说分红的，庄家开的盘主要是赌陈枭能撑过几回合的，很明显谁都没想到陈枭撑到第9回合，两个主持人觉得今天会有不菲的进账，所以为了表达心中的激动，就差抢麦了。 一个月的时间，他们见证了陈枭从三回合败北一路成长到十回合游刃有余，地下城拳场的传奇‘暴熊’收拾他竟然越来越费劲。 八角笼里，一条手臂抡圆，从裁判面前擦过，拳头离裁判鼻尖只有不到十厘米，裁判冷汗涔涔，二人今天打红眼了，这时候自己被误伤也是白挨。 感受到那股骇人的拳风，裁判迅速躲开，这时候只要盯着二人不要没底线的出阴招，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熊刚被陈枭的顽强逼出了真火，单臂抡圆打向陈枭脑袋，陈枭双手挡下后抓住熊刚胳膊，单脚上踢，脚尖擦过熊刚裤裆时候明显一缩，熊刚还是被吓了一跳，弯腰闪躲，陈枭冷笑着踢向熊刚肚子！ 可恶！虚晃我！ 发现对方并没有用出犯忌的撩阴腿，熊刚心中大骂，一条胳膊被对方拽住，如果不想全挨对方重踢，只能和他拉近距离。 想罢熊刚欺身上前，肚子非但没躲，反而朝着踢来的脚迎去。 谁料陈枭腿部弯曲，只剩膝盖朝着熊刚下巴磕去！ 噗—— 熊刚感觉牙齿都要松动了，这一撞，让他终于明白过来，他刚刚踢自己肚子也是虚招，真正的招数在这等着呢！ 陈枭一膝盖撞向熊刚下巴后，迅速弹腿蹬开熊刚，双手也松开了熊刚的胳膊，如果是一般人，肯定会在这时候用出后续攻势，但陈枭不敢大意了，这几次在八角笼里自己每次以为到了施展连招的最佳时机，都会被熊刚无情的放倒。 今天，陈枭一点也不贪，膝撞对于熊刚的体质来说不会有太大伤害，但也算见好就收。 “呸——”熊刚一口血喷向旁边，龇着牙，舌头在舔着牙龈渗出的血水。 自己今天算是大意了，居然被这小子来了一招狠的。 “陈千圣，这一阵子进步神速啊。” 熊刚平复着心情，忽然撕裂背心，浑身的胸毛和肌肉，让他显得非常狂野。 “教官教的好。” 陈枭十指用力张开，然后握拳，牙齿和腮帮子咀嚼着空气，轻轻地活动着脖子，熊刚一般露出这种表情，那就是要用狠招了。 “教的好？”熊刚轻蔑一笑，“调侃我吗？能把基础招式融会贯通到这种程度，可不是我教的。我听说蓝暗山有一部《二十四时练力法》，你的招数恐怕是从那里学的吧？” 陈枭的基础招式自然是从那里学的，而且包括一些小连招。 但这都不重要。 今天是自己第四次和熊刚对打，打的次数一多陈枭便发现，熊刚所谓的‘野生教学’中，战斗节奏确实非常重要。 而且巧就巧在……基础招式融会贯通后，想要更上一层楼时，首先要学的就是‘战斗节奏’。 熊刚就是把握节奏的天才！ 熊刚的年纪比陈枭大三岁，和上一届特战团前辈的年纪相仿，陈枭并不知道上一届前辈的实力如何，但是熊刚的实力自己算是摸清了，这厮单挑的话，自己用出暗红色能量都打不过！ 陈枭第二次的时候就偷偷用过暗红色能量，用出后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反应，熊刚都不如自己。 但陈枭还是败了！ 那次让陈枭领悟颇多，熊刚用防御耗自己心态，用经验攻自己软肋，用稳重激的自己急躁之后，只是利用了自己一刹那的失误，迅速突破，把自己的优势彻底撕碎，将自己击败。 在战局中，熊刚每时每刻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这就是他的节奏！ “熊教官，不要借着说话蓄力了，第十回合开始吧，我刚刚抢攻也没怎么对你造成伤害，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你了，所以你赶紧出招吧。” 陈枭朝着自己在扇风，熊刚大笑一声，忽然气势一变，刚刚说话、走位、对肌肉的放松控制，让他位于一个很好的攻击状态上，此刻攻势露出，很简单的一个动作——扑！ 真如熊罴扑人，双臂高举，五指成爪，身前空门打开，全是破绽，但陈枭丝毫不敢抢攻，目光盯着熊刚的双掌。 在上一世，熊罴一巴掌，能打烂人的半张脸的。在这个时代，熊罴的一扑之力，更能卸掉人的两条膀子。 熊刚这一扑，用意就在此！ 他要废掉陈枭两条膀子！陈枭知道，只要被对方抓住肩膀，就完了，他又不知道该如何抵挡。 上一次格斗熊刚就用的这招，陈枭觉得有些头疼，不能解对方的招，那就……只能学了。 心思电转之际，陈枭也有学有样地扑了过去，二人十指抓在一起，瞬间，熊刚撤去力道，同时借了陈枭扑来的攻势，带着陈枭一记后翻，如同狗熊打架一样滚了一圈，跨坐在了陈枭身上。 陈枭被压在地上，脸上挨了一肘子，面颊迅速浮肿，熊刚另一只肘尖砸来，在陈枭喉头停住。 战斗结束。 十回合，陈枭再次落败！ 熊刚胸膛起伏，咧嘴一笑，顺便把陈枭拉了起来：“格斗不是嬉戏，要有自己的见解，你无缘无故学我干什么？” “我这不是没招了么……”陈枭吐出血水，感觉这肘击就是熊刚的小心眼报复。 …… 夜晚，二人回到学校后，熊刚去睡大觉了，陈枭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又败了…… 枉他还觉得自己挺强的。 想着平时收拾大四的齐猛手到擒来，谁知道被熊刚接二连三的收拾。这就是成长起来的军校王牌和普通学生的差距吗？ 湖畔，陈枭抽着烟，对于输给熊刚陈枭倒是没有耿耿于怀，他不是胜负欲很强的人，因为这只是格斗，如同加上机甲、枪械等综合实力，熊刚不一定有自己厉害。 但就因为这是格斗，这种单一的特长好似人的羽毛一样，越多越精，羽翼才越丰满。 羽翼丰满了，翅膀才硬啊！ 湖畔，一个漂亮男人在唱歌，周围没睡的巨木人为他护着场子，湖畔旁的花草树木随着歌声摇曳，清风也不忍打乱这阵歌声。 月光洒在湖面上，晚上11点前，清灵悠扬的歌声终于停了。 格里芬提着洁白的长袍从湖畔返回，看向椅子上休息的陈枭，不由得一笑：“又打架去了？” 漂亮的男人，自然是那个十教祭司，陈枭在交流学院为数不多的朋友，格里芬了。 “说了是学习格斗。”陈枭双臂搭在椅子靠背上，翘着二郎腿，叼着一根烟，见到格里芬来了，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如果是以前，格里芬肯定不会靠近陈枭这号人的。 不过不知为何，对方身上总有一种魅力吸引着自己，似乎是一种别样的世俗气息，格里芬觉得和这人在一起很轻松，她便坐到了陈枭旁边。 格里芬看见陈枭脸颊红肿，似乎已经上过药了，这段时间陈枭每个礼拜都出去，说是练习格斗，回来都是鼻青脸肿的。 “陈千圣，这么练习有意义吗？”格里芬或许是想说什么，或许想宣扬爱与和平之类的教义，所以用了这句话作为开始。 “意义？别提这么空泛的词。”陈枭从来都没想过这么深邃的概念，他只想把熊刚放倒，再看看地下城拳场那个很牛逼的ai格斗家有多牛逼，仅此而已。 “不去想这件事的意义，那么这件事就是没意义的。”格里芬接着开口。 陈枭眉头一挑，叼着烟的嘴吐出烟雾：“哦？给花草树木唱歌就是有意义的？” “当然！我唱给草木听，唱给月亮听，唱给风雨听，它们就算活了，我能让它们感觉到活着，唱歌就是有意义的。而且这样对神术的修行有帮助。” 陈枭深吸一口烟，吐掉烟头：“你去给别人讲这些道理别人听得进去吗？” 格里芬一滞，没想到话题被陈枭带偏了，她低头想了想，讪讪一笑：“可能是听不进去的，就连十教一些人都听不进去。但这样真的对神术的修行有帮助。” 陈枭抬起两手十指握拳，指节嘎嘣作响：“我苦练格斗的意义就是为了给这些听不进去的人讲道理的。” 格里芬一震，发现陈枭已经起身走了。 第一一一章，新出现的觉醒者 陈枭做什么事从没想过考虑它有没有意义。 比如格斗，和枪械、烹饪一样，喜欢就学了，喜欢就做了，喜欢就好好提高认真对待，考虑那么多干什么。 格里芬觉得自己每天鼻青脸肿的回来，为的就是格斗技巧提高一些，这件事是没意义的。 格里芬也专门发表过她的看法： 自从新人类联盟正式成立，人类也共享了大半科技，这个时代的战争有无数种打法，格斗术练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菜刀再彪也怕枪炮，赤手空拳到冷兵器时代到热武器时代到量子时代，科技进步太快了，拳脚再好也跟不上的。现在最小规模的战争都是机甲出马的，凡人之躯在机甲面前不值一提。 而且巨木人和夜岩人都开始玩殖装了。 陈枭听得懂格里芬的意思，但他考虑的却不是格里芬考虑的方向。 “无论是人玩机甲还是外星人玩殖装，都是穿一层外衣而已。灵活控制这些外衣还是得靠里面人的手脚。格斗术就是把手脚练灵活一点。” 大夏天，宿舍，陈枭穿戴着星际通设备，对耳麦说道。 眼镜里是一个程序星球，正是熟悉的机甲星球，自己唯一的网友王寒站在机甲赛场的观众席上，一脸受教地点着头。 “难怪我玩机甲对战时候老输，原来多少对身体还是有要求的……”王寒今年考上了紫云星亚根沙城大学地心学院，学的是陈枭听不懂的‘地核能’，但仍旧不改自己对机甲的喜爱。 王寒每每闲下来的时候都会来看看比赛，像机甲星球这种以个人秀为主的比赛，拟真参数基本都调到了20%，秀的人是眼花缭乱。 起初王寒以为自己也能玩得来这种眼花缭乱的操作，但他经常被现实打击，才意识到自己终究是没那个天赋。 “好了，没什么事我就下线了，今天宿舍楼制冷坏了，我得出去避避暑。” 陈枭是被王寒拉上线请教机甲技巧的，现在既然说完了就该走了，王寒还有些不舍，他是聪明的人，智商很高，陈千圣这个朋友却在自己的知识盲区给他补充了一些学不到的知识，所以王寒也是打心眼里认可他的。 好不容易跟陈枭聊了几句对方就要下了，王寒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你说你最近在一个地下拳场学习格斗？” “嗯。”陈枭点点头。 王寒低声道：“那你最近小心点，记得上次我给你提过的‘觉醒者’吗？听我爷爷说，最近又增加了……治安比较差的地方，最好少去。” 又…… 陈枭狐疑：“行星政府还是没有报道吗？” 之前陈枭觉得这个时代媒体并不发达，有些匪夷所思，最近才慢慢明白，因为行星政府背后的主导势力不一样。 比如铁肩星背后主要是红崖山财阀在把控，紫云星背后是月宫的玉京人，荷氏星以蓝暗山特战团为主导力量，海龙星则是宪兵团。 虽然行星政府各有主导，但大区议会依旧有别的势力渗入，所以媒体报道起来也颇为为难，四大势力，在大航海开始时就根深蒂固，得罪谁都不合适，不到万不得已，媒体经常只报道一些不痛不痒的新闻，极没存在感。 王寒无奈：“谁敢报道？引起恐慌谁负责？命都不够赔的。” 时代是进步了，社会制度却还有些倒退，让陈枭觉得不太真实，这和自己想象的宇宙大团结还有一定距离。不过他倒是挺感谢王寒的，把这么重要的消息能讲给他听。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你也注意一些。” 说完，陈枭下线了。 擦了一下汗水，陈枭听到走廊里机械学院的学员们在修理制冷系统，他便换了身清爽的衣服，走出宿舍楼。 不得不说，海龙星的气温相当闷热，换季才几天，温度直线上升。今天是周末，巨木人和夜岩人高兴地戏水，僵人和骨人烂肉一样钻在自己的地下宿舍不愿出门，外星同学们各有各的解暑方法。 闲来无事的陈枭找到了一个类似游泳池建筑群宿舍区。 比邻后山的地方，一半通海，一半矗立礁石之上，在设计师精巧的设计之下，这片礁石化作一处宿舍区，一些喜水的外星小族学员便住在此地。 海风吹拂，有风的地方自然是极舒适的，除了太阳有些辣，但陈枭进入了水下走廊后，太阳的温度便消失了。 这里就跟海底酒店一样，各种近海鱼类游曳周围，陈枭进入了一个海中长廊，两旁都是房门。 咚咚咚。 陈枭敲门，房门打开，一个牙齿尖锐的漂亮女生开门，巴夏琴伦。 “稀客。” 女鲛人，共生会使徒，巴夏琴伦。一个学期的交情，不长不短，但是却让两人友谊有了不错的发展，陈枭觉得一大半原因是自己冬天在宿舍烤肉，给巴夏喂出来的。 “制冷坏了，我来避暑。” 来过巴夏宿舍几次，陈枭感慨于这种海岸风情的宿舍简直不要太美好，但在女鲛人眼里这里住的环境和家里差不多，没一点新意。 日常寒暄都省略了，陈枭发现巴夏琴伦在温习功课，他看见是一份独立海岛构想，海岛中架构了旅游产业、水产养殖，两项单薄的发展支线似乎并不能支撑起整个海岛，陈枭好奇道：“你被赶出家门了？要独领一岛了？要不要选择来万湖区发展，我们那里很多湖泊荒地，地和岛也便宜。” “指挥学院的课堂作业，发展是为了筹军资的，我见识少，只能写出这种计划。”巴夏琴伦实话实说。 大一的学生，有这种见识也不错了，起码旅游和水产两个方面写的头头是道，看来鲛人自己也在做这种生意。 给陈枭倒了杯水，巴夏忽然觉得陈枭刚刚的提议不错：“万湖区的湖泊和岛屿很多吗？” 巴夏之前没离开过鲛人岛，出来上学后，也只在学校附近转过，初听陈枭说外面的世界，开始好奇起来。 131哨所所在的万湖区，湖泊遍布，陈枭觉得不能用多来形容。那鬼地方几百年前应该被核弹级别的武器轰过一遍，陈枭在131哨所待了3年，巡逻无数次，自然对那片区域非常了解。 “很多，湖泊大多都是相连的，外围联通大海，不过我没去过外围湖泊，那里经常有庞特海妖出没。” 陈枭讲述了131哨所周围的环境，那是人类活动区的边缘地带，湖泊和周遭森林危机四伏，附近有许多变异的野兽，还有攻击性比较强的海怪。 巴夏琴伦听的饶有兴趣。 就像人是食物链上游的生物一样，鲛人也是海洋生物链的上游，他们能在庞特海妖遍布的黑海禁区生活，自然有自己的本事。 听到陈枭形容海怪时，巴夏琴伦仿佛在听自己从没吃过的食物一样，不由自主地吸了口口水。 她觉得有空一定要去陈枭那里玩一玩。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太阳渐渐西斜，二人从水底的宿舍走向二层，阳光房，环境宜人，余晖洒在海平面上，波光粼粼。 巴夏琴伦打开窗户，呼吸着海风：“陈枭，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要我带你去一趟太阳岛，去看看你父亲的尸首，你还准备去吗？” “当然去。” 这是黑色灵魂的执念，陈枭肯定是要去的，巴夏点点头：“不过最近可能去不了，听我母亲说，太阳岛附近来了一批人，最近正在清缴上面的庞特海妖。” 哦？ 这地方被人探索过许多次了，海龙星的劫难就起源于这里，但太阳岛能挖掘和探索的地方在这几百年里全被探索了一遍，陈枭不理解为何还有人对这个不毛之地感兴趣。 “军队的人？” “不，佣兵。而且身份很杂，雇了我们族人当向导，向导给我母亲汇报说，那些人似乎在找什么金子。” 金子？ 陈枭嗤笑，刚想表示不屑，忽然眼睛眯起。 难道是‘金色的米粒’——序玉尸丹？ 陈枭不知为何，忽然联想到了这里。 这种植入松果体后便能开启觉醒能力的尸丹，阿莲早就说过它的神奇之处，陈枭忽然打开星际通，搜索起资料来。 巴夏说着那群佣兵，说着太阳岛迷宫一样的建筑，说着庞特海妖，而陈枭在大约10分钟的查找资料后，忽然关掉星际通，额角有一丝冷汗流下。 星网所有的资料库和加密付费的资料库，以及50年解封的档案中，没有任何资料提到过那个‘金色的米粒’——也就是序玉尸丹的使用方法。 为数不多的对觉醒者的记载，都是以太人的灵能，巨木人、夜岩人的超自然能，人类的基因平衡药剂等。 陈枭猛然想到了一种可能，王寒说过的那些忽然出现了一批的觉醒者，会不会是有势力发现了‘序玉尸丹’的使用方法，做的实验品？否则新人类联盟顶尖的四个势力再不和，也不会放任这种不稳定因素的蔓延。 陈枭转头：“巴夏，你以前在共生会时，觉醒的方法是什么？” 巴夏琴伦眯起眼睛：“注射了一针，我也不知道注射的是什么药剂。” 陈枭摸了摸鼻子，巴夏用的应该是特殊的基因平衡药剂，这群新出现的觉醒者背后，看来不是共生会。 那……是谁呢？ ‘王寒，麻烦问你爷爷个事。’ 陈枭发了条星讯。 ‘什么事？’ ‘那些出现觉醒者的街区附近，有没有僵人失踪的消息？’ ‘哈？这事不用问，我爷爷不会知道的。四联星区里，僵人丢了报案都没人理会的。’ 王寒道出一个残酷的事实，陈枭揉了揉眉心。 这么惨的吗。 第一一二章，银丸炸弹 最近的日子，陈枭又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但就在这种有规律的生活中，他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 那种不安的感觉，自从王寒说又有一批觉醒者出现后，便一直在陈枭身边挥之不去。 和熊刚学习格斗的第6周，陈枭在15回合落败，熊刚也几乎应对的筋疲力尽，他拉起倒在地上的陈枭，气喘吁吁道：“陈千圣，今天是小灶的最后一天，从今往后我教不了你了。你自己来拳场练习就好。” 从第1周到第6周，陈枭也不过最多坚持15回合，但熊刚知道，这已经是自己的极限，再往后自己要打败陈枭，就得动真格的了，而不是把格斗局面维持在这种‘不出格的战斗’上。 因为熊刚确定，再继续收着和陈枭打的话，胜负难料。 这个姓陈的进步速度……实在是太让人惊讶。 陈枭也懂熊刚意思，看得出熊刚和自己战斗时都带着自我约束，今天的格斗，有几次对方都快收不住手了。 “谢谢熊哥，跟着你学到了很多。” 陈枭给了熊刚一个拥抱，熊刚抱过后，又嫌弃地推开他，不屑道：“教学义务，有什么值得谢的。” 自从陈枭来到这个时代后，就没有什么真正的老师教过他一些本事，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技能知识除了前身留下来的以外，其余都是自学。 虽然熊刚也没言传，但终究身教了。这种野生教学的方法，确实让陈枭得到了飞速的成长。 当然……一大半原因归功于底子好。 “今天时候还早，要不一会我请你喝个酒？” 走出教堂，回到黑鳞街时，陈枭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出善意和感激，索性用了比较男人的方法邀请一下熊刚。 “不了，这阵子学校的贼变多了，那几个保安不靠谱，我得回去盯着。” 熊刚说着，跃上云斗。 除了格斗课的教官外，熊刚也是东皇的保安队长，他的敬业精神一向很强，陈枭没法勉强。 “咦，陈千圣，你不回吗？”熊刚看到陈枭没动，忽然问道。 “不了，再过两周机甲课就开了，老校长让我加入，我得找个拟动舱练练。” 陈枭回道。 “原来如此！”熊刚恍然大悟，“老窦居然找了你当鲶鱼，看来你机甲水平很强了？” 熊刚没见过陈枭玩机甲，一瞬间还有些跃跃欲试，机甲上两人还没切磋过呢。 “一般……”陈枭谦虚道。 熊刚又道：“对了，那你怎么不去总楼的机甲训练室？” 陈枭道：“晚上得排队，基本轮不到我。听说这条街的黑市就有，我去玩一会。” “好，那你注意安全，有事发星讯。” 熊刚与陈枭道别完，驾着云斗飞走了。 …… 黑夜，繁星当空，抬头望去，这条位于钢筋水泥森林中的街区，仿佛繁华边缘的废土，和周遭高耸明亮的大厦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走过铁桥，陈枭看向桥下百米废水河，带着整个城市的污水流淌而过。河水上方，是空气处理系统，将那些可能带着有害物的气体全都净化了一遍，并没有让街区弥漫多少作呕的气味。 陈枭心中赞叹，据说几百年前，这里的居民为了躲避那场大劫难，都是居住在地下的，当年地下完备的城市系统，绝对超过陈枭那个时代的地球，这些彰显智慧的辉煌结晶，现在也不过成了鸡肋一般的老旧建筑。 走过铁桥，陈枭向着一处鱼龙混杂的地方走去。 堕落修道院和这里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修道院地下拳场，也不过是赌徒和游客消遣的地方，而这里才是黑鳞街的中心黑市。 乌烟瘴气的环境，模仿着繁华地段的灯红酒绿，这里消费的场所应有尽有。 当然，人也很杂。 “呦——朋友，来根香烟吗？” 街旁烟摊，邋遢青年笑着排出自己卷的烟草，对来客一一推荐。 “先生需要带路吗？我知道从哪里可以去真正的地下回廊。” 一个7、8岁的孩子挤到陈枭面前，推荐着自己。 “嘿，都是参观黑市的，别挤好吗？” 周围有人大声在喊。 陈枭看到很密集的人流，到了晚上10点半，这里的人流量依然庞大，一方面可能因为这条巷子很窄，另一方面或许因为里面肯定有吸引人的东西。 陈枭随着人流走了进去，一个暴露的白人女子蹭到陈枭身边，臂弯自然地挽住了陈枭胳膊：“嘿，少年，晚上需要找酒店吗？” 说实话，挤进这条街是很漫长的过程，在将近20分钟的龟速前行后，陈枭终于到了一个还算开阔的地方。 明明是破落的门面，偏偏有种颓废的机械风格，蒸汽的牌匾是真的喷着蒸汽，牌匾还有霓虹灯闪动。 “住宿？洗浴？娱乐？” 名叫‘星空黑店’的柜台后，一个叼着烟的女性骨人问道。 “娱乐，拟动舱，80%拟真参数，开1小时的。”陈枭干脆回答。 女骨人吐出烟雾，有些讶异：“你确定？” 来玩拟动舱的人不少，因为机甲在四联星区里太火了，谁都有一个机甲梦，包括那些不能驾驶机甲的外星人。 但大多人接受不了太过逼真的拟动舱，80%的拟真参数，那可是模拟80%的机甲真实感，一般人很容易受伤的。在联邦宪法里明确提过60%拟真参数就已经是民用极限了。 陈枭没回答，直接扫了付款码：“拟动舱在哪？” 女骨人将陈枭带到二楼，这里罗列了20台拟动舱，角落里却有两个几乎崭新的拟动舱。 “民用拟动舱设备中，超过60%拟真参数，进入时得签指纹协议，意外受伤概不负责。”女骨人看见陈枭要进去，开口提醒道。 “知道了。” 陈枭耸耸肩，指纹协议就是开启电子门的时候摁个指纹。 指纹协议签署完毕，舱门关上，陈枭坐在其中，穿戴完成。 这一个半月，他几乎没碰过拟动舱，早就有些手痒痒了。只是刚连上自己的星际通，还没进入机甲星球，拟动舱便出现了巨大的震动。 陈枭莫名其妙，什么情况？还没进程序星球呢，震动模拟就出现了？ 想罢，拟动舱又是一震。 陈枭这才意识到，是外面出事了。 …… 此刻，黑鳞街，街道上是两个僵人。 一边走，一边从口中呕出银色弹丸，向着四周丢去。银色弹丸看似毫不起眼，但触地片刻后就发出强烈的爆炸。 只是两颗银丸炸弹，就在这片街区掀起一阵恐慌！ “杀人了——快跑——” “天呐，有炸弹——袭击——恐怖袭击——” “快闪开！！！都快闪开——” 陈枭从拟动舱里出来时，旁边20台拟动舱也陆续有人出来了，他们在2楼窗户望去，发现拥挤的街道踩踏不断，街区居民奔走哀嚎，巷子口冒起滚滚浓烟。 “快逃命啊！！！” 二楼瞬间一空，陈枭眼皮一跳，额头沁出汗水。 “炸弹……” 见了鬼了！海龙星号称治安最好的就是东海大区，东海大区号称治安最好的就是锦鳞城，但自己也就在这里读了不到1年书，平均每学期一起炸弹恐袭，坑爹呢？！ 黄芊，你爹地恐怕要下台了啊…… 一边想着，陈枭也不敢马虎了，迅速朝着楼顶跑去，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搞事。 楼顶，此刻早就聚集了很多男女，他们大多衣不蔽体，现在在露台急的团团转，也不知道要干什么，陈枭错愕了一下，随后没理会他们，径直来到视线最好的地方。 远处，是两个步履蹒跚的家伙，陈枭瞳孔弥漫出暗红色的能量，瞳孔不断聚焦，在昏暗的街道上，终于依稀看出，那似乎是两只僵人！ “我靠……银丸炸弹……” 瞳孔聚焦到极限后，陈枭看见僵人呕出的东西，心中一紧。 这可是超级危险的违禁品，挨上一颗夜岩人都得炸成碎石，爆炸范围虽然不大，但威力极其恐怖。 周围一个**的中年男人抓着头发，痛苦道：“怎么办！他们过来了，他们在丢炸弹啊，我们会被炸死的！” 另一个青年也浑身发抖：“不、不可能，我星讯发不出去了，快报警，你们快报警啊！” “我也发不出去了！！！为什么没有信号？” “该死！宪警呢！！！有没有人通知宪警啊，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的！” 楼顶也蔓延着恐慌，他们看见街上到处都是横尸和伤员，那些不似人声的惨嚎能刺穿黑夜，还有随风而来的血腥味，吓得一些人已经尿了裤子。 可是没辙，唯一能带给他们安慰的报警电话都打不通，等待他们的只能是绝望。 陈枭赶紧发出星讯： ‘40000c-4呼叫总部，40000c-4呼叫总部，我现在在锦鳞城黑鳞街，遇到恐袭，收到请回答，如果周围有支援请速速前来支援’ 蓝暗山的通讯设备是专线，陈枭寄希望于先把消息传出去，再找机会稳定局面，因为这次恐袭可比学院街那次要血腥的多。 果然，给特战团的星讯成功发送了出去。 片刻，一个语音回了过来。 ‘总部收到！没支援，你保重’ 陈枭眼角一抽，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尼玛…… 语音中那个可恶的声音，很明显是岩狼老痞子的声音，而且陈枭从杂音里听出，他们还在值班室打牌。 我去你大爷的！帮不上也无所谓，但你的态度好歹重视一点啊…… 陈枭黑着脸，完全不寄希望于什么狗屁支援了，他从房顶一跃，跳上旁边的房顶，向着爆炸的方向奔去。 第一一三章，不逼一下，不知道潜力有多大 不亲历惨景者，怎知人生之苦。 这是方仙道的醒世之言，这句话陈枭听方驭说过，而今天则是第一次见。 那地上的血和自来水一样流淌着，陈枭从没意识到人体的血液有这么多，一个街口的尸体被炸的碎肉横飞，血液已然汇集成洼，两只僵尸踏血而来，做着重复而单一的动作。 呕出炸弹，投掷炸弹，笑，前进。 不知道他们胃里藏了多少银丸炸弹，陈枭距离他们还有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屋顶上，陈枭伏在那里，街道上大多数人都逃向巷子另一端，死了很多，及少部分被踩踏受伤，落在这里。 发现两个僵人逼近，那些被踩踏受伤、无法行动的人悲戚哀嚎，声音凄厉，等死和死亡一样令人恐惧。 陈枭后槽牙紧咬，可恶，两个僵人而已，起初若是有勇者扑上去，哪怕是死斗，死亡人数绝对可以控制在五分之一以下，甚至更低！这一跑，光是被踩死的，不知凡几。 现在，陈枭才明白，特战团存在的意义。 逆行者！ 这三个字从上一世至现在，本就代表了一种态度。 陈枭热血上涌，单手撑住天台，用力一跃，忽然摔了个狗啃泥。 摸着破皮的脸颊，陈枭惊怒：“千儿，你攻击我？” 自己正要翻过这栋楼去下一栋楼顶的时候，忽然脑海受到了一股巨大的能量脉冲，谁曾想到，前身居然攻击自己！ “理智点！” 黑色灵魂的脸从那团巨大的黑色能量中浮现，“你现在过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黑色灵魂也在观察当前局面，他正思忖这局面怎么解时，脑海中立即蹦出了‘逆行者’三个字，然后的一瞬间，全是陈枭把自己幻想成英雄的画面。 那一跃，陈枭幻想过他有披风的，那种冷酷、慷慨，被脑海中的黑色灵魂看到后，不顾身体可能受伤，强行发动了灵能脉冲。 他见过陈枭的二，陈枭对一切极限运动和刺激疯狂的举动格外感兴趣，但他并没有玩转这类‘游戏’的策略，今天这都什么局面，他敢这么上？那是炸弹啊，挨上了就差不多没了的炸弹啊。 陈枭踉跄起身，晃了晃发昏的脑袋：“能救一个是一个，不能让他们再往前走了。” 自己带着量子胶囊，里面有光束枪，僵人不怕击穿，但是麻痹模式可以有效地限制他们，所以只要离近，进入射程，他绝对有信心放倒那两个僵人！ 陈枭的想法，黑色灵魂也能读取，他冷静说道：“不可能的，一，那两个僵人有备而来，没人知道他们身后还有没有别人。二，我不会放任你拿我的身体去冒险。” 陈枭表情微微沉下：“这是我的身体。” 黑色灵魂道：“不，是我的。” 陈枭嘴角挑起：“那你来破局，我要救人。” “这局目前没法破。” 陈枭忽然笑了，有些人不逼一下，他永远不知道自己潜力有多强大，想罢，陈枭忽然暗红色能量灌注双腿，以更快的速度狂奔起来。 空中，陈枭又受到了能量脉冲，脑子好像过电一样，一瞬间被千万根牛毛针刺入，那种感觉稍微体会一下就觉得无比酸爽，陈枭从这栋楼的天台跳到旁边的楼顶，踉跄跌倒，又本能地滚地几圈站起，继续狂奔！ “陈枭！！！”黑色灵魂已经怒了，他对陈枭从没有过这么大的火气。 他在老鼠街长大，恶劣的生活环境，让他能容忍很多，唯独容忍不了身边人的天真幼稚，那是愚蠢！ 而且，陈枭已经比身边人更亲近。 再次发动能量脉冲，黑色的戾气刺激着陈枭的神经系统，陈枭表情状若疯癫，脚步却从来未停。 80米，50米，30米……这片街区的楼最多也就三层高，楼距很近，几乎是坦途，楼顶上一个青年在奔驰，引得许多人惊愕不已。 炸弹爆炸时，很多人也选择从楼顶逃亡，虽然没马路上的多，但也有一定数量，他们看见一个青年踉跄地逆行而来，表情神经质一般，又是痛苦，又是狂热，身后炸弹还在爆炸，他这么急着……是去送死吗？ “陈枭！” 脑海里，黑色灵魂在咆哮，“这个时候，你居然还在想着‘有些人不逼一下，他永远不知道自己潜力有多大’，你是中二，还是猪啊？！” 踏步，腾空，斑驳失修的房檐龟裂，陈枭一跃而起。 此刻，陈枭默默想着：我可能有点中二，但……你才是猪啊。 千儿，那个不逼一下不知道自己潜力有多大的人，是你啊。 陈枭想罢，一瞬间，将身体控制权交了出去。 脑海里，已经准备了无数词语准备骂陈枭的黑色灵魂，忽然感觉到耳畔凉飕飕，一瞬间，他出现在了半空中，脚下不远，是上一颗炸弹爆炸后的残骸，有冷风从裆下钻过，陈千圣忽然吸了吸鼻涕。 “我艹你大爷！” 我特么的……你让我替你擦屁股也就算了，干嘛往街道上跳啊！！！ 陈千圣浑身戾气迸射，灌注在十指上，一瞬间撞在对面二楼的窗户上。戾气包裹着手掌，只有极少数的划伤，陈千圣抓紧窗户，稳住身形，侧头一看，两个僵人离自己，也不过20米的距离。 这个距离，恰好在炸弹的投掷范围。 其中有一个僵人歪着头，看向陈千圣，慢慢呕出银丸炸弹，陈千圣迅速钻进窗户。 好似孩童丢石头一样，银丸炸弹砸烂了一块残破的玻璃，滚落进来，轰隆的爆炸声让陈千圣出现了耳鸣，接着就是呛人的烟尘。 靠在楼道墙壁，陈千圣心跳如鼓，面如土色。 他是从小喊打喊杀，而且真打真杀过来的，但他可不是不怕炸弹的愣子。匹夫之勇和军人之勇还是有区别的，他也就一小匹夫，惜命。 耳鸣让陈千圣慌了神，不过脑海里的沟通，可不需要声音。 此刻，稳坐泰山的陈枭忽然开口。 “‘银丸炸弹’，星历606年研制，密集杀伤半径1米，有效杀伤半径10米。这东西起初被研制出来时是对付庞特海妖的。后来小范围武器在军火黑市流行，银丸炸弹便是其一。” “1米之内，庞特海妖必死，当然大多数高级生命也是必死无疑，可是一旦超过1米，那么生还率会提升到60%，这个特性一向被军火爱好者津津乐道。” “陈千圣，不要怕，和这些炸弹保持距离的最好方法，就是要知道它们从哪飞来。” 陈枭很冷静，银丸炸弹很危险，但还没到那么无解。 此刻，调整好呼吸的陈千圣二话不说下了一楼，在一个隐蔽的角落中，偷偷地瞟向那两个僵人。 “如果你说的属实……那，我倒是有办法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