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今生到来世》 引子 被大海传诵的故事 这是海,一望无尽的海。柔和的海风正拂动着温驯的海水,形成贝壳一样的海浪,深情的浪花一浪接着一浪,唤醒了沉睡在海底的生命之光。艳红的朝阳执行着海皇的命令,以燃烧他的生命去守护着这片步步是金的辉煌国度。 这是圣地! 在这片圣地上,留传着这样一个动人的故事: 相传,在很久很久的以前,有一对深爱的男女。他们受奸人的挑拨,将过往的一切全部抛弃各奔东西。事后他们虽相隔两地,却都日日思念着对方。奸人有一只灵鸟叫帝鹃,它同情他们,于是飞离了主人的身边,在男女当初相遇的地方,找到了被他们丢弃的定情之物——时然玉。帝鹃衔着时然玉去找那对男女,谁知让奸人发现,被残忍的一箭穿心。很久以后,有人在帝鹃死去的地方发现了一块碧色的玉,中间有一滴如血一样的红色。人们相信,那就是传说中的时然玉,而中心的红一定是帝鹃留下的血。于是,这个唯美动人的故事被广为流传,“时然玉里帝鹃心”也成为了一段佳话。从此,中心带红的碧玉都被称之为时然玉。 时然玉,是爱情与誓言的代表,也是嫉妒与仇恨的标志,它象征着同情与怜悯。 一少女,跪于海滩,低声道:“王,请送我一块时然玉。让我永远记住您!” 第一章 家有小弟 蓝色的,天和水;纯净的,天和水;安详的,天和水。颓败的,海岸的世界;悲伤的,我的整个世界。 这里,是哪里?他是谁?为何站在海水里,这般的悲伤? 空中的,女子是谁? 我,怎么了,为什么会看到这些,为什么我不能把她看清楚? 而他们,又是怎么了? 男子扬起头,看着空中的女子,说:“请你相信,下一世我们一定可以在一起。无论相隔多远,我都会努力的靠近你,在人海中第一眼认出你。就算忘记你也没有关系,这颗爱你的心会让我留住你。我们的距离是三千年的时光,但我会让它成为一张纸的厚度,只要你愿意拥住我,那我们的结局一定会是美好的。” 男子平静的看向海面,身体慢慢的滑向海里,“就让我沉下去吧,带着我所以的自尊和骄傲。亲爱的,我发誓这不是永别。” “姐姐……” 夜,深到最透。 房内,黑得浓烈。 床上的少年粗重的呼吸着,嘴里喃喃呓语,扭曲的表情不安的身体正告诉人们他在做噩梦。 “姐……姐姐,姐……啊!”一声低吼,少年从床上一跃而起。窄小的房间里,粗重的喘息一声又一声,浑身都是汗水。 梦已经结束了,那种窒息的感觉也随着消失,少年下意识的抚了抚胸口。 梦,从小时候就开始做,而窒息的感觉总随着梦的出现而出现。那种真实的感觉,每一次都不得不迫使他从梦中清醒,大口呼吸。好像如果不从梦中醒来,自己真的就会溺水而死。 梦魇太真实,少年虽疑惑却也没有在意。倒在软床上,继续入睡。 1、家有小弟 温柔的霞光晕红了整个城市。在黄昏红色枫叶般醉人的色调里,故事的大帷幕被缓缓拉开。 这是个寻常小巷,小巷众多房子中有一座不起眼的二层小楼房。底层住的是主人家,二楼租给了一对姐弟。他们都已经高三了,但不在同一所学校。 姐姐叫夏情忆,天生丽质;弟弟叫罗瑟弦,阳光帅气。记得他们刚搬进来的时候还不过是个上初一的男孩女孩。没有人见过他们的父母,只知道在他们父母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 一眨眼,这对姐弟俩已经在这住了5年了。邻里之间都处得很好,尤其是这家房屋的主人,都快把他们当自家孩子照顾了。 现在已是黄昏十分,那对姐弟也应该回来了吧! “姐,救我。我们班上有个死三八总是缠着我,长得倒是亭亭玉立,可脑子少根经,不知道小时候有没有被雷闪过。”往常总是精神饱满的小弟今天突然垂头丧气起来,脸上挂满乌云,一进门就痛苦的嚷嚷着。 一手扔包,一手丢外套,然后左右脚一前一后把鞋子甩得老远,一副烦厌的样子,疲惫的倒在了沙发上。 夏情忆从房内走出来,不在意的瞥了他一眼,直径向厨房走去。其实她也刚从学校回来,不过她要做饭,不能像罗瑟弦那样悠闲的躺在沙发上。 但是,作为姐姐的她还是利用系围裙的时间很关心的简单询问了一下。“怎么,我们自称‘阳光帅起美少年’的罗瑟弦小朋友,也会被一个小女生打倒?” 罗瑟弦消化了姐姐的话半垂的眼帘豁然打开,猛的从沙发上跳起来,音高八度:“‘小女生’?开玩笑,那丫头整是个邪气加邪恶加怪异的女巫婆啊!说话怪里怪气的,同学们都不怎么跟她玩。我还听哥们说,她家是个巫女世家呢!” 罗瑟弦紧挨着夏情忆,在她周围转来转去,还把最后一句话说得神神秘秘。 有那么夸张吗? 夏情忆是个十足的梦幻主义者,喜欢希腊神话,信仰希腊太阳神,包括天使、恶魔、上帝什么的,她也一并信了。但是……现实中的“巫女世家”!?夏情忆还没梦幻到那种地步。 “快让开,要不帮忙,要不出去。”夏情忆拿刀的手随意一晃,没有理他,自顾自的洗菜切菜。她现在已经快被饿晕了,哪有精力跟他一起白痴下去。 “姐,你不要不相信,那女孩真的不是一般的古怪,她跟其她女生……不,她跟正常人都不一样。”罗瑟弦在夏情忆身后急直挠头,见姐姐没反应索性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铁铲,举过头顶。 “喂,还我。”夏情忆转身就抢。 “我不。”罗瑟弦坚定的摇了摇头,很孩子气的把铁铲在夏情忆面前晃了晃,然后又以最快的速度藏到了背后。 夏情忆作出很“诡异”的表情,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的小弟,还把自己的手指弄得“咯咯”响。“瑟弦,你是不是太久没有尝到姐姐的降龙十八掌,所以皮痒啊?” “如果命运果真如此。”罗瑟弦演戏般的把铁铲从身后那出来,用温柔忧伤的眼神看者手中的铁铲,然后又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摩。猛然一抬头,眼眸中星光一闪,坚定道:“我愿意死在姐姐的降龙十八掌之下,也不要为了苟活一命把自己的贞洁献给那个女巫……啊!”话没说完就被夏情忆在头上狠狠采了个大蘑菇,痛得他一阵掺叫。 “呜呜呜……你还真下得去手啊!”罗瑟弦可怜巴巴的揉着被敲痛的头,闷闷的抱怨着。 夏情忆一把夺过弟弟手中的铁铲,长长的马尾高傲一甩,“切,有什么好下不去手的啊!” 对与罗瑟弦刚刚扮可怜的伎俩夏情忆早就见怪不怪了。 “呜呜呜……阿姐……阿姐……” “好啦,好啦,你就别在这恶心人了,那女的到底怎么怪,你倒给我说说看。”受不了他的怪腔怪调,也许更多的是出于关心,夏情忆忍不住问道。 一听到阿姐口气有变,罗瑟弦眼眸一亮,立刻精神大征,嘴里像叼了个火球似的,止不住的滔滔不绝。 “姐,我告诉你哦,那个女巫婆在前几天突然跑过来告诉我,说我的前身是夏爱国的田烟王,而且是在三千多年前的时候。在三千多年前,也就是她的前身,你知道她是谁吗?” “她……” “姐,你一定猜不到,还是我来告诉你吧!在三千多年前,她就是夏爱国的八公主,也就是我的王妃。哈、哈、哈,开玩笑,她的意思不是说在三千多年前我跟她私通了。” 罗瑟弦话音未落,夏情忆“扑哧”笑弯了腰。 “姐,你先别笑,后面还有更精彩的了。当年,她嫁给我不到几个月就死了,年仅十……哧……十六……岁,哈哈。”虽然跟哥们聊天时已经笑了不下十次,但再次讲起的时候还是会忍俊不禁。“嗯,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啊?因为她被另一个女人给害死了,而且我也是被那个女人给害死的。”说到这里,罗瑟弦还嗲嗲的抽泣了一下,“年仅二十五岁。呜呜呜~~~~~” “哈哈,佩服佩服,居然是个因年早逝的王啊!哈哈。”夏情忆一边笑一边感叹。看来那位女生还真有两把刷子,难怪小弟会被她弄得焦头烂额。“真看不出来,原来我们家瑟弦的前世是个王啊,还是个早夭的王,怪不得今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哈哈哈。” “姐,我可怜不?”罗瑟弦哭丧着脸,乍一看还真可怜。 “可怜,可怜,前世今生都可怜哦。”夏情忆一副看完笑话的模样,转身开始对着煤气打火,开始她的工作。 其实罗瑟弦的计量作为姐姐的她怎么会不知道了,无非是向她撒娇,仗着自己有张可爱的小脸和弟弟的头衔,无限制的向她索取自己的需要。 不得不承认,罗瑟弦给她带来的麻烦完全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谁让她从小就宠着这个弟弟了。 “阿~~姐~~~”身后传来一阵比猫叫还要软绵绵的声音,“帮我一个小忙好嘛?” 看吧,看吧!像个小吸血鬼一样,甩都甩不掉,真不知自己是哪辈子欠了他。 “不行。”夏情忆坚定的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她发誓,从现在开始,自己一定不再宠他。否则他总有一天会因为找不到老婆而请她出去找女人的,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看姐姐不答应,罗瑟弦也没放弃,从姐姐的左边转动姐姐的右边,坏笑得眼睛都成老鼠眼了,“姐,其实很简单,只要像小说里讲的那样,做男主角的女朋友,把另一个烦人的女生给气走,就可以了。” “什么?叫我做你的女朋友!”锅里的油被烧得很热,切好的西红柿片往里一放顿时炸在了花,就像此刻夏情忆的心情一样,“做梦。做你的女朋友,那我不是亏大了。而且,是哪篇小说告诉你只要身边有个女朋友,另一个女生就会放弃追求啊?小说里都说第三者在喜欢的人有女朋友的打击下,通常都会做出可怕的事情。而最倒霉的就是那个人的女主了,为此丢了小命的大有人在,进医院的更是十之八九。”说着又把旁边准备好的水倒进锅里,看来是要烧西红柿蛋汤了,那可以罗瑟弦最喜欢的汤。 “啊,我想到了!”罗瑟弦突然冒出一句,让夏情忆吃了一惊。“我可以去学跆拳道,保护姐姐,这样就不用担心进医院了。”说着还伸了伸腿,对着空气比划了两下。 切,真是败给他了,还以为他能想出什么好方法,“等你学会跆拳道,恐怕我早跟上帝下象棋去了。” “不要打击我嘛,姐。”虽然在请求,但罗瑟弦的眼睛却不怀好意的在姐姐旁边的锅具上瞟来瞟去。 “这是事实。”夏情忆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罗瑟弦没有接姐姐的话,但也没有走开。 三秒钟沉默后…… 夏情忆闪电般拿里铁铲,并护好旁边打好的鸡蛋和油盐味精。可是,聪明人何止她一个…… “喂,臭小子,居然敢连锅端,快还回来,不然我杀了你。” “不,除非你答应我。” “休想。” 哇,外面的世界真是夕阳无限好啊,不过罗瑟弦就没心情欣赏了。把姐姐的西红柿汤给打翻了吧!下次开玩笑记得可不要再端姐姐正在烧菜的锅了! 夏情忆一手拿铁铲一手拿瓷碗,狂吼道:“罗瑟弦你这个混小子,看我的玉女剑法。” “啊~~~~救命啊~~~~” 第二章 和巫女的另类约会 太阳明媚,空气新鲜。这是个不错的星期天。 取消了和姐妹们的约会,原因就是要做弟弟一天的女朋友,并帮他演戏。 没办法,谁让罗瑟弦像个猴子似的,花样百出,连眉毛都在请求着阿姐的帮忙。虽然夏情忆有极力反抗,但还是没招架得住乖乖屈服了。 “你确定她会经过这里?”夏情忆疑惑的环顾着四周。这里是公园的后山,人很少,再向前走就是有点阴森的树林了。听说那个女的家里很有钱,一个有钱人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吗? “应该会来的,我有哥么的可靠消息来源。她似乎每个星期天她都会到这里来,再等等看。”罗瑟弦在一旁嘀咕着,可夏情忆一句都听不进去,她觉得她现在的身份好尴尬。 一少女,穿着全套纯净的黑,奇异的饰品搭配更加充满诱惑,一步一步向公园深处走去。她走得不快不慢,动作轻盈,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 就在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她赫然顿住了。笑意只是在眉间一飘而过,取而代之的愤怒。 曾经被深深燃烧过的感觉再次得到体验,事隔三千多年的视觉得到了真实的冲撞,被埋葬在时空里尘封的情感仿佛就要失控。 下一秒,她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不管怎样,只要她干扰了我的生活,就算要触犯十条门规我都要让她在这世上消失。 “瑟弦,你是从哪个哥们那弄来的女朋友啊!长得还真不怎样。” 罗瑟弦跟夏情忆面向树林站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妩媚里带着嘲讽的声音,不惊转身去看。 视觉上带来的冲突一点也不压于听觉上的震撼。这种奇怪的打扮罗瑟弦早已习惯了,但夏情忆却狠狠瞪大了双眼。 难道这就是弟弟口中的巫女——潘晓蝶! 简单而又精致的妆容,高贵而又典雅的气质,华丽而又新颖的衣着。不得不承认,她很漂亮。不过夏情忆却没有办法让自己喜欢上她,傲慢、轻浮、拒人千里,大小姐身上最可怕的缺点算是被她占全了。 潘晓蝶迈着高傲的步伐向他们靠近,一边走一边掏出一个精致的钱包。“啪”打开,笑盈盈的说:“这个冒牌女友花了你多少钱?作为你的未来女友,这些费用都由我来出吧。” 居然一下子被看穿了,从没撒过大谎的夏情忆和罗瑟弦不由得慌了一下。 不过她的举动却也十分让人火大。罗瑟弦可以忍,夏情忆可忍不住,“你哪一只眼睛看到我是他买来的,请你说话注意点好不好。”吼完还生涩的搂上了罗瑟弦的右臂。 罗瑟弦咽了咽口水,他无数次想象过夏情忆作为他女朋友和潘晓蝶见面的场景。但他也没有想到潘晓蝶会把姐姐得罪得这么惨。不过夏情忆忽然亲密的搂住他的右臂,这倒让他有点……那个,小心脏竟然莫名的“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对于夏情忆的吼叫潘晓蝶完全没有看着眼里,自顾自的走的罗瑟弦的另一边,毫无顾及的搂住了他的左臂。这对夏情忆来说简直是莫大的羞辱。 “瑟弦……” 两个女生几乎同时开口,一个瞪着圆圆的大眼睛,一个撅着樱桃嘴,罗瑟弦不由得一番感慨:女人果然很可怕!想到这里他心中又是一阵庆幸:还好我家里只有一个。 “瑟弦,你告诉她,我是你的谁。”夏情忆一副怡然得意的样子,好像很快就能看到对面那位大小姐出丑的样子。 潘晓蝶才不会怕她呢,自信满满叮嘱道:“瑟弦,我知道你们之间一定做了什么交易,把真相都说出来吧,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 罗瑟弦冷汗簌簌,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快点逃跑。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也只好硬着头皮了。 把左手从潘晓蝶的手里抽出来,给她你个歉意的微笑,认真说道:“她长得不够精致,气质不够高贵,但很清纯,带人诚恳。以前的我没有注意,但是现在的我真的很喜欢她。抱歉潘晓蝶,她是我的女朋友。” 罗瑟弦的一字一句都说得非常精确明了,旁边的夏情忆几乎快要甜死,飘飘欲仙的同时也让她的腰杆直起很多,“怎么样,心服口服了吧!” “不可能。”潘晓蝶突然失态的吼道。 “为什么不可能?”夏情忆一句有力的反问让潘晓蝶顿时无法开口反驳。潘晓蝶的反映让夏情忆感到很奇怪,不就自己喜欢的男生有了初恋嘛,有必要让自己的脸一阵愤怒一阵悲哀的吗。一看就知道以前没受过什么挫折,想想她刚才傲慢得意的样子,夏情忆决定将打击进行到底。 “所以,瑟弦是我的,跟你没关系。你以后就不要在骚扰他了,让他有新的生活吧!”夏情忆像背小说台词一样下了最后的结论。一切搞定了,后面的罗瑟弦用赞许的眼神看着她。果然,找姐姐来帮忙是正确的选择。从头到尾他就说了一句比较煽情,但他今后的麻烦就此烟消云散了。 可是,他们怎么能了解潘晓蝶此时的痛苦了? 就在夏情忆为自己的功绩沾沾自喜的时候,脖子骤然一紧。 是潘晓蝶! 还没看清她的脸,凶狠的话语赫然传进夏情忆的耳朵,“为什么前世今生都是这样,我不服。池落,就算是老天特别的偏袒你,我也要让你万劫不复。这一世,无论如何也不会把田烟王让给你。” 天啊,根本就不能呼吸,这家伙的手劲比想象的要大很多。 “潘晓蝶,快放开她。”一声低喝后,夏情忆的脖子顿感一阵轻松。 “潘晓蝶,还以为你很清高很高傲,没想到你也有这种行为没素质的行为。”罗瑟弦很气愤的说着。一阵咳嗽后夏情忆直起了身子,正好看到罗瑟弦抓住潘晓蝶手腕的英勇形象。不过,与此同时潘晓蝶的眼角边流下了一滴眼泪。 碍于女孩的天赋,夏情忆刚想对弟弟说什么,可还是晚了一步,潘晓蝶已经抱上去了。 “王,你可以没有记忆,但你真的什么都感觉不到吗?为什么你总是要护着她,我才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啊!” “放手,潘晓蝶。”虽然她哭得很伤心,但还是被无情的推开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潘晓蝶,你不要太固执了。”这是罗瑟弦对潘晓蝶说的最后一句话,转身向夏情忆招手,“我们走吧!” 夏情忆应了一声,无奈的看了潘晓蝶一眼,摇了摇头跟上罗瑟弦,向前走去。 “站住!”身后的潘晓蝶突然一声大喊,罗瑟弦夏情忆同时转身。 “你当真就这么走,当真要再次抛下我。”潘晓蝶仍不放弃。然而罗瑟弦的回答也相当肯定,“这世上我只爱她一人,而你只是我的擦肩而过。”话落,他牵住了她的手,潘晓蝶一阵晕旋,那一幕,仿佛又回到了千百年前的某一天。 “我……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我一定会得到属于我的东西。罗瑟弦,我要诅咒你,我诅咒你会在离开我后的第一个十字路口失去她。”带着诡异的表情,一字一句都参杂着深深的怨恨。 “无论你要诅咒什么,我都不可能选择你,无论阿忆会遇到什么,我都会保护她。” 一句话,说得那么铿锵有力。夏情忆心中升起一阵暖意,看瑟弦的眼神竟有些愣了。刚刚的,还是她所了解的瑟弦吗? 夏情忆14岁就带着弟弟罗瑟弦出来独立生活,她发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坚强的去面对,要保护好自己的弟弟。 一直以来,她就像挡风伞一样站在弟弟的面前,疲了倦了也不能倒下。看着弟弟每天快乐的成长,就是她最大的安慰。而今天,弟弟像男子汉一样站到了自己的面前,为她挡住可怕的诅咒。 夏情忆鼻子一酸,差点眼泪都掉下来。原来,不知不觉中瑟弦已经长大了,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并且还能够保护她。这就是被保护的滋味吗?好温暖、好安详。不知怎么的,夏情忆突然好想谈恋爱,好想依偎在某个人的肩上,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我是不会那么残忍的。”潘晓蝶的笑宛若娇艳的罂粟花,“瑟弦,虽然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我,但我还是会给你机会。如果诅咒真的成真你一定不要惊慌,诅咒是我下的,这世上还有我可以救她。” “上帝会保护好人的。”夏情忆倔强的反驳了一句。 “古复街126号,是我家。”潘晓蝶根本就没有理她,也许在她看来,她说的话已经幼稚得无需她去辩解了,“瑟弦,我在家里等你来——求我。” 第三章 被解的诅咒 公园里的空气变得快要让人窒息,走出公园顿时轻松很多。虽然明知道她话不可信,但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看着路上车水马龙,夏情忆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阿忆。” “……” “阿忆!” “嗯?嗯!” “还在想她的话?” 毕竟是在一起这么多年的弟弟,想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夏情忆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的表情真可怕。” “她就是这么个怪人,不用理她。” “嗯,知道。” “走吧,阿忆。” “哦!” 彼此牵着的手还没有放,夏情忆就跟在罗瑟弦的后面,看着他的背影。 他是什么时候长大的?为什么自己都没有注意。 好像是在公园里,在潘晓蝶掐我的时候。他冲了上来救了她。那一刻,他变了。他站到了她的前面,他开始大声说话,紧紧的牵住她的手,亲切的唤她阿忆,叫她不要害怕。 为什么,心里有了一种特别的感觉?开始担心,担心他会像所有长大的孩子那样,离开一直陪伴自己的家长。到那时,家中没有了这只猴子,她一定会不习惯的。 “小心!” 正在走神中的夏情忆,手臂突然被人猛地向后一拉,夏情忆后退一步,霎时一辆白色面包车身影在她的眼眸里一闪而逝,几乎是抵着她的鼻尖擦过去的。 此刻的夏情忆瞪大了双眼,像被下了诅咒似的面色苍白,立在原地呆若木鸡。 “姐,你没事吧!姐……”罗瑟弦抬手在夏情忆的眼前晃了晃,“姐,你……” “啊——”大街上,被吓疯的夏情忆公然尖叫,害得旁边的人手忙脚乱,“我说姐,请注意形象啊!拜托……” “啊——吓死我了——”没等罗瑟弦吧话说完夏情忆神经错乱的在他怀里一顿猛捶,边捶还边咒骂,“臭潘晓蝶,居然敢诅咒我,我马上回去叫上一堆萨满法师诅咒她一辈子,不,连下辈子也要诅咒。呜~~~” “好啦!好啦!是你一直在走神,红灯了也不知道。什么诅咒啊,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诅咒。”罗瑟弦抓住姐姐的还在出冷汗的手,柔声安慰着:“再说,你不是被我救了嘛!” “什么,你心疼她了,你听我说要请一堆萨满法师对付她,你担心她!”夏情忆现在的心情糟透了,见谁咬谁,谁要是不顺她的意,她就跟谁胡搅蛮缠。 “行!行!我们一回去就请上一堆萨满法师,咒死她。”罗瑟弦像大人似的安慰着眼前不像姐姐的姐姐,“好了,已经绿灯了。回家吧!” 夏情忆撩了撩额前的发丝,勉强抬起头,算是发泄完了吧。“好了,我们走吧。大小姐!”她的手再次被他牵起,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夏情忆没说什么,闷闷的跟在他身后,看着前方。噫?刚刚差点被车撞的时候红灯明明还有三十几秒,怎么这么快就绿灯了。不会吧,难道我连感觉神经都被吓得不准了?哼,那个潘晓蝶,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她。 “啊——”斑马线上,一对少男少女并肩走着,但他们却引起了路人的高声尖叫。受惊的他们霎时转头看去。 只见…… 古复街126号。 就是这里了。 它是这个城市里罕见的城堡建筑,于一个世纪前被伫立在此。英式的建筑风格,百年光阴的侵蚀没有在它的身上留下任何瑕疵。黑色的铁护栏将它与外面的喧哗世界隔离开来。踏进去,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绿色的草坪显得那样安详平和,中间是一座形状优雅奇异的水池,池中立着一个女子的石雕。她身体婀娜,动作秀气,手托圆球,像一位高贵的女巫。如果她能够活过来,就算不是什么女巫,也必将是一位了不起的女子吧!脚下是鹅卵石铺成的蜿蜒小路,宛若蛇身,似乎要把她引向另一个异样的世界。 “咚、咚。” 外面响起了叩门声。屋内,黑衣少女正全神贯注的阅读着魔法书,一点反应也没有。 “咚、咚。” 又是两声。显然,屋外的人并没有放弃。 少女蹙眉抬头,向门看去。虽然家里住的不止她一人,但她却是这里惟一的大小姐,身份高贵。平日里,她待人冷漠,家里的仆人都怕她。这是她的书房,没有人敢靠近,因为她亲自下过命令。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怕她,比如说——刃管家。 “咚、咚。” “有什么事不能晚上说吗?”终于受不了,潘晓蝶高声责备。 刃管家是这座城堡的女主人请来的,连潘晓蝶也不知道她的底细。从没见过她使用巫术,但却深得女主人的信任。虽说是来做管家的,但似乎有更重要的任务。女主人经常不在家,那照看大小姐的事自然就落在了她身上。她就像夫人放在小姐身边的监视器,所以潘晓蝶打心底讨厌这个人。 “咯嗒”一声,门开了。门口出现一位消瘦端庄的身影。 “刃管家,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潘晓蝶语音很冷。 “我看越来越放肆的是小姐吧!”声音更加冰冷更加严厉。 潘晓蝶无奈的叹了口气,“又被发现了,刃管家的本事比我想象中要厉害得多啊!” 刃管家重重一哼,冷漠道:“人家都找上门了,我能不知道吗!” “什么,这么快就来了。”潘晓蝶眼里闪烁着惊喜,刚刚的冷色完全不见踪影。合上书,一边收拾一边吩咐道:“把他带到我的房间,我待会就过去。” “小姐,你滥用巫术要是被夫人知道了,她会很生气的。你最好祈祷那个人不要死掉,否则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刃管家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至于母亲那我会跟她解释的,而且这关系到我的终生幸福,她不会责备我的。”潘晓蝶脸上洋溢着幸福走出房间,身后刃管家为她关上了门,“小姐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不知道您接下来会怎么做了?” “你在刺探我吗?” “不敢。”仆人淡淡一笑,有点让人探不到底,“我只是好奇聪明又高傲的小姐会怎么处理那个千百年前就已经结束的爱情。” 潘晓蝶一惊,停下脚步阴鸷的目光直扫身后的人。还以为她只知道罗瑟弦跟自己的关系,没想到连前生的事都没逃出她的眼睛。哼,迟早要让她在我眼前永远消失。 身后的人并没有在意自己正被人用讨厌的眼神扫射着,自顾自的向前走去,甚至已经走到了少小姐的前面,“小姐不要生气,我也是关心你而已。其实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小姐要把自己喜欢的男子撞到医院里,而让那个惹自己生气的女生来自己家中……” “慢着。” 刃管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她。 “你说什么,来的是女的,不是男的。” 刃管家抬手掩笑,“呵呵,看小姐的表情似乎被撞的应该是那个女的才对,这么说小姐的计划失败了。” “不可能,那只是的小巫术而且,就算我再不小心,也不可能弄错。”潘晓蝶气愤难掩,她不能她在这种地方出错,便宜了夏情忆。 “出错的地方不一定是巫术啊,也许是在危险来临时那个男的救了她。你也知道那是个小巫术,要破它太容易了。”刃管家轻描淡写的为她解释着,但眼里却泄漏着嘲笑。 潘晓蝶沉默着,脸上的煞气丝毫不减。 “还要带她到你房间吗?” “不用了,带她到我的暗室。”潘晓蝶冷冷吩咐,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刃管家面色一变,显然有些惊慌,“小姐,你要用那个吗?不可以,那还太勉强了。要是夫人……” “那是我的东西,就算是母亲也没有权力管。刃管家,我会证明给你看的,那个诅咒我一定会解除。”潘晓蝶重重丢下这句话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刃管家惊讶的看着她消失的地方,愣愣的站在原地。 认识小姐已经有十多年了。还记得初次见到她时,就不由得被她那双大大的充满诱惑性的眼睛所吸引。与生俱来的家世让她从小就傲慢清高,目中无人的她向来专横霸道,只要她想要的东西她都会得到。不过爱情除外。这是诅咒,一个连夫人也没办法解除的诅咒。 八岁那年去海边玩耍,意外的在海边捡到一面古镜。古镜的一角化划伤了她的手臂,于是远古的诅咒就这么超越时空漂洋过海的留在了她的身上。不知道是谁下的诅咒,也不知道为何而下,也许是命中注定吧! 她还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要想成为出色的女巫,脚下的路要比她想象中困难许多。 刃管家转过身向客厅走去,眼神突然变得犀利,嘴角勾拉出轻视的笑容。虽然方法很危险,但却是小姐一贯的处事风格。 小姐,你虽贵为小姐,但也只是小姐而已,想法天真得让人绝望。 第四章 谁在撒谎 豪华!典雅! 只能用这两个词来形容。 红色、黑色和金黄色是这个城堡内部的主打色。 它的豪华可不仅仅是富贵可以修饰的。姿态优雅的家具、美丽多彩的盆景、古典奇异的壁画、设计新颖的走廊,还有在前面领路的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端庄的管家。这一切让夏情忆不得不感叹万分,在这么高贵的环境里成长,不傲慢都不行啊! “咚、咚。” “进来。”声音很冷漠。 开门。 “小姐,她来了。”站得笔直,双手交叠于小腹,弯腰30°,绝对专业。站在她旁边,夏情忆很不自在。 “让她进来。” “是。” “……” “进去吧!” “……”夏情忆慢慢跨了进去。这个房间跟外面的华贵简直成反比。简单的木地板,雪白色的墙壁,门正对着一扇窗户。窗户是关着的,白色的窗帘半开着,潘晓蝶背对着房门立在窗边。房间里很空荡,除了一面一人高的镜子被安放在墙角,便再没有其它摆设。 镜子的形状是椭圆,边框是暗金色的,花纹很精致,看上去像个古董。干净光滑的镜面正好倒映着潘晓蝶平静的容颜。 “咯。”门被关上了。这里显得很安静,夏情忆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潘晓蝶转过了头,脸上扬起笑容,“是来求我的?” “不是。”夏情忆回答得很干脆。 “那你找我干什么?是害怕了,想主动把瑟弦让给我?” “不可能。”看到潘晓蝶身上与罗瑟弦相矛盾的柔媚气息,夏情忆宁愿把弟弟塞进蚂蚁洞,也不会让潘晓蝶称心如意。 “夏情忆,看到你站在我面前我就气愤。”潘晓蝶收起笑容,内心的真实世界开始暴露。 气愤!她居然还气愤! 该气愤的是夏情忆才对。 当时要不是瑟弦用力推开自己,说不定自己就去见阎王了。一想到弟弟还躺在医院昏迷不醒,夏情忆就眼睛冒火。如果现在不是法制社会,夏情忆肯定会跑上前去,前掐死她再说。 “我来这是想问你,是不是你派人开车撞的瑟弦?”撇开那些不切实际的思想,夏情忆字字清晰的审问她。 “你们一出公园就被车撞,要是派人的话我可没那个速度。” “怎么没有。公园离第一个十字路口还有一段距离的,你是大小姐,一个电话就叫附近一辆车来又不是没有可能。潘晓蝶,那辆卡车一定你派去的。”潘晓蝶的身影在夏情忆充满愤怒和敌意的眼眸里,像被野火包裹般激烈燎烧着。 夏情忆的语气是肯定的,但潘晓蝶却纹丝不动,表情坦然:“我没有派人,但那的确也不是单纯的意外。” “……”什么! “那是诅咒,我下的。但那是为你准备的诅咒,是他救了你,不过他也不会舒服到哪去。”潘晓蝶的描述很诡异,她的表情很认真,不像是恐吓。但也不可否认,她的表情里还带着强烈的嫉妒和憎恨。 “你以为这是在演电影吗?我不是傻瓜,你也不要装疯卖傻。瑟弦的命你是一定要还的。”夏情忆怒火冲天,不由自主的向对面的人吼叫起来。 “害死他的人不是我,是你。”潘晓蝶无法忍受她一副受害人的样子,要知道,一直以来她也是被命运苦苦戏弄的人,“千百年前的田烟王是你害死的,千百年后的瑟弦依然是你害死的。” “别用疯子的口吻跟我说话,也别跟我说什么王什么诅咒,我没兴趣知道。我现在要你跟我去警察局自首。”夏情忆说出了来此的初衷,却引来对方的冷冷一哼。潘晓蝶睥睨的看着她,虽然没说什么,但她心里什么都清楚。夏情忆刚刚的话摆明了是在吓唬她,她才是这件事的策划人,虽说出了点小意外,但事情可一点都没脱轨。这次,夏情忆在潘晓蝶面前完全失策。 “夏情忆,你再不信我说的话可就太蠢了。我的确是个巫女,前世后生都是,很巧的是我们爱上了同一个人。我是真的爱他的……” “去自首。”夏情忆高声打断了潘晓蝶的抒情,因为再听这种疯言疯语她的脑子一定会炸掉,“不要以为装疯卖傻就可以逃脱罪名,我已经报警了,自首是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对于她的顽固潘晓蝶很是失望,而且她的耐心也很有限,她不能容忍有人这么多次的冒犯她,“你现在最好给我跪下,请求我原谅你刚刚的失礼,否则我是不会帮你救罗瑟弦的。” “ok,我现在承认我是在跟一个疯子说话。我现在要走了,你是继续发疯也好诅咒也罢,不过不用多久一定会警察来找你的。你好自为之。”说完夏情忆就转了身,虽然表面很傲气但心里却很沮丧。这次见面非常失败。 “那个司机明明刹了车……” “……” 虽然不想她走,但也没有说挽留的话,潘晓蝶很有自信她会留下来,只要让她明白什么叫巫女,“那辆卡车的刹车没有坏,路上还留下了长长的刹车印,可摄像里的画面却显示那辆车不但没有减速反而在加速。还有你们对面的红绿灯,明明没有坏,却提前十秒从红灯跳到了绿灯。”仿佛被人彻底偷窥,手掌中冷汗淋淋,整个心都沉了下去。这是警察今早刚送来的消息,夏情忆在第一时间得知,然后又在第一时间来到了这里。本来是打算吓吓潘晓蝶的,希望她可以露出马脚。可是她怎么会什么都清楚了?难道她在警察局有人? “不,我在警察局没有人。巫女向来孤僻,一般都不会有太多朋友。”潘晓蝶看着夏情忆的僵直背影平淡说着。此刻的夏情忆恐怕已经到极限了吧,心里的话被人偷窥可以说是巧合,但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可不是人人都有勇气接受的。 “噫,不是要走的吗?怎么不走了?” “……” “是不是要我请人送你啊!” “身体……巫、女……”复古的字眼从她嘴里喃喃道出,声音很小,却充满了惊讶、恐惧、疑惑、不可思议。身体不能动弹了,难道这世上真的有超自然的力量存在吗? “咚。” “啊——”就在夏情忆还在疑惑时,从膝盖处传来一阵剧痛。她跪下了,比平时摔倒在地疼上三倍不止,但她发誓,决不是她自己想要跪的。 “我说过,你要跪下请求我的原谅的。哈哈哈……”阴冷、讥讽的声音传到夏情忆的耳里,突然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没有像今天这样,那么的委屈、那么的失败、那么的颓废。在她面前自己居然是那么的弱小。她真的是巫女吗? 集中所有精神,试图挣扎着让身体动一下。 “没有用的,所有挣扎都是白费力气。”潘晓蝶的声音轻佻不屑,宛若巨石,将夏情忆打进绝望的深渊。 她屈服了,她承认她已经没有了回天的能力。也许她真的是巫女,也许她是对的,瑟弦是被自己害死的。 “……求你,救救瑟弦。” 泪水滴落,如透镜,前世今生都从镜的另一方渐渐逼来。潘晓蝶笑了,她终于看到了她软弱的眼泪,胜利就在自己的手里紧握,不是吗? 一滴,又是一滴。两滴泪水一前一后落下,因为有边角相连,它们从不相干变成了一体。夏情忆不懂,但潘晓蝶却十分明了。从夏情忆喃喃说出巫女这个词时,就预示着他们的今生即将要和遥远的前世慢慢相连,操控它的不再是上天,而是人类,命运的齿轮开始逆时针旋转…… 第五章 最好的姐弟俩 “我确实答应过要救人,但那是答应瑟弦的,我凭什么要帮你?”潘晓蝶一副得寸进尺的样子,夏情忆已经委屈之极,但那只能解她冰山一角的痛苦好憎恨,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玩弄夏情忆的机会。 夏情忆蹙起眉头…… 因为…… 因为,瑟弦他从来就不是个幸福的孩子。他是那么的可爱善良,如果连他都要被诅咒而死的话,那地球跟地狱有什么区别。 夏情忆,富商之女,在七岁以前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幸运的孩子,因为她有个美满的家。家里有爸爸、妈妈和奶奶,不用担心吃穿,也不用担心外面的大风大雨,这一切让夏情忆感觉是那么的幸福。 但是,生活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单纯,其实,她心里幸福的家一直都处在破裂的边缘。 这个家庭的老人及其希望可以抱个孙儿,但那个年轻的妇人却没有做到。 怀孕的时候发现是个女孩,本打算把她拿掉的,但却被查出妇人患有妇科病。她除了这一胎,以后可能就再也无法生小孩了。真幸运,就算是女孩,夏情忆还是来到了这个世上。 无论去多少医院,妇人的病还是没有被治好。于是慢慢的这个家里老人跟媳妇的关系越来越差,所有的好都只是表面上而已。 夏情忆六岁那年,突然心血来潮想要个弟弟。可笑啊,天真如她,这个家的幸福面具终于要被撕去了。 婆婆与媳妇的不和已经变成白日话,她们已经无法容忍彼此,毫无遮掩的赤裸裸的对吵架变得愈来愈频繁。 不过家里还有一位大人希望可以化解她们的矛盾和平共处,那就是夏情忆的父亲。 在夏情忆七岁那年,父亲想给自己的妈妈和老婆一个惊喜,也为了满足夏情忆一个小小的愿望,就带着夏情忆到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小男孩。那就是现在的罗瑟弦。 可惜天不从人愿,罗瑟弦的到来只是让这个即将要破裂的家更早的破裂。 保守的奶奶根本不喜欢这个跟夏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男孩,甚至连姓氏都没给他,而妈妈更是觉得他的存在是对自己的羞辱。父亲善意的行为得到的却是更激烈的争吵。 罗瑟弦到夏家的第二个月,夏情忆的父母正式宣布离婚。这对于一个一直渴望被人收养的罗瑟弦来说,无非是有生以来的最大打击。 在孤儿院的时候,夏情忆不高的个子在孩子群中一眼就挑中了他。爸爸问她为什么,她也答不上来。她只是说,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应该在我身边。 罗瑟弦只比她小一个月,长得却比她更胜一筹。小小年纪的她就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一定要好好保护他——只因初次见面时,他开口叫了声姐姐。 那声音——好听极了。 事实证明,夏情忆真的是一个好姐姐。家里一有吵架声,她就带着罗瑟弦躲得远远的,为了不让他听到吵架的声音她会把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她把她所有的好东西都分他一半甚至更多。父母离婚后夏情忆对他更是好得没话说。 不久,叔叔家有了一个小男孩,奶奶视他如宝,从此夏情忆跟罗瑟弦在家里几乎没有什么地位了。 无法忍受奶奶的偏爱和苛刻,夏情忆在14岁那年提出要出去独居。当时的罗瑟弦在家里还总一副怯生生的样子,但在那时他却鼓起了前所未有的勇气,一手举起表示赞同一手拉着姐姐表示要跟着一起出去。 奶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就这样夏情忆带着几件衣物和亲爱的弟弟走出了夏家大门。从此,罗瑟弦就成了夏情忆的全部。 已经5年了,夏情忆跟罗瑟弦好得几乎融为一体。他可以为她不顾生命,那她,也一定不会让他死去。 “因为……”短暂的沉默后,夏情忆缓缓开口,“因为,我是他的姐姐啊!” 嗯?! “我是他的姐姐,我是他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我一定救他。潘晓蝶,如果你真是巫女,那请你放过他吧!”夏情忆泣不成声,泪水滚滚而下。而潘晓蝶在一旁几乎愣住了,“你是他的姐姐?亲姐姐吗?那个叫夏情忆的高中生?” “……” “可你们姓氏不同……哦,想起来了,你们父母离婚了,你们一个父姓一个母姓?” 夏情忆家的事要比潘晓蝶想象中复杂许多,她基本是猜错了,但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夏情忆只是默默点头。 “他为了摆脱我就找最亲近的姐姐帮忙假扮自己的女朋友!哈哈,原来如此,这真像他的作风,这么简单我居然没有想到,我真糊涂。不过这样一来瑟弦不是被撞得很冤枉。” “所以请你快去救他……啊!”身上的巫术在不经意间被解开了,毫无准备的夏情忆顺势一头栽倒在地板上,膝盖上的痛是减轻了,但脸上恐怕要有小淤青了。 “哼,谁让他总爱抛弃我伤我的心,就让他在医院里躺上一两年吧!” “不可以。”夏情忆大声阻止,但潘晓蝶只是无视的撇过脸去,理都不理她。 “潘晓蝶,你听我说。”夏情忆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瑟弦不爱你,他从来没有接受过你,所以你根本就不曾被人抛弃过。虽然,他确实拒绝过你,伤了你的心,但那是为了保护你。如果他在不爱你的情况下装出爱你的样子接受你,当你为他付出一切后知道答案,那时的你该有多么绝望、多么痛苦。他就是不愿看你那时的样子才拒绝你的。而且你在学校一直被人叫着巫女,没有人愿意亲近你。可当你靠近瑟弦时,他只是拒绝你的请求,从没有表现出厌弃你的神色,这表式他还是把你当成同学、把你当成朋友的。如果你真的被人抛弃过,那也只是你口中的田烟王,而不是罗瑟弦。就算他们是前世后世的关系,但他们也确实是身在不同时代性格迥异的两个人啊!” 说到最后夏情忆几乎像只愤怒的野兽,向面带惊讶的潘晓蝶咆哮着。话落,夏情忆粗重的喘息着,而潘晓蝶的心里却罩上了一层愧疚感,她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 不得不承认夏情忆说得很有道理。虽然是前世后世的关系,但不同的出生、不同的身份、不同的生活、不同的时代造就了两个不同的男人。截然不同的生活环境甚至让他们的灵魂都各有特点。 但是…… 如果前世跟后世是完全不相干的个体,在原谅罗瑟弦的时候为什么不能原谅眼前的女子了? 第六章 苛刻的条件 潘晓蝶收起自己真实的心态,正色看着对面的少女,“好吧,我救他。” “真的。”夏情忆激动万分。 “不过我有个条件!” 夏情忆心中一咯,早该想到她没那么好心眼,“什么条件?” “你要你的瑟弦,我要我的田烟王,你把田烟王让给我,我就帮你救瑟弦。”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咋一听确实不合逻辑,”潘晓蝶对着圆镜一指,“但是,它可以做到。” 夏情忆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还是没听懂。潘晓蝶没有生气,似乎料定了她听不懂,继续解释道,“这可不是普通的镜子,它有三千多年的历史。” 魔镜!一听那么长的年数,夏情忆的脑颅里突然蹦出这两个字,然后就想起白雪公主被魔镜整惨了的样子。 “这确实是魔镜,不过要比白雪公主后妈的那个厉害百倍。” “你别总偷窥我的心!”夏情忆恼火的看着她,要知道被人看透的感觉是很恐怖的,特别是被一个巫女看透。 潘晓蝶打趣的挥了挥手,安慰道:“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我也是透过镜子的反射才知道的,其实我的巫术还没你想象中那么恐怖。” 夏情忆还是瞪着她。 “言归正传。这面镜子的真正主人叫思年,也就是我的前世。它在海里沉睡了三千多年,直到八岁的我在海边和它相遇。我觉得这不是巧合,是命运。包括和罗瑟弦的相遇和你的相遇,这都是命运的安排。” “但是,命运是不公平的,我要改变它。”潘晓蝶的眼神开始变得冰冷,“夏情忆,这面镜子真正的魔力就是可以把你带到三千多年前去。” “什么?”夏情忆惊恐的等大双眼,“开玩笑,去那么古老久远的地方,我、我……” “你不是挺会演戏的吗,你就到三千多年前演一场大戏,你弟弟就有救了。” 夏情忆眼眸一寒,戒备的看着她,“演戏?跟前世的我?”潘晓蝶微微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夏情忆一愣,好像明白了什么,惊讶的向前跨了一步,“你要我背叛前世的我帮你得到田烟王?” “对!”潘晓蝶笑容阴鸷,眼神得意,“田烟王的王妃只可以有一个。一定要是我。” 夏情忆沉默了下去,没有说话。 如果潘晓蝶说的都是真的,那她的意思就是要以一换一。一边是她今生最亲爱的弟弟瑟弦,一边是她前世的爱情,这、这…… “怎么样?想好了吗?” “……” 潘晓蝶看着对面的人想得那么辛苦,不由得帮她分析起来,“有什么好犹豫的,事情完了你就会回来。你是夏情忆,你不爱田烟王,所以你是不会痛苦的。相反,你会和罗瑟弦幸福的在一起。虽然拆散了一对夫妻,但是我会好好爱田烟王的,至于良心上的痛苦……别忘了,你弟弟可是为了你才进医院的。” 夏情忆身体猛然一震,像被人戳到了软骨,“可是、可是……那你为什么不去了?为什么要我去?” “啊,忘了告诉你了。”潘晓蝶抚了抚额头,面色无奈,“我跟你有点不一样。从这个世界到那个世界必须要相互连接的东西,属于和你相连的是一块叫时然玉的玉,所以你可以轻松的穿越。而我还不能,一来和我相连的东西直到现在也没找到,二来我希望我只可以灵魂穿越,身体不要过去。” 夏情忆疑惑的看着她,潘晓蝶顿了顿继续补充道:“你穿越是灵魂连着身体一起去三千多年前,而我只想灵魂去,因为我要进入思年,就是我前世的身体内,我要留在那做王妃,在田烟王死之前我是不会回来的。” 看着潘晓蝶高傲自信的表情,夏情忆的眼神不由得暗淡下去。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怎么样?想好了吗?”潘晓蝶在一旁催促着,全然不顾夏情忆矛盾痛苦的感受。 夏情忆低着头,额前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表情,片刻后她喃喃开口,“好吧!” “哈,哈哈。”潘晓蝶快意的笑着,改变命运其实很容易。收起笑容,潘晓蝶正色道:“好了,关于瑟弦你不用担心,毕竟是两个相隔35个世纪的世界,它们之间是有时差的。在那一年这里不过才一天而已,而且你过去后我会经常关注你,你在那每三个月就会回来一次。因为你在千百年前我只能关注你不能好你说话,所以我要每六个小时把你召唤回来一次。”潘晓蝶解释得很清楚,夏情忆听了不由得松了口气。每次只要六个小时,那这样也可以照顾瑟弦。 夏情忆重新走到潘晓蝶面前,“这么说你是要我现在就去?” “是的!”潘晓蝶贪婪看着眼前已经略有颓靡的少女,“我再给你补充一下资料吧!” “其实那里是个岛,跟现在的日本岛差不多大。就位于现在日本岛的东面。” “东面?”夏情忆差异的看着她,“日本岛的东面有这样一个岛吗?”虽然夏情忆的地理不是很好,但世界地图还是有点映像的。 “那个岛已经沉到海低大概也有三千多年的历史了。所有的一切都被掩埋,埋得很深很深,深得再过三千多年也不会被人发现。这不是命运,这是注定,那个岛注定了天理不容。” 夏情忆略有诧异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虽然不懂她的话但也没多说什么,又撇过脸去。 “那个岛被三个国家占有,南边的夏爱国、西面的赤刃国,还有东北方向的希廉国。三条通向大海的有名河流把它们分离开来,最终汇聚于大岛的中央位置,成了唯一一个被三国共享的大湖——享女湖。” “夏爱国跟希廉国多战争,总是打了又好、好了又打,平均下来这两个国家的每位君主都要跟对方战上一两场,就像调皮的冤家似的。相反的赤刃国跟希廉国、夏爱国处得非常好,历史中几乎没有正式的战争。” “夏爱国的君主就是田烟王,同一时代希廉国的君主是海明王,赤刃国的君主是无份王。” “前世的我叫思年,你叫池落,都是巫女。不过那跟现在的巫女定义不一样,在那是指为君主、国家、人民祈福的贞洁女子。” “语言方面你不用担心,那里的人无论讲什么在你听来都是中文,至于为什么我就不多解释了,总之跟镜子有关,说了你也不一定懂。” “还有,你掉落的地方会是时然玉在的附近,不笨的话应该可以很快见到田烟王。” “就这些!”潘晓蝶用三个字结束了自己的话。 夏情忆沉默了会,做了个沉沉的深呼吸,认真道:“明白!准备好了,要我怎么做?” 潘晓蝶嘴角微微上扬,像是个要把纯情女子引向地狱的死神。她缓缓抬起双臂,右臂上被衣袖遮住的长形疤痕发出诡异的光泽,尖细的指尖开始泛着耀眼的金光,这一切在夏情忆眼里就像是神话一样。于此同时,旁边的圆镜也泛起了同样的光芒。镜里房间的样子变得扭曲,形成漩涡,然后变黑,渐渐的竟出现了浩瀚美妙宇宙的摸样。 好美!夏情忆惊呆了! 她已经完全陶醉,完全被吸引,看着镜子里遥远的星辰几乎要产生幻觉。像被人召唤一样,夏情忆情不自禁的向镜子靠近了一步。 “夏情忆……”耳边响起了悠远飘渺的声音,好像是潘晓蝶的,又好像不是。 “跳——进——去——” 第七章 巫女的爱 外面的天气很不错,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已经人到中年的女管家正站在门口出神,没有了冰冷的眼神,严肃的表情也变得优柔,她看上去苍老了许多。 身后的脚步声让她一惊,她转过了身看着眼前有几分疲惫的少女。虽然面色有些苍白但看上去还是很美丽动人。她真羡慕她,在很多年以前她也曾这样楚楚动人,不过那都是过去了。 “看来巫术很成功,不过小姐也一定到极限了,还是休息一下吧!”刃管家关心的走上前去搀扶,声音也很柔和,要知道她平时很少这样。 “嗯。”声音很轻,少女没有拒绝她的搀扶,看来真的很虚弱。刃管家把家里唯一的少小姐扶到沙发上,然后端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咖啡,轻轻放到她面前。 “……” “夫人刚刚来电话了。”话说得很轻,却让潘晓蝶心中一震,委靡的眼睛陡然一亮,但也不是很有精神。 “放心吧,我没有告诉她。” “……” “那个少女进入魔镜没出现什么岔子吧?” “……嗯。” 管家立在一旁轻轻叹了口气,“小姐为什么非要冒险了?危险不仅仅来自您的母亲,要是在魔镜里有什么差错,不要说那个少女,就连您可能会受伤的。” “我知道。”潘晓蝶眯了眯眼,勉强坐好,端起咖啡小抿了一口。细尖的指甲盖豪无血色,轻轻的敲击着瓷杯,节奏缓慢。 “我从八岁那年在镜子里看到田烟王,就被他英俊的外表温柔的笑容所吸引。当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我对那个夺走王的女子恨之入骨。几天前,我突然在镜子里知道同班的罗瑟弦就是王的今生,当时我快高兴疯了,我以为我会不顾一切的爱着他,然后嫁给他。就算后来遇到那个夏情忆这个念头也未曾动摇过。” “但是,当我知道瑟弦为了就夏情忆而进医院时,我有的只是对夏情忆的愤怒。而夏情忆却为了瑟弦冒险来我家,在我面前流泪,求我救他。对于关心,我根本不及夏情忆对瑟弦的一片心意。” “我发现我恨罗瑟弦爱上他的姐姐超过恨他的拒绝,其实我是愿意救他的,相反的我一看到夏情忆就恨不得她马上消失。那一刹那我萌生了要得到……我前世爱上却没有得到的男人,尽管罗瑟弦跟田烟王是前世今生的关系,但是相对于罗瑟弦也许我更爱田烟王吧。” 潘晓蝶喝了一大口咖啡,刃管家站在一旁,静静听着。 “我要得到温柔的田烟王,我相信要是没有池落他一定会选择我,所以我要让时间倒流,让时空相通,就算是冒着生命危险也在所不惜。因为我实在无法看着夏情忆前世今生都一副幸福的样子。” “所以……所以我要放手一搏。”潘晓蝶一口饮尽咖啡,像饮尽别人的生命一样,放下杯子,长长的舒了口起,倚在了沙发上,精神看上去好了些。 “我明白了。”刃管家端起空杯子,“在你没有成功之前我会尽量帮你瞒着夫人的。我真心祝小姐能够成功,打破诅咒。” “……” 历经人间风雨的管家突然变得很委靡,合上眼帘轻轻的叹了口气,“小姐好好休息吧,我先下去了,有事叫我。”刃管家弯了弯腰,转身离开,就在跨出第三步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微弱却又清晰的声音,让管家心中一暖。 “……谢谢。” 几近肤色的诅咒疤痕,贴在少女的手臂上,在袖口间若隐若现。 应该……是这里了吧…… 走的时候潘晓蝶说会把她传送到有时然玉的附近,而真正的时然玉会在君王身边,也就是那个田烟王。 既然是个王者,那就应该在皇宫里吧!? 可是……这里非常的吵闹。皇宫里怎么会这么吵了? 而且,这些声音怎么这么像在战场上才有的厮杀搏斗的声音啊? 夏情忆试着动了动身体,看看自己的身体还受不受自己控制。虽说在宇宙里翱翔不是人人都有的殊荣,可是那种像被吸进黑洞的感觉也不是好受的。 夏情忆睁开了眼睛,朦胧中却看到了…… 身体猛的打了个大大的寒蝉,精神百震,霍然清醒万分。然后她又看到了…… 给她的感觉就是某个大导演在这里拍电影,直到一把血淋淋的刀铮然落下差点砍掉她的玉手。神经慢一拍的夏情忆终于前所未有的放开了喉咙,高声尖叫。 “啊——” 第八章 巧遇穆先生 前面是水,清澈的水。 夏情忆不顾一切的冲到水边,忍住想吐的欲望,用手舀起水不停的扑打着自己的脸。也不知道这样重复了多少次,直到自己胸口的衣服全湿透了才停下,可胸前的那口闷气却一点也没有消失。 夏情忆大口的喘着气,蜷抱在胸前的双手还在不停的颤抖。刚刚……刚刚就像掉进恐怖电影一样,杀戮、死亡、血腥、嘶吼、哀嚎…… 为什么会是屠杀的战场?我应该掉在田烟王的王宫附近啊,怎么会…… 天已经渐渐黑了,视线不能看很远。周围有山、有水、有草,夜晚的黑纱笼罩在上面,显得这些原本应该很漂亮的风景变异常诡异。夏情忆看了看周围,不禁双臂抱膝蜷缩成一个球形低声抽泣。 背后传来疼痛的感觉,那是在战场上乱跑,被战士用长矛敲晕过去的证据。真是幸运,那个拿长矛的战士是个善良的人,看在她是女儿身才没下手杀了她。醒来后的夏情忆看到自己躺在尸体堆中,差点又晕过去。她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在尸体堆中奔跑,幸好她晕倒的地方不是战场的中央,只花的几分钟就跑出了尸体的范围,并找到了水源。 可她现在的状况一点也不乐观,因为刚刚看到了不该看的恐怖画面,她全身都在颤抖。而且更糟糕的是,这里没有任何灯火的迹象,这就表示她要跟那些尸体背对背的过一夜。 看情况她真的是到了三千多年前了,可是现在的她好想回21世纪,好想跟瑟弦在一起。如果不是遇到潘晓蝶的话,她现在一定和弟弟在温暖的家里吃晚饭,有说有笑的。21世纪的现在已经快到夏天了,可这里好像不是,夜才刚黑夏情忆就觉得好冷,而且肚子也在咕咕叫。 怎么办…… “谁?”就在夏情忆最绝望无助的时候,一道严厉冰冷的声音划破黑夜。夏情忆吓了一跳,像弹簧似的从地上跳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两个骑马的高大形象。夜已经完全黑了,虽然有小小的月光,但也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他们腰间有剑,不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夏情忆不知所措,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逃兵吗?”是另一个人在问,声音跟前一个人有着天壤之别。那声音很好听,低沉稳重,不快不慢,像早晨暖暖的太阳,给人平易近人的感觉。 “逃跑是可耻的行为,暗一,杀了他。”是那个好听的声音在下命令,语调不重不轻,语气有条不紊,但却透入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是!”右边的身影弯了弯腰,应了一声。 夏情忆顿时慌了神,手在胸前不停的挥动一边后退,“不不,我不是逃兵,不要杀我。” “嗯?是女人?”发出惊讶声的是右边的那个人,声音好听的人没什么反应。 “去看看。”声音好听的人发出第二道命令,随即夏情忆就感到两个黑影一前一后的向她靠近。 夏情忆不知所措的后退了几步,但当第一个人的面貌在黑夜里变得清晰时,她的害怕感顿时消失了一大半。这是个非常漂亮的男人,骑着高大的骏马留着一头像中国古代的男人一样长长的黑发,五感俊秀、轮廓清晰却不硬朗。 这是夏情忆在异地正式见到的第一位男子,他越是靠近夏情忆,夏情忆越是不能呼吸。因为那双眼眸,那双特别的眼眸,那双真的会让夏情忆窒息的眼眸。 这不是…… “原来附近村庄的少女?”言语温柔、声音沉稳、嘴角上扬,温和的问话让夏情忆想到了…… “穆先生!”夏情忆仰首喃喃,不是她在说梦话,而是她真的好像看到了《圣斗士》里的白羊座穆先生。特别是那翡翠一样的水绿色双眸,还有那好他相匹配的声音。夏情忆一直都是个动漫迷,所有的漫画人物中她最喜欢的就是《圣斗士星矢》里白羊座的穆先生。她无数次的幻想着能与穆先生相见,没想到雅典娜终于显灵了。 “嗯?你说什么?”男子微微蹙眉,微笑的问着,随和可亲。 夏情忆已经完全陷进男子的眼眸里,带着一副痴痴陶醉的表情,喃喃道:“你的眼眸是水绿色的,像穆一样美丽。” 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男子依然回报就她淡淡的笑容。倒是旁边的人看不下去,闷闷道:“夏爱国的人都有水绿色的眼眸,这没什么好奇怪的,看来又是个小色女。这也难怪,谁让我们的……等等,你的眼睛为什么是褐色的,你是赤刃国的人。你来这里做什么?是为希廉国做情报工作吗?快说。” 夏情忆愣在那里还没反应过来,暗一腰间的佩剑已经铮然出鞘,雪亮的剑没同情心的架到了她的脖子。亮剑的暗一跟温柔的男子年龄相仿,模样也很俊俏,但相比之下还是逊色了点。 温柔的男子听了下属的一番话,笑容顿时收起,但声音却相当冷静,“差点就被你奇怪的着装欺骗了。纵然是女子,但如果真的是为刺探消息而来也一样要杀死。”声调不高,却自然流露出一股不可轻视的威严。夏情忆顿时又慌了起来,“不、不,我不是来刺探消息的,我……”该死,她了解的情况实在是太少了,连撒个谎都不够。 “带回去,让那些军官拷问一下,也许是误会!”温柔男子沉着脸,不紧不慢的下达第三个命令。 拷问!? 温柔男子话一出口夏情忆顿时吓得天南地北都找不到了,“不,不是,我……我是来找亲戚的,对,是亲戚。” “亲戚!?”右边的暗一收剑下马,来到夏情忆的面前。 “我……啊——”夏情忆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却被面前的男子拽住右臂猛的摔了出去,一阵天旋地转后夏情忆像蚯蚓一样在地上呻吟着。 “可不要装,会死人的。”摔她的暗一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对着她,“好好的一个少女,半夜在这里游荡实在可疑。” “我想我是迷路……喂,啊——”话没说完又被眼前的男子狠狠地拎起再次摔了一个大跟头。 夏情忆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刚来就遇到一堆死人,然后就是个爱摔跤的家伙,把她当人肉沙包,说摔就摔! “迷路!那你的包袱了?不要告诉我你不小心把它弄丢了。” “……”夏情忆在地上晕晕乎乎的,两次一摔视线都模糊了。她发誓,如果不是她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她一定不会被摔得这么狼狈。 “我……喂,你要是再摔我就……啊——我的手,好痛。呜呜~~~” “我已经摔了,你要怎么样!”暗一调皮的冲着夏情忆笑着。 “呜呜~~你再摔我就要死了~~呜~~”夏情忆真的要哭了,又饿又冷又痛,她该怎么办。潘晓蝶、田烟王,你们到底在哪啊,快来救她啊! “哈哈,真逊。”暗一整玩了她转身面向马上的优雅男子,“看来真的是普通少女,要怎么处理?” 马上的男子重拾笑容,略带歉意的说道:“让你吃了些苦真是抱歉,不过现在是战争时期所以我们不得不小心点。” 夏情忆勉强从草地上坐起来,其实她还是很幸运的,地上全是草不是水泥石头什么的,一边拍着衣服一边乖乖回答,“没关系,我能理解!” 理什么解啊!要不是她身在异地,动不动就死人的话,她一定冲上去把他们两个骂死。战争怎么了,战争就可以随便摔打别国优良公民啊? “姑娘快回去吧,村庄就在你的身后不远处,记得以后不要到处乱跑,特别是晚上。”男子温和的叮嘱着,夏情忆又开始陶醉了,而且是正大光明的盯着人家的眼睛陶醉。 “喂,我说你,能不能含蓄一点,口水都流出来了。我们正好差陪酒的舞女,你要不要去啊?”旁边的调皮鬼大声的嚷嚷着,一副很期待她点头的表情。 舞你个头,夏情忆很很瞪了他一眼。 “他说得没错。”夏情忆一怔,怎么连优雅的男子也这么说,她看上去难道像舞女吗?“在那里可以接触的很多优秀的军人,他日也许能做将军夫人,有很多女孩都做这样的梦,要去吗?” 抱歉,人家夏情忆可是非王妃不当的,不要看她是个女子,野心跟自尊心可大着了。“不用了,我还是回去好了。” “不可以。”暗一调皮的盯着她贼贼坏笑,“我好像有点看上你了哦。” 可我看不上你,萝卜头! “你不会要强抢吧?” “当然不会。我给你跑五分钟,然后我追你,如果被我追上了,那你就要跟我走,怎么样?” 不怎么样? 看着萝卜头自信满满的笑着,夏情忆恨不得把刚刚的三跤全还回去。明知道人家身上被他摔得全身都疼,还要追人家,这明摆着要被抓到的嘛! 夏情忆闷闷的看着他,如果不跑的话那就要被拉过去当舞女,天啊,他们到底有没有把舞女跟妓女分清界线啊!要是没有划清界线怎么办? 想也不想——跑! “哈哈哈,这才好玩嘛!”身后清朗的笑声倒不是夏情忆在意的,她心里想着的是那个有水绿色眼眸言语温和,跟穆很像的男子。 以后,还会在见面吗? “时间不早了,王,我们回去休息吧!”看着陌生少女的身影消失在黑色的暮帘里,暗一督促自己的主人快些回去休息。 “嗯?你怎么不去追她?” “开个玩笑啦,谁要去追她。你看她跑的样子,一扭一扭的,去追她简直侮辱我的人格。” “话是没错,不过这不太像你的作风啊!平日里我总看你动不动就追着宫女乱跑,那些宫女还没她跑得好了。”年轻的男子戏谑般的挑起下属的无聊事,害得旁边的暗一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的,不过幸好被夜色遮住了。 暗一家里很穷,作为家里的老二他被卖到了王子的身边,从小他就肩并着王子的书童、陪练加助手的三重身份。也正因如此,出身贫贱的他学到和王子几乎相等的知识,当然他的刻苦努力也是不能忽略的。 暗一天生调皮,就算在规矩繁重的皇宫也掩盖不了他的灵气。有人在自然不敢放肆,王子在又怕打扰他的学习,所以趁王子不在的时候就经常捉弄王子身边的小宫女。那些小宫女也很喜欢跟他玩,不能怪他们不懂规矩,谁让那个皇宫那么闷呢。还以为没人知道的,听了刚才的那番话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行为一直都写在王子的眼里。 暗一当下就觉得很不好意思,不过又很快哼笑了两声掩盖过去,“怎么会了,今昔不同往日。你已经不是那个柔弱的王子,你是我们的王。我再怎么活泼,也不能把我们敬爱的王丢下啊!跟何况现在是战争时期,我才没那么蠢。跟着睿智的王,我也在不断成长着。我发誓,我会永远追随王,保护王。”暗一诚恳的看着眼前年轻的王者,眼光闪烁如星,严肃的表情诉说着他坚韧的心理。他是真的非常敬爱他们的第一百零四代的王者!刚刚的承诺绝对是他的肺腑之言。 刚登基不久的新王看着青年的眼眸同样在闪烁着。他非常信任他,他用淡淡的微笑和重重的点头来回应暗一的一腔热血。 这无疑让暗一心中一阵澎湃。 “走吧!” “嗯。” 王先拉了缰绳,暗一紧跟着也调转了马头。 第九章 赖上田烟王 跑,跑,跑—— 已经跑了好久了,夏情忆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看身后什么动静也没有,她连忙找了一棵大树撑在上面大口喘气。 “奇迹……呼呼……居然没有被追上……呼呼……”夏情忆抚了抚胸口,喃喃自语,全然不觉自己已经被人戏弄了。现在的她倒是不冷了,还有点热,但是…… “咕咕、咕咕。” “好饿哦!!”夏情忆很不淑女的对天呐喊,四处意料中的无人回应,静得一塌糊涂。天上少得可怜的星星好像是为了嘲讽她才出来的。 算了,虽然现在又累又饿,不过还是快点找到人家才好,要不然自己真的会冻死在这里的。 夏情忆挺起身体,刚踏出去一步就立马缩了回来,因为她看到了前面一片又高又大的比夜色更黑的东西伫立在那里。不用猜了,一定是森林。 “呜~~~~怎么办,那个破村庄到底在哪儿啊?不会要穿过这片森林才到吧?呜,我看我还是冻死在这里好了。”夏情忆一副颓废的表情倚着大树缓缓瘫坐到地上,不是她不想找到人家,而是就算现在你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穿过恐怖指数可以和墓地相媲美的黑色森林。 呜~~~~向左走是舞女,向右走是森林,向前走是河流,向后走的尸体,呆在中间是冻死。天啊,她夏情忆还真不走运,刚到这里就被逼得走投无路,而且恐怖指数还一个比一个高,不是要她尊严就是要她性命。 到底怎么办了? 算了,就赌一把吧,冻一夜也不一定会冻死人,也许只会有个小感冒。夏情忆让整个身子都躺在了地上。她决定了,哪都不去,就要在这里过夜。 很长一段时间夏情忆都睡不着,冷得发抖,想想从前的快乐与悲伤眼泪差点都掉下来。不过还好,她最终还是睡着了,蜷缩着身体,像个婴儿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 “喂,女人。” 好像有人在撞她的背,真重,都把她弄疼了。夏情忆迷迷糊糊呻吟了一声,更加的缩紧身体,对背上的感觉也不搭理。 “喂,快醒醒!” 叫她的声音更大了点,而且很凶。 夏情忆睁着朦胧的睡眼翻了个身,对着声音的来处长长的“嗯”了一声。 “你叫什么名字?” 夏情忆睁开了眼睛,借着月光,她居然看到了一张菱角分明、线条冰冷的脸。脸上俊眉微蹙,带着点烦躁和疲惫,脸庞还有血渍,就像正等着上演美女救英雄的落魄男主角。 “喂,把你的眼睛睁大点,你这头晃什么晃,快给我打起精神。我可是一国之王,你要再对我无礼别怪我不客气。”音调不高,但口气很冷漠,而且还带着不可轻视的威严。 哦,原来还是个王者啊!嗯,应该的,这么好看的脸,不当王可惜了。 年轻的王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不但没有吓着她,让她醒来,反而那衣着奇怪的女子还对他露出了贼贼的笑,像个小色女一样。 年轻的王一下子被激怒了,腰间的宝剑铮然出鞘,“我看你真的很想死。” 夏情忆一个寒蝉。这下好了,很想把眼睛睁开,但明晃晃的长剑横在眼前,刺得她不能也不敢睁眼。 “呜~~~~” “喂,你哭什么?我还没杀你了?” 你是没杀她,但是她绝对相信你有胆量在下一秒杀了杀了她,而且是毫不犹豫。 “够了,看你这样子也应该不认识路。”年轻的王收起了宝剑,闪烁的双眸像冰窖里珍藏的绿宝石,又冷又犀利。 夏情忆轻轻的摇了摇头,可怜楚楚的看着他。天还没亮,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夏情忆把所有的期望寄托在这个俊美的男子身上——带她一起上路吧,无论哪里她都可以去,只要别让她一个人。 男子冷冷一哼,不再理她,牵起背后的马打算离开。看样子是不打算带着这个奇怪女人上路了。 “等等,我知道前面有一座村庄。”看明情形,夏情忆立马把自己仅知的一点情况告诉了他,希望他没那么无情。 “村庄!”自称是王的人转过了头,眼里闪耀着光芒,“你是说穿过这片森林?” “对!”看来有希望啊,夏情忆快速的起身靠近了马匹。 男子眼里霍然一亮,“哦,原来是这片森林,害我找了这么久。兵营在森林的右边,那就是走这边。”话音一落,男子一个翻身上了马,抓紧缰绳,“驾!” 夏情忆眼眸一抖,“喂,你给我等一下……”这个死没良心的鸟人,受人恩惠连个谢谢都没有,没家教吗?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干什么?”王停在不远处,转过身冷漠的看着她。 “你就这么走啦?” “难道你想让我杀了你再走?” “你……我……”夏情忆被他气得不知道该怎么说,不是装傻就是脑子有坑。就算不愿意带她去兵营,但自少也要把这个美女恩人带回村庄吧。 “你不会要我带着你吧!” 对! “别做梦!”男子冷冷对她,眼里闪着傲气,“我可是一国之王,我的战马怎么可以带一个奇怪的女人。” “一国之王”!天啊,难怪自己会落到战场上,原来田烟王御驾亲征啊。既然是这样,那就不去村庄了,拼死拼活都要让他把自己带在身边。那可关系到她弟弟的性命啊! 夏情忆跑到马边,恳求道:“求你了王,把我带上吧,我可是……” “别告诉我你为了见我从很远的地方来!”田烟王打断了她的话,睥睨的从高出俯视她。 对啊,她就是为了见你从很远的地方来的,你怎么知道? “已经有超过百位少女这么跟我说过了。” 夏情忆顿时一阵晕眩。王看着她继续说着:“她们有很多连面都没见到。而你,不但跟我见了面,还和我说了话,你该自足了。而且——她们有很多人都比你漂亮。” 又是个自恋狂,夏情忆被她气得鼻子冒烟,真是搞不明白,前世的自己怎么会爱上这种人了? “我是没有她们漂亮,可是我救你啊,作为一国之王你不觉得你应该报答我吗?我不是你的子民,我没有义务帮助你,可我还是帮助了你,并且你已经接受了,所以……所以你一定要报答我。”夏情忆看过的穿越小说中的女主角几乎都是以麻辣、搞怪、活泼、大胆的风格得到了男主角的赞赏,虽然小说里有些夸张,但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夏情忆没谈过恋爱,看到男主角要走,也只好用小说里的那一套来留住他了。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竟然向海神之子索要回报,我看你是想要当海神的祭品。”田烟王用阴鸷凶狠的目光瞪着她,顺手抽出了宝剑,抵住了少女的喉咙,“希望你的血,可以给我们带来胜利。” 又要杀她!夏情忆的眼泪哗哗往下淌,这次不是害怕,而是委屈。虽然刚刚的话对一位落难君王来说确实很无礼,但那还有用点道理道理的。她怎么这么倒霉啊,还以为遇到了希望,没想到是个催命鬼。 突然想到了瑟弦,他还在病床躺着了,可是自己什么也不能做,还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了。这样也好,那就一块死吧,省的自己还要帮那个潘晓蝶做违心的事。 不过,死也要死得有尊严,“本来就是嘛!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人,长了一张好看的脸有什么用。你少得意,那些少女们可不是喜欢你才接近你的,她们爱的是你漂亮的脸,是那张皮。而且提醒你一下,我不是为了你才来,是为了实现一个女人的愿望,为了救一个可以为我放弃生命的男人,才来到你的面前。还有,我觉得只有心机重、外表美、内心丑的女子才适合你。”前世的自己可以勾引到这个暴君,看来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夏情忆撕心裂肺的乱吼一气,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泪水流泪满脸都是,肯定丑死了。 这次轮到年轻的王震惊了,睁着一双犀利睿智的眼睛盯着她,像在研究什么稀有动物。同时,夏情忆脖子上的剑再次被收回鞘中。 夏情忆抹了一把眼泪,转身晃着大膀子向黑漆漆的森林走去,像个生气的固执小女孩。 “等等!” 天,你也有叫我等的时候。哼,就不理你。 “喂,你要去哪?” “去自杀。” “好玩。” “要你管……嗯,啊,去死吧你。”啊啊啊,气死人了,天底下哪有这种男人。老天也太过分了吧,他都能当王?我夏情忆善良、仁慈、聪慧居然落到要独自去鬼林的地步。要是我死了,一定变成鬼先弄死他,再上路找瑟弦。 “驾!”身后的王一拉缰绳,花了三秒钟追上了她。在她还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拽。 “啊——” “这样你满意了吧!”月下的王开始调转马头。夏情忆只觉胳膊痛了一下就到了马背上,心中不由得一阵狂喜,“呵呵,要是能坐着就更好了。” “你这个女人……”英俊的王看着这个挂在他马背上的女人无语。 这世上居然会有人在他面前这么放肆,还要求他这样那样的,这分明是在藐视自己的尊严和威信。一想到她刚刚冲他发疯的样子就来气,要不是他从来没受过别人的恩惠,不想欠下什么,他才不会理这个异类女人了。 王撇了她一眼,冷冷道:“真是个麻烦女人。” “呵呵,拜托拜托,真的很难受,都快受不了了。”前一分钟还气得要死要活,现在又笑得那么欠扁,看到这个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刚刚还以为她很有志气的王现在严重鄙视她。 “啊,舒服多了……嗯,这就是骑马的感觉吗?哇,好棒!我以前都没有这种经历耶,谢谢喽!”改变姿态的夏情忆舒适的摸着马脖子,一脸幸福天真的模样。 “不要以为你坐上了我的马就可以当王妃。”王一副“你不配”的表情,让心情大好的夏情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真想在他的漂亮脸蛋上来一拳。不过王者后面的话差点没让她在马上厥过去,“把你带回去当大家的舞女,给战士们解解闷。” 呜~~~好后悔,早知道这样就跟一开始的那两个人走嘞。至少他们一个儒雅一个可爱,不像这位仁兄,脾气又臭又硬,对人没心没肺。而且跟他们走的话,只做那个叫暗一男子的专属舞女,现在倒好,被他带回去,当大家的舞女。不过话说回来,那两个人恐怕是这个王的下属吧,跟他回去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再碰到他们,说不定可以不用当舞女。呃~~也不知道那个儒雅的男子叫什么名字?算了,既然他的眼眸那么像我心爱的穆先生,那就暂时称他为穆吧!不过我这个人从小到大运气都相当差,碰到的可能性一定小得很,这下糟糕了。 看到这少女哀到家的表情,王不由得笑出了声,其实在他不阴冷的时候声音还是很温和的。 “你笑什么?”夏情忆没好气的冲他。 “当舞女也没什么不好,如果被有前途的少年看上了你就可以光宗耀祖。” 类似这样的话夏情忆刚刚好像有听过。这都是些什么思想啊,迂腐得要命,哪天有机会一定要把他们两个抓到一起好好教育教育。夏情忆撇过脸去不屑道:“我不才不要了,有什么了不起。” “哦,有志气。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当王妃真的没希望。”王在她身后继续调侃着。 “都跟你说过了我不当你的王妃,你不要臭美了。还有,你刚说的那个什么舞女,你可别指望我做那些污浊的事。”夏情忆在马背上扭了扭身子,腼腆道:“虽然不想当王妃,但我还是要嫁人的。” “我喜欢忠贞的女子,你这一个我很满意,最起码是个值得付出的女子。”听到有人这么夸自己,少女的脸有了点微红,圆圆的身体在田烟王的双臂里不好意思的左右转了两下。夏情忆是没感觉,但后面的人就错愕了。 玲珑的身体贴着他宽厚的胸怀,在冰冷的夜连彼此的温度都可以交替,这样零距离的触碰让这个还没发过芽的青年胸前发烫。这说明什么问题呢?这说明冷淡沉稳的他终于对女人有点感觉了,只是有些不适应。 不过他却不承认,“喂,别把你的身体倚在我的胸口。还有,告诉你,要是有人看上你,你不想做那些事也要做。” “什么!”夏情忆挺起胸膛转过头瞪着他,“这里空间这么小,碰一下会死啊,你还碰到我呢。还有,我告诉你,我除了照顾弟弟其它什么都不会,你别指望我做舞女。” “兵营里从不养吃白饭的人,不跳也得跳。” “我不跳。” “你别蹬鼻子上脸。” “这事关尊严,我死都不跳。” “你敢忤逆我!”年轻的王愤怒的瞪着她,她也不甘势落,把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就忤逆你,谁让你这么不讲道理。” “你……”气死他了,“你给我下去。” “我不。” “下去。” “就不。” “……”田烟王一把甩开缰绳,拦腰抱住了她,打算把她拖下去。 “啊~~~放开我,我不下去。我好歹也给你指路,没有我也许你就死在那里了。你的恩还没报完了……呜~~~~~” “……这个死女人。” 第十章 不简单的舞者 看到兵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兵营的摸样跟夏情忆想象中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差别,就是一堆帐篷一堆人的。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王平淡的问。 “夏情忆。” “跟你一样奇怪。” 这是他们在马背上的最后一组对话。 悠闲的向兵营晃去,一靠近就听有人喊道:“看,那是王。” “我们的王回来了,他果然不会有事。”又有人高声喊颂着。 “是王,真的是王。”随着几位尖眼士兵的确定,后面的一群人都跟着沸腾起来。 “王回来了,王回来了……” “我们的王回来了……” 虽然有很多人涌过来,但没有人敢靠近,大家都纷纷在不远处跪下迎接,无比的热情。这让和王同坐一匹马的夏情忆虚荣感升华到极点。而她身后的人则面无表情,目光如深邃的湖水,习以为常的接受着大家的膜拜。 “哦,感谢海神,王您没事就好。”在一个帐篷背后闪出一位白衣老者,带着一副谢天谢地的表情,后面还跟着一群彪悍结实的年轻人,看衣着应该是将军级别的人物。他们比那些小兵更靠近的跪倒在王的马前,也就是夏情忆的面前。夏情忆兴奋得飘飘欲仙,如果再跪一拨这样的人,也许她会就此晕死过去。 呵呵,要是被那些忠心的臣子们知道,眼前的小女子有这种感觉的话一定会被气死,而且会在死之前先把她砍了。 “先生不必行此大礼。”王从马上下来,顺便也把夏情忆抱了下来,然后去扶那位白衣老者。 毕竟是来到了一个既陌生又严肃的地方,夏情忆不敢造次,怯生生的站在王的身后。随着重要人物的起身,身后的将军们也都站了起来,然后是周围的小兵。 “王,您有没有受伤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还有,这位……”老者疑惑的看了看夏情忆,又望了望王。 “来人啊,把她带到舞女的帐篷。”王平淡吩咐,随后又转向老者,“有事到帐篷里再说吧!” “是,殿下。”见王把这位奇怪女子安排到舞女帐篷,老者严肃的脸顿时松懈下来。于是,在老者心中,又一个追随王美貌的花痴诞生了。 老者不再看她,向王做了请的动作,身后的将军都一一让开了路。 王冲夏情忆邪邪一笑,大步走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夏情忆有几分失落。就这么把她丢下了,也不好人做到底把她带在身边。哼,要她跟舞女住在一起——可以,但要她做舞女——不可能。已经是晚上了,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皎洁的月光亮如银。 天啊,这可是三千多年前的月亮,看着它,心境就是不一样。夏情忆坐在帐篷外一边赏月一边消化刚刚吃下去的晚餐。 帐篷里,漂亮的舞女们已经开始打扮自己了,一边打扮一边叽叽喳喳的八卦着,脸上充满了期待和兴奋。 这些女孩可不是什么出身卑微的人,相反,她们大都是些小姐级别的漂亮少女。她们都是为了一睹王的风采,才不远千里跟来的。她们还有响亮的口号呢—— “为了让疲惫的王得以放松,为了使国家的战斗力得以提升。我们,以少女的姿态舞动海神赐予的美妙,让海神的祝福得到跟广的传播,让我们的军队取得最终的胜利。” 简直幼稚到极点,难怪那位白衣老者听到王把她安排到这里会露出不屑的表情。送上门的东西谁会喜欢啊?这样根本就不会得到别人的珍惜嘛。 话又说回来,如果夏情忆要为潘晓蝶跟这个田烟王牵线搭桥的话,那套近乎是少不了的。其实她现在真的想进田烟王的帐篷,跟他来个独聊什么的。可是…… 她们跳的都是什么舞啊,夏情忆完全看不懂,也永远学不会。要是硬要找个相似的,那就是远古时代的野人舞。而且,在夏情忆映像中,跳舞的道具应该是丝绸、彩带、雨伞之类的,最差就是碗吧。她们倒好,居然拿花瓶、石头块、树桩,而且动作都很大。夏情忆可以保证,要是她拿这些东西去跳舞,跳的时候手上还有的,跳完了手上就没东西了。砸到花花草草也就算了,万一某个人的人头在她的命中率范围之类,那就什么后果都有可能了。 周围帐篷里的舞女都陆陆续续的走了,这里突然变得很寂静。夏情忆无聊的在一定范围内晃来晃去,最后找块大石头躺在上面。 时间还早啊,惟一的活动又不能参加,快被闷死了。不知道瑟弦怎么样了?潘晓蝶又在做什么了?也许在那个魔镜里监视她吧,看到她一副无能的样子一定气疯了。 还有,夏情忆几乎打听了所有方便打听的人,没有人知道这里有个叫暗一的人,至于穆就更没打听到了。不知道穆的真名,因为天色也不知道他的具体的特征,只知道他是一个非常俊美温和的男人。夏情忆每次问这里有没有一位非常俊美沉稳的大人,得到的答案都是王,再问除了王以外的人时,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 夏情忆恨不得一砖头拍死那些舞女,就算除去王也轮不到穆,那至少也要说出一个男人的名字啊,难道偌大的军营就没有一个比较养眼的男人吗?真是一群秀逗小姐,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 怎么办啊,想找的人找不到,要做的事也不能做。这才是她来这里的第一天,已经发生好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以后的路也不知道会有多难走? 夏情忆心里闷闷的,闭上了眼。 穆,现在的你正做什么了? “夏情忆。” 嗯?好像有人叫她。夏情忆直起了身子,向旁边看去,风花正向她这边跑来。 “情忆,你跑到这里干什么啊,害我好找。”声音甜甜的,脸蛋也非常娇好,性格随和,家世显赫,名字也不错,叫风花。看她身在舞营中就可以知道她最大的缺点——虽是位高贵的大家小姐,但也是位十足的花痴。风花有点喘气,立在她前面抚胸。 “你找我有事吗?”不会是那个田烟王叫她吧! “是王在叫你,你快点换好衣服到王的帐篷献舞吧!”风花说出来此的目的。 就知道会这样,夏情忆没好气的回绝道:“你告诉他,我不是他的舞女,我没有义务为他跳。而且我也不会跳。” “什么,你居然敢忤逆王,你疯了吗?”风花露出非常惊讶的表情,让夏情忆不由得感叹,难怪她昨晚忤逆王的时候他的反应那么大,原来都是被人惯出来的。 “忤逆就忤逆嘛,都说了我不会跳,就算他是王也不能不讲道理啊!” “天,你居然还说王不讲道理,你疯了吗?王是海神的宠子,他是我们的一切,他说的话就是道理。”一贯笑口常开的风花第一次在人前露出了她的怒容。偶像被侵犯的怒意夏情忆是可以理解的,但那也太夸张了吧,而且她可是在他面前发了誓不当舞女的,这样去了不是太丢人了嘛。 “我不要……啊,风花,放手啊!” “决不允许你这个放肆的丫头忤逆王的意思,就算拖也要把你拖过去。”看上去弱小纤细的风花力气大得惊人,把夏情忆拽得跌跌撞撞的,可怜的夏情忆一点自控能力都没有。 “放手,风花。” “不行,王叫我来传你,我就算不择手段也要把你带到。” “不是吧!花花,你就饶了我吧,我肚子痛啊!” “痛也要去。” “呜~~~~”我好歹也1米66的个子,怎么总被人牵着走了?天理不公啊~~~~~ 第十一章 不是妥协的妥协 风花在夏情忆的身后狠狠的推了一把,适当的力道正好把她推进了田烟王帐篷。 这是个白色的帐篷,里面的设施简单却严肃。 金色战甲第一个冲进来者的眼帘,纹饰优雅,做工细致,耀眼夺目。这真的是用黄金打造的吗?夏情忆多望了几眼,好像是的。真是奢华的王啊,全世界的君王中恐怕只有他才拥有这么华丽的战甲吧? 第二个让夏情忆的眼眸颤动的是架在右边的佩剑。那到底是怎样刺眼的佩剑啊?剑鞘一面黄金打造一面白银打造,红宝石嵌在黄金里,蓝宝石嵌在白银里。鞘身水藻形图案,鞘尾镶嵌着被切去一半的……应该是珍珠吧!数个大小不一的珍珠排成柔雅的形状,细看上面好像还有花纹,正好与海藻形图案呼应。剑柄与剑鞘一样华丽优雅。这憾世惊俗的宝剑让夏情忆觉得这是在深海巨贝里获取的。 一阵扫射后,夏情忆的眼光最终落到了帐篷的正中间。一米五长的案桌典雅逼人,精雕的水藻花纹环绕案桌的四边。更绚丽的是案桌的四周还嵌着粗薄的金线条,桌腿也嵌着华贵的黄金花饰。 伏在华贵奢侈案上的还有同样华贵奢侈的王。 精致如刀削般的硬朗轮廓,宛如从冰山上获取的犀利线条勾拉出剔透的五官。细长的睫毛带着精巧的弧度向外伸展,清澈如玻璃一样的眼瞳闪着诱惑的光芒。泼墨一样的秀发垂于胸前,修长的手中文案斜竖在他的眼前。面色沉重,一股威严自然流入。 真美啊,难怪被称之为海神之子! 夏情忆轻轻的向前迈了一步,“来啦。”她刚要开口,一股寒意就侵到了她的头顶,“我刚刚还在犹豫是不是再叫两个人去请你。” “嗯,我……我肚子有点痛,所以……晚了点。”夏情忆小声的回答他。 “肚子痛?”田烟王抬头亮眼,“那现在还痛吗?” 看着他一双睿智的眼睛,夏情忆拼命摇头。 “好,那就开始跳吧!”田烟王没有放下文案,“我会看着的。” “……”沉默!夏情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嗯?”田烟王放下文案,“怎么了?还要我请你吗?” “我说过,”夏情忆扭了扭身体,“我不会当舞女的。” “真不跳?” “嗯。” “绝对不跳?” “嗯。”夏情忆重重点头。 “好吧。”田烟王重新拿起文案,不再看她。 “真的吗!?”夏情忆心中一阵狂喜,可是这种欢喜相当的短暂。 “来人啊,把这个敢于顶撞我的猛女扔到乱葬岗去。” “啊!”夏情忆悚然一惊,“等……等等一下。” 田烟王瞥了她一眼,平淡道:“提醒一下,你已经不是我的恩人了,而且我早跟你说过,兵营里不养吃白饭的人。” “谁说我是吃白饭的人啊!”夏情忆迫不及待的高声抗议,一副坚定的摸样。 “哦?”田烟王打趣的看着她,“这里的女人除了跳舞还能做什么?” 居然不相信她,要知道夏情忆的家里也有一位小霸王的,怎么能拿这里的女人的跟她比了?简直是失策。 “我可以帮你做饭、打扫卫生,也可以当你的侍女帮你穿衣什么的,再不然我还可以唱歌啊!谁说我除了跳舞就什么都不会做啊?”说了这么多夏情忆的腰杆也不由得直了起来。 “是这样啊!”田烟王略有犹豫,终于一点头,“你就唱首歌给我听吧。” 什么,真的要唱啊?!夏情忆蹭了蹭衣角,其实她最想说的是她想留下来当他的侍女,至于唱歌只是一时口快而已。 “快唱啊!”田烟王催促道。 “哦,呵呵,我在想我该唱些什么了?”夏情忆转动着眼珠,唱什么了?一要好听二要庄重,新鲜、特别倒不怕,反正她会的歌对他来说都觉得新鲜、特别。 第十二章 剑侠`梦里 就那首《剑侠•;;梦里》吧! 是你的右手牵住了我的左手,在最悲伤的时候用温唇接住了我的热泪 于是你的黑发缠上我的轮回,天晓得只有你的手指可以直触我的心脏 冥冥中你改变我命运的轨迹,我知道你控制了我的生死自由 悲切的,你呼唤着我的旅程归期;对不起,我没留得住你的倾城倾国 梦里桂树下,你轻拨琴弦,让人微皱细眉 梦里花草间,你弯腰轻采,摘下花苞磊磊 梦里星辰中,你挽接银光,挥洒睡莲馥郁 梦里水中央,你指着河草,诉说鱼水未来 喔—— 冥冥中你改变我命运的轨迹,我知道你控制了我的生死自由 悲切的,你呼唤着我的旅程归期;对不起,我没留得住你的倾城倾国 梦里桂树下,你轻拨琴弦,让人微皱细眉 梦里花草间,你弯腰轻采,摘下花苞磊磊 梦里星辰中,你挽接银光,挥洒睡莲馥郁 梦里水中央,你指着河草,诉说鱼水未来 喔—— 梦里桂树下,你轻拨琴弦,让人微皱细眉 梦里花草间,你弯腰轻采,摘下花苞磊磊 梦里星辰中,你挽接银光,挥洒睡莲馥郁 梦里水中央,你指着河草,诉说鱼水未来 喔—— 悲切的,你呼唤着我的旅程归期;对不起,我没留得住你的倾城倾国 对不起,我没留得住你的倾城倾国 对不起,我没留得住你的倾城倾国 对不起,我没留得住你的倾城倾国 …… 夏情忆满心欢喜的掀开帐帘,横面飞来个黑影,一把抱住了她,随即就是甜甜的欢笑声。“情忆,刚刚的歌是你唱的吗?好好听哦,即轻柔又悲切,把爱情与遗憾诠释得惟妙惟肖。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歌,这到底是什么风格啊?是新流传的还是你自己创作的啊?快,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啊!” 风花的一番热情在夏情忆心里无疑是在蔗糖上又浇了层蜂蜜,甜到了极点。还不趁机多陶醉陶醉! “呃,你傻笑什么啊?快点说啊,这到底是什么歌?”风花用力的摇晃这夏情忆,迫切的问道。 “好了好了,别摇了。这首个是一位男子唱给他死去妻子的,在我们那已经是首老歌了,具体什么风格我也不知道。”因为她是个音乐白痴,除了唱其他什么也不懂,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的嗓子还算对得起大众。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你自创的了,刚想拜你为师。”风花很失望的收起双臂,“那你没事吧,王有没有怪罪你,他被你的歌打动了吗?” 切!没打动她怎么可能出得来,就算出来了也一定是被人拖出来扔到乱葬岗,怎么会有机会站在着回答你的问题。 夏情忆美滋滋的看着风花,没有说话。 “喂,到底怎么样啊?别卖关子了。”风花有点不耐烦了,而且她似乎有点猜不透。怪罪她?看她那副得意样就不像;原谅了她?看她那副翘上天的嘴好像不仅如此;不要她当舞女,也不赶她走?风花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吧,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不过想到这里风花心里不是滋味,不屑道:“哼,不要以为不跳舞就是你的荣耀。在军营里,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喜欢吃白饭的人,你这样虽然可以不劳而获,但是大家会因此排挤你的。” “谁说我是吃白饭的人啊!”夏情忆很自满的向前踏了一步,双手环胸道:“我现在的工作就是为你们的王献歌。而且是专属的、随身的哦,不用陪其他人,除了商量国家大事和上战场,其他时间我都可以跟在王的身边。羡慕吧!” “不……才不羡慕了。”风花冷冷一哼撇过脸去,不过她嘟起的小嘴已经出卖了她的真心哦!风花瞥了夏情忆一眼,“我也没觉得你保护了自己的自尊变高贵啊!” 什么!? “你只是从舞女变成了歌女,跟我们是一个级别的人啊” 一块巨石狠狠的砸在了夏情忆的头上。 “我们舞女只要晚上工作,而你却要全天跟随,那不是失去自由了吗?” “嘭¬;;——”,又一块巨石从天而降,累在了第一块巨石上,硬是把夏情忆高大的身躯压扁了一大半。 “对了,这里是希廉国与夏爱国的交界处,平时都没有什么人来这里,但来过的人都说这里的风景美不胜收。刚刚智者大人说我们表现出色,精神又可加,特许我们舞女到周边游玩。哈哈,这是连战士们都没有的殊荣哦。情忆,你要去吗?想去的话可以跟王请假,听说只要到那美丽的山谷诚心许愿,就可以得到美丽的爱情……” 风花的碎碎念夏情忆已经完全听不见了,宛如失重的幽灵一样左晃右摇的向舞营飘去,嘴里还低声的呓语道:“失去自由的歌女,失去自由的歌女,失去自由的歌女……” “情忆,你去哪?”风花在背后高喊了一声,夏情忆一点反应都没有,看着好姐妹失落的背影,风花不由得一阵感慨。 对风花来说只要可以跟王在一起就算失去自由也没关系,但对于好强、大胆、自尊心强,又爱自由的夏情忆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好可怜哦,才来第一天就失去了所有的骄傲。 夏情忆,你果然是个热情却有点倒霉的笨女人!王似乎对你有点兴趣,明天的游玩我看你是去不成了。风花是这样像的。 “情忆,你是要搬床铺到王的帐篷吗?等等,我来帮你。”说着风花便追了上去,还真是够义气。 第十三章 计谋成就 夏情忆来这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她过得可一点都不好。不但要做好歌女的本分,还要当他的贴身侍女。田烟王每天的工作都有很多,她也就跟着加班加点了。 这个月一共打了四次仗,田烟王每次都亲征,但也不见得有什么好消息,一直都是失失得得,很不稳定。听说对手也很不简单,跟王一样才华横溢,年轻俊美,虽登基不到两年,但在众王之中可是出类拔萃之人,不可小视。 这些天来夏情忆用最敏锐的观察力注视着王,总算也看出了些。 他睿智、英勇、善战,遇事冷静、重用贤才、赏罚分明,深得将士们的敬爱。至于缺点也是一大堆,总结起来就是被人宠坏了,比如霸道、固执、冷漠什么的。 这些天他对夏情忆嘛,除了没有放她假,其他还都可以。没事还会跟她闲聊两句,传闻他们的王从小就是个冷淡的人,很少看他跟人闲聊。懂事起就经常跟随父王谈论政事,大部分时间在上课学习,闲暇时会做自己喜欢的事,比如射箭、骑马等等。 听到这些夏情忆不由得窃喜,因为这些天王跟她聊得是越来越多了。 有大多人说王是个不喜或不善健谈的人,夏情忆却觉得不是那样的。王是个不喜欢喧闹的人,王公贵族间的酒肉香他自然不想参与。其实王很有主见很会思考,个人风格强烈,喜欢追求新事物,可以说是个好奇宝宝。夏情忆就针对这一点对症下药,利用她21世纪的学术与头脑,渐渐的向王靠近,结果令她非常满意。 不过也有磕磕绊绊的时候,毕竟相隔了三千多年,意见分歧总是有的。 夜已经深了,大家都进入了梦乡,外面的世界相当安静。夏情忆还没有睡,其实她真的快困死了,但还是要为某人出去倒茶。 “茶来了。”夏情忆掀开帐帘,走了进去。屋内烛光跳动,静的一塌糊涂。 夏情忆恨不得把茶扑到他的脸上,然后再用杯子拍死他。 “半夜三更要喝茶,把人家从床上拖起来,现在茶来了居然自己跑上床睡着了。哼,气死我了。”夏情忆把茶重重的放在案桌上,发出了很大声响,水都贱了一半出来。 “小心,别把文案弄湿了。”身后骤然传来王冰冷的声音,夏情忆吓了一跳。 “还……还没睡着啊?还以为你睡着了呢。”夏情忆连忙端起茶杯擦拭着桌面。 “这么大的火气,睡着也要被惊醒,更何况我只是小憩一下。”说着从床上坐起,摇了摇早已变得沉重的头。 “都这么晚了,就先睡吧!”夏情忆把茶奉上,随便劝他几句,这样超负荷的工作就算年轻如他,也要注意身体啊。 王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又重新坐回文案边,“不用你操心,累的话就先睡吧!”说着展开地图专心研究起来。 “哼,小心得黑眼圈没有女人喜欢你。”夏情忆嘟嚷了一句坐在了王的旁边,探头去看,“啊!又是这幅地图,你到现在还没研究好,你到底行不行啊?”话一出口她就知错了,刚想道歉,王阴冷的眼眸就已经扫了过来。 “呵,呵呵呵,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我是想知道是什么问题总是缠着你,说出来也许我可以帮你啊,我也是关心你一下嘛。呵呵。” 田烟王撇过脸去,笑哼道:“一个女子,你还是乖乖唱你的歌吧。” 夏情忆无语,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瞪着他。 经过了几天的相处,他也大致的了解她。 她说不清自己的来处,但很懂得保护自己的民族尊严。语言大胆,有远见,对待问题有敏锐的洞察力。很讨厌男人轻视女人,特别是轻视她。她什么话题都能谈,不像其她女子那样张口就是女儿家的话题。生死轮回、善恶人心她辩解的头头是道,在自己的国家可没几个这样的女子,她的确是个不错的聊友,尽管是个女子。不过……有时也太自命清高了,比如现在。 居然要分担他的问题!? 是人都知道女子与两样东西无缘,那就是政治和战场。历史中除了几位特别出色的王后曾参与政治,他就再没听说过还有什么女子能参与这纯属男人的世界。 王把地图往夏情忆那边拖了拖,手往地图某处一指,夏情忆见势顿时眉开眼笑。 反正说了她也不懂,不说她又生气,不如借此理理头绪,随便说给她听好了。 王用最简洁易懂的言语为她把地理、情况大致讲了一遍,还有他上次为什么会掉队遇到她的事情。 “哦,原来是这样啊。在战争中发现地质情况与原地图中有些差别,所以冒险去探地形,然后遇到了我。” “嗯。” “你为什么要亲自去啊,叫探子去不就行了?” “不止去了交战处,我还去了敌阵,那种地方身手一般的探子是进不去的,就算进去了也未必能出得来。” “哦,明白了。你还去了敌阵,可是在得到情报后的回来路上迷路了,然后就看到躺在地上的我,对吧?” “嗯。” “呵呵呵呵。”夏情忆一副贼贼的笑容倚在王的肩上,“那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捡到一块宝贝啊~” 王半垂眼帘斜视着这个在他肩上坏笑的女人。成天到晚说他被一群女孩宠坏了,说他自恋狂,殊不知她自己自恋起来比他还要厉害一百倍。真想在她脸上来一拳。 夏情忆从他肩膀上起来,笑眯眯的说:“算了,不跟你计较了,现在就看我的旷世决计怎么诞生诞生吧。” 第十四章 意外王妃 “旷世决计!?”他发誓,全世界都找不到这么自恋的女人, “那你说说看吧!” “你刚刚也说了,不用几天你跟希廉国的海明王将在这里开战。”王的眼神猛然一变,似乎藏满杀气,不过夏情忆没有察觉,继续着她的大计,“你看这里山势险峻,又离你的军营比较近,所以你可以把士兵提前埋伏在这里。但是为了骗过那些敌方的探子,掩饰山上埋伏的人,交战时冲锋队、大部队、箭手、骑士只能数量上减少绝对不能把这一个组都调走,否则他们会怀疑。而且还要你领着他们,越显摆越好。” “你要我当诱饵。”王差异的看着她。 “等你不行的时候那些埋伏的人不久开始包围了嘛,只要你撑一下就一定死不掉,怕什么啊。” “但是可以埋伏的不一定是我们啊。山很大,只知道会在这里开战,没有具体限定,他们也完全可以设下自己的埋伏。” “所以我还要再派一部分人绕到山后面待命,只要希廉国一有埋伏,那山后的军队就立马冲上来。一来可以救援,二来可以断他们后路。” 夏情忆讲得豪气冲天,几乎已经陶醉在了自己的角色里,一旁的王在听她讲解的同时脸色渐渐沉了下去,寒眸聚光如冰尖一样冷冷的凝视着她。 “我们一共有四千兵马,要想胜利的话就一次全部用上。一千人由你带领去当诱饵,一千人在山中做埋伏,一千人绕到山后做埋伏。哈哈,计划完成。” “完成?不是还有一千人吗?”王已经对她的战略有了浓厚的兴趣,不由得问道。 “那一千人!?”夏情忆眨巴眨巴眼睛,“当然是用来救命啦!” 王微蹙眉头,这句话他可不爱听。 “别生气,刚刚我说的是胜利计划,那一千人会一直藏在你身后不远处,万一失败了他们可以冲上去救你们啊。或者你们打得不分势均力敌,他们就可以给海明王最后一击。再或者你想让战争早点结束,也也可以把那一千人叫出来。这叫有备无患。” 王看了看夏情忆,又看了看地图,开始冷静的思考起来。 “怎么样不错吧。记住了,这一绝世神招就叫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王沉默片刻后平静开口,“不错的名字,你先睡吧,至于那旷世之计,我会好好考虑的。” “哦,我那睡了。”说着夏情忆站了起来向床铺走去。 虽然表面无所谓,但心里却已经笑得花枝乱颤了。 田烟王,你装什么镇定。这一招可是千年后身经百战的有名人士想出来的,用在这个时期,不被称之为妙计,我夏情忆把名字倒过来写。 虽然明知这样做会太惹眼,但他总是瞧不起自己,还时不时讽刺她几句,所以明知危险也要在他面前风光一把。一来可以提高她的地位,二来她也想快点结束战争去见潘晓蝶的前世,她可不想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 看着夏情忆灵巧的背影,王的眼神变幻莫测,一股冷气渐渐在他眉心凝聚。 “夏情忆。”王陡然叫住了她。 “干什么?”少女茫然的转过了身,正好对上王者妖惑的笑容,她打了个冷颤。 “我打算就用你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计。要是输了我就会杀死你,因为你不知道如何做个安稳女人;要是胜利的话,我就……” “就怎样?”夏情忆怯生生的问道。 “你就准备做我的王妃吧!” “……”眨巴,眨巴! 哦,no~~~~ 溪水很清澈,撞过水里形状各异的石头发出悦耳的声响,偶尔有一两条鱼从水底匆匆游过,更显活力。溪的两边有绿的草,高高低低,像伸懒腰一样舒展着自己或长或短的身体。还有魅的花,大大小小,淳朴自然而不失风采。 身后就是兵营,前面就是巍峨翠绿的高山。听去游玩过的舞女们说,那里的风景美得无法用语言去描述,她们都许了愿望,而且她们都相信愿望可以成真。 说得那么神秘,夏情忆也好想去哦。 “嗒嗒、嗒嗒。” “夏情忆。” 今天半夜,王就整兵出发了。现在兵营里只有百来个老兵,不用想,这次交战王用的一定是夏情忆献的计。 现在是傍晚,王还没有回营,夏情忆无聊的坐在溪边。不知怎么的,她今天胸口一整天都有种怪怪的感觉,是害怕、是惭愧、还是身体不舒服?她有点后悔向田烟王献计了,倒不是因为要封她为王妃,她也说不清,反正心里不是滋味。 骤然,夏情忆的背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还有熟悉的声音在叫她。 是王的声音,他回来了。 夏情忆快速转身看去。 好美!夕阳的照射下,他骑在马上这般的英俊潇洒。发丝微乱,披风带血,却依然神采焕发,所到之处花落草溅。这就是王,从沙场得胜而归的年轻的王。 夏情忆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着“马蹄溅得落花香”。 “恭喜你了,情忆。”拉住马缰,王停在她的面前,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夏情忆转回了身,她现在可一点也不高兴。王用她的计谋打了胜仗,这就意味着在战场上死去的敌国战士都是被她给间接害死的。虽然那些人都不是自己的同胞,但是…… 总之她现在后悔得一塌糊涂,恨不得时间倒流,除此以外天大的事她都不想关心。 “应该我恭喜你才对吧。”夏情忆的回答有气无力,真是破坏王取胜的心情。不过他一点都不在意,仍然欢喜不已,“前几天你说想去山谷,我现在心情好得很,就满足你的小小心愿带你去吧!” 夏情忆微愣。当时是因为太无聊了她才随口说说的,没想到他会记得,“现在就要去吗?已经是傍晚了,那位智者先生会……啊!” 历史重演。虽然已经是第二次了,但王还是没有学会温柔,一下子就把夏情忆拽上了马,得把她胳膊都弄疼了。“不用你担心,我已经跟智者先生说过了。” “我说你这个人——” “好了,知道你挂着很难受,不过在马脖子上扭动着变换姿态不是你的强项吗?” 天,夏情忆怎么什么倒霉事都会碰上,这世上居然还会有这种骑马的人。 无论在电视里还是在映像中,可以灵活驾马的男人都可以一把把女人抱上马的,为什么这个男人却只能把女人拖到马脖子上。要她自己在马脖子变换身姿也就算了,他还取笑她。 美好形象全给他毁了,要是有报复的机会,夏情忆一定不会放过他。哼! 第十五章 精灵、精灵 “这里就是了?” “嗯。” 王先下了马,然后本能的转身,像第一次那样把夏情忆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真是诧异,这世上还会有这么美丽的风景。”王说得很舒缓,在神秘的山谷面前卸下了他所有伪装和包袱。看上去,他只是个俊美的青年。没有霸气,没有杀气,没有权利,只有美的享受。柔顺的黑发混在风中,匀称的深呼吸,仿佛就要溶入自然。 夏情忆环顾四周,这是她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地方,美得让她相信这里真的有精灵存在。 这寂静的绿色世界,以各色各样的花草树木为点缀,主打的瀑布细小柔美,以优雅的方式一泻而下。还有可爱的鸟儿在这山谷中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宛若精灵的仆人。脚边的石头形状各异,光滑的表面诉说着它们在千百年的水月中历经风雨。温暖的夕阳洒进谷中,给它罩了一层红纱,像新娘一样楚楚动人。 “你相信精灵的存在吗?”夏情忆走上前去,像朋友一样问着旁边的人。 “不知道。” “不知道?”王的回答让她有些诧异,“其实大千世界万事皆有可能,只要你相信他就存在。” “你是说心理暗示?” “别那么现实好不好,那样会活会很累的。来,我们一起许愿吧!”说着夏情忆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目。 山谷中的神秘精灵啊,如果你真的存在,那就帮助这个善良、可怜的少女吧!听,她正在向你诉说她的真心呢! 善良的精灵!美丽的精灵!夏情忆有三个愿望,如果你听到的话,请帮我实现吧! 我的第一个愿望是:希望瑟弦快点好起来,他是个让人怜爱的孩子,请让我快点回去和他团圆吧! 我的第二个愿望是:让夏爱国和希廉国的战争快点停止,让在战争中死去的人可以得到安详! 我的第三个愿望是:在我离开这古老世界之前,让我再见见那位像穆一样的男子,我真的很怀念他! 王没有许愿,他在看着夏情忆许愿。柔软的睫毛自然伸展,安详的面孔甜蜜动人,真想变成小魔鬼潜入她的内心,偷听她的愿望。 夕阳里夏情忆缓缓睁开眼睛,转过头对着王,微笑像涟漪一般在他脸上晕开,“我许完了。” “是什么?”王迫不及待的问道。 “不告诉你,告诉你就不灵了。”很可爱的语调,虽然台词老了点。 “也许精灵确实存在,但也有可能是假的。告诉我吧,我是这片土地的王者,只要不过分的愿望我都会满足你的。”“不能说,不能说。” “是想当我的王妃吗?告诉你我不会违约的,今天我打了一场大胜仗,所以你会稳坐我第一任王妃的宝座。”王突然把眼前的少女搂进怀里,表情自大,眼神却多情。他这是第一次试着去宠一个人,特别渴望用她的笑容来满足自己的虚荣感和存在感。 对于所有女孩来讲这都是海神天大的恩赐,但王却不知道对这怀中的少女来说恍如晴天一霹雳。夏情忆身体一颤,宛如接到噩兆一样沉下脸去,开始在王的怀里挣扎,“放开我吧,都说了我不想当什么王妃,是你太自恋了。” “什么?”王像被触犯了一样,手臂一用力把夏情忆搂得更紧更近了,“为什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夏情忆想到了瑟弦,也想到了答应潘晓蝶的话。她要做的是让眼前的田烟王爱上潘晓蝶的前世,让那个叫思年的女巫做上第一王妃的位置,可不能在这里闯祸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癖好,也许这世上的确有很多女生想当王妃,但也不是全都想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就当是个人喜好吧。”夏情忆低下头勉强解释道。 作为穿越女主角她是很幸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男主角的芳心。但是她可不是普通女主角,她现在是爱情女特务,而且还是反面角色。王要立她为妃,那对谁都没好处,但最没好处的还是夏情忆,看到王剑眉提起的眼神,夏情忆真是有冤无处申啊! “个人喜好?”王冷眼对着她的脸,质问道,“你有心上人了?” “对!”王这句话问得,夏情忆来个顺水推舟,毫不犹豫的就肯定了。 “谁?” 谁?夏情忆一抬眼,眼眸一亮,说道:“他的名字叫穆,是夏爱国里最好的男人。”其实这世上夏情忆最重视的人是罗瑟弦,但也许是罗瑟弦一直都叫她姐姐的原因吧,夏情忆一下子就想到了两个月前遇见的那个男人。说实在的,夏情忆对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确实很有好感,特别是那双绿色眼眸。虽然眼前的田烟王也有,不过夏情忆就是喜欢穆。 王沉着脸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高傲的笑开了,夏情忆疑惑的盯着他。 “我发誓不用多久你就会乖乖跟我走,第一王妃的位置你是坐定了。一个月后,我们会在伟大的帝都举行盛大的仪式,到那时你一定会忘了有关那个男人的一切。而且这是缘分,是命中注定的。夏情忆,你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不过我会好好保护你的。”王高傲的眼神里光芒闪烁。夏情忆自认为她懂他说什么,但王敢肯定她什么都不知道。 第十六章 倒霉最灵 “好了,好了,换个话题吧。刚刚你说一个月后在帝都举行仪式?” “嗯。” “不是说从这到帝都大概要走一个月的时间嘛?” “是啊,再等过几天敌方送来求和书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不打了?不会吧,这么快?”要知道在夏情忆映像中战争最长可以一战十多年,可夏爱国和希廉国不过才打了三个月而已。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已经算是长的了,历史中最短的十天就结束了。” 夏情忆差点晕倒!那还是战争吗? 王接着说了下去,“希廉国和夏爱国的人数大概是100万和125万,部队人数是大概是9万和10万左右,这已经是很庞大的数字了。由于两国经常开战又和好,所以没必有争个你死我活,每方大致都带5千人左右。每次开战也都是点到为止,输的那方要放下尊严求合。”王看了看夏情忆,他知道她一定有话要说。 “就这么完了?” “完了。” “草菅人命。”夏情忆鄙视的瞪了他一眼。 “是为了了解彼此的力量。” “借口。”王的解释夏情忆无法接受。夏情忆看了看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伤亡怎么样?” “我方死亡2千多人,受伤5百多人,刚开始我方伤亡比较严重,还以为要输的,没想到被你的旷世决计就救了。” “那他们了?”夏情忆有些紧张的问道。 “大概有3千吧。那位王可不简单,今天还以为可以把他一网打尽,没想到硬是被他打开了一道缺口。真是不简单啊,我也很佩服他。”说话间,王望向远方,今日争战的情景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眼神不禁流露出敬佩之色。 突然松了口气,幸好伤亡也不是太糟糕。夏情忆拍了拍胸口又看了看天色,对王说:“天快黑了,我们回去吧。” “不多看一会儿吗?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夏情忆对着天边即将逝去的夕阳突然很有感触。“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是啊,有很多东西在不可挽留的逝去,而我们就这么放手看着他离开,但是……“万事皆有可能,谁说以后没有机会,有缘还会再见面的。”说着夏情忆向马走去,这次她没有被他拽,自己一跃而上。王在一旁用异样的眼光注视着她,观察着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求和书在三天后的傍晚送进了王的帐篷,王异常高兴的骑上了他的战马,在兵营里大声宣布。夏情忆看着马上的人心里闷得慌,那场仗是她主导的啊,胜了,她莫名的不高兴。就算他宣布明天就回帝都,她心里也高兴不起来。也许是现代的爱情片看多了,对于战场上的死亡有些不适应吧。不过这马上的人倒是威风凛凛、意气风发,难得看他这么高兴,还真是养眼。这应该是他登上王位第一次证明吧,夏情忆暗暗笑了笑,心里有一种虚荣的声音在飘荡——他是用了我献的计才赢的!他是用了我献的计才赢的! 平时一向冷漠的王今天都特别高兴,更别说那些粗鲁的士兵了。一个个疯了似的欢呼着、狂舞着。 “希廉国万岁!海明王万岁!希廉国万岁!海明王万岁……”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喊了起来,声音很粗、雄浑有力。后面的也紧跟着高喊来,还跪下对着眼前的王者虔诚膜拜。 “希廉国万岁!海明王万岁!” “希廉国万岁!海明王万岁!” “希廉国……” 放眼望去似乎全世界的人都跪在了海明王的脚下,惟独夏情忆,一副像被雷劈的表情立在原地。 “希廉国?海明王?海明王……希廉国……怎么会了,不是田烟王的嘛?他不是夏爱国的田烟王吗……” 海明王调转马头,看着脸色煞白嘴唇颤抖在一边拼命低喃的夏情忆,不禁为她叹息。不过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了。 “夏情忆,我说过,这是缘分,是命中注定的。而且你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不过还是那句话——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面对步步逼进的海明王夏情忆连连后退。不,不,不可以,她不是普通的女孩,这不是背不背叛祖国的问题。她是要救瑟弦的,潘晓蝶可是用魔镜监视着她的呀。要是让她知道,真正的田烟王被我害得……天啊,不知道瑟弦怎么样了,潘晓蝶会不会变本加厉的虐待他? 趁着夏情忆泪流满面的空挡,海明王一伸手把夏情忆拽上了马,顿时下面鸦雀无声。夏情忆坐在马上还没回过神,海明王就高声宣布道:“一个月后,希廉国帝都,举行册封仪式,此女子为我海明王的第一王妃。”海明王拿起长矛向天一举,下面更加疯狂的沸腾起来。 “海明王万岁!第一王妃相陪!” “海明王万岁!第一王妃相陪!” “海明王……” 神志回复的夏情忆刚要张口否定,却被海明王牢牢按住,弱小却阴鸷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你要是敢做什么,我现在立马冲进田烟王的大营。你说毫无防备的他们打赢我们的几率是多少了?” 夏情忆身体一颤,脊梁骨冷汗直冒。她现在就像进入贼屋一样,四面危机,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海明王万岁!第一王妃相陪!” “海明王万岁!第一王妃相陪!” “海明王……” 天啊,潘晓蝶、思年、池落、瑟弦、田烟王,我都做了些什么,你们杀了我吧! 第十七章 黄金圣地 在那个时候,潘晓蝶曾这样说过:那个岛已经沉到海低大概也有三千多年的历史了。所有的一切都被掩埋,埋得很深很深,深得再过三千多年也不会被人发现。这不是命运,这是注定,那个岛注定了天理不容。 当时的夏情忆不懂,她以为她在发脾气,但她现在懂了。不但懂了她的话,还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遍地黄金”这四个字。 “你是说这些金灿灿的石头?”海明王随手在地上捡起了一块金色的石块,迎着阳光送到夏情忆的面前,表情淡然。 夏情忆小心翼翼的接过石块,盯着金色石头看了又看,迎着阳光转了又转,就从这光泽上夏情忆就可以肯定,这是黄金。货真价实的黄金! 夏情忆跟着海明王离开了两国的边界处,前往希廉国的帝都。这是他们路过的第一个村庄,夏情忆发现这里的房子或某些工具上都装饰着漂亮的金块,起初她也不相信,这世上哪有用黄金装饰的村庄?不过夏情忆越看越觉得那些金块像黄金,那些耀眼的光芒,简直是逼着她去相信这世上有用黄金装饰出来的村庄。 “这种石头被称之为金石,又名高贵装饰品。不过……”海明王声音一沉继续解释道,“虽然它很漂亮,但是大家都把它往海里扔。” “为什么?”夏情忆不解的问道。 “因为太多了。这片海神赐予的土地上有三分之一都是这种石头。赤刃国是我们三国中土地最大的,但他的土地上这种石头却占到了有百分之40。然后是夏爱国,百分之20,最后是我们希廉国,只有百分之10。” 百分之10!那也很多啊!相当于在希廉国的土地上挖十个坑,就有一个坑里埋有黄金。夏情忆从刚才看到那么多黄金开始脑子就热热的,再听海明王给她报的数字,她简直要晕过去了。在这里连黄金都是碍手碍脚的东西,那他们……“那你们……的钱是什么?”夏情忆用一种很小心的声音探问道。 “同样漂亮的珍珠跟形状优雅奇异的海贝。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夏爱国了。”海明王突然眼眸一闪,让人肃穆,“虽然他们不盛产平凡的珍珠,但这片土地上所有夜明珠中,有八成都产之他们的沿海。如果是罕见的或及其珍贵的夜明珠、海贝,那九成九就是夏爱国的。所以夏爱国的人也是这片土地上最富裕的人。不过我们希廉国也不差,钻石、宝石都是我们的骄傲,虽然占不到八成八、九成九,但论纯净没有人会不提希廉国。” “太假了吧!”夏情忆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难怪你们总是打仗,原来你们的生活太富、太无聊了呀!” “什么太富、太无聊了?”海明王有些温怒,“这都是海神赐予的,我们不能随便乱开采,迄今为止我们只是开采百分之五都不到。再说,我们要那些东西干嘛?” “当然是为了过上好日子呀。都说是海神赐予的了,为什么不能随便开采。”夏情忆皱着眉头,很认真的看着海明王。 “钱不是万能的,一个国家的强大不能用钱来衡量。” 夏情忆很诧异的看着他,没想到这个三千多年前的王者,居然会有这么深的造诣。即便是21世纪,恐怕也没有多少国家领导人说出这种话吧! 夏情忆没有打断身边人的话,任他继续说着,“土地是买不来的,没有一样东西会比土地更重要。就像赤刃国,虽然他们盛产的好玉我们这一块都找不到,但他们的人多土地很少,还不是照样花钱到我们希廉国买泥土。” 夏情忆心头一颤,呼吸都变得沉重了。这片土地以黄金铺就,名贵的珍珠环绕四周,钻石镶嵌在东方、碧玉镶嵌在西方,还有夜明珠沉在南海。可偏偏这些人又重视这些东西,这……这到底是上帝的恩赐还是魔鬼的营地? “这不是命运,这是注定,那个岛注定了天理不容。”脑子里又响起了潘晓蝶的声音,大陆上人们为了这些东西自相残杀的画面,也同时映入她的脑海。的确,这里的确是天理不容。 夏情忆眉宇间游荡的哀伤尽收海明王的眼底,“你怎么了?”海明王轻问。 “啊?嗯,没、没什么。”夏情忆松开了手中的金石,语气一变,转移了话题,“我问你,上次我献计的时候就败露了身份,为什么你不怕我是夏爱国派来的杀手?” “直觉!” “直觉?” “除非夏爱国的人脑残了,否则再笨的人都不会请你当间谍。”海明王的嘴角勾拉着调侃般的笑意。夏情忆吃了个大闷,怒火一下子就烧到了眉心,大声道:“我不会当王妃的,就算当也要当夏爱国的王妃,你要是来硬的,我就宣告我是夏爱国的人。” 夏情忆刚要甩膀子走人,海明王却一把抱住了她,声音里带着霸气,“你何必了,你们褐色眼眸的人在夏爱国和希廉国是不被重视的,正如绿色眼眸的人在赤刃国遭到歧视一样。这是结束眼眸歧视的好机会,你将在历史上留名么好,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要?就因为那个叫穆的人吗?为了他,令可让自己的族人被人歧视?” 别把她看太高,她又不是什么赤刃国或夏爱国的人,她为什么要解决那些歧视?而且她也不想管历史上的那些封建事。她现在惟一期待的就是时间飞快的流走,好让潘晓蝶把她带回去,然后重新降落。“一个小王妃有什么用,除非你能让我当王后。”话一出口,海明王顿时面无血色,可怕的眼神像刀刃一样让人想要逃跑。 “你好大的胆子!”声音如雷般沉重,压得夏情忆有点后悔刚才的冒失。不过话已出口,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是啊,我就是这么大胆的呆瓜,而且还固执的要命。”想要推开海明王,却被他钢筋般的手钳得更紧,“王妃你是当定了。不过我们希廉国有个规定,谁要是生下长子,就算没有高贵的身份也可以被封为王后。情忆,可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哦。” 生下长子!?天啊,要刚满19岁的夏情忆为三千年前的古人生小孩,想想就恶心。夏情忆一把推开眼前的臭男人,这次他没有再去困她,恢复自由的夏情忆忍不住大声吼道:“去你的,我得了不孕症,你少做梦了。”说着大步流星向帐篷里走去,身后传来不放弃的调侃声,夏情忆不屑一顾。 “那我就爱莫能助了,永远的第一王妃。” 看着夏情忆的身影消失在帐篷里,海明王的笑依然在脸上,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少女。说到王后的位子,他觉得夏情忆其实很适合他的要求。虽然她背景不好,却大胆狂妄,从她献的计上看得她是相当聪明的女子。 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将来会陪他走完一身的王后,是位会在他身后温柔贤淑的贵族小姐。不过现在他后悔了,既然有位可以和他共同打天下女人,那为什么还要娶贵族小姐了?海明王转身面对着夕阳,脑海里勾拉这他的美好未来,真是妙极了。 可怜的海明王啊,他根本就不知道夏情忆献的妙计,连名字都是剽窃人家的。她所谓的大胆拿到她的老家根本就是泼辣、野蛮。她在21世纪是位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生。而且她也不聪明,下象棋总输给她弟弟,功课挂红灯也不是稀奇事,跟姐妹们在一起也常常八卦。如果,硬要她当一国的王后也就算了,不过她真的不适合当一位共同打天下的王后。 第十八章 思念 一个月后,希廉国帝都。 虽然不知道希廉国的帝都有多大,但他繁华的街道却不是很多,至于有多繁华?大致跟电视放的古装电视剧里讲的差不多。毕竟是三千年前,土地也就日本那么大,能这么繁华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里的建筑比较高级的是三层楼房,建筑风格很一般,用贝壳和少量的黄金装饰,边角都挂着各式各样的风铃,及其好看。越靠近皇城这种建筑越多,用黄金装饰的屋子越少。其实正真有钱人是不怎么用黄金做装饰品的,因为到了中午比较刺眼。大家都比较喜欢形状各异的贝壳。在这里,贝壳才是尊贵的象征。 帝都的左边有一座山,不是很高,也不陡,像旅游山似的。那里风景很好,树木茂盛,花草成茵。没事爬爬这种山有病治病,没病强身了。当然,懒汉就另当别论了。 “啊,我不行了。为什么有好路我们不走,偏偏要爬山啊?”夏情忆像堆烂泥拖在海明王的身后,边走边抱怨着。不过也不能全怪她,一个月的车马劳顿,现在又要爬山,是女生都会受不了的。 “要走大路的话子民们一定会夹道相迎的,那样太麻烦了,我不喜欢吵闹。”说着海明王回头拉了夏情忆一把。虽然已经是诸多劳累,但他依旧神采奕奕,眼眸里旺盛的精神力让旁边的人好生羡慕。 “休息一下吧!” “不行。”海明王一口否决,“拜你所赐,我们已经在队伍的中间了。王的帐篷要扎在队伍的前面,你不称天黑之前走过去,你打算睡哪?” “……”晕! “走吧,走吧。”海明王像推车一样抓住夏情忆的腰把她往前面推,“既然要做我的第一王妃,吃点苦也是应该的。” “什么第一王妃,我要做王后。” “那你就要勤奋一点喽!” 夏情忆的脸颊飞过一片红晕,“你,你少做梦了。” “呵,不一定哦。智者大人前天就已经会皇城准备我的婚事了,现在应该已经在皇城下命令了吧。明天我们就能到皇城,后天就是举国同庆的日子了。情忆,你离王后又梦进了一步喽!” “什么?难怪这几天看不到那个老头子。喂,放开我了啦,我要逃跑。” “我是这片土地的王者,你打算往哪逃了?” 呜~~~~救命啊。该死的潘晓蝶,为什么要三个月才能回去一次,为什么不是两个月?虽说还有五天就满三个月了,但婚期只剩下两天了。救命啊~~~~~ 晚上,海明王的帐篷。 “怎么不说话?” “……”“情忆!” “……” “好吧,我到你床上去!” “喂,你想死啊!”夏情忆下意识的紧拽被子。 “谁让你不说话!”刚刚探起的身子又躺回了原地,“在想什么?” “想人。” 呼!海明王猛的掀起了被子,坐在床头,质问道:“想谁?那个夏爱国的穆?” “什么啊,我在想我弟弟。”夏情忆很不客气的吼了回去。 心中一口气终于落了下去,还没重新躺好,只听夏情忆继续说道,“不过你这么一提,我真的很想穆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喂,你干嘛,下去啦!” 夏情忆话还没说完,某只醋坛子就彻底翻了,二话没说掀掉了她的被子,再裹起来的时候随便把自己的身体也裹进去。 “喂,我还没嫁给你,快下去啦!”夏情忆急得在被窝里乱踹。可海明王的手臂偏偏像钢筋似的钳着她,“我给你一晚的时间,明天早上你必须忘记穆是谁。” “凭什么啊,你这个霸道王,放开我。” 夏情忆可谓是拼了老命的挣扎,可身边的丁点反应都没有,“睡觉!”王冷冷下了命令。 “你再这样我就称你睡觉的时候偷偷跑掉!” “哼!”海明王不屑一哼,丝毫没有理会她的威胁,眼睛睁都没睁。 呜~~~~可怜的夏情忆,心里指不定怎么诅咒了! “王,天色不早,可以起程了。”帐篷外,年轻的将军正催促着他们的王起床。平时他们的王是很准时的,有时还比他们起得早,就算是最累的战场上亦是如此。今天太阳都那么高了,帐篷里还没有反应,连那个未来王妃都没出来,有点反常。 年轻的将军在帐篷外站了一会,帐篷里静得让他觉得不对劲,不由得提高了声音,“王,天色不早,可以起程了。” 回答他的依旧是静默。 “王……” “来人啊!”正打算再催促一次的将军突然听到帐篷里一阵咆哮,立马掀开布帘,跨了进去。 “王有何吩咐?”将军单腿跪下行礼。 王一身睡袍做在未来第一王妃的床边,脸上带着怒意,右手按着太阳穴,一幅还没睡醒的样子。旁边不见王妃的踪影。 此刻的海明王头昏脑胀,他睡了有史以来最沉的一次觉,像被人下了迷药一样。 “有没有看到你们未来王妃。”海明王放下右手,脸色铁青。 “没有。” “还不快去找。”王一声咆哮吓得脚边的将军一阵打颤,立马领命,退了出去。 今天是被叫醒的,头沉得要命,而且一睁眼就没看到夏情忆。海明王脑子一闪就想到了她昨天晚上的话——你再这样我就称你睡觉的时候偷偷跑掉! 八成是用了什么药,否则也不会睡那么死。 海明王怒火烧心,夏情忆,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十九章 回家 “啊——” “咚!” 摔了个狗吃屎。 “好痛,这里是……啊,潘晓蝶?” 夏情忆在海明王的怀里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了进去。跟第一次进入时光隧道完全不一样,这次相当的痛苦,强大的吸引力像皮鞭抽在她身上一样,痛得要命。而且在里面眼睛都睁不开,吓得她还以为时空出了错,脱离了潘晓蝶的控制,就此飘向宇宙,然后爆炸而死了。 还好,摔下来的时候,地板给了她真实的回应。 “夏——情——忆。”潘晓蝶瞪着牛眼,面色苍白,脸拉得比面条还长,“你看看你在里面都干了什么好事!” “呵、呵呵。”夏情忆尴尬的从地板上爬了起来,“对不起啦,我又不认识田烟王,我也是受害人啊!” “受你个头。”也许是被夏情忆气到了极点,平日一向高贵的潘晓蝶也忍不住说起了粗话,“不但去了敌国,还帮着献计,你以为你真要当王后了。害得胜利在握的田烟王惨败而归,要不是有事托付你,我一定杀了你。” “都说了我不认识田烟王。”夏情忆蹙起了眉头,委屈之极。 “笨蛋,你在里面见到的穆就是田烟王。” 什么?是他? 夏情忆胸口一阵闷痛,看了看潘晓蝶懊悔的低下头去,脑子混乱极了,不知说什么是好。 “哼,被你气死。” 突然想到了什么,夏情忆冲她吼道,“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把我带回来?” “你这个……咳……”刚要向她吼些什么,谁知胸口一阵绞痛,脑子也跟着晕眩,抱胸跪倒在地。 “潘晓蝶?”不像装的,夏情忆见况连忙走上前去,“潘晓蝶,你没事吧?” 潘晓蝶面色苍白,额头还带着冷汗,“你以为魔镜是玩具吗,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六个小时是他的最短时间,要是强行让进去的人出来,就算没有危险,那对施法者和穿越者的身体也是有一定伤害的。咳……咳……以后再发生这种情况,就算你死我也不会提前把你叫回来。咳……” 原来是这样,难怪自己在穿越回来的时候身体会剧痛无比。“对不起啊!”这是夏情忆第一次在潘晓蝶面前露出歉意,连潘晓蝶都愣了一下。 “算了。”在夏情忆的搀扶下,潘晓蝶站了起来,“你回去看看瑟弦吧,再收拾些需要的东西,快点过来。” “嗯。”夏情忆看了看潘晓蝶,一脸复杂的走出门外。 门内潘晓蝶注视着她出去的背影,冷冷笑着。夏情忆,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角色里了呢。 瑟弦,虽然你的时光才过了几个小时,但我已经三个月没有见过你了。姐姐好想你,你好点了吗? 姐姐正为了你拼命努力着。瑟弦,你知道吗?你的前世是位了不起的王,不但聪明仁爱,还有着平易近人的气质。也许真的是命中注定吧,他让我第一眼就喜欢他,就如同喜欢你一样。可是,对不起,是姐姐太没用了,居然没看出他就是你的前世。 瑟弦,你一定不能放弃啊,姐姐也一定不会放弃的! 尽管——心在莫名的疼痛! 潘晓蝶曾经说过,魔镜会把我带到时然玉的附近,而时然玉就在田烟王的身上,也就是说她会掉在田烟王的附近。 现在夏情忆的左边50米处是大理石砌成的华丽宫门,右边是繁华多彩的大街,前面是供人游乐、休息的红木塔,后边也是繁华大街。街上人来人往,衣着奇特,很有观赏价值,街上卖的东西夏情忆不能一一辨认,不过至少能分得清哪种是吃的、哪种不能吃。 但是…… 夏情忆背着可爱的小包包,对着面前的红木塔望了有望。 这座塔不高,三层,上面可以看风景、中间可以喝茶、下面可以休息,整体都是用红木构成,体形是下面小中间大上面小。 夏情忆摇了摇头。 这不是海明王口中夸夸其谈的红木塔嘛?说什么这是希廉国的一大观赏点,只要是繁华街道都有他的影子。夏情忆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塔,而且也不是第一次觉得这个塔设计得让人很郁闷。不过现在体形倒不是重点,重点是——海明王说过,红木塔完完全全的原创于希廉国,只有希廉国才这种建筑…… “我不是在田烟王的夏爱国吗?夏爱国怎么会有这种塔?”夏情忆对着塔指了指,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沉默片刻,“还是找一个人问问吧。” 大街上,夏情忆很有礼貌的拉住一位先生,“请问这是哪里?” 那位先生一双老鼠眼,盯着夏情忆转了一圈后大吼道:“你从哪个山沟里爬出来的?连这里都不知道?这里就是远近闻名的伟大帝都。” “呵呵,我知道是帝都,但我有点不太相信,你能不能具体的介绍一下。” 老鼠眼先生假正经的咳嗽了一下,说道:“你听着,这里是我们伟大的希廉国帝都,也就是希廉国子民敬爱的海明王居住的城市,那边就是雄伟的宫殿了。” 香蕉你个芭辣,穿来穿去居然又飞到贼窝里了。 夏情忆全然不顾形象,跑到一边对着红木搭一阵猛踹,一边踹一边低声咒骂着:“去你的海明王,不就是贼窝的领袖嘛。什么红木塔,畸形又变态,三千年前的破玩意儿……” 直到脚痛了才停下了喘口气,愤懑上天都自己的戏弄,刚一转身,“啊——你们干什么?” 只见前面有一大群人围着她,有的人拿绳子、有的人手上拿张大纸好像在对照些什么、还有些人干脆不怀好意的对着她奸笑。 “喂,你、你们想干、干什么啊!”夏情忆本能的摆了个跆拳道的防御手势,不过颤抖的声音彻底出卖了她,“喂,你、你们别过来,再、再过来的话……啊——放手!”话没说完就四脚朝天的被人家抬起来了。 目的:不明。 去向:不明。 缘由:不明。 “拜托,别吃我,我不好吃的。呜呜呜呜~” 第二十章 彻底崩溃啊 具体地点:皇城内、某华丽房间、某红木椅子上。 被绑原因:自己成了悬赏捉拿对象,价值1000颗百年珍珠。 具体缘由:没有说、但是人都可以猜到。 现在心跳:平均每分钟200跳。 呼吸频率:处在窒息状态中。 附近人群:海明王。 此人姿势:两手撑着椅把,两眼带着两个小问号,正在研究夏情忆。 彼此距离:十厘米。 “夏大王妃,你知不知道你失踪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啊。” 没有啊,我才离开将近两个小时而已。 “这两个月你疯到哪里去了?” 回家行不行? “衣服变了。”海明王语调温柔,抬起右手,修长的手指沿着她的肩膀勾拉着她手臂的线条,“还带这个奇怪的小包包。”说着又提起左手上的东西,在夏情忆面前晃了晃,末了又填了一句,“不过很可爱就是了。” 她的包包可是熊熊形状,不可爱就怪了。 现在明明还带着笑脸,陡然,眼眸一变寒气逼人,左手一抖熊包包被扔到了好远。一脸的暴戾、愤怒的大声吼道:“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还从来看过海明王那么愤怒过,夏情忆害怕急了,不由得缩了缩身体。 “是不是去见你的穆了。”海明王又是一声大吼,脖颈粗经暴凸,眼神像刀锋一样。 可怜的夏情忆,吓得声音比蚊子还小,“没、没啊。” “没有?没有你这几天跑到哪里去了?别忘了你是夏爱国的叛徒,你已经没有资格去那片土地。” 一句话,激起了夏情忆所有的抱怨和委屈。她想到了对她失望透顶潘晓蝶、想到了还在医院里的罗瑟弦,想到了无辜的田烟王,最最最重要的是她想到了她敬爱穆就是田烟王。他害她成为叛徒也就算了,但她绝对不能原谅的就是他害她没脸面对穆。 “走开啦。”夏情忆突然火山爆发,一把推开了海明王,“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你只是、只是一个无能的、徒有虚权的王罢了。” “什么,你竟敢这样说我?” “本来就是啊!”夏情忆从椅子上跳起来,无视海明王的怒目,“都说了我不想当王妃,我只对王后感兴趣。可是你却被家法束缚、被那些所谓爱国老臣子束缚,无法给我这一切。你只会把我绑过来,用这种粗鲁的方式留下我的人、侮辱我的自尊。你只会欺负我,你知道吗?你对我的霸道就对你无能的最好诠释。” 她像被人软禁的女王,在强者面前依然炫耀着她的高贵和傲慢;她又像只犟嘴的鸭子,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偏偏用倔强的方式来掩饰自己的一切。 现在,这里,很静。 海明王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在他明亮的双眸里全是夏情忆的身影。沉稳的气息,像西伯利亚的空气,冷却了周围的生命。夏情忆没在说话,任他看着,眼神游走不定。 “好!”沉默许久,王冷淡的双眸终于波光一闪,“既然你想这么轰轰烈烈的记入史册,那我就成全里。” 不知怎么的,夏情忆突然松了口气。 “从现在开始你就可以享受皇后级别的照顾,如果说这是软禁,那也没有关系。” 什么? “给我安安稳稳的待在这里。”说罢拂袖转身,背影傲视一切。 “好啊,我不走了,我就这里吃在这里、睡在这里,你不让我当王后我连这个大殿门都不出。另外我还要看看你怎么出丑。呵、呵、呵。”一边得意嚣张着,一边对着王的背影甩腿。 正在移动的背影突然停了下来,吓得夏情忆连忙收好腿。“睡在这里?不出大门?呵呵,好啊,求之不得。”王转过身露出夏情忆看不懂的笑,丢下了这样一句话。害得夏情忆打了一个冷战。 随后两位侍女从门外进来,没有称呼行了一礼,估计她们也不知道该称呼夏情忆什么。 海明王走后,夏情忆才正真意义上的开始打量这里。 华丽、奢侈、典雅,是这里的气质与感觉。 白色的大理石铺在脚下、宛如走在云端一般。圆柱顶端和下面、包括形状优雅的红木家具上,贝壳、珍珠为垫底,雕刻精细的黄金镶成恰到好处的尊贵。同样铺着白色大理石的墙上,有几幅意境悠远的山水画,小贝壳、小珍珠,还有黄金像相框一样把它们围成漂亮的几何图像。向前的圆柱上,适当的白色纱帘坠着宝石吊坠。再向里就是床了,很大,可以四个人睡,被褥、帐帘都是奢侈型的,床头的吊坠是黄金打造。 看上去贝壳和珍珠都不是很大,黄金又不值钱。也许对王来说这种房间顶多算是华丽吧,但在夏情忆眼里,这简直是上帝才可以睡的房间啊! 什么叫着金屋?看看这里就知道大汉朝的阿娇被骗了。 夏情忆咽了咽口水,问道:“这个屋子平时都是谁住啊?这种床一般是什么级别的人才可以睡啊?”这片土地带给她的惊讶实在是太多了,她都不敢用正常思维来判断。这屋是够华丽,但也许还是宫女睡的了,也许离这不远还有更奢侈的屋子。夏情忆又摸了摸床单,天啊,好柔软、好舒服哦。今天晚上,我就要睡在这里了哟! 也许是太兴奋了,连鞋也不拖,大八字的扑上了床,脸还在被褥上蹭来蹭去。 一侍女上前屈膝一礼,回答道:“回小姐话,这是王的寝宫,这是王睡的床。” “……”为什么她心里会有种送货上门的悲哀感。 夏情忆还没说什么,另一侍女上前问道:“王晚上会来睡,小姐是要同睡还是要另铺床了?” 同睡!另铺床? 夏情忆一下子从床上跃起,大吼道:“什么同睡另铺床?他要是来的话直接用扫把把他扫出去。” “……” 第二十一章 我是王后 已经是第三天了,海明王一直没来看她,八成被她气的。 现在最让夏情忆头痛的不是怎么去找田烟王,而是怎么出这个该死的花园。还以为他是吓她的,没想到他真把她软禁起来了,夏情忆在房里郁闷得直跺脚。 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夏情忆走出寝室,迎向她的是还在睡梦中的小花园。花朵儿高高低低、大大小小,都是她从来没见过的,着实美丽,让人心旷神怡。再向前就是一个拱门,也就是出口,在里面看什么端倪都没有,其实外面有人把守。 左手是装满水的水杯,右手是挤了牙膏的牙刷。这都是从现代带来的,夏情忆不想被人问起,所以要在侍女来之前刷好牙。 一边刷一边查看四周,抱着侥幸心里,希望可以发现有什么破绽。 “啊——”真正想着逃跑的时候,突然从拱门处传来尖叫声,心里有鬼的夏情忆被狠狠吓了一跳。还没弄清情况,拱门处的两个小侍女已经倒下去一个。夏情忆很想问清楚是怎么回事,无奈嘴里塞着牙刷和泡沫无法说话,伸出右手打算叫另一个侍女过来,谁知那个侍女抛开手上的脸盆,尖叫着拔腿就跑。 夏情忆看着尖叫着跑开的背影,郁闷的要死。大清早的搞什么搞!转念一想,遭了,那个侍女一定是向海明王报告去了,虽然还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果然,大概过了五分钟,海明王带着一男三个女风风火火的闯进屋内。 “情忆,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口吐白沫了?你到底把什么东西放进嘴里?中毒了吗?算了,还是让大夫看看吧!” 大夫刚上前去,夏情忆“扑哧”笑弯了腰,而且还一发不可收拾。 “哈哈哈……没……事……哈哈……” 看着口水都笑掉的夏情忆,四个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副莫名的表情。 夏情忆笑声爽朗,面色通红,哪像要死的样子啊!海明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打报告的侍女。 面色一寒,吓得侍女跪倒在地连连认错,说是自己眼花了。 “好了、好了,通通退下。”年轻的王一声令下,身后的人立即抱头鼠窜。 “哈哈哈……” “闭嘴!” 声音戛然而止,不过一脸的笑意丝毫不减。海明王抖了抖衣袖,脸上紧绷绷的。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在人前永远仪态自若的自己到她那儿就会出丑。 海明王轻咳一声,道:“是你叫那个侍女去骗我的?” “才没那个闲功夫。” “好吧,就算她眼花了。”王看着夏情忆表情坦然的摸样不由得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这几天没来见你吗?” “因为你生气了。” 王蹙眉,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在你心中我就这么没小气吗?” 夏情忆也不怕他,调皮回道:“你不是小气,你是个被宠坏了的小男孩。”说着还勾起食指挑了下海明王的下巴。可爱的坏笑让海明王觉得倍感暧昧,再加上他智者大人给的好消息,着实无法让他生她不敬的之气。 “王后的事情不想知道进展吗?”海明王诱惑性的问道。 笑话,她当然不想知道了,她现在只对逃跑感兴趣。不过为了给他点面子,“如果你愿意说到话……那我就勉强听听喽!” “夏、情、忆!”海明王带着坏笑的表情,慢慢凑近夏情忆的脸,某女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明天大早你就能看到你的嫁衣了。” “……” 神啊!送夏情忆一颗原子弹,让她自刎以谢天下吧! 你见过王后在婚礼当晚趁着没人的时候脱掉华服吗?也许你会说这没什么。那你见过新婚王后要翻墙逃跑却有偏偏翻不过去吗?也许你会说你听过。那你见过王后在新婚当夜做超负荷的体力劳动吗?也许你只会有所犹豫。好,那你见过新婚之夜的王后脱掉华服想要翻墙逃跑,偏偏又翻不过去,正以扛死猪的方式扛着一个大圆桌,步步艰辛的却又被门卡住了,进没进出没出的样子吗?如果你没见过,请参考此时的夏情忆! 靠,娘啊,怎么在关键时候卡住了啦! 册封大典在夏情忆得到消息的第四天举行。婚礼从早上开始,又是跪又是拜的,把夏情忆折腾得半死。现在已经完全结束了,但是夏情忆可不能休息,因为再不走就真的要做人家老婆大人了。 其实她早就想翻墙走人了,只是那墙也太高了,最起码是夏情忆身高的两倍,拿椅子垫脚根本就不行。被逼无奈之下她才要把屋里的桌子扛出来。只是,这桌子又重又大,简直是一万个不配合。现在海明王随时会来,夏情忆可急了一身汗。 虽然身体已经透支了,但她还在拼命用力,“嗨——嗨——” “扑……扑呵呵。” “谁?”突然在某处传来一阵轻笑,夏情忆吓了一跳,连忙抬头。借着月光巡视一周,什么也没发现。 难道是她听错了。 夏情忆犹豫了一下不再理会,又继续用力,“嗨——嗨——” “哈哈……哈哈……”笑声明显放大,还带着玩世不恭的问道,听上去是位男子,但年龄不大。 “谁啊?”夏情忆扛着大圆桌,看不到那人的身影,打算放下来。谁知心一急被门槛绊了一跤,向前一冲,摔了个狗吃屎。 “哈哈。”声音变得更大了,不过又立马停止了,似乎是怕被士兵们发现。 “啊,看到你了。”难怪刚才看不到,原来是躲在高墙上,夏情忆快速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灰尘,指着黑影道,“你是谁?快下来,不然我要叫人了。” “别叫,别叫!”夏情忆的威胁似乎有点作用,黑影从高墙上一跃而下,轻得像燕子一样,看来是高手。某王后心中一喜,似乎看到了希望。 黑影立起身,向这边走来,看身姿想必是位体态不错的年轻人,不过嘴毒了点,“还没见过你这样的王后,粗鲁、狼狈,像挑大粪家长大的。海明王最近是不是吃错什么药,居然要册封你为……” 黑影走进屋内烛光的照射范围。像刮了一阵西伯利亚的寒风一样,轻视的嘴角,疑惑的眉宇同时僵住了。 “是你!” “是你!” 两人同时脱口。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呵呵,连两句台词都一样。 第二十二章 要绑就要绑王后 两个人僵了一会儿,从墙上跳下的年轻人最先恢复神志,“既然这样那打扰了,告辞!”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暗一,求你带上我吧,带上我一起走吧!暗一,暗一,暗一……” “啊——喂,放开啦!快放手,要被勒死啦!” “你带我一起走我的放手。暗一,求你了,暗一,暗一,暗一……” “成何体统!你可是王后耶,喂,放手啊!” 可怜的暗一,被一个三八王后从身后偷袭,急得他左摇右晃。可惜这个王后吃了秤砣铁了心,拼命的吊着他,怎样都摆脱不了。现在的暗一就像不愿背媳妇的猪八戒,狼狈之极。 “我不要~~~~” “拜托,你能不能先放手,把话说清楚啊!” 听语气似乎有希望,夏情忆犹豫了了会,这才放手。 暗一被吊了半响,脱身后不由得大口呼吸,一阵咳嗽。 “我说你……咳、咳,好好的王后不当,要我带你走干嘛?再说我是要回夏爱国的,你要出去也不应该找我啊!” “我找的就是你!”听到他提到夏爱国,夏情忆激动得直跺脚,“我就是要夏爱国,找得就是你,你一定要带上我,否则遭天谴。” 暗一郁闷的撇了她一眼,“凭什么?我看把你这个希廉国的新王后拐跑才要遭天谴了。” 话一出口,夏情忆的表情360度大旋转,刚刚还是眉飞色舞,现在就变成“囧”字了。 “唉——说来话长。其实我是夏爱国的人啊,为了追求爱慕已久的田烟王,大老远的跑到战场。可是,我不但是个人盲还是个路痴,一不小心跑错了地方。再加上那个臭海明王长得也不赖,所以随便也拜错了王……”正当夏情忆深深款款的述说着自己的遭遇时,身后传来“扑哧”一声偷笑的声音,大有讽刺之意。 “喂,你笑什么啊,有什么好笑的,难道我的遭遇还不够悲哀的吗?” “呵……那,然后了?” “然后海明王爱上了我,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逃不掉了,再然后就这副德行,再再然后你就知道了。” “骗人。”暗一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夏情忆瞪大了双眼刚要反驳什么,暗一抢先一步开了口,“你长得虽然还有点姿色,但比你好的人多得去了,如果不是强硬的背景你会当王后?不要告诉我你当王后的背景是爱情,我没看出来,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海明王去爱?” “你才骗人了,我怎么不值得海明王去爱了。告诉你,我可是很了不起的歌手,不信我唱给你听。”“咳、咳。”夏情忆清了清喉,“哈——利路亚,我的上帝啊——我最敬仰的~~~~” “啊,切、切、切,难听死了。小心被士兵们当女鬼抓了起来。” “什么啊,不跟你说了。总之你快带我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暗一皱着眉头,似乎还是不愿意。“臭小子,我真的没有骗你。如果我骗你,我又有什么好处啊?如果我是希廉国的人,那看到你这个夏爱国的人会高兴异常吗?如果我不爱田烟王、不爱自己的国家,我会放弃王后的位置要你带我走吗?” 似乎有点道理,暗一不由得心动了一下。 “哦,对了。”夏情忆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了?田烟王了?” “因为我们的王发现上次战争的时候海明王有潜入我们军营的痕迹,我们的战败八成跟他的潜入有关。所以我们这次就以牙还牙,潜入他的宫殿,打算狠狠报复他一下。”说着暗一脸上不由得露出自豪傲慢的表情。 “什么,还要打吗?”听了暗一的描述,夏情忆一阵痛楚。 “当然,田烟王可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啊!”暗一仰首望天,眼里满是仰慕之色,“今天希廉国举国同庆,田烟王料到皇宫守护松懈,所以我们兵分两路行动。时候似乎差不多了,我现在只要绑一个希廉国的侍女回去盘问,任务就完成了。” 看着暗一喜洋洋的神色,夏情忆想也不想立马推荐了自己,“绑我吧,绑我吧!我是王后,不仅可以用来盘问,还可以用来做人质。反正你要带一个回去,这里还有什么人会比我更适合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暗一的脑子豁然开朗,激动道,“对啊,有自愿的那我为什么还要到处找人了?” “就是,就是。快带我走吧,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 “嗯,决定了,就绑你。” 还没等夏情忆欢呼起来,暗一的举动就把她给蒙住了,“你抬桌子干什么?” 暗一没有回答,只见他钻到桌子低下,轻轻调动了角度,桌子像乖宝宝似的从屋内到了屋外。暗一像老鼠一样把桌子搬到墙角,轻轻放好,然后又回去搬了两张椅子,放好。回头道:“这么高的墙,如果没有垫脚的东西,我也是下得来上不去啊,呵呵!” “……” “喂,愣着干嘛,快过来啊!” “……” 夏情忆一副鄙视的眼神,走过去。心里不由得抱怨道:这个田烟王,怎么总是跑来跑去的,害我吃了那么多的苦。就连手下都那么没用,看人家电视里的大侠救新娘,有墙都是用飞的,有河都是用飘的。我夏情忆好歹也是个王后,居然用爬的。 第二十三章 我来子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屋外又起骚动,生怕被人发现,暗一快速把头从窗外缩了回来,关好窗户,一脸的焦虑和愧疚之色。 “怎么样?”身后传来沉稳的询问声。 暗一转身,皱着眉宇摇了摇头,“不行,戒备越来越森严了。” 这是暗一把希廉国王后劫走的第二天下午。 昨晚,大喜过望的海明王突然发现她的王后消失了,经过一系列调查,虽然没有明确的结果,但海明王还是判断出王后是被人带走的。海明王异常愤怒,当夜帝都十二城门通通关闭,整城灯火在一片惊慌中闪烁,上千士兵满城的人肉搜索。以至于打算当夜全身而退的田烟王等人被迫留下,还差点就被搜到。虽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但搜索的人并没有打开城门向外扩张,反而在城内加派了人手。 海明王很有头脑,在一次次的较量中,田烟王不由得开始敬佩他了。 “对不起,王。”这已经是暗一第十次道歉了。一直以来,暗一都是田烟王的得力助手,不仅精通武术倍受信任,而且王交代下的任务他向来滴水不漏的完成,这也是他引以为傲的治本。谁知这次却因一个女子在王面前颜面无存,后悔得他恨不得一头撞死。 田烟王含笑看着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半点责备之意也没有,面色温和像一位慈爱的哥哥,“不要再道歉了,会有办法的。只是下次要注意点,像这种事怎么能绑个大人物了,而且还是新婚王后。再说,万一她是在撒谎,那她且不是希廉国派来的最佳卧底。” 此刻田烟王华服在身,虽确是玩伴,却再也不能把他当成那个可爱优雅的小王子了。暗一犯的错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严重。他现在连累了王,可不能再伤害国家了,当下单腿跪地请命,“王,让我把她送回去吧,虽然危险,但现在的情况也只有这样了。” 深邃的绿眸在弯长的细睫下向下一瞥,睿智如水一泻而下,“不急,还是让我先去问问吧,万一真是夏爱国的人,再送回去会激怒海神的。” “好吧。”暗一站了起来,听王这么说心里似乎舒坦了一点,“要审她吗?让我陪王一起去吧。” “嗯。”轻拂衣袖,田烟王沉稳转身,“走吧。” 门口侍女为王轻开门扇,暗一紧跟其后。 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田烟王还没有召见她的意思,而且还约束了她了行动,夏情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花园了到处乱窜。 看门,不顺眼;看石桌子,不顺眼;看墙更不顺眼;看花,这儿就它最好欺负。夏情忆一皱眉,上前对着娇花狠狠一折。有些许红色的花瓣从拳头里片片落下,可怜的花啊,就这么英年早逝了。 “怎么,想我们的王已经快想疯了?”人未到,调侃的声音早已捷足先登。不用猜了,这种调调除了暗一还会有谁? 夏情忆怒火烧身,一万个想要把暗一骂死,就在转身的那一瞬,对上了一双纯净的水绿色。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骑在马上,飒爽身姿,语气温和平稳,气质深沉。水绿色的眼眸让她停止呼吸,深不可测的内涵让她一直不能把他忘记。 而现在,天色明亮,他高冠华服的立在她的面前,绿眸不曾受战争干扰一如既往的清澈。更重要的是…… “是不是应该称你一声夏王后?”他果然跟穆很像啊,从举止到神态,一样的温文尔雅,一样的神采奕奕。虽然头发的颜色不一样,但她还是一如从前,忘记了呼吸。 许久沉默,在暗一的一声窃笑让夏情忆回过了神,“不,不用。叫我夏情忆吧,我也是您的子民啊。” “真的不当王后了吗?暗一刚刚有提议把你送回去。” “不。”夏情忆一口回绝了,似乎很紧张的样子,“不要把我送回去,若你要送那就送我的尸体吧!”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再不能待在田烟王身边,弟弟会很危险。 田烟王略有诧异,“就因为自己是夏爱国的人和对我的恋慕吗?” 夏情忆没有回答,撇开了眼光。 田烟王看着她褐色的眼眸,微微摇头,“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你能够成为王后会有多少褐色眼眸的人记住你啊,真替你惋惜。” “不,这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我……”夏情忆的声音戛然而止。总不能说这片土地上的歧视跟她没关系吧,但也不能把事实都告诉他。 思来想去,夏情忆终于决定——她要告白!虽然才见两次面,就当是同人花痴女跟自己的偶像告白吧! “……王,我的苦心你永远都不能理解!” “……” “其实我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那里的生活跟这里完全不一样。在很小的时候我就没有了父母,一个人带着同龄的弟弟艰苦却有开心的生活着。来到这里是为了你,但却不是为了得到你,或许有一天我会突然消失,就像我现在的冒昧到访。但是,在那之前,请看在我放弃后冠的份上,把我留在王的身边。我一定不会打扰王的生活,在王婚庆的当晚,我会主动离开。我……”不知怎么的,泪水就这么不听使唤的流了下来,夏情忆撇过脸去慌忙的擦拭。 “是那个人吧!”王淡淡开口,夏情忆愣了一下,暗一也疑惑的看着王。 那个人!?什么那个人?是什么意思啊?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那个叫穆的男人吧!” 夏情忆整个心脏像漏了一拍,诧异的看着眼前心思太过精细的男子。旁边的暗一突然想到了什么,长长的“哦”了起来,“我记得你第一次见到王的时候就提过穆,原来你不是喜欢王,而是喜欢王那双和穆很像的水绿色眼睛啊!” “啊……不,不是……其实……”夏情忆突然慌了手脚,原来想好的台词早已忘得一干二净,舌头还直打结。 “好了,我明白。”王打断了她的结巴,听语气似乎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你留下来吧!” 夏情忆激动得捂住了嘴巴泪水直流,虽不知道他到底明白了什么,但看着王对她淡淡的笑容,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而旁边的暗一却“哎呀”一声张大了嘴,“不是吧,王。你真的要把这个身份不明的女人留下来吗?太危险了。” “没关系,就让她跟着我吧,反正离我册封第一王妃的日子也不远了。” “……哦,是吧!”王的话似乎扯动了暗一灵魂深处的伤疤,王没有发现,因为他很快掩饰了过去,“恭喜你了,夏王后,哦不,是夏侍女。” “是,是。”夏情忆此刻满耳朵都回响着王刚刚说的那五个字“你留下来吧”,至于其他,夏情忆就算听到了也未必会反映得过来。比如那句“就让她跟着我吧,反正离我册封第一王妃的日子也不远了。” 夏情忆足足用了五分钟才反应过来。 “什么,册封王妃?什么时候?王……”夏情忆刚想追问个清楚,才发现王已经离开很久了。 第二十四章 前往夏爱国 “王,你对她……什么感觉?”走出了夏情忆的住所,看到王的表情有些从来没有过的细微变化,暗一上前坏坏的探问道。 田烟王停下了步子,眼神有些飘渺,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她的表达优美大胆直率却不放肆,举止大方从容开放却伸张有度,深邃的瞳眸像大海一样神秘,甚至比她的言语更能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她是夏爱国里的褐色眼眸,那她的家乡一定靠海,她是大海养育的美妙女子。” 田烟王的嘴角带着淡淡笑容,是那么的真实,眼眸里也荡着笑意。暗一看在眼里没有说话。 不得不佩服田烟王的智慧和胆略。 在海明王没有下令开放城门,反而下令户户搜查的时候,田烟王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风风火火的带着夏情忆驾着马车跑来跑去。海明王虽然全力搜查全城,可是他搜查什么也不会搜查路上的街上的行人,除了在某个关卡或者是在城门口。田烟王就是利用了这种常识。 三天之后,等夏情忆问起时,暗一居然回答她已经出了希廉国的帝都了。然后在城外的一个僻静地方等什么原班人马大集合,等到了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大集合加上田烟王才一共5个人,其中一个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娇侍女。 为了这事夏情忆一连诧异的观察了田烟王好几天。 作为一国之王,居然带着一个心腹、一个侍女、两个得力助手,大大方方的跑进另一个国家的王宫。还无声无息的把人家的新婚王后平安带走。那该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智慧啊,而且一路上无论发生什么事,惊讶的永远是暗一,而他则永远一副平静稳重的摸样。难怪高傲的海明王即便打败了他还一副敬佩的样子,原来那份敬佩是这么有道理。 想想自己将来要调换他王妃,夏情忆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希廉国的皇宫越来越远,希廉国的帝都越来越远,海明王也就离夏情忆越来越远。车窗外,处处绿色的生态美景,夏情忆趴在窗口,静静的望着。 好像有什么在心头渐渐远去,又好像有什么想要留住的东西,正从手里慢慢流走。比起看到弟弟倒在血泊中的疼痛,这点伤感不算什么,但是……那毕竟是一个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人。也曾想过,要是自己有一个像海明王那样疼自己的哥哥,或许瑟弦就不会有事,或许现在的自己正在他的怀里快乐笑着了。 可是现实却是这般让人无奈! 夏爱国越来越近,夏爱国的王宫越来越近,而田烟王就在身后。跟自己比起来他聪明得可怕,可她即将要做的事说出来恐怕会让他觉得可怕。多天的相处发现他是个近乎完美的人。一直以为他优雅他聪明,可没想到他骑马的风采是那么的飒爽,他闲暇也会拉弓和暗一比射箭,偶尔也会和大家说句幽默话。他开心时的笑声不同海明王的大方和爽朗,他的笑声像纯净的空的玻璃杯,那是一种让人想要听的声音。但是,夜色降临,他在昏暗的灯光下平静的办事、冥想、看书、画画,夏情忆有种感觉,这只玻璃杯也许是易碎品。 车外,山上树木成林,夏情忆的视线从绿色世界里回到马车内。车内有四个人,她、暗一、侍女和田烟王,暗一也无聊的看着车外,侍女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田烟王在小憩。车外还有两个武艺高强的卫士,一个驾马车,一个骑着马谨慎的查看着四周。 “暗一。”夏情忆轻喊。 暗一没有反应,倒是旁边的侍女抬起了头,疑惑的看了看她。 “暗一。”夏情忆推了推他,“想什么了?” “嗯?嗯,什么?”暗一转过了头,看着她。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夏爱国有一位叫思年的巫女?” “思年?不认识,我对巫女……不熟悉。”暗一摇了摇头,脸色复杂。 与其说失望不如说夏情忆现在很伤心。 “怎么了?”暗一问道。 夏情忆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找人啊?朋友?姐妹?” “不是。”夏情忆依然摇头。 “哎呀,你不要难过,到了夏爱国我帮你打听一下。放心吧,以我暗一的天下第一的脑袋,只要她来过夏爱国,我就一定能帮你找到。”似乎看出了夏情忆的失望,暗一在一旁安慰着。 “谢……” “你在找八公主吗?”不知什么时候田烟王醒了,无意间听到了自己八妹的名字,不由得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夏情忆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瑟弦似乎有跟她说过,潘晓蝶的前世是夏爱国的八公主。 “思年一出生就被送到了巫女阁做了巫女,从没有进过王宫。听说她的医术高超、心地善良,简直是海神的宠女。因为身为公主,所以没人叫她名字,在巫女阁大家都亲切的喊她公主巫女。你怎么会知道她的真名了?”田烟王看着夏情忆,容颜温和,期待她的答案。暗一也盯着她,“对哦,连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了?” 夏情忆有些窘迫,“因为……因为偶然的机会她救了我,为了报答她所以我问了她的名字,所以她就告诉我了。原来她就是鼎鼎有名的公主巫女啊,还真是冒昧了,呵呵。” 田烟王的眼眸突然亮了许多,赞许道,“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我的妹妹当真比我还要亲人了。” “对了,王,我们还要做多久的马车啊?”这马车毕竟不是汽车,速度慢就不说了,还偏偏颠死人。前几天做了一个月的马车,现在又要坐,夏情忆有点受不了了。 “不久了,半天后就可以出希廉国的边境。然后再过七天就到看到夏爱国的王城了。” 什么,还要七天?夏情忆一副虚脱的表情。 “怎么,受不了了吗?” 虽然是王者,但却很会体贴人,夏情忆心中一阵温暖,摇了摇头,含笑道,“没有啦,只是问问而已。” 田烟王斜眸望了望窗外,说道,“外面的景色不错,出去走走吧!” 咦? “愣着干什么,快下去啊。”还没等夏情忆起身,田烟王便牵起了她的手。 像触电一样,那一秒,夏情忆的心脏打了个颤。 第二十五章 巫女阁巫女 熬日熬夜,盼天盼地,终于盼到夏爱国的帝都了。 夏情忆像烂泥巴一样从马车里滑出来,环顾四周大量着眼前明亮、繁华的世界,精神一振。就这条街的繁华程度丝毫不落希廉国啊。 人来人往,繁花珍品四处可见,男女老少脸上都带着少许笑容,让人心中一阵感慨。比起夏情忆生活的21世纪,虽然这里物质条件还差很远,但人们的生活倒也安详。不忙碌不清闲,管理松懈却不凌乱,阳光的挥洒下一片朴实舒适的感觉。 希廉国和夏爱国的帝都较偏向国家的边缘,只相隔几座城市,在地图上看两个帝都像肩并肩的兄弟。若不是他们有纠葛的话,闲暇无事两个王还可以串串门子了。 “啊——阳光明媚,好舒服哦。”夏情忆在马车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也不顾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眼睛。 一旁的王者白色衣着,黑发丝带束起,少了些华丽多了些飘逸。面色安详,清纯的绿眸正多情的审视着这片繁华。 “你的国家很不错了,一点都不比希廉国差,我很喜欢。”夏情忆走过去,露着洁白的牙齿说道。 田烟王笑了笑,倒没有谢谢她,只是很友善的提醒道:“这也是你的国家,你身来就喜欢上了她!” 夏情忆微愣,看着田烟王心中荡起一层温暖。 “巫女阁就在前面不远,暗一会带你去。”王指了指正前方。 “咦?你没有直接回王宫是为了让我见思年吗?”此刻她的心里火烧一样热,比起海明王,田烟王果然更能打动她的心。 “少做梦了,少爷是为了看姐姐才没有回去的,至于你只是顺便而已。”不知什么时候挤到夏情忆身边的暗一冷不丁的向她破了一盆冷水,某女真有一种想扁人的冲动。 田烟王轻笑,“去吧。看完之后就直接回宫,不用过来了。” “嗯,那我们走了。”暗一表情坦然,并没有丝毫担心的意思,“走吧,夏侍女。” 就这么把王丢给两个卫士?夏情忆很疑惑,这可不暗一的作风啊? 王的身影消失在背后的人群里,夏情忆问道:“王的姐姐很厉害吗?”可以让暗一放心的人,一定相当厉害吧。夏情忆突然想到了历史上掌管大权的女人们。 暗一一愣,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开了,笑得很平静。 “怎么了?” 沉默片刻,暗一缓缓开口:“王的姐姐已经死去很久了。” 咦? “哎呀,跟你这个侍女说这些干什么,反正很复杂,说了你也不懂。” 似乎问道了政治上面的敏感问题,夏情忆很识相的换了个话题。“听说王好像就要册封第一王妃了?” “不是好像,而是就是。大概就在这几个月吧,她是王的姐姐儿时身边的侍女,救过公主殿下一次,公主殿下视她如亲姐妹。临死前托王照顾她,近几日那些无聊的大臣要王纳妃,无奈之下王才选她的。” “选一个侍女当王妃?”夏情忆默默的念道:“仅仅是因为姐姐的托付吗?” “她救过公主殿下自然也帮过王,而且她人长得美不说,为人也亲和、美好。在巫女阁的地位虽不高,但好评却不比救你的公主巫女差啊。比起那些王没有兴趣的贵族小姐,迎娶她是个不错的选择。”暗一的目光突然闪亮许多也温柔许多,如果被一旁的夏情忆看到的话,一定会想入非非。 “她也是巫女?”很显然,现在的夏情忆只对田烟王感兴趣,而且她现在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嗯……她叫,池落。”暗一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夏情忆不但没有察觉旁边人的伤感,反而“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喂,你这么惊讶干什么,难道她也救过你?” “啊?哦,呵呵,不是啦。我是看到前面的建筑好雄伟哦,忍不住惊叹。” 暗一狠狠的斜了她一眼,“巫女阁以朴实为主,你连王宫都见过了,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吃醋就直说了,谁不知道你想当王妃。 “不是啊,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建筑,很有艺术性哦!”说着快步向巫女阁走去,暗一也加快了步伐跟上。 现在的夏情忆,正忧心忡忡的向一个不知该怎么样形容的地方跑去。 池落,夏情忆的前世。曾经的大公主的侍女,现在是被人称赞的巫女,优秀随和,也是田烟王马上要册封的第一王妃。 思年,夏爱国八公主,潘晓蝶的前世。被世人崇敬的公主巫女,聪慧善良,是夏情忆豁出性命也要力捧上去的第一王妃。 她们,池落、思年;她们,夏情忆、潘晓蝶;他们,罗瑟弦、田烟王。六个人后半生的命运,就要在夏情忆踏进巫女阁后,正式的、没有退路的——彻底颠覆。 夏情忆在心里偷着乐。 对,对,对,夏情忆虽有点姿色,但不管怎么看都没有潘晓蝶好看。但是……眼前的池落真的好、好、好看哦,素雅温婉,亲和可人,真是窈窕淑女、天仙落凡尘啊。再看看旁边的思年,在头上扎了n个小辫子,还挂小铃铛,虽然是很可爱,但还是不及前世夏情忆的一半美啊! 哈、哈、哈……某女在心里笑疯了。难怪前世的罗瑟弦会选池落当王妃,两个人往那一站,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该选谁嘛! “第一次到巫女阁吧,这么高兴,快坐吧!”说话的是池落,声音如夏日凉风,听着让人特别提神舒服。 “嗯,是啊,这是我第来自远方,只听人说过这里,却从来没见过。”夏情忆一脸微笑的回答。 “别站着,过来坐吧,巫女阁可没有种族歧视。”一把小辫子晃过夏情忆的眼前,手臂被人一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人托到了石凳上。 这真的是潘晓蝶的前世吗? 笑得那么阳光,没有半点瑕疵,声音风铃般清脆,笑容热情。 “你人真好,特地从老远的地方过来感谢,不过真不好意思,我救的人太多了,实在想不起来了。”听她说的话语,外面对她的口碑确实不假。这么可爱和善的女孩,她的后世怎么就成了潘晓蝶那样的女人了,想不通! “没关系,我那么卑微怎么敢让公主巫女记住了。”夏情忆心中暗想:幸亏你记不住,要是你记住了,我还指不定怎么个死法了。 “在巫女阁没有什么卑微不卑微的,叫名字都可以,你就不要拘束了。吃快点心吧,这可是刚出来的新品哦。”池落把手边的点心连盘子一起端到夏情忆面前。夏情忆看了看点心,又看了看池落——这个女人那么纯洁、美丽,满心的仁爱,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还端点心给一个要伤害自己的人吃,简直让人难过。 “谢谢。”夏情忆没有拿点心,因为她不配。 第二十六章 池落与思年 “听说我们的王要册封王妃了,真是恭……”一个“喜”还没出口,就听见有人大骂道,“那个混蛋,最好不要让我看见,否则我一定踢死他。哼,我才没那么没用的哥哥了。” 夏情忆的眼睛顿时瞪得比铜铃还大,吃惊的盯着思年。 不、不会吧!思年怎么会这么说他的哥哥了?她应该暗恋这他的哥哥才对啊,她应该嫉妒池落才对啊。 可以看着眼前快要气爆的小脸…… 夏情忆很细声的问:“你不喜欢田烟王?” “喜欢才怪,我长这么大了还没见过他了,听到他的消息我讨厌还来不及了。” 夏情忆忍着狂扁人的冲动握紧了拳头。 人家都要结婚了,你居然还讨厌他。以为eq慢一拍才当不了王妃,没想到你的eq比池落慢了n拍,慢得连iq都有问题,你这叫我以后个工作怎么做啊? 当初以为是一个愿嫁一个不愿娶,本想有百分之五十的期待,没想到现实是一个不愿嫁一个不愿娶,这下只有等奇迹出现了。 夏情忆心中非常的沮丧,思年的话让她实在太意外了。可是夏情忆不知道更意外的话还在后头了。 思年突然跳了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天,“谁要他照顾了,好好一对佳人被他给拆散了,枉费池落姐姐还那么帮他登上王位。” 咦? “思年,太放肆了!王是海皇之子,这是天命所归啊!”池落轻斥。 拆散?佳人? 夏情忆的视线落在池落的脸上,看她那微皱的眉宇实在惹人怜惜。 不会是指池落吧?! 不太相信,又死死的看了看池落。 仿佛遇到了尴尬,池落撇过脸去。 夏情忆第一反应——事情大条了。 夏情忆第二反应——思年有希望。 “爱情比婚姻更重要,你应该有自我保护意识,要有一颗自由飞翔的心。这对女人来说很重要,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你会痛苦一辈子的。”夏情忆本能的搬出来21世纪的自由主义。其实她巴不得池落狠狠拒绝田烟王,然后和另一个男人远走高飞。这样既成全了思年和田烟王,又让她心中没有愧疚感,多好啊。 “怎么能有这样不可饶恕的思想,忤逆王就是忤逆海神,这绝对不行。”池落突然站起,面色苍白,仿佛受到了惊吓,连连摇头。就连思年也跟着皱起眉头,“对啊,对啊,太放肆了。这话可不能被小人听到啊,否则会遭到神怒的。” 夏情忆恨不得一头撞死! 这都是什么思想啊?有必要封建到这种地步吗?夏情忆叹了口气,问道:“那个男人是谁啊?能被这么漂亮的巫女看中想必很高贵吧?”这么顽固迂腐的思想,要指望池落拒绝是不可能的了。倒是那个男的,如果身份显赫、背景够硬的话,就可以叫他到王那里提亲,就算田烟王心里不愿意,碍于政治原因,说不定会勉强答应了。 思年眼里一亮,上前一步说道:“是那个叫暗一的随从,他是王从小到大的书童,现在已经是很有名的卫士了。” 暗一!? 一片意外的雪花飘进夏情忆的脸上——冷啊。 随从!? 一块巨石砸在夏情忆的头上——头破啊。 书童!? 又一块巨石砸在夏情忆的头上——血流啊。 精神恍惚的夏情忆喃喃道:“有名有什么用,再有名也只是个卫士罢了。” “你在说什么了?”思年盯着夏情忆好奇的问道。 “我在说那个叫暗一的名人真正外面站着了。” “你说什么?”激动询问的是池落,用不相信口吻询问的是思年。 “我说的是真的,池落你快去看看吧。” 池落的眼里明显闪过一丝冲动,但又很快暗淡下去。 夏情忆真觉得很无奈,都到这时候了还犹豫什么啊。“快去吧,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莫名的勇气让同样思想封建的思年张口劝道:“快去吧,反正他又没有公告天下你是他的未婚妻,而这又是难得的机会,不要放弃。” 迂腐的思想终究败给了火热的爱情,池落银牙一咬,沉声道:“是。”说完转身向院跑去。 她真漂亮,跑在风中,衣袂飘飘,像只义无反顾扑向光明火苗的幸福飞蝶。 看着池落的消失,夏情忆的视线重新回到思年了的身上。池落不行,暗一也不不行,那现在也只有靠思年了。 “公主巫女为什么那么讨厌你的哥哥了?他刚继位两年,成绩决不逊色于你们的父亲,你又没见过他,为什么会讨厌他?是因为池落吗?” “当然了。”思年撅起了小嘴,“池落姐姐不仅帮助过他,还每天为他为这个国家祈福,可是他一道口谕就彻底毁了姐姐的幸福,我能不气吗?” “还有吗?” “有。”思年很孩子气的重重点头,“前几个月,他第一次打仗,居然就输了。要知道我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输给任何人,可他作为我思年公主的哥哥,居然输给了。我才不要这样的哥哥。” 够骄傲,这点跟潘晓蝶很像。 夏情忆连忙解释道:“其实他一点也不逊色于那个海明王,本来他是要赢的,但是……后来……” “后来他还是输了。”思年的话让夏情忆顿时语塞,不知如何应付,总不能实话实说吧。 或许应该让思年见见田烟王,也许这样会改变她的观点,毕竟那个男人跟穆一样优秀。 “去见见他吧!”夏情忆的话让思年的心脏一大跳。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思想,但也并不表示它不存在,夏情忆的话勾起了她心底深处的好奇和欲望。 她有四个王兄,却在王位争夺中相继死去,她了解他们。但是她却不了解他,因为他来的很突然。他带着幸运继承王位,不服的人多之又多,可以他没有一句危言或怨言。他用他的行动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了百姓们的认可。 听说他是位美得像幻觉一样的男子。关于他,又很多谣言——有人说他是父王和平民女的孩子;也有人说他是父王与海之女水精灵的生的半神孩子;甚至有人说他就是海神的转世。 思年沉默了。 她想要见他,她突然非常的想要去见他。 第二十七章 时然玉的忧伤 已经是第七天了,夏情忆过得非常舒服和顺利。 她虽是侍女,却不是一般的侍女,她是田烟王带回来的侍女,所以她一来就是专管普通侍女的侍女长。不用端茶也不用倒水,只要站在王的身边听王的吩咐,然后叫那些普通侍女去端茶倒水就可以了。但这也不是舒服的职务,比如现在—— 夜深了,大多数侍女都已入睡,可夏情忆还不能,因为王还没有睡。今天的国事似乎多了点,田烟王要加班,夏情忆服侍在左右。 这是王办公的大殿,也就是书房。可为什么要被称之为大殿了,因为它太大太华丽了。书架一律用黄金打造,边角一律用珍珠贝壳镶嵌,脚下是大理石,头顶是美轮美奂的水藻图案。墙上还挂了写书画,立在两旁的八根大圆柱上白色的布帘悬挂着。实在是太美丽了。唯一可惜的是——这里有点冷。 按理讲,身为侍女长是必须要站在王的身后随时等待差遣的,可现在的夏情忆偏偏蜷坐在了王左前方的台阶上。说来奇怪,王居然没有怪她。 “已经很晚了,明天再做吧!”跟21世纪的季节不同,那里还是夏末,这里已经是深秋了。夏情忆有些冷,不得已向田烟王提出了心中想法。 “站起来。”声音不大,却很沉稳。 不会是生气了吧? 夏情忆心一跳,立马抬头看去,正好对上王也在看向她的眼眸。平静、如水。刚想去解释,王的声音又响起在耳边,比刚才温和许多,“站起来唱首歌吧,这样会暖和些。” 夏情忆低下头去,脸上起了一层红晕,“其实,我唱的歌也不怎么好听。海明王……他怪异……才觉得好听的。” 少许沉默后田烟王开口询问,“听过时然玉的故事吗?” 时然玉!?好像点到了某根神经,夏情忆猛然看向田烟王,眼神坚定。时然玉不是让她穿越的东西吗?它还有背影?会不会跟自己有什么联系?夏情忆一下子猜不出个所以然,只好用力摇头。 “它起源于千百年前的夏爱国,连整个大陆都知道它的美好存在,想听吗?” 夏情忆迫不及待的用力点头,“想。” “那么你为我唱首歌,我就讲给你听。” “好,一言为定。”夏情忆站了起来习惯性的拍拍屁股,对故事的渴望已经压制了刚才的羞涩感。不就是一首歌吗,想当初在家的时候,经常半夜吼得瑟弦做噩梦。 《拥有》 我有一个美丽的故事, 他开始在雪花满地的朝阳下。 金色的曙光为他编织了浪漫的花边,白色的积雪也注定了他会波折。 但是他一直在继续, 从不轻易喊停。 我也有一段美丽的回忆, 从遇到你的那一刻正式开始。 它也曾在一点固执的徘徊不停息, 也曾想逃离轨迹主宰自己的命运。 明知一切是徒劳, 回首又是何必。 我拥有 我终于有了一个美丽的故事, 他是神话 是传奇, 也是热血之人谱写的悲戏。 我拥有 我终于拥有了一段美丽的回忆, 他是真实 是迷你, 也是所有神祇梦中的游戏。 我拥有, 我终于拥有…… 只可惜, 是热血之人谱写的悲戏, 是所有神祇梦中的游戏。 一曲终。夏情忆看着田烟王,田烟王也看着夏情忆。夏情忆冲着田烟王眨了眨眼睛,田烟王的笑容像开花一样在脸上晕开了。 “笑就表示好咯,现在该你了,不好的话我就回去睡觉不陪你了。”夏情忆调皮的坐在王的身边,期待他的故事。 王没有立马就讲,而是从右手边拿出一样东西。 是玉。碧色的玉。 夏情忆接过碧玉,一脸惊叹,“这块玉真不该这么清澈。” 因为它的清澈衬得中心的红那么耀眼,像一滴血一样,透过眼球摄人魂魄。这块玉是那么妖异,却也是那么纯净。这就是时然玉吗? 田烟王看了看玉,又看了看夏情忆的脸,说:“这,就是时然玉。” “相传,在很久很久的以前,有一对深爱的男女。他们受奸人的挑拨,将过往的一切全部抛弃各奔东西。事后他们虽相隔两地,却都日日思念着对方。奸人有一只灵鸟叫帝鹃,它同情他们,于是飞离了主人的身边,在男女当初相遇的地方,找到了被他们丢弃的定情之物——时然玉。帝鹃衔着时然玉去找那对男女,谁知让奸人发现,被残忍的一箭穿心。” “什么?”夏情忆蹙眉惊呼,“真是太残忍了。” 田烟王没有回答,继续讲道:“很久以后,有人在帝鹃死去的地方发现了一块碧色的玉,中间有一滴如血一样的红色。人们相信,那就是传说中的时然玉,而中心的红一定是帝鹃留下的血。于是,这个唯美动人的故事被广为流传,‘时然玉里帝鹃心’也成为了一段佳话。从此,中心带红的碧玉都被称之为时然玉。” 田烟王拿过夏情忆手中的碧玉,脸上拂过一丝伤感,“时然玉,是爱情与誓言的代表,也是嫉妒与仇恨的标志,它象征着同情与怜悯。” 夏情忆的视线随着时然玉的移动而移动,对它有说不出的感觉,涩涩的,又有一点感伤。“如果那对男女没有分开该多好。” “不分开的话就没有后来动人的传说了。”田烟王淡笑。 夏情忆觉得这个观点很荒谬,立马反驳道:“传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两个可以幸福的在一起。” “爱,不一定要在一起,思念也是一种爱。平淡的、苦涩的、清纯的,再不会有污点存在他们中间。”田烟王起身,抖了抖衣袖,从容淡雅:“时然玉的故事感动了无数痴男怨女,它连接无数姻缘。事实证明,若真心相爱,分别只是为了更多的相聚。” 夏情忆顿时语塞,默默的站起。 “走吧,夜晚亮,不要生病了。”田烟王欲转身,夏情忆一愣,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叫住了他,“可是这些文案,好像还没弄好。” “太晚了,明天再整理吧。” “哦!”夏情忆应了一声,看着他的背影默默跟了上去。他到底是一个什么的王,他的背影又是什么?私生子?或者他根本就不什么王室血脉。但是他那么爱他的国家,温柔婉转,实在不像一个有阴谋的人。他是未知的、沉稳的、深不可测的。他的传说没有高潮,跟他一样内敛、安静,却也都会给人留下深刻的映像。以后的时间还长,夏情忆也不想现在就弄明白,关上门,没有关屋内的灯就走了。 不是忘记,而是故意。 从屋内靠边的一根大圆柱的白色布帘里,显出一位白衣少女的身影。双手紧紧叠交于胸口,眼光痴迷的注视着高官华服的身影消失的地方,脸上竟飘着羞涩的红晕。他,就是人们口中的田烟王自己的哥哥吗?这般的温文尔雅,华美从容,简直是少女心中海神形象啊! 哥哥!? 对,那是她的哥哥,她第一次见到的哥哥,第一次让她心跳加快的……男人。 第二十八章 天灾 这里是花园。 深秋的小花园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采,枯树残花,落叶堆积,只有简单的绿色植物维持着一点生机。园中凉亭的白色纱帘随风飘动,纱帘里两位少女若隐若现。 她们都怀有心思。左边的白衣少女黑发如瀑一泻而下,站在亭边,半垂着眼帘,一丝哀伤脉脉流出。右边的白衣少女坐在石凳上,纤细的手指搅着可爱的小辫子,表情复杂,时不时的会看向站在亭边的少女,然后又低下头去。 世界真的很安静,可少女们的心里却乱如麻。 “不好了,巫女大人,出事了,出大事了。”一阵清脆的惊呼打破了这份安宁。 池落、思年回过神迎向冲过来的小巫女。 “怎么了,小银?”池落握住小银的手,一抹冷汗不由得让她也跟着心慌。小银年龄不大,天生气质极佳,遇事非常冷静的,平日里举止也算文静。到底是什么事让她慌成这样? “不要着急,慢慢说。”思年拿出手帕替她擦了擦额角的汗。 “公主巫女,巫女大人,得到最新消息,南海那个地方发生地震,并引起了大的海潮。有很多村庄都被淹没了,连较近的城市受到了牵连。” 什么! 思年和池落身体同时巨震,不可思议的望了望对方。新王登基不是不很久,这个国家又刚刚经过争战,并以战败而告终。这天灾,来得实在不是时候啊! 思年急得跺脚,“巫女长他们知道了吗?” “有人通知了。” 池落松开手,对着旁边的人嘱咐道:“思年,快去带着巫女们到海神殿祈福,我去王宫通知王。” 在这片土地上,巫女是为王和这片土地祈福而存在的,在普通百姓眼里,她们是除王意外最接近海神的人。所以有任何天灾地灾的,都会第一时间通知到巫女阁,由最被王信任的巫女把神的愤怒传达给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 几乎是条件反射,思年一把拉住池落脱口道:“我也要去。”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池落微愣,连旁边的小银也诧异的看着思年。虽然还没有宣告天下,但大家几乎都已经默许了池落是未来的王妃,而思年也因为战败的事一点都不喜欢那个的哥哥,巴不得一辈子不见他,今天怎么就反常了。 池落是思年的好姐妹,平日都粘着一起,看得自然比平常人多。自从被那个奇怪的侍女怂恿去了一次王宫,整个人就变了。不在抱怨哥哥的不好,也不替她打抱不平,常常发呆还会傻笑。池落是经过世事的,不比那些从小就窝在巫女阁的少女们,有些东西她一看就明白。 池落望了望一旁的小银,说道:“也好,我还有些事跟你说,就一起去吧。小银,你快叫大家去海神殿。” “是。” 案桌上的王镇静从容,目光一览众人吩咐道:“先拨一万珠到受灾严重的地方。池落,你下去把受灾的情况、多严重具体整理一下送到我这里来,一有新消息也要及时通知我。” “是。” “暗一,你召集各位大人们到大殿,我们需要商讨解决这次灾难的具体方案。” “是。” 然后就是…… “是思年吧。”王的目光突然柔和许多,“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了。”或许是上一次的偷窥太成功了,夏情忆在王的身后偷笑。 “是,哥哥,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我真后悔为什么不早点见到你。”思年的脸上慢慢爬起一层红纱,带着少女的羞涩和召集的哥哥对话。 “思年比想象中还要可爱,难怪子民们会这么喜欢八公主。” “才、才没有,我只是尽自己所能而已。” “那这次你恐怕要更加劳累了。” “八妹愿尽心尽力。” 田烟王的眼里露出赞许之色,而一旁的夏情忆拼命的观察着他们的神色,连睫毛抖动的次数都不放过。对于观察的结果,夏情忆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天冒死把思年叫进宫看来是真确的选择。 “没事的话你们就先下去吧。”王重新拿起案本要继续他的工作。 “是。”三个人站成一线行礼告退。 池落就站在暗一的旁边,一直低着头,暗一只是用余光看了看她又转回头。而最右边的思年红扑扑的小脸已无法掩饰她内心的快乐。各怀心情的三人用同样的步调走出王的书房,王没有多想。 三人走后,夏情忆很放肆的向王的身边移了移,说道:“事情好像很严重。” “是啊,这种事情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了。”王没有抬头,直接回答了她的问题。 “那……”夏情忆又向王的身边挪了挪,小声的问,“婚礼是不是会推迟举行。”田烟王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转过脸对着夏情忆琥珀一样的眼眸,说道:“不一定,也许为了消除子民们的悲伤心里,还会提前举行册封仪式。” “是……这样啊。”夏情忆低下头去,有一种淡淡的疼痛在心中晕开,“那,祝贺你了。” “嗯。”田烟王的视线重新回到文案里。 又是一片安静,感觉这书房是越来越冷了,难道今年的冬天要提早到来了吗?长久的沉默后突然没有了心思看这些文案,田烟王来到窗前,一丝凉风拂过他的面颊。记得姐姐去世的时候也是在这个黄叶落尽的季节,那一天恍然发现,坐在自己的身边的女子都会一一离开。 转过身,正好撞到夏情忆好奇的眼神,像受惊的小鹿,少女忙不迭的低下头,羞涩之气被王者尽收眼底。 田烟王浅笑。 记得这个女孩曾经这么说过的——“其实我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那里的生活跟这里完全不一样。在很小的时候我就没有了父母,一个人带着同龄的弟弟艰苦却有开心的生活着。来到这里是为了你,但却不是为了得到你,或许有一天我会突然消失,就像我现在的冒昧到访。但是,在那之前,请看在我放弃后冠的份上,把我留在王的身边。我一定不会打扰王的生活,在王婚庆的当晚,我会主动离开。我……” 在自己婚庆的当晚……主动离开…… 第二十九章 灾情 王要亲自去灾难区查看情况——这是在第五天决定的。因为过了五天时间,灾区的情况并没有得到喘息,反而因各种海神发怒之类的谣言闹得人心惶惶。刚开始也有很多人反对的,但对于谣言他们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因为想要平息谣言,没有比海神之子御驾亲征更能得民心了。 田烟王到哪,暗一就跟到哪,这是几乎成了铁定的规矩。为民祈福又通药理的巫女是一定要带的,池落自然在其中,好歹也是未来的王妃,不去就显得太娇了。至于思年和夏情忆,一个拉着好姐妹说了半天的好话,一个对着自己的主人找了n个理由,也就勉勉强强带过去了。于是这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特殊队伍以快马加鞭的形式离开了王宫,离开的王城,向灾区赶去。 夏情忆在车内愣愣出神,该在的都在,不该在的也都不在。现在的状况已经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了,前面的路夏情忆突然没有了头绪。这灾难、这出城来得都不是时候,把她的原计划都打乱了。往后的日子大家恐怕都要与死神搏斗,哪有时间谈情说爱了?婚庆也许推迟也许提前也许安原计划,天,夏情忆突然有一种厌烦的感觉。 这可比课本里的x、y、未知数难多了。 今天已经是第十天了。 比起祈福,巫女们更重要的工作就是协助大夫们救治伤员。池落是侍女出身,虽然这次太过劳累,但还能勉强扛得主。倒是思年,忙得她眼睛都变成了漩涡,再加上这些天气候忽冷忽热,这里又没有很好的设备,公主出身的她已经发烧一天了。但她还是坚持留下帮忙,没有休息。夏情忆不是巫女,不会祈福也不会医术,原本是打算帮池落打打下手的,但暗一还是执意要她留在田烟王身边。这里不是王宫,安全方面自然不好,在这种紧张时刻,暗一自己也不能长伴左右,王的身边还是多个熟悉的人照顾比较好。 对于政治、救助方面夏情忆是一窍不通,在王身边除了端茶倒水一点忙都帮不上。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付出百分之一百的努力,以求不浪费田烟王百分之一的精力,哪怕只能救千分之一的人。 夜,深了。星光透着湿润的空气把寒气洒到这片狼狈的大地。布帘外,篝火在凉风中激烈的跳动,衬得周围的哀伤的脸泛着颓靡的黄色。大多数人已经睡了,帐篷不够,还有些轻伤的人裹着衣物躺在避风的地方。巫女、侍女、卫士还有帮忙的人都还没休息,整理的整理、清洁的清洁,看来也是最后的工作了。 突然,一阵骚动打破难得的安详。 “什么,又死人了。” “是啊,死了好几个了。” “天,怎么会这样,不是说控制住了吗?” “这是天灾,除了少女祭神是不会控制住的。” “那怎么办啊?” “是啊,怎么办啊?” “又死人了……” “天灾啊……” …… 田烟王的眉宇已经许久没有舒展了,夏情忆一直看着,尽管很心疼,但也只能干着急。骚动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当然这也不能全怪他们。 刚开始田烟王的帐篷扎在灾区最严重的地方,效果立竿见影,人心得到安抚,秩序井井有条剩下的似乎只等慢慢救治,安顿人口重建家园了。可是就在四天前,夏情忆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历史中,天灾过后总会带来瘟疫,特别是水灾,那些被水泡得溃烂的尸体,最容易成为死神的助手。尽管有巫女拼命祈福,但还是没能避免。 瘟疫爆发,田烟王不得不从灾难严重地方退到灾难较轻的地方。人心的混乱再次达到高峰。现在据大概统计,重伤有3百多人,轻伤8百多人,死于水灾的有3百多人。而被传染瘟疫的四天之内超过了1百多人,死于瘟疫的现有40人左右。这要是放在中国古代也许不算什么,但是在这里一千多人已经是国家军队的十分之一了,是一个相当可怕的数字。 田烟王放下笔起身,夏情忆随即站了起来,顺手拿过旁边的披风。在布帘前为王披上,然后掀开布帘。 王者现身,四下顿时鸦雀无声。 沉默片刻,有人跪上前。衣着狼狈不堪,面色疲惫,眼眸混浊,却依然有礼,语气坚定。“王,事情越来越糟糕了,请下令少女祭神吧。”话落,想一石头打破平静的湖面,复合声在最短的时间变得最大声。 思年看着那些难民,眼神里竟带着愤怒,池落撇过头逃避着暗一担忧的目光,田烟王依然在犹豫着。夏情忆不懂什么是少女祭神,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可是这些难民对这事又极度渴求,难道还有什么可以威胁王权吗?这些天也曾有一两个人来到帐篷里向王提出少女祭神,王每次都婉言拒绝,夏情忆一直以为是什么无关痛痒的拜祭,没想到它在难民心中占有这么高的地位。 跪在地上的难民请求声越来越大,旁边没有人出来阻止,看到田烟王几尽瓦解的犹豫,夏情忆有点担心。 “好吧。人选分别为明天和后天出来,你们就等消息吧。”田烟王答应了,声音不高,却被深沉的夜衬得异常清晰。话落,难民们异常兴奋,粗鲁的欢呼声敲碎了宁静的夜。 “我们马上就去通知各村的人。”不知是谁大吼了一声,如河面一样的人群里出现一条逆流的鱼,只是眨眼的时间,那条兴奋的鱼就带着他的好消息消失人们视线中。 侍女们和巫女们都有秩序的站着,表情复杂,暗一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夏情忆现在是一肚子的问号,但面对面无表情王她也不敢造次。 王没有再说话,转身进了帐篷,夏情忆立马跟了上去。 “时间不早了,你先睡吧。”田烟王一边拿下披风交给旁边的侍女长,一边叮嘱道。 夏情忆接过披风,没有退下。王坐下后,她依然坐在了王的旁边。 “不是叫你休息的嘛。”语气平缓,没有感情波动,只是依然可以细致感觉到一股暖意流出。对夏情忆来说,这就足够够了。 “我还不累。” 年轻的王打开文案,没再说话。许久以后,也许是心思太乱吧,田烟王停下了笔,静静的看着文案。 “很苦恼吗?”夏情忆轻问。 田烟王转过头,对她淡淡一笑,像一股暖风,“不是,文案全部完成了,我再看看。” 他的笑没有减退夏情忆的忧虑,犹豫片刻夏情忆忍不住问道:“什么是少女祭神?” 田烟王笑得更暖,看着她,眼中带着顽意,“你真的是夏爱国的人吗?这是希廉国、赤刃国的人都知道的问题,就算因卑贱成长在最偏远的地方,也不应该连少女祭神都没听说过啊。你就像从海之彼岸不小心遗落到这里的怪女人。” 夏情忆有些窘迫,一时竟找不到借口,当下就在心里埋怨潘晓蝶给她的资料太少了。 田烟王没有再追问,但也没有回答她,他提出了条件,“我现在很累,你唱一支歌吧。你唱完歌我就告诉你。” 又是这个条件,夏情忆有点无奈,但心里却没有一个不乐意。 第三十章 祭神少女 《神•;州》 在我爸爸的小时候,爷爷曾经对他说过,这片神圣的大地一直受到众神的庇佑。古有女娲伏羲,今有神龙仙后。女娲补天救人间,伏羲为人造智慧,神龙治水传后世,仙后下凡花洒遍地。 牡丹花里牡丹仙,清澈水底睡洛神;鲤鱼一跃跳龙门,大槐树下配天仙;太阳殿里住炎帝,冷冷月宫痴嫦娥;平凡山洞醉山神,一片尘埃有地公。 千里高空玉帝王母,做事切记要上心;万里相隔牛郎织女,要留真情在人间。 千里高空玉帝王母,做事切记要上心;万里相隔牛郎织女,要留真情在人间。 “我唱完了。”夏情忆满怀期待的看着田烟王,而田烟王也看着她,“又没评语。好吧,也不指望你夸奖了,你就说说少女祭神吧。” 田烟王静默片刻,幽幽开口道:“少女祭神!无疑,就是用少女祭拜海神,特别是在天灾的时候。这是从夏爱国建国以后一直留下来的习俗,根深蒂固,几乎已经是不可动摇了。其实,一直一来少女祭神是受到热烈追捧的,因为相传凡是祭神的少女都会被海神封为海之女——水精灵,也就是半神,成为国家的守护者。甚至有一个王朝就算没有天灾也要一年举行一次祭神活动,那个时候连男人都嫉妒那些少女。可是……” 田烟王的眼眸突然变得深邃,“以前祭神的时候,把少女放在打着活结的木筏上,上面除了少女还有两个很大的用金块雕刻的猛兽,系在少女的手腕上,那也是祭品。到了我曾祖父那一代,为表诚意,曾祖父下令把金块换成珍珠,放在少女的身边。于是,在一次祭神的几天后,人们在海滩上发现了少女的尸体,被海水泡得不成人形。后来的祭神中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成为水精灵的说法开始被人怀疑了。” 年轻的王长长的叹了一气,眼神里传达着他的无奈和怜惜。“其实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会知道一些。那些所谓的天灾都是由气候交替、地质变化所引起的。在那之前的少女之所以没有浮出水面,纯属是因为她们手腕上系的金雕,后来换成了珍珠,浮出水面被海水冲上岸也是正常。” “那为什么不取消少女祭神了?”夏情忆有些愤怒,这分明是河伯娶媳妇——妖言惑众嘛。 “取消一个曾被人热烈追捧的习俗不是那么容易的。”田烟王看着她单纯的眼眸继续说道,“第一、子民对海神这一信仰已经牢不可破。第二、被祭神的少女不是出自子民人家,对子民来说无论少女祭神是真是假,那都是只赚不赔的买卖。” “不是出自子民?”夏情忆有点诧异,这跟历史中讲的有点不一样啊,“那是出自哪里?” “祭神的少女一共两名,分别是巫女阁的巫女和王宫里的侍女。” “什么!”夏情忆差点没气得拍桌子,“不是自己家的孩子就不疼啊,那些巫女一辈子不能嫁,已经够可怜了,还欺负她们。” “好了,这种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田烟王站起身,“已经很晚了,先去睡吧。” 夏情忆愤懑的站起来,很不情愿的重重吐气。王看着笑着摇了摇头,国家是他的,他不比她少讨厌这个习俗,但他比她更了解这个国家的民风。 这是第二天傍晚。 一位官员拿着一张纸走进田烟王的帐篷,跪下行礼,然后说,“王,第一位祭神少女的名字已经出来了。” “是吗,谁?”巫女中王只认识池落和思年,这个“谁”只是随口问一下。 可官员的回答却让田烟王震惊,“是公主巫女——思年。” 旁边的夏情忆只觉得脑子一阵晕眩,差点没一头栽下去。 “哥,求求你,我不要当祭神少女,让我留下吧,我不要做半神。”思年跪在下面,泪流满面,苦苦哀求他的哥哥。思年是个聪明的姑娘,虽是巫女却更擅长医理,她对海神不抱希望。如果是以前,她也许会感叹生命的无奈悲伤的接受事实。但是,现在的她怀有梦想,她从他的身上看到活下去的理由,她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夏情忆也一脸渴求的看着田烟王。这片土地谁都可以拖出去祭神,就是思年不能。要是思年死了,那潘晓蝶还不把她祖宗十八代的坟墓全给挖出来。 居高临下的王者眼眸突然变得冷淡,“不可以,我的妹妹。更换少女按传说的描述是对神的不敬,作为贞洁的巫女你应该知道少女祭神在子民们心中的地位吧。” 这是他们的第二次正式交谈,却是要处死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不知道在彼岸的父亲会是什么表情,不知道彼岸的母亲又是什么心情。 “哥哥,现在能救我就只有你,我知道你能做到的。哥哥,请你救救我。哥哥……” 下面的少女多天前见她时也跟池落一样生动,可现在却也憔悴许多,田烟王的眼里闪过一丝波动。其实,多年前她跟自己一样年幼无知,她跟自己一样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也许,长辈们的错误不该追究到子女的身上,但是……如果这是命运的话,而自己的内心是不想救她的,田烟王是在想如果自己能救的话…… “思年……” 思年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连夏情忆都屏住了呼吸,听这位海神之子的最终决定。 “抱歉……”田烟王垂下眼帘,眼里竟是伤感,但那不是为了思年。似乎有什么把他拖进了深深的回忆中。 第三十一章 另一位祭神少女 愤怒与失望同一时刻在这沉重的气氛里炸开。 旁边的人再也忍不住,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救她?她不仅仅是你的妹妹,还是一位救过你无数子民的公主巫女。你明知道巫女祭神是不可取的、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为什么不立刻取消了?” 安静,回答她的是安静得压抑的气氛,还有思年哭泣的声音,在帐篷里让人呼吸不畅。 许久的沉默后,夏情忆稍微缓了缓情绪:“是,我知道这么做可以安抚民心,我也知道在这个时刻取消祭神无疑是雪上加霜的举动,也许会引起骚乱,会死人。但是,少女祭神是迟早要取消的,既然要取消那为什么不能是现在了?虽然很困难,但只要有信心就一定会办到……” “你想得太简单了。”田烟王突然打断她的话。平日一向温文尔雅的田烟王收起了他的温柔,威严顿时流入无疑,夏情忆有点发愣,看着他不能说话。 “会死人,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子民的怨恨。浓重而又长久的怨气会让这个国家的人民活在痛苦中,这比死两个少女更重要。取消祭神是我一定会做的事情,给我十年时间,我会慢慢把少女祭神从子民们的心里拔出来。只是现在……我不想拿国家的命运开玩笑,而且就算思年能够活下来,想必也会身败名裂,一辈子在阴暗的地方度过。”田烟王想得要比夏情忆更加透彻,夏情忆无言以对,但是……但是…… “但是……思年,她……” “夏情忆姐姐。”声音哀婉。 是思年。她在叫她姐姐。 夏情忆愣了一下,心里随即升起一抹伤感。这个女孩是第二个喊她姐姐的人,只比瑟弦小两岁,她的生命跟瑟弦一样充满着光明,她笑起来的样子跟瑟弦一样好看,可是……为什么上天从不保佑这样的人了?为什么,喊自己姐姐的人,自己偏偏只能看着他们受伤、靠近死亡,而却不能救他们了?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夏情忆姐姐,谢谢你。”泪水像决堤了般,无法止住,“哥哥说得是对的,而我不能这么自私。无论怎么说带着荣耀死亡,总比背负咒骂活着好。我愿意……成为……祭神少女。” “思年……”夏情忆轻唤少女的名字。 “我一定不会死去,我会变成水精灵,远远的看着哥哥……远远的祝福着哥哥……刚才的失礼只因太喜欢哥哥想要留在哥哥的身边,疼痛中心脏让我失去了智慧,请哥哥原谅。多年以后……请哥哥,不要忘记思年……” 这算不算是表白了?思年……思年,你真的要放弃生命吗,你才十六岁啊,这世间的精彩你还没看见过啊…… “思年,不会后悔的。”思年昂起头,夏情忆看着她的那种表情……那种绝望的美丽,像紧到极限的琴弦,蹦断在心里,在夏情忆的心口留下一道狰狞的伤痕。 这么坚决的——去死。义无反顾的为另一个人,牺牲自己宝贵的性命,还要……带着虔诚的微笑。那彼岸花一样的微笑,夏情忆见过,在瑟弦满身带血的倒在她怀里的时候。 一滴眼泪从眼里轻轻落下,夏情忆用手抹去。 心啊,这般的伤感! 思年退下后,许久,夏情忆轻声哀求道:“救救她吧,你也看到了她是个好女孩。请相信,只要去想就一定会有办法的。” 田烟王没有说话,眼眸深似海。 “你是不是不想救她。” “不是。” “那你为什么想得不想就说没有办法救她。” “……”田烟王拿起画笔,一朵瑰丽的红花在白纸里印出,手腕一转,片刻后红花像纠结火一样在纸上蔓延开来。没有停下画笔,田烟王开口道:“如果你能献计的话,那我就救她。” 都说心境如画,可现在田烟王的心境夏情忆完全没有注意,她满脑子思年、瑟弦,瑟弦、思年。想也不想,夏情忆拳头一握,烈女一样,“好,那就让我想出办法给你看吧。” 现在是正午,夏情忆一上午都没说几句话,在想办法。历史上没有这样类似的事情,所以她绞尽脑汁都没有一点头绪,毕竟不是什么才女啊。 为田烟王放好餐盘,夏情忆站好对还在案桌上的看文案的王催促道:“现在天凉,还是过来吃完饭再弄那些文案吧。” “嗯。”放下文案,刚要起身,有人掀开了布帘。 是昨天回报祭神少女的那名官员。他走上前很恭敬的向田烟王行了一礼,手上依然有一张纸。夏情忆眼里不由得流出厌恶之色。 “回报王,第二位祭神少女已经选出来了。” “谁?”依旧是象征性的问句。 “侍女长,夏情忆。” 脑子晃了一下…… 咦—— “你说谁?”夏情忆怀疑自己幻听,一个问句脱口而出。 那个官员显然有点不高兴,一个侍女居然在王面前这般放肆,语音生硬的勉强重复了一遍。 “侍女长,夏情忆。” 下面,夏情忆握紧拳头,内心发誓——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要在自己死之前把这个官员拖到没人的地方海扁一顿。 上面,田烟王面色平静,握着文案的手不由得用上了力道。 第三十二章 华妃之女 上报的官员走出帐篷,轻轻呼了口气,刚想离开,一抬头竟撞见一张清秀的脸。连忙行礼,“公主巫女。” 思年点头回礼,举止淡定。 看着手中端酒的少女,官员心中一阵怜惜。她是先王的第八个孩子,是当今王上的八妹妹,是死去多年的华妃的三女儿。 当年华妃和田烟王的母亲靛妃深受先王的宠爱,可相比之下先王似乎更喜爱靛妃多一些,可惜靛妃只是平凡的巫女出身,没有家世也没有背景。在王后晋选的时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先王打入冷宫,据说当时的靛妃都已经怀了田烟王了,真是凄凉啊。 八公主出身在大雪飘飞的冬季,当时发生了天灾。初为王后不到三年的华妃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把刚出生的女婴亲自送到了巫女阁。从此这个带着王室血脉的公主就再没有得到母爱。 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个当初被人遗忘的孩子都已经出落得翩翩潇洒、亭亭玉立。他们的事迹已经被人传得很远,将来会比他们的父母更得人心。几年前的王位之乱中,靛妃、华妃、长公主,还有先王的几个儿子都相继死去。再过几天这个女孩也要永远的离开,现在的她还是那么年轻那么优秀啊。 年老的官员沧桑的眼里闪过一丝悲哀。 是给王献酒的吧? 白色的玉酒壶线条优雅,温润的色泽更添高贵,却也衬得少女的脸有些苍白。年老的官员让开了路做出了请的动作,思年整了整身子从她面前走过。 官员虽老,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对于王室家族的悲哀他也只能无奈的摇头叹息,不想多问,转身直径走开了。 帐篷内,田烟王从上位走下来,步伐平稳,表情自若如水。 都说要看一个人的心,就要看他的眼睛。可夏情忆看他的眼,却什么也看不出来。那眼眸是从来那样的深邃,像绿宝石一样,干净、清纯,仿佛可以轻易把他透彻了。可是,夏情忆知道,那所谓的透彻只是冰凌而已。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把自己的世界藏得那么严实。 “害怕吗?”音色温润,似乎还带着淡淡的关怀,“祭神会在后天上午举行,到时候还有很多人看着。”田烟王走到夏情忆眼前停下,他们的脸靠的很近,近得都能感到彼此的呼吸。夏情忆有点晕眩,其实她真的感到害怕,但还是一副不蒸馒头争口气的模样,“不害怕,我会救我自己的,还有思年。只要能想出办法,我一定会去做。” 年轻的王头一歪,用清澈的绿眸更加认真的看着她。 夏情忆立马低下头去,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躲避他绝对质疑的眼神。还一边还左手握右手,右手握左手的。 心虚成这样,田烟王实在没有办法顾及她的面子装出没看见她的可爱之处,久违的笑容重新在他脸上绽放。“你没权没脑没名声,你觉得你现在除了待在我身边还能做些什么?” “我还可以带思年远走高飞。”话一出口夏情忆的脸“嘭”的红了一大半。 王浅笑,“你走不掉的,而且思年也不会跟你走。”语音不高,却说得很有道理。“不要胡来,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要做,记得每天吃饭就好。” 嗯? 貌视话里有话啊! “你是不是打算救……” “去吃饭吧!”田烟王打断她的话,像下命令一样,然后转身向他的饭桌走去。 冲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有点埋怨他的保留,不过心里还是很激动的,因为希望的曙光虽然晚了点但还是出现了。 “那我下去了。”夏情忆美滋滋的行了个不算规矩的礼,转身撩开布帘,突然有个身影闯入,差点撞个满怀。 是送酒的侍女。 侍女长得一般般,夏情忆见过她几次,没上心,冲她笑了下。不过她手中白玉的润色酒壶让夏情忆多看了几眼——灾区还能有这么贵重的东西,有够奢侈。 走出帐篷,余光中思年的背影快速的消失在一个白色帐篷里。夏情忆突然有种把她叫住的冲动,但想到田烟王现在可能还没有什么好办法,伸在半空的手又收回了头。 她现在比较忙,还是等田烟王想出办法再告诉她吧,免得扰她救人。夏情忆是这么考虑的。 这是第二天的早晨。 祭神的两位少女都定了下来,现在只等祭神仪式了。人心得到安抚,难民们的情绪已经比较安稳了。瘟疫扩散并不快,该隔离的都隔离开了,有专门的巫女照顾。受轻伤的也几乎都可以帮忙清理村庄遗骸了,大家虽然还很伤心,但也不是很颓废。 总之一切情况都在恢复中,周围的气氛终于得到缓解。 田烟王的早饭夏情忆已经送过去了,她是侍女不能同王共进早餐。这几天她和池落思年走得比较近,尽一切可能和她们在一起——比如现在。 夏情忆在帐篷里一边喝粥一边吃着金灿灿华丽丽的早点,旁边一同进餐的池落和思年都没什么味口,整个帐篷里就她吃得最爽。 “你们……快吃啊,粥都凉了,不是说还有很多事要做嘛。”夏情忆放下手中的碗小声劝道。 池落抬头,一脸怜爱,“真是可爱的姑娘啊。” 夏情忆咬了口糕点,一副傻乐的模样。 “你的事暗一都跟我说了,放弃高贵的王后之位,自愿跟着王做她身边的小侍女。起初我还不信,不过现在看到你面对祭神坦然自若的样子,我信了。” “呵呵,其实没什么的。生命对人来说只有一次,青春年华一生也只有一次,我觉得在有梦年华想什么爱什么就要努力去追求啊。不要让自己的后半生在后悔与寂寞中度过。”现在的夏情忆好像变得越来越精了,不放过任何一次对池落进行思想教育的机会。 而另一边,被暂时忽略的思年看夏情忆的眼神却越来越冷漠。 池落勉强笑了笑,她怀疑眼前的少女得了痴病。为高不可攀的王,放弃身为人妇的规矩,为子民的守则和为人做事的观念。可是放弃一切的她看似又活得那么潇洒快活。不过可惜,那个尊贵的王永远也不会为她做任何一件事,因为她马上就要死了。 叹了口气,池落转移了话题,“昨天下午王突然把自己关了起来谁也不见,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了?” 他不出来当然是为了想办法救我啦,不过不能告诉任何人,要是传出去会引起公愤的。夏情忆心里偷着笑,“不用担心,你也看到这几天情况不是很好,也许他需要安安静静的想一想吧。” “嗯。”池落终于端起了碗,“但愿是……” 呼——布帘被人粗鲁的掀起。 看到来人是暗一,想要说的话说了一半被扔了,刚端起的碗又被放了下来。“怎么了?”池落关怀的问道。 暗一没有立即回答,一脸郁闷惆怅的表情,坐到桌前。 “暗一,发生什么事了?”他越不说池落越是担忧,真是感性的女子啊。 “王……” 一个字,吊足了众人的味口。 “哥哥怎么了?” “王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他在找我吗?” 旁边的三个女人一窝蜂的问道着。 暗一摇了摇头,一脸沮丧的说道:“王对少女祭神下了一个命令。” 哦,原来是这样啊,夏情忆早猜到了。不再关心暗一后面的话,某女又端起碗喝她的粥。 可旁边的人就急坏了,“命令?什么命令?哥哥说了什么啊?” “他说……”暗一顿了顿,犹豫了一下终于一口气脱口而出,“王下命令,要附近村庄和城市在最短时间内凑足九十八为少女,一起祭神。” “噗——” “……”顶着一头一脸的米粒加口水,暗一满脸黑线,恶狠狠的盯着桌子对面的人,“夏——情——忆——” 第三十三章 花中少年 “哥哥,为什么要那么多少女跟着去死?为什么要增添那么多的牺牲?这对夏爱国是没有好处的。”对于哥哥的举动思年急得直跺脚,她不能理解一向睿智的哥哥怎么会下这种荒谬的命令。 田烟王下达的命令大致是这样的:为了表示我们对海神的诚意,也为了在将来的日子里长久的保持平安,我以海神之子的名义下令——把原来少女祭神的两名少女改成一百名少女,少女挑选也扩散到城市和村子。相信海神的无私子民,请在最短的时间内献出你们的女儿,以确保更多人的平安。 “王,请快收回命令。您继位不久,刚得民心,这样做会威胁到您王位的稳固。不要忘了,您下面还有九王子了,他可一直都没有放弃。再加上上次希廉国的战败,这一次他一定会利用民心,加以挑拨的。他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啊。”毕竟是跟着长公主在王宫里待过的人,考虑问题往往都比旁边人更加透彻。 “是啊,王。我虽然不太懂政治上的纠纷,但从一个百姓的心理来讲,这个命令是不可取的。”暗一担忧的劝道。 夏情忆站在最边上,能说的话都被前面的人说光了,只能干皱着眉头看着大家。其实她也反对田烟王的举动,但也觉得以他的智商事情也许应该没那么简单,可是自己又想不出个所以然。嘟着一脸郁闷的表情,心里憋屈道——我是要你救我,又不是要你给我找陪葬品,你杀那么多人干什么?你不会晚上睡了一觉,脑子像21世纪的电脑一样——抽了吧! 田烟王王安详的浅笑,“池落,你不用担心。”起身,步伐稳重的走近众人,“作为王者,我怎么会让我的子民受苦了,至于九王子,我是不会给他任何机会的。大家就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田烟王的话语有力的安抚着大家的焦虑。 “可是……” “我什么时候让池落失望过的。” 看着他自信的谈笑,池落一时竟愣住了。 ——是的,他从来没让大家失望过。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靛妃的冷宫,是长公主带她去的。 冷宫的花园很荒凉,耐不住寂寞的靛妃在花园里种满安香魂。每到初秋,安香魂鲜红的花朵怒放朝天,阵风吹过,整个花园像流动的血脉一样,让人惊叹。而当是年幼的天烟小王子,就一袭白衣,坐在花香浓烈的花海中,认真完成着母亲布置的功课。 看到姐姐来了,他站起,带着甜美的笑容从花海里飞跑过来。嘴里稚气的童声全是一种语句——姐姐、姐姐…… 午后的阳光在他身上打出一层光晕,环绕着他的周身。太美了,着实令人难忘。 他拉着姐姐的手,要她讲铁门外的世界,每次长公主都会把外面美好的事情带到这里,而对于王宫里的黑暗她绝口不提。小王子听得很认真,嘴角扬着天真的笑,满眼都是想要出去的期望。 那时的他阳光、文静、甜美、可爱、浪漫,不知道长公主的心痛,也不知道母亲的期望,更不知道外面世界的混浊。 曾有一段时间,大家都怀疑过他。怀疑他的个性,怀疑他的心理,怀疑他的承受力;怀疑他能否达到众人给予的厚望,怀疑他是否会有泪流满面的一天,怀疑他是个懦弱的孩子。 但是,他在众人帮助下的平步青云,在王朝颠覆时候的稳重与冷静,在高的让人眩晕的王座上的一笑倾城…… 是的,他做到了。保持着那份清澈的微笑,完成母亲毕生的心愿。让长公主转过身去,泪流满面。 他不会让人失望,从来就不…… “是,”仿佛明白了什么,池落不再多语,行了一礼,“那我们下去了。” “嗯!?可是……”思年还想说什么,却被池落拦下。 “思年,要相信你的哥哥。”池落拉住思年的手,柔声劝道,然后转向暗一,“一起下去吧。” “嗯。”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这世上除了田烟王,他最信任的就是池落了。她是聪明的女子,她说什么,他都会听。 夏情忆留了下来——假借收盘子的名义。 一边收拾盘子,一边忍不住问道:“这么做……真的没关系吗?” “都说了,你只要乖乖吃饭就好。” 连池落都没问出什么,夏情忆当然不可能得到答案,她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 “那,能不能再问你个问题。” “说吧。”田烟王脸上没有半点不乐意的感觉。 “为什么……思年那天哭得那么伤心你都不动荣,而昨天你就突然答应了呢?” “因为突然想要去做,觉得值得去做,所以就去做喽,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拜托,能不能弄个不含糊的答案啊,夏情忆听了更郁闷了。看了看他自信的脸庞,貌视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了,夏情忆端起盘子,“那没事的话,我就先下去了。”说着转身要离开。 “等一下。” “嗯?” “不过是想装个样子留下来而已,有必要演得那么认真吗?” 夏情忆满脸黑线——你可以猜出来,但你能不能不要说出来啊,不过就算你猜对了,我也不会承认的。 夏情忆的眼珠子左右晃了晃,“怎么了?就算……收盘子是侍女的工作,但我是……侍女长,我帮我的下人做些事难道不行吗?” 田烟王扑哧一笑,艳如朝阳,语气带着调侃的味道:“那好心的侍女长小姐,不知道你有没有从这些食物上发现,本王的早餐还没有吃了。” “……”夏情忆看了看一点没少的食物,又看了看田烟王开心的模样,一脸窘迫。 心理暗骂道:昨晚睡觉的时候,田烟王果然抽了。 第三十四章 池落的心思 外面秋风横扫,池落不由得缩了缩身子,正要去另一个帐篷时不经意看到了暗一正要走过,“暗一。”池落叫住了他。 刚刚还带着一脸的疲惫,不过在听到那风铃一般的呼唤后,面色陡然一亮,一路小跑过来。“什么事,池落?” “思年是不是去请求过田烟王不要让她死?” “是啊,不过田烟王没有答应。”暗一疑惑的回答了她的问题,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个。 “那田烟王有没有露出犹豫的神色了?”池落接着问道。 “没有。为此夏情忆还跟我发过一顿牢骚了,真是没规矩,也不好好记着她的身份。” 池落明眸一闪,“她跟王在一起时也会这么没规矩吗?” “不,会收敛一点,但还是没规矩。” “……” “怎么啦,池落,你突然问这个干嘛?”暗一忍不住问道。 “哦,没什么。”池落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猜测,因为那只是猜测而已,她转移了话题,“你要出哪里?这些天把你累坏了吧。” “呵呵,”暗一摸了摸脑袋,回答道,“这几天谁不累了,不仅身体累,心也跟着累。倒是你,要好好休息啊。” 池落盈盈一笑,楚楚动人,暗一真想捏捏她的脸,不过他不能。在众人眼里,她可是王的未婚妻啊!暗一有点无奈,淡淡一笑,“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嗯。”池落拍了拍暗一的衣袖,最终收回了手,“小心啊。” “嗯,知道了。” 暗一依旧用快步离开,他不想把自己的背影留给池落太久,怕她会难过。但是他却不知道,在她眼里,他的背影已经像石版画一样,深深的雕刻在了她的心里。因为没有一对相爱的人在经过那么多个转身后,还能忘记心上人的背影。 暗一,暗一。 骚动倒是没有出现,可能是因为瘟疫已经结束了吧,可是窃窃私语和负面的谣言还是有的。 ——田烟王是痛恨少女祭神的,相当年他的姐姐就是被祭神给逼死。听说当年在名单里作梗的人都被田烟王暗中杀死了。 ——田烟王之所以这么快取消少女祭神,完全是因为她的妹妹。他一定爱上他的妹妹了所以才不想她死。120万珍珠1千明珠换取一个那么好的女人,值得了。池落真是可怜啊,没有显赫的身份,就算被娶了也会是像田烟王他母亲那样的下场。 没有人提到夏情忆,也没有人注意夏情忆,所以的目光几乎都停在了思年身上。身在这些谣言里,她不知道该不该为她自己高兴。以后把思年捧为王妃也许会容易些,但是自己的心里却也是怪怪的,闷得很。 “很难过吧,就算站在王的身边,也不会有人在意你的影子。”池落突然站在了夏情忆的身后,夏情忆吃了一惊。一语击中要害的难以掩饰,让夏情忆有点尴尬,但还是极力否认,“没,没有啊。我是一个小侍女,没人注意也是正常嘛。” 池落轻笑。 绕起裙裾找个板凳坐在夏情忆的旁边,挽起衣袖帮着一起洗菜。这是很好的交谈机会。 “你放弃王后之位来到这里,我曾怀疑过你是希廉国派来的奸细。”池落说得很直白,夏情忆抬头看了看,也没有惊讶之意,还一副期待下文的表情。池落继续说道,“但是田烟王不笨,海明王更不笨。” “呵呵,类似这样的话好像在哪听过。”夏情忆突然想起海明王也曾这样评价过她,不由得有点感叹。 “你是爱他的,丢弃王后之位也许是计谋,但从你在看这田烟王的眼神,从你看不到田烟王时的表情上可以证实。”池落顿了顿,抓起一把洗好的菜利落的甩了甩,放进另一个竹楼。夏情忆不经意发现,她的手没有她的脸来得精致。 “你似乎很希望我拒绝田烟王的册封?你的每一句话都说得很有道理,但在一开始我曾怀疑你,我觉得你是为了让自己册封才这么怂恿我的。” “不是的,我是希望你能得到真爱,然后……”夏情忆犹豫了一下,“然后让思年当王妃,她爱他,而你只是出于关心。” 她说对了,她只是出于关心,真是个心思细密的女孩,不过也非常天真。居然想让思年成为王妃,他是不会答应的。“我怕他身边的人会伤害他,我知道这样很对不起暗一,但是我更怕对不起……对不起王的姐姐。她临死前是那么认真的嘱咐我……她是那么信任我……” “王的姐姐……到底是怎么死的啊?”虽然知道这样冒然的问很不好,但夏情忆还是抑制不住内心有关他一切的求知欲。 “王的姐姐是先王的大女儿,也是先王最宠爱的一个。为了能让自己的弟弟坐上王位,她不顾父亲的反对去了巫女阁成为了巫女,以帮助弟弟争取最大的势力。可是就在一个月后,夏爱国发生了小小的天灾,于是有小人从中作梗。长公主的名字出现在了少女祭神的名单上,而年迈病危的先王没能救她。后来我也成了巫女,继续完成着公主未完成的事情。” 夏情忆不禁一阵唏嘘。“好可怜哦。真不知道当时的田烟王是什么心情,一定伤心死了吧。” 池落叹了一口气,无奈摇头,“过去的事就不要再说了吧。倒是你,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希望思年册封,而不是你自己了?” 夏情忆低下头去,声音偏小,“思年有什么不好,她是优秀的公主,而我什么也不是。我跟王不般配的。” 手中的活被放了下来,拿下夏情忆手里的菜,握住了她的手。夏情忆有些吃惊和疑惑,池落却温馨一笑,向位慈祥的姐姐。 “我从小跟在公主身边,看着王成长,我比你更了解他。他是个敏感的孩子,他什么都知道。同样,也什么都放在心里,再痛苦也不会说出来。未成王之前他满载着母亲的期望,成王之后他满载着子民们的期望。可悲的是,他的身边没有知心的人。”池落顿了顿,眼里尽是柔和,“夏情忆,你跟他不般配,你跟他在一起没有人会注意你。但是……只要他注意到你的存在就可以了。你要记着,爱他的人不一定能成为他的王妃,成为王妃的也不一定能得到幸福。有心人会注意到有情人的存在的。” 夏情忆原本清晰的脑子现在有点混,“池落……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你到王身边去吧,不要洗菜了。”说着就把夏情忆成矮矮的板凳上拉了起来。 “嗯……可是……” “不要可是了,你是王贴身的侍女,快回去。想让我治治你吗?” “好……好吧,好像我出来也有很长时间了。”夏情忆找了块干净的干布擦了擦手,“那我先走了。” “嗯。” 夏情忆木呆呆的转身,这可是她第一次被人游说,而且还是听得一头污水。真不像21世纪走出来的人。 “池落今天好奇怪……”夏情忆低喃一句,然后向王的帐篷走去。 背后,池落看着她,眼眸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温柔,只有一层悲伤与忧郁将她的面孔悄悄笼罩。 风, 带着凉意, 刮过。 第三十五章 能否放弃 ——池落大人也许不可能成为第一王妃了。看啊,连目元老都来了。唉,同样优秀的女子,因为背景的差异,就会有截然不同的命运啊。真是悲哀!可怜的池落,也许会走上跟靛妃一样的命运了。 谣言真是越传越离谱,特别是在当朝元老来到这里之后。 他追随先王几十年,大大小小的计谋出过无数。虽然两鬓变白,但眼神依然清澈尖锐。他和同为元老的单答大人都是朝中的一把手,实力不可小视。起初他也是不赞成田烟继承王位的,但当妹妹的儿子相继死去之后,也许是良知发现吧。在七王子、六王子和九王子之间选择了实力好太多的六王子,田烟。 同时,他也是思年的舅舅,论辈分,当朝的田烟王也是要尊他一声舅舅的。所以不管他说什么,对或是不对,田烟王多多少少都要忌讳一些。 “目元老不是应该在帝都吗,怎么到灾区来了?”田烟王面容随和,身体端正相待。 下面的人目光锐利,不苟言笑,简单一礼,回道:“听闻灾区发生瘟疫,少女祭神的事又闹得沸沸扬扬,请原谅臣下的忧君之心,不请自来。” 这个人的举止让夏情忆连想到了《少年包青天》里的庞太师,除了头上的黑发比他多一点,其他确实很像。特别是这客套话,说得一个比一个动听,真是打心底让人讨厌。夏情忆不由得为田烟王感到悲哀——要是田烟王身边,能多几个像海明王身边那个智者大人那样的人才,那该多好。 田烟王在上面有礼回敬道,“元老多虑了。瘟疫已经结束,少女祭神也成功取消,一切都非常的稳妥,请目元老放心。” “王,虽然取消少女祭神是先王临死前的心愿,但臣下觉得此举还是操之过急了,往后必会出现遗症。王年少有为,但还是轻浮了些,日后还要多加留心啊。” 哼!出口这么狂妄,要不是我家田烟王善良仁慈,早把你拉出去枪毙了。夏情忆在心里恶狠狠的咒骂着。另一方,田烟王脸上并没有不悦之色,好像已经习惯了并不建议,“目元老说的是,以后会注意的。” 王啊,干嘛那么客气。不敢弄死他也要把话说重一点啊,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蹬鼻子上脸的。夏情忆在一旁气得牙痒痒,恨不得自己像韦小宝一样把眼前的“鳌拜”骂个半死。 “目元老还有什么事吗?” “王,关于夏爱国第一王妃的事我希望您在考虑一下。” 话落,两个人的眼眸陡然一亮。很有默契的,夏情忆和田烟王互相看向了彼此。又像触电一样,彼此有转回了头。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秒内,可蕴含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夏情忆尽量把自己的头压得很低,耳边突然响起田烟王的声音,“你先退下吧!” 余光中,看到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是。”夏情忆眼神暗淡下去,机械一样的回答。 恭敬一礼,无比规矩的起身,缓缓走开。在这无声的举止了,没人看到夏情忆的心痛与悲伤。 同样,在这肃穆的帐篷里,也没有人知道田烟王的寂寞和无奈。 走出那个连空气都变得沉重的帐篷,身体像卸了盔甲,顿时轻松许多。可是……越向前走,心里越…… 他们在里面会说些什么了? 目元老要推荐谁?思年,还是池落? 田烟会怎么回答他了? “夏情忆……” 如果决定了人选,婚期会是什么时候了? “夏情忆……” 如果婚期如期举行,那我是不是就会马上离开? 如果我离开了,那……啊! 恍惚中的夏情忆突感腰身好像被软软的栏杆拦住了,下意识的退去,定睛一下,“池落?” 池落收起手臂,一脸爱怜的看着她,“再向前走,就要踩进水洼塘了。” 夏情忆斜视一瞥,果然,两步远的地方有个水洼塘,看那样还蛮深的。真是庆幸,要是踩进去这脚还指不定怎么冷了。 “目元老进去了?”池落平淡的问道。 “嗯。”夏情忆点了点头,“他好像对第一王妃的人选有意见。” 池落苦涩一笑,“其实你不知道,朝中有大部分人都是反对我成为第一王妃的。至于原因,你想想也知道。思年是目元老的侄女,优秀不亚于为我,甚至更高,所以她一直是目元老推荐的对象。这也是田烟王为什么迟迟不把第一王妃公布天下的原因。” “你好像并不担心,”顿了一下,夏情忆继续说道,“或者说,你很自信。” “思年是不会成为王妃的。”池落说得很坦然,不带任何感情的否定了自己平日的好友。 “为什么?”第六感告诉夏情忆,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为什么田烟王一定要坚持你了,看得出来他对你只是一种感谢和尊敬。倒是思年,看着田烟王的眼总是含情脉脉的,为什么你要否定她了,难道你不希望她成为王妃吗?难道你不想和暗一在一起吗?” 池落眉宇明显有了厌烦之色,“我想要和暗一在一起,但我不知道怎么看待思年。如果真心选择,我并不希望她成为田烟王的王妃,这也是为她好。而且,田烟王也不会选择思年,并不是讨厌她,只是希望将来大家都会有更好的结局。” “更好的结局?”夏情忆有点想笑,“真心相爱的却不能在一起,这算什么结局?你可以不顾思年的眼泪,那暗一了?暗一也可以一起放弃吗?” “那你自己了?”池落收起一贯温柔,厉声道,“你为什么又要放弃了?” “我没有放弃,我爱他,所以我要他幸福。你和田烟王之间没有爱情,你们在一起永远都只是客套,而思年爱他,我相信她能给他幸福。”夏情忆说得很坚决,目光像誓言一样让人折服。可惜她的心,没人理解。 “不会幸福的。”池落说得很轻,像一种哀叹。 “为什么不会幸福?” “这是注定。”池落的双眸像浩瀚的星辰,夏情忆什么也看不出来,她只能勉强的去反驳,“这只是借口!虽然我不知道曾经的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坚信,若有心就会战胜命运,就会得到幸福。池落,这世上没有注定,有的……只是胆怯的人心。” “你真是惹人怜爱的孩子。”听着夏情忆的意正严词,池落只能发出这样的感慨,望着眼前还未脱稚气的少女,池落平静的说道:“难道你没有发现,从一开始就放弃幸福的人——其实是你吧!” 池落的话不由得让夏情忆心头一颤,在她的面前夏情忆觉得自己几乎要被看透。而这双洞察人心的眼力,又需要怎么样的天生睿智和生活的苦涩,才能磨练出来。 突然,背后传来拂袖的声音,是目元老!看他的表情和动作,似乎不大高兴。难道,他们的谈判不成功吗? 夏情忆面色复杂的看向池落,池落继续说道,“看到了吧,你不要枉费力气了,田烟王是不会答应的。至于暗一……他会幸福,这世上会有人给他幸福。” 夏情忆看着池落的眼,有些许的亮光。是……泪水吗? “你还是珍惜自己的幸福吧,不要再管别人了。”池落转身,不再跟她解释,丢下一句劝诫,身影消失在最近的帐篷后。 原地,夏情忆愣愣的站着,脑海里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池落的话。 不要放弃幸福? ……不要放弃幸福等于什么? 不要放弃幸福不就等于放弃瑟弦吗? 不,这个答案太可怕了,夏情忆绝对不能接受。 狠狠甩了甩头,夏情忆深深吸气—— 不要胡思乱想!不要胡思乱想!会结束的,会有好的结局的。夏情忆,相信自己,噩梦会醒的。 第三十六章 行刺 帐篷里,田烟王一个人坐着。 微闭着双眸,呼吸平稳,神色黯然。 案桌上,有画卷展开。血色的墨迹还没有干,可安香魂的妩媚却因此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这,是故事里为爱情流血的花;这,正是母亲最爱的花;这,也是田烟王画过无数次的花。 眼睛,在安静的世界里缓缓张开。眼眸,像极了浩瀚的大海。而这大海,却留恋起身侧空荡的座位。 ——没关系,她还没到永远离开的时候。没关系,她马上就会回来。 四天后。 下午。 王的帐篷。 “出去走走吧,随便看望一下灾区的子民。”田烟王站起,轻抖华服,对一旁的侍女说道。 夏情忆浅笑,也跟着站起,“你还真是个称职的王啊。” 王转身对她微笑,“明天回宫,临走去看望一下子民是百利而无害,举手之劳而已。” “对了,”夏情忆突然想到了什么,“暗一有事去了另一个村庄,要去叫他吗?”王出去办事身边没有了暗一,看着还有点不习惯了。 “不用了,叫上池落和思年吧。” “嗯。” 田烟王的身后是目元老和思年,然后是池落和夏情忆,最后就是地方官员和一些杂兵。这个看似不大的队伍,却分量极重。 灾区的房屋已经进入重建的步骤了,因此田烟王在各地重金招收人手到这里来帮忙。忙碌辛苦的汗水,掩盖不了人们幸福期盼的模样。可爱的儿童们也带着嬉闹的表情,帮着大人接拿木块。 田烟王高冠华服,步伐平稳,面容优雅,嘴角、眉间都带着让少女迷恋让男人嫉妒的卓越风姿。这样的他,走在最前面,身上洋溢着的博爱,很好的诠释着“海神之子”的神圣。 所到之处,子民们无不对他报以微笑,伏地感恩。 夏情忆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站在被感恩的人群里有点受宠若惊。但也不得不由衷感叹——一个王者,做到可以让历史记住他的名字,很容易;但如果要让子民对他这般的恩爱有加,历史中做到的有几人啊。 查看过村庄,下一站就是重伤养护区。 三个白色巨大的帐篷可以容纳百来个伤员,和照顾他们的家属及巫女。 依然。 王走进帐篷,依然受到人们的拥护,有些患者忙不迭的要下床行礼,都被田烟王一一制止了。 人们欢声相对,有些人甚至激动得流下眼泪。 “儿子啊,孙子啊……” 欢声里,突然传来细小的呻吟。 “孩子啊……” 其他的声音都默契的停了下来,呻吟声更加清晰。 寻声看过去,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倚在床边,悲伤的喃喃着。“他怎么了?”田烟王柔声询问。 “回王,这位老者的家人在这次灾难中全部死去了,唯一活下来的孙子也因为伤得太重离他而去。因为悲伤过度,现在的他有点神志不清。”一巫女恭谨的回答,话落,人群里不禁响起一片嘘声。 田烟王向老者的床铺走去。目元老不屑的转过身,夏情忆觉得这位老者好可怜,也跟了上去。 “为什么连孙儿都走了,孙儿啊……” “老人家……”田烟王柔声呼唤,可老者双目混浊,神奇痴呆,没有给王任何回应。 “海神没有救他,少女祭神不应该取消的,海神愤怒了……” “老人家,这次灾难也有很多孩子失去了他们的爷爷,您要振作一点,有很多孩子还需要您的关爱……”夏情忆上前一同安抚老人,但说道最后,在老者如死神般憎恨的直视下,声音不由得小了下。 老者用沙哑声音怒吼道:“海神是需要祭神少女的。”一抹亮白的刀光射出,尖锐的匕首直刺夏情忆的白润的脖颈。 一瞬,血溅了夏情忆的半边脸。 在场所以人无不容颜失色,一身冷汗。 第三十七章 侨合毒、至少还有你 帐篷里,空气凝重如泥。 每双眼眸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一处,每个人的心里都沉重如铁。 “哥哥怎么样了?”思年走上前去,焦虑的探问道。她担心的不是手腕上五厘米的伤口,而是从伤口流下的血,红得有点不正常。医官在一方白布上洒了一些药粉,再次为王擦拭伤口上渗出血。“为什么血还没有止住?” “公主巫女不用担心,”医官回答道:“伤口流血是老臣故意放的。刺王的匕首上涂毒药,放血能缓解毒性。” “啊,居然毒?”夏情忆坐在一旁,惊恐的捂住了颤抖的嘴唇。 “那些刁民,把他拖出去斩了,尸体吊起来。”目元老一阵狂吼,眼里满是怒火。 “慢着,”田烟王伸出左手,制止道:“别激动,这事等我以后再处理。先把他隔离开来,免得误伤其他巫女。” 目元老衣袖重重一抖,冷哼道:“一个老头子居然伤了王,下面的人都是干什么的。” 一直站在最后地方官员吓得两腿发抖,立马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对不起,都是臣下疏忽,请王饶命,请王饶命……” “王。”暗一沉声抵换,单腿跪在田烟王的面前,“王,是暗一不好,没有紧跟王的身边。请王以后不论到哪,都要把臣下带在身边。臣下誓死保护王的安危。” 田烟王微笑安慰,轻抬左手,“起来吧,我没事的。” 池落蹙眉走上前来,盯着伤口吸了口凉气,“医官,这是不是侨合毒?” “是的。”医官赞许的看了池落一眼,解释道,“侨合毒并非是剧毒,它的潜伏期可以达到一个月之久,在民间也很常见。但是,它解药中的一味药非常的珍贵,只能在少数的深山里找到。王宫里倒是珍藏了一些,可是没有带来。” “那就提前回宫,不要明天了,今天就走吧。”思年赶紧说道。 “不行。”医官摇了摇头,“侨合毒潜伏期虽长,但忌用力、劳累,如果现在回宫,路上的车马劳顿会让王毒发身亡的。” “那怎么办?”暗一急切问道。 “王请放心,臣下叫人快马加鞭回宫取药的,您就先在这静静养伤吧。”说着,医官最后一次为王擦拭完渗出的血,然后用白布为王轻轻包扎,“这些天王还是不要随便走动,灾民那里的事就交给目元老吧。” 田烟王点了点。 “这些天王真的一点事都不会有吗?”池落不放心的问道。 包扎好后,医官对着伤口看了看,又摇了摇头,说道,“只怕伤口腐烂是避免不了的了,王还请忍耐。”医官歉意的行了一礼。 “嗯,我没事,大家放心吧。”田烟王收起右手,脸上没有一丝痛苦,“要是没事的话,大家先下去吧。侍女先留下。” 一群人行了一礼,一一退下。 起身的思年临走撇了夏情忆一眼。只一眼,包含了她无数的责怪与嫉妒,还有那由爱滋生出来的恨意。 “脸有认真洗吗?”众人走后,田烟王转向一旁保持沉默的夏情忆。左手轻抚她被血溅过的右脸,目光柔和,眼里满是关爱,“不要害怕,我很好。” 夏情忆低下头去,用双手轻轻托起受伤的手腕,双眸注视着已经包扎好的伤口,珍珠般的泪水从眼眶里滚滚而下。 “为什么……总是这样?” 田烟王没有开口,任她说着。 “为什么……又要救我,为什么……又要为我流血,为什么……又要为我不顾自己的性命。这债……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清啊?”夏情忆低声呜咽,“千万不要……再冷若冰霜的睡去,让我独自面对命运的玩弄。” 田烟王知道她在说什么,他心疼她的“独自面对”,可是那一个又一个的“又”字,让他心里满是嫉妒。也许是情不自禁和冲动,也许是自私和霸道,田烟王把夏情忆搂进怀里,线条柔美的下颚,轻轻蹭着少女的发丝。“我不知道那个伟大的男人到底为你做了什么,但是,我是不会把你交给命运的。路很波折,我带你一起走过。” 田烟王的话让夏情忆最后的底线彻底崩溃,泪水像决堤的坝,不可阻止的在脸上肆意横流。双臂反抱住田烟王,脸埋在他宽大温暖的怀里,失声痛哭。 “阿忆……”田烟王低声轻喃。 “侨合毒,又名侨莲合圣。相传,有一个美丽的水精灵,名叫侨莲,她爱上了人间的男子,合圣。海神不允许精灵和人相爱,于是用四座山把他们隔离开来,并给他们服下不能劳力却又能活一个月的毒药。一个月后海神会送来解药,但在分离之间的一个月时间内,他们也会受海神施下的魔力影响,逐渐忘记对方。” 夏情忆停止了呜咽,在田烟王的怀里,静静的听着他的传说。 “但是,相爱的他们不愿意忘记对方,于是毅然抛下生的希望,不约而同的向对方存在的地方走去。陡峭的大山,无情的剥夺着他们的生命,山中的草叶上有他们留下的黑色血迹。就算是再顽强的意识,也无法支持他们翻过四座山。但是幸运的是,他们在各自翻过两座山的时候,遇见了对方。他们相拥而死,灵魂一起飞到海的对面。无论相隔多远、分别多久,他们都会永远记得彼此,他们永远幸福的在一起。” 帐篷里很静,静得可以听到呼吸和心跳的声音。 “阿忆,如果故事发生在我们身上,我庆幸你没事,至少你还可以找到我,不是吗?” 夏情忆仰起脸,看着他温暖的微笑和清纯的双眸,说:“我没有中毒,至少还有希望,不必相拥而死。” 田烟王把夏情忆搂抱得更紧,“身体痛苦和心灵的痛苦我们各占一半,我们的折磨也只是故事里的一半,所以……不要再哭了。” “田烟……”一种无名的感动推上心头,“我不哭。”可是泪水已经在她话落之前悄悄滑落。 田烟王温馨一笑,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第三十八章 被遗忘的巫术 “有劳医官大人了。”夏情忆把换药的医官送出帐篷,恭谨行礼。 “没事,以后照顾王的时候要加倍注意,小心别碰了伤口。”医官为人憨厚,虽是德高望重,但对人却温和慈祥,就算是卑下的侍女也一样亲切,真是医者父母啊。 “是,医官大人。”夏情忆答应道。 田烟王是为她受伤的,她当然要细心照顾。只是,这不是她要说的重点。 “医官大人,王手腕上的伤口好像比昨天严重很多,我很担心。” “老夫已经尽力了。伤口恶化在所难免,老夫能做的也就是尽量护理伤口,减缓王的痛苦。”医官摇了摇头,无奈说道。 “是这样啊。那……谢谢医官大人,不送了。” “嗯。”医官点了点头,刚要转身,却被铜铃般的声音叫住了。 “医官大人。” “嗯?”医官敛眉看去,“公主巫女?” “医官大人。”思年一路小跑过来。 医官行了一礼,“公主巫女,找老夫有事?” “嗯。”思年点点头。 哥哥中了毒,作为妹妹的她怎么会不闻不问了。可是巫女阁的巫女都擅长医术,对毒药不太内行。本想找些有关侨合毒的资料查看,可是这里的书籍远不如巫女阁的丰富,思年找了一天,只找了几行字,根本不够用。至于解药中那味珍贵药材更是提都没提。 “我是特地找医官大人了解一下解药中那味珍贵药材的。我想一边叫人去王宫取药,一边派人在附近找找,也许能找到了。”思年诚意请教道,“它到底长什么样子,一般生长在什么地方?” “哦,这样啊。那味珍贵的药材叫若婴啊。”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本巴掌大的医书,指道,“那,这就是若婴,一般只能在深山里找到。” “深山?”思年若有所思,突然啊了一声,转身一指,“看,那就有一座深山啊。我可以到那里去找找看。” “公主万万不能。”医官紧张得连连摇手,慈祥的解释道:“那座山刚刚经过地震,滑坡相当严重,山中树少石陡,可万万去不得。再说,这味药材之所以珍贵,全是因为它的稀少,你翻过五座山也未必能找到一颗。公主可不要冒险啊。” “哦……是这样啊。好、啊,我知道了。我当然不会去啦。”思年眼神摇摆不定,“对了,这本医术先放在我这吧,我想看看,多多了解些奇珍异草。” “那好,反正这书也被我翻烂了,就送给公主巫女吧。” “嗯,谢谢你。”思年调皮一笑。 医官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原地,思年抓着医术眼神晃动着,看了夏情忆一眼,而夏情忆也看着她。 虽是谁也没有说话,但彼此好像又说了很多话。 “思年,我们回去吧!“夏情忆停下来喘了口气,吃力的呼唤着前面的少女。 “不,再等一下。”少女倔强的回绝道。 夏情忆顿了一下,追了上去,“可是天快黑了,再不回去大家会担心的。” “昨天不也是迟回去了嘛,大家也没有说什么啊。” “可昨天王有问我,吓了我一跳。” “那你就回去好了。”思年口气沉了下去,不屑的看了她一眼。 “思年……” “我现在还要向上面去看看,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若婴就在我们前面不远处。”思年停了下来,后面的话说得很坚定,“夏情忆姐姐,你相信巫术吗?” 巫术! 夏情忆的心狠狠一痛,潘晓蝶媚笑的身影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看着她沉默的脸色,思年满脸不悦,“算了,就知道你跟池落她们一样不相信。不过不管你们相不相信,巫术它确确实实是存在的。我十岁研究巫术,现在的我好像已经掌握到了什么。你知道吗?就在我们来灾区的前一天,我秘房里用来研究巫术的镜子突然亮了一下,虽然只有一下,但我明显感觉到,我意识里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充斥着我灵魂。”说着,思年的嘴角不由得露出兴奋的弧度,“现在我就要前面一探究竟,说不定真能找的若婴呢。” 刚要转身,左手一紧,却是被跑上来的夏情忆牢牢抓住,“思年,你不可以研究巫术。” “为什么不能?”思年诧异夏情忆激动的表情,但还是固执的甩开了她的手,“古书上记载,巫术本来就是夏爱国的古物,只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变成了神话。要知道,它在一千多年前甚至更久的时候,可是真实存在的。” “既然它变成了神话,那就一定有它的道理,夏爱国已经是这里最富有的国家,军事能力也不差。为什么还要有巫术了,那样会死人的。” “不会的。”思年大声反驳道:“不会的,我会用它救人,让更多的人活下去,让夏爱国的人过上神仙般的生活。”两位少女的辩论已经使周围的空气变得僵冷,她们彼此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对方,在观念上不退让半步。 思年的气质里隐隐透着潘晓蝶的冷艳,夏情忆憎恨这种感觉,但又不知如何把思年从这种冷艳中拔出来。 “人、类,”夏情忆一字一顿的重重说道:“是不配过着神仙般的生活的,人类一生下来,就意味着呻吟。” 第三十九章 心魔 “嘭——” 帐篷外燃起一团篝火,昏暗的世界顿时明亮许多。 白色的布帘被人从内轻轻挑起。 “王。”帐篷外,点篝火的年轻侍女规矩的行了一礼。 顺滑的秀发直如黑瀑垂于胸前,王者的衣着魄气逼人,水绿的双眸像一片华丽的深海,倒映着复杂的世界。 “你们的侍女长了?”询问者语音平稳,却蹙着英俊的眉宇。 “不知道。”侍女恭谨的回答。 田烟王向四周寻望了一下。在夜色的笼罩下,他没有看到他想要找的人,却看到另一个熟悉身影向这边疾步而来。 “池落?” 池落立在王前,行了一礼。 “有事吗?”田烟王简单询问。虽然是马上就要册封的王妃,虽然是马上就要成为夫妻的人,但他们之间,依然有一种屏障。这屏障让他们永远保持着礼数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思年不在您这吗?”天色快黑了,可怎么也找不到思年,本打算到这儿来看看的,没想到却看见王独自立在帐篷外。池落大致已经猜到了七八成,“夏情忆了?” “从下午就没有看见她了。” “这两个丫头。”池落浅笑,“王不要担心,我看她们投缘得很,一定是结伴去重伤区帮忙了。暗一就在重伤区,我想他们会一块回来吧。” “嗯。”田烟王点了点头,转身时不忘嘱咐道:“回来时叫她来找我。” “是。”对着进入帐篷的身影,池落行礼应道。 刺骨的寒风刮得娇弱的身躯不停颤抖,微弱的火把只能照亮两米的路程,旁边的人也没有办法给自己带来安全感。 “思年,天黑了,快回去吧。”夏情忆拖着疲惫得像泥巴一样的身体,在后面呼喊着。然而,前面的人却没有理她。“思年,找不到的。这里是受地震影响很容易滑坡的深山,我们在里面瞎转不是一般的危险。回去吧!” “怎么会了?”思年终于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却依然一副不死心的模样,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摸着下巴,低喃着。 “思年。”夏情忆奋力的走上前去,劝道,“不管有没有,我们明天在来找好不好?天都黑了,就算有也不一定会看到啊。回去吧。” 思年疲惫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色彩,弯眉也皱了很久。犹豫了一下,终于叹息的点了点头。夏情忆也终于松了口气,“走吧。” 天一黑,方向就很难辨认,回头的路倒不是不好走,而是要很小心很小心的走。 看思年软软又细小的胳膊,夏情忆接过她手中的火把,尽量向前申着点。 来的时候也没觉得可怕,现在摸索着走回头路,心里却非常没底。真希望有神可以暗中保护着她们,要是在这里死掉还真是冤啊。 又是个岔路口。 “哪边?”思年看着夏情忆,疲惫得连话都简单化了。 夏情忆本能的举起火把像左右伸了一下。左边没有异常,右边地上好像有什么,夏情忆向右走了一两步。“思年,我们来的时候路上经过什么大坑吗?” “坑?”思年想了下,“好像没有。” “那就走左边。”夏情忆扬起火把转身。然而,就在转身的刹那,就在余光的无意一瞥中,她好像看到了什么。 “啊——” 夏情忆突然尖叫,吓得思年浑身一哆嗦,冒出一连串问号,“啊?什么?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猛兽吗?快点过来啊,你呆着干什么?” 夏情忆抖了抖嘴唇,把火把举到一个很奇怪的角度,“看,快来看啊,这草……这草的叶子……” 好像不是遇到猛兽。思年奇怪的走了过去,随着火把的方向仔细看着…… “啊——” 比夏情忆还要大的尖叫声。 “这……这……”她几乎激动得不会说话,顺手翻出医官大人给她的医术,对照了又对照。“对,对,就是它。若婴,若婴,我们找到若婴了。我就说我的感觉不会有错的……” “啊,思年,太好了,我们找到若婴了。” 两位少女因为同一件事情,激动得抱在了一起。在地上蹦来蹦去,欢呼尖叫着,像两只可爱的小兔子。什么天黑、回家的路,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过找到归找到,问题还是有的,那就是——滑坡和大坑。 若婴草一般是一丛一丛的长在岩壁上,灾难带来的滑坡已经掩埋、压坏了许多,但还有一些幸运的活了下来。若婴草长在岩壁上大概三米高处,人都有一米多了,所以那不算高。只要在滑坡上爬几步就能采到。但问题就出在,在滑坡上爬,而滑坡的正下方就是个大坑。 粗略的检查了一下,那个坑两米多深。滑下去不会被摔死,但要真的滑下去轻则爬不上来,严重的话就要被上面连同身体一起滑下来的岩石给活埋了。 看着思年一脸激动、恨不得飞上去的模样,夏情忆实在不放心——这种情况下,只有勇气没有好心态可不行。 “拿着,我去。”夏情忆把火把交给思年。思年接过火把,一脸诧异的看着她。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夏情忆一脸灿笑的拍了拍思年的胳膊,转身向若婴草爬去。 真幸运啊!在这危险的滑坡上,居然有几个貌视很坚强的石块。马马虎虎可以垫脚,虽然夏情忆不知道她信赖石块能坚持多久,但最起码脚上有一种稳感,采起药来也更加顺心。 下面,思年正用陌生的眼神看着上面采药的人。 她怎么可以这么毫不犹豫去冒险?就因为需要若婴草的人是哥哥吗?她是爱哥哥的,所以迫切的希望池落和哥哥分开。 那哥哥到底喜不喜欢她…… 不,不可以发生那样的事情。她褐色的眼眸是被歧视的象征,她怎么能当王妃? 左手握着火把平稳用力,右手却在空气中颤抖。 一种妖魔般的感觉在心中升起。 她颤抖的手正慢慢的向夏情忆不稳的身体靠去。平日灵动的眼眸此刻就像从海面滑向深海的光线,渐渐幽深起来。 下去吧,你下去吧。哥哥娶你就会威胁到他的王位,子民们会讨厌他们的王。 对不起,请你下去吧,哥哥是我的,我爱他……我崇高的身份会给哥哥带来更多,我会为子民们做很多事,他们都爱我…… 我的手啊,请在靠近她,只要一用力…… 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只要一用力…… “思年,我看差不多了吧?”夏情忆在用力拽着最后一棵药草。“啊——” “哗——” 那一瞬,坡上的石头,滚滚而下。火把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地上,没有熄灭。一阵惊悚的骚动后,四处静得吓人。未熄的红色火光,更是照得四周异常诡异。 第四十章 雨里的叹息 夏情忆不是瞎子、不是聋子、更不是白痴,她怎么会感觉不到思年的恐慌和嫉妒。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她能坚持到她把秘密告诉她的时候,没想到……她竟比预料中提前这么长时间下手。 是不是所以碰到巫术的女子都会鬼迷心窍了?看着这张清秀而苍白的脸,夏情忆无奈叹息。 刚刚采完最后一棵若婴草,夏情忆激动的侧过身。也正因为这侧过身的小小举动,让伸向她的魔爪,和她的身体擦肩而过。一手扑空,思年重心不稳,向坑里倒去,出与本能夏情忆顺手去抓,结果很显然——共赴大坑。 思年一掉下来就晕了过去,怎么叫都不醒。 这样也好,正好夏情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可是…… 一阵刺骨的寒风刮进坑里,夏情忆打了个冷颤。这该死的坑,居然是圆柱形的,风进来都成漩涡。现在她们就像掉进瓶子里的青蛙,只能仰望了。 已经过去很久了,这样可不是个办法。在这里睡一夜,不死也去半条命啊。 看着熟睡的思年,夏情忆叹了口气,整了整表情转向推搡道:“思年,思年,思年……” 躺在地上的少女皱了皱眉头,好像有点反应了。 “思年,醒醒,不能睡了。思年……” “嗯……” 思年在朦朦胧胧中被人扶坐起来。 睁开眼,看着这双熟悉的脸,不由得惊慌起来,“夏……夏……” “不要害怕,我们掉进坑里了。唉……都是我没用,没能抓住你。”没有办法,从一开始她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怎么着也不能把脸撕破,只好装傻喽。“不过幸好,没有大面积滑坡,死不掉啦。” 夏情忆安抚的笑容看不出任何异样,思年松了口气。黑色的夜掩盖了她尴尬的表情,但遮不住她第一次放纵的心虚。她撇过头去,忘记了身上的体温,低喃道:“幸好。” “是啊,确实很幸运。”夏情忆微笑着扶起思年,“起来吧,地上太凉了。” 思年站起,拍了拍身上的泥渣和碎石子,望了望四周,转开话题,“怎么办?上不去了。看来要等大家来救我们了,山那么大,我们要在这等多久啊?若婴草会不会枯掉啊?” “不一定哦。”夏情忆抬起右手上下来回指了两个地方,“看这两处,有两个凸出来的石头,如果够运气的话说不定能爬出去。我可是恨不得把泥土望穿才找到的了。” 思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摇了摇头,“看上去并不结实啊。” “所以才要看你的运气啊。”夏情忆耸肩解释道。可思年依然摇头,“太高了,脚根本抬不上去。” “没关系。”夏情忆轻松一笑,在地上拿起一个背筐,里面装的是若婴草,塞给思年,“拿着。”又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踩这里吧,踩这里就能上去。” 思年一愣,呆若木鸡。 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她听错了,还是世上真的有那么愚蠢的人? 是的,世界上没有那么愚蠢的人。思年不会知道,夏情忆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有位愿意为她献出生命的人正躺在病床上,默默的支撑着她,那是她的信念,也是她的一切。 望着蹲下的夏情忆,思年咬了咬牙终于踩了上去,一边双手牢牢的攀爬,一边心里默念道:“夏情忆!有本事,你就别死。” 深夜的暮色下,越来越透骨的寒意侵得篝火有气无力。一日的劳苦已经让疲惫的人们早早入梦。 白色的帐篷间,两个黑色的人影正在疾步行走着,其中一人还提着光线不是很明亮的灯笼。 “真的没有看见吗?” “真的没有,整个重伤区都没有她们的影子。” “这两个丫头,跑到哪里去了?” “不要着急,我已经托人去找了。对了,那个神经病老头自杀又没死成要不要告诉王。?” “听说那个老人家以前还充过军?” “是啊,还当过小队长,后来退役了。为人不错,回到家乡后一直受人尊敬,而且是老来得子,一脉单传,现在全死了,伤心过头也能理解。” 两个人听在了一个较大的白色帐篷前,灯笼微弱的光晕映在一双柔美的双眸里,思年略作思考,道:“那位老人家虽神志不清,但对少女祭神的取消却很是不满,也算是反对少女祭神取消里的一个代表。如果王现在能去看望一下他,也许更能稳住民心,也许……嗯!” “怎么了?”暗一问道。 池落抬起右手,伸在半空中,低声道:“下雨了……” 下雨了。 再大的树也挡不住雨水的渗漏,身上老早就湿透了,低温对她来说已经麻木。 站在她的肩上,爬出那个该死的大坑,重新点起火把,在山中快速的奔跑,除了辨别方向,否则绝不停下休息。 中途不知道摔了多少次,火把熄灭了,打火石也找不到了。但也绝对不能停下来,更不能掉以轻心。 树枝割破了手指,不知是哪只腿迈出了多大的一步,然后……白色的大营尽收眼底。 不平坦的土坡却有着恰到好处的高度,不仅一览全部大营,还找到了哥哥的帐篷。灯还亮着,好像还有人提着灯笼慢慢的向帐篷靠近。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现在应该马上冲进大营,向哥哥求救。 可是……就在这时…… “滴。” 一滴水滴在了思年的眉心。冰冰的,凉凉的。 “是……树上的雨水。” 紧接着,又好多个雨滴纷纷落下,打在思年的身体上。那冰冷的感觉,像恶魔的指引,渗透她的身体,在她血管里蔓延,包裹起她的心房。 听说…… ……听说下雨会让山体很容易滑坡…… 胸口透不过气来,瞳眸跟着颤抖,眼神几乎失去焦距。思年自己都被自己的思想吓了一跳。 身体像软泥一样倒向旁边的树,顺着树干滑做在湿地上。 没过多久,有好多人聚结到田烟王的帐篷旁,王从帐篷里走出来,说了些话,坐进了一辆马车。 哥哥不能多活动,要不要叫住他?摸了摸装有若婴草的背篓,思年收回了发声的欲望。任由田烟王离去而没有出声阻止。然后周围的人也分成了小队,向四面散去。 是在找我们吗? 思年的嘴角泛起微笑。 哥哥,果然是担心我的。 雨,下得好大。 下得太大了。 坑里都有了积水。 上面,有细小的碎石一阵一阵的滑落,这次少一点,下次就多一下。声音像是嘲笑,嘲笑着下面那个手无寸铁还浑身颤抖的傻女孩。 上坡一阵响动后,夏情忆后退了一步。嘴唇冻得发抖发紫,身体僵直,双目死死盯着上坡的碎石。 第四十一章 脱险 雨停了。 已经过去多久了?哥哥还没有回来吗?身体都僵硬得不能动了。 咦?等等,那马车……是哥哥回来了。 思年精神一震,立马扶着树爬起来。刚要抬腿,一阵麻木感让她一个踉跄摔下去。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再次爬起,奋力向山下飞奔而去。 田烟王从马车上稳步而下,衣袖一抖,问道:“还没找到她们吗?” “还没有。”池落迎了上来,焦虑的回答。无意撇到一抹血光,是王的手,“王,快回帐篷吧,我马上加派人手,尽量在天亮前找到她们。” 蹙起眉宇,田烟王没有回答,深邃的眼眸对着深邃的夜,好像要把它看穿似的。 “哥哥……” 那声音! 在场人全都为之一振。 “哥哥……” ——是公主巫女的声音啊! “哥哥。” 夜色里,可以清晰的看到一个淡薄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向这边走来。 “思年。”池落第一个迎上去。但在差点跌倒的时候,是田烟王一把抓住了她。 “哥哥……”看到这个俊美如神的男子,这般的靠近自己,又想自己今天经历了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她不知道怎么开口说第一句。 “夏情忆了?”看到身后的背篓,田烟王似乎猜到了她们一日的去向。只是,为什么回来的却是她一人,她那么惊慌,那么狼狈,身体在他手心里不停颤抖,她们到底遇到了什么? 为什么,他的心里只有她? 嘴唇动了动,两行热泪滚滚而下。“从这上山遇到第一个岔路口向南走,大概在半山腰附近,有一个大坑,她掉进了坑里。”思年将头埋在右边池落的肩上,看不见她的表情。 田烟王顺手将思年交给池落,转向朝一匹骏马走去,一跃而上。 “王,请让我去吧。”暗一快步上前阻止。他的王可是中毒在身,刚刚去了重伤区,现在怎么能再骑马上山了。 “可以调动的人全部跟我上山。”无视暗一的劝告,田烟王一拉马缰,向山上飞奔而去。 “王,等一下。”暗一随手拉了一匹马,飞速的追了上去。 一阵急促凌乱的马蹄声在耳边响过,思年再也撑不住,身体瘫软下去。 “啊,思年,思年……” 听不见池落的呼唤声,只是模模糊糊的看到她的轮廓,心里只听到一种声音在回响—— “夏情忆!有本事,你就活下来。” 三天后。 “那位老者已经安顿好了,重伤区的情况也非常的好。” 这里是夏情忆休息的帐篷,王命人特地为她腾出来的帐篷。暗一在这里回报他的工作,倒不是他来错了地方,而是……他的王就在这里。 那天深夜,王不顾自己的安慰上山去救那位少女。虽然是圆堡垒似的山,但马只骑了一段时间就上不去了,剩下的只能徒步。 找到那个坑花了不少时间,只是,当他们到达那里的时候,坑已经被斜填了一大半。要知道,就算是挖也是要好长时间的,而一个正常人是不可以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当时的王沉着脸色,豪无表情,暗一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喘。 一向冷静的王会如何?生气,还是伤心?暗一猜不到。 “给我挖。” 三个字,说得那么坚定。 暗一在一旁感到很悲愤,他真恨,为什么海神对待这个优秀的王总是那么的不公平。这种伤痛,为什么要王经历了一次又一次。 正当暗一伤心的挖着泥土时,王却不见了。 从卫士那里得知王离去的方向,暗一发疯的追去。可当再次见到王时,却看到王正抱着昏睡过去的夏情忆,一步一步平稳安详的向他走来。那一刻,王的笑容是那么真实,那么知足。 再看着现在的王,一脸的焦虑的期盼,暗一真希望夏情忆快点醒过来。 “嗯,很好,下去吧。”田烟王点了点头,命令道。 “是。”暗一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现在,帐篷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了。 她已经睡了三天了,到底什么才能醒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以为她死了,被沙石活埋。但是,他看到坑边有爬过的痕迹,他心喜若狂,可又怕是思年留下的。可是不管怎样,他都要去找,他不想放弃任何期望。 真高兴啊,她果真没死。蜷缩着身体,倚在一棵树旁。 他叫她,她没有答应。 他抱起她,她像小猫一样在他怀里打颤,抖了抖睫毛,嘴里还有梦呓。 真好啊,她没有死,她果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死去。只是,她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了?高烧为什么还没有退下? 不停的跑,她好冷,她要回去,可是为什么却没有力气?好累,休息一下吧,思年已经去叫人了不是吗,马上就可以获救,真的已经撑不住了。 身体真的好冷啊,睡着了吗?可朦朦胧胧里,我好像看到了一抹水绿,好温暖的感觉,像一个大大的怀抱把自己包裹起来。这是梦吧,这么温暖的怀抱,这么熟悉的水绿色,等我梦醒了,我还能再看见吗? 优雅弯起的睫毛轻轻抖动了两下,身体的疲惫还没有退去,可白色的光亮和仅存的意识,迫使她勉力张开了眼睛。 满脸的苍白遮不住她内心的笑容,俏皮的嘴角已经把她的真心出卖。 ——找到了,那一抹水绿色,还有那温馨的微笑。 也许是太过兴奋了吧,夏情忆眼角居然流下了眼泪。 嘴唇动了动,少女低声宣布道: “我回来了。” “是的。”田烟王点了点头,伸出右手为她抹去眼角的泪痕,更加肯定的重复道:“你回来了。” 所有的委屈和心酸顿时从心中勇气,夏情忆一把扑进田烟王宽大的怀中,放声痛哭,嘴里还倒着模糊的字眼。“雨,好大的雨,眼睛都睁不开了。要滑坡了,可我怎么也等不底到你们。想把长石条插进坑壁里垫脚,可我手都破了它还不进去。后来我还迷失了方向,处处都好黑,我已经没有力气、没有勇气再跑下去了。” 田烟王把夏情忆搂得很紧,很紧,“这里没有滑坡,没有迷茫的夜,没有雨,也没有锐利的石块。阿忆,已经没事了,你正在我的怀里。” “可我还是好害怕,我看不见前面的路,我不要再走下去了。” “没关系,”田烟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如果累了就休息一下,无论多远我都会找到你。如果找不到方向,告诉我你的去向,剩下的路,我带你走。” “王……”豆大的泪水滚滚而下,夏情忆无言以表,她真想在这份感动里溺死,永远都不要抬起头去面对什么。 帐篷外,池落端着一碗药站在那里。听着里面悲伤的呜咽声,体会着那份温馨与感动,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第四十二章 王之母 把夏情忆带回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晨光中明显看到王面色苍白,嘴角泛着紫气,手上白色绷带全部变成红色,紫红色。 到帐篷里,田烟王一坐下就血气翻腾,吐了好多血。可把池落给吓了个半死。 两个丫头的无知举动差点让三个人都葬命。然而,很可惜。在经历了生死较量后,医官还是宣布那背篓里的植物,只是长得像若婴草而已。这让池落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田烟王的伤势变得更加严重,医官大人提议在附近的各大城市的大医馆里搜索若婴草,也许会有一些希望。 提议的时候帐篷里就医官大人、池落和一个小侍女在。王答应了,但还附带着一个条件。“如果能找到的话,就说是她们从山上带下来的。” 从山上带下来!?池落轻笑,心道,大概是怕某个人伤心自责吧。 田烟王受伤的消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但中毒的事却对外封了口。 搜索若婴草自然也不能大动干戈。还幸运,还真在一家大医馆里找到了若婴草,只花了两天时间。现在喝了药的王已经好多了,池落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但是,除了池落、医官大人还有那个小侍女,其他知道王中毒的人都以为若婴草是公主巫女和一个无名侍女从山上采到的。为此,目元老没少在王的面前推荐他的宝贝侄女。 对此,池落只能苦笑摇头。 天下不是王想要的,如果有一个人可以让王付出得有幸福感,那就算有一双被受歧视的褐色眼眸又如何了? 带着小小的期盼,池落掀起了布帘。 “王,药来了。”池落温和如桃花,如轻风般走来。这是夏情忆的药,但却端到了王的面前。王放开怀里的人,接过送来的要药。池落本能的朝王手上撇了一眼——很好,没有流血,又看了看面色好很多的夏情忆,心里不由得宽松了许多。 白色的汤匙里盛满了褐色的药,送到夏情忆嘴边,夏情忆一惊,头不由得退了一下。是要喂她吗?长这么大还没有有一个男性可以这么关怀的对她。看着面前王真诚的微笑,她的心跳开始加快,脸上也开始发烫,她的眼神不由得开始左右跑。 看清她的窘迫,池落轻笑,拿出一方白色手绢,一边擦拭她脸上未干的泪痕一边说道:“这些天你发高烧一直昏迷不醒,药都是王亲自喂的。” 啊? 看了看池落,又看了看田烟王,夏情忆一阵受宠若惊的感觉,“现在我可以自己来了。”刚要伸手接药,却被田烟王灵巧的躲过,汤匙里的药一滴未洒。“最后一次。”田烟王略带可爱的眼神,用可以反抗的命令口吻说道。 没有回答,药再次被送到嘴边。也许是情不自禁吧,夏情忆低头喝了下去,而且脸上有着清晰的晕红。她告诉自己,那是发烧的原因。 喂过药,王伸手把空碗交给池落。 “你的手怎么样了,毒解了吗?”余光无意一瞥,看到象征受伤的绷带,夏情忆心一紧,关怀的话不由得脱口而去。 “已经没事了。” “真的吗?已经可以远行了?已经可以骑马了?” 看到她焦虑的眼神,田烟王心里泛着一丝喜悦,眉宇如海鸥翱翔的翅膀一样,舒展如飞,“是的,已经可以远行了,已经可以骑马了。等你好了以后,我带你到海边骑马。”床上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一枚深情的吻已经落在她的额头上,很温柔、很甜蜜。 夏情忆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她可以在他水绿色的眼眸里看到她失措的眼神。 “我先下去了,你好好休息。”其实这时候她脑子已经恢复神志了,她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然而田烟王的身影从床边到布帘,然后消失,夏情忆一句话也没有说。因为那段时间她都在思考——我应该说些什么? 池落把药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坐到床边,满脸欢喜的看着眼前的姑娘,“情忆……” 夏情忆没有反应,倒不是她没了知觉,而是她的脑子一直在重复这一句话,“我好像什么都没说哦,下次见面该说什么了?” 池落莞尔,不由得提高声量,“夏情忆……” “啊?什么……” “人已经走了。” “嗯,不是啦,我是在发呆。” 池落面如春风,“你能醒过来,我真是太高兴了,尽管你做了件很蠢的事。” 夏情忆有点不好意思,但没来得及高兴,就想起了另一件事,“对了,思年了,她还好吗?” “她很好。她也发了高烧,不过昨天就已经醒了,我刚去看过她。” “那就好。”夏情忆松了口气。 “情忆,你当王妃好不好?” “啊?”倒没有想象中那样惊慌,只是心里有一种淡淡的疼痛,“不,不可以,你……不,我是说思年,她……” “不要再说她了,她是我的好友,我希望她幸福。可你相信我,她不会成为王妃的,成为王妃的她不会得到幸福。”池落说得很坚定,夏情忆有一丝担心。 “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夏情忆轻问,池落眼眸里藏着叹息,选择了沉默。 “告诉我好不好?”夏情忆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池落叹了口气,转过身,眼里尽是伤感。“那一年,靛妃怀上了田烟王……” 那时连靛妃自己也不知道。 也就在那时,先王突然宣布,要册封王后。 华妃是先王身边背景最重的一位妃子,靛妃则是先王最喜欢的女子,到底花落谁家,众人一直期待着。 后来怀孕的消息传开了,先王异常欢喜,还宣布说——靛妃要是生下男孩就册封那孩子为最高王子。 四年前,靛妃为王生下第一个孩子,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儿,在孩子中她深得先王的偏爱。现在靛妃再次怀孕,王后之位的天秤到底偏向哪边,明眼人一看便知。 华丽的背景是比不上缠绵的爱意的,华妃深知这个道理,但要她死心那也是不可能的。 背景同样浓重却逊于华妃的珍妃,是位痴情的女子。她贤良淑德,婉转可人,就是一直优柔寡断,身子弱了些,都流过两次产了,在后宫一向和靛妃走得很近。 在靛妃之后,珍妃也怀孕了。真是可喜可贺啊!在王后大选中,要是谁能和华妃、靛妃一争高下,那也只有此时既有高贵背景又怀孕在身的珍妃了。 只是,这珍妃有一处软骨—— 第四十三章 靛妃之冤 在王宫之外,有一位潇洒俊美的男子,那是珍妃青梅竹马的情人。虽然他没有显赫的身世,但却是位文采偏偏的浊世俏公子,和温柔似水的珍妃简直是天设地造的一对。可惜,待到两人谈婚论嫁的年龄,珍妃的父亲为了权势棒打鸳鸯,一个东南一个西北啊。 听闻那男子一直未娶,珍妃也一直为此脸流满面,爱也不是恨也不是啊。 在王宫里有这样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要是一个妃子流过三次产,那她就要被逐出王宫。因为她是个不被海神认可的女人。 而华妃就利用了上面的两点,一箭双雕,完成了她的王后梦。 得到珍妃怀孕的消息,王高兴得恨不得大摆宴席。可是,三天之后,靛妃被打入了冷宫。 ——珍妃流产了,是靛妃推倒的。 流产那天,珍妃在逛花园,真巧啊,三次流产都被靛妃给撞见了。更巧的是,华妃也在那里。 在过拱桥的时候,珍妃从上面摔滚了下来,瞬间,地上红了一片。 面对珍妃的诬陷,靛妃还没开口,作为见证人的华妃就已经说得天花乱坠了。珍妃甚至还说前两次流产也是靛妃在作梗,只因顾忌姐妹情忆才未开口,说时泪水横流,楚楚可怜,柔弱的身子让人怜惜。靛妃百口莫辩。 穷人家的孩子泪流满面,贵人家的小姐却是步步生金。 珍妃流产三次逐出王宫,作为不被海神认可的女人,真正爱她的人给了她温暖的怀抱。华妃也顺利戴上了她梦寐以求的后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至于曾经一直深受王宠爱的女子,等待她的只有无边的凄苦与伤楚。 可是阴谋从来就不会因为弱者的眼泪而终止。 靛妃一直是王的宠妃,谁知道他会耐不住相思再去找她了? 没过多久,王宫中谣言四起,说是在冷宫里看到有男人的进出的身影。 于是,萧条的冷宫门前有多了一道大铁门。 这位王者,那个男人,用这种固执的方法,把心爱的女子囚困在自己身边的一个角落,同时也把他自己阻止在外。从今以后,他再也见不到他爱着的那个女子,还有他素未谋面的——儿子。 铁门之困,一困就是十八年。 就算是长公主也是在苦苦请求了很长时间之后,才得到偶尔和母亲见一面的恩准。 那个女子,冰一样的容颜,苍白、冷淡。 在安香魂的花丛中,她总是最柔弱的那一支。 十八年……到底有多长?十八年……到底可以做多少事情? 十八年对一个王朝来讲只是一瞬间,可对于一个女人来讲,那是最美的青春年华;十八年对于个国家来讲只可以迈出一小步,但对于一个新生儿来讲,那时婴儿、童年、和少年的跨越。 这个女人想要打开铁门,不为了荣华,只为了能让儿子看看外面的世界;这个女人想要走出铁门,不为了富贵,只想得到一份简单的清白。 那是一位曾经受宠的妃子,一个普通出身的女人,更是一位仁爱的母亲毕生的愿望。 她爱她的孩子,她的孩子也爱她,作为母亲的长女,她从一开始就发誓,绝不做沉默的羔羊。 天才般的少女,在成长中着实令人惊叹。为母亲翻案的誓言从不曾忘,办事手法、人际交往更是游刃有余。才貌出众,勇气非凡,他的父亲更是对她又爱又恨。 出宫的珍妃是幸福的,她和她的丈夫过了十八年恩爱的生活,但她也始终没有躲过作为棋子应有的结局。 不得不承认,他们一家三口的死跟长公主脱不了干系。不过在死之前,长公主也得到了她想得到的东西。 “为了出宫,得到我想要的生活,是我利用了靛妃。”也许对华妃还抱了一丝希望吧,她没有说出当年的全部真相。长公主本想从她那得到更多,可惜,她已经永远不能开口说话了。 可是,至少她还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凭借着那句话,冷宫的铁门第一次最大限度的打开了。 再一次见到靛妃的时候,她已经彻底凋谢了。生命走到尽头,她都没有走出那扇大铁门。 有人说,她是因为太激动了,她是因为得到了清白太过激动,发现生命已经别无所求。所以她服毒自尽了,以惩罚那个把自己关进铁门的男人。 也有人说,是王无法再面对那个被自己冤枉了十八年的心爱女子,所以赐她一杯毒酒,要把她永远留在心里。 还有人说,是王后怕事情暴露,怕自己再次失宠,所以派人毒死了靛妃。 谣言四起,靛妃的儿子,走出铁门然后被封为最高王子的儒雅少年,他选择了沉默。 第四十四章 华王后的败落 靛妃死后,先王一病不起,后位之争的余波还未结束,王位之争在众王子中又暗地掀起。 温柔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刀锋一样的心。历经磨难,冰冷、孤寂、锋利。 长公主知道,她的弟弟身上总带着一个暗器,没有人见过,除了她也没有人知道。对弟弟而言世界上最美的地方,安香魂的花丛中,心爱的母亲就死在那里。他对任何地方都失去了信任。 华王后的两个儿子在同一天死在王位之争的阴谋里,心脏被人刺穿,伤口是小洞。说死在阴谋里,倒不如说死在别人的复仇里。华王后差点没哭死。 再后来发生天灾,刚成为巫女的长公主被人陷害,她的弟弟在一夜长大。 华王后还是死了,被先王掐死的。当时的最高王子向病榻山的父亲呈上了一封信,一封子虚乌有的珍妃的遗书。上面说了所以华王后的做过的,甚至是没做过的事情。上面的提到的“谋朝篡位”四个字就足以让她满门抄斩。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死不承认?不,先王是不会相信的,不要忘了长公主在珍妃死前从她那得到什么话,珍妃的话就是呈堂证供,她的遗书亦是。 那么就承认?承认自己做过的,否认自己没做过的,至少这样她的家族不会跟着遭殃。然后再告最高王子一个欺君之罪,因为珍妃是她派人杀死的,没有遗书。 华王后死了,被掐死了,最高王子就站在旁边,保持着他的沉默。先王没有伤害他,也不会伤害他,因为的他死去的母亲和姐姐已经成了他的免死金牌。先王只是挥了挥手,说道:“宣告天下,华王后突得顽疾,不治而亡。” 十天之后,田烟的父亲去世了。池落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当时安香魂开得正盛,红色的花瓣连成一片血海,田烟王子就站在这片耀眼的红色里。终于,他最后的一个亲人离开了,而他依然儒雅温和,迎着阳光,他淡淡的笑了。他说,“一个无法保护自己心爱女子和女儿的人,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 一个月后,最高王子田烟正式成为夏爱国的新王——田烟王。他高高在上,顾盼生辉,俯视一切。他的名字将刻在夏爱国浩海的历史长河里。 没过多久,七王子也死了。死得很惨,听说是长公主的鬼魂回来报仇的。 于是,世界终于又回到了表面的平静。 先王有十个儿女,靛妃生的美丽非凡的长公主,华妃的二王子、三王子,嫁到赤刃国的四公主,传闻被华妃的儿子害死的比较有才干的四王子,嫁给朝中元老子孙的五公主,坐上王位的田烟王六王子,田烟王继位没多久就死去的七王子,一生下来就被送去巫女阁的八公主,最后在王位之争中败下阵来的九王子——现在是朝中的九潇王,还有待字闺中平凡安静的十公主。 十个儿女中,五个死去,两个嫁人,两个留下治理国家,还有两个年幼公主,一个平平凡凡,还有一个……似乎都等着看她的好戏了。 她是华王后的女儿,聪明能干却不懂世事。她会凭着聪明的头脑成为又一个长公主,还是安安详详的过完一生,亦或者像她的母后一样,卷入政治风云了? “所以,思年她不可以进宫,更不能成为第一王妃。”池落说得很坚定。 夏情忆深深吸了口冷气,“他们之间……原来有那么多纠葛。” 池落很无奈的撇过头,“她现在还不知道真相,若哪一天有人想危害田烟王,那她就是最有力的棋子。到时候,死任何一个人都会出大乱子的。” “可是这样对她不是很不公平,要知道后位之争的时候她还没有出生,王位之争的时候她更是年幼无知。现在的她是个浪漫的少女,只想追求她的小小幸福而已,这对她不公平。” “这个世界之所以不完美,就是因为不公平。后位之争的时候我们的田烟王也没有出身啊,你想想看,这么多年来田烟王过的是什么日子?而她又是多么的幸福。原谅我,就算要思年一辈子恨我,我也不想拿长公主弟弟的后半生做赌注。” “给她一次机会吧。”夏情忆恳求道:“也给这段恩怨一个机会。” “不可以。”池落站了起来,拿过空药碗向布帘走去,“这段血海深仇的纠葛,不是思年这种头脑能理得清的。” “池落……” “好好休息吧。”池落挑起布帘,向外走去。 帐篷内,看着池落消失的地方,夏情忆的心深深的纠结着。 瑟弦、潘晓蝶、思年、田烟王。这些名字在夏情忆的头脑里来回翻搅着,她的快崩溃了。 天,该怎么办才好? 第四十五章 朝阳 “怎么样,已经好些了吗?”池落端着一碗药进入帐篷。 “再不好就太对不起我们可爱的池落了,每天为我送两次药,想不好都不行啊。”理了理前面的刘海,夏情忆放下木梳子,起身。 她是这里所有见过的女性中头发最短的一个了。瞧人家池落,黑瀑一样的秀发直到臀部,风一吹,飘飘飞飞的,多漂亮啊。再看自己,连到腰都差一节,怎么弄都没人家好看。夏情忆羡慕的瞅了瞅池落的长发,然后迎向池落秀美的脸庞,问道:“田烟王好些了吗,他还在喝药吗?” “他天天跑过来看你,就算喝药也没什么大碍了。” 很久没有看到她笑得那么开心了,田烟王的任何状况,池落的脸上永远都会写得清清楚楚。 “看来马上就可以回宫了吧?”夏情忆在桌上拿起一块甜点,直接无视旁边的药。这药跟中药一样苦死人了,已经活蹦乱跳的她才不要喝了。 “嗯,已经说过了,后天就可以起程了。还有……”池落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 “还有?”夏情忆顿了顿,送到嘴边的甜点又被拿开,“第一王妃的事也交代了?” 池落扶着桌面坐下,看着她说,“临行前会向外宣布第一王妃的人选。” 嘴里蠕动了一下,夏情忆说道,“我突然想到思年了,她昨天来看我,我还没去看望她了。” 池落抚了抚她的刘海,“情忆,你又在想什么?不是跟你说过她没有希望的嘛。” “我在想如何让你不当王妃,和暗一幸福的在一起。” “这太好办了。你去跟王说你爱他,你要做他的王妃。” “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 “池落。”夏情忆放下甜点,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有没有发现,我和你的声音非常像啊。” “嗯?”池落愣了愣,微微蹙眉,“你想做什么?” “我想……” “早上好啊!” 夏情忆压低了声音,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一声清爽的声音打断。两位少女吓了一跳,连忙起身。 “王。” 棱角分明的轮廓,水绿的双眸明亮如海,金线绣制的华服高贵典雅,再配上淡雅的微笑。天哦,在早晨太阳初升的时候,有这样一个男人来问候你,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在说什么了?”王走进帐篷,有看到后面的暗一,但他没有进来,手上好像牵着什么。 “没什么。”池落轻笑,看了看王又看了看夏情忆,说道:“我还有事,先下去了。” “嗯。”田烟王点了点头。 池落走后,只留下夏情忆尴尬的留在原地,不知道刚刚那句“我和你的声音非常像”有没有被王听到。要是被听到就惨了,以他的智商他一定能猜到她的心思。 田烟王顺手端起桌上的药碗,头微微向夏情忆斜了斜,“为什么你每次都不喝药?” “忘了,呵呵。” “为什么你每次都会忘记?” “那为什么你又要每次这时候到我的帐篷了?” “因为我知道你每次都会忘记喝药。”说着把端着药碗的手申了过去。 夏情忆后退了一步连连摇头,“不要啦,人家真的好了,不用了。” “不行,一定要喝掉。”看着夏情忆一副倔强的表情,田烟王向前一步,一把搂住了她的腰,把她紧紧捆在胸前,“快点,喝完还有事要做了。” 事? “什么事?” “会骑马吗?” “不会。” “看,你连最后一个不喝的筹码都没有了,还是乖乖喝吧。”田烟王笑得一脸灿烂,纯净无暇。看在他这么诚恳的份上,夏情忆只好喝了。 不过虽然药是苦的,心却是甜了,甜得跟蜜一样,而且还在偷偷的笑。 “我们要去哪?”一匹高大的俊马立在眼前,夏情忆不由得问道。 田烟王向旁边的暗一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然后一跃而上。“不是说过吗,等你好了以后,我带你到海边骑马。”田烟王面对着马边的少女,伸出了邀请的右手。只要是答应夏情忆的事情,他觉得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你还记得这个啊。”夏情忆甜甜一笑,把自己的左手合在马上男人的右手心里。 只觉身子一轻,眼前一晃,自己便横做在了马背上。再一次体会到这居高临下的感觉,只是,这一次为什么心会跳得这么厉害了? 如此靠近着她,他心里满怀着幸福感,田烟王在怀中少女的耳边轻声叮嘱:“阿忆,抱紧我,我们要出发喽。” “嗯。”夏情忆环过他的腰,侧脸贴在他平坦的胸口上,再向下一点就可以听到他的心跳了。 “驾!”田烟王一拉缰绳,马头一转,四蹄立马活动开来。双腿在马肚上一用力,俊马随即向主人指引的方向飞奔而去。 田烟王衣袖在空中翻飞,背影英姿飒爽。东面的朝阳迎面射来,在他们的身上围起一层光晕,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他们而设定的一样,一旁的暗一看着都有些痴了。 眼睛无意一瞥,正好看到池落正在不远处收拾药草,立马飞奔而去。“池落。” “嗯?”池落转过头,正好看到向他飞奔而来的身影,“暗一,怎么了吗?” “池落,”暗一停在池落一米远处,傻傻的笑着,“池落,你会骑马吗?骑马可好玩了,哪天我带你去,放心我的马技很好的,绝对不会摔下来。我告诉你,骑马先要拉紧马缰……” “我骑过马。” “……?”暗一愣了一下。 池落一脸郁闷的打断了暗一的话。“暗一,你怎么了?你想说什么啊?”池落好奇的问道。 暗一摇了摇头,尴尬笑道:“没、没什么,呵呵……我在奇怪,池落怎么会骑马了?” 池落轻轻一笑,“小时候学的。长公主的骑马术还是我教的了,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突然想起来的,呵呵。” “如果没事的话,帮我把这些草药送到重病区吧。”池落把一筐草药塞给暗一,随手理了理他前面的刘海,“快去快回。” “嗯,知道。”说着暗一飞快的转身,然后向重病区的方向奔去,脸上就一个字可以形容。 悲哀啊…… 第四十六章 金海 这里是海滩。 是纯净的海水、金色的沙滩、红色的朝阳、形状各异的礁石,还有漂亮的海贝所组成的美丽世界。 阳光普照着这一切,这片区域闪闪发光,它是圣地里不可缺少的存在,是海神送给人类的宝石。 “哈哈哈,哈哈~~~~~” 突然,一串清脆的欢笑声和马蹄踩得水花四溅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安详,带来了一片欢乐。 “漂亮吗?” “漂亮,漂亮,哈哈~~” “高兴吗?” “高兴,高兴,我好高兴哦~~~~” 不远处,一匹骏马四蹄如飞,所到之处海水必会开出一朵又一朵花瓣四溅的白花,沙滩也必会留下深深的小坑。骏马承载着一背的欢声笑语向前奔驰着。 马背上,男子神采奕奕,女子活泼爽朗,他们一路跑来一路留下幸福的痕迹。 “王,我好高兴哦,我好兴奋哦,我都快要疯掉了。”少女横坐在马背上手舞足蹈,像一只快要飞起来的精灵。男子拉紧马缰,面色灿烂,秀发华服在风中翻飞,真是风姿卓越啊! “小心点,不要掉下去了。” “我不怕,”说着夏情忆掉过头一把抱住田烟王的腰,“要掉一起掉,你做垫背的。” “哈哈哈……”两人一同笑起,声音美妙如歌。 太阳渐渐升高,两个人也不满意在马背上欢呼,干脆下马。在分不清哪是黄金哪是沙子的沙滩上一通乱踩,追逐打闹、嬉戏欢乐。 通透的海水打湿了他们的裤管、衣袖,沾湿他们的眉宇、秀发,虽然快到初冬了,可他们全然不顾,照样疯着、闹着,追着、笑着。 “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光着脚丫子,夏爱国的女人从不这样子。”田烟王瞪着她在沙滩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的脚丫,笑说道。 夏情忆坏坏一笑,调皮的反扑上去,调侃道,“我也没有看过一个王者光着脚丫子,历史中的王者、想象中的王者都不这样。我要告诉池落、暗一他们去,哈哈。”说完就跑开了,一边跑一边还不忘记做鬼脸。年轻的王者立马追了上去,“不许说,不许说,说了看我这么处罚你。” “好啊,你追上我我就不说。” “站住,别跑。” “不,我就不。哈哈~~~” “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欢声笑语,沙滩上的坑坑洼洼脚印有多么凌乱,就代表着此刻的他们有多么甜蜜。多情的浪花一浪接着一浪,怎么也无法将这些印记抹去。连旁边的马儿都忍不住上前也在沙滩上踩了几脚。 笑够了,累了。 没关系,旁边大大平平的礁石就可以当休息的地方啊。 躺在上面,仰面对着大海,看着美丽的海平面,晒晒可爱的太阳。真是舒服舒服、悠哉游哉啊! 在这种身心放松的时刻,聊聊心事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我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田烟王伸出右臂,张开五指对着太阳的光线,空空的抓了一把。 他的话把身边的少女带进一片回忆,短暂的沉默后,夏情忆悠悠开口,“我不是。我以前跟弟弟来过大海,还和他去过很多地方,我们玩得很开心。” “你有一个弟弟?”田烟王看了她一眼,心中有些有的不仅仅是疑惑,或许那就叫着距离感吧。“没听你提过。” “那些快乐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是不是向你一样。” “不是,他有时候很可爱、有时候也很粘人。” 田烟王突然轻笑,“我有一个姐姐,我记得我小时候也喜欢粘着姐姐。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夏情忆突然一阵心疼,他大概还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他过去的事了吧。夏情忆想开口说些什么,驱走他痛苦的回忆,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陪着他一起沉默,一起回忆以往的种种。 不知沉默多久,田烟王突然开口道:“你已经出来多久了?”他想了解她更多的事情,有关她的一些,哪怕那些事情非常的微不足道。 “应该很久了吧。”夏情忆心里顿起一层涟漪。 “想家吗?” “想。” 停顿片刻,田烟王看向身旁的少女,一滩清水般的目光真诚而又多情,“有机会可以带我去看看你住的地方吗?” “嗯?”夏情忆微愕,“你去那里干嘛?” “因为那里一定是个我从来没去过的地方,而且那里一定很美很美,像传说中水精灵居住的地方一样。很多的住在一起,有山有水,家家和睦,没有纷争、没有纠葛。一方的和谐的水土养育着他们的平和的天性。”田烟王看着夏情忆的脸相信着她居住的地方,一脸向往,“你会不会害怕我这个身上带着血迹的人给你们带来灾难,如果是这样你还会带我去吗?” 夏情忆琥珀色的瞳眸注视满怀期待的田烟王,沉默许久后缓缓开口,“当然会。” 田烟王突然笑了起来,像个天真的孩子。 “我的家乡——美丽而温馨的地方,春天花开得漫山遍野,夏天凉风像精灵一样在空气里游走,秋天树上的果实个个丰硕,就连冬日的白雪就像棉花糖一样在空中飞舞。我身边的人都善良淳朴,对待别人的孩子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视朋友如……” 夏情忆话没说完,田烟王温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阿忆,你怎么哭了?” 她果然是世界上最会撒谎的女人,看她对面的人,如此怜爱的关怀着她的情绪,就知道他上当不轻。 “是想家了吗?” “我……想我的弟弟。” 田烟王把少女搂进怀里,安慰道:“我会尽快带你回家的。” 夏情忆在他宽大温馨的怀里,没有说话,陷进深深的沉默。 似乎是来自很遥远的海风,用力的扑向这对恋人,把他们包裹在怀里,想要保护好他们。可是一瞬后,风无奈的从他们肌肤上退去,也许是他们身上所背负的连风也不愿帮他们承受吧! “我们回去吧。”不知过了多久,夏情忆起身说道,“我看都快中午了。” “好啊。”田烟王从礁石上下来,转身去搀夏情忆,“你等着,我去牵马。” “嗯。”夏情忆点了点头,而田烟王没有马上转身,他多看了她几眼。说不清也道不明,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会记住,他对夏情忆的承诺又多了一条。 ——阿忆,我会带你回家! 第四十七章 彼岸的梦 两个人一马,漫步在软绵绵的沙滩上。漂洋过海的风儿轻轻拍打在他们的脸上、身上,舒适安详。 他们走得很慢,踏着正午的阳光就像走在金边上一样。空气里弥漫着点点温馨的味道,只是这温馨多了些飘渺不定,多了些不真实。 人的一生都会在追求对自己来说最珍贵的东西,不用多么华丽,也不必得到别人的认可。可是有时候人得到的却是别人最喜欢的东西,面对别人羡慕的眼光自己却没有一点喜悦,因为自己想要最求的,还在遥不可及的地方。 田烟王牵着马,目光有点飘渺,他突然抬手指了指东方,对身旁的少女说道:“听说海的对岸就是海神住的地方,如果有人可以到达的话,那海神可以实现他的一切愿望。” 一阵海风吹来,夏情忆撩了撩额前的发丝,向他指着的方向看去。除了壮观的海平线,就是一抹淡蓝。 她问:“有人去过?” “嗯。” “但没有回来?” “是的。”田烟王点了点头,“神秘的大海里藏着无数的未知,就连我们最熟悉的海水也会突然变样,汹涌、无敌,会像妖怪一样吞噬人们的生命。” 夏情忆转向一旁的人,问道:“你害怕吗?” “不怕。他们能夺走的最高贵的东西,也仅仅是生命而已。”抚了抚牵在手里的战马,目光柔和很多。“阿忆。” “嗯?” “告诉我,你真的是夏爱国的人吗?如果是你又来自夏爱国的哪里?我突然非常的想知道到底是哪方的水土养育了如此多动灵气的你?又是什么样的养育者,让原本该卑贱无地自容的褐色眼眸持有者的你,这般的傲情于天地。我夏爱国居然会有这么美丽的地方。” 夏情忆看着他,轻轻一笑。 “你看着我,总直射着我的眼睛,没有半点避嫌。你笑得很大方,没有半点遮掩。你从不记得你有着双褐色的眼眸。”田烟王跟着轻笑,“你真放肆。” 夏情忆摇了摇头,“褐色眼眸并不卑贱,它能看到水绿眼眸所能看到的一切。你的水绿眼眸能做到的我褐色眼眸也一样能做到。”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反驳。”田烟王莞尔。 “我个人觉得,人都是平等的。”夏情忆自信一笑,虽然她还可以说出许多大道理,但她知道这是根深蒂固的封建看法,再争论也没用,索性就回到原来的话题。“王,你想去海的对岸吗?” “不想去。”田烟王回答得很直接,“因为那里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那王想要什么东西?”一句话,似乎问到了他的心底。他停下了脚步,迷茫的眼神正告诉旁边的人他在思考,思考他到底想要什么。 夏情忆突然想到了他的身世,有点后悔刚才的问题。刚要再次转移话题,却被旁边的人拦在了怀里。 只是在夏情忆眨眼的一瞬,就在那一瞬短短的空挡里,他吻住了少女的唇。 是的,他用这样的一吻,回答刚才少女的提问。 这一吻包含了他太多的表白,这一吻诉说着他浪漫的追求。 没有任何的防备,卸下所以的伪装,把最柔弱的一面呈现在她的面前。 用自己最真诚的深情,吻住她最初的羞涩,吻进她少女的心房,同时也吻进她的生命。 就算是赌注吧! 就赌她会不会乘机伤害自己最柔弱的一面。如果他输了,就输掉一生的信念,那他不会后悔。如果他赢了,就赢了一世界的幸福,那他满载而归。 许久,他放开了她,但并没有抬头,他的唇依然在她的唇边,只隔了一层空气的厚度。他说,“不想去并不代表不能去,如果我有什么遗失在了海的彼岸,那么跃过澎湃的大海,就是我毕生的追求。” 多么让人心动的话语啊。 可是,王者的表白却换来少女的沉默。她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羞涩、窘迫、伤感,还是无奈。田烟王看不透,因为她只是低下头去,躲过了王者炽热的眼光。 夏情忆的无声让一腔热血的王有些心痛,是不是难以得到才是追求的最大意义,如果是那样田烟王发誓——他会等。 “上马吧,我带你回去。”抛开所有的杂念,田烟王简单吩咐。 “嗯。”夏情忆点了点头,走到马前。田烟王刚想抱她上马,可她却自己抬脚,灵动的身体轻轻一跃便坐在了马背上。那一刻,王的身影有些迟疑。 她的心思,要比想象中还要难以揣摩。这个女孩,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了? 而此刻的夏情忆心里却反反复复的重复着一句话——这是最后一次,放纵自己的感情。 “王。” 田烟王刚上马拉动缰绳,听的胸前夏情忆的轻呼,动作停了下来。“什么事?” “今天晚上……就是这里,有人要约见你。” 嗯? 年轻的王者疑惑的看了少女一眼,但也没问什么。“知道了。”柔声应了一句,拉动了马缰。 “驾!” “舅舅。”也许是太少与这个舅舅交流吧,他的称呼对思年来讲永远是那么拗口。 “思年?”目元老微蹙眉宇,“找我有事?”细想这还是第一次主动找这个舅舅了,真是难得。 “舅舅,我……我想了解一下我的母亲。” “母亲?” 是,母亲! 多么遥远的而又温馨的词语啊。 那个高高在上的尊贵女人,那个可以依偎在海神之子宽大胸怀的美丽女人,那个忍心把刚生下的亲身女儿舍弃的残忍女人…… 巫女阁里有很多人都羡慕思年的出身,在那样的鲜花堆里,也只有她自己才明白自己的泪水。她从来没有见过她的母亲,她也只能从别人的描述中幻想着她的容颜——端庄、雍容、华贵、美丽。 她小心的打听着这个母亲的一举一动。在为她的母仪天下所折服的时候,她也往往为母亲对她这个女儿的只字未提而伤感。她有很多时候都在怀疑——她的母亲是不是已经忘了她的存在了;而更多的时候她都在期待——期待她的母亲能够过来看看她。 终于有一天,她的母亲突然死去了。于是她的心也跟着凉透了。 目元老微愣,“那个女人到死也没有记起你这个女儿,今天怎么突然想到她了?” “是,我今天突然就想到她了。”毕竟是个女孩儿,怎么会不思念自己的母亲呢。 “你想知道有关你母亲的什么?”目元老问道。 “我想知道我母亲是怎么当上王妃,以及后的王后的。” 话一落,目元老竟哈哈大笑起来,“思年啊,你让我想起了有其母必有其女这句话。” 思年微愣了一下,随即心里变泛起了一阵喜感——是自己身上散发的某种味道和母亲相似吗? 看了看她的神色,目元老的嘴角勾起轻视的弧度——她跟她的母亲差远了。 一个在巫女阁长大的公主,整天不是待在药材堆里,就是跪在地上祈福。不懂政治、没看过什么风云变幻、贵族的交际手段也没见过,甚至连王宫都没进过,还想当王后。痴人说梦! 不过这个公主会变成什么也不懂的傻女孩也很无奈,谁让有那么个歹毒的母亲了? “你母亲当年是靠着强硬的背景进宫的,刚进去的时候也只是个小王妃,后来得到先王的恩宠,才成了得宠的女人。” “舅舅,我想当哥哥的第一王妃,我想让哥哥喜欢我。我想像我的母亲一样。” 思年说得很坚定,可在目元老看来,这句话根本不是什么野心,只是一个女孩做的梦而已。“我看还是算了吧!你的心思我知道,我已经为你举荐过几次了,王没有答应。成为王的妃子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不成为也罢。”“不,我就不。我一定要成为第一王妃,池落根本就不喜欢王,王也不喜欢她。”思年固执的说着。 “够了!为什么非要嫁给他,要是耐不住寂寞的话往后我会找个时间,请求王把你调离巫女阁。找个好男人嫁了就算了。” “我不,我就是要嫁给哥哥。” “可你别忘了你两个亲哥哥是怎么死的。” 思年一愣,一时竟语塞。 虽然杀死两个亲哥哥的凶手一直没有早到,但几乎大部分人都把目光转向当年刚从冷宫里放出来的最高王子。 其实对于她那两个哥哥,也许是从小就在巫女阁的因为吧,她跟他们一直很疏远,他们的死思年也不是很伤心。 “又没有……证据,不要含血喷人。”思年低声的狡辩着,“我看是舅舅对王有意见吧。” “放肆。”目元老一声低喝。 这个舅舅以前是反对田烟成王了,尽管后来改变了观点,但对于这件事还是耿耿于怀的。因为和他妹妹两个儿子一起死去的,还有他的长子。自己的儿子死了,连凶手都没找到,对那个嫌疑最大的人,当然要耿耿于怀了。 思年惭愧的低下头去,后悔着刚才的直言。 目元老显然很生气,一抖衣袖,大声道,“你下去吧。你母亲成为王后的秘密,就是让和她争宠的人全部消失。” 思年一愣,呆若木鸡,不知道是被舅舅的怒火吓到了,还是被舅舅的话语震到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找你哥哥去?” 灵气的眼眸左右游离了一下,低声道:“……是。” 思年经过舅舅的身旁,一脸复杂的表情。不知道是没听懂她舅舅的话,还是彻底受教了。 看着她的背影,目元老只能摇头——她跟她的母亲相差太远了。是的,她的舅舅很鄙视她,可是谁又能理解还是少女的她,有着虽然遥远如海的彼岸一样的梦,却也有着要去海的彼岸的决心。 第四十八章 完美世界 入夜。 海上的风到了夜里就变得特别的冷,海浪的淘气从拍打沙滩的声音里传来。 “今天晚上……就是这里,有人要约见你。” 约见? 什么人要约见他? 夏情忆的话田烟王猜不透,他也不想去猜。 沿着海滩,田烟王向约见的地方走去。透着月光,老远就可以看到前方一抹飘逸的白,立在一块巨大礁石的旁边。 那片白,在月光下是那么的纯净,在黑夜里是那么的醒目,而她的身姿又是那么的挺立。 圆形的斗笠边缘包裹着一层长长的白纱,遮住了她的外形。里面的面纱使得即使斗笠上的白纱被风刮起,外面的人也绝对看不到里面少女的脸庞。 这不是只有少女巫女们才有的贞织礼服吗? 田烟王微微蹙了蹙眉。 贞织礼服,巫女阁巫女们最高尚的礼服。它象征着最高的贞洁,只有被视为最纯净的少女才会拥有,而这些少女们可以给人们带来最尊贵的祈福。 穿这种礼服的少女是神圣不可玷污的,所以遇到穿着贞织礼服巫女,男人和已婚女人都要退避三舍。 而且这礼服平时都不会拿出来,只有在重要时刻才会穿。比如先王去世后的十天,新王登基的五天,王后册封的三天,第一王妃册封的一天,或者天灾仪式的大典上。 怎么会有巫女穿贞织礼服找他——一个男人,尽管是个王者,但那也是不允许的。 停在三米开外的地方,王和她保持应有的距离。 “王,您来了。”少女欠了欠身,声音柔和如丝绸。 “是池落?”王蹙起眉宇,“你找我什么事?” “请原谅池落的放肆,池落想跟您谈谈第一王妃册封的事。”池落说出了目的。 田烟王松开眉宇,表情淡定,“池落,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好了。” 纯情的少女缓缓跪于海滩,低声恳求道:“王,请送我一块时然玉。让我永远记住您!” 突然记起,曾经有一天,在一个深夜,他跟一个天真的女孩讲了一个古老的传说,故事结束后,他对女孩说过—— “时然玉,是爱情与誓言的代表,也是嫉妒与仇恨的标志,它象征着同情与怜悯。” 一根弦,断在了心底最柔弱的地方。 是她…… 白纱后面的那张脸的主人……不是池落。 难道真的是他太天真了吗?难道他上午刚刚和命运下的赌注,今夜就是结果?还是……自己一开始就要多了? 王者转身,面向浩瀚的大海,弯长的睫毛下一双温柔的水眸,泻下一湾忧伤的银河。 有时候,命运这东西真的无法预料,就算仅仅只有一瞬间的差距,海神也会给你意想不到的结局。 有手紧紧握着挂在腰间时然玉,中间红心的凄楚在指缝间逆出来,在这种痛彻心扉的绝望处境里毅然做出的决定,是否有一天她会懂。 时然玉被摘了下来,送到白衣少女的面前,王目光闪烁着坚定,他道: “对不起,池落。” 跪在地上的少女身体微震,她抬起头,却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从水银般月光无法照射到的孤寂背影里,感受着他此刻的心情。 颤抖的双手接过时然玉,通透的碧玉清纯得仿佛要夺人性命。“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在王需要我的时候却另有所爱,我不知道该如何得到您的原谅。”声音里满是羞愧与无奈,隐隐还透着倔强。 “原来池落已经长大了。”月色里,王轻笑,冰冷的嘴角勾拉出温暖的弧度,“再也不是姐姐身后一副水灵样的侍女,也不是总是为我担忧的巫女。什么时候……你已经成长为比我还要大胆的人了,可以明明确确的把握住自己的幸福。” “王,池落找到了幸福,但永远不会离开。池落永远是长公主身后的丫头,也永远是王最忠诚的巫女。请王不要难过。”这句话未免说得太官场化了,但她也只能这么说。“会有更好的女子取代我的位置,陪王走过日后的风风雨雨。” “更好的女子?”王微愣,心里闪过一丝喜悦。他转过身,看着她,现在他非常渴望从她嘴里说出那个女孩的名字。“谁?告诉我。” “是……”少女的诉说变得有些吃力,“当然是思年了。” 新生的火焰顿时被熄灭,田烟王失望的闭了闭眼,视线从她身上游离开来。“从没想过池落会说这样的话。” “她爱您,真的爱您,她会为您付出一起,给您毕生的幸福。”少女激动的诉说着,可天知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要花费多大的勇气、花费多大的力气。 “池落……” 少女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背影。 “我爱上了一个女人……” 嗯? “她没有高贵的血统,也没有显赫的身份,但是……我就是喜欢上了她那自然的气质,多情的眼神。”王的描述让夜色也跟着变得温柔。而白纱后面的双目,却突然失去了色彩,“是吗,这么好的女孩,原来王……早就有了心仪的对象。” “她的名字……”王转过身,正色道:“叫夏情忆。” “……”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血液在血管里迅速沸腾,心脏好像要冲破胸膛…… 冷静,冷静…… 不要忘了那个为你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那个少年,不要忘了你们是不同的两个世界……不要感动,这不是你的幸福! “不,王,那个女孩并不适合你。”简短的沉默后少女坚定说道。 “如果是因为那双褐色眼眸的话,我只会觉得这是海神对我的考验。我拥有天下,可那不是我想要的,而且因为它我还遗失了我原本就不多的东西……她来了,带着希望。我多想把她留在身边,听她唱我从未听过的歌,给她讲她从未听过的故事……” “王,相信我,她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少女突然打断王者的表白,“等时间到了,就让她走吧,这里不是她的家。” “那哪里才是她的家?她心中的家又是什么样子的?”王者深邃如海的绿色眼眸突然掀起一阵浪潮,“我坐拥天下,无论她要什么样的家、什么样的世界,我都会为她去营造。” “难道海明王不是坐拥天下吗?”少女一语,如雷贯耳,年轻的王者竟一时语塞,愣在了那里。“王……放弃吧,这里没有她阳光可爱的弟弟,这里没有她梦寐以求的大学,这里没有洁白如雪的婚纱,这里没有……” “这里也没有她的棉花糖,更没有她的穆……”顺着她的话语,王说出了他心底的疼痛。 少女惊愕。 这是多么遥远的记忆,相当初她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一直都记得。“是,这里也没有她的穆。” 王沉沉吸了口气,“我多么想把她困在手心里,再也不要她离开,不要她离开我的视线,不要她离开我的身边。我爱她……” “王,曾听人这么说过——没有一种爱可以在自由之上!如果真的爱她,您应该知道该怎么做的。” 海风,一阵又一阵的刮过,刮得他们的视线在相望中迷离。 “我知道了,我会迎娶思年,然后……”田烟王走近池落,“看着阿忆幸福着。” 一阵心酸猛的袭来,泪水在眼眶里无声的留下。带着面纱的少女似乎终于松了口气,但也似乎失去了所以。她撇过头,倔强承受着这一切。 田烟王弯下身子,伸出右手,欲要扶起跪在地上的柔弱的身子,“而我……会坚强的独自面对命运。” 少女的身体在夜风里剧颤…… 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这句话…… “千万不要……再冷若冰霜的睡去,让我独自面对命运的玩弄。”就像一块石头狠狠砸在了心房,疼得连呼吸失去了原本平稳的节奏。 右手触摸到她的左臂,明显感到她的身子在颤抖。“你怎么了?”王关切问道。 泪水——在脸上肆意妄为的横流着。 原本跪在地上的身子突然瘫坐在了地上,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愧疚感,无视着她的泪水,奋力的侵袭着她柔弱的心房。 好痛,心好痛…… “池落……” “对……不起,对不起……”少女冰冷的身体不停的在风中颤抖,泣不成声,“我……不是有意要改变你的命运……对不起……” “池落……”王欲要用力拉她起来,可是却迎来少女重重一击。 他被推开了。她迅速站起来,没命的向来的方向跑去。不,不是跑,是逃。逃离他的视线、逃离他的身边、也逃离她自己心底的呼唤。 在少女飞奔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的心渐渐凉了下去。少女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的心也就越来越冷,连经过他身边的夜风都不由自主的打起哆嗦。 “阿忆……”原地,年轻的王者抬起身子,对着一片茫茫大海,喃喃低语,“你自由了……” 月色下,他望着茫茫的那一片,长久的孤立着,眼里尽是虚无。他是不是都要沦陷了,陷这片深深的水银般华丽致命的世界里。 时然玉,带着凄美的传说流传在人世间,被痴男怨女所信仰,王室家族更是将它代代相传。不仅仅因为它携带着那么动人的传说,而是它本身被人们镶上去的寓意——时然玉,是爱情与誓言的代表,也是嫉妒与仇恨的标志,它象征着同情与怜悯。它将爱情的悲伤与绝美娓娓道出,无论最初的爱情在凡尘的撞击中变成了什么模样,纯洁如往也好,肮脏卑鄙也罢,他们在时然玉的面前亦如冰雪般透明,因为他们的底线都是爱上而已。 这是他的抉择,就算明知会伤心,也会义无反顾。 第四十九章、安香魂的永永远远 海滩上,夜风透骨的凉,柔软的沙石踩在脚下没有声响,却很舒服。 田烟王就在这里边回营边散步,在柔软的沙滩上他留下了一排长长的脚印。 他在思考,也在回忆。 他出身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曾有段时间他以为世界就那么大,那厚重的铁门就是世界的尽头。 他有位温柔的母亲,母亲亲手栽下去的安香魂每年都会开出美丽的花朵。在他眼里,母亲是伟大的、是神圣的,她会教他很多神奇的东西。那时候,真的好知足、真的好幸福。 突然有一天,一位长自己几岁的女孩来到了他的花园,后面还跟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她说,我是你的姐姐。 于是,他知道了,原来真正的世界是在铁门的另一边。 姐姐为他带来外面的世界和一把耀眼的佩剑,于是,他的生命中又多了个非常重要的人。为了不让她们失望,他愿意尽最大的努力,在她们面前他永远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他一直期待着外面的世界,终于有一天他走出铁门。他第一次看到了大海,深深体会到了什么是神迹的存在。也就是那一天,他失去了一个疼他十多年的母亲——倒在安香魂的花丛中,红的是花,黑的是血。 这——就是完整的世界了——幸福、悲伤、失望、寄托、忍受、拥有、失去、……酸的、甜点、苦的…… 从那时起,一个叫田烟的少男在一夜成长起来——开始了他的王之旅程。 而第一件事就是要让杀死自己母亲的人,得到百倍的痛苦,就算是旁边的人也一并得到惩罚。 那一天,他先后杀死了华王后的两个儿子,还有华王后哥哥的长子。凶器不是剑,是母亲留下的发簪…… 后来姐姐为了帮助自己,进入的巫女阁。不巧的是,那时突然发现了天灾。华王后为了给她的儿子报仇,联合七王子想借机害死姐姐。 选择祭奠海神的巫女和侍女,是当时最高王子亲自安排的,换句话说无论怎么选都不可能选到他的姐姐。可是,谁曾想到,在使者送名册的路上,名册居然被人掉包。其中一个人不知道是谁,但另一个人却是当今的长公主。 姐姐是长公主,是王和他心爱的女子生的孩子,他爱之疼之。姐姐说,“烟儿,你不用担心,更不能做出惊天动地事。我是父王最爱的孩子,他会救我的。” 到了祭神的前一天,父王那都没有动静。然后姐姐又说:“烟儿,你不用担心,要稳住,父王的旨意马上就会下来的。还有,祭神的那天你就不要去了,反正我一定会回来的,你来回跑多不好啊。”姐姐笑得很恬静,就像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一样。 其实她哪里不知道,她所谓的父王躺在了病榻上,似风中烛光,再亮都是假的。就算想救她,也会被华王后多番阻扰,力不从心。既然下定决心要死,那又何必累弟弟心痛了。 姐姐走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祭神那天没有人看到最高王子现身。不是他无情,而他怕忍不住做出姐姐口中的傻事,不是他怕功亏一篑,不怕得不到富贵荣华,而是他真的不想让姐姐失望。他还要留下来,延续着母亲的梦想,完成着姐姐对他的期盼。 当一个人在某一件事上被逼得的走投无路时,那对那个人而言,事情的结果往往就比过程更重要。 的确,他没能找的华王后罪状的证据,但他从华王后那学到了什么叫着阴谋。阴谋,就是陷害、利用和冷眼旁观。用假遗书去陷害她,然后再利用自己的父王去杀死她,而自己只要站着不出声为她求情就可以了。 至于那奄奄一息的父王——一个连自己心爱女人和孩儿都不能保护的男人,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个世上这么久。看啊,有人在海的彼岸思念他,他应该早点与他们相见。要是嫌彼岸的路太难走的的话,那就由他这个做儿子的去送他一程好了。 手,从皱纹横生的柔弱脖颈上松开。看着父王合上的双眼,年轻的王子,目光沉稳似海。慢慢的从病榻旁退下,慢慢的奉上自己真诚的一拜,然后漠然转身,身影消失在一片花海里。 终于,他成了王,夏爱国的田烟王。可是,他一点也不高兴。 天空,好蓝;可大海,比天空还蓝。 眼眸,很绿;但森林,比眼眸更绿。 死神,可怕;不过……看不见的人心,比死神可怕百倍。 一个成功的猎手在森林里狩猎时,最绝对完美的射法,就是从我可以看见你的地方,射到你却看不到我的地方。 世上有这样的地方吗? 当然有! 对田烟王而已,那就是和华王后一起合谋害死姐姐的——七王子的后背。 可怜的七王子,倒在地上挣扎一阵后停止了呼吸。 终于……世界完美了。 田烟王嘴角轻轻扬起,像玉一样温润,阳光透过繁叶照在他的脸上,像神一样美好。田烟王拉动马缰,漠然转身。高冠贵服的华丽背影,在树影草枝繁花的护送下,离开了死也不肯闭起的眼眶里,散发出的七王子的仇恨目光。 天空依旧好蓝;大海,依旧比天空还蓝;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眼眸依旧很绿;森林,依旧比眼眸更绿;但那种生机盎然的色彩再也得不到他的欣赏。 没有爱,也没有恨,为活着而活着,为死去而活着,为别人而活着,为回忆而活着……多么安详。 可是……这份安详在维持了多少年后的某一天,被一位外来的少女给彻底打破了。 冰层下的火种被召唤,深海里的梦再次苏醒,但她……好像只是为了逃离自己,才来到自己的身边。 月色越发冷清,田烟王一路走来,一路思考。他突然想了很多,但脑子只剩空白。不知不觉田烟王走回了大营,一抬头发现自己竟走到了她的帐篷前。 帐篷里的灯还亮着,她在干什么了? 是在冥想,还是和他一样脑子一片空白? 阿忆,你知不知道我是多么希望……等等! 田烟王看着帐篷的瞳孔在放大! 这灯光…… 这灯光怎么会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越来越亮!好像里面要发生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阿忆还在里面了,她不能有危险! “阿忆。”田烟王大吼一声,疾步上前,一挥手掀开了布帘。 就在那一瞬,耀眼的光芒突然一乍而灭。一同消失的,还有被光芒包裹的夏情忆躺在床上的身体。 “阿忆。”田烟王冲进帐篷,四处寻望着她的身影,希望她只是和他开玩笑,会像刚才一样在一阵光里突然出现。所以,他拼命喊她的名字,“阿忆!阿忆!阿忆!” 真悲伤啊,回答他的是只有黑暗与寂静。 他的双手在两侧颤抖,额角的冷汗正诉说着他的惊讶和心慌。 她真的来自海的对岸吗?她真的不属于这里吗?她这是……要永远离开吗?不,不可以,她不能离开,她怎么可以失言——不是说好了的嘛,只有在他婚礼的当晚,她才会离开的。为什么……她要那么无情的失言! “阿忆……回答我……” 第五十章、爱情掩面、亲情掩面 “啊——” “咚!” 又摔了个狗吃屎。 夏情忆柔了柔摔疼的地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眼角的泪水已经在穿越时候的时光隧道里擦干了,她抬头看向一脸笑容的潘晓蝶。 “啪、啪、啪、啪。”耳边突然响起拍掌的声音,夏情忆冷冷瞥了她一眼。 “戏演得不错,好像就要到结局了,夏情忆你可真厉害。”潘晓蝶在一旁不知真假的夸奖她。 “他已经答应要迎娶思年了,你可以救瑟弦了吧。”不管她刚才的话,夏情忆急切询问道。 “不可以。”潘晓蝶断然拒绝了她的请求,“你那个前世池落,对思年一直都有成见,而且田烟王只是随口答应了你。若田烟王真的要册封思年,我看那个池落一定会出来阻扰。” 夏情忆灰心的撇过头去。潘晓蝶一脸媚笑的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好了,册封仪式迫在眉睫,你只要再去一次就可以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夏情忆蹙了蹙眉,“可是,时然玉已经在我手上了,你怎么送我去了。” “呵呵呵……”潘晓蝶突然咯咯笑起,魅惑的脸庞隐隐透着妖气,难以掩饰的兴奋从嘴角渗出来,周身都散发这恐怖的压迫力。夏情忆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用陌生的眼光审视着她。 “夏情忆,告诉你个特大的好消息。思年修炼的巫术居然和我产生了一瞬间的共鸣,她修炼巫术的补助工具也是一面镜子。在和我产生共鸣的那一瞬间,我体内的巫术居然翻了一翻。现在的我,可以把你送到三千年前的任何一个地方,你就不要担心了。” 夏情忆心里一个寒蝉,她突然非常的害怕,“那,恭喜你了。” “谢谢!” “我先看我弟弟去,马上回来。” “等等。” 嗯? “你还是休息一下吧,对你来说现在可是深夜啊。” “不用了。”夏情忆低声回绝道,转身离开了暗室。 海浪一浪接着一浪,轻轻拍打着海面。海风带着寒意,拂过他平静的脸庞。 已经是第十天了,她还没有回来。 暗一站在旁边,看着王很是心疼,不由得也在一旁的池落使眼神。 池落点了点头,走近田烟王,轻声劝道,“王,海边风大,还是回去吧。” 沉默片刻,年轻的王者缓缓开口,“池落,你相信海的那边真的另有世界吗?” “我想……” “哈哈哈哈,王怎么相信起神话了,难道越变越小了。”身后传来爽朗的笑声,遮盖了池落的声音。 “目元老。”池落冲来人行了一礼。 “王,安好。”目元老走近王,行了一礼说道:“王,现在灾区一切安顿好了,早就可以回王宫了。第一王妃的事也可以宣告天下了。” 对着浩瀚的大海,一片茫茫,没有方向,也没有可以停靠的地方。 许久的沉静后,王转身,“明天起程回王宫,思年的册封就在一个月以后吧。” “是,王。”目元老重重一礼。 田烟王不再说话,向帐篷走去,池落和暗一在后面静静跟着。 走在繁华的大道上,夏情忆心乱如麻。 田烟王、潘晓蝶、思年、池落、瑟弦,这些人的一静一动都在她的脑海里不停翻搅着。 路边红灯亮了,魂不守舍的夏情忆还在继续向前走。 突感腰间一紧,夏情忆吓了一跳,一把打开腰上的手,转身看到—— 一群刺猬头。 “小姐,你的衣服好漂亮哦,是赶着去歌剧院表演吗?但也别闯红灯啊,小心被警察叔叔抓住哦。”带头的男孩也就罗瑟弦的年龄,虽然有些痞,但夏情忆心里却恨他不起。 “谢了。”看了看自己身上还穿着白色的贞织礼服,也不想跟他多纠缠,夏情忆随便感谢了他一句。刚要走,却被另外染了颜色的刺猬头给拦了下来。 “你们想干什么。”夏情忆重声斥道。 “小姐,你的衣服真漂亮哦,要不脱下来给我们看看。”说话间刺猬头居然把夏情忆包围了起来,带着那种淫荡荡的表情。 无名的怒火突然烧上她的心头,顾不得形象,夏情忆大声吼道:“你们这些混蛋,不知道父母养你们有多辛苦吗?不知道报恩也就算了,还在这里浪费生命,你们不如死了算了。” “小姐别这么说嘛,我们也是有追求的哦。”带头的刺猬头目光不停的在夏情忆的胸部扫描,话语间肮脏的爪子已经慢慢伸向夏情忆的身体。 夏情忆抬手一把打开他的脏爪子,“离我远点。” “哟,还有点脾气嘛。” 那些可恶的刺猬头越来越靠近夏情忆,真在她思考要不要思考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强烈的呼唤。 “夏情忆,夏情忆……” 这声音…… “潘晓蝶!” “夏情忆,我在透过魔镜和你大脑对话,前面正有警察向你走来,被抓到的话又是一阵盘问。我看我现在就把你送过去吧。” “不,我不,我还没见到瑟弦了。” “反正在去一次你就回来了,这次就不要看了吧。”音落,夏情忆的身体在刺猬头的包围中突然泛起一道华光。 “不,不,我不去。”夏情忆哭泣着请求道,“我没有海明王,更不会有田烟王,我只有瑟弦,我好想他,让我见见他吧。潘晓蝶,潘晓蝶……啊——”无奈,尽管在苦苦哀求,她还是被带着巫术的光给吸走了。 暗室,潘晓蝶看着魔镜里夏情忆消失的场景,表情木然。手一抬,又对着魔镜施了一个小巫术。 “嗯?我们站在这里干嘛?”大街上,一个小痞头头对着他的手下质问道。 小罗罗们抓了抓了抓脑袋,摇了摇头,很坚定的说,“不知道,老大。” “……?” 【rn书评团】点评 今生深沉的爱,被情敌送回到来世,只为分开旧世的情愫,却卷进了更深沉的情感。今生旧世,谁又能摆脱命运的安排。情节纠葛纠繁杂,感情错综复杂,处处为营,引人入胜。人物塑造立体丰满,细腻的心理描写将主人公的徘徊的内心表现得淋漓以致,那份欲罢不能却又无可奈何表现的游刃有余。细致的场景描写为主人公的活动铺就了华丽的背景。文字流丽,语言华美,如一幅浓墨重彩的印象画。优美的笔调营造出浪漫温馨的气氛,唯美的画面扑面而来。将爱情的哲理与真谛流淌于富丽的文字中,一言一句,惊起心底的波澜,另人掩卷沉思。节奏不徐不驰,浓淡相宜。 ————梅罂点评 第五十一章、情忆的花种 这里,是夏爱国的王宫。这一间房子是夏爱国田烟王的书房。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书房里的灯还亮着。 浓重的红色随着握笔者手腕灵活有力的转动,在白色的纸上开出一朵又一朵的嗜血般的花朵。年轻的王者,华服广袖,棱角分明。所有的视线和精神都放在了这幅画上。 突然,门口闪起一道亮光。 田烟王抬头,手上的笔杆随即一抖。 虽然隔着门,但那道的光芒分明和记忆里那一晚的情景完全向吻合。 心里咯噔了一下。田烟王看着门外的光芒和预料中一样突然一乍而灭,他再也坐不住了。 门外,夏情忆摔在某个不知名房屋的门口,门口的地非常僵硬,但心里的疼痛已经完全掩盖了身上的疼痛。 泪水,一滴又一滴的流淌下来,撑地的手边湿了一片。她悲愤的低喃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我的命运却要被你们主宰着,连我小小的渴求都不能满足。”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轻响,门开了。 屋内柔和的灯光洒在她婀娜的身上,她抬头看去,看到那样华美的身影,夏情忆的眼眸陡然放大。“田……”夏情忆张了张嘴,嘴里却不能发出声音。 她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还穿着她走时的贞织礼服。 田烟王走近夏情忆,抱起她,抱她走进明亮的书房,抱她走进温暖的世界。 在他温暖的怀里,夏情忆打了一哆嗦,才想起夏爱国现在已经是冬天了。 田烟王抱她到自己的座位上,他的座位靠着一个大火炉,源源不断的热量从里面释放出来。 王拭去少女脸上的泪水,说道:“我是一国的王者,这个国家领土上的所有美好你都可以拿走。我知道你来自和我不一样的世界,但夏爱国天空的大门永远都会为你而开,你想开便来,但……你能不能不要想走便走。” “王……”还没干的眼眶再次被泪水掩埋,“现在的我真的好心慌,我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没关系。”田烟王把夏情忆抱得更紧,“我会为你种上安香魂,连成一片花海的安香魂。那朵朵安香魂都是我的守护,在那片夺目的花海里,你不会在害怕。” “安香魂?”夏情忆喃喃,“那是什么?” 王拿里铺在桌面上墨迹还没干的画,说道:“这就是安香魂,她是爱情守护神的灵魂所在,它的花语是守护。” “相传,安香魂是百花之中第一个被取上名字的花。” “安香魂,安香魂。”夏情忆默默的念着,“这里面有什么故事吗?” “在一个安详的村庄里,有一天一位美丽的少女救了一位女神的战士,后来他们相爱了。那时村庄路边的花朵开得很热烈,其中最美丽是一朵白色的花。战士为少女摘下一朵白花,用少女的名字命名,叫安香。后来战士伤好后再次为他的女神远赴战场,而少女就在家乡等他回来。三年后少女被村里人逼婚,无奈之下离家出走去找寻她的战士。但她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后来她就居住在了一个悬崖上,在悬崖边种满了安香花。多年以后,战火无意烧到这个悬崖,他们相遇了。可战士为了她的幸福拒绝了她的爱,少女伤心欲绝。” 田烟王顿了顿,夏情忆在他怀里默默问道:“那后来了?” 田烟王伤感一笑,“也许是天命如此吧。战火无情,战士被逼到两难选择的地步,一手是女神的忠诚,一手是爱人的性命。都说忠意难两全,可他却做到了。他放弃了自己的性命,让他的女神和爱人都活了下来。战火结束后少女终身守护在了他爱人死去的那个悬崖上,直到老去。少女倒在那片花海里,白色花海在瞬间红成一片,比血还要红。海神被她的爱感动,带她到海的彼岸,封她为爱情女神。成为女神的她依然爱着她的战士,为了纪念她的爱人,她给红色的安香重新取名,叫安香魂。” 故事结束,田烟王看着怀里的夏情忆,说道:“这是一种永永远远的守护,是永恒的爱恋,就像我母亲对我父亲一样,到死也不会变。” “王……”夏情忆泪眼朦胧,“这故事太过悲伤,你母亲也太过悲伤,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 “阿忆,安香魂的结局是可以改变的。” 夏情忆把头埋在王的怀里,沉默无语。 神啊,我不要永永远远,我并不想成为伟大的女神。我只想要一个安详的结局。 也许是太累的吧,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快中午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大理石地面上有点刺眼。 “吱——” 少女开门。 同时也迎来了一片新的天地。 少女错愕的张口了嘴……“这……这……” 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在书房前的小花园,为什么一夜之间全部消失,留下的只是为被翻弄过的湿土。还有那个形状优雅的水池,风格独特的小亭子……天,怎么连高高的墙体都被人扒了,还扒了好几堵。 略抬头,视线比以前更加清晰,看得更加的远。好大的空地,只是为何所到之处都是一片被翻新泥地了?只有数条双足之宽的小路,像蜿蜒的小蛇一样,优雅的在泥地上铺开。似乎可供人行走。 “醒了。” 耳边传来亲切的慰问,夏情忆的嘴角顿时飘起一抹笑颜。 中午的阳光在他身上打出一层金色的光晕,同样温暖的微笑驱走少女怀中最后的寒意。 在身前缓缓伸开右臂,右手同时慢慢揉搓着,好像有什么细小的东西在他手掌中遗漏下来。 “你在做什么?”夏情忆疑惑的走过去,在小道上一边小心的走着,一边张望着脚步的泥土。泥土上清晰的可以看到一些小颗粒,是什么种子吗?夏情忆这么猜测着。 “是安香魂的花种。我昨晚答应你的,你不记得了吗?”田烟王的回答温润如玉,“到了明年的春天它就可以发芽了,初秋就会开花,到那时你就可以看到一片花海。” 花海! 夏情忆心中一阵触动,欲走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不知是被感动了还是被伤感了? 明年的初秋——这既不长又不短的时间距离……可惜,她等不到那一天,那片他承诺的花海,也只能在梦中相见了。 看到她愣在那里,田烟王蹙了蹙眉,“怎么了,不喜欢吗?” 回过了神,夏情忆连连摇头,“不是,怎么会了。” 田烟王伸出左臂,左手上拿着一个大碗,里面放着没有撒完的花种。上下颠了颠,邀请道:“一起来吧。” “嗯。”夏情忆欢喜如小鸟,眯起的双眼比小鱼还要可爱,一蹦一跳的跑过来接过大碗。 一手绕过田烟王的右臂抱着碗,一手抓起花种,冲着天空狠狠抛出花种。一边洒还一边欢呼着,“哦~~天女散花,散花。” “喂,不是这样啦,不用撒那么高。” “不,我就要这样……啊——” “你看你,抛那么高,方向又不对,洒到身上了吧。” “呵呵,我再洒一次。” “哈哈不要啦,这里已经撒过了。” “好啊,那去那边。哈哈” “哈哈,慢点走,别摔了。” 欢声…… 笑语…… 飞在空中的安香魂的花种…… 还有……冬日阳光下嬉闹的男女…… 这般美丽,这般幸福,这般的如诗如画。 第五十二章、用谎言沐浴爱情 “哈哈,幸好,你没有把长廊也给拆了。”花种撒完了,也闹累了,夏情忆抱着空空的大碗,一屁股坐在了走廊的栏杆上。 “这是为你留着的。”田烟王也跟着坐下,接过她怀着的空碗放在了地上。“如果你愿意搬椅子出来的话,我就把这长廊给拆了。” 夏情忆扑哧一笑,灿若太阳花。抱着他的手臂,依偎在他的臂膀上,像只撒娇的小猫咪一样。“如果我嫌房子碍事,那你是不是连房子也拆了?” “好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田烟王的笑,像风中的嫩芽,清新温和。 少女的心甜若蜜桃,低首傻笑着。 明亮的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让空气里都透着丝丝暧昧。 “阿忆……” 田烟王看着她剔透粉嫩的脸庞,长长的睫毛投下细细的黑影,他轻呼她的名字。 已经许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他的眼睛了,水绿的眼眸在阳光的照射下,像一片波光粼粼的海面。 王说:“你还会走吗?” 声调很轻,却像箭一样直直射进她的心脏。 王又说:“明年的安香魂会开得潋滟无比,你会陪我在花丛中漫步吗?” 不知为何,他的话似泪水一般,滴在夏情忆的心灵深处。用哪来的勇气去拒绝他,又能用哪来的勇气去伤害他?笑容,在她的脸上晕开,赶走所以的哀伤。夏情忆坦然的说道:“不,我不会走。我会陪你一起走在安香魂的花海里。我发誓!” 心啊!是麻木了还是变硬了?亦或是它已经被残忍的现实熏得发黑,只能用谎言去填补别人的一片心,同时也填补着自己的心。 一把扑进田烟王的怀里,一脸的阳光灿烂,“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再无故消失了。这一次我要在你身边待上三十年,三百年,三千年都要粘着你。” “哈哈。”王笑得很开朗,宛若翠竹一样精神灵气。他紧紧拥着她纤细的身体,像要彼此溶入,“这可是你说的,如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 “嗯,绝对不会离开,因为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我爱你,阿忆。”声音又突然婉转下来,“所以,请原谅我的自私。” “是,我也爱你,生生世世都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 这是怎样复杂而又美丽暧昧的庭院啊,这里谎言、誓言满天的飞舞。地上翻开的黑色泥土,仿佛都在都在冲着他们讥笑、嘲讽。 陷进他的怀里,夏情忆不敢看他的脸,不敢看他的眼,甚至连自己的眼都不敢张开。 “王。”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敬畏的呼喊。 看到臂弯下晶莹剔透的脸庞,来者先愣了一下,不过帅气的笑容随即取代了惊讶的表情。“呵,原来是你回来了,我说嘛,好端端的王拆什么墙啊。”暗一的口气一半带着埋怨一半带着欢喜,夏情忆知道他的意思,笑了笑没有回话。 “暗一,是他们到了吗?” 暗一恭谨行一礼,请示道:“是的,赤刃国的使者已经到了,王如何安排?” 抬头看了看太阳,田烟王嘱咐道:“先带着他们去用膳休息吧,午后再接见他们。” “是。”暗一领命,“王,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退下了。” “嗯。”田烟王满意点头。 转身的余光中,暗一复杂的眼神扫过夏情忆,那一瞬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波动。 “赤刃国的使者?来干什么的?”暗一的身影刚消失,夏情忆就没规矩的直接询问。这个问题已经涉及国家政治,按律法是要杀头的。不过田烟王了解她的性格直率,也不生气。 “这是国家的有好往来,每年一次,没什么的。” “哦。” “饿了吧,走,带你填肚子去。”田烟王拉着她的手把她牵起,一脸关怀的说道。 “嗯。”少女点了点头。 现在的夏情忆也就跟宠妃差不多了,不过现在的她也同样是使者——受恶魔差遣的使者。 冬日的阳光再怎么有劲,都无法无法留住凋谢的花朵,只有些顽强的绿叶还勉强证明着生命的价值。 这里是王宫里的某一个花园,可惜再华丽的装饰也遮不住这里的花瓣枯黄的伤感。 夏情忆坐在园中的小亭子里,无聊的玩弄着手边的空瓷杯,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身后陡然传来一声冷叱,夏情忆吓了一跳,立马站起转身。可映入眼帘的身影,却让夏情忆不知怎么开口。 轻纱罗裙,华边广袖,发丝笔直垂过胸口,金簪玉坠,脂粉淡抹,身姿轻盈婀娜。 “思……公……主。” “我是八公主,不是四公主。”无视着她的惊讶,思年直步走来,“我不想知道你是怎么走的,我可很想知道你走了为什么又突然回来。” “我……我……因为……”思年冷漠的语气,把原本就难以解释的夏情忆逼得更加慌乱。 看她一副吞吞吐吐好像很可怜的模样,成为正式八公主的思年更加愤怒。“算了,你不用解释了,反正说的话又没人可以证明。” 思年的变化太大了,夏情忆一下子都摸不着头脑,“思年,你怎么了?” 被这么一问,思年一抹无法掩饰的笑容顿时在她脸颊上飘起,“灾区回来后哥哥就把我接出巫女阁了,我现在已经是正式的八公主,再也不是什么为人祈福的小巫女了。而且第一王妃的册封仪式还有九天就可以就到了,到时夏情忆姐姐可一定要祝福我哦。” “是这样啊。是,应该的,我一定会祝福你的。”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夏情忆心里百感复杂,一点也没有任务马上要完成的喜悦。 “哈哈哈哈,王好才华啊,哈哈哈。”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思年夏情忆不约而同的看去。 “哥哥。”看清来人里亲切的身影,思年像只调皮的小蝴蝶一样张开翅膀飞了过去。 夏情忆看了看。来人里除了一群侍女随从和王以外,还有一个精神抖擞的中年人。体形中等,样貌平凡,声音却是爽朗纯粹。看他的服饰,应该就是中午到来的赤刃国的使者了。 “哥哥。”思年意料中的扑进田烟王的怀抱,娇娇的声音让人怜爱。 田烟王笑着轻扶起她,“思年,不要撒娇,让使者笑话。” “哦?难道这就是鼎鼎有名的夏爱国八公主,思年公主?”听到田烟王对少女的称呼,使者露出诧异的神色,“还以为相当成熟女子,没想到是这么可爱柔弱的小丫头,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敬佩敬佩。” 听到使者的夸奖思年的脸上不由得透起一片红晕。“使者大人客气了,思年只是想帮哥哥做点事而已。” “哈哈,听说思年公主马上就要册封为第一王妃了,真是可喜可喜。” 思年羞涩的笑了笑,依偎在哥哥的身旁。 “王,使者大人。”夏情忆跟在思年的身后走了过来,向王和使者大人恭谨行礼。 王浅浅一笑,点了点头。 夏情忆按身份站到了侍女的前面,暗一的后面。 使者蹙眉盯着她看了几眼,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一寒,眉宇间透着煞气。 “哥哥,我们去南边的大花园吧,这个花园里都没什么花。”思年摇晃着哥哥的手臂娇滴滴的请示着。 “好。”田烟王应了一声,转身对使者微笑道:“使者这边请。” 使者回礼道:“有劳王。” 长廊上,赤刃国使者一边和王说笑着,余光还不时的撇向跟在后边的夏情忆。谁也不知道,使者的目光里正悄悄运量着什么。 第五十三章、思年的册封 使者是赤刃国的人,和夏情忆一样有双褐色的眼眸,只是他的眼眸已经蒙上了世俗的沧桑与尘埃。 他能说会道却过去客套,他笑口常开却不懂幽默,他文采非凡却带着恭维,他彬彬有礼却也永远和人保持的距离。 夏情忆不喜欢这个使者,也不讨厌这个使者。 每天为王服务却也并不总跟在他的身边。倒是思年,在他们中游刃有余,想必今后又是为名流历史的女政治家了。看着她,特别是看她笑得灿烂的时候,夏情忆总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心里尽是失落。 安香魂的花种才撒下去两三天,翻出来的泥土还带着湿气,阳光依然普照。惟独变化的,是坐在栏杆上那位少女的心——一直都闷闷的。 “阿忆。” 声音温润如玉,像泉水一样清纯,也许也只有这样的声音才能换回少女迷茫的魂魄吧! “嗯?”正在走神发呆中的夏情忆心一惊,一抬头便看见一抹紫色华服的身影,秀花的金线在阳光下分外耀眼。可是,他如花瓣般轻盈简单而又阳光微笑,让少女久锁的眉宇顿时展开。 “王。”一声轻喊透出她难以掩饰的惊喜。 听到这么欣慰的呼喊他以为她会补过来,可是她没有。她只是站了起来一手抱住旁边的圆柱,一手放在了胸口。 于是,他走了过去。 “王,怎么到这里来了,不怕冷落了使者大人吗?对了,思年了,没有跟着你吗?” 田烟王牵起她的手,坐在栏杆上,搂住她的蛮腰,让她做在自己的腿上。“他们回去休息了,我来看看你。” 夏情忆没有说话,看着一米阳光照射下的他的脸,她只希望自己可以永远记得。 年轻的王也沉默着,他握住心爱女子的手,亲吻着她的指尖。突然想到了什么,王抬头看着她的眼。“阿忆。” “嗯?” 田烟王淡淡一笑,“关于第一王妃……” “王。”夏情忆打断田烟王的话,“思年是不二人选,我相信你是不会拿自己的王位看玩笑的,不是因为它很重要,而是因为它来到太不容易了。它承载着你所有的回忆,你所有的泪水。王,你不是海明王,你的王位跟海明王的王位根本就是两个意义。王,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诧异她能说出这样的话,田烟王除了把她搂得更紧,还能说些什么了,难道要夸奖她的通情达理吗? 头埋在她的臂膀上,田烟王说道:“请给我时间,海明王能做到的我也一定能做到。” “王……”夏情忆淡淡笑着,不说相信也不说不相信。 “王,我想去见见池落了,可是这个辉煌的王宫让我在和她见面的路上寸步难行。”夏情忆撅起小嘴,一副撒娇的模样。 田烟王轻笑,从怀里拿出一块金牌交给她。 夏情忆接过金牌,“送我的吗?” “只要拿着这个牌子,你就可以在王宫各个大门随意行走。” “谢谢!”夏情忆坏坏一笑,吻了吻金牌,抱住田烟王。 她抱他,不是因为真的要谢谢他,而是想躲过他的视线,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里闪闪发光的样子。 说潘晓蝶坏,其实自己何尝不坏了。 几天后,送走了彬彬有礼的使者大人,王宫里更是忙碌。因为,夏爱国新王的第一次婚礼,第一王妃的册封就要开始了。 华灯金帘,这夜无与伦比的奢华和人们的欢喜,绝不输给夏情忆那天在希廉国的王后册封。巫女的祝福传遍了王宫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灯光反射下的冰冷大理石都带着喜庆。 新娘的屋外从长廊到附近的一花一草都被装饰一番,吊灯、点灯、地灯个个样式精致,或大或小的火苗都在空气中不停的舞动着。 新娘的屋子里从桌布到纱帘红得耀眼,上百盏小点灯高高掉其中空中连成一片火海,屋内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价值昂贵的饰品代表着吉祥如意。就连来回走动的侍女们都像要马上嫁人的新人一样。 华镜前,两盏荷花状的坐灯一线放在那里,豆大的火苗像巫女口中传唱的小精灵默默的祈祷着。耀眼华贵的女儿家的饰品依次在主人面前排开,胭脂如嫩花透彻,水粉如泉水纯净,撩人目光的头上饰品样式精美,光泽温润,一看就是新物。 镜面倒映这少女润红的脸庞,无暇的妆容高雅的装束让她看起来有些成熟。最美丽的笑容在她脸上绽放着,再过一会儿她就不是什么八公主了,再过一会儿她就是夏爱国的第一王妃,她最心爱哥哥的妻子了。 她真的是太高兴了! 而旁边站着一位清雅的女子,白色的贞织礼服让她显得格外脱俗,薄薄的面纱让外人看不到她的表情。她站在那里,看着昔日的好友在镜前一遍遍的试着打量自己。 “池落,我这样好看么?”还带着些稚气的思年,挥了挥衣袖俏皮的问向一旁的人。 “思年,你今天特别漂亮,再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和你媲美。”池落的声音如一泓清水,淡淡的、缓缓的、发自内心的。 思年转过身握住池落的手,笑笑说道:“总有一天你也会像我一样漂亮的。池落,你放心,等有机会我一定把你和暗一的事告诉哥哥,我会求哥哥成全你们的。” 池落轻轻摇了摇头,反手握住思年:“思年,你真的要成为王妃了,我从来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作为你的好姐妹,我真心希望你幸福,可是……”池落顿了顿,“但愿你会永远幸福吧。” 大概是了解到了好姐妹的伤感与担忧,思年连忙安慰道:“池落,我知道嫁给帝王家的女人不一定会幸福。可是,你也不用担心啊,他是我的哥哥,他是那么的温柔,他怎么会伤害我了。所以,你就不用为我担心了,我不是一般的妃子。” “正是因为你不是一般的妃子,所以曾受的一定会比别人多。不要忘了,夏爱国律例明确规定,兄妹通婚是不明生育自己的子女的。过了今晚,你就被剥夺做母亲的资格了。” “呵呵,池落哦,你放心好了。”思年毫不在意的说道:“多天前,哥哥一举废了‘少女祭神’的制度,救了多少年轻的姊妹,你瞧他多英明多威风。等多几年,我就求他把不许兄妹生小孩的制度也给废了,这不就完事了么。” 在夏爱国历史的记载中,兄妹通婚一直是被允许的一件事,但是兄妹结合生下来的小孩大部分都不正常。这片土地上的人们都相信,这是海神对他们的惩罚。因为在神话中,英明的海神曾被他的妹妹欺骗过。所以面对兄妹结合的人群,海神会让他们生出不健康的孩子,让他们的一生都在烦恼中度过。 后来为了安抚海神的情绪,夏爱国就在律例里加上了一条兄妹连婚不能生育自己小孩的规定。而希廉国和赤刃国更是下令禁止兄妹结婚。 没有小孩的婚姻就像失去一半心脏的人体,所以在民间几乎是看不到兄妹结合的婚姻。只有在王室偶尔还能看到,比如田烟王的祖父,他就娶过他的幺妹,不过那都是政治婚姻。 面对如此天真浪漫的思年,池落说再多的话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她把思年抱在了怀里,为她默默的祈祷、默默的祝福。 第五十四章、王,请让我加倍爱你 而这边……田烟王的书房——安安静静,微弱的灯光里带着些许寒意。 柔弱泛黄的灯光照着少女的脸庞,她——夏情忆,一个为了救弟弟而和巫女做交易的,不惜利用别人甚至是自己的感情,而达到某种目的人。 在这块遍地是金的土地上,在这个即将消失的国度里,她导演了一幕幕可笑却伤感的戏。哪怕在改变历史她也不在意。 外面歌舞升平,女主角美丽耀眼,在一跪三拜之后,她就是夏爱国的第一王妃了。 而她,这场大戏的导演者—— “其实我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那里的生活跟这里完全不一样。在很小的时候我就没有了父母,一个人带着同龄的弟弟艰苦却有开心的生活着。来到这里是为了你,但却不是为了得到你,或许有一天我会突然消失,就像我现在的冒昧到访。但是,在那之前,请看在我放弃后冠的份上,把我留在王的身边。我一定不会打扰王的生活,在王婚庆的当晚,我会主动离开……” 现在是她兑现自己承诺的时候了。 但是……她真的不想做一个坏女人,她也不想太让田烟王伤心。所以,她在试着写平生的第一封信。 想了很久,终于落笔…… 王: 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被你深邃如海的眼眸所迷倒,从那时起我便记住了你。 再次见你困难重重,中间有太多磕磕绊绊,可上天不负有心人,我还是如愿以偿了。这一次我真正意义上的走近了你,知道你有位了不起的长姐,有位仁爱的母亲,还有位爱你如海的八妹。和你在一起,总可以听到许许多多动人的传说。 知道你的王者之路走得异常辛苦,也知道这不是你最想要的。可是,人生有太多无奈,但我相信总有一个会让你感慨。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 外面的世界其实也很美好,你不能走,我代你出去走走。我会回来的,回来把我所见所闻告诉你。 王,请不要找我。 我爱你,也爱着你的国家和你的子民。 吻你、想你、念你。 阿忆 留 要不要收拾什么?不用,她来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有带,她只要带走她自己就可以了。 最后一次走在大理石铺就的大殿里,夏情忆心里异常沉重。 册封典礼结束后,她的任务就结束了。 可是这里最后一个问题——她什么时候回去。 潘晓蝶说过是三个月回去一次,可是她来这里不过十多天而已。潘晓蝶的巫术进步了,可以不用时然玉就可以把她送过来,可是她能够让回去的时间缩短两个多月吗? 夏情忆不知道,但也绝不能留下了。看着田烟王柔情似水的眼光,看着思年日渐冷漠的眼神……不能怪她,她也是女人啊。 走出大殿,门扉被夏情忆缓缓的合上,发出悲哀的呻吟撕心裂肺。 这里—— 三千年前的花园。 夏情忆立在这里,看着还没有长出芽儿的花园,喃喃低语: “天烟,我的王。这一走也许就再也不能相见了,安香魂啊,请你替我守护他吧。” 回答她的是静谧。 简短的沉默后,月色下,她毅然转身。 今天的王宫异常喧闹,没人会注意一个小小的侍女。但也不代表没有守卫。 “谁?” 一声重喝,夏情忆被守门的侍卫拦了下来。 没有任何的表情波动,夏情忆不紧不慢的从腰间拿出一块金牌。这是夏情忆从田烟王那骗来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侍卫见到金牌立马跪下行礼,一一让路。 站在原地,夏情忆深深吸了气缓缓呼出。 ——永别了,我的王。如果这世间真的有轮回,如果瑟弦就是你。三千年后,请让我加倍爱你。 这里—— 是21世纪的复古街,126号。 这个房子里的少小姐,正在自己的暗室里,心情兴奋的看着大戏。特别是看到夏情忆难过的站在门外带上门扉的时候。 不屑于她的眼泪,手指灵光一闪,身前镜面上的画面瞬间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歌舞、鲜花、酒杯、华灯,美丽的新娘英俊的新郎,真是好不热闹。 正陶醉在这种喜庆里,陡然感觉到附近一阵强大的灵力一闪而过。 潘晓蝶心里一个激灵,毫不犹豫念咒,手指在镜面前一挥。原本热闹的镜面瞬起夺目的波光,片刻后波光消失,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些热闹的景象。 魔镜恢复平静,像一面普通的镜子一样,倒映在潘晓蝶眉头紧锁的面容。 “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潘晓蝶一挥手气愤的离开暗室。 门口,大理石铺就的台阶上正缓步走来一位端庄的夫人。 她衣着简洁得体,鼻梁上驾着一副无边框的眼镜。虽然已经有了一定的年龄但依然曲线玲珑,雍容美丽,可想而知曾经的她一定是位难得的美人。 “夫人,您怎么回来了?也不通知一声。”同等年纪却逊色与她很多的管家慌忙迎上来,为这个家的主人开门。 高跟鞋在大理石地上一步一响,无框的眼镜反射着寒光。“小姐了?” 管家心里一颤,“小姐在房里了。” “房里?”夫人走过管家的面前目光冷冷一瞥,“我怎么感觉到她的灵力波动很大,她在做什么?” “可能是在练习巫术吧!” “我去看看她。”没有理会管家的解释,夫人直径向楼上走去。 “嗯……”管家手心冒出一阵冷汗,立马跟了上去,“夫人……请等一下。” 第五十五章、左臂 前方的路是通向哪里?夏情忆不知道。 她可以到哪里?夏情忆也不知道。 明天到底要做什么?夏情忆还是不知道。 夜深,天上没有月亮。 今天的繁星格外亮,把四周的景象照得一片苍白,冷若冰霜。 因为防止田烟王会像海明王那样发疯似找她,夏情忆特意选了一条偏僻的小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处一片荒凉,除了杂草还是杂草。 还记得第一次来到这片黄金圣地的时候,也是这样无助的景象,当时幸运的遇到了田烟王、暗一还有后来的海明王。而这次……不遇到一条蛇夏情忆就阿弥陀佛了。 一阵寒风吹来,夏情忆打了个哆嗦。 走了很久身子都暖不起来,冬日里的寒风还真是残忍。 本能的睡意和身上的疲倦相互纠缠着袭来,夏情忆不得不停下脚步站在那里闭闭眼。又是一阵寒风,夏情忆勉力睁开无神的双眼。 为了不被田烟王抓回去,为了任务不在最后关头出差错,更是为了床上的弟弟——夏情忆抚了抚额头,再次迈开了如陷进泥坑般沉重的脚步。 “累的话就不要走了。” 不走!? 不走的话,潘晓蝶那要怎么交代了? 夏情忆停下来一声哼笑,继续迈步。然而刚迈了一步,夏情忆的神经就想被雷击中一般,眼眸中寒光一亮。 刚刚那声音……四下无人的这里,怎么会有声音叫我不要走?还幻听吗?还是…… 难不成是…… 夏情忆顿在那里,原本灵活的头颅机械似的一点一点的向后转去。才转过去一半,余光中果然看见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夏情忆浑身一个激灵,猛地大叫:“鬼啊——” “鬼你个头!”那只“鬼”非常郁闷的大声大骂了一句。 “啊——呜呜呜呜。” 从起初的大叫变成后面的呜咽,那只“鬼”简直对她无语。“夏大侍女,看不清我的面貌只少也要听出我的声音啊!”那只“鬼”哭笑不得的向夏情忆缓步走来,右手握在佩剑。 先听这语气好像没有敌意更没有电视剧里的鬼音,再听这声音……好像是有点耳熟。 勉强一点一点的睁开紧闭的眼睛,看到那略带调侃的笑容……“暗一?” 暗一苦瓜着脸:“终于想到啦!” “嗯……”夏情忆愣愣的看了看……“啊,暗一!” 暗一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是王派来的? 怎么会这么快……怎么会这么精准的找到我?啊……怎么办,王有没有跟来啊? 跑啊…… 向左,——不对! 向右,——也不对! 夏情忆慌得像油锅里的泡泡,四处乱炸。 “好啦,不要慌,我不是王派来的。”看到她连路都找不到的慌样,暗一真是苦笑不得。 嗯? “不是王派来的?”夏情忆身体一僵,在三米远的地方还保持着预备跑的姿势。 暗一摇了摇头,“是阿落。” “阿落?你是说池落吗?” “嗯。” 夏情忆站好捏了捏衣角问道:“她怎么会知道我要离家出走?” “‘在王婚庆的当晚,我会主动离开’,这句话是你说的吧!” “……” “是我以前告诉池落的,谁知池落一直都记得。王册封前几天阿落见我一次叮我一次,要我在婚庆的当晚要特别看住你。所以你今天做了什么我都知道。” “你……”夏情忆被气得声道严重堵塞,不过心里也非常感动。……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还有人记得自己。 “看你心情不好就让你一个人静静走了一段路程。怎么样,现在可以跟我回去了吗?” 夏情忆神经一绷,全身戒备,“你带我去哪?我告诉你,我自杀也不回去。” “去巫女阁。”暗一看着她难看的戒备姿势不屑的摇了摇头,“要抓你见王早抓了。快走吧,池落还在等你了?” “池落……” 看着她犹豫不决的样子暗一继续说道:“你又没地方去,王搜索的队伍一定让你吃尽苦头。不如去巫女阁,池落会保护你的。” “……”夏情忆右脚蹭了蹭地面,好像还在犹豫。吹来一阵寒风,狠狠帮助暗一缩短等待她答复的时间,“好吧。”说着夏情忆很没面子的向暗一走去。 “喂!”擦肩而过的时候,暗一看她一脸疲劳无神的可怜样,叫住了她,“要不要……” “我要!” “啊——” 暗一的那个“我背你”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夏情忆就跑到他背后一把扑了上去。 这让某人想到了,在希廉国海明王封后那天自己生平第二次碰到她的遭遇。 王居然爱上她,真不知道是哪辈子欠的鬼债!暗一在心里暗暗发泄着自己被欺负的不满。 21世纪的复古街,126号。 明亮的华灯在奢侈装饰品的反射下,夜晚这个别墅里光明如白昼。 屋内,端庄肃穆的女主人走在楼梯上,细又尖的高跟鞋在阶梯和大理石相碰的声音,直接敲击着身后紧跟人的心脏。 小姐正在暗室施法,而那魔镜一直都是夫人对小姐下的禁令,要是被发现的话一顿重罚是少不了的了。 刃管家面无表情的跟在夫人的后面,可手心却急出冷汗。“夫人,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话落,前面的身影突然停了下来,后面有点走神的身影差点撞上去。 “夫人?” 潘晓蝶是随母姓的,所以这位尊贵的夫人也是姓潘。 潘夫人常年住在外面的另一个地方,当然那是有原因的。 平时她一般都是隔上一段时间回来一次,就算有突然事情回来或者不回来,也是会打个电话通知一下的。所以这次刃管家对夫人的突然回来感到惊讶。 然而,潘夫人这次回来也不是突然性的。 多年以前,潘夫人就在发现有人潜入她在外面住的地方。这几年更有几次被潘夫人当场撞到。那人的巫术决不逊色于自己,可是他却不愿显示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每次都一晃而逃跑。而且那人穿着黑色宽大的斗篷,不要说样貌了,连男女都分不清。 但是,就在两天前,潘夫人又碰到了他。很不幸,那个巫师被她打伤了,是左臂,虽然是轻伤,但对潘夫人来说这就够了。 所以她这次回来,不是突然。 “夫人?您怎么了?” 女主人缓缓转过身,带着母性的笑容,连冰冷的眼睛都带着暖意。“突然很想晓蝶,回来看看她,刃管家不要担心。” “是这样啊。”很少看夫人笑,刃管家并不喜欢她的笑容,但也要维持表面现象,“夫人先到沙发上休息吧,我去叫小姐下来。” “不用了。”潘夫人今天的笑似乎非常的诡异,“我去吧,晓蝶还真是有劳刃管家的照顾了。”夫人今天不但笑了,还很客气。左手离开楼旁的栏杆,看形式似乎要礼貌性的拍向刃管家的左臂。 然而刃管家的脸上依旧是装饰性的笑容,毫无波动。 第五十六章、再见海明王 “妈妈!” 欲要拍向左臂的左手突然停在半空。 “妈妈,你回来了,你是特地来看我的吗?”潘晓蝶的身影从楼梯的弯处闪了出来。穿着白色的睡衣,白皙的手臂裸露在外面,一头乌黑的秀发还湿漉漉的。 潘晓蝶看到妈妈,一把扑了上来抱住了妈妈,像猫咪一样在妈妈怀里撒着娇。而那伸在半空的左臂自然被打了下来。 “妈妈,晓蝶好想你哦!” 潘夫人轻轻推开自己的女儿,轻声斥道:“这么大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似的,不是告诉你要注意自己的姿态的嘛!” “是,知道了。”潘晓蝶很扫兴的低头瘪了瘪嘴,小声应了一下。 “在房里洗澡的吗?”看了看她的着装和湿发,潘夫人问道。 “是,因为修炼炼出了一身汗,所以洗了洗。” 潘夫人伸手握住女儿的右腕。巫师的灵力有多强大是可以从静、动脉里面测出来的,而右手的最为准确。嘴角稍稍一扬,“你这个月的灵力真是进步异常啊!” “没……没什么啦!”潘晓蝶收回了手。其实这不应该说是一个月的进步,而是一个瞬间的进步。就在潘晓蝶使用魔镜的时候,自己体内的灵力居然和前世产生了一瞬间的共鸣。就在那一瞬间,潘晓蝶体内的灵力突然一阵飞跃,虽然时间很短,但灵力却增加不少。潘晓蝶第一次使用带人穿越这么大型巫术,心里也很害怕,但这一切都不能告诉母亲。 “妈妈,你吃过晚餐了吗?陪晓蝶一起用餐吧!” “好啊,我们也很久没有在一起用餐了。” 潘夫人扶了扶眼睛向搂下走去。 “妈妈等等。”潘晓蝶迅速追了上去,欲要挽住妈妈的手臂,可女主人的一个严厉眼神,让她不敢造次。 三千年前远古时代。 希廉国王宫内,庭院。 一米阳光斜射而下,洒在结实修长的身体上打出一层柔和的光晕。细长的睫毛下犀利的双眸清澈如水。左手伏在身后,右手玩弄着已经没有酒的玉杯。一身金色的华服让站在那里的他显得多么的迷人,可是惟一的遗憾就是他蹙着眉宇。 是的,他在惆怅。 可他是一个国家的统治者,是海神的儿子,国泰民安衣食无忧的他有什么可惆怅的了?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都是那该死的丫头! “报告王!”身后突然来了个通报的侍卫打断了这里的安详,海明王很是不悦。 “什么事?” “赤刃国的使者来了。” “一个月前他不是刚来过嘛!” “是的,他去夏爱国之后又来了。” 嗯? 海明王皱了皱眉。 他天生对那种褐色双眸就存在排斥感,对于贫穷的赤刃国根本就不放在眼里。要不是碍于国务他才不见他。 放下玉杯,海明王拂袖转身。 “使者一月两次来敝国,真是敝国的荣幸啊。”声如天籁,高冠华服,顾盼生辉,年轻的王者步入大殿,顿使使者眼前一亮,连忙上前行礼。 “见过海明王,海明王安好!”略抬头,眼神空中相撞,两种色彩,两种神情,两个世界。 “使者免礼。”海明王嘴角一扬,说道:“使者回国途中特地再拜希廉国,难道只是为了向我问好。” “多多拜访强国本就是应该的,但此行也并非全为拜访。”使者一顿,从腰间取出一个卷画,亲自呈上,“王要是不建议的话请看此画。” 蹙眉敛色,接过画卷。 画卷全数展开,海明王面色一寒,喝道:“大胆,你竟敢私藏本国王后的画像。你这是拿到我的面前炫耀吗?就不怕我杀了你?”王后初夜失踪,下落不明,难免不被人议论甚至是嘲讽,这一直是海明王本心中攀着的荆棘。 今日这小小使者竟公然呈画,不是向他挑衅又是什么? “来人啊……” “王,请息怒。”早闻海明王的睿智,和对这褐色眼眸的女子深爱有加,哪知道在这女子的肖像面前,居然连最基本的冷静都没有。使者立马吓出一生冷汗,但也感到庆幸,“王请息怒,这画是不是夏王后,连作画者敝人自己还没弄清楚了?” “你说什么?”海明王狠狠握紧画卷,“你不但私画王后,还把一国之后画成小丫头、小侍女的模样,实在……”刚要说“可恶”两字,可就在那一瞬,海明王脑子里灵感一闪,声音硬是哽在了喉咙处。“这……”重新打开打开画卷,双眸里寒光闪耀。 画中少女眉目清秀,穿着简易秀气,可最耀眼的还是少女衣襟胸前绣着到特别花纹和“夏爱”两个字。 “早就应该想到的,田烟王不会那么好对方。”海明王收卷盯着地上的使者,威风一掠,大喝道:“说!” 使者浑身一颤,连忙说道:“此女子是田烟王身边的侍女长,因为曾参加过王和夏王后的婚礼,对夏王后的容貌记忆犹新,所以见到此女子便觉得她和夏王后非常像。夏王后失踪已久,小人怕夏爱国图谋不轨,所以特地画了此画请王鉴别。而且小人听说此女子也姓夏了。”说到此嘴角不由得浮起一丝微笑。 海明王目光灼灼,怒气略平,问道:“你起来吧,说说她大概是什么性格。” 使者站起说道:“她是田烟王的侍女,却不总跟着他。跟在王的身后时,目光闪烁,总看她走神,可很少看她低头,还真有股傲气自然流入啊。容颜淡定,跟那些庸俗女子还真不能比啊。” “傲气……”海明王低喃,几乎是用一种肯定的语气,“一定是她,不会错的。” 使者面色一惊,诧异道:“什么?真的是夏王后。” 海明王没有说话,可眼神里流露的光芒异常犀利。 使者在旁愤懑不平道:“可恶的夏爱国,高傲自大,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打了败仗,居然无耻的劫持了夏王后为奴,实在可恨。只是可怜了夏王后,千金之躯,娇小女子竟受了这等侮辱。 海明王冷冷一哼,怒道:“本来还打算让夏爱国多喘息几日,看来现在是没那个必要了。” 旁边的使者又是一愣,“马上就开战吗?夏爱国确实可恨,可……” “有什么可顾及,夏爱国除了是这片圣土的首富,还剩什么。看我海明王带领希廉国的子民一举把他移为平地。” “王好气士。”使者赞许一声,拱手道,“若王需要帮助尽管开口,赤刃国虽不是什么强国,但也可出微薄之力。” “哈哈哈哈。”海明王傲然长笑,不屑一顾的说道:“不用帮助,你们就在一旁看着吧。” “是,真不愧是百年难得一见海明王啊!赤刃国就等着看好戏了。”使者在海明王背后赞许着,而那隐晦的眼里却煞气翻腾。 海明王敛笑,余光冷冷扫了背后人一眼,眼里尽是厌恶。 他对田烟王不是很了解,但也并非完全不知。虽然不知道田烟王脑子里打的什么鬼主意,但要侮辱夏情忆,只怕他不是那种为人。若是可以,海明王还真想和他做一辈子战友了。可惜,自己的女人且能放在别人的国家,看来做敌人倒是肯定的了。 至于这个报信的使者,海明王非常感激他头脑里的小聪明,尽管他在利用自己。可海明王依然保持着原来的想法——卑劣又无耻的国家,迟早让你从这块圣地上消失。 第五十七章、命运啊,我如何抉择 辉煌的大殿上,白衣老者再次展开画卷,蹙眉看了又看,最终合上。行了一礼对上坐年轻的王者进谏道:“王,所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这画上之女确实和王后很像,如若是我们的王后我们当然要不惜一切迎回王后。可是,老臣怕其中也许会有误会甚至是蹊跷啊!” 金位上的王者蹙了蹙眉,道:“我派重兵全国搜索都没有头绪,再加上那天留下的痕迹,我看十之八九是被田烟王劫了。” 老者思索了一下说道:“大战刚结束不久,虽然是赢家但马上再次出兵我看不妥。而且也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赤刃国表面不冷不热,可内地却让人不得不防。万一是挑拨离间就得小心了。” 海明王冷冷一哼,不屑道:“那个被海神抛弃的国家有什么好担忧的。退一步说,就算是赤刃国的挑拨离间,只要情忆真的在夏爱国,就算明知是阴谋我也会来者不拒!” 王说得坚定有力,白发的智者大人也只能摇头。海明王从接触历史书开始就非常讨厌那个,被压在身下几千都没能翻身的国家。在他眼里赤刃国就是无能的蝼蚁,他从小就无视他们的存在。“那王有什么打算了?” “打算?哼,在出兵之前我看我还是去会一会那个田烟王吧,要是那个侍女真的是情忆就一起带回来。免得到时候开战拿情忆做人质,这种事情是觉得不可以发生的。”海明王眼里满是期待和自信。过分耀眼的光芒让下面的智者大人一阵惊慌,“王是要去夏爱国吗?这可万万不能啊,毕竟是别人的国家和帝都,还是派些勇敢的武士和探子去吧,要是……” “要是什么?”海明王打断了智者大人的话,笑道:“田烟王都拜访过我们希廉国了,甚至邀请我们的王后去做客。我要是不去回访,不亲自把我的妻子接回来,那怎么说得过去!” 智者大人是看着海明王长大的,他的性格他在了解不过,倔强得很。看着他年轻好胜、气血翻腾的模样,自知多说无意的他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海明王一向视智者大人为自己的老师,知道他关心自己,但就是没有放手一搏的勇气。是不是因为他老了?看着他满头的白发,海明王心中有些动容。走下台阶,像恭谨的弟子一样和声安慰道:“智者大人不用担心,海明会像上次探查田烟王的军营一样,胜利而归的。” 慈爱的眼神里流淌着无限的关怀,年老的智者大人除了相信自己的王,还能做什么呢? “王此去要格外当心啊!” “嗯。智者大人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早晨刚下过雨,四周都是湿漉漉的,有水从枯枝上滴下,惊得水面的水洼颤开几层细波纹。这个庭园是寂寞的,雨后的庭园更显凄凉。 庭园已经废弃很久了,平日里连靠近的人都没有。夏情忆就被池落藏在这里将近半个月。这半个月对夏情忆来说非常安静非常安详的,所有的情仇爱恨都被抛在了一边。只要慢慢的等待,静静的呼吸就好了。 庭园里有三个石凳和一张石桌,看上去很旧。石凳旁放着一个小炉子,上面烧着水,房屋暂时的主人就坐在旁边。手上端着陶瓷杯,杯里的热水和冷空气接触冒着袅袅雾气。手上一边把玩着杯子,一边用它暖手。涣散的眼神看着白色的雾气,静静发呆。 不远的拱门边,一道华丽的身影正默默的注视着这个伤感的少女。千言万语,都埋葬在了心底。 “王。” 也许是看得太出神了,竟没察觉有人靠近,田烟王微愕,“池落……” 池落轻笑:“王每次来都一站许久,难道还没下决心吗?” 田烟王睫羽轻抖,暗自伤神。 曾经,她坐在他的腿上笑得灿烂。说不走,说会留下来,看安香魂在秋季里开花,陪他到永远。可是……她还是如她初次所言,在他婚庆的当晚毅然离开。……早该想到的,所谓留下都是谎言,所谓留下都是奢望。他永远也忘不了她在海滩上和他说的话,也忘不了那一夜她在那束美丽的光芒里突然消失,更忘不了她再次来到他的世界,却坐在地上哭泣。仿佛连她自己都不能控制。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女孩,她不能说留下就留下,她有太多顾虑。她更不是个可以被挽留的人……这里没有她的弟弟,也没有他的大学,更没有她喜爱的婚纱……她来自海的对岸!” 田烟王的话池落听不懂,她没有看到夏情忆从光芒里消失,她只是觉得……“王在害怕吗?” 田烟王心脏陡然一震,抬头看着她,眼里的光华明暗不定。 池落继续说道:“她来自海的对岸,而你却是海神之子。你们彼此相爱,却彼此顾虑,似乎都为对方着想,可这只是不懂争取的表现。” 年轻的王心里又是一震,她看着眼前柔弱的少女,有着坚定的双眸。她好像说中了他们的软骨,可又好像完全不对。 田烟王转过身去,许久的沉默后,他向门外走去。临走时,他说:“她真的来自海的对岸,而我却不是海神之子。我有的她统统不要,她期待的我甚至连名字都没听过。如果可以,我希望她能留下,只是我怕把她留下,却因此捆住了她自由翱翔的翅膀。我知道被囚禁的滋味,我不想把我心爱的女人也一起囚住。” 看着田烟王的背影,又看了看庭园静坐的夏情忆,池落无奈摇头。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走到一起是场意外。他们的心里都藏有秘密,王藏了些,夏情忆藏了更多。不知道她从哪来,也不知道她要到哪去。 离开是自由的天空和失落的魂魄,留下只有足够华丽的囚笼。 池落和暗一都希望他们能够在一起,所以才如此努力,可依然是剪不断理还乱。 第五十八章、暗伤 “啪——”一阵刺耳的击碎声从王妃的屋内传来,屋外站着的两个侍女一个激灵,一边呼唤着王妃殿下,一边慌张的推门而入。 “谁让你们进来的。”刚快进门内就听到一声怒斥。侍女一惊,赫然看见她们的新王妃怒气哄哄的瞪着她们。王妃脚边是一堆陶瓷碎片和一滩水,身旁桌上的桌布扭向了一边,显然是王妃把桌上的水杯推下去的。 不明王妃的怒意,侍女欲要上前收拾,还未靠近便看空中飞来一只水杯。“啪——”,碎在了她们的脚下。 “愣着干嘛,还不出去。”思年又是一阵怒吼。 听闻八公主是位非常善良聪慧的女子,没想到发起怒来竟这么可怕。两位可怜的侍女吓得连连弯腰道歉,迅速退到门外,关紧门扉。 屋内只有思年一个人在里面,沉重的喘息声在她周围横冲直撞。 欲要跑进房内开动魔镜,可走了一半想到了什么又怒气冲冲的折了回来。 “啪——”,又是一个可怜的珍珠镶玉杯华丽牺牲了。 这几天,思年总是五次找他哥哥两次看不到他的人。起初她也不在意,反正那个威胁她的夏情忆走了,可时间一长了,思年就觉得不对劲了。 思年很小的时候就偷偷研究巫术,就在前些日子突然小有成就。感觉好像魔镜那边有什么东西和她相连似的,力量源源不断涌来。 于是她今天就大胆试着开启了魔镜,希望有所收获。谁知那魔镜竟真被她开启了,还找到了田烟王的踪迹。可是兴奋之余,她发现那个出走的夏情忆并没有走,而是被池落藏在巫女阁的废屋子里。而她的哥哥……不,是她的丈夫,每天消失的原因竟然是去偷偷看望她。 嫉妒的火焰几乎焚烧着思年的心脏,她痛苦、她憎恨。为何她不要彻底消失,为何她的好姐妹要帮她,为何自己的丈夫不愿多看自己一眼——全都是因为她,一个妖女,一个不齿祭品。 思年真是气不过,一抬手,“啪——”。 终于,这套昂贵的新品珍珠镶玉杯全军覆没了。 思年在房内来回踱步,她不甘心,她现在非常的愤怒。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背叛她了?她的付出难道会比她少吗?她的爱会比她轻吗? 陡然,脑内灵光一闪,慌乱中的她突然冷静了下来。 片刻深思后,眼里光芒闪烁,嘴角微微上扬。 “对哦,怎么忘了……她是王后啊……” 这里是夏爱国的帝都。 繁华的街道一眼望不到头,四处喧哗热闹,连大大小小的巷子都是人来人往。吆喝的摊贩、逛街的少女,祥云轿、贵服,繁花、耀眼的饰品,包括可以让男人醉生梦死的女人坊……总之你能想到的这里应有尽有。当然,要是找名贵的酒楼的话,更是一个比一个名贵。 醉楼,就是这里比较有名的酒楼了。这里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不但应有尽有,还能做到味美色香。 就在此酒楼的二楼,有一位远道而来的商人,带着他的朋友到此交换商品。商人面容极为俊美,顾盼生辉,惹得旁边的女人们无比垂爱。 真不愧是年轻气盛的王者啊,做探子都那么气派,毫不遮掩。刚开始可急坏了旁边地地道道的探子,生怕行迹暴露了。可跟着王时间久了,什么也没发生,他们也就不在意了。随便王,王要怎样,他们就怎样。 “喂,你听说了没,希廉国的王后不知为什么被藏在了我们国家的巫女阁啊。” “这已经听说了,不过是真的吗?她怎么会在巫女阁了?” “好像是真的,前些日子不是传闻希廉国丢了王后的嘛。这好像是有人故意藏着她的。” “这可不行,希廉国的妖后怎么能住在我们的巫女阁内了。” “是啊,这不是侮辱我们吗?定要将那妖后杀掉祭奠海神。” “我看这事有蹊跷。这……” 有两个年轻贵人从商人的桌前经过,嘴里除了透入出一些消息以外还带着不干净的话。 居然说希廉国的王后是妖后,若不是帝都的治安特别好,他们可一定要挨揍了。 英俊不凡的商人放下酒杯,望向窗外,似乎有心思。 来到夏爱过已经有几天了,这些天他们得到一些消息,可跟他们之前的消息有些矛盾。值得高兴的是夏情忆真的在这,尽管还没见到她,但旁人口中的那一口一个希廉国的王后让海明王异常高兴。 可是还有个问题,希廉国的王后到底是在王宫内当侍女,还是被藏在巫女阁? 要是王宫的话,他可以进去一探究竟;要是巫女阁的话他更容易将她带走。但如果真在巫女阁,那事情就真的蹊跷了。 夏爱国的巫女阁几乎是夏爱国的重要标志。她是贞洁、美好、神圣的象征,连夏爱国的男人都不可以靠近,更何况是敌国的王后。听说随意进入巫女阁的平民男子是要被吊死的,田烟王没有理由把夏情忆放在那里啊?退一步想,就算是田烟王把夏情忆藏进巫女阁,那消息又怎么会传到子民们的耳朵里?一个王者不可能连一个女人的消息都封锁不了。 海明王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沉思一断时间后,海明王得出暂时的结论,也许有人要陷害夏情忆,只怕连那个把她藏起来的人都要一起拉下水。 事情有点小小的不在海明王的意料之中,海明王又饮下一杯酒,对着不远处巫女阁的建筑皱起眉宇。 第五十九章、喧闹 这是海明王来到这里的第五天了,希廉国妖后被人藏在巫女阁的事件已经被闹得沸沸扬扬。这不是遥远贫困的落难灾区,这里全是住着的是聪慧的商人、饱读诗书的学者、握有实权的官人和富有的贵族,就算是平民百姓也都是素质极高,能阅百家书的人。对于信仰更是根深似海,不可动摇。 巫女阁几乎是更着朝代一起流传下来的,是整个夏爱国纯净圣洁的代表。人们是绝对不允许有人去玷污她的。 现在,巫女阁藏妖后事件在这里已经到了提起必愤的地步。甚有人提议要逼迫巫女阁交出妖后并水祭海神。 海明王每日生活在这些谣言里,要是愤怒的话早就愤怒过头的,不过他现在要做的是静等——等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怎么处理这件事。 夏爱国对海神的狂热崇拜是整个黄金圣地出了名的。巫女阁出现敌国妖后愤怒是必然的,但在几天之内闹得人声鼎沸的地步,就太玄了。 很明显这是有人在从中作梗,故意的散播谣言。甚至在路上、在茶铺都专门有人充当热情爱国者唾沫横飞的说着,煽动人群。看这种阵势只怕除了帝都其他地方也有影响啊。这何止是散播谣言,简直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某种可怕的目的。 官府方面倒是有人制止,可那都是为了维持基本的秩序,就像微风吹过沸水表面一样,毫无用处。 目前最可疑的就是那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田烟王。 不管是妖后还是其他什么,对一个国家来讲,当一个话题太过敏感或者被讨论得太过激烈,都是要在最短是时间内压下去的。可是这个巫女阁妖后的话题说得连一些比较胆小,或者明智的夏爱国本土人都在担心时,王宫内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是为什么? 海明王曾夜探巫女阁,但巫女阁占地并不小,而且他的情忆又是被人藏起来。没有任何收获也意料之中了。 现在不仅除了海明王,连整个帝都以至于整个国家都在等着,等着那位高高在上的海神之子的答复。 曾被人一度传为使用非正常手段得到王位,又在两年之内得到举国的认可。亲自到访灾区,却在最困难的时候取消灾民们依赖少女祭神。他从出身到如今举动亦如他绝美的容颜,让人为之倾倒惊叹。而这一次巫女阁妖后风波,他又将如何平息了? 静坐拭目以待的人似乎不少于愤怒盎然的人! 又到入夜,星光明亮而寒冷。 屋外,地上被夜色照得苍白如霜。被翻弄过的泥土里,安香魂的花种似乎也放弃了和寒冬的搏斗,静静沉睡着。 这里一片寂静,静得让人望一眼都忍不住打颤。只是透过窗孔门缝挤出的柔弱的光晕,还带着点点暖意。 屋内,两个大火炉一左一右的安放在主人不远处,让四周的温度暖如初春。 年轻王者华服贴身,长发过胸,容颜温润如玉。笔直的坐在案桌前,轻轻闭着双目,匀称的呼吸着。 他没有睡着,他在思考,思考着如何下笔最好。 许久,缓缓睁开双眼,水绿色眼眸光泽如一股海浪,似乎要掀起历史的又一波澜。 他提笔,在洁白如雪的纸上落字。 一笔一划,清清楚楚,言简意赅,不容抗拒。 丽日高挂在空中,蓝天下一向安详的巫女阁乱作一团。昔日可爱单纯的小巫女们个个面带忧容,只有年长位高的巫女还保持着冷静。 巫女阁藏妖后的说法简直是对她们的莫大耻辱,现在居然有成群的人到巫女阁的门口呐喊抗议。那些人完全不听解释,口口声声说巫女阁有叛徒,一直吵闹不休。 “处死叛徒,赶出妖后,祭奠海神。” “处死叛徒,赶出妖后,祭奠海神。” “处死叛徒,赶出……” 外面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巫女阁无故背上这么大的黑锅,作为巫女阁的巫主们当然是愤怒难耐了。 “这帮无耻的子民。一看就知道有意蓄谋的,到底是谁做了什么事惹怒了什么贵人,要是被抓到了一定赶出巫女阁。真是莫大的耻辱。”一位巫主站起大声喝道。池落站在一旁吓得花容失色,冷汗淋淋。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到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除了自己、暗一就是王知道了。难道有什么小巫女发现了被藏的夏情忆的住处?这也不对啊,小巫女一般都不能出巫女阁的,更不认识什么达官贵人。 脑子越想越乱,池落愁容满面。听回报,外面最起码有上百人聚在那里。这事已经上报给王,可到现在还没有反应。 池落双手紧握,心里一直紧张默念着:“暗一,暗一,请你快过来啊,快点,暗一。” 一出巫女阁最前的大殿就是广阔的广场,白色大理石铺就,十八个大花坛九个水池排成简介的形状,把广场打扮得不至于那么空旷。 广场尽头就是十来根雕刻精致的大圆柱,镶嵌上去的金石在阳光下灿烂夺目。紧接着就是百十来长的石阶。 昔日宽长的台阶上总是空空如也,台阶上和台阶下的规矩使得这长长的台阶一般没什么人行走。而今天却有上百人站在这台阶上,他们站在上面放肆的喧闹着、高喊着。 “处死叛徒,赶出妖后,祭奠海神。” “处死叛徒,赶出妖后,祭奠海神。” “处死叛徒,赶出……” 上百年的规矩使他们无论多么亢奋也不能跃过圆柱一步,但那粗犷的嘶吼声,是这一向安静圣洁的巫女阁所不能承受的。 “处死叛徒,赶出妖后,祭奠海神。” “处死叛徒,赶出妖后,祭奠海神。” “处死叛徒,赶出……” 第六十章、混乱 前面的人叫得最凶,甚至是手舞足蹈,好像要冲进去似的。两旁边也些人特别激动,由于看不见前面还不时有人跳起来。 “上面的人全部停止喧闹,退到台阶下面去。”一声大喝陡然响起,来者正是少年有为,在王城里是王身边护卫军统领,在战场是王最得力少将的暗一。平日的暗一是个有点调皮灵动的少年,可办起事来却从不含糊,严谨有序,一看便是将才之风。 一来就看到一向安详的巫女阁圣地遭到如此践踏,一想池落还在一面,暗一顿时腾起一团怒火。可是他在后面制止的声音如海潮中的小浪,被淹没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暗一转身对后面五十个护卫命令道:“分成两路,从旁边上前。”话一落五十位训练有素的汉子同时领命,从旁边向前挤去。 暗一的旁边还站着位文官,是传使大人兰大人。三十上下的容颜,为人也算风趣,贵族出身,从小好文,性格比较柔弱。 田烟王交给他两样东西,简直不能有尊贵去形容他们的神圣与重要。连装载他们的盒子兰大人都用白锦包好,紧紧的抱在怀里。 “兰大人,人太挤很危险,还是让我带你上去吧!”暗一抓住传使大人的左臂叮嘱道。不是暗一讽刺他,而是让又文又绉又体软的他去挤人海,实在是太为难他了。而且暗一也不能让他怀中的物品离开自己的视线。 短短几十个台阶,暗一却走得特别吃力。终于走到最前面,可碍于自己也不能超过圆柱,所以可动空间特别小。 前面的高抗分子不但没有护卫军的拦阻而安分,反而和拦他们的护卫军推搡起来。 地方太小,护卫军没能全站在最前,还有一大半站在了旁边。他们都是良民,是不能随便伤害他们的,现在情况对暗一非常的不利。 兰大人依旧站在暗一的旁边,小心保护着怀里的盒子。 突然有身子猛然向他倾去,还没反应过来,眼疾的暗一一把把那人拽了过来。暗一练过武,出身又准又重,可那人顺势手腕一翻,竟从他手掌中挣脱出去。 暗一目光一沉,几乎有肯定的语气问道:“你会武术?” 那人自知失误,面色一白连忙辩解道:“学过武术怎么了,谁规定百姓不能习武的。” 若是说一般的学者、百姓来闹事抗议也就算了,看那人身板结实刚猛,少说练过不下十年武,一个武夫会和学者混在一起做这种事?不,应该说是一群武夫,最前排的男子看上去身板都很结实。 兰大人虽然柔弱,但也很聪明。当下靠近暗一的耳边压低声音道:“这次闹事恐怕不简单,这些活跃得过分的人只怕是有人故意安排。我看还是先把他们抓起来吧。否则王交代的事根本就完成,出差错的几率很大!” 暗一点了点头。 这些刁民跟在巫女阁门口放肆,暗一早就有这打算了。 “来人啊,把前面的刁民和一些太过活跃的人统统抓起来。” 命令一下,人群顿时一阵轰乱。 护卫们平日的训练可不是弄着玩的,现在就算是在很乱的人群来执行命令,动作也相当利落,训练的结果显露无遗。 该抓的人都抓了起来,并迅速的压走。刚刚还很喧嚣的人群顿时势气大减。暗一顺势把剩下的人压退出台阶。全过程花了一个时辰左右。护卫们无不满头大汗,所幸没有人伤亡。 对于一个长期安稳繁华红灯整夜不熄的古老帝城来说,这种暴乱和镇压是非常罕见的。尽管暴乱的范围并不大,镇压也不惨烈,但还是吸引了很多看热闹或者很关心此事的人们。台阶下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不怕死的居然还加入其中。 这也不能全怪他们,巫女阁对夏爱国的子民们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就算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誓死捍卫。 “各位,请停止喧闹。” “处死叛徒……赶出妖后……祭奠海神。” “处死叛徒……赶出妖后……祭奠海神。” “处死叛徒……赶出……” 好可怜的兰大人哦!声音就像暴雨中落叶,还没来得及转圈就被拍打进了泥水里。 皱起眉宇,一只手在空中来回挥动,再一次不放弃的喊道:“请各位安静下来,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请停止骚动。” 兰大人特地在后面加重了声音,可依然没有人听见,或者听见了就是不理他。 兰大人咳嗽了几下,狠狠吸了口气憋在胸口,打算运量一下放声狂吼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如雷鸣般的制止声。“你们就不想听听王的答复吗?” 话中的某些字眼像电般的触动了他们的神经,齐声的呐喊在同一秒内停止。在场所有人都一脸肃穆看着上面的人,包括最后一个角落里站着的绝美男子。 而一旁憋足劲准备大喊的兰大人,因为暗一的魄气镇压让下面突然鸦雀无声,已经挤到喉咙的气要回不能回要出不能出。原本的吼叫变成了一连串的猛咳。略抬头便看到下面数百双眼睛正看着自己。不由得面露窘色,埋怨的看了暗一一眼。 见下面已安静,兰大人重新调整呼吸,敛色,挺胸,明亮的眼眸闪过众人,好似要把所以煞气全部滤干。一贯秀气的兰大人此时少了些柔美多了锐气。 放开怀着的包裹,暗一上前帮他捧起,轻轻打开上面的结扣。布落,精致华丽的外盒让下面的一群人瞪大了双眼。平庸的他们怎么会见过如此炫目的玉雕珍嵌之盒,但也不是在场所有人都为之惊叹。比如某个不起眼角落里的绝美男子,他看到此物就不屑的扯了一抹笑。 他也有一个同样耀眼的一个盒子,曾在很多天前他为了一位少女把它捧出来过。亲自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戴在她的头上。那千人齐跪万人齐呼的一幕,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后面的内容他已经猜到,不想浪费时间。他动了动身子,旁边的站着的几人立马为他挤出了一条小道。 走出人群,俊美男子依旧挂着若有若无的轻笑,旁人不解的上前问道:“王,为何离开,不打算救王后了吗?” 年轻王者突然停下脚步,长发过于胸,向南缓缓抬头。眼眸闪亮如炬,自信的笑容里分明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名叫“期待已久”的火焰在疯狂的跳跃着。 “已经来到夏爱国不去拜访他的王宫,岂不是太可惜了。” 似乎答非所问,身旁人随着王的眼光看去,赫然看见那高大雄伟、立于此地有千年之久的建筑横着眼前。从它那一横一竖一雕一刻的精致里,雄伟的气势如海潮般迎面压来,华丽的气息把人拒之千里。 从没有见过夏爱国王宫的他们不得不感叹,跟自己国家的王宫比起来实在是有过之而不及,真不愧是这片圣土的第一王国。他的一切从来都对得起民间的各种传说。 巫女阁台阶下,众人都憋住呼吸,拼命睁大眼睛盯这前面。 兰大人再次扫过众人,嘴角勾起一笑。是啊,如此耀眼的外盒,里面放着究竟是什么天外来物,怎么不让人止吸期待了? 双手稳住盒两旁的珍珠片,缓缓抬起。 下一秒,众人双眸一颤,一阵呆滞后不由得齐齐发出抽气之声。 润白色调高贵出众,柔美高雅的线条勾拉出端庄的形态,名珠白玉质地预设着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片刻后下面传来一阵沸腾。 这……这……这不是夏爱国的后冠吗? 第六十一章、后冠下的泪水 “传王口谕。”兰大人高声道:“有女子,名为夏情忆,生于大海长于自然,天生灵气。夏爱之国,新任之王,幸得天下,愿意灵女共享繁华盛世。” 话一落,下面的众人顿时失语。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暗一把后冠举高,双目灼灼,大声道:“从来就没有什么希廉国妖后,巫女阁里面住着的是我们夏爱国未来的王后。虽然不知道是谁在造谣,但从现在开始一切谣言全部停止。三日后天未亮时,请各位按照祖规在门前挂上红绸,面向南诚心祈祷。” 简短的命令如雷贯耳,下面的凡人无不心悸惊叹。 夏爱国田烟王,在百姓眼里其实他是迷一样的王。没有人看到他的成长,甚至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只是有一天他突然带着倾城的绝美容颜来到众人的眼前。像神话一样,不久之后他成了夏爱国的王,尽管这不符合任何一个百姓心中对王位的猜测。 他有的不仅仅是美貌,无限的才华,果断的做事更是让子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对他敬佩有加。可是高高在上的他就像活在另一个世界一样,尽管继位已经有2年了,可是子民们依然不了解他们的王。 从最初的继位,然后是治理国家,亲自到灾区,接着是废除少女祭神,现在居然要封妖后为本国的王后……他思考的方式别人永远也猜不透。 还有他贴身的随从暗一,无论上大山下火海——少年英雄如影随形,长伴左右。无论挡在田烟王身边的是什么障碍,也无论田烟王对他下了什么命令,他都能滴水不漏干净利落的完成。 再者就是最初要册封的第一王妃,巫女阁的才女——永远都能保持冷静头脑的池落。她的温柔似水被众人一致认可,她的医术不输给巫女阁的巫主们。 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压人的魄气让人望而却步。 阳光洒下一片灿烂,照得冬日的人心暖暖易睡。 夏情忆倚着门边,望着拱门外。 若是平时池落早就在看她了,而现在都快到中午了她还没出现。一向准时的作风让夏情忆不得不担心她。 虽然夏情忆已经到了与世隔绝的地步,但每每撞进池落那双好像在颤抖的眼眸,她都能感觉到外面似乎发生了什么。而且还是大事,尽管池落掩饰的很好。 田烟王为了找她是不是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巫女阁是不是已经被怀疑了?池落是不是被田烟王用凶狠的眼神盯着不放?她一定很痛苦,暗一看着一定很难受! 夏情忆一边等着池落的到来一边乱七八糟的胡乱猜测着。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在田烟王没找来之前离开巫女阁,至少不能连累池落和暗一啊,他们的未来好容易才看到一丝曙光。 然而,她的猜想是特错大错的。 特别是当池落捧着光泽璀璨而不刺目的后冠,站在拱门外时……她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 她永远都会低估田烟王真诚的爱,她所做的包括所猜的……永远都在伤害王的心…… ——一行清泪,滚滚而下。 池落缓步走到她面前——一手捧着后冠,一手牵起她的手。温暖的笑容如春风里的茉莉,嫣然绽放。 她说:“你看,他依然爱你。” 21世纪,古复街126号。 外面华灯绽放,里面更是富丽堂皇得刺眼。 豪房的偏厅,贵族夫人和小姐在金色的柔软沙发上对坐着。线条优雅的白杯里饭后淡茶,透着香气渲染了主人们的高雅气质。 “妈妈,我……” “最近还好吗?”贵夫人问道。 “嗯。”少女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眼那位永远面色平静的母亲继续说道,“在学校挺好的,跟同学之间也很好。” “是吗?”自己的女儿自己最了解,潘夫人也不打算追问,撇开话题道,“刚刚你想说什么?” “嗯……”潘晓蝶端起茶几上的茶器,捧在手心里,似乎这样更有安全感,“妈妈这次回来打算什么时候走?” “马上就走。”夫人直接的答案让小姐有些诧异,一般情况下最快也要住一晚的。 抿了口淡茶,贵夫人看向自己的女儿问道,“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潘晓蝶的心有些紧张,她在犹豫要不要把事情说出来请母亲帮忙。和母亲吃饭花出一个多小时,想必夏情忆那边有什么事情也处理好了。虽然在夏情忆面前曾信誓旦旦说过母亲能帮助自己穿越,只是事实上没那么简单。 潘夫人非常反对自己的女儿碰那面魔镜,没有任何理由。女儿是非常了解自己的母亲的,她说的话从来没有戏言,也没有人可以反抗。 单是身体穿越倒是没有问题,可是要灵魂穿越那就非常危险了,就算自己的灵力有很大的提高,潘晓蝶也不敢打这个赌。要是灵魂被卡在了时刻隧道里,只怕是母亲也没办法把自己救出来吧! 深深吸了口气,潘晓蝶决定试一试。伸手把茶杯放回原处,起身坐在了母亲身边,“妈妈,我能跟说些事吗?” 女儿很少这样,看着她清纯渴求的眼神潘夫人不由得有些心痛。她一直都疏于照顾女儿,这是她的错。 放下茶杯,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斜对着女儿,问道:“什么事?” 潘晓蝶抬起头努力让自己和母亲对视着,“妈妈,我想说我这几天去了暗室,我……啊,妈妈?!” 话未说完潘夫人一把抓住潘晓蝶的手腕,清楚的疼痛从手腕处传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叫你不要碰那面魔镜,你为什么不听。你灵力突飞猛进是不是跟魔镜有关?你到底做了什么?” 潘夫人的气势压得少小姐喘不过气来,冷得透骨的眼眸让她没有勇气再说真话。“不,没有妈妈。我只是好奇而且,那面镜子……” 潘夫人丢开女儿的手腕,厉声再次提醒道:“不许提那面镜子,你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五道红印在手腕上清晰可见,潘晓蝶缩手放在腿上,另一只手覆起。 “我知道你现在越来越有能耐了,但我还是劝你不要去碰那面镜子,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至于你身上的诅咒不解也罢,解了也不会给你带来幸福的。” “是。”潘晓蝶抵着头,黑色的秀发无力垂直胸口,就像主人此刻的心情。 “好了,我要走了。”潘夫人立身,临走前还不忘再次提醒,“记住我说的话,晓蝶。” “是,知道了。”潘晓蝶满腹委屈,起身送母亲。 细长的高跟鞋在大理石的表面敲出冷酷的声响,笔直的身板线条依旧如少女般柔美。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潘晓蝶失望的倒在了沙发上。 怎么办? 母亲没有给她任何余地,难道真的要冒险吗? 可这样会不会太危险? “如果少小姐不建议的或许我可以帮你?”闭目中,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潘晓蝶一个激灵猛地从沙发上跃起,眼神锐利的盯着门边的身影。“刃管家,你知道你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吗?” 面对少小姐的眼神,刃管家毫不避讳的坦然重复道:“我说,如果少小姐不建议的或许我可以帮你?” 虽然从来就不相信刃管家不会巫术,但听她亲自从嘴里说出来还是有点吃惊的。面对着她谈谈的笑容,潘晓蝶有些心悸。 是错觉吗,还是真的?她怎么觉得刃管家是比母亲还要可怕的存在。 “母亲说魔镜是危险的,也许她在骗我,但也许我现在就在玩火,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刃管家浅笑说道:“因为我也想知道结果。” “可这结果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想要知道?你不怕惹祸上身吗?” 面对少小姐的质问刃管家没有回答,因为现在不是时候,而且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说清。“在暗室等我!”丢下一句话,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潘晓蝶立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刃管家刚才站过的地方,心中一片混乱。她完全看不透她,就像看不透自己的母亲。大家似乎有事瞒着她,而且已经瞒了很久。 第六十二章、火之夜 这夜,又将是喧哗的不眠之夜。 这夜,红灯、红绸、红火将繁闹的帝都连成一片火热的红海。 夏情忆没有紧张,她只是害怕,心里总是忐忑不安。头上的后冠压得她有些吃不消,突然想起来了以前的种种,心中一片伤感。 这是盛典,人们欢喜举杯,只是这笑容里少了几分真实。是啊,在这华丽的宫廷圈子里,谁会真心去祝福一个陌生女子,打听起她的身份也不过是王身边的侍女长。也许在某些人的眼里,她还是个勾引神之子的水妖。 她将是夏爱国历史里唯一不被祝福的王后。她不像池落那般漂亮优秀,也没有思年那样伟大显赫。看那,那褐色的眼眸,卑微低贱的象征。是了,没有任何特色的她没有资格站的他们睿智的王的身边。 第一次,夏情忆在意自己的容貌;第一次,夏情忆的心里有了功利之求;第一次,夏情忆嫉妒潘晓蝶前生后世的显赫身份;第一次……夏情忆陷进深深的自卑。然而这一切都不是为了自己,只是为了配得上自己的丈夫。 “丈夫”?!对,是她的丈夫。哪怕只有两个月,两天,或者是两个小时,她都希望可以给尊贵的他带来些荣耀,而不是别人猜忌的眼神! 月光下,火光中,他的轮廓他的笑脸清晰的倒映在她的眼眸里。而他的眼眸中倒映了整个星宇。 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他身边半步。多么温暖,多么安详,多么幸福! 他说:“阿忆,你是这片大陆上,有史以来最美丽的王后。” 王宫里灯火辉煌,盛大的仪式总会让人积聚在某一个地方,而使其他地方变得冷淡。就算是月色明亮、灯火繁多,戒备森严,也会让几个灵活的夜精灵自由的来回穿梭。 一颗古树上一道身影轻快的一落而下,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随后又是几道身影一一落下,同样的敏捷迅速。 “王,现在去哪?”后面的人压低声音问最前面的一个人。 “按照夏爱国册封的规矩,新王后将被送到寝室。我们去那里,不过要绕过去。” “是。”身后的人齐声领命。 这夜似乎会有很多事情要发生,夏情忆已经回到寝宫了,没有在屋内,而是坐在庭园里。 如水银般的月色一泻而下,照得华服在身的少女顾盼生辉。 头上的后冠和海明王给她带过的一样重,上一次一到寝宫她就拿下了,而这一次她舍不得拿下来。 默默的坐在庭园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再抬头时,天上黑云片片如黑幕,已把美丽的月亮与星星与复杂繁闹的人世隔离开来。 心头有些闷,夏情忆本能的站了起来顺顺气。突然阵风掀起,带着冬日透骨的寒意,直钻人心肺。 身体打了一哆嗦,夏情忆打算回屋。 谁知转身刹那,电光一闪,一道天雷就在身侧几步远处猛然炸开。夏情忆失声尖叫,惊得魂飞魄散,虽没受伤,但整个身子都摔倒在了石阶上。冷硬的顽石扛得骨头生疼。 “王后……” “王后……” 新任王后突然跌倒,门边的小侍女们惊呼上前去扶。 “天啊,好危险,差点就被雷劈死了。幸好,幸好。”夏情忆额头冷汗簌簌,掌心冰凉,嘴里低声庆幸着。 小侍女们根本就听不懂她们的王后在说些什么,只是感觉到王后的身体在微颤,扶得更加小心了。 还没等夏情忆喘口气,“轰”又是一道天雷从天而将,夏情忆惊呼后退,要不是侍女一左一右的扶着她只怕又要摔倒了。 “天啊,快回屋,快回屋。海边的雷都这么怪吗,每年一定会劈死很多人吧?真吓人,我们快回去吧。” 看着王后一脸受惊的模样,小侍女们都蹙起了眉头,很茫然的看着她。 “你们看我干嘛,这天气说变就变,还不快走,等着被雷劈啊!”夏情忆略带玩意的说道。虽然知道古代王后很尊贵,尊卑也分得很明确,但她还是希望可以和贴身的侍女处得好一些。毕竟她并不喜欢主仆之间太生硬的礼仪。 两个小侍女被说得一头污水,一个胆子大一点侍女终于忍不住开口,“王后,您说什么了?什么怪雷什么劈死?这片圣地一直被海神保护着,怎么会被雷劈了?” “什么?刚才我们差点被雷劈死,难道你们不害怕吗?”说到这里夏情忆突然觉得不对劲,刚刚那两道雷离自己那么近,几乎就在脚步,而她们却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就是已经习惯海边的生活,也不至于一点反应也没有啊! 两个小侍女面面相视,一脸的莫名其妙,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夏情忆。 “怕什么?什么雷?王后是海神之子的正妻,也就是海神怀中的孩子,海神是会保护王后的。”胆大的侍女继续说道:“而且今晚天气这么好,月亮星星都在天上闪闪放光,怎么会有雷了?” 什么?月亮星星都在天上闪闪放光? 夏情忆顺着侍女天真无邪的目光看去……什么月亮,什么星星?夏情忆怎么没有看到?她只看到云,黑色的云,一大团一大团的遮住与大海遥望的天空。 “看吧,王后,今天的夜色是整个冬天里最美丽的了。快看那颗北方最亮的星星,她叫归人星,就像母亲的思念,时时刻刻注视着远方的孩子。”两个还未成年的侍女笑得纯洁灿烂,而夏情忆的心头就像被天上的黑云缠住了一般,几乎透不过气来。 “你们……下去吧!” 刚刚还带着活泼气息的王后突然冷了下去,小侍女微愣。也许是提到了她的伤心往事了吧,听说这个王后是没有背景的,而且连一个亲人都没有。 在这种地方没有亲人的照顾一定会过得很辛苦。善良的侍女为这位王后担忧,但也不能多嘴,只好行了一礼退下了。 侍女的脚步声消失在身后,夏情忆仰头望着天空,眼神犀利,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刚一挪脚步,头顶电光一闪,天雷瞬间落地。夏情忆连连后退,还没稳住身子又是一道天雷逼得她跌坐在了台阶上。 天上黑云急剧翻滚,发出“呲呲”声的闪电在云里来回穿梭。就像恶魔出世的前奏般,空气里的气压让夏情忆胸口剧烈起伏。 受够她的戏弄,夏情忆不再躲避,仰天怒吼:“潘晓蝶,你够了没有!” 回答她的是在黑云里游走得更加激烈的雷电。 无视着她是示威,夏情忆依旧冲天悲愤吼道,“潘晓蝶我知道你在魔镜前看着我,我也知道你特别生气。可是,就算我做了王后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反正到了时间我就会走,留下被我伤透心的田烟王不是正对你有利吗?” 声音很大,但身体却在颤抖。 伤心得颤抖、愤怒得颤抖、害怕得颤抖……倒不是害怕她的雷电,而是弟弟罗瑟弦的生死还在她的手上。她已经付出了所有,她禁不起心目中故事的结局有任何变动。 沉默许久,电光雷声已经气势变小,但还笼罩在她的眼前,不停的翻滚,不停的纠缠。 “还不死心吗,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难道是那个……哼,你以为我夏情忆是随便的女孩吗。既然他不是伴我一身的丈夫,我自然不会把身子给他,他依旧是你,我会继续说谎。我是世界上最会说谎的女人,你就放心好了。”话语间雷电已经渐渐停止闪烁,黑云却迟迟不肯散去。 等了一会还不见潘晓蝶有什么动静。起初夏情忆还以为她会用魔镜和自己对话,不过看这样子她的巫术还要再练一段时间了。 寒风刺骨,华服在这冬日的深夜以不足御寒。夏情忆咬了咬牙从台阶上站起,冷视天空一眼,也不管天上的黑云有没有散去,直径想屋内走去。 答应田烟王的册封,只怕是夏情忆唯一一次忤逆潘晓蝶吧。大家都很愤怒,大家也都为了各自的理由伤心。夏情忆和潘晓蝶都是同龄的女生,如果不是命运的纠缠她们也许一辈子也不会碰到一起,甚至一万年也不会憎恨对方。 都是花一样的年龄,都为自己的爱情而努力、流泪…… 潘晓蝶会不会伤害罗瑟弦间接报复了,让自己的后半辈子都生活在愧疚之中?夏情忆猜不到,也不敢猜。 而夏情忆会不会放弃罗瑟弦选择她的幸福了?毕竟她已经付出够多了。潘晓蝶心中刺痛,现实中任何报复只是让她更加痛苦而已。 第六十三章、思年哦思年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屋内光线昏暗,但随着主人手指在门边某处轻轻一拨,瓦亮的光线顿时充斥了整个空间。 这里是刃管家的卧室,很大很明亮,但并不华丽。四处布置得很协调,比较干净简洁,青花瓷复古的摆设显得房屋的主人很有韵味。这种与其他房间不一样的装饰也许和主人的性格有关吧。 关上门,走到床边,外面的女式西服被退去。她的左臂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特别刺眼。艳红的鲜血透过白衬衫染出巴掌大的血迹——这是三天前受的伤了,可伤口还不见好转。 真不愧是夫人,永远都不会褪色的红蔷薇! 一想到那个精明的女人,刃管家的目光瞬间如刀锋般冷利。她现在并不在意短时间无法愈合的伤口,她在思忖她的行迹是不是已经被她察觉了? 转念一想,嘴角不由得扶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就算有什么被察觉了,她又能确定什么? 也许现在还不适合真相大白的时候。 转身到衣柜里拿了两件衣服,走进盥洗室。片刻后从里面走出衣着永远得体端庄的刃管家。外套和床上的一模一样,眼低的光芒冷漠淡然。缓步向门外走去,熄灯,然后关门。 盥洗室内,带血的衬衫沐浴在幽暗的光线里静静躺着,在水里蔓延的血气显得异常诡异。 作为一个女子,她非常爱她的丈夫,可是她的丈夫却另有所爱。她希望被丈夫爱着的女人永远的消失。于是她使用卑鄙的计谋,可是却弄巧成拙让她成为了丈夫的正妻。 对于那个女子而言,这是多么可笑多么荒谬多么伤心的事情。 谁能受得了这种打击? ——至少思年受不了。 外面华灯绽放,歌舞升平。在这个昨日红字还未退去的地方,却已经变得冷冷清清。身子单薄的思年趴在桌上痛哭着。 服侍她的侍女早就被她撵得远远的。红烛倒在桌角,蜡油洒出凌乱的形状。透过门窗的月色,照耀着屋子里满地的珍瓷碎片,发出幽幽泛蓝的光泽,依然显示着它质地的华贵。 哥哥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她?刚刚新婚不久,就又寻新欢,无视着她的心痛,把她冷落到一边。枉费她的一片痴心。 而这一切都是那个夏情忆的错,明明走了却偏偏又要回来,若即若离的牵引着哥哥的心。 一想到今晚哥哥就要和她睡在一起,思年心中怒意大增。猛然站起用力拍打桌子,然后最后一个立着的凳子也倒了下去。 气不过的思年在屋子里来多踱步着,她现在脑子好乱,她现在好痛苦,她到底该怎么办了? 陡然,一道犀利的光泽闪过她的眼角。转身看去——是月光下的魔镜,正用诱惑的意味审视着她。 就像陷入某种深渊的感觉,思年慢慢的走过去,无法抗拒着魔镜的引诱。每每有这种感觉时,其实思年心里也很害怕,可是这种害怕随着使用魔镜的次数增多也在逐渐的简淡。 头脑在慢慢冷静,思年走到魔镜前指教划过镜面。如冰般冷淡的镜面像河面一样,点起的涟漪向四周晕开,同时也为主人展现了一个灯火辉煌,人舞佳庆的隆重世界。镜子里的男人高冠华服、英姿焕发,不是她的哥哥田烟王又是谁。 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在告诉思年,她不应该愤怒暴躁,她应该做点什么。毕竟一个王者妻妾成群是应该的,而夏情忆只是其中的一个而已。 安下心,泛着幽幽蓝光的指尖在镜面慢慢的滑动,镜子里的场景也随着手指的滑动而不停转变更换着。 陡然,几抹黑影在镜面刹然掠过。指尖一顿,思年蹙眉立即回转场景。只见一个身形健壮的男子在灵活迅速的在王宫静谧处走动,时不时还停下来观察四处的地形,似乎对着并不是很了解。 思年拨动食指,让画面更靠近最前的男子。 待看清那男子的脸,思年心中一顿——那人竟有着和哥哥一样倾城的容颜。只是他轮廓的线条是犀利的,不及哥哥温柔。他的眼眸在夜色里如琥珀般透彻,眼底荡漾着探寻的敏锐,仿佛可以把空间看穿。 这男子身手敏捷,容颜绝世,只怕也是大人物。可为何自己从不曾见过,甚至都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的存在? 难道是世外高人? 转想又不对。一个世外高人到王宫干什么?而且民间也没有这样的传言啊? 对王宫的地形不熟,又像在探查什么。而且是在王新婚之夜,婚姻来的人都很多,新娘又没有身份……身份?身份!侍女!?王后?啊,王后! 一种惊讶的猜想在思年的脑子里运量。赶紧拨动镜面,男子的脸更加清晰的被思年观察着。 传言里,希廉国的王是位颠倒世间女子的人。睿智傲慢,气宇轩昂,年轻有胆魄。在和哥哥作战的时候听说还单枪匹马夜闯哥哥的大营…… “单枪匹马夜闯哥哥的大营……”思年喃喃念叨着,突然倒吸一口凉气,“他不会又想故伎重演,闯夏爱国的王宫救回他的王后吧!?” 思年只觉得她的猜想实在是太荒谬了,但又一想万一她猜的都是对的话,那现实中海明王可比传言中来得更厉害了。 可又一想夏情忆是哥哥在几个月前,从海明王的王宫里劫过来的。嘴角不由得扯出一丝笑意——这两个男人只怕是要一争高下了。 “还是让我帮帮哥哥吧,可别让情忆姐姐落入别人的怀抱了!哈哈。”屋内暗色的光调里,思年笑得诡异妩媚。 第六十四章、这夜黎明不值得期待 已经夜深了,为何王还没有出现? 巧夺天工的门扉被人从内缓缓打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静如深水的月夜空气冷如冰霜。夏情忆向门外张望着,想要寻到某个身影。可是视线之内月影婆娑,视线之外一片漆黑。四周空空静静,似乎所有的生命都已经沉睡。 “来人啊!”夏情忆对着一片静夜唤了一声。很快就有侍女从拱门外走了进来,行一礼,“王后,有什么事?” “庆典什么时候结束?你们的王什么时候……休息?”夏情忆说到后面突然想到了答应潘晓蝶的话,不由得刹住后面的“回来”,改成了“休息”。 两个侍女心事重重的对视了一眼,低下头去回道:“庆典到明天才会结束。” “要这么久……” “是的。” 夏情忆皱了皱眉,担心她的王会不会太累了。 其实侍女只是回答了她前一个问题而已。王后的庆典当然会久一点,但累的只是巫女和众人而已。按惯例新婚的王在夜半深的时候就可以回房休息了,只是今天……出了点意外。 介于之前的传闻,侍女们似乎并不愿意把事实告诉她们的新王后。而夏情忆并不了解这里的习俗,也就不再过问了。 “你们回去吧!” “是。”两个侍女同时应声,行礼,然后退下了。 一阵寒风带着刺骨的冰冷颤抖了夏情忆的身子,也封闭了少女手上门扉。 门外,冷风无情放肆的呼啸着;门内,少女任倦意侵袭她着的身体,静静的躺在了床头,等待着那晚归的人把她唤醒。 蓝色的雷光在五指间如细蛇般若隐若现的游走,镜面一道宛若伤疤的印痕正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愈合着。粗重的呼吸让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主人的怒意。 进门就看到这样的场景,刃管家不由得一阵轻笑,“在这激动人心的穿越时刻,有什么事情值得小姐这么动怒。” 潘晓蝶冷冷一哼,右手向后一挥,指间的雷蛇瞬间熄灭,愤怒吼道:“那个死女人,居然乘我不在的时候当了王后,我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了。” 刃管家款步走进,脸上的笑意充满着对小姐无知和胆怯的嘲笑,“小姐哦,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你怎么还为这种事情生气?你以为夏情忆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潘晓蝶不屑的撇了刃管家一眼,“如果现在穿过去,夏情忆大概还要等两个月才能回来,难道你要我看着他们亲亲我我两个月的时间吗?” “呵呵,真拿小姐没办法,连这点气都承不住。”虽然只是从门口走到少小姐身边的时间,但刚刚还看见小姐用巫术,而镜子里的时间却已是后半夜了。看到魔镜里小姐的前世正在屋子里气哄哄的来回跑,刃管家轻笑,“无论哪一世少小姐都是非常聪明的人,还是不要再管夏情忆了,说说其他的吧。” “不要跟我提思年,做什么错什么,我看还是让我现在就收拾了夏情忆吧!”话落,右手的五指再次泛起蓝光。 “等一下!”刃管家伸手阻止,“这时候大动灵力,难道穿越前小姐都不为自己考虑吗?” 潘晓蝶蹙眉,指尖的蓝光渐渐淡下,问道:“考虑什么?” “巫术因灵力而启动,而灵力却源自于人体的精神力量与客观存在的自然。小姐是灵魂穿越,别忘灵魂和精神力量可是一体的。你灵魂穿越到三千年的,生存在与你灵魂不相陪的自然空间里。你以为你还能无限制的使用灵力吗?”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随着灵魂的穿越小姐会把现有的灵力一起带去,但到那里你的灵力可以使用却不能复原。因为以你的灵魂在那边根本就不能修炼,在那边修炼的人只可以是思年的灵魂和精神。” 潘晓蝶一脸诧异——这些事她有听妈妈以前跟她大概的讲过,可是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那该怎么办了?”潘晓蝶迫切的问道。现在巫术几乎已经是潘晓蝶的依赖,要她不能使用巫术就等于撤走温室花朵的保护伞,她怎么能不心悸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省着点用,以防不时之需。我能为你做的就是亲手把你送到那边,而不花费你一丝的灵力,但你到达那里需要立即把思年的灵魂封印在她体内,只怕会消耗你大半的灵力。”刃管家坚定的回答几乎让潘晓蝶身子不稳。 潘晓蝶咬着嘴唇,双手紧握的沉默在镜前,内心却在不停挣扎着。 “怎么,害怕了?”刃管家双臂环胸,冷冷调侃道。 “哼,有什么好害怕的。我到那里必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又有王的保护,我有什么好害怕的!”潘晓蝶仰起俏脸,一脸的毫不在意。不过这在刃管家眼里只是小孩子的自我打气而已,“那么小姐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吗?” 潘晓蝶咬牙点头,“两个小时后,魔镜会自动把夏情忆召唤回来。到时候只要有劳刃管家把她丢出去就行了。” “我不是说这个。” 嗯? “罗瑟弦,小姐就打算让他一直躺着?” 心中的一弦猛然被人拨动,一丝不忍由内而生,眼底闪着些许亏欠。 罗瑟弦是个很好的男生,阳光、活力,如果不是因为命运的作弄,也许他会幸幸福福的生活着。她是被她们牵连进来的无辜者,无意中受到了莫大的伤害。 第一次,潘晓蝶为夏情忆祈祷——安心的离开那片不属于你的圣地吧,尽管很伤感,可这里有一样爱你的男人存在。我相信他一样能给你幸福…… 双手紧握,潘晓蝶撇过头去,低声嘱咐道:“刃管家,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哦?小姐也有拜托别人的时候?” 不理会她的调侃,潘晓蝶继续说道:“你可不可以帮我救他。” 嘴角划起冷冷的弧度,漆黑的眼眸猜不到哪怕一寸深的地方。看了看潘晓蝶几秒,不冷不热的答应道:“好啊,就当是为小姐积福吧。” 潘晓蝶点了点头,收起歉容,正色对着魔镜,银牙一咬,说道:“那我们开始吧!” “嗯。”刃管家放下环胸的手,眼底厉色,沉步走到少小姐的背后。魔镜、潘晓蝶、刃管家,一线的并排立着。 刃管家张开双臂,口中念念有词,红色的煞气随着手臂的张开愈来愈烈。 魔镜似乎受到灵力剧烈的操控,镜面不停的震动着。画面消失然后出现越来越深邃的宇宙。魔镜暗金色的边框放出刺目的白光,边框的花纹也在不停的变化着位置。 “破出!”刃管家在后面大吼一声,双掌有力的打在潘晓蝶的后肩。只见一道少女的幻影陡然从潘晓蝶的身体射出,直进镜内世界。 “封!”刃管家猛然收掌。魔镜的光晕陡然增长几倍,又在一瞬间突然乍灭,好像生命最后的华丽挣扎。 一瞬后,暗室又恢复了往日的静谧,潘晓蝶涣散的瞳孔失去了焦距,窈窕的身体像断线的木偶瘫软下去。就在要倒下去的刹那,被身后的刃管家一把抱住。 “呵呵。” 第六十五章、夜遇海明王 这里是第一王妃的寝宫,地上的碎片还没有收拾。 屋子的主人正倚在床头小憩,蹙着眉头,脸上还挂着泪痕,柔弱的身子冻成了一团,看上去真惹人怜惜。 忽然,床对面的一方魔镜闪起白色的光芒,愈来愈烈,刺得入睡的思年眼睛生疼。不知何事的思年刚张开眼睛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光芒久闪而不灭,似乎也没什么波动,强烈的好奇心让思年站起上前,刚踏出一步。一道如鬼魅般的倩影乍然射如思年的体内。 水绿的瞳眸泛起蓝光,忽闪忽灭摇摆不定,却愈见清晰,周身也渐渐被蓝光包围。 身体摇晃了两下突然立住,只见少女双手用力,结成奇印,大喝道: “灵魂之印——开启。” 天的一角泛起一抹微白,寝室内少女华服未退高冠未卸,纤细的身躯缩成一团,裹在被窝的一边。 门轻轻的被人推开,屋内的灯已经熄灭了。残余的月辉依旧倔强的为他打一层浅浅的光华,笼罩着他的周身。 缓步走到床榻旁,看到那张挚爱的脸,田烟王心中飘起层层安详。弯身为爱妻退去双鞋,冰冷的脚又不由得让他心中有一丝歉意。 夏情忆心里满是心思,新婚之夜她睡得特别浅。朦朦胧胧中,一张温润如玉的面孔在她的世界里微笑。于是,她也笑了: “你回来了。” “嗯。”田烟王坐在床边,理了理床被,低声道:“天快亮了,你再睡一会吧!” 夏情忆懒散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爬进王的怀里,袭人的倦意让她只能闭着眼睛喃喃,“你也休息一会吧!” 抚摸着她的秀发,田烟王的下颚抵着王后的头顶,眼里神色闪烁不定。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阿忆,海明王来找你了!” 语调很轻,却震动了夏情忆的心弦。眼睛霍然睁开,没有说话。冬日的早晨跟深夜一样冷,夏情忆把王抱得更紧。 彼此的体温,在彼此的胸膛里互相交替着。 帝都的大街是不会断流的,街边的华灯更是整夜不熄。 碍于身份,池落和暗一走在一条人流稀少的小路上。殿前卫士的薄薄披风正披着池落的肩上,冰冷的长剑被主人握在手里。天上的圆月似乎蒙上了一层阴影,显得有些混浊。 想起刚刚的那些片段,两个人还是惊魂未定。 田烟王在大殿陪着各位大臣,夏情忆已经会去寝宫,完成祈福任务的池落突然感到心神不定。虽然事情似乎已经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但一想到夏情忆在希廉国是在婚礼当晚消失的,池落就感到心里空空的,一种说不出的担忧。 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寝宫,她是祈福的大巫女池落,要见王后是不会有人拦阻的。 可就在快到寝宫的时候,无巧不巧撞到了几道黑影。还没来得及喊人,脖子就传来金属的冰冷触感。 “新王后的寝宫在哪里?” 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故意压低的声音更显不容抗拒的霸气。 “你……你是谁?”虽然不是高贵的身份,可也从来没有人用匕首抵过她。惊恐之余,池落借着月色抬头看他。线条犀利的轮廓,刀刻般的鼻梁,熠熠生辉的双眸媲美天上的明月。这世上居然还会有人的容颜可以与夏爱国的田烟王一较高下?他到底是谁? “我将是把你们新王后带走的人,告诉你们的王,这些天谢谢他的款待了。” 什么? 池落心头一颤,这世上居然有人胆敢劫持王后……劫持王后?“啊!”池落一声惊呼,断定道:“你……你是海明王!” 傲视一切的笑容似乎对她的聪慧有些赞许,眼眸里闪烁着狂妄的神采,“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最好乖乖配合着点。” 脱俗的贞织礼服穿在池落身上宛如天仙,只是撩人的月色下她的脸有些苍白,“你……你竟敢……” 话未说完,突听有人惊呼道:“王,有人来了。” 凌乱急促的脚步声霎时清晰,海明王神色一变,匕首未放下,只见一列护卫队从拐角处闪出。 抬手顺势一挥,寒光一现,待看清时,海明王手上的匕首竟深深扎进了一卫兵的胸膛。鲜血像艳红在胸襟华丽绽放。 “走。”海明王沉声低喝。一干人等迅速随着最前一个人的身影逐一消失在一道拱门后。 一边高喊着有刺客,一边手握长枪的奋勇追了上去。原地,池落看着海明王消失的地方惊魂不定,突见有两名卫士并没有追上去。而站在了她的面前,用生硬的口味说道:“巫女大人,请跟我们去见王吧!” 池落一个恍惚,才明白过来——她惹事上身了。 当池落跪在田烟王身前的时候,全场人都惊呆了。 暗一并没有过问池落,随即请命去追海明王。不是他不关心她,而是他相信只有田烟王可以救池落,而自己有更重要的事去完成——就是要把极度嚣张的海明王给抓回来。 普通的卫士根本就不是海明王一干人等的对手,虽然追捕的人越来越多,但就算追上也会被迅速的甩开。 等暗一追上的时候已经到王宫门口了。年少气盛的暗一剑光如雪,海明王剑未出鞘只是防守连连后退,周身的探子一拥而上挡住暗一前进。 卫士赶到的时候,迎接海明王的人也都跳了出来。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并不恋战,全部为海明王开路。 退到一堵围墙处,海明王借着墙角的绳索一跃而上,背影消失在黑色的天幕里。他的手下也井然有序的一一退出。看来他们不是无故冒险,而是有备而来。 第六十六章、池落的阴霾 出了宫门就是各条繁华的大街小道,人来人往的华楼高馆。卫兵们一出现就超成一片骚乱的 人堵人的路况根本就不能施行追捕,很快暗一就失去了海明王等人的踪迹。虽然很是不甘,但也没有办法,暗一只好带着卫士折了回来。 而田烟王这边,情况也不是很好。 如果大街上骚乱的是讨厌的人群,那这里骚乱的就是诡异的人心。 这夜真不平静。以一个正常局外人的思维——如果夏情忆真的是希廉国的妖后,那海明王的带来就相当有解释了。海明王夜闯夏爱国的王宫这是非常冒险的,而有个人做内应也非常的必要。那么海明王被发现时池落会和他在一起也就不难解释了。 ——什么天生灵女,也许她就是海明王的妖后,而池落就是巫女阁的叛徒! 不过就算猜测得再怎么合情合理,但是……你知道吗?有时候,如果一件事就算已经到了真相大白的地步,只要没有人敢说出来,那么这件事就从来没有发生过。 “池落巫女受惊了,待祈福完成的后就回巫女阁休息吧!”田烟王站在让人绝对仰视的高度,用语调不高却可以让在场所以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完了这句话。 有制度规定,要是嘉庆场景被破坏的话,那巫女要为帝王重新祈福。于是池落对着田烟王王行了一礼,缓步退下。于是有关池落和海明王在一起的事情,就以海明王让池落受惊的说法告一段落了。 为了怕池落会有危险,田烟王亲自安排暗一送她回去。 一路上两人心情都特别复杂,再静的夜也无法安抚他们的心。 “暗一,你去追海明王没有受伤吧?”撇开自己的麻烦,池落关切的问道。 “当然没有。”暗一轻松一笑,但手中的长剑却不由得握得更紧。 “暗一,我突然有些惶恐,我觉得王的身边也许真的有奸细。”这种感觉池落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暗一没有说话,也许不太聪明的他也感觉到了。 池落接着说道:“第一,夏情忆是希廉国的王后是谁传出去的?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第二,从消息传出来到今夜举办婚礼不过数天,海明王是怎么得到消息然后有所准备的出现在王宫里的?这两个传消息的是不是同一个人?事情直接威胁到夏爱国和希廉国的最高统治者,你说会不会是九王子的阴谋?” 暗一在一旁静静听着,池落停顿了一下,略微思考后又继续分析道:“也许是海明王安插了眼线在王的身边,如果是这样的那王实在是太危险了。可如果王身边真有人向海明王提供消息那他为什么会不知道王后的寝宫在哪了?” 想到这里池落又不得不把前面的理论推翻。 看到池落焦急蹙眉的样子,暗一实在不忍。 “池落,你不要再担心。王他聪明过人,身手也是一等一的好,我想他会没事的。倒是你,现在有很多人都猜测你跟海明王有关系,我这怕巫女阁会有人为难你。” 看着他担忧的眼神,池落心里满是歉意。她真该死,短短的相处时间里,她又把外面世界的混浊带进他们小小的空间。 略抬头,上百个台阶像巨人一样横在他们的面前——天快亮了,巫女阁就在眼前,分别的时刻也到了。 如果可以,真希望再把那短短的路程走一遍。可是,世间哪有那么多的重来。 不知哪来的勇气,池落靠向暗一的胸膛。也许这不是勇气举止,而是深深渴望的情不自禁。“我没事,巫女阁是千百年来唯一不见血的地方,我怎么会有事了。倒是你们,在危机四伏的深宫里,要处处小心啊!” “我知道,我会的。”暗一的眼眸闪烁不定,多少的渴求都被深深的埋在了心底。 身体和精神都太累了,她醒来的时候都快到中午了。 她特地吩咐过没有她的命令谁都不许来吵她,所以侍女们在外面站了一上午也没有人敢唤一声。 屋子的门开了,侍女们纷纷行礼,然后为自己的主子端水更衣。此刻,夏爱国第一王妃思年公主……不,应该是潘晓蝶小姐正心潮难耐的对着镜子贴花梳妆。 媚眼薄唇,粉嫩的脸颊上还飘着一朵红云。多么动人的姑娘,她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的情郎,瞧她的脸,写满了她等待已久的欢切。 王,她梦寐以求的王哦,她正载着她那小鹿乱撞般的心跳,向你姗姗走来。 “哥哥。” “哥哥。” 身后传来亲切的呼唤,田烟王迎着阳光转身。 阳光普照的花园里他直身而立,华衣炫目,面容温和,一把金边折扇带着贵族的儒雅。拥有绝世容颜的他还真是让人惊叹。 “思年。”王者柔声唤出少女的名字。 今天的思年一反往日少女灵动的装束,淡脂浅粉,华服长裾,显得容颜妩媚俏丽。少了些幼稚,多了些成熟。缓缓走来的步伐也带着些大家小姐的韵味。 思年看着王,眼眸里清澈干净,似乎还有晶透的水汽在眼眶里闪烁。她走过去,轻轻的抱着王,娇嫩的脸埋进王的怀里——像久违不见的情人一般。 “王,我终于见到你了。” 第六十七章、潘晓蝶、妒之火 田烟王任她抱着,看着怀里的八妹心里也泛起枯涩的味道。虽然不在她的立场,但他还是能体会到她此刻的心情。 妹妹、平淡、王妃;阿忆、珍爱、王后;世仇、婚姻、情感……在满足自己需求的时候,田烟王也希望不要伤害身边的人,可是再怎么努力终究还是出现了牺牲品——他的妹妹,一出生就是她母亲王后之位的牺牲者。在他的婚姻里,她又是她舅舅为稳固自己地位而力捧的对象。 跟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接触并不多,记忆里她是位比池落稍逊但依然很优秀很可爱的女子。 让她在成为第一王妃的数天后,就另立王后——对于一个女子来讲,那是丈夫赐予的莫大伤痛吧!如果生活可以简单些,如果躺田烟王自己选择,他一定能会给她一个不一样的结局。至少,会给她一个真心疼她的丈夫。 思年趴在田烟王的怀里久久不愿抬头,田烟王抚了抚她的顺滑的秀发,说道:“思年,今天的你和平时有点不一样啊,是长大了吗?” 是的,两场婚礼足够让一位少女见识到这个世界的缺陷,在挣扎中长大——至少田烟王是这么想的。 不一样!?对,不一样了。思年娇小的身体里承载着潘晓蝶的灵魂,从今往后,天上天下再没有思年这个人,只有惟一的潘晓蝶。至于成长……从不懂宫廷处事的八公主,到巫女世家中长大的少小姐,就算不是一种成长,那也是一种转换吧! “王,从今天开始,生命中将会出现的风风雨雨,就让我陪您一起度过吧。”怀中的王妃语音柔和,却把这句话一字一句的说得坚决肯定。这让田烟王微微愣了下。 “我好开心,真的好开心……”怀里的王妃把王抱得更紧,泪水在不经意间湿了王的衣襟。 细长的睫毛下,一弯关怀的秋水不难发现王对她的怜爱。虽然是那个女人的孩子,但也不用把对她母亲的憎恨转移到她身上。在田烟王心里,他聪明能干的八妹还是值得尊敬的。 田烟王把她从怀中轻轻推开,目光随和的注视着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是,田烟王水绿的眼眸颤动了一下,目光从八妹的脸上游离开来,转向了另一面。于是,他叫了另一位女子的名字,“阿忆。” 阿忆!?潘晓蝶顺着田烟王的目光转身看去。不太长的头发被小巧尊贵的金簪步摇点缀得高雅大方。华服瑰丽却不耀眼,长袖宽大却不繁琐,花饰简单线条细长,素雅而不失高贵。 果然是夏情忆,今天的她可真漂亮! 田烟王放开思年,如拂柳暖风般向他的新婚王后走去。从看到她起,他就笑得灿烂,可以和天上的太阳媲美。 “阿忆,睡醒了,吃过了吗?”田烟王迎上去,握着爱妻的手关切的问道。田烟王水绿的眼眸清澈纯净,他注视着夏情忆如同注视着整个世界。不用再顾虑什么身份有别,现在的他终于可以在众人面前毫无顾忌的拥她入怀。他真是太高兴了。 夏情忆摇了摇头。不同田烟王的自然流露,夏情忆的微笑难免有些牵强。 夜未央的时候,她在他的怀里昏昏沉沉的睡去。也许是之前没睡好,也许是睡得很舒坦,再睁开眼时太阳都到头顶了。 王不在身边,也许又被那些大臣请走了。可是一想到睡前田烟王说的话,夏情忆脑子里突然有些阵痛。 ——海明王来找她了!?这让她觉得是多么荒谬,又是多么的惭愧。为什么身边的人总是那么执着?潘晓蝶是,海明王亦是。 夏情忆在床上冥想片刻,便起身了。王后式的梳洗装扮对扎惯马尾的夏情忆来说难免有些不适应。镶金带玉的圆镜前,她告诉自己——夏情忆,你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反正时间已经不多了,执着的人终究在你离开之后找到自己的归宿。潘晓蝶会和田烟王和美的在一起,海明王会找到美丽的千娇佳人,而你……也会和阳光般灵动的弟弟重新过上幸福的生活。就像诗人笔下的童话一样,有着美满的结局。 整理好后,夏情忆本能的去找田烟王,没有什么事,只是突然想要看到他。可是,现实往往没有想象的那么完美。看到思年趴在王的肩头,夏情忆心里突然一丝伤痛。以剩余时间不多为理由,想每时每刻霸占着王。可是,思年不也一样没有时间了,潘晓蝶会取代她。她是那么爱他的王兄,如果说自己的爱恋与无奈没有人晓得,那她的痴狂与悲剧又有谁知道了。 刚想转身,却被田烟王叫住,他今天看上去真高兴。迎来梦寐以求的田烟王,同时也迎来思年怅恨的眼神。夏情忆应和着王的询问,顺道避开思年的灼烫的目光。 “已经正午了,我们去用餐吧。”田烟王牵起夏情忆的右手欲走又停,带着微歉的表情交代道:“因为是新婚的第二天,所以还有很多不可避免的礼仪,阿忆就忍耐一下吧。” 知道她烦厌那些东西,田烟王不得不在带她去用餐之前先跟她打个招呼,让她好准备一下。 早上就有侍女嘱咐过她,毕竟在古代,夏情忆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没关系,池落早就教过我了,我知道的。” 田烟王为夏情忆的通情达理感到知足,拉走爱妻时也不忘身后的思年,“思年,我们先走了,你也去用餐吧!” 温和的叮嘱话语没有一丝虚假,可在潘晓蝶听来却有着莫大的距离。在王的心里,她只是妹妹,无论怎么变都是他的妹妹。他的关怀,他的叮嘱,他的笑容都保持着哥哥和妹妹之间应有的距离。 他是王兄,她是王嫂,他们成双成对。他没留一点空间和机会给那个叫思年的妻子。 原地,潘晓蝶的心中冷若冰霜,外面再大的太阳也无法驱走她心里哪怕一点点的寒意。 风拂过她的柔发,拂过她的衣袂,如池中立起的粉荷。望着田烟王和夏情忆消失的地方,潘晓蝶低声道:“王,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就算夏情忆有一天会突然消失,你也会记得她一辈子、怀恋她一辈子。”简短的沉默后,潘晓蝶喃喃,“王,你这恶果种得真让我心疼。” 第六十八章、一片赤子心 繁华的街道呈现在面前,来往的人群各有气色,缤纷的华衣显示着这片热土的繁荣,响亮的吆喝凸显着子民们的幸福生活。名贵奢华的酒楼高处,精雕细琢的六边形木窗,一位俊伟的男子挺深立在那里。 黑色的长发瀑布般泻下去,犀利的轮廓迎着红色的夕阳,微蹙的眉宇下海般的双眸,注视着夕阳笼罩下的恢宏王宫。眼底的冷漠与生生镇压的澎湃让身后的手下大气也不敢喘。 他居然失败了!?多么荒谬,他居然也有失败的一天,而且还是栽在田烟王的手里。 可是这是为什么了? 为什么会被发现?计划明明是天衣无缝的,探路也巧妙的避过了那些侍卫,为什么会突然有侍卫出现,就像特地赶过来的一样。是那个穿贞织礼服的巫女吗?好像不是。 聪明如他,可是他依然陷入了迷茫。难道是田烟王早已猜到他会来,故意安排了人在那里?可是后面他们又逃得比较顺利,那个优秀的少年看得出是匆忙追上去的。 他现在非常的想不通。 强大有力的拳头因为主人的愤怒恨恨砸在木质的墙上,壁画一阵抖动,身后的人慌忙跪倒在地,连称属下无用。 海明王目光如刀锋,扫过不远处王宫,冷冷一哼,向门外走去。 “王。”看到自己的主人正要愤懑而去,带头的下属连忙追问道:“王要去哪里?计划失败,田烟王一定会派人搜索,外面非常不安全。我看王还是先回去,和智者大人从长计议吧!” “滚。”海明王狠狠用腿挑开身侧的人,怒斥道:“王后找不到,你们可以一辈子不用回去了。”话落,无视着一旁拥上来阻止劝告的人,直径走下楼去。 “王……王……” “王……” “王……请等我们一下。” 带头的下手无奈摇头,既然阻止不了就要紧紧跟着王。如果完成不了任务,那也要时时刻刻记着智者大人的嘱托——把王平安的带回去。 听到身后一阵咚咚咚的凌乱脚步声,海明王止步冷冷回头,威严的双眸恶狠狠的扫过他们。可怜的手下们立即伫立在不远处,颔首不语,一副待命的模样。 “我只是出去走走,你们不要跟着。”这里已经有个别喝酒的人群了,海明王不好发作只好冷漠命令道,转身继续向楼下走去。 走出酒楼,一片阳光顿时洒遍他的全身,英俊的模样让路过的不忍侧目。这他都习惯了,倒是余光中身后的人让他的心里更加烦厌。 这些人都是智者大人挑给他的,智者大人对他们的叮嘱只怕不比他对他们的斥骂少。现在能和自己保持这么远的距离已经很少见了。 知道他们赶也赶不走,海明王也懒得回头多说一句,只是心里突然非常的难过。看了看街上的人群,海明王一身朴素的华衣迅速融进了那缤纷的世界。紧接着,几个着装平平的人也融入其中。 昨天还是太阳明媚,今天天色却阴暗了下来,气温也跟着下降。海上的寒风如刀锋般横扫而来,让海岸的人们为之惶恐。到了傍晚,风停了,白色的雪花却纷纷扬扬的飘下。落在洁白的肌肤上,冰冰的凉凉的。 三千年前的雪多少都带着特别的韵味,美丽的王妃立在纷飞的雪花中,白色的雪景里婀娜的倩影勾拉出摄人心魄的画面。 “冰天雪地,寒风无情,王妃要保重身体啊。” 身后传来诗意的问候,还不熟悉周围人事的潘晓蝶微愕转身——原来是夏情忆的前世,那个和思年是好友的巫女。 比较亲切的问候在潘晓蝶看来无疑是一种对她王妃身份的无视,但碍于她现在所扮演的角色,她也不好发发作。“池落不是应该在巫女阁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池落带着一抹淡笑,从长廊走进飞雪里,来到昔日好友的面前。可是她却不知道,她的好友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而面前站着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池落笑道:“王室大婚十天左右都是要巫女在王宫祈福的。思年才离开巫女阁几天啊,怎么连这事都忘了。” 潘晓蝶心里一磕,失魄的眼神只一瞬就被掩埋在纯美的笑容里。“哦,不好意思我忘了。外面太冷了,我们回屋再说吧!”潘晓蝶学着思年可爱的模样挽住池落的手臂,带出这片冰冷而又美丽的飘雪区域。 一进屋一股暖意带着一丝芳香迎面而来。“听说池落见过海明王了,没有受伤吧!”潘晓蝶把池落带到塌前关切询问。 “当然没有。”池落坐下回答道。 “那多多少少惹了些麻烦吧?那些流言飞语一时半刻可能还停不了啊!”潘晓蝶放开池落的手臂,坐在一旁。 “没有关系,王已经替我解围了。至于那些流言飞语,过一段时间就没事了。”池落一脸平淡,并不为自己感到担心。 “嗯,哥哥向来很聪明!”一提到那人少女的脸上便浮起一缕春风,“池落过来是跟我聊天的吗?” 池落眼眸波动了一下,犹豫片刻说道:“思年,我很担心王。” “嗯?”潘晓蝶微蹙眉宇,“哥哥在宫里好好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对,我觉得王身边有叛徒。”池落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夏情忆王后身份泄漏一事就很是蹊跷,海明王的到来让我更加肯定了王身边潜伏着危险。” 潘晓蝶嘴角微扬,表情坦然,可心里却一阵波动,眼神不由得避过池落灼热目光。“池落,你想多了。海明王不是没成功吗,要是有叛徒的话怎么会失败了。” “不,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池落深深皱眉,其实这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不过她现在还有了另一个头绪,“我觉得那个人不仅针对王,似乎还针对我们现在的情忆王后。” 话落潘晓蝶心跳顿时漏了一拍,润红的脸色也变得苍白,她看了池落一眼,诧异她的聪明伶俐。不过池落的聪明哪是她所预料的那么点,她在意的只是后面那句话,而前面担心王的话她全然没注意。 赤刃国的使者放消息给海明王,挑非事端;从现代而来的潘晓蝶图谋不轨,陷害夏情忆。池落分明已经猜到什么了,可偏偏没办法突破最后的关卡。也许是池落还处事不够吧,她哪里会猜到一贯和本国交换的赤刃国会背地捅一刀,她更不会猜到昔日好友思年就是那个要取夏情忆性命的人了。 潘晓蝶一面小心变换着表情,不让一旁太过聪明的人观察出什么,一面含笑劝解道:“池落,你不要多心了。海明王的睿智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听说,哥哥都能去他们的王宫,为什么他们不能来我们的王宫了。至于失败……呵,我看海明王根本就不如哥哥。而情忆姐姐她是个幸运又幸福的女人,难免会招来一些嫉妒,哥哥那么出色,有人要害她那也是情理之中啊。” 思年说得也有些道理,但池落还是不放心,可又没什么其他解释。看了看思年,今天的她似乎比往常要冷静许多,要是换来平时听到她哥哥有难,只怕要急成一团。也许嫁人的女孩都会有所成长吧!抛开那些烦恼的问题,池落伸手拉住好友的手,叮嘱道:“其实我今天来就是想提醒你,在王身边要小心。王可没其她妻子,除了王后就是你,可别被身边的人暗算了。” 这是她的肺腑之言,现在只怕是情忆王后最危险,可毕竟有个王在她身边保护她。但是思年就没那么幸运了,王一直当她是妹妹,自然不会全心全意的照顾她。万一因此成为贼人的目标那可怎么办啊? 潘晓蝶为池落的举动轻轻一笑。 “你还笑,还是小心点好吧,平时也都大大咧咧的,那么容易就相信人。” “是。”潘晓蝶柔声答应。只是没有别人知道,她刚刚的笑是对池落的嘲讽罢了。要知道,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死了,她也不会死的。 第六十九章、雪心 雪静静的下了一整夜,潘晓蝶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有很多事情要思考要整理,可想了一夜,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想了些什么。她只事觉得她要防着,防着除她和王以外的任何人,她很担心,担心任何人的任何目光。其实她也有些害怕,害怕得来不易的东西会突然失去。 一夜的飞雪让本该未央的世界大亮。潘晓蝶知道,外面的白雪一定堆得好高了,而今天又将是冰冷的一天。 未等侍女们来伺候,田烟王的第一王妃便起身开始梳妆了。 不知道这时候王在做什么了?想必应该和夏情忆在一起吧。 一想到那女子,手中昂贵的海贝饰品被用力的扔进梳妆盒,和其它饰品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右手边放着的椭圆形魔镜,却在潘晓蝶怒气渲染的包裹中,散发出诡异的光泽。 静坐片刻,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潘晓蝶犹豫片刻起身立在了魔镜前。魔镜里,那双水绿的双眸比镜面还要剔透,很明显——她要试试刃管家说的话。 垂下的双手五指尖有微蓝的光色如雾般缭绕在手间,对着深邃的透镜潘晓蝶缓缓抬起双臂,诡异的力量充斥了整个房间。细小的雷电如蛇般在细嫩的双臂上盘旋。 力量越发妖异,雷丝也在臂膀上跳跃得更加厉害,然而魔镜却没有一丝元素波动。光亮的镜面平静的像一滩令人发指的死水。 看来刃管家说得没有错,潘晓蝶根本不能操控三千年前的魔镜。微蓝的柔光带着颓败之势渐渐熄灭。垂下手臂对着魔镜轻叹,连从小和自己一起成长的魔力都不能随意使用了,潘晓蝶心中不由得患得患失。 门扉被轻轻的打开,亮眼的白色世界夹杂着透骨的寒风迎面扑来,一直冷到潘晓蝶心里。这就是三千年前的雪了,像梦一样不可思议的呈现在眼前。 走到门外,一阵风吹来,冰一样温度的空气哄抢着身上原本就不多的暖意。潘晓蝶紧了紧衣袖,不由得想起21世纪自己四季恒温的别墅。也不知道刃管家有没有去救活瑟弦,他醒了一定恨死自己了吧! 想到自己曾经被一屋子的人围着,要什么有什么,而现在却像被抛弃在雪地的少女一样,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委屈。 眺望着这片白皑皑的世界,潘晓蝶的心突然也变得很沉静,完全没感觉到侍女的到来。两个嫩嫩的小侍女从走廊那天迅速的走过来,手上端这梳洗用具,看到王妃在没有她们的服侍下起身,立刻慌了神。 急匆匆的赶到潘晓蝶的身边,跪下行礼道歉祈求原谅。 被她们扰了心神,她自然不高兴,但也很无奈。潘晓蝶虽然高傲,但也不习惯这种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的礼节,感觉在她们面前就像把蓝色妖姬和野菊花放在一起,蓝色妖姬连开放的必要都没有。所以潘晓蝶也懒得去生气,随便挥了挥手,让那些侍女把梳洗用具都端进了屋里。 两个侍女把手上的东西在屋内放好,又规规矩矩的来到门外请她们的主人去梳洗。 “王妃,天气寒冷,水凉得快,还是快去梳洗吧。”右边侍女低头说道。 潘晓蝶蹙了蹙眉,转身进了屋,对她们吩咐道:“把院子里的雪扫了吧。” “啊?” “啊什么,还不快去。” 另一个侍女连忙抬头说道:“可是王有特意嘱咐我们,叫我们不要扫雪。” 嗯? “你们刚刚碰到王了?” “是。” “他为什么这么吩咐?” “王说巫女阁的人好洁爱纯,从不扫雪。王妃是来自巫女阁的,也许王认为王妃比较喜欢雪吧,所以特地吩咐我们不要扫雪。”侍女小心解释道。 潘晓蝶眼眸飘过一丝温润,脸上也泛起了微笑,顺便重新吩咐道:“那你们就不要扫了吧。” “是。”侍女同声应道。 “对了,王吃过早饭了吗?” “没有。”右边的侍女道:“我们来的时候服侍王的侍女还没有取早食,听说是王吩咐推迟的。听夏王后身边的侍女说王有吩咐她们不要去吵王后,想必现在王后还没有起身,可能王是想等王后一起用餐吧。” “是这样啊,好机会。”眼前的王妃突然变得很高兴,灵动的眼珠似乎在表示她想到什么,“好了,你们起身吧。去到做早食的地方为我腾出一块地方,我这不用你们服侍了。” “嗯,王妃要做什么?” “不要问了,你们去吧。” “是。”虽然不知道王妃要干什么,但主人的命令不可违背,两个侍女行了一礼,规矩的退了下去。 原地,潘晓蝶垫脚轻轻转了个圈,双眼可爱的眯起,双手合于胸前美滋滋的笑着。 作者话: (额,这章的字好少啊,貌视交代的也不多。其实下面还有,但是……那个其实我是想写田烟王在对于思年和夏情忆感情上的不同~~~夏情忆的还没交代,所以……大家心里有底了没啊~~呵呵o(n_n)o~不知道我的话是不是多余啊~~~~ 那个~~~亲们要是有时间的话就帮我投一票吧~~~貌视票票太少了~~好难看啊~呵呵o(n_n)o~) 第七十章、王者心 一条蜿蜒优雅的小路,将王宫里最大的花园分割成一对欲要起飞的蝴蝶翅膀。当然,这里也是整个王宫最美丽的花园。 虽然已经是冬季,但花园里依然有很多种植物花苞磊磊,和寒冬的气温抗衡的同时也不忘了和其他的花朵争妍斗艳。 一场豪雪更是激得她们傲视一切的展现自己,落在她们身上的雪花是她们期待已久的绒衣。空气里弥漫的香味更像是为了得到主人的青睐,而和同类争宠的痕迹。 王宫里有数不清的房屋,聪慧的建设者们按照各种各样的用途把他们一一规律的划分。作为王宫中最重要的一个部分——王和王后、王妃们的寝室,就被安排在了这座花园的中央。 这里是花园里百路汇聚处,从外面进入花园之后,无论是要去什么殿都要经过这个岔路口。这里也是繁花最艳之处,无论是什么样的季节,这里的花永远是开得最为浪漫。 而此刻,夏爱国第一王妃的倩影,就在这里——在积雪压梅间若隐若现。雅美精致的妆容让粉嫩的脸看上去尤为动人,来来回回的脚步如雪碰红花轻无声响,焦急中还带着点腼腆。 不远处,一人高的傲梅枝生百花,妖枝遮掩处一抹华影乍现。 王妃眼眸一亮,立马欢呼迎了上去,“哥哥,哥哥!” “哥哥。” “思年。”田烟王温润的脸庞在一枝花枝后闪现,“今天看上去心情很不错哦。” “是的哥哥,今天我很高兴。”潘晓蝶挽田烟王的手臂,笑得像个精灵,“哥哥刚刚下早议吗,那些大臣有没有给哥哥出难题?” “在哥哥眼里,这世上没有难题。”田烟王声音稳重,说得既轻松又肯定。 “我就知道,哈。”潘晓蝶对着田烟王坏笑了下说道:“哥哥还没用早食吧?” 田烟王点了点头。 “那哥哥到思年那里用餐吧,思年可是特地为王准备了特别的早食,保证王看得没看过,而且都是我亲手做的哦。”潘晓蝶终于说出了在积雪里等候多时的目的。 “思年真是用心啊。”田烟王笑着抚了抚潘晓蝶的秀发,却带着歉意说道:“不过这次恐怕不行了,下次再去吧。” “为什么啊?”潘晓蝶诧异田烟王的拒绝,疑惑的问道。 “我答应阿忆早会后给去找她,她在等我。” 又是她! 潘晓蝶一丝怒火迅速被一抹甜笑强制性的掩盖下去,摇晃着田烟王的胳膊撒娇道:“哥哥,不要啦,我可是为了你亲自下厨房的。我还把这些早食做得很漂亮,王就算不吃也去看看嘛!” “下次吧,思年。”田烟王轻轻推开潘晓蝶,“阿忆再等我一起早食,我不想让她饿着。而且这些天她的心情看上去不是很好,我想多陪陪她。” “可我的心情还是随天气左右的了,下这么大的一场雪,哥哥又不肯陪我,我会很可怜的。”田烟王的话语让一旁的人突然想到被多天前被罗瑟弦拒绝的耻辱。 少女的心一次次真诚的奉献出去,可每一次都被无情的拒绝,更可恶的是每一次都为了同一个女人。所有人都在为那个女人着想,可为什么就没有人为可同是少女她着想过了。 怒火燎烧在心头,潘晓蝶话落便撇过头去,煞白的脸色让一旁的田烟王微愕。 记忆中的思年无论多么活泼,在他面前都是带着点羞涩的。何时竟变得这么大胆,甚至带着冒犯,难道这才是真正的她? 思忖良久,田烟王露出一丝苦笑,或许做错事的是他自己吧——毕竟眼前的人是个女孩子。 “思年,你先回去吧,我看完阿忆就去看你亲自做的漂亮点心好么?” 一阵委屈顿时袭上潘晓蝶的心头,她好歹也是个堂堂大小姐出身,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围绕着的,为什么到这里就变了呢。嘟着嘴,本来想说“凭什么要先看她后看我啊”,但话到嘴边不知怎么的又没说出口。 “随便你好了。”丢下生硬的几个字,转身向自己的寝宫跑去。 八妹负气而去的背影映在田烟王的眼眸里有些不忍,他开始后悔当初的决定。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吗?他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或许现在还不算晚。 21世纪,古复街126号。 今夜的星空各位明亮,星空下的夜景也格外的华美。 不知起点也没有终点凉风,透过半掩的窗户,把白色的窗帘高高撩起。这间屋子的灯没有开,星光乘机溜了进去,充斥了整整一屋子,为这个空间打上幽暗的光泽。 白亮上的墙上昂贵的油画不动声色的挂在那里,奢华家具上面摆放的芭比娃娃美丽而空洞,橱窗里各类书籍一一整齐的排列着。床头柜上琉璃花瓶里的玫瑰开得浓烈,旁边就是漂亮的公主床,长长的白纱在夜风里微微晃动,而这房间的少小姐正衣着整齐的躺在床上。 合上的双眼让眼睫毛看上去又细又长,轮廓媲美芭比的脸上还透着点润红。她安详的睡着,恬静得像童话里的睡美人,没有任何角度可以看出她是只有呼吸没有灵魂的躯壳。 床边安静的坐着一位把她带进来的妇人。岁月在她眼角留下的印痕已经无法抹去,她默默的看着床上的人儿,眼神里流露着少有的仁爱。 她现在是她母亲的仆人,是这个家的刃管家,是监督她成长的人,也许……也是她讨厌的人。可是…… 紧握放在腹前的双手不自觉的松了下来,缓缓申向稚嫩的轮廓,在少女的脸庞上轻抚着。已经多久没有这么靠近她,已经多久没有这么触碰她?也许只有这种时刻她才能这么直接、认真的好好看着她吧。 对着一屋子的星光,她喃喃低唤: “晓蝶……” 夜,静谧如神,回答她的一阵无意的夜风,而床上的少女仿佛睡得更深了…… “晓蝶,罗瑟弦不能救,他还要为他的母亲还债。而你,就在那里和田烟王一起生活吧,不要再回来了。” 许久沉静,刃管家终于从床边站起,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关上的门扉发出煞人的声响。 第七十一章、纠缠 王后的册封已经过去半个月,而冬天也更深了。 新后册封那些天飘下的雪已经完全溶化,大地神把它们接纳,可是海上的寒风却更加肆意。夏爱国的王宫并不靠海,但却有着这块大陆上最大的海湾,像蛇身一样和王宫擦肩而过。虽然离神话中海神居住的神殿甚远,但海神的气息从来没有远离神之子的视线。 一直向北,走出王宫的最后一扇宫门,迎面而来的就是这片广阔无垠的海湾了? 轻轻拍打着海边的礁石,此刻的海水是那么的温顺,连日下降的气温似乎让它有些无力。 而这个国家的王者与王后就在此处缓缓走着。 夏情忆挽着田烟王的腰,而田烟王一手抱着她的肩,一手握着环在他腰上的手臂,像护着一只寒风里的蝴蝶。偶尔有来自大海的寒风扑向他们,但略显娇弱的王后并不讨厌那种感觉。因为那刻她的王会把她护得更紧。 他们就这样在沙滩慢着步,沉默无语,群时间也因此变得静谧。 还有一个多月她就要永远的离开了,而身边的人抱着她沉浸在小小的幸福空间里,还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事实上她确实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但聪明如他,隐隐也感觉到了一些。 看着她深深依进自己的怀里,深得几乎看不到她的脸,似乎有什么因素正让他的王后感到害怕、让她想拼命的躲避了。这让蒙在未知里的田烟王感到些许不安。 “阿忆,你有心事么?”田烟王在海风里轻声询问。 没有抬头,夏情忆的回答亦如游丝,“没有。” “你不高兴。”虽然没有抬头,但田烟王的询问声里隐隐传递过来的担忧让夏情忆有些歉意,故意加了点声调,夏情忆回答道:“不会啊,我的开心是淡淡的,所以不用表现出来。” 其实,她也没有办法表现出来。 在王宫的背面,和王漫步在海湾,她为什么不高兴了,天晓得她有多么的幸福。可是,不过多久,她就要走了,再也没有资格踏上这片土地。当他发现自己所有的承诺都是谎言时,他的伤心、他的怨恨,她又怎能负担得起。 他的第一王妃又派人来找他了,可却被他拒绝,全因自己的一时兴起。他那么的偏爱自己,偏爱得让她无法直视另一位女子的眼睛。 “在想思年吗?”她的思想从未逃过他的眼睛,王注视着她,“阿忆,我在想要是当初我没什么冲动该多好。我应该等你的,等你回来。” “不会,你没有冲动啊。相信我,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第一王妃的册封不是个错误。”就是在夏情忆离开的那一天。 夏爱国的王后是一场梦,梦醒后需要有人来安慰所有给予梦期望的人——那个人就是第一王妃,无论她是思年还是潘晓蝶。总之王后会消失,而第一王妃却会永远的存在着。 田烟王低首磕王后的额前,说道:“其实这对思年不公平,我不想她的后半身都寄托在一个永远也不会爱他的男人身上。我更不希望她现在的一腔爱慕在多年以后变为一辈子的怨恨。” 夏情忆无奈安慰道:“王,你应该试着爱上她。虽然她固执了点,但也没有其他缺点。她有强硬的背影,有被子民爱戴的名声,人又漂亮……”说到最后夏情忆的声音不由得小了下去。 田烟王吻她的额头,“我们三个人这样纠缠在一起,只会让快乐在不知不觉中偷偷的溜走,难道你没有这种感觉吗?” “……”夏情忆蹙眉沉默着。21世纪开放的教育方式让她什么都懂,可是她偏偏不能告诉他实情。除了隐瞒还是隐瞒! “阿忆。”田烟王突然沉声叫了她。 “什么?” “其实在夏爱国的历史中也是有妃子改嫁的。”田烟王说得很轻,却让怀里的人吃惊不小,夏情忆抬起头荒乱的看着他,“王……你,你想对思年……” 右手在她后背磨蹭了两下安慰道:“我不能给她幸福,可我有能力给她找能够让她幸福的男人。” 听着田烟王的解释或者说是打算,不知为何眼里竟盈满泪水。 “阿忆,你也算聪明女人,你应该知道这么做只是短痛而已。” 面对王的提议,夏情忆的眼眸看得出的躲闪着,“王,给我些时间,我会告诉你答案的。” 王微笑,温润的王者容颜像沉稳的大海,“都说女人心地多仁爱,”他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温和而又美好,“我看也是。” 太阳在天上无所无谓照着,大海波澜的节拍也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命运的齿轮几乎就要颠覆,而又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第七十二章、挣扎 昨夜的海风是入冬以来最狂妄的一次,王宫里再次派人审查了各个宫殿的防寒保暖情况。各方面都做得比较全面,但还是有人生病了。 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这里是第一王妃的寝宫,主人的病弱让这里看上去有些冰冷。一侍女端着一碗正在冒热气的药拐过走廊,一转身进去了主屋,随之带进去的还有浓浓的药味——闻上去很苦涩。 潘晓蝶自小长在温室,母亲给她的优越环境和周围人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不知生病为何物。可是现在不同了,几乎已经到了要什么没什么的地步,不算小的寝宫里只放了两只看上去很没用的大暖炉。靠近了会烤到,离远点温度又达不到,而且潘晓蝶总不能待在暖炉旁边不走吧。 而且这里的侍女根本就不能跟家中服侍她的仆人比,病中的潘晓蝶公主脾气几乎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所以这里的侍女都伺候得非常小心。 坐在铺着狐狸毛皮的靠椅上,潘晓蝶正在小憩,陡然飘来的苦涩味道让她蹙了蹙眉,缓缓睁开了眼睛。 “王妃,该喝药了。”端药的侍女柔声提醒道。 潘晓蝶虽然没生过病,但也看过其他人生病,身为巫女的她对那些露出痛苦表情的人很不屑,认为他们太弱了,可当轮到自己的时候居然看上去比他们都难熬。也许是因为自己从没生过病的原因,但也不排除是这个身体太弱了,根本就不能和自己原来的身体比。 潘晓蝶从靠椅上站起,接过侍女端来的药顺便问道:“小维回来了吗?” 其实生病倒不是让潘晓蝶最烦心的,相比于催化器似的感冒夏情忆才是让她正在生气的原点。 这些天来,田烟王的体贴温柔让煞费苦心去追求的潘晓蝶心里甜润,可是潘晓蝶自然看得出来那不过是哥哥对妹妹的基本疼爱罢了。夏情忆的存在就像手上的针,潘晓蝶只想拔之而后快。而且,田烟王也从未主动找过她,就像蜜罐子里放了个榴莲一样,想想都难过。 今天中午潘晓蝶依着生病想请王过来陪陪她,可却被婉言拒绝了,原因居然是夏情忆近几天精神恍惚,要陪她到海边走走。真是有够气人,要不是因为她的巫术受到限制,她早就一道灵光把夏情忆送走了,管她死活。 不过还好,王答应晚上会过来和她一起共进午餐的。 眼看快天黑了,田烟王还没来,潘晓蝶坐不住要侍女小维去看看情况,看时间也应该回来了吧。 心里有些不安,她现在居然希望夏情忆能够高抬贵手,放她的王过来陪陪她。虽然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 难道是因为害怕吗?! 记忆中,无论自己去到哪里,妈妈总能够找到自己,另人讨厌的刃管家也随时随地的跟着。而现在只感觉周围都冰冷得可怕。 “咦,王妃,小维回来了。”一旁的侍女提醒道。 送到嘴边的药立马被主人放在桌上,还不慎洒出了一些。 小维的身影拐过门扉来到王妃的面前,行了一礼。身后的空空如也让潘晓蝶的心随即悬了起来,未等小维开口年轻的王妃询问道:“王了?” “王……王……”小维小心闪躲着王妃的眼神支支吾吾道:“王后受凉了,王正在……” “啊——” 小维话没说完,已经猜到后文的王妃一把扫过桌面,桌上的茶器锦布全部落地,发出撕心的炸裂声。一同被扫下去的还有刚刚端来的可以风寒的药,褐色的药汁湿了一地,空气中弥漫起浓浓的药味。 “过分、过分……”潘晓蝶扶着桌面嘶吼着。 面对王妃的绝望与愤怒,旁边的侍女慌忙跪倒在地。“不,不是那样的。”小维壮着胆子勉强抬头继续着未说完话,“王说今天已经太晚了,明天一早王会带着王妃最喜欢的早点来看望王妃,请王妃……” “啪——” “啊——” 小维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潘晓蝶很不客气的怒吼道:“闭嘴,大冬天的跑到海边去不受凉就怪了,这根本就是纵容、偏爱。不用解释了,给我出去,通通滚出去,出去——” 受惊的侍女们忙不迭的起身,半弯着身子小心出了门。 现在,屋子里只剩下潘晓蝶一人,寒风趁着门未关之前侵袭着屋子里的人。不知为何,泪水泊泊而下,潘晓蝶正品尝着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怎么办? 他的眼里、心里、满世界里,都只要夏情忆的影子,她的要求无论多么无理她都会答应,而自己的请求无论多么诚恳他都不会在意。 为什么心不止在痛,多出来的是来自夏情忆的威迫感吗? 就算夏情忆走了,王也会怀念她的,而自己这个妹妹的身份更是一道障碍。 不行,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不能让夏情忆走的时候还在王的心里留下阴影。 天已经快黑了,而屋子里还没有点灯,昏暗的光线里,潘晓蝶的瞳眸显得格外明亮。按在桌上的手不由得握紧。 “夏情忆,你别怪我,反正你的要求我已经达到了,你的弟弟马上就可以出院。而你……” 各位~~读者大大,今天我破天荒更了两次~~~~你们就给我些票票吧~~~,我的票票连我收藏的两倍都没有哦~~~太可怜啦~~呜呜~~~我好歹也有上百读者,发文那么多天,平均下来每个读者投票居然都没有2次。囧~~~~~~ 第七十三章、卸下的后冠 这里,是这个都市最繁华的街市,来往的行人衣着华贵得体,川流不息。 这里,每一户人家都藏着属于他自己的秘密。而路旁炫目的酒楼里,来自各方的复杂人群让他的每一个屋子都藏了很多秘密。 这里,一个淹没在繁华酒楼里的一个高等房间,谁会知道希廉国的王者正居住在里面。这只是个小秘密,还有更不能说破的秘密——那就是他今晚打算再探夏爱国的王宫,带走这个国家的王后,同时也是他的王后。 屋子里站了一排训练有素的手下,身形笔直呼吸匀称目光淡定而沉稳。他们的主人站在窗口敏锐的目光向外远眺,俯视着繁华的一切。 已经来到夏爱国大半个月了,起初的任务并没有完成,锐利的海明王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可是在这里待太久也不太安全,而且智者大人催促的信件已经不止一封了。 于是,今晚便是海明王的第二次机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夕阳渐渐下沉,屋内人的心却越来越沉静。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夜探夏爱国王宫了,英勇的男儿们是不会害怕的,但也不冲动。而且关于上次行动的失败,海明王王到现在还有些谜题没有解开。 ——自己为什么会被突然发现? ——夏情忆在巫女阁的行踪为什么会被人知道? ——是什么人要陷害巫女阁里帮助夏情忆的人? 确实没有什么头绪,但是这一切都是束不住那颗傲慢不逊的王者之心。越是未知,他越是向往。 “王,不好了。” 门外突然闯进一位身形如鹰的青年。他同其他人一样是海明王在希廉国带出来的手下,他的隐藏能力特别好,在队伍中他负责打探消息。 “怎么了?”王转身,声音沉稳,目光如炬,然而青年后面的话却让他的眼眸一颤。 对于刚刚打探到的消息青年也很诧异,他用不可思议的语气回报道:“根据可靠消息,夏王后被田烟王摘掉后冠打入天牢了。” “什么?” “是确切的消息,大街上都满是流言了。而且被一同打入天牢的还有他得力随从和巫女阁一位很出色的巫女。”青年强调道。 海明王转身走向楼台,刚硬的拳头在不知不觉中握紧,怒火燎烧的目光包裹着对面不远处占地硕大的宫殿。而华丽的排排宫殿,仿佛要变成阴郁而巨大的漩涡,以疯狂的吸引力把痴情的王者揉碎在其中。 刚猛的拳头有力的砸在木质的栏杆上,王者的愤怒闪得旁边人只觉炽热,不敢上前。 “田烟王那个混蛋,居然敢做出伤害情忆的事,看我怎么收拾他。”海明王绝对不能原谅那个男人的举动,他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杀了他。 “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还是按原计划执行吗?”青年问道。 “到底是为什么把夏王后关进大牢?”海明王没有回答青年的问题,撇过头狠狠反问道。 “很奇怪!” “什么?” 青年如实禀报道:“昨天晚上田烟王的第一王妃被行刺受伤,但是刺客也被那个妃子抓到了。经过严刑拷打,刺客承认是海明王派他来的,而且……”青年突然顿了顿。 “说。”海明王的浓厚的怒意冲击着青年的感官,青年脱口道:“刺客指认夏王后是希廉国派来的卧底,目地就是要毁灭夏爱国。” “混蛋,夏爱国那个连王室血统都招人怀疑的国家,值得我用王后去冒险吗?”海明王一声怒吼,吓得脚边的青年打了一颤。周围人也变得死静,低着头连呼吸都要屏住。 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海明王沉住呼吸,尽量压制着满腔的怒火,克制声量对下属们命令道:“你们先下去吧,今晚的计划取消,明天一早全部到我房内集合。” “是。”下属们齐声应道,逐一推出了王者的房间,并关上了门。 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现在要冷静。事情虽说发生了很大的变动但也没表面上那么复杂。 也许这是一场阴谋——以田烟王的睿智可能早猜到他没有离开帝都,设置这圈套正等他进去了。 但也许——这是一场女人们的后宫斗。 田烟王对夏王后的宠爱他所有的子民都可以见证,什么时候发生后宫斗都不奇怪,夏情忆败下阵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可是为什么连巫女阁的巫女和田烟王得力的助手都被拉下水了? 他最爱的情忆现在在天牢里,可他并不是很担心。 上次有人不惜拉动巫女阁也要整死田烟王最爱的女人,而照上次田烟王救夏情忆的手段来看,这次也应该难不倒他。然而田烟王身边的那些大臣却是个大问题,只怕把夏情忆等人打入天牢只是权宜之策吧。 那么现在的他该做什么了? 田烟王自然会有所措施,但也不能全依仗他。 ——冒然闯进天牢救人并不是聪明的举动,不过也是最切实的举动。 事情似乎越来越刺激了,海明王坐在红香木椅上,美丽的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 “情忆,你就等会带你回家吧!至于田烟王……哼……”冷冷的不屑滚动在空气里,如高山上的寒水般一泻下。 第七十四章、国之辱 三千年前的天牢并不比电视剧里面形容得要好。就算是特别照顾的天牢,对生病中的夏情忆来说依然冻得发抖。 她以为,在这里的最后十多天里,在田烟王的呵护下她会过得很安宁很幸福。就算霸占着田烟王不给另外一个女人也没关系,因为她就要走了,永远的消失。可没想到,报复的降临居然如此神速,原来天堂和地狱的距离真的可以在一瞬间变得很短很短。 今天早晨夏情忆被服侍她是侍女们叫醒,然后开始梳洗装点。 梳妆台侧对着窗户,窗外朝阳已升,红似春花,窗内佳人妆台前侧坐,容颜略显苍白。 镶嵌了珍珠暖玉的后冠,比电影里的后冠更加的好看,美丽的华服好像就是为她而生一样,相配在一起,如此的高贵典雅。原本还带着点稚气的脸,在它的映衬下倒显得有些成熟了。 一想到田烟王马上就要过来和她一起用餐,心里突然开怀许多。 最后一根珠钗插进发间,夏情忆不由得对着镜子笑了笑。然而,这纯净美好的笑容还未收敛,便直接转为惊讶。 一群衣着戎装的侍卫们突然闯了进来,带头的队长并无多言,直接宣布道:“王有令,摘下夏王后的后冠,打入天牢,听候审理。” 话落一群听令的年轻侍卫,走进夏情忆,粗鲁的摘取她头上刚刚带上去的后冠。不可思议的举动吓得可怜的侍女们惊叫后退。而夏情忆脑子一片空白,她觉得这一切假得像做梦一样,可是眼角处留下的如岩浆般滚烫的泪水,灼伤了她的面颊,撕裂了她的心脏,狂野的疼痛感给了她真实的答复。 ——这,居然是真的。 更想不到的是,天牢竟然并不冷清,池落和暗一早在那里等她多时了。 事情还要从昨夜的一声呼救开始。 昨天的夜晚和所有的冬天的夜晚一样,夜色降临后,严寒的气温让人们早早入睡了,四周都是一片寂静。 蓦地,从第一王妃的宫室传来呼救的声音。 有刺客! 当侍卫们感到时第一王妃已经受伤了,但是那个刺客也受伤了。是第一王妃临危不乱,在紧急时刻用匕首伤了他。 受伤的刺客没逃多远就被抓住了。 伤口还未包扎的王妃迫不及待的要提审刺客,事后还是由闻讯赶路的田烟王给劝了下来。刺客被送到相关人士那里拷打审讯,而田烟王就在第一王妃的宫室里照看她的妹妹整整一夜。 刺客审讯的结果在今天大早的晨议会前出来了,得到的结果真是让人夏爱国的臣子们大吃一惊。 ——原来他们夏爱国的王后居然是希廉国派来的卧底,真正的目地并不是挚爱陪伴他们王,而是为了毁灭他们的国家。 真是奇耻大辱啊! 没有背景没有身份的夏情忆,本来就不是他们心目中王后的人选,现在她的真面目都被戳穿了,忠于自己国家的臣子们恨不得把他置之死地。 第一王妃的舅舅目元老言辞犀利,田烟王完全处在非常被动的状态,就连田烟王身边的暗一和巫女阁的巫女也不放过。就算有冷静的元老要求再仔细审查,站在田烟王的角度说话,但也暂时留住王后的位置,不至于刚册封几天就被废掉。但王后被摘冠同暗一、池落一起压入天牢也是完全无法避免的。 第七十六章、谁来见证王之爱 第一次来收买这里的审讯人员时,她只是站在靠门的地方,并没有正在走进夏爱国的地牢。她不喜欢地牢这东西,因为那是下等人物居住的地方,然而这一次她却迫不及待的想进去。她要看看昔日总能左右她心情的那个女人现在什么个样子? 被冤枉后还会心情坦然吗?被最爱的人关在这里伤心吗?看到自己的到访会愤怒吗? 夏情忆的表情在潘晓蝶的脑海里慢慢酝酿,得意的弧度让她的嘴角显得有些娇媚,连走路的身形都变得轻盈许多。 牢,无论怎样完善都不会在严冬里变暖的地方。夏情忆倚在生硬的石床边,看上去还是很新的被子盖在膝盖上。还没好的伤寒折磨得她无精打采,歪着头眼神迷茫空洞,她把自己陷进了某些回忆里。 她想到了小时候和罗瑟弦刚刚搬出家的情景,那一年的冬天也是这么冷。没有丝毫生活经历的他们在那个冬天过得很痛苦。无论在床上加多少被子都会很冷,就像现在一样,柔软的被子在不恰当的时候变得没有想象中那么温暖。后来还是房东告诉他们,床下到了冬天也是要惦被子的,否则睡在上面会很冷。为此,房东抱怨他们不懂事。 遐想中的夏情忆突然发出一声轻笑——睡惯鹅绒毯的他们怎么会注意到这些细节了。就像这个被没有坐过牢的人收拾出来的牢房,干净、简洁,有其他牢房没有的桌、椅、床、衣物,和被子。可是正是因为这里非常的干净,连根干草都没有,才让没有丝毫人情味的气温透过这些石墙,肆意妄为的挥洒这自己的寒意。 夏情忆发出的声音并不大,甚至还有些虚弱,但环顾的石墙像冰壁一样,将她的声音放大。静得放慌的空间也因此开始颤动。 池落看着她恍惚的神情和有些干燥的嘴唇,不免有些担心。连忙起身坐过去,把自己的被子叠在她的身上。 柔声安慰道:“情忆,只要时然玉一天在你身上,你便是我们夏爱国名正言顺的王后。我们被污蔑了,王会救我们的。” 池落的话语是一道冰冷残酷的提醒,夏情忆蹙起眉头,看向她,顺手将被子又重新放在了了池落身上。“我没有害怕,也没有觉得委屈,我知道我的王一定会救我的。只是,我好难过,为什么田烟王的身边会没有几个贴心的人才了辅助他了?我不能想象如此温柔的王,坐在孤独的高处,天一样的瞳眸却审视着一双双陌生阴鸷的眼神。出事了都没有人帮他,这么多年,他是靠什么样毅力才支撑到现在了。” 她的话深深刺痛了池落的心,突然想到了长公主和靛王妃,她们起初的愿望只是希望他能够走出那个囚笼,走出窄小的世界,作为海神之子的儿子去看看夏爱国深深信仰的大海。该付出性命的都付出的性命,可谁又能预料走出了一个小小的囚笼,却迎来更大的禁锢。 如今连自己都被困在了天牢里,暗一也是,只剩田烟王一人在混乱的外面苦苦支撑,一股酸楚袭上心头。池落抚摸着夏情忆的秀发,让她的头靠上自己的肩膀,安慰道:“情忆,王很温和,但不柔弱。相信他吧,无论是那些顽固的臣子,还是强大的希廉国,王都可以一举拿下。只是,这个过程需要很多的时间,你就看着好了。” 刚刚从话里有听到希廉国的字眼,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海明王犀利如鹰的眼眸又展现在眼前。夏情忆不禁说道:“我不相信这件事是海明王安排的。” “为什么?”池落诧异的问道。 “因为海明王是个正直的人,他不会使用这些卑鄙的手段。”夏情忆说得很坚定。 池落目光下移,思忖道:“事情确实经不起推敲,就算真是海明王阴谋,那他派来的刺客是不是太少太弱了点了。海明王的睿智早有耳闻,他不会犯这种错?莫非……”有一个人的名字随着每一次的思索而变得渐渐清晰,但又很快把这种怀疑否定——怎么会是她了? “莫非什么?” “没什么?”池落浅笑摇了摇头。 夏情忆并没有追问,只是从怀里缓缓拿出一块中心带红的碧玉。还记得,这块玉是在一个夜晚的海边,他亲手送给她的。那一夜有无心欺骗,有深情款款的表白,有无情的拒绝,时间早已过去很久,只有这块玉的存在还见证这田烟王那一夜的痴情。抚摸时然玉的身体,冰凉的感觉通透心脏。 “池落,你看,这是王给我时然玉,听说它带着美丽的传说了,你听过吗?”久违的笑容悄悄浮现在夏情忆的嘴角,还带着少许的得意。 池落面色突然柔和起来,眼里满是温润:“时然玉也算是我们夏爱国的传国宝,我怎么会不知道了。” “嗯?”夏情忆错愕的看向池落,“你刚刚说什么?传国宝?!” “是啊,王没告诉你吗?”夏情忆一脸困惑的摇了摇头,池落有些费解,但转念一想也没觉得怎么样了。池落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王还是那么沉默,从来不都把事情放在心里。” “时然玉是王室里代代相传的物品之一,它并不会像王冠那么耀眼,但却更加真实的表现了这个国家王者的情感。其实一般情况下都会是王后的,但也并非一定,就像先王。他的王后是华妃子,可是他却把时然玉送给了靛妃,如果没有发生当初的后宫乱的话,田烟王的母亲必然会成为王后,就像情忆你一样。从来就没有人规定她非要属于王后,但它却一定会属于王最心爱的那个女人。”池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眼前快要流出眼泪的人,停顿片刻压低声音缓和的说道:“而现在,那个女人就是你,夏情忆。” 话落,夏情忆满眶的泪水终于保持不住,静静的流了下来。池落以为那是感动,可夏情忆真正的感情却是内疚与悲愤,那种哀痛如海潮般席卷着她的心房。 在灾区的那天夜晚,无知的她假冒池落欺骗了田烟王,她以为她做得很完美,她以为会神不知鬼不觉,她以为她在保护着所有的人……全世界只有她感情的最隐晦,全世界只有她才最悲伤,全世界…… 原来,全世界最傻的人是她,最幸福的也是她。 那夜的田烟王其实早以看出白纱后面的女子不是池落,而是夏情忆。他知道她有难言之隐,他知道她的感情左右摇摆,所以他不愿挑开那面沙。但是他却全然不顾一切的对她表白,对着夏情忆表白,他心甘情愿的在那一夜把时然玉和自己的感情一并交给了这个女子,连同自己的心也交给她,这个无知又无情的女子。 原来,时然玉的重量不只是个传说,还有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爱和护。 世界上最大的悲伤并不是背叛,而是你笑的时候她在笑,你难过的时候她还在笑。单纯的无知才是最大的没心没肺。 夏情忆蜷缩着身体,紧握着时然玉失声痛苦着,池落紧紧抱着她,像姐姐一样护着她。 从最初答应潘晓蝶的条件开始,夏情忆就命令自己做一个像小说里那样强悍万能的女主角,因为她想让痛苦的人减到最少。她不停的告诉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倒下,无论多么悲伤都要忍住。 然而,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她做到了。池落可以和暗一在一起了,思年如愿嫁给她哥哥了,瑟弦也快要醒了,潘晓蝶马上也可以穿越了。可是,她哪里会知道,事情这么顺利的背后藏着那个男人多少的沉默与哀伤啊。 就算闯祸了,就算连累池落与暗一一起入狱,她都不会害怕。因为她本能的相信或者说本能的去依赖那个男人来救她。可是那个男人背后的付出与苦苦支撑,她又考虑过几分了。 她终究不是万能的女主角,她只是个思维肤浅的笨蛋。在外靠着池落的呵护,在深宫靠着田烟王的保护,在生死一刻靠着弟弟的挺身而出…… 天啊,她该如何原谅自己,就算忏悔得泪流满面又能带来什么,这只能表示着自己的懦弱罢了。“再见你流泪,你已经狼狈成这样了。”悲痛相拥的姐妹俩完全没有注意到另一个身影的靠近,感叹嘲讽的语气隔着一道铁栏杆,在走道上响起。 傲慢又带点伤感的语气让夏情忆觉得既陌生又熟悉,她突然想到了潘晓蝶。 “思年?”高高俯视的眼神冷落了池落该有的激动,睥睨的眼神把这对昔日的好友隔开了千万里,“思年,你怎么到天牢里来?是王答应你来的吗?还是……”收买了某些人? 池落实在没有办法用“收买”这个次来形容,从小在巫女阁长大的思年,无论从哪方面去形容都是单纯的,就算是激动也会像个小孩子一样,顶多闹一下。可是,眼前的思年如此的城府,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喜欢在自己头上扎小辫子的女孩吗? 池落充满诧异的看着铁栏外的王妃,而美丽的王妃却审视着在她怀里,还没把泪水擦去的王后。 她真窘迫啊,还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在罗瑟弦的身边,她高傲拽着弟弟的手臂无视她的存在,无视她的眼泪。而现在的她呢——些许发丝凌乱的垂在额前,雪一样的冬衣依旧看得出的昂贵,可是却被牢壁上的灰尘给玷污了,满脸的泪水让她看上去真是失魄。还有双刚刚被泪水冲刷的眼眸像明镜一样通透,只是这种可怜的通透现在没人会怜悯。 第七十七章、妥协 “思年!?”夏情忆转过头轻声唤出她的名字。 注视她的脸,感觉到她脸上的阴晴不定,眼前思年的身体向铁栏杆跨进了一步,声音里带着些疲惫,“你为什么还要哭了,事情马上就要结束了不是吗?” 夏情忆的眼眸依旧通透,只是心里开始潜移默化。 潘晓蝶继续说道:“为什么要哭,是太高兴了,还是……你不甘心?” 眼前从思年体内散发出的与潘晓蝶过分相似的语气与神态,让夏情忆警惕的从池落怀里挺起身子,一步一步的向铁栏外的人靠近。 铁栏外的人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是不是不想就此放弃,不甘心就此放弃,那种不甘心的痛苦……你现在是不是能够体会到,当时罗瑟弦为你向我转身时的——我的痛苦。”话越到最后越被压得沉闷,那嘴角露出的奇怪弧度似笑非笑,邪魅妖艳。 敏感的名字狠狠刺激了夏情忆的神经,满腔的怒火猛的把她向那个女人推去,淡薄的身子撞在铁栏上,发出揪心的闷响。 夏情忆的脸突然近在咫尺,潘晓蝶眼眸一震硬是没让自己的脚步后退。 怒火燎烧着落魄的王后,是的,她不甘心,没有人会甘心,但是她还是操控着理智,沉声问道:“潘晓蝶,你是什么时候附上思年身体的?” “这个你不用管。” “那你今天来这里仅仅是为了嘲笑我吗?”夏情忆忍不住的狂吼道,后面的池落不由得一惊。 潘晓蝶收敛神色,贴向夏情忆的耳边,低声道:“不管你现在有什么样的感觉,事情快要结束是个事实,你也不希望罗瑟弦就这么死去吧。” 话里提到的名字让紧握铁栏的双手竟有些颤抖,“你想怎么样?” “给你带来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好消息是田烟王正在想办法救,至于坏消息其实也是想提醒你——你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 “……”夏情忆的呼吸变得粗重,潘晓蝶抬眼瞪向起身欲向这边走来的池落,更加压低声的把最后一句话说完。“罗瑟弦、池落、暗一的性命都握在你的手里,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夏情忆,算我求你了,不要再做些徒劳的事,说些徒劳的话。” 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刚刚的那句话抽空,夏情忆身体突然顺着铁栏瘫软下来,身后的池落随即迎上去抱住她,焦急呼唤她的名字。“情忆,情忆……” 然而夏情忆不停颤抖的薄唇根本就没有办法回应她,只有汩汩的泪水滚滚而下,流进嘴里覆盖紧咬的牙齿。 “思年,是你对不对!?”池落瞪向昔日的好友,虽然她不知道刚刚她们说了什么,但池落几乎可以确定,思年变了,完全变了。这些日子在宫里发生的事情一定与她有关,看着王后如此无能为力的模样,池落知道这次王后摘冠,自己和暗一同时下狱一定与她脱离不了关系。 “思年,为什么你要陷害我们?你到底做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池落的声音特别大,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她长这么大都未曾动怒过。昔日的好友背叛了她,她几乎都不能相信这是真的,多希望这仅仅是场面梦,梦醒后她依然单纯似雪。然而,好友脸上冷漠的表情将她残忍的唤醒。 眼前这个与自己的前世以姐妹相称的女人,潘晓蝶对她是一点好感都没有,面对她的怒吼她只是淡漠提醒道:“池落,你太聪明了,可是你却不知道如何利用你的才智。不过会有人教你怎么做的,我说对不对,夏情忆?” 不想再忍受她的挑衅,池落欲要站起却被夏情忆一把抓住。“池落,她只是被富贵冲昏头脑的小孩,不用计较。总之,王会来救我们的。” 满意的笑容在王妃的脸上渐渐晕开,夏情忆是了解潘晓蝶的,只有她才能说出让她感到心顺的话。然而,池落又不是小孩子,她怎么会听不出夏情忆话中的妥协。她知道她一定有什么隐情, “王妃,田烟王他是个比你更聪明的人,不要挑战他的仁慈。”这是她对好友的最后一个提醒。 “池落,我知道你的厉害,可是在我死之前就算弄不死你也会让暗一生不如死。”重重的沉吟像倒刺一样扎进池落的心里。 这是她的弱点,那个男人——足以让她致命男人。 她真的好难过哦,当初看着这个女孩对哥哥一片痴心,就算她有复杂的背景,在册封王妃的事情上也未提一字反对。而如今她变得是那么的快,从娇人的鲜花变成了枕边的毒药。看着她那比安香魂还要妖艳的笑容,一种莫名的恐惧感竟在胸口升华。 犀利的话语让牢里愤怒的女人变得安静,潘晓蝶像获胜的凤凰般高高睥睨着底下的可怜人。已经无话可说了,潘晓蝶冷冷一哼,拂袖转身离去。 “思年。”池落的呼唤变得异常平静,“我诅咒你——我诅咒你永远也得不到真爱,从你伤害王最珍贵的东西那刻开始,直至你还清所有孽债。” 手臂上传来的火燎燎的灼痛感,让潘晓蝶的背影晃动了一下,下意识的捂住疼痛的地方,低头看去并没有伤口。 她对右臂是敏感的,因为魔镜在她身上留下的诅咒就在那里。童话里守护公主的魔藤爬上了潘晓蝶的心头——那个连母亲也无法抹去的诅咒,是夏情忆的前世池落下的吗? 不,不可能的,池落不过是个没有灵力的巫女,她怎么能下咒了!? 潘晓蝶咬了咬牙,倔强的走出了冰冷大牢,然而她留下的话却让牢中的人泪流满面。 “就算永生不能得到真爱,我也会永世纠缠着你,我绝不会让你比我好过。哼!” 池落哭了,夏情忆第一次看到她流泪。原来池落也可以像个小女人一样,原来池落也有着自己的伪装。 池落跟暗一一样,是被父母卖给有钱人家的奴隶——遇到长公主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十岁开始跟着长公主在王室家族里成长,凭着天生的聪慧在阴谋里拼命挣扎,跟在长公主身后和王室里的豺狼斗智斗勇。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绕进这些阴谋与暗杀里而不能脱身,尽管不喜欢,但这些就像使命一样牢牢挂在了池落的肩上。已经没有理由也没有勇气去放手了,不仅仅是为了报恩,而是不想辜负了长公主的托付,更不想辜负自己多年来的努力。 很多年前,有一个身份显贵的女人把池落当成知己、姐妹般对待,可是她却为了弟弟死去了,池落痛恨自己没能救她。后来池落就没有朋友了,曾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孤独下去,可是在巫女阁她又遇到了一个女孩,和长公主完全相反的气息,灵动、可爱,帝鹃鸟一样的多彩。 长公主的弟弟已经继位,他已经初长成,羽翼渐丰满,在他的庇护下,所有的阴谋和血腥都会告一段落的。以后的生活,池落希望可以安稳祥和些。于是,带着美好的初衷,她们很快成了好朋友——那就女孩就叫着思年。 ——这个精灵一样的女孩,住在与世隔绝的地方,怎么可能会被污染了。 一直以来池落都是这么形容思年的。 可是,事与愿违! 她终究是华王后的女儿,她的身体里流淌着同她母亲一样的血液。 她的心魔池落在灾区的时候就看出来了,池落是多么希望她能够跳出欲望的火坑,可是她却没能做到,反而还在里面愈燃愈旺盛了。 她真恨她,为什么那么没有志气,没有要让自己沦陷了? 第七十八章、思年的意外 “池落。”夏情忆抱紧前世的自己,把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在心里默默的重复。 池落是那么的痛苦,可是自己明明知道真相却一个字也不能提。 夏情忆已经分不清好坏,分不清善恶了,分不清谁最可怜。大家都在为了自己的欲望和珍贵的东西不择手段,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是一场赢了也不会成为幸福的战争。命运的齿轮早就脱离了潘晓蝶的手掌,她也只是欺骗自己奢望奇迹罢了。 灼人的疼痛已经消失,可潘晓蝶还是用左手捂着自己的右手臂。 心里空辽辽的,仿佛被什么人丢到了异次元的空间里,身边徘徊着的都是冷空气。 刚刚的疼痛是身体巧合还是池落的怨? 应该是巧合吧,毕竟诅咒需要的不仅仅是人的怨恨,没有灵力是行不通的。再次低首看看自己的白皙的手臂,不要说伤疤了,连个红印都没有。 是的,一定是个巧合,是自己太紧张了。 潘晓蝶离开了天牢的范围,一阵芳香扑鼻而来,原来已经走进王宫最大的花园里了。 冬日的花朵就算是怒放也会带着一丝清淡,轻轻抚摸上去花瓣还有些冰冷,也许这就是选择在冬日里把自己盛开的无奈吧。 游走在这些花朵里,潘晓蝶有些伤感——这些都是也见不到蝴蝶的花朵,拼命的努力也不知道自己只是被花神所抛弃,就算历经风雨严寒,也熬不到春天的降临。 “思年。” 耳边传来温和的呼唤,如此祥和如此熟悉,是哥哥在叫她。 优雅延伸的花枝将对面的人影划分得零零碎碎。 所有的烦恼被那声呼唤给一扫而光,满面的笑容又重新回到脸上。 “哥哥。”欢快的如铃的声音响起在一丛繁花后,纤细的倩影绕过花枝迎向华衣男子。然后,笑脸就在那一刻凝结了。 “海……海明王!”潘晓蝶简直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和哥哥并肩站着的男子,傲慢不逊气质,菱角分明俊容,一股威严摄人心魄。那……那不是在魔镜里见过的海明王吗? 两位王者的身后站着得都是侍奉的侍女,再向后才是各种护驾的侍卫。 “这就是田烟王的八妹吗,你认得我,我们见过?”海明王的声音爽朗,举止大方又不失礼仪,在田烟王身边竟没有一丝束缚。 “我的妹妹生来多聪明,我想她是猜的吧。”田烟王和他对话坦然,并没有去防范的意思,就像对待自己的好友一般,温文尔雅、平易近人。 潘晓蝶立马整了整神色,上前行了小礼,微笑回道:“这世上可以和哥哥并肩站的,除了希廉国的海明王还有谁了?” “呵呵,果然聪明,要是情忆能有你一半聪明的话也不会被人诬陷入狱了。”海明王的话像一根银针,狠狠扎进王妃的心里。 一种失色在看不见的地方迅速飘过,潘晓蝶不失高贵的连忙回道:“虽然夏姐姐不聪明,但是她的善良单纯哥哥甚是喜欢,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哥哥都会帮她化险为夷的。” “是啊,”海明王撇向一旁的田烟王,说道:“你的哥哥胆大睿智,对王后的爱更是让人惊叹,居然在帝都里发放最高邀请函,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潘晓蝶身形一颤,双手不由得握紧。 普天之下居然有一位王者为了一个女人,去邀请敌国的霸主来到自己的王宫;而普天之下居然还有那么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王者,为了个女人跑进敌国的王宫来做客。 潘晓蝶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他。 不过,这世上确实有很多事情让人费解。只是这费解的事情也并非那么的想不通——有时候,同一个目标会让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走在一起。旁人之所以想不通,那是因为目标不通罢了。 其实,在昨天田烟王到潘晓蝶那里之前,他就已经想好如何去救夏情忆了,只是他还是期望自己可以在的妹妹那里得到更好解决方法。可惜,无知的潘晓蝶怎么会料到田烟王的智慧。 在夏情忆入狱以后,田烟王就已经根据事件上的漏洞想到了办法,尽管很傻很大胆。 海明王拥有的不仅仅是傲慢和智慧,他还有一种特性叫做固执,这会让他的智慧大打折扣。这一点很像田烟王。 田烟王在帝都里最繁闹的十个区域发放最高邀请函——玉邀函。上面没有写名字,百姓们都不知道高高在上的王是在邀请谁,在王后入狱的时刻他又要干些什么?差不透他的思路,面对邀请函的华丽外表人人都敬而远之。 在城里,有这么一个人,他也不知道这个邀请函是请的谁,但是却把它接了下来。凭着过人的胆识和智慧,他自信田烟王需要他的帮助。 果然,只要拿着镶玉的请函,在王宫里所到之处人人让路,直到有一位副将把他领到他的面前。 第七十九章、再见是离别 “许久不见,海明王你又狂妄许多啊!” “哪能和你比,连敌国的王后也敢偷!” 这是他们的第一组对话,算不上问候,也算不上无礼。用不同的语气描述对彼此的敬佩,却又不失自己的尊贵。 “我要你帮夏情忆作证,她不是你派来的女人。” “你疯了。” “可你会答应。” 这是田烟王的目的,简单而又疯狂。想出这样的办法并把它付之于行动,这需要很大的自信和勇气,更重要的是,这个办法的成功是需要对海明王有绝对的了解才行。 “你就不怕她真是我派来的奸细?” “有所谓吗?” 王者的爱,如此的狂妄。这份狂妄到底来自哪里?来自年少无知,还是来自对她的承诺?或者只是来自那句简单的“留下吧”。 “海明王,是什么给了你勇气,让你来到我的面前了?” “不需要勇气,仅仅是因为相信你,而且我想见她。” “我在想,你是不是比我更爱她。” “我在想等我把你的国家踏平以后,我会以王者的礼仪安葬你。” 田烟王笑了,平静而安详,眼里没有一丝波澜,深似海。海明王看不到他的心底,突然觉得他就样空气一样琢磨不透,沉稳气质告诉他,眼前这位儒雅的王者并不是位懦弱的人。 田烟王带他去见夏情忆,在这之前他平静的对他说:“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因为阿忆不想看到。” “哥哥的举动实在是太让思年惊讶了。”平静淡漠的表情下,藏着的是火山里澎湃的岩浆,潘晓蝶极力控制自己简单描述道。 “真正会惊讶的应该是希廉国的智者大人吧。”田烟王轻描淡写道:“要是被他知道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爱徒,为了个女人做出这种傻的事,他一定会生气的。” “是啊,回去后我是该想想要怎么安慰他。”海明王明朗一笑,“拜那丫头所赐,田烟王,我们要名留青史了。” “是啊。” 说着两人对视一眼,突然默契的笑了起来,阳光下照真是英姿飒爽、倾国倾城。 心中的惶恐让潘晓蝶的手心冷汗簌簌,实在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两个男人的王者情结,“那思年这就去准备迎接情忆姐姐回来,哥哥和海明王就快天牢吧。” 那多情的名字再次挑起海明王眼中的明火,他恨不得马上就飞到她的身边,她的声音在他脑海里一遍遍的回响,他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连忙回道:“那好吧,王妃慢走。” “伤还没好,注意些。”田烟王叮嘱道。 “是的。”潘晓蝶欠了欠身,款款退下。 田烟王的视线从王妃的背影里收回,不再多语,向海明王点了点头,便领着他向天牢的方向走去。 其实他的心里也如火燎烧,他很内疚,为什么要让她受那么多苦。她是夏爱国的王后,她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才对。他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母亲倒在安香魂里的画面和姐姐温柔的遗容,渐渐浮现在眼前。 田烟王心如刀绞! 已经和田烟王众人拉开了一段距离,潘晓蝶再也无法稳住脚步,发疯似地向自己的寝宫狂奔去。 在潘晓蝶的计划了,她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田烟王居然为了证明夏情忆的清白,竟把海明王请到宫里。还让他们见面! 不,不可以,不可以让海明王证明夏情忆的清白,不能把他们从牢里放出来。这样她会死的,她之前所有的付出都会化为泡沫。 当她再不是叛徒,田烟王会更加的爱她、护她,就算她离开了也会永远的思念着她。而自己,却只能永远的在夏情忆的阴影下喘息。若是池落再把自己在天牢里说的话告诉田烟王,那就连妹妹都做不成了。 不,不能,绝对不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潘晓蝶疯狂的在花园里穿梭,不经意在花园里行走的侍女个个吓得退避三舍。此刻的她,就像狂风里跌撞的蝴蝶,如此的彷徨却又要坚决不能放弃的前行着。执着的、悲切的、不顾一切的,将所有的不甘和愤怒都化为可以改变命运里力量,就像海神手掌中的浪花,拼命的挣扎着。 “啊——” 一路践踏娇花嫩草的双足,突然被什么绊住,潘晓蝶狠狠摔倒在了花丛里。右臂传来钻心的疼痛感,再抬首,一抹艳红宛如鬼魅般撕咬开她的灵魂。温热的血液宛如小赤蛇从伤口处顺着手臂缓缓流下。 脑海里多年前在海边拾到魔镜的那一幕,与视线中的景象完全重合。 也是这样的突然; 也是这样的疼痛; 连伤口的位置、长短,血液流淌的轨迹都一模一样的。 这算什么? 诅咒吗!? 多么诡异的巧合。 潘晓蝶脑子一片空白,整个心房都在震动,颤抖的左手缓缓的伏在右臂的伤口处,逆出的血瞬间模糊了手臂,潋滟的红色变得更加刺眼。 从花重中站起快要虚脱的身子,才发现绊倒自己的是安香魂的枯藤。 潘晓蝶恶狠狠的咬住艳红的嘴唇,突然发力疯狂的踩踏着脚下的花藤。 “混蛋,混蛋,连你也欺负我。你是不是也想帮助夏情忆啊,你是不是爱上那个女人了,你以为我会乖乖认命吗,你以为事情真的会有奇迹发生的吗——做梦!”歇斯底里的吼出最后两个字,潘晓蝶扶住一旁的圆柱大口喘息着。 “做梦……做梦!” 潘晓蝶冰峰一样的寒眸环顾四周,不见有人影,眸顿中灵光一闪,陡然立直身体,顾不得还在流血的伤口猛地打开双臂。 蓝色的光芒在周身亮起,细小电光如凶猛的怒蛇在她的胳膊上肆意妄为,潘晓蝶提动灵力怒蛇刹那蔓延至全身,同时翻腾得也更加迅速激烈。 “罗门旋转,蛇之怒!”潘晓蝶低吼一声,蓝光大胜,蛇身像被撕裂一样发出刺耳的声响。右臂有白烟缓缓腾起,衣袖下,刚刚还在流血的伤口,竟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星辰下的低语,时空之门开!” 包裹周身的蓝色光芒突然一乍而起,宛如风中嘶吼的蓝色火焰。 第八十章、离开 而这边,21世纪的现代。 窗台上的玻璃最大程度的敞开着,深夜的凉风吹起白色的帘纱,飘逸安详。刃管家就站在这暗室的窗台边,双手环胸,目光涣散的在夜空里弥漫着,宛如秋季里落地的枫叶。 蓦地,身后的魔镜突然泛起幽暗的蓝光,让她的眼睛眨了一下。转身走过去,表情冷淡目光却犀利如刀,停在魔镜前审视着里面匀速移动的画面。 从潘晓蝶施法的情景慢慢转移成浩瀚星空的模样,星辰在移动,渐渐形成深邃的漩涡。只是轨迹有些混乱,星辰明暗不定,刃管家的眉宇渐渐拧起,环在胸前的手握紧了臂膀。 蓝光到达最胜点开始逐渐变暗,直至画面重新转变为正常。而此刻的潘晓蝶已经倒在了花丛里,闭着眼睛,透过魔镜可以清晰的看到她苍白的脸。 刃管家松开眉宇,暗暗吐了口气,指尖泛起微红,轻轻划过镜面。镜面一晃而暗,像正常镜面一样倒映着刃管家端庄的容颜。 又愣愣停留了几秒,转身像门外走去。 从魔镜的反应来看,潘晓蝶施法的全过程也就短短十几秒的时间,然而就是这样短暂如逝的十几秒里,生生裂碎了三个人的心。 夏爱国的天牢里突然闪起耀眼的白光,走在拐角处的田烟王眼眸被刺痛,霎时像失了魂般拼命向里面冲去,看着他彷徨的背影,宛如去追寻什么珍贵东西似的。被丢在后面的海明王见状立马跟了上去,心中突然有了一种空旷的危机感。 “阿忆……阿忆……” 找到光亮的原点,田烟王俯身将手伸进铁栏中,紧紧抓住已经变成泪人的新婚王后。 “阿忆,你怎么了,阿忆,我是带你回去的,阿忆,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阿忆……阿忆……阿忆……”拼命的叫唤着爱人的名字,响亮的声音了包裹着他一千个一万个诚恳的挽留。 海神啊,请告诉他真相,请告诉他该如何挽留住她。她是他的世界、她是他追求,请不要再用一个天空将他们隔开。 他的眼神是那么的让她有犯罪感。夏情忆全身颤抖,泪眼朦胧的望着多情的王者,微薄的嘴唇一张一合,恍如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此时此刻,一千一万个对不起也无法抚平眼前人儿心中的疼痛,什么甜言蜜语都是徒劳欺骗的。海神的儿子啊,请原谅她吧,她不是玩弄人心的坏女孩,只是命运的齿轮逼迫着她前进。 忽觉左手一疼,同时一阵暴喝在耳边响起。“夏情忆,你着死丫头,你又想干什么,上次在帐篷里突然消失是不是也因为这个。我命令你,不准消失,要是你敢消失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厚重的咆哮连一旁的池落都震惊了, 可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响亮的命令里藏着的是他的不安与惶恐。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刻的他是多么的无力。高高在上的王者,可以左右他人的命运,就连同等地位的田烟王也不放在眼里。惟独她,不能控制、不能猜测、像风一样的来去,牵制着他的灵魂。 如此熟悉的声音、如此亲切的面孔。夏情忆做梦也没有想到,她居然还能再见他一面,那个第一个抱她上马、带她穿过恐怖森林的俊美王者。 光芒陡然大胜,刺得人睁不开眼,然而光芒包裹中的人却渐渐透明化。 “王,梦终究是要醒的,梦中的人再美也无法走进真实的世界,还是不要挽留了!”夏情忆的声音有些飘渺,听上去就像从梦里发出来的一样。“王……王……” 不知在呼唤谁。也许她并不是再呼唤谁,她是在呼唤幸福,在呼唤命运的自由,在呼唤着无奈的终结。 “阿忆……阿忆……” “情忆……情忆……” 两位王者竭力嘶吼的挽留声变得渐渐微弱,连同池落绝望的眼神也一并消失。 夏情忆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状态里,只是不正常的穿越让撕心裂肺的疼痛贯穿着她的身体。 真的是太疼了! 心也在疼,身体也在疼。 夏情忆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崩裂,连脑子都跟着一块裂开了。 要死了吗? 意识在灵魂深处渐渐流走,真的要死了吗…… 田烟、海明、还有我的……瑟弦。 第八十一章、梦醒时分 ……梦终究是要醒的,梦中的人儿再美也无法走进真实的世界,还是不要挽留了……这句话是谁说的! 呵呵,说得多让人绝望啊! 真是没心没肺哦,最残忍的也莫过于爱上梦里的人吧。因为,你再为她付出,最后也只换了她一句——“不要挽留了……” 只是两人相爱,谁才是梦里的人了,也许彼此都是吧! 就像夏情忆不属于田烟王的世界一样,田烟王也是不能跟着夏情忆走的。 原谅她吧,原谅她不由自主的来到这里,原谅她不由分说的离开这里,同时也原谅自己情不自禁的将她爱上! 也许回来就好,回来也不一定就是悲剧啊。 还有罗瑟弦等着她,还有罗瑟弦悄悄的爱慕着她。那个在危机时刻一把把她推开的大男孩,那个在不知不觉里把称呼“姐姐”改成“阿忆”的大男孩,那个还没来得及说出心里话的大男孩…… 他们是彼此的守护神,他们身在同一个世界,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阻碍……神啊,请说故事还有结束,也许还有希望,罗瑟弦就是她的希望啊…… 尽管还在病床上沉睡,但冥冥中在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力量,将夏情忆的魂魄硬生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看,她醒了。” 四处都是白茫茫的,右边的光亮刺得她的眼睛生疼。感觉身体好重,连灵魂也变得好沉,一点力气也没有。眼睛闭了闭,再睁时看到两个身影在眼前晃动,视线越来越清晰——是两个护士。 “似乎已经没事了。”其中一个护士轻轻吐了口气,转身走向右边的窗户拉开了窗帘,透透风。 另一个护士一边手捧着病人记录本,一边说道:“你弟弟昨天车祸刚进医院,你今天就被送进来,你们两个孩子也真是让家长操心啊。” 弟弟…… 夏情忆心里默念着,感觉这是好温馨的字眼哦。 “弟弟!”夏情忆突然全身一震,猛然跃起,下床就往门外跑,“瑟弦,瑟弦。” “喂,你鞋子还没穿。”无视护士的呼喊,夏情忆凭着永远也忘不掉的记忆找到了那个大男孩的病房。 病房是明亮的,四壁白得像雪,正方的窗户半掩着,风吹得白色窗帘上下翻动。昨天夏情忆买来的百合花静静的立在花瓶里,还没有凋谢的迹象。 而罗瑟弦就像熟睡的孩子一样,安详恬静的躺在病床上。 夏情忆伏在门口,泪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躺在病床上的男孩,和她相依为命一起成长,愿为她放弃生命的,她最最亲爱的男孩。 “瑟弦……” 夏情忆痛哭着走过去,握着瑟弦的手,“瑟弦,姐姐做到了,你是不是也应该醒了呢。瑟弦,求求你不要再睡了,你再睡,姐姐真的会死掉的。瑟弦、瑟弦……” 然而,无论夏情忆怎么呼唤,床上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直到有人将她拉开。 “你不要这样,你弟弟刚出车祸,一时半会很难醒。放心吧,你弟弟是不会变成植物人的,我们医院会尽力救他的,不过真正的情况还要查看一段时间才看得出来。”是刚才的护士,提着夏情忆的鞋子来找她。 护士的话夏情忆完全听不进去,不过她还是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再等等吧,或许解除诅咒需要时间。只要再过会他就会醒来,像从前一样堆着一副阳光的灿笑,用明朗的声音叫她姐姐。 这样的想法心维持到下午,夏情忆看着毫无起色的弟弟,再也坐不住了。 第八十二章、不可原谅的失约 穿着病服抱着有点脏的华服回家,换了身现代的衣服,再次站在了复古街126号的大院门口。 门被叩响,屋内正在打扫的仆人欲要站起开门,却被刃管家拦了下来,她亲自去开的门。 “为什么我的弟弟还没有醒。”已经不再畏惧她端庄严肃的气质,夏情忆仰首与她对视道。 “哼,这是在还债。”刃管家冷冷的声音说得轻描淡写。 “还债!?该做的我不都完成了吗,潘晓蝶已经如愿以偿,还想怎么样啊?”夏情忆不想再面对什么还债这类的借口,她受够了这些。 “命运和轮回都是齿轮,看似转动了很长时间,其实只是回到原点罢了。”刃管家无视着她的愤怒继续说道:“其实你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命运,完全是因为罗瑟弦,要不是他你也不会这么痛苦。如果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你就当作现在的痛苦是还他的债吧,别忘了你对他的前世都做了些什么!” 刃管家的话如雷震动着夏情忆的心脏,田烟王忧伤的神色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命运和轮回都是齿轮,看似转动了很长时间,其实只是回到原点罢了…… 如果自己前世的幸福是照成潘晓蝶报复、弟弟进医院的原因,那自己亲手毁了那断幸福居然又是照成弟弟不能苏醒、以此来让自己痛苦,以此作为自己还对罗瑟弦前世照成伤害的债! “这都是什么逻辑!”夏情忆抓住刃管家的双臂狂吼道,“那我做了那么多又是什么?” 讨厌别人的触碰,刃管家一挥手惊将夏情忆推出三米开外。倒在地上的夏情忆还未转身,就听见身后无情的关门声,还有刃管家的冷嘲热讽。 “这就是齿轮定论,看似转动了很长时间,其实只是回到原点罢了。我看你还是拔掉他手上的点滴吧,死亡只是早晚而已!” 最后的忠告如同一道闷雷在夏情忆的脑海里炸开,差点晕过去。 在命运的齿轮下,她就是个虚弱的蚂蚁,付出再多都无法改变结局。刃管家不再看她,转身离开。 屋内的仆人自顾自的做着手上的活儿,没有一个敢抬头,哪怕只是送门外女孩一个同情的眼神。 走进屋内,刃管家用右手轻伏上自己的左臂,刚刚夏情忆的紧握让稍有起色的伤口再次流出艳红的血。 刃管家的眼神深似冰川,冷冷一哼,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命运和轮回都是齿轮,看似转动了很长时间,其实只是回到原点罢了。要知道谁都是齿轮下的小蚂蚁,你是我也是……有时候应该试着挣扎,但有时候放弃会更好……” 很多年前有一位叫罗漫的男子,用这样一句话告劝过一位叫着刃蓝蓝的固执少女。可是芳华绝代的她才不会相信这些,然而直到人到中年她也不愿相信。 她只知道,命运一定要握在自己手里。 “瑟弦,你知道吗,姐姐是从来都不会服从命运的,所以你也一定不可以哦!” “……” “瑟弦,姐姐知道你是个坚强的男孩,姐姐知道你一定可醒过来的对不对啊!” “……” “瑟弦,你知道吗,姐姐好想你哦,虽然现代只过了一天,可是姐姐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好好看看你了。” “……” 苍白的医院病房里,纯净的少年躺在病床上,安静得像睡着了。旁边的百合花在微风晃动花朵,宛如叹息的摇头。微弯的睫毛、分明的眉宇,轮廓是那么的好看,一米阳光下,这位少年是多么的干净啊。 他的手正被坐在一旁的少女紧握着,少女一双琥珀似的眼睛明亮透明。她看着他,很用心的看着他,和他说话,表情永远是丰富的。 她不停的和他说着话。 你知道吗…… 你知道吗…… …… 她不停的呼唤着他的名字。 瑟弦…… 瑟弦…… …… 有人进来了,一身白衣如雪。一手抱着文件,一手提着盒饭。 看到房内的高中生毫无反应,依然上次见她的那般模样,有点痴、有点傻、又有点坚强。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年轻的护士心里有些难过,叹息的摇了摇头,进了过去。 “你们的监护人了,怎么都不见他们过来。” “……”护士简单的询问,却让一旁的夏情忆眼眸颤动,陷进了深深的沉默。 “工作再忙也要来看看啊,毕竟你们是孩子。”看着她简朴的穿着简单的吃喝,护士猜他们的家庭可能不富裕,可能还是单亲家庭了。 “他们……很忙!”夏情忆看了护士一眼,轻声的说了句,随后视线又回到了弟弟的脸上。顺着阳光,弟弟的脸亦如从前般好看,尽管有些消瘦。 “那,盒饭给你带来了,我先走了,有事叫我。”护士放下盒饭,检查了罗瑟弦的点滴,开始准备下午的工作了。 “嗯,谢谢。”护士的心很好,夏情忆有些感动。 “不客气,我走了。” 夏情忆目送护士关上了门,视线不经意扫过右手边还有些微热的盒饭,心中飘去一番暖意。然而盒饭上面放了张单子,让夏情忆的心中有些不安。 拿过单子,只是一眼,心中顿时又被压了块大石头。 是医院费用单! 七七八八一共要先交一万三千。 夏情忆和罗瑟弦都是学生,学费和一点微薄的生活费是远方父亲寄过来的,姐弟俩从不多要,也从不乱花钱。 成年后刚刚在校外打了一份简单的工,早在罗瑟弦刚进医院的时候就拿出来了。 一万三千……这是夏情忆这个绝对姐姐无法承受的! 看着那张苍白俊俏的脸,夏情忆轻叹,他知道她能够为弟弟做到的已经只剩下一件了。 想到这里,夏情忆的眼泪终于决堤了,就在它们流下之前,她把脸埋进弟弟的大手里。没有发出声音,也看不到晶莹的泪水,只有一直在颤抖的稚嫩肩膀,悲切的诉说着主人的痛苦和煎熬。 第八十三章、绝爱 像潘晓蝶家那样豪气磅礴、奢华复古的宅院在这个城市确实不多,但也不是仅她一处。 千美国际花园,4023号。 夏情忆最初的家。 奢华、阔气,黑色的围栏在阳光的照耀下跟跟泛着耀眼的光泽,将大部分人逼退在外。豪宅是夏情忆爷爷在世时买的,多年前的豪宅造型比现在的豪宅有过之而不及,豪宅的外面每年都要进行护理,所以虽然年龄是有点大,但看上去像新的一样。 夏情忆的慢慢靠近那道大铁门,心跳越来越快,也越发的沉重,感觉呼吸都吃力了。虽然房子很好看,但在很久以前她就不喜欢这里了,生性倔强的她连附近的马路都不愿靠近。只是……现在情非得已啊…… 夏情忆在外面踌躇了半响,最终咬咬牙上前叩响了门。 “奶奶。”夏情忆站在华丽似锦的屋内,站在那位多年不见的老人面前,多少有些不自在。但还是鼓起勇气轻轻喊了老人一声。 老人虽老,但银发倒没有几根,皮肤依然白皙,比起同龄人她看上去要年轻许多。 “你来这里干什么?”奶奶和爷爷都是出书的商人,商人交谈无非两点,一点是客套,还有一点就是目的。对于夏情忆,她是一句慈祥、关心的话也不想说,直接问缘由。 当初夏情忆出走时她是一句挽留的话也没有,对外也绝口不提此事,亲戚都认为是孩子们太顽劣,不懂老人的严格的爱。对此夏情忆也从不解释,仿佛真的要和所有人一刀两断似的。而且那年夏情忆执意要带着罗瑟弦离家独居,大胆固执的反抗,也让这个奶奶在亲戚面前丢足面子。 “奶奶……”夏情忆双手紧握,无比的颓丧,眼里已经雾气朦胧了,“瑟弦,他……他……出车祸了。” 夏情忆低着头看不见奶奶的表情,只是听到一声冷冷的哼,心里凉到了极点。 “我就知道你们要闯祸,当初不是神气嘛,现在闯祸来回来干什么?”奶奶愤怒的责骂让夏情忆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 她曾发过誓,她永远也不会在爸爸、妈妈和奶奶的面前掉眼泪。她要用全部的骨气证明给他们看,就算他们不能给她一个完美的家庭,她也会和弟弟快乐的生活下去。 换作以前,夏情忆一定羞愧得要死。然而,早已经在潘晓蝶那里一败涂地之后,所谓的骨气和尊严都变得不重要了,这世上哪有什么可以和瑟弦的性命相比了。 “奶奶,求求你,不要扔着瑟弦不管。好歹他也是爸爸带回来的孩子啊。” “哼,他跟我们夏家只有一张纸的关系,他的生死我才不会去操心。你还是去找你那个光荣的妈妈吧,要不是她,那个罗瑟弦也不会来到我们家。”对,是一张纸,一张签了她儿子名字的纸。这张纸让一个孤儿院的卑微男孩一跃成为夏家的大少爷,也是这张纸让那个男孩成为自己心中多年的心头刺,她恨不得拔之而后快,怎么会救他了。 “奶奶。” 老夫人坚定的话语让夏情忆不得不跪下和她说话,泪水止不住的流下。在这般屈辱的跪地之后,夏情忆希望在崩溃之前再为自己最心爱的弟弟,做最后的恳求。 “奶奶,瑟弦他是一个人,不是一件商品。他和我们夏家从来都不是一张纸的关系,他和我一样也叫您奶奶。当初爸爸也曾把他抱在怀里,说永远爱他、永远护他,当瑟弦开口第一次叫您儿子爸爸的时候,您不觉得已经是我们夏家抹不掉的烙印了吗?” “正是因为他成了永远也抹不掉的烙印,所以我才更加的恨他。”老夫人一把拨开握住自己臂膀的手,怒冲冷眼。夏情忆只觉得双手沉重如石,不知往哪放才好。 此刻,客厅的门意料之外的开了。 “少爷,您回来啦。”门外说话的是一位仆人。 第八十四章、求爱 而站在门口的是位比夏情忆小上七八岁的男孩,皮肤白皙,短发利落,一身名校的校服干净整洁,双手抱着一个篮球。身后还站着跟他一样校服的男孩。 看到屋内的情景,三个年龄不大的男孩都惊愕的愣住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这个家里的小少爷,他比较了解他的奶奶,也比较了解他的家族,比这更大的场面他也曾见过。“我回来了奶奶,这是我的朋友。”最前的男孩走进屋内,恭敬的说道,圆圆的篮球在他手中转了转。 “今天回来这么早?”这个家族的老夫人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并不喜欢被事外的人打扰,况且还有外人在。 “要下雨了。”男孩细声回答道。 奶奶是爱讲规矩的人,她讨厌有人随便打扰她、干涉她、违背她,平日里在各方面对自己的孙儿是都比较严厉的。虽然才是个十小几岁的男孩,但他已经比同龄人懂得更对了。至少他意识到自己回来得不是时候。 “上楼吧。”老夫人目光相对温和了些。 男孩点了点头,领着自己的小伙伴们上了楼。 “夏俊,那个女的是谁?”身后的一伙伴对最前面的男生小声问道。 其实在初进门的时候夏俊就觉得跪在地上的女生有些熟悉,不过看着她泪流满面的容颜他真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不认识。”夏俊随口说了一句,打开房门把小伙伴引进去,向楼下看了一眼——也许是什么要破产的商人的亲人来求奶奶有事吧,夏俊简单下了结论,不再多想,进门后把房门轻轻关上了。 刚刚仆人轻呼的少爷正是一直走在最前的夏俊,他是叔叔家的孩子,也是唯一和夏家有血缘关系的男孩。夏情忆曾远远的见过他几次,没想到一眨眼已经长这么高了。 视线从爱孙儿那里移过来,老夫人的眼神又变得冷漠,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夏情忆,你回去吧,我是不会救他的。你真想救他,还是趁他没死之前找你母亲吧。” “不,不行。”夏情忆诉道:“奶奶你又不是不知道,妈妈再嫁的那个男人并不富裕,他……” “这么说你是看到我们夏家有钱才来的哦。”老夫人打断孙女的话,一声厉吼,吓得夏情忆连连摇头。“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瑟弦是爸爸带回来的,合同书上签着爸爸的名字,他的监护人是爸爸啊。” 老夫人冷冷一哼,转过头去,连一个同情的眼神也不愿施舍。 “奶奶,求求你了,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你若不救,我也只能抱着瑟弦从路设大桥上跳下去了。” “怎么,你是想威胁我么?”目光冷冽的扫过孙女挂满泪痕的脸,紧盯着夏情忆固执的眼眸。这是她最讨厌的眼神,整个夏家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可以违背她的意思,更没有一个人可以用这种眼神咄咄逼着她。 夏情忆直起后背,字字清晰的说道:“这不是威胁,这是一对姐弟俩走到绝路最后关头的挣扎。” 字字句句,铿锵有力。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永远也不会明白自己孙女的坚决,因为她不知道这短短的三天夏情忆情感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跌宕怎样的起伏。 命运真的会操控一切吗?夏情忆真的是被命运完全操控了吗? 不是,还有一样东西命运是决定不了的,那就是——死亡。 夏情忆发誓,令可相拥而死,也不会让命运看到自己孤独悲痛的活着。绝不让命运如意的看到自己屈服颓废的样子,命运能够看到的,就是夏情忆豁出一切代价的挣扎。 明亮清澈的眼眸里闪耀着耀眼的光泽,这是多么炽热的生命,老夫人仿佛看到了某个死去很久的人。 那个人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创办了自己的公司,他也是这么的坚定这么的固执,在所有追求者中他是唯一不向自己献殷勤的人。就是这样的情怀让这个高傲的千金小姐十几年如一日的追随着,即便他已经死了,自己也愿再嫁,默默守护着他的公司,守护着他儿孙。她要他夏家的子孙把丈夫的一切都继承过去。只可惜,男儿们都继承了他的公司、他的财产,继承他明亮眼眸的,却是这个早已离家出走的女孩儿。 “算了,我答应救他。”老夫人叹了口气,起身看着她。夏情忆激动不已,“是真的吗?” “是的,不过我也会让你亲眼看看罗瑟弦这个烙印,是怎么被我从夏家族谱里抹去的。”老夫人的眼眸阴晴不定,夏情忆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奶奶……” “够了。”老夫人狠狠打断她的话,“把医院的名字留下,你可以走了。”说完转身向楼上走去,背影有些苍老,但看上去依旧华贵端庄。 夏情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偌大的客厅只留着她一人独自跪在。她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她不知道这次来访到底算不算是成功。 第八十五章、削骨痛 走出客厅,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抬头放眼看去,豆大的雨点敲在大理石地上,同时也敲进了夏情忆的心头,冰冷冰冷的,发着清脆而凌乱的声响。 “小姐。” 欲要迈步,突然听到身旁传来苍老的声音,转身看去,竟是张管家。 张管家已经很年老了,自夏情忆懂事起他便已经在这个家里做事,听说他跟爷爷有些渊源。他是位沉默心细的人,做事有序妥帖,偶尔笑起来也会像爷爷一样慈爱。 “瑟弦少爷出事了吗?”张管家停在夏情忆面前,岁月在他的脸上雕刻出深而长的皱纹。 夏情忆保持着沉默,哀伤的视线飘进纷乱的雨幕里。 “小姐不要太担心,老夫人虽然脾气不好但她也是一向说话算话,而且你的父亲过几天就要从美国回来了,其实他是一直记挂着你们的。”年老的管家看着落魄的小姐心中有些酸涩,她额前的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记得她母亲离开的那天下的雨比现在的还要大,她也是这样站在走廊上,右手还牵着比她小几个月的罗瑟弦少爷。 “爸爸和那个阿姨的孩子有十岁了吧。”夏情忆轻声道。 “是啊,那个女孩一直都和她的妈妈住在美国,连我也没有见过了。” “奶奶居然都视而不见。” “留过学的女人一般都比较聪明些,再加上强硬的背景……”张管家蓦地停下了声,夏情忆讽刺一笑不再停留,“我要走了。” “等等。”张管家突然伸手拦住了小姐的去路,“外面雨大,会生病的,我拿把伞给小姐吧。” 管家的话和看着眼前无情的雨幕形成鲜明的对比,在如此的逆境里,居然还会有人关心她。 不等夏情忆点头,张管家就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如梭的岁月让这个也曾在职场拼杀的男人,折磨得连快跑的力气都没有。可是看着他的背影夏情忆的心里真的好暖。 身来没有见过亲身爷爷的夏情忆突然有些遐想,如果爷爷在世的话是不是也像管家这样的对她好,如果爷爷在世的话妈妈是不是可以不用走,如果爷爷在世的话瑟弦会不会拥有另一种人生…… 楼上的窗户开了,发出的响动惊扰了夏情忆的思绪,一抬头竟撞上奶奶不悦的容颜。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等雨停吗?” 不多说一句话,也没再停留一秒钟,夏情忆拔腿冲进雨了。 滂沱的大雨眯了她的眼睛,也迷惑着她回到爱人身边的方向。不过没有关系,她的眼睛早已被泪水侵占,她回去的方向他一直都用灵魂指引着。雨啊雨,你一直拼命的下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这是在笑了还是在哭? 你是不是在笑带着脚铐起舞的可悲人类?你是不是在哭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你是不是想要洗涤什么,才天降豪雨。不过可惜,路上行人匆匆,谁也不知你的心。 精致的窗户被关上,老夫人的身影消失在窗帘后。走廊上,张管家双手握伞,略显混浊的双目注视着雨中狂奔的少女,表情黯然伤神。 一米阳光从半掩的窗外射进,雪亮的墙壁显得有些苍白,风吹得窗帘微微鼓动。 房内病床上的大男孩纯洁似雪,双眼微闭,好像仅仅是睡着了,又好像马上就会醒。而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女人正握着他的手,视线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思绪却因为他的睡而不醒变得飘渺起来。 病房内惟一的柜子上放着一瓶百合花,花儿开得正盛。在窗外站在窗户的正中看去,一朵盛开的大百合正好遮了夏情忆的半边脸。憔悴的面孔无法掩饰她芳华的年龄,其实她也是个很好看的女孩。 她的表情淡然而平静,而心里却千回百转。 田烟王的面容渐渐浮现在夏情忆的眼底,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会花多久把自己忘记了?那个总是威风凛凛的海明王会不会去攻打夏爱国了?潘晓蝶现在是不是在田烟王的怀里幸福的笑着了? 这片小小空间在夏情忆的冥想下显得特别的安静,而就在此刻,一阵简短的敲门声将这伤感的宁静打破了。 思绪被惊醒,寻声看去,是一位衣着得体的年迈老者。再次见到那熟悉的面容夏情忆立马飞奔过去,欢喜询问:“张管家,是不是奶奶那边有消息了?” 张管家怜悯的望着家里的大小姐,点了点头,“罗瑟弦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小姐不用担心,以后也不用了。” “啊,天啊,真是太好了。”夏情忆双手合十,高兴得几乎要蹦起来,“我就知道,奶奶虽不喜欢瑟弦,但也不会绝情到任他死去的,呵呵。” “小姐……”张管家嘶哑的唤了一声。“ “怎么了管家?”夏情忆发现管家的面色不佳,不由得问道。 “小姐有没有想过要回家了?”哀伤的语句让管家的声音更显苍老。 回家? 夏情忆微愕,转瞬又撇过头去轻笑。 说实话,这个问题夏情忆还真是重来都没有想过。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她是再也无法回答原来的生活了。妈妈已经改嫁,爸爸也已经另娶,自己更是无法变为男儿身。就算可以回去,也只能回到以前居住的地方罢了,那根本就算不上家的。 “管家……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老夫人希望你能回去。” 什么? “但也只能是你。”张管家后面的话让夏情忆笑了起来。还以为奶奶真的已经大发慈悲,原来还是老样子。 “奶奶是不是越老越寂寞了,才要我回去陪她。”夏情忆顿了顿,目光灼灼,正色道:“绝不,我绝不会抛弃瑟弦不管的。你回去告诉她,瑟弦他是我的弟弟,在我心中他血管里流着的血是和我同一源泉的。要是没有他……” “他已经不是你的弟弟了,小姐。”张管家打断大小姐的话,微弱的语句却掷地有声。 “你说什么?”夏情忆瞪向年老的管家,气势汹汹的她,心中突然有了种虚脱的感觉。昨日奶奶留下的话还在耳边——“是的,不过我也会让你亲眼看看罗瑟弦这个烙印,是怎么被我从夏家族谱里抹去的。” 张管家哀叹,“那张合同现在已经成为废纸了,您的父亲再也不是他的监护人,以后罗瑟弦就由孤儿院和福利院来照顾吧。” “你说什么鬼话。”夏情忆几乎向眼前的老者咆哮,“罗瑟弦是我和我父亲带回来的孩子,他就是我们夏家的大少爷。你把他当商品了吗,要就拿来,不要再退货?” 张管家望着情深意重的大小姐满心不忍,但也很无奈,“小姐,有钱人家总会把不可能的事变为可能。其实老夫人早就想这么做了,小姐还是回来吧。” “做梦!做梦!做梦!”夏情忆狠狠嘶吼着,“你们这算是做的什么事,以为把瑟弦重新交给孤儿院就是救他吗,你们这是害他。福利院的人顶多照顾他,根本就不可能为他治疗的。只要我一离开,瑟弦也意味着出院、意味着一辈子躺在床上。” “小姐,不会的,罗瑟弦……” “闭嘴!”夏情忆狠狠打断张管家的话,她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她满腹悲愤、满心憎恨、满目怒火。“你以为没有了你们我就没有办法吗?我会救瑟弦的,我现在就已经想到了办法。你给我滚开,滚开……” 夏情忆一把推开眼前的老者,沿着走廊拼命的往外奔去。可怜的老者差点没有摔下来,顾不得旁人的眼光一边呼喊一边向家里大小姐奔去的地方追去。 走廊上,不少的病人、病人家属和医生都看到了这一幕,然而也是无奈摇头哀叹。 这里是医院,每天都上演着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所谓的大起大落也在这里频频上演,这大概就是生命的缺陷吧。 一位中年医生从罗瑟弦的房门口经过,向里面的少年望了一眼——他真是年轻啊! 他就是刚刚少女口中的罗瑟了。自以身救了姐姐之后,他便没有了意识。他不知道姐姐在他睡了以后为他付出了多少,他不知道姐姐在短短三天内经历了什么,他也不知道那个自己用生命去挽救的女子,已再也不是他的姐姐了。他和她已是没有任何瓜葛的路人——路人,多么凄惨的结局啊! 门口,中年医生轻声叹息,摇了摇头最终把门关上了。 第八十六章、痴狂 一口气奔到门口,夏情忆停下脚步环顾四周,眼前的世界车水马龙,繁华的大街喧闹而嘈杂。然而,这只是眼里的世界,在她的心里除了悲伤就只剩下空旷、迷茫、混乱,没有方向、也没有目标,恍然生命走到了尽头。 原来这就是山穷水尽的感觉,多么的痛苦,多么的绝望。 苦涩的泪水再也压抑不住,滚滚而下。夏情忆再也忍不住对天嘶吼一声冲进鱼目混杂的街道。当年迈的张管家追出来的时候,早已不见了大小姐的身影。 神啊,天上的神祇啊,听到这个女孩绝望的哭泣声了吗,看到她绝望悲愤的泪水了吗?为何你不去帮她,为何你不去庇佑她,为何你不去救她?任她单薄的身影在冷漠的世界里横冲直撞,让悲伤一层又一层的将她包裹。 大街上,肆意奔跑中的夏情忆发泄着心中的疼痛,突觉得腰中一紧,似乎被人拦住了。眼看要摔倒的少女被人拦腰拉起。耳边传来刚在的声音,“小姐你怎么了,现在是红灯,请注意马路安全遵守交通规则。” 原来是位认真守法交警。 交警的话在夏情忆的脑海里渐渐变得清晰。只是这“红灯”二字突然让夏情忆笑了起来。 想她夏情忆,出身豪门,自幼性格独立,14岁带着弟弟离家出走。多年来和弟弟在外面吃尽苦头,可以依然这样倔强的成长着,正真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居然在半路亮了红灯!? “哈哈,我夏情忆要走的路上居然会亮红灯,哈哈哈。” 交警听不懂她的话,只是尽量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看着她满面泪痕的样子只怕是在什么地方受了委屈吧。 这姑娘年龄不大,受了委屈就满大街跑,也太危险了。 “小姐,现在是红灯,很危险,还是退到斑马线后面吧。” “退!?哈哈哈哈……”交警一袭劝告却引来夏情忆的狂笑,引得路人频频望看。 “小姐你笑什么,快跟我回来。” “哈哈哈哈……”交警有些温怒,语气也重了些,谁知夏情忆却笑得更凶了,“哈哈哈,我一笑女娲造孽,二笑耶稣无能,三笑撒旦失职……哈哈哈哈……” 交警正愁不知如何接口,夏情忆猛的一用力挣开了交警的手,转头就向路的对面跑去,“我的人生绝对不会出现亮红灯……” 交警打算追上,而此刻绿灯已经亮了,停留在两边的行人们走上马路继续着自己的行程。看着夏情忆在人群里若隐若现的身影,年轻的交警放弃了追寻,摇了摇头又站回了原本的岗位,继续开始履行着自己的职业应做的事情。那位冲过马路的女孩固然另人担忧,不过其他路人的生命也同样重要。 “我一笑女娲造孽,二笑耶稣无能,三笑撒旦失职……哈哈哈哈……” 当女娲造人变成造孽,当救世主耶稣变得无能,当死神撒旦失职无视人间的恶灵,夏情忆此刻只想挥手指天斥神王,“你有负重托,妄为天神!” 第八十七章、三年的归宿 三千年前,夏爱国王宫,初冬时节,傍晚时分。 华服在身,高冠肃穆,年轻俊美的田烟王站在走廊上,面对着凋零颓败的花海,眼里噙满摸不清的失意。 安香魂,三开三败,它时刻提醒着他,他的王后已经离开三年了。 每一次的开放对田烟王来说都是一次希望,他一直都记得那句话“我会陪你走在安香魂的花海里”,声音如天籁般在安香魂盛开的时候日日萦绕在王者耳边。然而安香魂每一次的凋零,却如势不可挡的海潮将田烟王的希望全部湮灭,仿佛连带着他的生命也要一起湮灭。紧接着又一段长而久的等待,真的好久好久,久得让人窒息。 跟着阿忆一同消失的还有时然玉,那中心带红的碧玉,曾日日夜夜的伴在他的身边。那夜,他把它送给她,期望这藏满母后体温的时然玉,会成为他们日后走到一起的纽带。而如今,时然玉竟跟着她一起消失了,消失得那样的彻底。 冬日的晚霞无法像夏日般为大地披上华丽的衣装,除了清冷还是清冷。 一件白底金边的披风轻搭在了田烟王的肩上,回首看去,一张美丽的娇容映入他的眼帘。 “夜晚起风,王还是进屋吧。”夏爱国的第一王妃挽上丈夫的手臂,语气柔和平淡。 多么体贴的王妃,自从夏情忆走,她便一直跟随田烟王左右,他们没有过一次争吵。她是细心的女子,她是聪明的女子,她不像贵族女子般骄横,她也没有王孙贵族的架子。她体贴民情,常去巫女阁为天下祈福;她就是一位仁爱的妻子,时时刻刻关心着自己的丈夫,然而他的丈夫三年也未曾另纳名媛,在外人看来,他们简直是天设地造的一对帝妃。至于,那个三年前意外消失的王后,早已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只是,别人看到的往往是飘在水面上的浮萍,真正的感受,只有夺取思年身体三年的潘晓蝶才知道。 眼前的这位王者是她深爱的、为此甘付出一切的丈夫,可是他给她的关心永远只停留在身体上,并未考虑到她的心里。他是位合格的王者,是位合格的哥哥,但全世界只有她才知道,他并不是位合格的丈夫。 他令可告诉她国事,也不愿告诉她自己的心事,若去追问他只会微微摇头,浅笑着回答说没有。 为什么要说没有了,明明寂寞得已经快要流泪,令可对着白纸在灯火下愣愣的发呆,也不愿和她分享。 潘晓蝶自然知道忘记一个人非常的难,可是接纳一个无仇无怨的人也会很难吗?三年够不够?如果不够那还有多少的三年? 等待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一件事情,一个三年眨眼及逝,带走了岁月,却留下了浓浓的哀伤。 “王,安香魂又枯了。”潘晓蝶放眼审视着凋零的花海,悠悠说道。 本以为隐藏的很好的伤口突然被人提前,暂且压下的疼痛一侵而上,就像寒风扫过安香魂的花海,吹得枯萎落地的花瓣漫天飞舞,倍添伤感。 田烟王低首蹙眉,沉默不语,潘晓蝶没有看他,视线飘到了花海的上空。 三年前,夏王后被关不久,希廉国的海明王突然出现在夏爱国的王宫,为夏王后作证——她并非希廉国派来的奸细。这一举动让普天下的子民惊讶不已,特别是希廉国的智者大人,一手带大的王公然在敌国王宫抛头露面,差点急晕过去了。 然而已经无罪释放的夏王后却未在大臣们面前露面,甚至连王身边的暗一和巫女阁的池落也不见人影。 待有大臣问起,田烟王不得不向外宣称——夏王后突得恶疾,宫内医者无策,已派人将王后送往遥远的南方,离海神最近的地方,接受神医的治疗。暗一一路护送、池落侍奉左右。待王后病好之日,便是他们归来之时。 这谎言真是太美了,潘晓蝶暗地嘲笑。 “夏王后走了有三年了吧,王还在想着她么?要不就接她回来吧,兴许她的病已经好多了,她正在等你了。”潘晓蝶轻声细语,有意无意刺激着田烟王。他一直以为他的谎言很完美,可在她看来,他对普天下的宣传不过是场笑话。 “嗯。”田烟王点了点头,随意应道:“已经入冬了,天寒地冻不便旅程,还是明年再去接她吧。” 潘晓蝶沉脸转过身,故意说道:“到时候我也要一起去。” “以后再说吧。”田烟王不想在继续这徒劳的话题,脱下刚送来的披风为王妃披好,“思年,外面风大,你还是先会寝宫吧。” 丈夫关心的话语无法让王妃的心里产生甜蜜感,有的只是无力,潘晓蝶机械似的颔首回道,“那思年退下了,哥哥理完国事也早些休息吧。” “嗯。”田烟王点了点头,目送王妃离开。 三年彬彬有礼的关怀彻底磨掉了潘晓蝶初来夏爱国的激情,潘晓蝶曾静心等待过、曾有意提醒过、曾主动表示过。可是,夏情忆在田烟王心里埋下的根基至始至终的盘踞着王者之心,别说是取而代之了,王甚至连心扉都不曾为潘晓蝶打开过,哪怕只有一次。 单薄的倩影消失在拱门后,终于把这里的最后一丝温暖也带走,铺天盖地的寒气袭向王者孤寂的身影。 第八十八章、来到你面前 去接!? 接什么? 海神神秘莫测,没人知道有什么地方靠他最近,而且这世上也没有什么神医。而且他的王后也不曾生病,他的王后永远美丽无瑕,可是这样被他眷恋的王后却在他眼前消失了。他为她在帝都大发玉邀函,他为她不惜去求敌国的王者前来相救,可是还是迎来了噩梦般的结果。 夏情忆消失后,池落和暗一也一同发了出来。有些狼狈的暗一抱着泪流满面的池落站在田烟王的面前,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尚未询问,王者说出来的话把他震住了。田烟王说,“暗一,带池落离开吧。” 语调不高的叮嘱,甚至有些请求的感觉,让诧异中的暗一和池落缓缓跪下。 其实连田烟王自己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主动提出让他们离开。他们是王最亲近的人,是王最信任的人,是陪王走过风雨而活下来的人。男勇女智,如左膀右臂,田烟王因识他们而终生不悔。只是田烟王同时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把他们压进天牢,在这最冷的季节里,把患难与共的他们送进王宫最冷的地方。 夏情忆的离开给了王不小的打击,池落和暗一的入狱更是表示着自己,给周围人带来的危险。国家是他的,他一万个不能放弃,随之而来的危险也要一并笑纳。只是,王现在唯一的期望,就是不要看到自己所在乎的人一个个的消失。 “暗一,你是喜欢池落的对不对?池落,你是一直渴望平静生活的对不对?既然是这样的话,就请离开吧。因为,我一直都期望你们能够过上快乐的生活。” 王者爱,平静如浮萍,深沉似大海。 暗一带着池落离开以后,思年作为他的妹妹和妻子,成了唯一陪在他身边的人。其实王妃对他的心思田烟王是知道,可是有些东西一旦有了归属,就不能再分享给另一个人。田烟王能做的就是给她安定的生活、给她兄长般的关爱,尽量让她幸福些。 田烟王眼神飘渺涣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枯萎的安香魂,灵魂却不知飞向了何处。寒风阵起,枯萎的花瓣互相纠缠在一起,也吹疼了田烟王的眼睛。王者闭上双目,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心房。 为什么,这一次安香魂的凋零会让王者的心出乎意料的疼痛,除了自己的悲伤,似乎还承担着另一份特别的绝望。难道这是海神在预示着什么吗? 多情的王者心里满是凄切,他真的不想这样。他曾无数次的祈求海神再送他一个奇迹,就像在冷宫里姐姐的到来一样,然而每当再挣开眼时却守着他的依然是华丽而冷淡的宫殿。 寒风已过,田烟王放下左臂,心安理得的接受自己宫殿传来的冷漠,然而就在他睁开明眸的刹那,海神再次眷顾着这个可怜的孩子。 “阿忆,是你回来了吗。” 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眶就这么被湿润了。 田烟王心中伤感——阿忆,再见你竟如此不容易! 第八十九章、时然玉,给爱一个奇迹 是在做梦吗? 她在路上狂奔,忽觉左腹穿来灼烫的感觉,手探进口袋,取出来的竟然田烟王赠给她的时然玉。 它在发光,看啊,它是在发光啊。 神啊,这算什么,是奇迹吗? 奇迹!这个世上还会有奇迹吗?若有奇迹为何不早早降临。 为何的心痛在加倍,除了自己的悲伤,似乎还承担着另一份特别的绝望。王,我的王,是你在召唤我吗?帝鹃,我的时然玉,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视线和意识在夏情忆的惶恐中渐渐远去…… 帝鹃鸟,传说中位真爱死去的异鸟,夏情忆隐约听到浅浅的叹息,那是潘晓蝶的哀伤还是罗瑟弦的哭泣,是田烟王的召唤还是帝鹃鸟的悲鸣…… “瑟弦,瑟弦……” “瑟弦……” 华宫罗帐,一国之主真正帐内陪着他爱妻,然而他的妻子心里却记挂的另一个人。 “瑟弦……” 瑟弦?是谁? 田烟王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面色苍白的王后。 好不容易盼到她来,可是她未看他一眼便晕倒在安香魂的花丛里,他怎么叫她都不醒。她已经睡了两天了,可是嘴里一直念叨着那个叫瑟弦的人。 那是怎么的人,为何让她如此挂心?难道她已另有所爱,把他忘记了吗? 田烟王轻抚着夏情忆的轮廓,如此的靠近她,可以感觉到她的鼻息,可是她口中一声声的呼唤却让年轻的王心里一阵绞痛。 “瑟弦,不要死,不要死……” 夏情忆的头上已有些汗水,刚刚还平缓的呼唤突然变得急促,弯眉蹙起。是被梦魇纠缠了吗?陪伴的人忙用手绢擦拭,看着那张原本清秀的脸白得吓人,田烟王实在心疼。 “阿忆,阿忆,醒醒,我是田烟啊,我是你的王……”田烟王握住爱妻的双肩,他要把纠缠着她的梦魔赶走,又唯恐惊着虚弱的人儿。他只能用不大的力气摇晃着她,用焦急的声音呼唤着她的名字。 “阿忆,阿忆……” “啊——”夏情忆一声惊呼猛然惊醒,顺势扑进王的怀里。见她苏醒王者心中满是欢喜,轻轻推开她的身体,双手捧着那张熟悉的脸,轻声呼喊道,“阿忆,你醒了吗?我是田烟,你看着我啊。” 太过思念的脸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原本朦胧的双眼变得清晰,剪水的双瞳在她的沉默里被蒙上了一层水雾。 “王,王,是你吗,我真的见到你了吗?”比明珠还要摄人的泪水,顺着夏情忆的脸颊滚滚而下,田烟王心疼的几乎快要裂开。 “是的,阿忆,你回来。我在你的身边,我就在你身边,你不用害怕。” “王……” 任务完成后,本想和田烟王过一段平淡而安稳的生活,谁知潘晓蝶歹毒心肠从中作梗,强行把她送了回去。还以为再也见不到那个被她骗得团团转的男人了,然而承蒙上天怜爱,时然玉给了她真实的奇迹。 再见他时,他依就不觉自己被人蒙骗,还是这样全心全意的关怀着她。从他手上传来的温暖,夏情忆实在没办法用简单的“感动”去描述,深深的愧疚排山倒海的向她袭来。 “阿忆,你知道吗,你一走就是三年,安香魂开了三次又败了三次。你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昨晚一夜的北风把最后一朵安香魂也给吹毁了。”田烟王把夏情忆紧紧的抱在怀里,恨不得要把她揉碎进自己的身体,是不是这样她才不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不要在消失了,答应我不要再走了,明年安香魂盛开时,我希望你能实现你许下的承诺。阿忆,答应我好么,答应我好么?” 田烟王在哀求,一声一声,直锥夏情忆的心房。该怎么办,还是像以前一样意味的去答应吗,明知有些东西是自己也不能控制的,明知未来像烟云一样捉摸不定。不,不可以了,不可以再欺骗他,不可以给他美好的期望再在他面前生生摔碎。 “不,不,王,我要告诉你真相,请听我说。”夏情忆用力的推开田烟王,一脸焦虑,“田烟,我告诉你真相,请你帮我救救瑟弦,你去求潘晓蝶,她爱你,你去求她一定会答应的。拜托了王,救救瑟弦吧,他不能死,他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紧握双臂的手突然松了下去,眼前的阿忆在田烟王的眼里有了一种飘渺的感觉。他抓不住、他握不牢,他赢了海明王却输给了那个叫瑟弦的男人吗? 四年里,他无时无刻的想着她,他对海神充满祈求。她从天而降,他为此欣喜若狂,她不睁眼他就一直陪着她。他的心里满是夏情忆,而她的心里是不是只有田烟王了? ……他不能死,他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四年前,在灾区,她为他不顾生命去找若婴草,四年后的今天,她却和另一个男人同生共死。 田烟王没有嫉妒,他只是觉得好失望和难过,可是再大的难过也阻挡不了他对夏情忆的爱恋。松下的手再次握紧,田烟王点了点头,带着温润的微笑安慰道:“好,我听你说,我去救他,只要……”说到一半的话突然停了下来,田烟王不知道自己该向她提什么要求,其实他最希望的就是她能留下,可是她似乎不能做到。“只要你不哭就行,”停顿了一下,田烟王勉强把那句话说完。 太过温馨的话语,让原本快要收敛的夏情忆再次决堤。如果这世上还有人关心着她的话,那就只有田烟王了。有时候感动和感恩是无法用语言去述说的,夏情忆趴在田烟王的肩头疼哭着,“太好了,太好了,瑟弦有救了……” 田烟王紧紧抱着她,无视她把眼泪鼻涕弄在自己身上,右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一个受伤的小女孩。 有节奏的拍打给夏情忆温馨安详的感觉,抱着田烟宛如抱住了天神赐给她的希翼,哭着哭着,她竟这样昏昏沉沉的睡去了。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安香魂开得大片大片,连成了炫目的花海。 第九十章、深夜梦 再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罗帐半掩,似乎被人打开过,一百只雕刻精美的夜灯分成四组安放在四个不同的地方,然而只有四盏是亮着的,偌大的寝宫因此有些昏暗,不过这也是适合安睡的亮度。 睡得头晕的夏情忆起身下床,四周奢华的装饰给了她熟悉的感觉——这里不是王后住的地方,这里是王办公的地方——仁德宫。记得第三次穿越就是掉在这里,被王抱进来的,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打开眼前的门扉,映入眼帘的应该是一片安香魂花地吧。 门被夏情忆轻轻打开,映入眼帘的不是花海而是华服在身的高贵背影。他转身,看到她能下床行走,嘴角不由得露出温润如玉的笑容。真漂亮啊,可以与明月争辉的王者之笑,可惜,他的背后是颓败得不能再颓败的花海,用这片颓败的花海做背景,未免衬得太过凄凉。 今夜没有风,初冬的气温还不至于那么冷。 月下的王者牵过王后的手坐到栏杆上,然后再让王后坐到他的腿上,双臂环过她的身体,下颚抵着她的额头。“阿忆,可以说说你的故事吧,我一直都在好奇了。”声音很轻,生怕吵到已经入睡的安香魂。 夏情忆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也许你不相信,因为太过离谱,不过这都是真的。事情还要从我和弟弟的相遇说起。” “和弟弟相遇那年我七岁,他还比我小几个月,他的名字就叫罗瑟弦。” “罗瑟弦!?瑟弦?瑟弦是你弟弟吗?” “是啊,他就是我以前和你提起的弟弟。” 田烟王心中一阵欢喜,他突然为自己白天的胡思乱想而感到抱歉。 “你笑什么?”夏情忆蹙眉奇道。 “没什么,你继续说吧。”田烟王蹭了蹭夏情忆的额头,心里的结被解开了一个,心情自然舒畅很多,连空气都觉得清爽。 夏情忆没有发现什么不对,接着说道:“我之所有会和他相遇是因为……” 夜深,安香魂已经入睡了,虽然他们都已经凋谢,但无论多么严寒的冬风都无法阻挡他们对明年的渴望。他们正在积蓄力量,等到来年金秋时,再次焕发他们的光彩。天上月亮也已经睡了,他高洁明亮、与世无争,他不会被凡尘里的是是非非给污染了,所以他美得那么安静,静得那么遥远……夏爱国的花花草草都睡了,连自然的精灵也睡了,只有这一国之王和他的王后还没有睡。他的王后正把传奇一样的故事,向他娓娓道来。 初冬清晨的一束阳光射进屋内,屋内罗曼金丝,珠调镶玉,在阳光的照射下华美而奢丽。这就是地位仅此于王后的第一王妃的寝宫了。 夏爱国的第一王妃是位起居得体饮食重养身的人,生活规律,就算是照顾田烟王也是井井有条的。 窗前,参差不齐的嫩绿水仙已经开始打包,白色的花包滋润光滑,还泛着一丝光亮,宛如第一王妃精致的妆容。 雕刻精美的魔镜,取代了普通的镜子,一直安放在王妃的梳妆台上。上次强行把夏情忆送回现代,几乎用光了潘晓蝶的所有灵力。三年里除了一次紧急情况,并未开启过魔镜。要是想回去只怕要等刃管家召唤她了。 亦如新生的魔镜镜面光亮如水,冷冽如冰,像是被时间遗忘的雪莲花。而这莲花却倒映着一张略带忧容的娇容。 此刻梳妆完毕的王妃对着镜面轻叹,听说近日王收留了一位女子在仁德宫里,除了几个侍奉的侍女任何人不得靠近,连她这个王妃去了都被拒绝。 是王又有新欢了吗? 唉,男人终究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帝王,怎么会不三妻四妾了。 只是他还未给她名分就这么护着她,以后还得了。 潘晓蝶心里暗觉不妙,她好不容易把夏情忆从他身边赶走,现在又来了个不知名的女子,简直是心头插了根针,只想拔之而后快。 潘晓蝶起身,罗裙坠地,姿态雍容,走到小厅对着身边的侍女说道:“今天的早食不用上了,去仁德宫和王一起用餐。” 表情淡然的侍女抬头欲要回答,可是就在那一瞬她的眼球猛的凸起,仿佛看到非常可怕的事情,一手捂嘴一手指着王妃的背后高声尖叫。 第九十一章、遥远的距离 潘晓蝶被侍女的表情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去看,只见周围的气流里竟混合着红色的光点,镜面猛然咋亮,光亮如冰的镜面竟宛如虚拟的薄膜。一个半透明的人影从镜子里窜了出来,下身成翻腾的气流状,潘晓蝶定睛一看,此人竟是刃管家。 “你要干什么?”潘晓蝶从没见过刃管家以这种恐怖的形态出现,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惧怕的蔓藤在一霎那盘上心头。 “事情已经败露,你再留下只有死路一条,我来带你回去。” “不,我不回去。”潘晓蝶不知状况自然不愿回去,可是不由她挣扎,刃管家的手就伸进思年的体内,生生抓出一道半透明的白影。此人影正是占据思年身体整整三年之久的潘晓蝶的灵魂。 可怜旁边的侍女,哪见过这类场景,刚开始是被吓得尖叫,叫了两声就晕过去了。 不甘心的潘晓蝶还在刃管家的手里挣扎,而此刻闯进王妃寝宫的两人让她忘记了呼吸。 “潘晓蝶,你要去哪?”看到眼前奇幻的景象,闯进屋内的田烟王和夏情忆大为失色。豁出去的夏情忆大步上前伸手去拉飘渺的景象,力图捕获什么。 “夏情忆,你既然你苦苦要找田烟王,那你就永远都不要回去了。”刃管家一声嘶吼,腾出右手一掌劈向迎来夏情忆。 身后的田烟王暗叫不妙,众人眼里从不带武器的他,右手遽然多出一把半臂长小指宽的菱形发簪。 大步跨向前,左手拉住夏情忆往后猛的用力,顺势再向前抬手挥簪直指刃管家。然而,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田烟王的发簪插进刃管家的手臂竟然毫无阻力,就像插进流水般。而刃管家的整条手臂就这么直直穿过田烟王的身体,一掌拍在夏情忆的胸口。 夏情忆应声倒下。 华美的发簪落地,发出清脆的悲鸣,田烟王惊呼转身,一把抱住最爱的夏王后,鲜血顺着嘴角,湿了素色的衣襟,染了已经伤痕累累的红尘。 再抬头,刃管家已经抱着小姐的灵魂缩回镜内,所有的煞气和奇异也跟着一并收回,连同潘晓蝶无比绝望不愿接受事实的眼神。 只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第一王妃的寝室又变回平常的模样。晕红的阳光温馨而舒坦的洒在屋内,窗台上的水仙花苞依然润泽如少女,四下摆放的工艺品安详的伸展着柔美的冷傲姿态,做工完美的家具反射的光泽时时刻刻的显示着它们的精致。 只是这不省人事的第一王妃和重伤晕厥的夏王后躺在冰冷的地上,宛如是被冷封的收藏品,紧闭的眼睛幻化成遥远的距离,勾拉出刺目的悲伤。田烟王抱着夏情忆一声声的呼喊着,“阿忆,阿忆,快醒醒,请你快醒醒……” 一位王者,为了一个来自海对岸、也许根本就不属于他的女子焦急万分,那倾注一切的甘愿与痴情,真是让人看着心疼。 “如果情忆回来,请写书信给我,我会再次回来将她带走,连同你的江山一起。”他说话就是这么清傲不逊,无论站在他面前的是谁,无论是什么样的处境,他总是一身傲骨、一副冷冽不屑的样子。 四年前,他就是以这样的姿态和言语和田烟王告别。田烟王,他的情敌、他的劲敌,他特别的朋友,他唯一敬佩的人。 如果说海明王的澎湃如野马的浪潮,挥动成雨起舞成风,一手遮天一手揽地;那田烟王就是万丈的深海,神秘莫测,正面爱神反面死神。 海明王虽和田烟王接触不多,但对他的了解绝对不浅。带兵如神、用计果断、谋略深渊,他宝绿的眼眸在你不经意的瞬间直探你的心底。战场上,他和人较量的武器美丽而致命。 相传,他在父亲赐予的冷宫里出身和成长,他最爱的母亲和姐姐相继被人害死。相传,夏爱国上任国君死在自己的儿子手里,那个凶手同时也杀害了自己的兄长和弟弟。他喜欢安香魂,他捏着的安香魂妖艳而华贵,但是它却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啼血。 拥有这样一个对手,对于坐在高处的他应该此生无憾了吧! 一场暴雨让阴霾的压抑感从天空一直延伸到心底,空气变得湿冷,而大地却变得更加清晰。金瓦红木,轻纱微掩,阵风吹来海明王挺拔的身影在白纱后时隐时现。 他今天终于收到了那封千里外的来信,笔名淋漓,内容正和他意。只是这封看似普通的信,让他等得太久。 三年! 他最初以为三个月就可以的,没想到一等竟是三年。 海明王握住信负手望着远方,有些感慨——三年里可以发生很多事啊!不过,在眼睛的底部燃烧着叫着激动的火焰——终于等到这一刻了,江山和美人,谁才是真正的王者呢?很值得期待啊! “好像是夏爱国的来信,很奇怪了。”甜美的王妃安坐在一旁,手上拿着漂亮的海螺,细看还有几个孔在上面。纤细如葱的手指正好可以将它盖住。这可是她的骄傲哦,当年正是因为这个海螺才让她有机当上王妃的,海明王也一直很喜欢她吹的曲子。无论去哪她总要把海螺带在身边,惹得姐妹们好生羡慕。当然,王者的宠爱也让她变得越来越放肆。 海明王深深吸了口气,提声道:“是啊,夏爱国来信了,那个王还真是个君子。”“写的是什么啊?”王妃露出调皮的模样,继续追问道。 海明王看了看她说道:“夏爱国王后之冠重新赐给夏情忆,从此她便是唯一的夏王后。另外第一王妃思年被废,贬为公主。” “是这样啊,听说那个王后病得不轻啊,治了三年都没消息,我还以为她死了了,现在好了吗。呵呵,看来那个田烟王还真是痴情啊,这样都不废后。不过那位第一王妃什么年,怎么被废啦,听说她是非常优秀的王妃,贤良淑德的,温柔婉转,不像某个人。”说道最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年幼的王妃小嘴不由得瘪了瘪。 第九十二章、最后的宁静 “青王妃是在说我吗?”身后突然响起韵味十足的女声。可怜的青王妃一个激灵,立马转身行礼,看也不看急忙辩解道:“姐姐安好,姐姐误会了,刚刚青青说的是那个夏王后,听说她是卑贱的褐色眼眸了,呵呵。” “不得胡说。”比青王妃早一年册封的文玉王妃厉声指责道,“既然当上王后必定崇高无比,就算是夏爱国的人也不能随便侮辱,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么。” 不懂事实的青青微愕,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一贯清高的文玉王妃会是这种反应。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不能怪她,因为她知道的确是不多。 她也是庶民,血统高贵,可惜父辈年轻时犯了事,被贬到了离帝都很远的地方去了。那里靠海,四周有山,风景宜人却人烟稀少,再也不能接近政权中央,连消息都不灵通。 去年调皮好动的她因为和家人发了脾气,凭着一些手脚功夫居然壮胆背起行囊离家出走。边走边玩,玩到帝都的时候,钱财两空。夜深无家可归的她只好坐在海边吹海螺,不知是不是海神的眷顾,让她碰到了出宫走走,到了夜晚也不用回去的海明王。 等到她的家人找到时,她已经是高高在上的青王妃了。托她的副,被贬的家族终于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虽然地位和其他王室相比弱了些,但她的族人已经非常感激上苍了。 而这边的文玉王妃就不同了——希廉国大将军的千金,父亲兄长屡立战功,带来荣誉与财富的同时,也让她一跃成了枝头凤凰。尽管政治婚姻的成分比较大,但是文玉王妃似乎并不介意。 看着青王妃一脸郁闷的表情,文玉王妃一变腔提醒道,“难道青王妃忘了我以前给你讲的两国一后的故事了?” 经她以提醒,青王妃似乎想到猛然一愣,随即表情就跨了下来,抱上海明王的臂膀连连道歉,“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了,我真不是有意的。王后一直没有消息,文玉姐姐跟我讲的也已经好长时间了,我几乎都忘了。请王千万不要怪罪我啊。” 海明王看着臂弯下哀求的王妃,表情深沉——难道,他的王后远得都被人遗忘了吗? 王尚未开口,文玉王妃在一旁打趣解围道,“好了好了,青王妃不必紧张。话说你放肆的性格还跟夏王后很像了,王那么喜欢夏王后,他是不会怪你的。” 文玉王妃话落,青王妃的心便蓦地一沉,蹙眉看着对面的美人,似乎在想到了什么。象牙白的牙齿轻轻咬住了粉嫩的下唇。虽然这样的表情也很可爱,不过她的心里确实不悦。 “好了,我有事要找智者大人商量,你们注意防寒,早些回寝宫吧。”海明王拨开抱着她的手臂,欲要离开。 “等一下。”刚走一步,拨开的手再次拖住了他,还大声冲他朗,“我问你,王封我为王妃,是不是因为夏王后的原因,是不是因为我和她像。”这真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但说实话这世上除了他心爱的情忆,确实只有她可以这么对他了。 他低头看着她,水绿的眼眸如天上落下的宝石,他的表情无悲无喜,也没有愤怒和责备。有时候过分安静的凝视往往比愤怒更可怕。 青王妃嘀咕了两句,放开了手。 然而她还是得到了答案,“你跟她一点也不像。”说完,海明王大步离开了,崇高的背影闪灭在一棵常年深绿的古树后。 她要到了他的答案,可为什么心里像缺了一块。 一点也不像!?是不是表示她离他喜欢的样子还有好远好远了。 “那为什么要娶我了?”青王妃望着王消失的地方喃喃。 一旁的文玉王妃掩唇轻笑,半调侃半提示的说道:“也许是因为你和他是深夜相遇的原因吧,要知道奇迹常在夜色里降临了。” 虽然有人跟青王妃讲过夏王后的事迹,但是细节方面她知道的还是很少的,文玉的话她只当调侃。 “好啦,你还笑,夏王后病好了,王肯定和智者大人商量如何把王后带回来。等王后回来你,你就哭吧。” “有什么好担心的,王后归位还早着了。”文玉王妃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似乎对王后的回来并不担心。 可这边的这个小女人就不同了,看她那焦急的模样就知道,她一定很担心王会因为夏王后的回来而将她遗忘。 “早?有多早?你知道王后从夏爱国到希廉国要多长时间吗?” 文玉王妃若然一笑,带了些少许的诡异轻声道:“一个国家,灭亡的时间。” “呵呵,”小王妃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她,“你发烧了吧?” 雨早已经停了,可天上的阴云迟迟不肯退开,仿佛天神黑色的衣袖。在天神没有拂袖之前,卑微的人类注定了只能活着阴暗不透气的空间里。 在很古老的时代里,在现太平洋的西北方向,于日本岛和夏威夷群岛的中间位置,曾坐落着一个面积和日本岛像似的岛屿。那里黄金遍地,珠宝环绕,传闻那里天上会掉碧玉,传闻那里海浪都会送明珠。 那里居住着黑发绿眼和黑发褐眼的人类,他们分成了两个部落繁衍。他们是聪慧的,他们很早就有了自己的文明。在埃及人还在赤裸的时候他们已经华服在身,在希腊人还在做梦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把部落里最聪慧的人送到离神最近的高度,带领他们征服着一个又一个的高山。当华夏民族还在茹毛饮血的时候,他们便拿起了铁器,开创着属于他们的璀璨文化。 也许只有神才知道,他们是这颗蓝色水晶球上最值得骄傲的两个种族。 然而他们从来都不曾骄傲过,因为他们看不到比他们弱的民族,他们也没有因此过都比蓝色水晶球的人快乐,因为他们看到唯一能看到的一个部落正在迅速的强大,而他们不能松懈。在文明进步的同时,黑发绿眼的部落一分为二,从此便战事连连。 是浩瀚的大海阻碍了他们的视线,如囚笼一般将他们困住,同时也护住了除这个岛屿以外的种族的安全。 但是他们依然感谢上苍,对着他们信仰的海神,他们是无比的忠贞。 他们坚信现有居住的地方是神让出来的家,而他们则是神之子的后裔,他们的血统是那么的高贵,他们所有的一切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所以他们居住的岛故名圣兰花之星之大陆,意思就是神曾经安睡的地方。 公元前一五六九年十一月十三日,圣兰花之星之大陆,夏爱国。一代君王逝世,同年十二月一日,小雪,先王之子田烟继位。 公元前一五六七年十月十六日,圣兰花之星之大陆,夏爱国。田烟王和夏爱国海明王于夏爱国最北方向交战。 公元前一五六六年十一月九日,圣兰花之星之大陆,夏爱国。八公主思年册封第一王妃,同年十二月二十日,夏爱国王册封夏氏为王后。 公元前一五六五年一月十六日,圣兰花之星之大陆,夏爱国。夏王后摘冠入狱。同年一月二十日夏王后出狱负病,离开帝都王城。 公元前一五六三年十二月三日,圣兰花之星之大陆,夏爱国。第一位王妃陷害王后被废,夏王后回城,归属后冠,静养于圣宫。 公元前一五六二年一月二十六日,圣兰花之星之大陆。希廉国像夏爱国宣战,两国同时誓师——倾其全部力量,完成统一大业。而最初的战场定在享女湖畔。 第九十三章、战时 圣兰花之星之大陆——位于现日本岛的东面,面积与日本岛相差无几。 那里被三个国家占有,南边的夏爱国、西面的赤刃国,还有东北方向的希廉国。三条通向大海的有名河把它们分离开来,最终汇聚于大陆的中央位置,成了唯一一个被三国共享的大湖——享女湖。 享女湖面积广大,湖面波光如鳞,湖水清澈如镜。周围的奇花异草将它包裹,高大而古老的树木则是它的守护者。天然的塑造让它秀气如处子,周围耸立的群山赐给它淳朴的灵性。它是这块大陆最纯净的地方,三国的契约让它很少被人打扰,宛如海神浴池的遗骸,美得让人遐想。 然而这份安宁在一场战争后变了味道。 享女湖东面不远处,那是个华丽的屠杀场。年轻的战士们在英勇的将军的带领下,持续着一段为信念为国家为民族的争战。 血如赤蛇,在将士们拼搏的地方疯狂而肆意的爬行。 将夏爱国和希廉国分开的是赤子河,有时候赤子河的河水会向享女湖捎来战场上的红色悲剧,多情的享女湖为此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灵异感。 因为靠着两国的边界,那里的城市并不繁华,多是零星的村庄组成,但是即使是最卑微的穷人,那也是王者的子民。可惜,无论两国的王者多么小心的避免,战火的燎烧还是让他们受到了牵连,该散的散,该逝的逝。但是战火是不会因为他们这些弱灵的哭号而停止的。 夏爱国,由九王子和欧冠大将军各带3万大军去迎接希廉国的挑战。而另一边,希廉国的统帅是追随上代帝王的洛江大将军,他争战无数赫赫有名,他的爱女更是海明王身边的文玉王妃。他的两位犬子在上次的争战中也立下不少功劳,那么这一次又将是个不容错过的机会。 公元前一五六二年三月二日,圣兰花之星之大陆,夏爱国最靠近享女湖的城市——仙城。希廉国的一半人马夜渡过赤子河来到仙城,过程异常顺利,但当人马一半在陆地上一半还在船上的时候,骁勇的九王子突然带人沿着岸边左右夹击。于是,九王子的一声下令在历史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宣示。 战争没有像以前那样在短短几个月里匆匆结束,希廉国的洛江大将军三次登陆仙城全部告败,但在第四次成功了。 仙城是在希廉国大军登陆的第二十天被拿下的。 那里的居民不是很多,但看到一座座房屋被烧毁,百姓四处逃散,横尸遍野却也是苍天不仁。在野菊花的旁边也会发现死去的战士们的尸体,因为退得比较匆忙,被同僚以死者的名义丢下了,从此他们的灵魂将刻在他乡。 战争比想象中要激烈许多。 仙城向后就是珊潼关,那里易守难攻,九王子和欧冠大将把洛家大军阻在关外足足三月之久,中途有几次想夺回仙城但都以失败告终,不过与此搭上洛江大将军长子的性命也不算很吃亏。 珊潼关以洛江大将军负箭伤而告破,消息传到了都城,王者蹙起了眉头。三个月才攻下一关,再加上主帅受伤,海明王犹豫再三决定御驾亲征。 3万人马的支援追随着他们的王者浩浩荡荡的踏进敌国的疆土。 海明王的到来宛如海神拿了只箭,用箭头贴在夏爱国的地图上面滑行,滑到哪地图破到哪。 公元前一五六二年七月十八日,攻下第五座城池海明王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田烟王还远在帝都,为何他不御驾亲征,难道出了什么事了吗?还有情忆,如果田烟王来了,会不会把她也一起带来了? 得到巨大胜利的海明王并没有因此昏了头脑,反而有些隐隐的不安。 其实不仅仅是海明王,连夏爱国里的满朝文武也无法理解——这个王总是出人意料,难道这次又有什么好主意了么? 不,不是那样的,田烟王没有好主意,至于他为什么没有御驾亲征,也许照顾他的侍女们知道——是王后。 王后回来了,没有人知道是谁为她开的城门,是谁一路护送,只知道她回来了,而池落小姐和暗一大人都没有回来。她回来不久第一王妃就被废了,然后得了怪病中日都在沉睡。而王后的病似乎比离开时更重了,她一直昏睡在床上。御医们都找不到这两位女子病因,后来田烟王也没让他们找了,只让他们开了些修身调养的方子。 王一直陪在王后的身边,他握着她的手说了好多话,战场捎来的消息也未曾打动他。 传使再次捎上了战场的来信。 王打开了仁德宫的大门,迎着阳光站在了安香魂的花丛里,那是八月,夏末秋初,太阳依旧高温,而安香魂的叶子绿的像深海,它在告诉人们,再过一些日子它就要开花了。 高佳城失守了,那个在夏爱国算得上比较繁华的城市也失守,欧冠大将军成了失城的陪葬品。他是功成名就的老将了,田烟王以为他不会死。 三天后,四万兵马从帝都出发,几乎掏去了帝都一大半的战斗力,田烟王临走时特地交代要从各地征集兵马紧急操练,以防不时只需。 所有人都知道田烟王带着四万人马去了对方海明王了,但没有人知道,和大军一同驻扎在一起的华贵帐篷不过是空壳罢了。 有一种东西比千军万马还要重要,那就是智慧。 田烟王以四万兵马遮人耳目,自己带着一个心腹便装俊驹,以最快的速度像西狂奔而去。当海明王以为他的对手在路上的时候,其实他已经掉进了陷阱。 那是十月的一天,仁德宫门前的安香魂全开了,高佳城被田烟王夺回。 对于几百年没有经历过什么像样战争的人们来说,这场战争长得让人窒息。失城容易夺城难,更何况对手也不弱。 公元前一五六一年六月三十日,被在人夺取的城池经过十个月的战争终于重新回到田烟王的视线里,已经遍体鳞伤的它们在他的庇佑下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不知道是不是海神仁慈,此刻夏爱国的王宫里也起着微妙的变化——王后醒了。 当看到久睡的王后缓缓睁开眼睛的刹那,照顾她整整一年零六个月的善良侍女们喜极而泣。七月初,正是夏季最热的时候,夏情忆醒来没有看见田烟王,只有被太阳烤得奄奄一息的安香魂倒在她的面前。 不听旁人的劝告,夏情忆死活都要去找田烟王,一边和那些文臣斗气一边学骑马,甚至把王后、命令、国法统统搬出来也要去。没有人拗得过她,有三个使者快马加鞭去报信,还有一群精心挑选的侍卫护送她。 走的那天夏情忆去看了思年,那个真正的思年,看到她那苍白的脸庞,夏情忆觉得她真是个好可怜的孩子。 第九十四章、埋伏、驿站 这世上没有一条路是好走的,寻找的路最为难走。 路两旁的风景如雾似烟,不停变换着就是到达不了尽头。六月的骄阳不得不让夏情忆把生物钟颠覆。白天休息夜晚赶路,否则路程不到一半她就会被晒死。偶尔遇到来往的人群,他们形色各异,下马就可以打听到一些好消息,对夏情忆来说宛如天上飞来的流星雨。 刚开始还是坐马车的,后来夏情忆嫌弃慢,直接改坐马。 然而,即使是这样,夏情忆在路途中还是差点晕死过去,毕竟将一月的普通路程缩成他口中的“快马十五天”,那可不是开玩笑。 为了节省时间,夏情忆一群人放弃了曲折的大路,沿着赤子河一路向西狂奔。现在已经是第十六天了,明日便可到仙城。一个月前田烟王带着一群人也走过同样的路,他花了十四天,然而十七天对于虚弱的王后来说,也是个疯狂的速度啊。 夏日的夜空繁星点点,就像是海神用强大力量送上黑幕的钻石碎末,为远行的朋友指路。 草丛里的夜虫儿不停的鸣叫,偶尔还能看到一群一堆的萤火虫浮在空中,这让遥远的旅程变得不那么寂寞。 一群马蹄声踏破夜色的平静,五位宫中的优秀侍卫正护送他们的王后去寻找他们的王。然而距离越短心里却越不安——提前报信的人应该早到了,为何王没有派人来接?是王不想来接,还是信根本就没报到?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他们这群人离危险就近了。 走在右前方的是这群侍卫的首领,绿色的双眸警惕着浓浓的幽明的夜。旁边的人都都是他的手下,中间的身形娇小些的就是他们这次任务誓死保护的人。 马上的俊美女子一脸憔悴,弯眉紧蹙,十多天的长途颠簸让她的胸口隐隐作痛,时不时咳嗽会让疼痛加剧。明天就要到仙城了,明天就可以见到王了,然而距离越近她却越是不安。 她不想看到海明王受伤,更不愿看到田烟王受伤,她拼了命的赶往战场,可是她到现在都没想好她要做些什么? 她现在的心情宛如赤子河里倒映的星空,在微波的作用下变得极为凌乱。 “王后。”突然有人开口说话,是最前的首领。 “什么事?”夏情忆回到。 “前面有家驿站,我们先去休息,明天一早出发,定能在中午赶到仙城。” 夏情忆抬头看去,一盏极为昏暗的路灯在前面不远出放光,有两座矮而长的房子在树木的遮挡下若隐若现,宛如黑夜里的鬼魅。 首领的正真的意义并不是休息,而是深夜前行在这段靠近仙城的路上似乎有些危险,他自然希望自己的判断错误,但也不得不防。然而夏情忆才不会注意到这些,她只是暗暗佩服这位仁兄的好眼力。 “我看不用了吧,仙城就在眼前了。” 首领在次劝道:“我们的马匹已经到极限了,这可能是最后一家驿站,错过了我们也许会露宿的,不如就在这里休息吧。” “是吗?”夏情忆看了看马匹,似乎似乎有点像,答应道,“那好吧,随便问问王的情况。” 走近驿站,虽然是战争时候,但也没夏情忆想象的那么简陋。一路上驿站是一个比一个破,这里居然有干净又整洁。 驿站的老板是位年轻人,看到客人前来不知为何夏情忆在他脸上看到紧张之色。 “客人夜晚行路真是劳累了,是马上休息了还是吃些再睡了,还是吃了就走。”年轻人一脸呵笑的询问。 侍卫首领带着一人去马棚放马,顺便查看附件的情况,随夏情忆进来的只有三个人。 “不用了,带我们休息去吧,然后送些茶水。”也许是次数多了,夏情忆吩咐起人来也变得有模有样。 “好,那、那客人这边请。”年轻人的笑容突然僵了僵,随即转过身去带路。 此刻安置马匹的人也回来了。 一路上路过不少人去楼空的驿站,死在马棚里的马也见过不少。但是这个驿站的马……似乎多得有点不像话啊。 马棚里休息的马至少十匹以上。 这种偏远的战争地方,驿站里有三匹马就不错,这里居然有这么多,而且个个精神饱满,一个廋的找不到。 更重要的是还发现了一辆不错的马车! “店家,你这里怎么会有那么多好马了?”侍卫首领走到王后的前面问道。 “啊?哦,那、那是王、我们的田烟王的部队留下的,累得不行,不能行走,才留下的。我当然要好好照顾了。” “啊,是王……”夏情忆一阵惊呼,刚想上前说些什么,却被首领抬手拦在了后面。 “什么时候。” “大概有半个月了吧,我们的王很英勇,呵呵,现在已经过了赤子河,虽然还没有攻下希廉国的第一关,但也指日可待了。呵呵。” “什么,王不在仙城了?”夏情忆一阵失落,本以为明天就能见到王的。 “店家对战场的情况了解不少啊。” “啊,那是因为我离仙城很近嘛,当然知道些。” 夏情忆心血来潮突然想夸夸此人的大胆,生死关头依然坚守自己的岗位,但突然又觉得这人有点奇怪,说不上来,于是要说的话又压了下去,向旁边的人一样沉默着。 “到了。”带路的年轻人停了下来,伸出手指示道,“这里是姑娘的房间,大人们的房间在这边,都是空房,随便挑。向里是仓库,然后这边走就是刚刚来的地方了,我就在那里,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嗯。”侍卫首领一抬手示意他下去。 “怎么把我们安排到最里面啊,我们很可怕么。”夏情忆小声嘀咕着。 “王后先休息吧,我们会保护王后的安全的。”侍卫首领向王后行了一礼,后面的人也纷纷行礼。这是晚礼,夏情忆点了点道,“你们也休息吧。”随即转身进了房间。 “你们休息吧,时刻警惕。” “是。” 首领向手下简单吩咐,并没有回房,而是去了里面的仓库。 仓库里不是很乱,有人打理过,一些杂货有规律的摆放着,用稻草遮挡着灰尘。 首领用剑尾挑过一些稻草,然而没走几步,他的眼神陡然凝聚——是佩剑。 佩剑跟他手上的一模一样,是宫里侍卫的标志,有三把! 三把佩剑,三个信使! 糟糕。 第九十五章、不同的地点,同样的奇迹 首领立马掉头,出来猛敲下手的门,“统统出来,立马离开这里。” 突然的惊呼吓了夏情忆一跳,立即开门,并看首领焦急的表情和四张疑惑的脸。还没问话,首领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外拖。 “发生了些事情,现在我们要连夜赶往仙城,请王后原来。” 夏情忆被拉得跌跌撞撞,手抚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先别问。” 首领拉着王后出了门,两个人去牵马,还有两个人守在夏情忆左右,此刻驿站里的年轻人已不见踪影。 夜色变得非常诡异,夏情忆突然感觉到什么,不再多问。 猛然,眼角余光银光一闪,还未看清,身体被人猛的一拉,一根长箭直直射进屋内的墙壁上。 惊魂未定,“嗖嗖嗖”数十根冷箭从黑色的虚空中飞来。 铮的一声,雪剑出鞘,空气中铁器的碰撞擦出夺目的火花。 夏情忆条件反射的躲在了首领的身后,惊慌的眼神了,夏情忆看到了刚刚年轻的店家——他正抓着一个凳子躲在柜子的一角瑟瑟发抖。 原来他也是别逼的!如果可以,夏情忆也希望能把他救了,但是首领已经拉着她向河岸跑去。 离开驿站,箭雨消失在身后,然而牵马的地方却发出两声哀嚎。夏情忆一阵心痛,可是掩护她的人却没有转头的意思。 树木丛中闪出数个手握长剑的黑影,迅速追了上来,紧跟其后的两个侍卫见状停下脚步,长剑在空中划过精美的弧度,迎向未知的敌人。 拉着夏情忆的人并为停下脚步,来的时候在驿站后面发现了竹筏,如果猜得没错……果然还在! 终于停下了脚步,没来得及喘口气夏情忆被一把推到一个较小的竹筏上。 首领提剑斩断绳索,然后又迅速斩毁了另一个竹筏,抓起一旁的撑杆,抵着竹筏使出全劲向河中央推去。 “一起走吧,我们一起走。”夏情忆见状再傻也明白了,坐倒在竹筏上拼命嘶吼着,“侍卫大人,快上来啊。” “王后不要担心,”首领不放心又下水抵着竹筏一路向河中心推去,“过了赤子河,沿岸向西,人烟稀少,只要王后坚持行走,两天便可看到王的战营。” 竹筏远去,水里的人抬手用力将撑杆扔给了王后,仿佛是最后的依托。“夏爱国战士的戎装是银布黑甲,请王后千万小心,务必照顾好自己。如果小人还有命回来,一定追上王后。” “不,不要。”夏情忆拼命呼唤,多年前的一场车祸再次映入她的脑海,她不是王后,她只是个小女子,永远也不会改变。 “不要为我死,我们一起走啊!”泪水在脸上任性,她拗不过他的肩上的责任,拗不过他的那刻男儿心。 岸上剑光飞舞,有血从身体里喷出来的声音。 夜色和风扭打在一起,吹得离人无比绝望。 风,停在了最原始的地方,高高在上的烈阳歇斯底里的放着光芒,空气在最靠近口鼻的地方变了方向,力量在一步一步的追寻中渐渐将身体抛弃,唯有毅力——刨挖着人性的底线,将夏情忆向田烟王的军营缓缓推去。 昨夜忠烈侍卫的死亡已经刻在了他们王后的心里,绿色的竹筏宛如他们不愿离去的灵魂,在乱箭之中将王后送到了希望的彼岸。 夏情忆借着微弱的星光辩别着方向,向王的军营里跑去。 现在已经是正午了,炎炎的烈日似乎在夏情忆的头顶编了一张无形的炽网,一点一滴的吸取着夏爱国王后的精元。 夏情忆汗水淋漓,用一根三指粗的木条撑着快虚脱的身体,凭借着一双视线模糊的双眼在快要倒下去的那一刻扑在了一颗大树上,抱着大树顺势滑倒。 不行了,她已经不行了,连呼吸都没力气维持。 是中暑了,还是要死了? 夏情忆干得快要裂开的嘴唇一张一合,喃喃细语,“田烟,田烟……” 参天的大树投下一片阴凉,四处延伸的枝干唤来丝丝凉风,树叶萧萧落下,惊走了靠近她的小虫。 夏情忆没有中暑也没有死去,她太累了,需要休息,她只是不受控制的睡着了。 睡梦里,夏情忆梦到自己找到了王,王正心神不安望着东方,嘴里唤着她的名字。她走过去抱住他,可是他却看不见自己,一双漂亮的水绿眼眸空茫得望着虚空。 又过了许久,好像有人抱住了她,让她睡得更舒坦更安心了。 不知过了多久,夏情忆朦朦胧胧的感觉自己躺在一个温暖的窝窝里,真的好舒服,额头好像有暖风在吹,在没睁开眼睛的时候趁机对着窝窝边蹭了蹭。 还有暖风,再蹭。 还是有,夏情忆突然觉得不对劲,张开了眼睛。然而眼前的那张脸,几乎惊得她合不拢嘴,“啊,海、海……” 海明王冲着夏情忆的额头吹了最后一口气,“呵,你终于醒了,你怎么睡那么久,我身体都麻了。” 经他一提醒,夏情忆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躺在海明王的怀里。手一撑地,欲要起来,却被海明王用力困在了他的怀中。 “你要去哪,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这些年你到底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刚刚还温柔的人转眼就变得特别凶悍,“你这丫头,现在还想跑,你是不是要去找那个田烟王啊?” 夏情忆睁着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俊美的容颜,虽然吃惊,但心中还是泛起一种喜悦——这个像哥哥一样照顾他的男人,已经好长时间没见到了,他还像以前一样啊。虽然冷厉了些,但他还是很关心她。只是……他提的问题要她怎么回答了? 说是的话他会伤心,说不是的话他非把她带走不可。 “我……我……”夏情忆支支吾吾的磨蹭着。 “你不用回答了。”海明王一副得意的表情,“你注定要跟我走。” 夏情忆微鄂,脱口道,“为什么啊?” “呵,难道你不觉得你是海神赐给我的吗?”海明王拉她起来,为她指道,“你看这水,你看这山,还有那边森林,还有再看这身边的老树,难道你还不注定是我的?” 夏情忆顺着他指的方向一一看去,表情越来越惊愕,“难道……难道,这里是……” “对,这里是我们初次相遇的地方,”海明王宝石一样的眼睛泛着喜悦的骄傲的光泽,右手捏起夏情忆的下颚,“还有沉睡中的你,和带我来到这里的战马。唯一不一样的只是白天和黑夜,而我认为白天是光明的象征。跟我走吧,我的王后。” “不,你放手,我、我还要很重要的事要做,还有人在的等我。”这下夏情忆可慌了,用力拽开捏在自己下颚的手,拔腿就跑。可惜,没跑几步,手腕一紧又被海明王钢筋一样的手抓住,一把拽到他的胸口。 “情忆,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对我,难道我不是在等你,这样折腾也不怕伤我的心吗?你知不知道当初为了封你为王后,我花了多大的力气驯服我手下的臣子,我的恩师智者大人差点跟我烦脸。而你又是怎么对待我的,又是怎么履行你的承诺的。”手臂环过她的腰身,他高挺的鼻尖可以感觉到她急促的气息,看着她逃避的眼神海明王更加气愤,“你已经对海神发誓,你就是我们希廉国的王后,不要妄想从我的手上逃走吗,放弃吧!” 压抑多年的愤怒和眷恋在一瞬间爆发,他狠狠吻上她的薄唇——很不温柔,还弄疼她了。可是,全天下有谁能够了解他的痛苦,那份最最温柔的多情、最最深沉的等待,又有多少人能够体会。 大树下,树阴拉得很长,有黄色叶儿从树梢上缓缓飘落。 大树下,王者的心,傲娇的爱,倔强的表达方式,尽把温柔埋在了心底最深的地方…… 第九十六章、九潇王 白色庞大的帐篷,占据在整个兵营偏后的位置,外在坚固内在奢华,而整个军营的灵魂人物就在其内。 沉重的戎装已经退去,换上了紫色的高冠丽服,精致的男人黑发垂后,忧郁的水绿色眼眸望着一片虚空。上报的文案还铺在案桌上,握笔的手却停在一边,不知他的思绪飞去了哪里? “王安好。”帐篷无意闯进戎装的男人,礼貌的行礼惊回了田烟王的思绪。 “九潇王有事么?”田烟王抬首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握笔的手终于下笔。 来人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兄弟中排行第九的——九潇王。 平日里他和田烟王的摩擦并不多,虽知他有狼子野心,但却也算得上是个人才。这些年来他一直安于现状为国事鞠躬尽瘁,自从争位失败后,他身体里的某些力量仿佛已经消失了,或者说是被隐藏了。 “王,前些日子征集的粮草已经全部到位。”声音是硬朗的,轮廓分明,眼神犀利,虽然不比田烟王,但也是个英俊的王子啊。 “嗯。”王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仙城那边有没有什么情况?” “仙城的城主在正照顾受伤的子民,房屋目前只是简单修复,境况很好。另外靠近仙城后面的驿站昨晚发生了火灾,驿站被全部烧毁周围的树木也波及到了,似乎很严重。” “有人伤亡吗?”田烟王问。 “十一个尸体,身上有刀伤,但不见刀器。” 王者手中的笔突然停了下来,俊眉微蹙,九潇王见状继续说道:“可能是些强盗吧,战争的时候总会发生这些事件的。 “打劫的话需要杀那么多人么,再说一个驿站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停留。还有消失的兵器,是被强盗拿走了,还是不能够被遗留在那里了?” 九潇王微鄂,“王是怀疑海明王派的人吗,可是海明王攻击驿站干什么了?”转瞬脸色又变了变,“我看驿站来那么多人是巧合吧,强盗杀了手无缚鸡的人自己方没有伤亡,现场自然没有兵器了。” 田烟王沉默了片刻说道:“夏爱国和希廉国的似乎真的要打到你死我亡了,你说赤刃国会这样安分守己的带在自己的领土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九潇王身形一颤,脸色微变,刚硬的拳在不经意间渐渐握紧。 田烟王继续说道,“虽然不理想的地理位置一直阻碍赤刃国的强大,但他们的国力也是不能忽视的。战争越激烈越是不能掉以轻心,得找个机会去探探他们的虚实和动向,而且我相信海明王也会怎么做的。” “是,臣下会注意的,现在马上催人去调查昨夜的火灾。” 田烟王微笑着点了点头,“辛苦九潇王了,还有事吗?” “呃,话说三年前王身边的暗一大人护送王后治病,如今王后回来了,为什么暗一大人却不见踪影。现在是非常时期,暗一大人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对了,听说那个池落巫女也没有回来,她可是巫女阁的明日巫主的最佳人选啊。” 握笔的手微僵,还没落下的微笑瞬息变成了掩盖和伪造,那是田烟王久违的防护方式,他熟练得很。 “他们啊,他们见神医那里风景怡人,便留下学艺了。随他们吧,夏爱国又不缺人才。”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一个前途无量的大人物了。”九潇王行了一礼,说道,“如果没有事的话,臣下告退了。” “嗯。”田烟王目送他出去,当那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布帘后时,平静的微笑变成了一缕忧愁和无奈。 九潇王提到了暗一 ——谁都知道,暗一是田烟王得力的心腹,无论武学还是办事效率都是无可挑剔的。在第一次参战的时候,田烟王就把手下三分之二的兵力交给他全权处理。虽说一直以来他都以往的御前侍卫出现,可谁都知道,只要一战争他便是王跟前最得力的大将。 尽管已经不在王身边了,但曾经的一切都让他成为了王身边一个不可替代和遗忘的角色,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把他忽略。 而现在九潇王探暗一的下落——是田烟王多虑了,还是有一种悲剧叫着不死不息。 暗一、池落,两个曾经陪着王出生入死的人,难道真的就永不相见了吗? 田烟王低叹,难怪这次战役会打得那么孤寂,原来是那个叫暗一的少年没在身边啊。如果他在的话,耳边一定会热闹很多吧! 还有阿忆,远在千里的东方睡美人。她还在沉睡吗,她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醒?如果她醒了,她该如何面对海明王和他之间的战争。她会不会和他生气了,还是说她会转身离开,消失在一片他永远也抓不到的虚空了,去到他永远也去不了的海的对岸。 中国?她的故乡在一个叫做中国的地方,那里到底有多美了…… 帐外的篝火嘭的一声被点燃了,田烟王抬头虚忘着帐外—— 一天又要过去了。 第九十七章、情劫 希廉国的王后终于回到她该在的地方,但是碍于非常时期非常地点,海明王并没有把王后在军营的消息公开。 当初认识夏王后的人就不多,三年后能够记住她的就只有他和身边的智者大人了。 不过不管怎么掩饰大家看到了些什么——王身边多了位侍女,这不奇怪,奇怪的是侍女照顾王,另外还有两个侍女来照顾这个侍女。于是大家纷纷猜测也许战争结束后庆功宴要和册封会一起举行了,想必一定非常热闹吧。 帐篷内,一碗压惊的茶水送到案桌上王的身侧,王抬首看清来人不由得露出满意的笑容,握笔的手在下一瞬握上了一双女子的手。尽管那双手没那么细腻,但他还是很喜欢,在他眼里她的缺点是为了证明她的优点才存在的。 “看什么,又不好看。”夏情忆欲要抽手,却发现那人以握的姿势牢牢抓住了她的手,反正是让她逃不了。 “从帝都到这里,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吧,皮肤晒得那么黑,你就不能做马车吗。”海明王连关心都说得像责备,还把眼睛瞪那么大。 “我有坐啊,可也不能总坐吧。”夏情忆很不老实的坐到海明王的旁边,大胆的直视他,“倒是你,大战打得轰轰烈烈,你还到那边闲逛去。” 一双粗壮的手臂迅速绕过夏情忆的腰身,把她紧紧勒在怀中,性感的唇停在她的耳旁,暧昧的呼吸让夏情忆不由得偏了偏头。“闲逛的是我,不是田烟王,这就表示我比他更爱你,更加的思念你。而海神被我的深情感动,才让我们相遇。情忆哦,你转来转去,还是转到了我的手里,这次是不是应该安分点了。” “什么我不安分,你知道什么啊,你什么也不知道。”夏情忆沉着脸挣开海明王的手臂,“我不曾离开过你,因为我从来就不属于你。田烟他什么都知道,他处处为我着想,要是让他知道我不见了他多担心……啊——” 话未完,海明王猛然把夏情忆压倒在自己的腿上,刚劲的捏着她的下颚骨,阴鸷的眼神如愤怒的海神,“田烟王知道那么多,那是因为你告诉她的,他知道的你从来也不跟我说。他处处为你着想,难道我没有吗。如果我没有你怎么当上王后,在封王后的前些日子,如果不是我下令怎么会没有人骚扰你。如果没有我把你囚禁在我的寝宫,你早就被暗杀了。” 海明王的话语如咆哮的海浪,一浪一浪的拍打在夏情忆的心上。 “你了,你又对我做了些什么?你一次又一次的消失,你说尽谎言,你对我的承诺一个也记不得。而我还苦苦的期盼你的归来,我等了那么久,只等到你对田烟王的恋恋不舍。” “你是我的王后,可是你却对别的男人心生爱恋,你怎么对得起我当初的苦心安排,怎么对得起我对你的一片真心,怎么对得起希廉国上下的子民。”一阵狂风怒吼后,海明王陡然甩开膝上的爱人,狠狠转过头去,沉重的呼吸如同荆棘之网包裹起身后女子的心脏。 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流下,那不仅仅代表着夏情忆的愧疚和无奈,更有无以言表的怜惜。纯粹的双眸朦胧的视线,王高大的背影在恍惚中变得孤寂,欲要伸去的双手蓦地停止半空中,又缓缓落下。 “……王,你本该幸福,是我的愚昧把你的命运拖出正轨。可是我无心伤你,我只希望我能成为你的路过。王,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我真的没有办法再帮你,我已经快崩溃了。”夏情忆的手揪着胸口的衣襟,曾经高傲的头颅深深的埋了下去,“我不知道我的弟弟怎么样了,是生是死我一点把握都没有。我也实在无法想象田烟王发现我不见后会有多么的绝望,其实他比你更加的痛苦,因为我在他面前撒的谎比你多很多,我一直都在利用他。” 夏情忆抬起头恳求道:“我一直试图让大家的命运掌握在我的手里,可是我拼尽全力都未能做到。王请原谅我,让我走吧。” 心宛如世界尽头的冰山,在最遥远的崩塌,无人问津。海明王缓缓转过头,阴鸷犀利的眼神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死一样的冷漠,他沉声道出两个字——“做梦!” 他缓缓起身,高高俯视着脚下无比绝望的女子,面色沉稳,“即便是将你囚禁一千年,也不会再让你去到他的身边。” 是麻木了,还是死去了?刚刚还那么的多情关怀她的人,为何突然这般的无情。夏情忆不置可否的望着海明王转过身,无言的离开帐篷,留下浓浓的苦辣腥酸。 帐内,红烛泪流满面。夏情忆倒在榻上,团缩着身体。对面安放着的海明王奢华的戎装,迷茫了她的眼睛。 那晚之后,夏情忆真的被囚禁了。她连卑微的侍女都不是,她宛如传说中的水妖一般,被海神囚禁在最远离世界的世界里。 送饭送菜的侍女都不允许和她说话,她彻底失去了对外界的怜惜。她不知道海明王出征过几回?她不知道胜败如何?她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受伤?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发疯的奢望自己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知道某些东西,她突然好恨,恨父亲、恨母亲、恨奶奶、恨潘晓蝶、也恨自己。 囚禁她一个月,里面的人什么都不知道,巨大的空洞要让她几近崩溃。而外面的人什么都知道,知道她摔了几个碗、打翻了几次桌椅,哭了多少回,把送菜的侍女赶走多少次…… 第九十八章、国难 夜色浓烈,黑幕无星。 久战的士兵都带着倦意入睡了,篝火在凉风中跳跃着,四下一片宁静。 苍穹下,浓夜里,白帐前,篝火旁,海神之子斜对布帘久久的站立着。 她刚刚才熄灯,她睡着了吗? 修长的手指掀起布帘的一角,自然的黑暗争不过人为的篝火,朦胧的光线射向夏情忆细致的脸庞。 她睡着了,他也可以走了吧,心里明明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然而女子微蹙的弯眉还是让海明王忍不住走进帐内。 落下的布帘阻隔了篝火的光芒,帐内光线极低,不过没关系,他还是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近在咫尺,好像一伸手就能触摸到她的脸。 他也不知道,这是这个月第几次偷偷来到她的床前。可是,他就是不愿叫醒她,不愿意,不愿意。 海明王匀速呼吸着,长久的沉默让黑色的空间变得有些虚无感。 “王,王……” 一阵急促的呼唤粉碎了这片安宁,暗色调里海明王眼眸瞬间明亮如星。生怕惊了睡梦中的人儿,不等来人再催促,王者大步离开了帐篷。 “王……” “什么事智者大人?”恩师是希廉国德高望重的智者大人,平日里举止稳如高山,现下的急躁让海明王吃惊。 白发老者重重叹了口气,惭愧道,“都怪老夫掉以轻心啊。” 海明王微鄂,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一片安详并无敌军来犯,难道是其他地方有了漏洞了吗? “智者大人,请到我的帐内再说吧。” 夜色浓烈,路过的太阳留下的余温,蒸得大地和人类的欲望一同扭曲。 同夜,享女湖东侧,赤子河北岸,夏爱国兵营。 白色的布帘被人撩起,尊贵的高冠在星光下色泽深沉,俊美的容颜与星空争辉。 “王。”九潇王上前行了一礼。 田烟王微笑抬手,“怎么样了,松口了吗?” 九潇王没有回答,却不由自主的轻笑了下,“王怎么想到这招了,真是罕见啊,不过挺管用。” 田烟王也笑开了,“这不是我想的,这是暗一想的。” “嗯?”九潇王笑脸突然一僵,“他回来了。” “没有,这是他以前想的。”田烟王的视线飘过他的脸庞。 “哦,”九潇王勉强维持着笑脸,道:“面对顽强的敌国使者,一阵蛮打不如将他灌醉,再穿上敌国高层人士的服装,诱惑他说出消息。呵呵,真是一绝啊,这种顽皮的方法也只有性格开朗的他才能想出来吧,呵呵。” 田烟王点了点头,跳过了话题问道:“那个人身上带的是什么消息。” “很震撼,”对面的男人收起笑脸,回禀道:“三个月前赤刃国从希廉国最北面强行打开了边界的负联关,在短短三个月10万兵马分三路向东攻击了个个城市,以马不停蹄刀不入鞘的方式肆意残杀希廉国的子民。现在已经快到被称之与希廉国第三富贵城了,这样下去,希廉国相当危险。” “难怪!”即便是田烟王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由得大吃一惊,“难怪希廉国的使者要到这里来。” “什么?”九潇王有些疑惑。 “赤刃国趁海明王的大部分兵马调到用在我这里时候,大举攻击了希廉国。以最快的速度,在阻力最小的情况下夺下城池。为了争取时间,赤刃国恐怕还花了很大的力量去截止消息的传播。”田烟王沉着脸分析道:“使者没有直接把消息送到第一关的城中,因为他根本就进不去,路上埋伏众多,往往在未到关卡之前被杀死,使者才迫不得已冒险从我方的兵营绕过去。” 田烟王俊美紧蹙,双手握起,背过身去,明显的怒意在他的身上散发着,“真是畜生,看来是蓄谋已久了,只怕为了等这天等了多少年了吧。现在海明王兵马疲惫,大部分兵力都在南方,而他们却远在东方,要迁移回去还得十多天。靠那些城市里的兵马跟赤刃国10万铁骑战斗,真是相当危险。” “居然做到这种地步……”九潇王深沉呼吸着,“连消息都能截止,一定花了大量的高手,看来这场战争真正下血本的不是我们,那帮人还是忍不住了。”明眸微闪,突然想到了什么,年轻的九潇王上前一步道,“昨天五个报信使者抓住了一个,发现两个尸体,应该还两个逃走了。现在海明王恐怕已经得到消息了,不论他要做哪种举动恐怕都对我们有利吧,现在我们何不趁机与赤刃国结盟了?” 田烟王面色沉静,转过身去,水绿的双眸如同盛满碧水的深海,“如果从一开始海明王就和赤刃国结盟,那国土被人践踏的就是我们了,知道他为什么没那么做吗?” 身后是一片沉默,九潇王没有作声。 “因为,每一个水绿色眼眸的人从小就知道自己的高贵,从小就被告知在最西的地方生存着一个被海神抛弃的种族,他们像蝼蚁一样被人厌恶。”田烟王抬头仰望星辰,表情平淡,“被歧视上千年的怨念,什么时候爆发都不奇怪。被海神抛弃的观点,不管这是我们的骄傲还是对他们的不公,被别人踩在脚底下上千年就是他们的不对。” “那我们……”九潇王一直凝视年轻的王者,眉宇紧蹙。 “我们要结盟,但不是和赤刃国。” “什么?”王者的回答让阅历丰满的九王子分感意外,“这可是招险棋啊,赤刃国现在实力庞大,而且兵强马壮人口众多,就算赢了不但讨不了好,还养了希廉国这个祸害,那我们的牺牲又有什么价值了?” “千年的压迫已经扭曲了他们的灵魂,和赤刃国结盟才最危险,这种在仇恨中爆发的力量不制止就是燎原。他们没有朋友,也没有人愿意做他们的朋友。” 九潇王面色微寒,筋韧的手掌盖上剑柄。 “九潇王还有事吗?”俊美的王者转过身,温润的笑容重拾他的脸上,将战场上所有的煞气全都荡去。 对面英武的人微惊,“呃,没事了。”九潇王行了一礼,道:“王,我先退下了,王也休息吧。” “嗯。”王者点了点的,目送九弟离开。 天穹如墨,红色的篝火跳得诡异,四周静得深沉。如果死亡不是结束的话,那幽灵真正你眼前徘徊。 田烟王转身掀开布帘,走进营帐——如果阿忆知道他即将要下达的命令,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第九十九章、爱你成伤 啦~ 穿越山谷的清风,千里万里传递着远方的梦。 岸边的白荷又要开放,就像战士的梦里的她。 经过沙场的飞鸟为我见证,我把热血献给了我的国家。 就算结局被烈火吞噬,我的兄弟也会把我的骨灰带回家。 不知哪朵莲上蜓,万水千山传来远方简单的叮咛。 天边的红日又成夕阳,英雄终要回家。 兼并的荣耀与梦想,比苍鹰更高的来自家乡的期望。 一场交锋看铁马踏翻尘土,英雄载满荣誉回家。 “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海明王抱起王后下马,“熟悉吗?” “是精灵山谷啊,我怎么会忘了。”夏情忆带着无法掩饰的激动,向前跑去,“一样的花草、一样的瀑布、一样的群山、一样的小鸟。”她张开双臂,深深吸了口气,憋了多天的闷气终于释放了出来,“连夕阳都是一样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一点都没有变,真是让人感慨啊。” 海明王从后面走了上来,浅笑道:“你说有缘还会再见面的。” 夏情忆微鄂,“你居然记得。” “我记得你忘记的一切。”海明王说得很轻,红色的夕阳在他背面打出光晕,让一向威言清傲的他抹上了一层忧伤,“那时你在这里许了三个愿望,它们已经实现了吗,不知道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了?” 一层镀上夕阳色的弧度轻轻在脸上划开,笑得那么无奈。放眼望去,山谷亦如从前清静幽雅,绿色的心仪感铺天盖地,宛如仙境。外面的世界变了好几变,不知里面的精灵可曾睡醒一觉。 “记得,”夏情忆的眼神有些朦胧,想起那三个愿望她只是轻叹。 “我的第一个愿望是希望我的弟弟瑟弦能快点健康起来,第二个愿望是喜欢夏爱国和希廉国的战争快点停止,第三个愿望……”夏情忆突然莞尔,“让我再见一面穆先生。” “见到了吗?”海明王轻问。 “再见成伤。” “那你弟弟康复了吗?” 夏情忆沉默下去,许久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瑟弦怎么样了,福利院对他好吗?潘晓蝶有没有加害他,他是不是已经死了呢?罗瑟弦苍白的面容宛如轻纱蒙上姐姐的心头。 “这世上没有精灵。” 海明王举目眺望,此刻的王者已不是多年前来到这里的青年,他无论从哪里看都成熟了许多, “也许也没有海神。” 没有精灵?也没有海神? 那人类纯洁的寄托该怎么办了?残酷而直白的答案会不会太过伤人心? “有的,只是……他们睡着了。” 海明王低首看向肩旁的女子,右手伸向他看不见的女子的右脸,指尖传来湿湿的感觉,“你哭了。” “没有。”夏情忆转过身抬起手臂狠狠的抹了一把脸。 海明王抓住她的肩,又把她转了回来,看着她湿润的睫毛,他终于忍不住问道:“情忆,告诉我,你到底爱着谁?是你想见的穆、是温柔的田烟王、是一直追求你的我、还是被你记挂的弟弟?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问你,请回答我。” 夏情忆仰起头,一双琥珀般的瞳眸倒映着王者精致到极点的脸庞,也许从一开始就应该直视他纯净的双眸,也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逃避。还说什么是为了保护他,其实是伤害他。 “‘穆’是我喜欢的字眼,我喜欢用它来代表我爱上的人。”夏情忆追进初次相遇的回忆了,不由得笑起,美若晚霞,“他在我最最害怕、最最无助的时候出现,为我指路,给我忠告,讲好听的故事,告诉我他的秘密,给我他最珍贵的东西。我只爱一人,只要姻缘线没有断,哪怕要经过一个轮回,变了另一个模样,另一个身份,我依旧爱他如斯。” 话落,风过,鸟停,山谷有多静,也许只有夏情忆才知道吧。她从来没有见过海明王用那么伤痛的眼神看着她,然而这份伤痛在风起后便瞬间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他独有的坚定,只是这份坚定似乎少了些什么——是霸道吗? “如果真的来世,那么我希望我的名字里有穆字,我会在你最最害怕、最最无助的时候出现,我要我的眼泪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王者的眼眸蓦地明亮许多,“因为……对于一位骄傲的王者来说,他的眼泪比传说更加珍贵。”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夏情忆莫名的心慌,她抬手抚向他的脸,“王,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战场上的事海明王对她只字未提,他握住她的手,吻了吻她的额头,说:“我很想你。” 太过暧昧的语句让夏情忆不置可否,站在他的胸前,眼帘半垂,默默的陪伴着他,感受着他的艰难。其实,作为一个之王,就算再怎么幸运也不一定会幸福吧。这么多年过去,他对她始终如一,而她却另有所爱。 邂逅她的人,未邂逅她的心,和她奇迹般的一次次相遇,然而又一次次错过和她相守的机会。有多少骄傲可以这么被挫败,有多少真心可以这么被伤害,即便是海神的儿子又怎么样,她的心始终是自由的,就像天上的云,就像海上的风。 许久许久的沉默着,山谷里的风将他们一次次的包裹,一次次的放开,直到太阳不守的离开。 “回去吧,天快黑了。” 夏情忆抬头眺望远方,太阳已经不见,只有一抹血红的霞光勉力维持着人间的光亮。再转首,海明王已经在牵马,动作不快却很利落,夏情忆看着他背影轻声道:“原来,你也有温柔的时候。” 背影突然一顿,夏情忆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突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刚想辩解一下,耳边却传来王者的笑声,一如既往的爽朗豪情。 “呵呵,谁要像田烟王那样文弱弱的,只是再粗鲁冷厉的人在最珍贵的人的面前,总会温柔一次的。”海明王牵马过来,将夏情忆抱上,然后潇洒一跃,漂亮的翻上马背说道:“风景不变人在变,山水不变世间在变,希望还能再次带你到这里来看夕阳,希望下次精灵没有睡着。” 马背上的王后点了点头,侧过的脸庞对于后面的海明王来说就是天大的欣慰。 不管这是真还是假,不管机会有多渺茫,总之不失望就是有希望吧。 海明王带着王后策马而奔,但却走在了不是回营的路上。 他要去见一个人,一个可以被称之为朋友的敌人,他是君子,是风中轻摆的绿竹……一位温柔的男人。 第一百章、交代 天已经黑了,天空星辰璀璨,但对于茂密的森林来说,越是明亮的星光,越是衬得棵棵古树犹如鬼魅。 穿过重重灌木,终于看到了期待的身影。 “等你许久了。”黑暗里的人声调不高,却是沉稳平静。 “处理了些事情,耽误了,正好也看看你是不是真心诚意啊。”骑马的人领马上前,直挺着身板,明亮的眼眸犀利冷漠,宛如天上落下的星星。 田烟王得到希廉国被偷袭的消息不比海明王晚,然而他却比海明王更早的做出决定,并付之于行动。 三个月前赤刃国偷袭了希廉国最北面的城市了,属于繁华盛世以来赤刃国对希廉国的第一战。无份王为了得到最大的胜算,花了大量的高手乔装百姓混入各个城市,以残忍的手法斩断报信使者,特别是一路向南的方向,声声将通往海明王军营的消息渠道截断。然后以只求最快的残忍的方式,在短短三个月10万兵马分三路,一路向东攻击了个个城市,马不停蹄血洗刀刃,子民们的尸体该腐烂的腐烂,落入火海的被烧得焦黑却未成灰,漂亮的女子陷进敌国的军营,受尽屈辱。 他们还把财宝四处洒落在道路上,以便他们回来拾取,希廉国独有的红木塔被砍坏被刻上肮脏的字眼。他们红着眼眸,以各种各样的破坏方式来宣泄他们多年来的压迫,宛如地狱来的鬼灵。 被称之与希廉国第三富贵城也招到袭击,城主苦守城门,全城子民上下一心对抗侵略者。而希廉国的战士们终不辱使命,即便用走最荒谬的路,也还是把消息带给了他们的王。 他们信赖的王,那个高高在上的神之子,绝世的容颜,横溢的才华——希廉国千年来的劫难,子民们心中希望的曙光,他会带领他们将恶魔重新打入地狱,为失去的族人报仇。 “就你一人来吗?”田烟王面色平和,无惊无怒。 再靠近些,海明王还是下了马。 在国与国的交际中,王者相见,双方都是要带上十几了,一方面是为了安全,另一方面也是一种谦和的表现。多年前海明王去夏爱国的王宫见田烟王,就算很安全身边也一定要有人跟着,就像见客的华服一样,不穿是很不礼貌的。 不过这可不是宫廷、状况和立场也不一样,海明王才不会为了炫耀自己而冒犯来人。“他们在后面,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他们完成。”走进田烟王,他俊美温润的容颜在星光下渐渐清晰,而不远处数十个黑影如同利器,在夜色的掩饰下待命。 “为什么不接受联盟。”田烟王说得有些淡漠,似乎并不怎么关心他,或者说也许根本就不用担心他吧,在他的生命中,他从来没有失败过。 “没那个必要!”海明王俊眉微挑,嘴角扬起优雅的弧度,“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赤刃国不会让你做漏网之鱼。赤刃国养兵千日,个个精神饱满,他要是突然来犯,你不见得比我好多少啊?” 冒犯的话语反而让温柔的王者莞尔,他已经习惯了他的桀骜不驯,这是他的魅力不是缺点。“那么今天你叫我来是为了什么了?”田烟王问道。 “情忆的病还好吗?你已经多久没有见过她了?真是奇怪,以她的个性居然没有跟着你。”太过得意的笑容,让田烟王心存芥蒂。 夏情忆远在帝都的王宫,她应该比任何人都安全,而海明王的话给了他不安的感觉。 温和的表情变得分外的平淡,他选择了沉默,等着海明王下面的举动。 陡然,一道碧光在黑夜里划过,从海明王手里飞出,田烟王抬手接住。 ——时然玉! 面色顿时沉了下去,一双明目蓦地变得犀利。红色如血的中心点,在幽明的光线里变得有些妖异,碧色的润玉却将此牢牢镇压。就像此刻某人的愤怒和理智一样。 “原来田烟王也会愤怒啊,”不等对面的人发问,海明王的手已经握上剑柄,一直随身佩戴的琉璃战剑在主人的驱使下渐渐亮出真身,银如星光的剑身如同主人一样锋芒毕露。剑在空中扫出雪亮的半弧度,田烟王身后的人灵敏的纷纷拔剑,做出备战姿势。其中一人迅速走上前来,托上田烟王上阵使用的佩剑,然而未到王的身边,却被王抬手阻止。 只是眨眼的时间间断里,田烟王的右手里居然多出了半臂长的锥形武器,看上去只有半指宽。雕刻的花饰精致典雅,通体黄金般的光泽在夜色里显得那么柔和而不失威信。 居然是发簪! 海明王轻哼,剑眉仰起,握剑的手抬在半空直指田烟王:“我今晚约你来的目的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在动荡的时代里,保护情忆的平安,守住情忆的幸福。如果你输了,我就带着情忆离开,你这辈子再也别想见到她了。” 右手缓缓向一侧张开,长簪上光点线形流淌,田烟王坦然应道:“那么,我的灵犀是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试试才知道。” 尾音未消,黑暗处待命的守卫只听一声铮然,人影相交处霎时闪过耀眼的灵光。 夜下林中的两位王者,矫健的身影翻飞如魅,为了同一个目的用手中的致命武器,一次次的划破夜空,也不问是否惊了林中熟睡的精灵。 剑光一现,田烟王刚刚站里的地方顿时花折草飞,然而海明王也不敢放松,左角用力点地,侧身避让了灵犀的横扫。 “以前都是在马背上和你对决,没想到你的身手居然这么出神入化,不起眼的宫廷式发簪也可以用得风生水起。”海明王一剑劈去,和对手拉开了距离,阻断了对面的紧追直上。 “在我看来,灵犀可比天下万剑。” “哦,是这样吗?” 是的。 因为,那里面承载着母亲的祝福! 第一百零一章、蝴蝶之美 在很小的时候,田烟王也是练剑的,那时母亲说,“你的剑术比你父亲的还要好。” 田烟六王子很满足,他曾发誓,要用手中的武器,永远捍卫着生命中挚爱的人。然而,只是转眼,母亲便倒在了安香魂的花丛里。那时的六王子,连剑都没来得及拔。 也许武器应该藏起来,这样敌人就不知道你的能力,这样敌人才会对你放松警惕,才不会将苗头指向你身边的人。 母亲头上的长簪美丽而高贵,白色的丝带更显婉转。 田烟从母亲的头上将那个发簪取了下来,拿掉了上面的白丝磨尖了发簪的一端,把他放到了自己的衣袖里。 于是在田烟的身上又多了一个秘密,没有人知道。就是因为这个秘密,他顺利取走了华王后的两个儿子的性命。 它已不是王妃头上的宫廷发簪,它是可以嗜血的武器,它有名字,叫——灵犀。 灵光在夜色里交错,发丝翻飞过眼前,是武还是舞。突然觉得很寂寞,突然又觉得找到了知己,江山美人图,有谁会真正看懂? 没有什么清高、也没有什么温柔,在这样一个高度的位置上,每个人都会为自己带起完美面具,保护自己的同时还要捍卫自己信仰。用自己的肩膀扛起一个天下,扛给心爱的人看,扛给相信自己的人看,扛给寄托自己梦想的人看,还要扛给和自己不相干的人看。 拥有太多而陷进别无所求的空洞里,当希望出现时才发现自己竟是那么无能为力,也许是背负太多连累了自己,但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下。 亲爱的人儿啊,我对你的爱对你的守候对你的放弃,你真的会懂吗? “啊——” 兵刃相交的铮然声里,竟能清晰辩别出远方有女子惊恐的呼唤声,两位王者不约而同的寻声,同时惊唤: “阿忆!” “情忆!” 在孩子的世界里,有这样一个荒谬而又可爱的童话。 有一只老鹰,偶然的捕猎降落竟让他和一只蝴蝶一见钟情,蝴蝶为老鹰跳舞,老鹰带蝴蝶飞上高空。可是蝴蝶的寿命很短,春花凋谢时她就变得奄奄一息了。如果安其他故事的说法,老鹰会珍惜和蝴蝶在一起的每分每秒,然而真正的结果并不是这样的。 老鹰把蝴蝶带去了很远很远、很高很高的山上,那里有万年不化的积雪,美丽至极。必然,季节未过,蝴蝶就冻死了,但也因此她被冰封了,永远的美丽,永远的留在了老鹰的身边。 “阿忆,”田烟王一把把心爱的王后紧紧搂进怀里,“阿忆,我以为你会是那只蝴蝶,我以为你再也不会起来看我一眼。” 夏情忆趴在爱人的肩头,这是一种安详而温暖的感觉,像冬日里的阳光一样让心里倍感平和,将刚才所有的惊心动魄都忘得一干二净,“怎么会了,我一醒来就来找你了,我很担心你。” “王,我们被赤刃国的兵马给包围了,粗略计算可能有二千多人。”旁边向海明王回报情况的就是被他安排在不远处保护夏情忆的侍卫。 “怎么会这么多?”夏情忆从田烟王的怀抱里抬起头,她刚刚只是看到背后的黑暗深处,满眼都是和树影混合在一起的鬼魅,还放箭攻击他们。这让夏情忆想到在驿站的那一晚,为了救她而英勇牺牲的侍卫的身影猛然浮现在眼前,未眨眼,身边持海明王命令的一位一位战士中箭倒下。夏情忆的灵魂仿佛受到了箭伤,让她失声尖叫。 “他们想包围这座山,至我们于死地。”海明王目不转睛的看着渐渐而来的身影,仔细探查着周围的状况,“我就说吧,他们是不会放过夏爱国的,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田烟王把夏情忆拉到了背后。 “我们被人出卖了。”海明王果断道:“不过想取我们的性命没那么容易,这里不是一座山是群山,他们真的能全部包围吗?”海明王一挥手道:“这边走。” 于是,一场群狼捕猎的游戏开始了。 锁定了目标,群狼下一步要做的就是缩小包围的范围,然而对田烟王一群人来说,这就意味着敌人真正迅速的向他们集中。 对那些捕猎者来说,迅速下手之后就不用在忌讳了,艳红的火把在黑夜里跳跃起,映衬着它们狰狞的面孔。 嘶吼、火光、黑夜、鬼魅、死亡,夏情忆感觉来到了地狱,她在奋力的奔跑着,然而再怎么转移思绪也无法让她回避内心的恐慌。在后门掩护的侍卫们,虽然追随着两个不同的主人,然而他们却为了同一个信念,在乱箭刀光中倒下。 又死人了,没有看到伤口,却有晕血的感觉。毕竟是个高中生,在没遇到潘晓蝶之前,最大的刺激也不过是偶尔在电视上看到的动作片而已。 急促的呼吸让夏情忆的胸口剧烈起伏,她没有勇气回头,她只能紧紧拉着田烟王的手,跟着他拼命的跑。他是她的动力、是她得以继续跑下去的精神支柱。 不知跑了多久,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夏情忆不知道为什么不跑了,她也没心思去想,只是喘息的时候无意的向后一瞥,发现刚刚还紧跟其后的几十个侍卫,现在居然不到十个了。 夏情忆突然想到一句话,“要知道生命的价值,就参加一次葬礼”。看着眼前迅速变得的数字,女子的心不由得哀伤——也许连葬礼都没有的逝去,才更值得思量。 “我们中计了。” 第一百零二章、没有诀别诗 说话的是田烟王,声音略带愤怒,夏情忆微鄂。 随着田烟王的目光看去,夏情忆看到的是一片死黑,霎时有一种晕眩的感觉——前面没有路了,是深渊。 “我们中计了,他们探查过地形,他们是故意把我们逼到这里来的。”田烟王转过身怒视着不远处紧追而来的身影。 “怎么办?”夏情忆虚声问道。 二千多人一拥而上,夏情忆能想到的只是无数个人拿着长矛包围着伊人,然后数十根的长矛同时插进伊人的身体。巨大的空洞将夏情忆吞噬,她突然觉得刃管家说得没有错,她是个祸害。 “我们中也许有一个人可以活下去。”说话的是海明王,他看这田烟王又看了看夏情忆,手中的琉璃剑在月色下寒得伤人心,“我先去拦着他们。”说完抬剑离开,带着余下的人冲下未知的人海。 夏情忆的手在不知不觉中握起,却又在被田烟王握住的刹那松懈开来。有温润的东西塞进手里,透过指缝看到水绿的光泽,夏情忆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 田烟王吻了吻王后的指尖,声音轻得像浮水,“一定要保管好,千万别再弄丢了。” “王,田烟……”夏情忆的嘴唇在颤抖,手紧紧握住时然玉,“我们回去吧,不要再打了,我们和他们和好吧。” 田烟王深情的望着她,保持着那份沉默,水绿的眼眸好像天上的银河。 “我们回去吧,秋天到了,安香魂要开了。王,我们回去吧,我们回去吧!”夏情忆苦苦的哀求说到最后几乎成了嘶吼。 田烟王的眼神在夜色了变得涣散,“安香魂……不会再开了。” “什么?” “安香魂的花段是4年,今年是第5年,所以你回去看到的只是随风摆动的叶子,宛如少女的等待。不会……看到花的,阿忆。”田烟王抚摸着爱人的脸庞,擦拭着她的眼泪,“走吧,回去你的家乡吧。” 还是说了出来,夏情忆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炸裂了,泪流满面,“你怎么可以赶我走了。” “不,这不是敢你走。无论发生什么事海明王和我都不会赶你走,只是你现在需要安全、需要活下去。”田烟王将夏情忆的手握得很紧很紧,有微绿的光芒从指缝里发射出来,且还在渐渐的放大,“我们不会死的,战争结束后我就叫你回家。记得,我答应你,我向你保证,我和海明王都不会有事的,阿忆,阿忆,阿忆……” “王,其实……” “阿忆,我对你的爱对你的守候对你的放弃,请你一定要懂。”田烟王打断了她的话,这样的时刻他们真的没有太多的时间告别,“尽管不想,但在这样的高度总有许多的无奈,我能做的是坚守,而你能做的就是相信我的坚守。” “不要啊,不要啊,王——”光芒发射到最盛,一如既往的一乍而灭,将的爱人一同带走。田烟王抬首望着虚空,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和哀痛爬上心头。 身后兵器碰撞的声音传进耳里,响亮而尖锐。英气逼人的王者沉沉吸了口气,抬起右手,灵犀在的光泽在此刻望去宛如嗜血的迫切欲望。 王者的眼帘在夜色的陡然抬起,双眸明亮如妖星,右手一挥,灵犀划破黑夜留下弯月似的残影。冲进敌人的包围,只是眨眼的刹那,灵犀撕开了某个无名男儿的胸膛,鲜血泼在树上宛如厉鬼。 厮杀的空间里,田烟王和海明王无意走到一起背对背而立着。 “人太多,也许我们真的会死,告诉我你害怕吗?”说话的是海明王,语调铿锵,还略带刺激式的喜悦。 “安香魂的开花段是4个秋季,你知道为什么在不开花的第5年,安香魂还是要抽叶发芽吗?”田烟王问道。 说话的空隙里,还要敌人奋勇而上,海明王一个转身砍死三个敌军,而田烟王的横扫更是让敌人连连倒下。 “为什么?”瞬间转移着脚步,两个人默契的再次背对背,海明王大声问道。 “因为她要留下让明年再次开花的种子,”田烟王微笑道,“灭亡与希望同在。” “好,痛快!”海明王挥剑傲笑,英姿飒爽。 两位王者的命运仿佛走到了尽头,可不管结果怎么样,是生还是死?他们又在历史的巨书里留下浓重的一笔。浓得滴血,浓得潋滟。 也许我们不该哀叹,因为史书的每一页都是或血迹斑斑、或泪迹斑斑的,那是用生命和鲜血谱写的最后证明。 尽管是王者,但当史书在渐渐翻动时,他们都会不可避免的在某一页的翻动后,没有了踪迹,只会在后人的回忆里偶然出现…… 穿越山谷的清风,千里万里传递着远方的梦。 岸边的白荷又要开放,就像战士的梦里的她。 经过沙场的飞鸟为我见证,我把热血献给了我的国家。 就算结局被烈火吞噬,我的兄弟也会把我的骨灰带回家。 不知哪朵莲上蜓,万水千山传来远方简单的叮咛。 天边的红日又成夕阳,英雄终要回家。 兼并的荣耀与梦想,比苍鹰更高的来自家乡的期望。 一场交锋看铁马踏翻尘土,英雄载满荣誉回家。 风静,星明,夜色凄美。 此日为公元前一五六一年七月二十八日。 安香魂的种子未成熟。 第一百零三章、意外 人流成海,路上的人或欢喜或谈笑,而大都数的人都是面无表情的,他们也许要赶去哪里,也许正为生活奔波。 天上红日当头,精神饱满,而此刻的夏情忆却是失魂落魄。她满脑子都是被包围的田烟王和海明王,她清楚的知道也许他们已经死了,血染华袍,剑断戈倒。他们的子民也许正面临着灭顶之灾。 不,不,不可以。脑子一阵晕眩,夏情忆痛苦的捂着头拼命的摇晃,欲要甩掉那些可怕的念想——田烟答应过她的,他们是不会有事的,他们是海神之子,他们英勇无比,他们怎么会死了。 可是……有两千多人在围攻他们……他们…… “不,不会的,不会的。”夏情忆在大街上哀痛的嘶吼着,无视旁人异样的眼神,发疯似的一路狂奔而去。 也许是冥冥中的暗示吧,夏情忆一路走的路都是去往家的方向。不是奶奶的家,是她和弟弟罗瑟弦租了三年的家。 然而就在某只脚迈开的某一步上,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瑟……”看到眼前的景象,夏情忆竟呆在了原地不置可否。 她看到瑟弦,她最亲爱的弟弟一副光彩照人的模样,拿着一个行李箱上了一辆豪华轿车。虽然她在三千年前待了又一年零九个月,但现代也不过一天多的时间,为何昨天还苍白得吓人的弟弟,会在今天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夏情忆以为自己眼花了,但当她到一同上车还有那个女子时,她不经大吼起来。 “瑟弦,别跟她走,潘晓蝶会杀了你的。”夏情忆拔腿就追了上去,边跑边拼命的呼唤着瑟弦的名字。 然而车子已经发动起来。 “瑟弦,瑟弦,你要去哪?瑟弦,别去,快下来。”可惜,豪华轿车在夏情忆的嘶吼中不但没有停下,反而加速汇聚去路中央的车流里,提速着渐渐远去。 “潘晓蝶,你想把我弟弟带到哪去,快住手,我求你不要伤害他。我啊——”夏情忆不放弃的嘶喊着,不曾注意旁边的人。 只觉胳膊一紧,被人用力的后拉,矛盾的力作用差点没把夏情忆的胳膊扭断,然而未等看清来人,胸口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一声闷响让夏情忆瞬间抱胸跪倒在地上,疼痛想地雷般在胸口炸开。 “呵呵,居然还能再见到你,还以为你死在里面了。”轻浮而又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夏情忆咬牙忍着疼痛抬头看去。 “刃……管家。” 这一拳没有用灵力,不至于把夏情忆打到吐血,但是这一拳也不比一个硕壮男人的力道差,只觉得胸口都要被震碎了。“如果你要追罗瑟弦的话,我劝你最好放弃吧。”再见夏情忆刃管家的脸上没有一丝愤怒,有的只有冷漠的嘲笑。 “你有什么要告诉我。”夏情忆不用想也知道,潘晓蝶一定又使了什么坏欺骗了罗瑟弦,否则她的弟弟怎么可能跟她走了! “你知道吗,你的弟弟罗瑟弦等你了一年零九个月,他已经对你彻底绝望了。” “什么?” “时然玉的穿越跟魔镜的穿越不同,前者来得更加的真实些,至少它没有时差错乱。”刃管家得意的笑道:“也就是说你在田烟王身边待了一年零九个月,而现代也过了一年零九个月了。” 夏情忆顿时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怎……怎么会这样了,那瑟弦不是……” “罗瑟弦在你离开的第三天就醒了,晓蝶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告诉了他。”讽刺的余光冷扫着脚边比晓蝶大一岁的女孩,不愿给她一点同情。 “他只知道现代一天那边一年,他等了你一年,也许别人看了不觉得什么,但你应该知道,他足足等了你一辈子。即便是过了最初的几个月他也不愿理晓蝶,也就是说他始终相信你会回来,即便等到的也许是苍老的你。而你……”刃管家一阵哼笑,俯视道:“他真的很爱你,你父亲在你离开后不久就回来了,非常反对你奶奶的做法,再次把罗瑟弦收养回来。他为你撒谎,拒绝你父亲带他回家的邀请,他一直留在你们租房的地方——等你回来!” 后面的四个字故意加重的音调,宛如重锤一般击打在夏情忆的心房上,身体的疼痛已经转向灵魂,夏情忆低声呜咽。“其实……其实被你打伤后我就昏睡了一年多,醒来后我也从不曾忘了他。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害怕,害怕他没人照顾,害怕他被潘晓蝶杀害。我……我……” “不用在说了,”刃管家不屑看她的哀痛,只是冷声提醒道:“你没有看到他在没有你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更没有看到他是如何从绝望中一步步的挺过来,真是好男孩啊,难怪晓蝶不对他放手。不过俗话说爱有多深恨有多深,飞机过会才会起飞,你自己去体会吧。” 话落,刃管家不在看她,转身向一辆黑色轿车走去,端庄的背影陪着高跟鞋踏出的轻响,真是冷漠到极点。 不再管她,夏情忆捂着胸口勉力站起,轻轻喘了口气,咬了咬牙掉头向飞机场拔腿跑去。 瑟弦,请等等,请再相信姐姐几分钟,只要几分钟就好。拜托,对姐姐来说,瑟弦和田烟一样,都是全世界最珍贵的存在。如果真的伤了你的心,那姐姐发誓——如果瑟弦不幸福,姐姐绝不穿越。 左边的车流,右边的人流,让夏情忆的眼睛晕眩,明显感觉到跑步的速度慢了下来,一喘气胸口就是一阵疼痛。 苍穹之上的众神啊,听到她的誓言了吗?如果听到就为她做点什么吧,毕竟当爱两难时,她不曾有意辜负对方。 第一百零四章、旅程 这座城市里唯一的机场建设得还是比较先进的,来往的人流也比较多,还有不少的外国人,个个都是衣着得体,从容自若。虽然人来人往却并不喧闹,广播里传来清晰的广播员小姐的声音,也时不时会见到久别相拥的场面。 室内很少有墙,都是用偌大的玻璃将空间划分看来,坐在大厅里,抬头仰望也会看到飞机起飞冲天的场面。 上百个座椅循序的排列着,上面坐着形形色色等候的人,他们或看报读书或交谈叮嘱。 倒数几排的靠右边位置,一个大男孩坐在上面,拿着一本书目光却为浏览,也不知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旁边坐着一位衣着时尚的女孩,看上去美丽动人,只是她的眼眸里闪动着不安。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许久沉默罗瑟弦收起手上的书,开始整理包袱。 潘晓蝶站起,立马答应道:“好啊。” 黑色的皮鞋在大理石地上敲击节奏,在混杂的脚步声里显得格外的落寞。潘晓蝶虽然极力和身边的人肩并肩走着,可看她迈腿的频率心里似乎很急很烦躁。 “瑟弦,你要去哪?” 拎行李箱的手突然被人在后面一把抓住,那样熟悉而怀恋已久的声音,就这样意外的传到他的耳里。 再转身,百般滋味袭上心头,罗瑟弦下意识的紧握行李箱的把手,性感的薄唇在颤斗之后依然没有发出声音。 她还是赶到了! 潘晓蝶闭了闭眼,叹了口气转过头去。 潘晓蝶回到现代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罗瑟弦醒来,并且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那时的罗瑟弦像个倔强的孩子,对着潘晓蝶又吼有斥,他相信他的姐姐一定不会为了那个田烟王而放弃自己,那个让他愿意用生命去交换的女子一定会回到他的身边。 最初的一段时间,罗瑟弦几乎把自己封闭了起来,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同时也将他的信仰逼到绝境——阿忆还没有回来。 潘晓蝶一直站在不远处默默的陪着罗瑟弦,因为她知道,夏情忆是回不来了。 潘晓蝶隐瞒了一些事实。她没有告诉他其实夏情忆被刃管家打伤了,也没有告诉他田烟王比他还要痛苦,他只知道阿忆现在和田烟王在一起。 最令潘晓蝶意外的是时然玉的穿越居然和魔镜的穿越在时空上有差异,起初她还很担心事情万一有个变化。可是时间长了见那边的夏情忆一点起色也没有,她也把注意完全放到罗瑟弦身上了。 这个男孩的情况真的很糟糕,虽然爸爸的回来让他不用去福利院,还邀请他回家,然而他只是把自己关在那个租来的小屋里,门不想出,学也不上。他做的就是想办法撒谎瞒住姐姐的去处、拒绝父亲的邀请、然后在小屋里等候姐姐的归来。父亲倚他刚出了车祸身体不好,也没再打扰他。 而潘晓蝶就在此刻开始渐渐进入他的生活。 罗瑟弦不是个记恨的孩子,但没不能一下子接受潘晓蝶。起初潘晓蝶只是来看看他,给他带些吃的,偶尔整理一下沙发。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罗瑟弦不允许潘晓蝶进家里的厨房。 潘晓蝶知道,对于他来说,那是夏情忆专属的地方,她没有资格进去。但是潘晓蝶并不心急,因为她有的是时间。 一年过去了,对于情侣的等待那并不算长,但对于罗瑟弦来说姐姐的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她抛弃了他,忘记了他,她至死没有回来看他。 滋生的不甘心和怨恨在那段时间差点没将他的灵魂榨干,而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潘晓蝶始终没有开口告诉他,他的姐姐包括田烟王都在悲痛中煎熬着。 之后的大半年罗瑟弦的脾气变得暴躁,可是无论罗瑟弦怎么赶潘晓蝶都赶不走,她没有一声抱怨,没有一次生气。 她知道罗瑟弦在继续生活与悲痛过去之间挣扎着,她要帮他忘记过去接受事实,她要让他习惯失去夏情忆的日子。 潘晓蝶在罗瑟弦身边一待又大半年,在某一天的早晨,父亲邀请他到美国学习的电话再次响起,那一天阳光刺眼,罗瑟弦站在窗口沉默了。 潘晓蝶第一为自己的付出感到欣慰。 对于夏情忆的失踪罗瑟弦不得不继续撒谎,瞒过了那个为了事业而顾不得家庭的男人。 机票、出国手续等等在最短的时间内全部办全,当然这里也都有潘晓蝶的一份。 出国前夕,潘晓蝶来到久违的魔镜面前,打算和睡梦中的夏情忆告别吧,谁知看到的景象竟吓她一跳。 夏情忆醒了,被海明王正要带她去久违的地方,田烟王的军队驻扎在希廉国的国土上,可惜王者却不在军营,而赤刃国正大举的偷袭和调配兵马。整个圣兰花之星之大陆都沐浴在腥风血雨中,甚至连自己走时为及时释放的灵魂都已觉醒,她对于她的身份、对于她的国家、对于她的爱情,她终于做了件有意义的事情,可惜却未享荣耀却又将香魂飘逝。 而这一切,潘晓蝶依然没有告诉罗瑟弦。她知道夏情忆也许还要回来,她要做的就是带罗瑟弦离开,去到夏情忆找不到的地方。让她看不到罗瑟弦,让她失望,让她再也不愿再回到现代。 为此她还特地让刃管家送她一程。可是,一切自有天命。 对,也许一切自有天命吧。 第一百零五章、破碎 第一百零五章、破碎 “瑟弦,姐姐回来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罗瑟弦的眼神摇摆不定,潘晓蝶在一旁神色平淡,但心里却是一阵慌乱,她害怕罗瑟弦会在这一刻瓦解。然而事实证明她的忧虑是多余的。 “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罗瑟弦顿了顿,“父亲要我去他美国读经济学。” “和她一起?”夏情忆不愿相信的看向一旁的巫女。 罗瑟弦点了点头,视线从夏情忆的脸上游离开来。 “瑟弦。”夏情忆猛然扑向自己的弟弟,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你真的知道真相吗?你真的要跟她一起走吗?瑟弦,给姐姐一些时间,让姐姐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你,瑟弦……” “姐姐!” 罗瑟弦的一声重唤让夏情忆的声音戛然而止,然而看着那双自己曾百倍迷恋的眼,他又把声音压到最低。 “我知道姐姐是放不下我的,我知道姐姐可以为我牺牲一切,可是……”罗瑟弦放心行李,双手反抓住姐姐的胳膊,用了些力气,仿佛在证明什么。 “可是瑟弦已经长大了,有很多事情知道如何去选择。以前总和姐姐粘在一起,觉得永不分离才是爱,可是我现在明白,放手也许才是最温柔的疼爱。” 夏情忆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曾经嬉闹的男生会在分别一年多以后说出这样沉稳的话。 罗瑟弦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姐姐是爱那个田烟王的吧?”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夏情忆不置可否。 不等姐姐的答案,罗瑟弦莞尔一笑,“其实姐姐跟适合生活在古代,你不是总为现代社会的冷漠和压力而抱怨嘛,古代一定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吧,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一个王,最重要的是那个人还是我的前世。” “瑟弦……”一句句的话深深触动着夏情忆,她莫名的惶恐,宛如要失去什么似的。 “姐,你回来其实不是为了看我,而是上天让我来告诉你。我生活得很好,请阿忆姐姐不要为我挂心。你的任务完成的非常棒,所以……够了,你没有亏欠我。” 罗瑟弦把姐姐抱进怀里,深深的深深的拥抱住,唯一的一次拥抱,依然是姐弟的身份,最后的一次拥抱,没有诀别诗来歌颂。 “我已经可以适应没有姐姐生活,姐姐……”罗瑟弦把声音压倒最低,不是他不想大声说,而是已经哽咽,说不出来了,“回去吧!” 是谁的到来搅乱了姐姐原本幸福的生活?是他——如果没有他,姐姐不会离家出走,吃尽苦头。 是谁像瘟疫一样总是给姐姐带来麻烦?是他——如果没有他,姐姐就不用为一些和她无关而烦恼担忧。 是谁把姐姐逼进三千年前的远古时代?是他——要不是他惹祸上身,姐姐不会去那么孤僻的地方受尽委屈。 罗瑟弦和田烟王,到底谁更能给姐姐幸福?不是他——撇开其他不谈,至少田烟王身边没有潘晓蝶这个巫女,不是吗? 罗瑟弦抬起头,放开生命之最,重新提起行李,浅浅笑道,“飞机好起飞了,姐姐,我先走了。” 带笑,转身,迈步,走了就绝不回头。 看着他这样坚决的选择,夏情忆已经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只能用泪光闪烁的眼眸看着他转身而去,连眨眼都已经忘记。 “瑟弦……”她悲切的低喃。 她始终不能明白,拼命去争取的明明是她,为什么不停失去的也是她。 潘晓蝶提着很少的包袱,看着那张憔悴的脸,再看那倔强离去的背影,她的心里有一丝安慰,也泛起一丝愧疚。 最初她其实是想得到田烟王的,没想到折腾了半天,还是罗瑟弦陪在她身边。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吧,冥冥中早有注定。 “回去吧,夏情忆。”潘晓蝶低声道:“我会照顾好瑟弦的。” 话落,毅然转身离去。 千年的返回,百里的追赶,竟是为了对你说一声再见。罗瑟,再见面时你还会记得我吗? 夏情忆悲痛欲绝。 也许她不会明白,她刺眼的异装惹到的不仅仅是路人的目光,更是罗瑟弦心里的低线;也许她也不会明白,罗瑟弦平稳转身后失衡的眼眶让他泪流满面;也许她更不会想到,他是因为太爱她所以才要离开,带着潘晓蝶一起。 夏情忆一直站在那里抬首注视着弟弟离去的方向,直到一叠叠的人海将他们的身影淹没许久许久。 她的心被掏去了一大半,和弟弟在一起的十多年的回忆宛如深海里的冷水,袭进整个胸腔,很疼很闷。 为什么人人都要她走了? 夏情忆缓缓转身,向门外移去。 大门外是一片敞亮,略抬头就可以看到万里无云的天空,太阳孤独的挂在一边。夏情忆突然能感受到太阳的寂寞,天虽大,但太空旷了。 抬手抵在额前,遮住眯起的眼睛,生怕太阳的折射又让自己泪光闪烁。 她现在要去哪了?那个租来的小屋吗?夏情忆不想去,她害怕。一个人等天黑一个人等天明,在那个处处充斥着美好回忆的地方……对了,在自己远在千年外的时候,罗瑟弦是不是在那个屋子里独自撑过来的?天,那该有多痛苦,夏情忆做不到。 那就回去吧,回到王的身边,不管是生是死都不分离。 夏情忆暗暗发誓,将手放进胸口拿出那块时然玉,然而不一样的手感宛如晴天霹雳,让她停止了呼吸。 碎了! 碎了! 夏情忆颤抖的摊开手掌——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曾经慑人心魄的润玉竟然碎成了三块。 是在什么时候?到底是在什么时候? 抱着胸口,突然传来一阵疼痛,宛如钢针扎进心底,夏情忆明白了——是刃管家! 是刃管家在见到她的时候在她胸口上打了一拳。 夏情忆觉得自己气都喘不上来,心口痛得几乎要炸开了。眼里没有眼泪,却是人影晃动涨得生疼,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脑颅里的神经已经不能维持她的平衡,她只是小退一步,却连整个身子都向后倾去。 突感腰间一紧,似乎有人抱住了她——是瑟弦、还是田烟。 夏情忆拼命向睁开眼睛,渴望希翼出现的那一刻,然而记忆却在那一刻终止了。 番外一、荒原爱 思年,其实你一直都是王兄的八公主。 ——题记 黑夜浓烈,星辰暗淡,奔腾的马蹄踏破夜色的静谧。 虚弱的身体,固执的撞开一层层的黑暗,沿着赤子河向她期待已久的地方狂奔而去。水绿的眼眸是这夜里唯一的星。 哥哥,哥哥…… 这是夏爱国的八公主,昏睡了一年零六个月的前王妃。在王后离开王宫的一个月后,八公主竟也奇迹般的醒了。 侍女告诉她的一切她觉得万分诧异,思年非常的悲痛,她居然因为涉嫌谋害王后被废了第一王妃的冠位。可是,她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她的记忆停留在王后大婚当晚。之后四年多的记忆仿佛被人刻意抹去了,抹得干干净净。 此时,真是夏爱国和希廉国交兵之时,前线战况激烈。有了王后离去的前车,八公主也按耐不住,不听旁人的劝阻,执意要去找她的哥哥——田烟王。 她要知道真相,她要找回遗落了四年多的记忆。当初嫁给哥哥是多么的不容易,她绝对不能接受,莫名其妙被哥哥废去头衔的事实。 过了仙城再一日脚程就可以到哥哥的军营了,而仙城就在眼前。 “驾!”八公主猛抽马鞭,俊马吃痛跑得更加肆虐,马背上握缰绳的手倍感吃力,但还是牢牢抓紧,极力稳住身体。 后面护送的人也跟着策马加鞭,追随公主身侧,力求公主平安到达田烟王的身边。 “嗖嗖嗖——” 突然数到灵光划破夜空,从旅人身侧穿过,马缰猛的一拉,俊马前蹄腾空嘶鸣。八公主最终把持不住,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带火的箭头插在地上、树上,不灭的油火照亮了四周,也将劳累的八公主一行人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中。 “保护公主!”随着一声低吼,护送的五位侍卫迅速下马,将公主围在中间。 看射来的箭数,隐藏于黑暗的敌人不下8个,恐怕个个都是高手。 公主离开得比较突然,没有派遣送信人员,临近仙城也不会有人来接他们,所以他们没有增援的可能性。这就意味着,便装的他们及时横尸遍野被人发现,也会被当做难民随便的处理掉。 可是帝都大域里造就出来的精锐侍卫,拥有的不仅仅是一身好武艺,还钢铁一样的素质。 阵形刚站好,深渊一样的暗处又是一阵箭雨。没有点火的箭头似乎更加的尖锐,撞上侍卫的刀剑顿时火花闪耀。 “快扶公主离开。”领头的人头也不回的命令道,“我来断后。” 一旁的人一边提防暗箭一边迅速做出反应,带着公主和一匹马向仙城的方向跑去。 思年已经疲惫到极点,经过刚才的一摔,现在跑起来显得更加吃力。 他们已经离开那片火光,然而危险还没有结束。躲于黑暗的敌人不死心的追了上来,长刀明亮如雪,长箭已上弦。 铮然的兵器声里,传来一声哀嚎。 有人倒下了。 余光中看见倒有人正是护送思年公主的侍卫,然而思年只是撇过了头,加快自己的步伐。记忆中,她也曾这样卖力的跑过,那是在一个雨夜,为了救还未成为王后的夏情忆,可是后来还是放弃了奔跑。清晰的记得,那夜有种从未有过的念头在心里滋生,那时的她非常的害怕非常的慌张。 若不是哥哥,她差点杀了人。 哥哥,哥哥哦,你会像当年救她那样来救我吗? 身后的哀嚎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极为一直延伸到思年的心底,翻搅着她的理性。 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直到有一个侍卫上前说道:“公主请上马,待敌人全部消灭,属下定能追上。” 思年知道,他们撑不下去了,抓住马缰,一跃翻上马背。 这就是帝都大域训练出来的战士吗?思年头也不回的狂奔而去,然而心里却是一阵空落——他们把一生都献给了王室。 思年不想同情他们,因为她就是王室,不管这是在运量悲哀还是建立威信。 数目已经削减的敌人锐气丝毫不减,见有人要逃走,最后的两名弓箭手迅速搭弓,两箭齐放。 公主、骏马、冷箭,连同落魄的马蹄声,一起被吸进浓浓的黑夜里。 ps:我更新的章节,四天没显示了~~不知道这次怎么样 番外一、荒原爱(二) 黑暗的世界里埋藏着诡异与恐怖,特别是独身一人与鲜血为伴的时候后。死亡步步紧逼,而活物能做的就是设法用一切隐藏自己,然后拼命的跑,用信念和毅力支持自己,去追寻一丝希望,就像从黑洞里挤出光芒。 不要……不要让她跑了…… 杀了……杀了她…… 跑不远……不远…… 田烟王……暗杀……暗杀……逃跑…… 暗杀……田烟王……田烟王……田烟王…… 噩梦一样的声音在脑海里一遍遍的回荡,宛如回声一般撞击着灵魂深处。来来回回的黑暗让她有掉进黑色渊域的感觉,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啊——” 一阵惊呼,思年猛然从惊坐起,下意识的抱住了左臂。头上的汗水簌簌而下,大口喘息着,视线里的光感从模糊变得越来越清晰。左肩传来阵阵刺痛,正把她的意识从梦魇里渐渐拉出来。 肩上的箭没有了,伤口好像也被人处理过。 思年缓缓抬头环顾四周,下一秒,受伤的思年一阵狂喜。 这里——这里居然是营帐,奢侈而宽敞的白色营帐透入着王室气息,还是运用的夏爱国古典的搭建方式,这样的营帐虽耗时,但既美观又宽敞。简单而别致的摆设,精致的佩剑,奢华而冰冷的铠甲……等等,这铠甲……不是哥哥的嘛。 这是哥哥独一无二的铠甲啊! 天,她到了,她终于到了,是哥哥救了他吗?对,一定是哥哥。 “哥哥,哥哥。”思年激动的呼唤起来。 然而,白帘掀起,进来的却是另外一张脸,思年弯眉微蹙,昂起的身体顿时泄了下去,。 身着铠甲的他还是英气逼人的,水绿的眼眸透着一股俊朗,不过那张脸她似乎在哪见过,可又想不起来。直到来人叫了声“王姐”,她总算想了起来——这是她见面不多的弟弟,九潇王。 “见过王姐!”来人弯了弯腰,还是很注意礼节的。 “不用行礼。”思年单调回应。思年从小被母后当成稳固后位的工具,困在巫女阁十多年,与自己的兄弟姐妹并不亲近。当然,六哥田烟王除外,那个男人是她一见面就喜欢上的人,是救她出囚笼的人,是让她愿意做任何事情的人。 九潇王浅浅笑了笑,算是瓦解尴尬吧。 “王姐病了一年多终于醒了,不过王姐怎么到战场来了。要不是发现得早,王姐就又生命危险了。” “是哥哥发现我的吗?”思年激动问道。 九潇王摇了摇头,“不是,是士兵们发现的。”思年有些失望。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王姐怎么被战箭给射了,这附近应该不会有希廉国的士兵才对。 “不,不是。”思年立马反驳道:“不是希廉国,是赤刃国的人,我看到他们褐色的眼睛了,那种卑贱的颜色。” “什么,赤刃国的人居然来到这里。”九潇王很是诧异。 “是的,”思年坚定道:“是他们偷袭了我,我肩上的伤也是他们用箭射的,还射了我的马,我也是抱着一块河岸的木头,跳进河里才得以逃生的。啊——”思年突然一阵惊呼,“天,我的海神啊,哥哥在哪我要见哥哥,哥哥有危险。” “王下午就不在军营了,现在已经天黑了,还没回来。”九潇王正色道。 “不,不可以,我听见追我的人说什么要在夜里暗杀田烟王,不能坏了事,还说上次就让一个女的逃了,这次非要杀我。对了,他们说的会不会是王后,王后也过来了,她人在哪儿了?”提到那个女人,公主的眼眸里不由得透入着一股忧伤。 “什么?”九潇王更是诧异,“王后?我们根本就没有收到王后的消息啊,王后不是身到王城吗?” “天!”听了他的话,思年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原来这是真的。赤刃国的人一定绑架了王后,以要挟哥哥。哥哥有危险,王弟,你快出兵救救哥哥。” “王姐不要担心,我这就出兵相救。”九潇王直挺的身板透着一个凛然之气。 “那就拜托你了,”思年的眼泪都要掉了下了,她实在没有办法接受哥哥负伤的消息,如果可以她愿意牺牲自己,“请快去吧。” 九潇王看着自己的王姐,泪流满面的脸透着透着一种娇嫩,整个夏爱国的人都知道她的遭遇,所有人都同情她。可她自己还是那么倔强,千里迢迢从帝都赶来,差点被敌人杀死,然而她还是那么在乎那个男人,那个把她废掉的男人。 “王姐请放心,九弟这就去营救我们的王。”话落提剑转身,留下八公主默默的期待。 营帐内的九潇王还是那么的忠诚刚烈,一身正气,然而刚出营帐不多远,他的脸便沉了下了,阴鸷而冰冷。 番外一、荒原爱(三)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篝火在黑暗里尽情的跳着舞,巡逻的士兵还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在四周巡视,保护着军营的安全,肃穆的表情明亮的双眸,无不透入了他们钢铁般是毅力和军人应有的素质。 蓦地,营帐的右方传来一阵骚动——是王回来了。 稀疏的碎发落在额前,高贵的华服沾染血渍,俊马上的他目光灼灼,收起一贯的温润如玉,现在的他更像久经沙场的人。 赤刃国突如其来的围困让王座上的人不得不改变战争方略,然而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揪出那个出卖他行迹的人。 “下令全军,加强防备,明日先撤回仙城。”田烟王头也不会的下令,身后驾马的是九潇王,拱手接令。 走进兵营中央,田烟王利落下马,一场大战后有些狼狈,已不如平日那般风雅。但他是王者,带血的华服只是将他隐藏的王者锐气显现出来罢了。 转身,温和的笑容重拾脸上,血场上的煞气被抹去,对着身后的九潇王说道:“多亏你及时赶到,再晚来一步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王太客气了,保护王是我们的责任,只是我们去晚了,希望王不要怪罪。”一场厮杀后他的声音还是很硬朗,不亏是和自己一争高下的九潇王啊。 “怎么会。不过,你怎么知道有埋伏了?”田烟王话落,九潇王全身一震慌忙单腿跪地道:“请王赎罪,是臣下违背王的旨意擅自带兵到山脚下的。现在还是战争时期,王要和希廉国的海明王见面,臣下实在不放心,看见山上一片火光,所以就毫不犹豫的带兵冲了上去。本意为是希廉国的人,没想到是赤刃国那帮混蛋。” 田烟王轻笑,扶起自己的九弟,“九潇王不必自责,快起来吧。战场变幻莫测,也怪我掉以轻心。” “你今天立了大功,我很高兴。今晚夜深,战事我们明天再讨论吧。”说罢田烟王转身欲走。 “哥……” 九潇王一声急呼,让欲走的田烟王微鄂。 他是从来没有这么叫过他的,虽是九弟,但他的骄傲和与他直接的陌生,让他向来只对他称王,从来未唤过他一身哥。 而现在,此时此刻…… 九潇王的视线游离开来,月色下的他不免有些忧伤,这跟平日的他可不太一样啊。 “怎么了?”田烟王轻问。 不得不承认,这一声哥让在王位上久坐的人心里多了一层亲切感,尽管——很少很少。 “王姐……”九潇王欲说又顿,然而熟悉的字眼还是让田烟王的心里多了层涟漪。 王姐,王姐,多亲切的字眼啊。记得很多年前他也曾这么忧郁的叫过一位女子,然而她却过早的长眠,连同所有的一切都带去。 只是,现在九弟说的王姐,“你是说八妹思年吗,她现在应该在帝都的王宫啊?” 九潇王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王,将头埋得更深。 “她来了?”田烟王的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她怎么了?” 几次犹豫后,九潇王仿佛用尽毕生所有的勇气,说出了那句已经运量很久的话。 “她受了箭伤,箭上有毒,现在正在王的营帐里休息。” 田烟王的脸沉了下去,虽然知道不会是好消息,但当眼前的人说出那句话时,他还是心中猛然一阵疼痛。 不再多言,已经疲惫的王者转身向营帐的方向跑去,迎向她的八妹——思年公主。 营帐被人撩起,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如雪的脸庞,她安静而又甜美,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小巧的薄唇微微抿着,好像马上就能扑哧笑开,一如既往的跳到夫君的眼前。 深爱的人终于来到了她的身边,可是她却没有亲切的唤他哥哥,也没有睁开眼睛看他一眼。 田烟王坐在床边,握起她的手,一阵冰冷传上他的心头。他想到初次和她见面的场景,年纪轻轻的她眼神里就透着爱慕,尽管那时他当作没看见。他想到和她结婚的场景,明知是政治婚姻她还那么的死心塌地,诚恳的祭拜海神,祈求祝福。 这段并不被王看好婚姻,在他还没好好想想他们结局的时候,就冲冲结束了。她就这样走了,这个王室的女子,死在了离王宫很远很远的荒野,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其实,思年在婚前对王后做的事田烟王已经知道了,曾经也为此怪罪过她,只是现在想想,当时的她是多么傻,多么天真啊!她的浓厚的爱王怎么会看不懂了,只是这个笨丫头怎么就不明白,一个男人的心怎么可以一分为二了。 他曾想尽力去弥补她,向哥哥一样对她很好很好,为她驱寒保暖,陪她赏花低唱。没想到尽是华梦一场,梦醒后,她还是那么孤独。 思年哦,为何你从前就很傻,现在还要傻,一直傻到失去生命了…… “思年。” 许久许久的凝望,让一旁燃烧的蜡烛留下眼泪,王者终于轻声低语,“我的妹妹。” “如果你听到我这么叫你,你是否能明白哥哥的心意。”田烟王扶起公主柔弱的身体,将她抱紧怀里。 “哥哥一直很爱你,一直用一种王后永远也得不到的方式疼你,那种爱同样珍贵,全世界只有你能享受,就只有你一人……” 番外一、荒原爱(四) 思年——夏爱国的八公主,母亲是王后,出身的那年天灾正摇晃着这个国家的根基。未喝上一口母乳,她被送往巫女阁,成为为国家祈福的最年轻巫女。 从此,她是笼中鸟,她是墙内花。 自幼学习巫术,年纪轻轻,救人无数,成为历史上少有的与子民贴近,被受子民捧爱的小公主。 然而,一次恶作剧式的偷偷进宫,让她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的哥哥。她感谢海神的眷顾,感谢母亲赐予她生命,让她那个月色朦胧的夜晚见到他。 也许是从那时候开始,她从心理到生活都发生了变化。 她确实在追求的过程中迷失过自己,想让一心帮她的女子人死于非命,但是没有人会明白当时的她多么害怕,事后又流过多少眼泪。她是爱王后的,那个天外来客一样的女子,有着海一样广阔的包容心,说话的时候都带着笑容。 后文 修改中…… 第一百零六章、穆沙飞 最后一次穿越,夏情忆在现代停留了三天,田烟王的那个年代却过去了三年。三年等待酝酿的痛,是夏情忆所不能体会的。 但是,现在的夏情忆终于明白了那种痛,真的彻底明白了! 链接现代与过去的纽带断裂了,夏情忆曾奢望上天再送她一个奇迹,可是五年的光阴证明——破碎后的时然玉,只是一块美得慑人的石头。 西下的太阳,光芒红艳似火,透过路边绿化的小树,在地上留下了斑驳的树阴。 现在是初秋的下午,不到五点,路上车水马龙—— 位于市中心偏东的方向,引人注目的是一家大型的企业公司,公司前景优良,运转人性化,是很多青年俊才向往的工作场所。 夏情忆读完了大学,作为一个实习生很庆幸的来到这里,说得好听点是托人介绍,说得难听点就是走后门。 阳光已经照到窗台后的最后一个盆景,大家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 “情忆,下班了,还没弄好吗?” “快了,马上就好。”夏情忆扬了扬脸,看了来人,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加快了许多。 从隔壁走过来的男人有着一双明亮的瞳眸,高挺的鼻梁,犀利的轮廓,还有温和的笑容。27岁的他俊朗才干,是某部门的经理,其实这家公司就是母亲名下,按道理应该是位高权重才对,那为什么他才是个部门经理了? 这只怕跟他的自傲有关系。 夏情忆大学刚毕业,能来这家公司并待在设计部门做实习生,全靠他的帮忙。要知道在别人眼里,能进这家公司打杂那都是不容易的。 有人曾这么说过,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和他的相遇,就是在上帝为夏情忆关上人生中所有大门的时候。 就是那天,在机场送了生命中宝贵的人,握着破碎的时然玉即将晕倒的时候,这个男人经过她的身旁,抬手抱住了她。 她曾惊叹,这个男人是世界上最敞亮的窗户。 “如果真的来世,那么我希望我的名字里有穆字,我会在你最最害怕、最最无助的时候出现,我希望我能变得温柔,我要我的眼泪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海明王的眼眸蓦地明亮许多,“因为……对于一位骄傲的王者来说,他的眼泪比传说更加珍贵。” 他叫穆沙飞,遇见他时他还是个为毕业而忙碌的在校生,他温和、俊朗,最重要的是——他和海明王长得太像。 夏情忆曾问过他,“你记得你的前世吗?” 这句让她在穆沙飞的心中留下了纯真的形象。 他不知道自己的前世,夏情忆也没那个本事去知道他的前世。是巧合吗?还是上天有意这么安排?或者说,这根本就是夏情忆想多了。 开始的时候,看着温和绅士的穆沙飞,夏情忆总是拿他和田烟王去比较,尽管她知道这对穆沙飞而言是非常不公平的。然而久而久之,夏情忆还是放弃这样无礼的比较,因为温柔也有很多方式。比如说现在—— “情忆,今晚有时间吗?”穆沙飞期待的望着眼前忙碌的女实习生。 “想干什么?”显然女实习生很警惕,一副坏笑的模样。 穆沙飞故意跳开了话题,很自主的开始收拾别人的东西:“设计部最近又不赶稿,你明天再做吧,现在已经下班了。” “别,今天的任务还得今天完成,难道你希望我明天加班吗?”夏情忆就是这样故意刁难他。 没办法,只好老实交代了,不过想到刚刚会议室的情景,穆沙飞还是笑了下,“今天我的策划案取得圆满成功,我们出去庆祝一下吧!” 夏情忆眨眼看了看他,突然觉得自己和他的距离又远了,心里不是滋味,沮丧的表达道:“要庆祝也没必要非要我啊,我想回家。” “不行,”穆沙飞温和的拒绝道:“一定要去,非你不可。” “不去。”夏情忆还是摇了摇头。 “我可是很真诚的邀请你耶。” “可我今天也心情。” “我可以把我的好心情分你一半啊!” “不要……” 夏情忆和穆沙飞在那里你来我往,一旁的同事被酸得发酵,实在忍不住,人群里终于冒出泡泡。 “我说你们俩在干嘛了?” 某同事话一落,另个同事立马接了上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呗。” 于是某楼层的最右角一阵哗然。 大家都是同事,平日里难免说些笑话,可某些笑话总起到某些作用。 从隔壁转过来的经理复合笑了几声,俯身在夏情忆耳畔说了几句,和大家打了简单的招呼,先行一步了。 留下小实习生在大家炽热的眼神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所幸保持了设计稿,准备下班了。 夏情忆的办公桌对这窗户,每天的阳光总能照到她附近,却又不灼伤她。黑色的电脑放在白色黑边的桌子一旁,然后就是白色的电话,透明的玻璃笔筒,灰色的陶制杯,还摆着一盆翠绿的文竹。再向那边就是文件夹、文件夹里面是文案,参考资料摆放在最边上。手边有很大的空地完成各项工作,这——就是她每天的办公桌了! 第一百零七章、了解 下班时间电梯会挤很多人,然而身在其中的夏情忆只感觉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在想着同事们刚刚开的玩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呗”;还有穆沙飞走时在她耳边说的话——“如果你不下去的话,我就以男朋友的身份把你带走”。 这算什么? 要挟!?还是……告白!? 电梯门开,夏情忆使劲摇了摇头——想那么多干嘛,现在他们不是很好吗! 跨出公司的大门,一片阳光洒来,走在大理石的阶梯上,恢复自由身的夏情忆顿时倍感轻松心情舒畅,未靠近马路就看到熟悉的身影坐在名车内等她了。 穆沙飞看着车窗外那只暗恋许久的蝴蝶正向他扑来,乌黑的长发束成俏丽的马尾,白色的衬衫包裹出她玲珑的曲线,不到膝的布裙手工绣着夏荷盛开的情景,白色的斜包刚好到胯部。怎么看怎么清爽。 “如果你不下去的话,我就以男朋友的身份把你带走”——反正她也毕业了,要不就将那句话化作现实吧! 想着想着,佳人已到眼前,打开车门习惯性的做在了副驾驶的位置。“想什么了,笑得那么好看?”夏情忆自然的对他说道。 这个女人上班学习的时候会显得成熟些,生活上会显得青涩些,正是伸缩得当,懂事可爱。穆沙飞最喜欢的就是她的善解人意,不像个小孩子那样胡闹,也不像白领那样枯燥。她真不像个刚出来工作的大学生,难道这就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吗? “我在想我们要去哪庆祝了?”穆沙飞一边调转车头一边和旁边的好友说话。 “去络佳咖啡厅吧,听说那里刚刚改装过。”他们两个的关系已经好到不用说“随便”二字了,夏情忆不客气的说了她想去的地方。 “不行,刚装修过的地方虽然没有异味,其实空气里还是会充斥着有毒气体的。”穆沙飞好心的提醒,随便善意的为她重选了个地方:“我们飒然家屋,好久没去了,而且那里环境很好。” 夏情忆蹙眉有些犹豫,“好是好,不过那里有点远。” “呵呵。”左边传来男人的轻笑,他对夏情忆说:“你不知道油门是我兄弟吗?”话落,路旁的树木飞似的闪到他们身后。 有这么好的男人宠爱着自己,再多的不情愿也化为乌有了,而且现在是下班的高峰期,怎么能在路上开快车了,多危险啊! “好啦好啦,别闹,我去就是了,又不赶时间。” 答应了,车内又是一阵欢笑! 虽然,在五年前,夏情忆失去了所有绝望得几乎要死掉,但是他奇迹般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一把搀着她,带她做过之后的日日夜夜。 不管以前有多少的痛苦和悲哀,现在的夏情忆真的很快乐,尽管那些曾经的记忆并没有消失,但是她已经学着为身边的人将过去藏埋起来。 真是托穆沙飞的福啊,夏情忆这个灰姑娘有幸尝遍这座城市的全部美食。走出飒然家屋他们又去附近的公园走了走,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天已经很黑了,月亮在天上精神抖擞,依然喧闹的城市里华灯绽放,坐在舒适的车内,夏情忆手捧暖暖的奶茶,望着车外愣愣的出神,夜饭吹得发丝有些凌乱。 “情忆,你在想什么了?”许久,穆沙飞终于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夏情忆回过神吸了口奶茶,长长的吐了口气,“你是不是要升职啦。” 看着她满脸愁云,年轻的俊才有些不明白了,“我升职你不高兴吗?” “不是。”夏情忆摆弄着奶茶,没好气的回答。 穆沙飞轻笑,也不急着追问,只是转了语气说道:“也许我会拒绝。” “什么!?”一旁的小女子顿时音高八度挺起了身子,冲着驾车的人吼道:“你搞什么鬼,你知不知道虽然你聪明可岁月不等人。你母亲对你寄予厚望,而且你在公司的成绩大家都看在眼里,没有人会说闲话的。” 穆沙飞探头否认道:“不是,你想错了。” “那你想干嘛?”夏情忆还是不饶不放。 暗黄的路灯在流线形的车身外映出一道道的亮光,年轻的男人短暂遐想后,鼓起勇气向身边的人说道:“我想……是时候开一家属于我自己的公司了吧。” 三秒后,车内响起一声长长的哀号。 “怎么了,不喜欢我创业吗?”穆沙飞意外自己没有收到对方的夸奖,看着瘫在座椅上愁眉苦脸的女子,他有些猜不到她的想法,“我是打算自己搞好一家公司,然后和我母亲的公司合并,这样不好吗?” “不是啦,”夏情忆一脸痛苦的表情,“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赶上你了?我们的距离太远了!” 某人无意的述说却让听者心中窃喜。 “你笑什么?”夏情忆有些灰心的转过脸去。 这些年来虽然学费生活费都是爸爸寄来的,但是不得不承认,是这个男人一直在照顾她。不仅仅是生活,在对未来迷茫的大学时代,他都会经常提点她,给予她大量的帮助,包括毕业后的现在。 古人云知恩要图报,虽说不用以身相许,但是夏情忆一直想证明给他看,至于证明什么她也不清楚。她只是觉得他好优秀哦,高高在上万星环绕,而自己实在是太差劲了。 我上学了,这是自动发表,有什么留言不能回复,抱歉~~~ 我大概星期六回家~~ 第一百零八章、伤 穆沙飞的眼里闪烁着明亮的光泽,他很高兴,“情忆,你知道吗?我一直有句话想跟你说,可是我怕吓着你,但是就在刚刚我有答案了。” 夏情忆抬眼看了看他,“我刚刚说了什么了吗?你想对我说什么?”记忆中,眼前的男人可从未瞒过她什么啊。 “你刚刚说你要什么时候才能赶上我了,我们的距离太远了!情忆啊,其实在同事们眼里,我们已经是一双一对了,我想……”话说到中途突然犹豫住了,这时汽车也到熟悉的巷子口了。 “想什么?快说啊,我到家了。” 这些年来,夏情忆一直都住在原来和罗瑟弦租的地方,有段时间她曾想要搬出去,穆沙飞也劝过她,但是最后还是没有搬。 “我想你心里是不是也这么默认了,但又觉得配不上我,所以很自卑所以想要追上我了?”穆沙飞大胆的诉说确实吓了身旁的人一跳。 一瞬失神在夏情忆的脸上一闪而过,“你想多了!”带着不可掩饰的慌乱,她匆忙开了车门,落在后面的右手被人一把拉住,他的声音猛然响起, “我可以向你求婚吗?”少了几分柔情,多了几分坚定,他很少这样。 穆沙飞明显感觉到掌心里的手颤动了一下,望着她回首的脸,没有飘起应有的喜悦,有的只是惊讶和不安,她停顿了很久都没有回答,追逐者的心里有些失落。 ——她还是没有忘掉那个叫罗瑟弦的人吗? 和穆沙飞熟悉了以后,夏情忆把自己的经历除去不大现实的部分全部告诉了他。罗瑟弦,她的弟弟,虽然她有特别强调,但任谁都能听得出来,如果没有潘晓蝶从中作梗,那他们已经不用在姐弟相称了。 穆沙飞是顾忌这个男人的,他是夏情忆心中的伤,他多想帮她把那道伤疤给抹平,可是……她还是那么固执的记得他。 还要等多久了,这个看似冷静实质多情的女子,总有许多的顾及,总在顾及里沉默着。 一弯忧伤顺着睫毛在看不见的地方倾斜而下,夏情忆轻声道,“沙飞,我们还年轻! 本想说只是先订婚,然而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穆沙飞点了点头,放开了她的手,不是没有骨气,而是因为再不放手她就要挣扎了。 笑容重新回到脸上,刚刚的拒绝仿佛没有发生过,他维持着谦和的尺寸,尽量避免伤害到对面的人。 “那你什么时候觉得我们不年轻了,就要第一个告诉我。” 不得不承认,穆沙飞为夏情忆保留的距离,她是很喜欢的。在夏情忆心中,他是善解人意的诠释,跟他在一起她很轻松没有任何负担。 也许这才是个女人该有的生活方式吧! “时间不早了,快回去吧。”夏情忆关上车门,向车内挥了挥手,车内的人也同样面带温容的向挥手示别。 “记得睡前不要喝咖啡工作。”车子已经重新发动,临走他也不忘嘱咐几句,这是他经常说的,也是夏情忆经常做的事。 “嗯,不会的,今天文件都没带回家。”夏情忆习惯了这种关怀,但是诸多借口依然不在话下——不能工作可以学习啊,呵呵。 车子终于在主人依依不舍中驶入车道,夏情忆一直站在路口,直到川流的车群,将那道比夜还亮泽的黑色轿车淹没,她才转身离去。 走进那条曲折枯旧的胡同,处处都能看到斑驳的岁月痕迹,路面的砖块已经泛着黑色,墙壁也有雨水冲刷的印痕。孤寂的路灯昏暗却又坚定,夜夜为晚归的人儿指路。 这条胡同夏情忆已经走了快十年了,看着它越来越苍老,看着走在其中的人越来越少,她的心里居然会为此伤感。 穆沙飞一直希望她能从这条胡同里搬出去,然而这条胡同也快拆迁了,不知道是她先离去,还是胡同更快消失。 和穆沙飞相遇的那天,正是送瑟弦和潘晓蝶上飞机的那个下午,夏情忆倒在了机场的喧闹里,是他一把抱住了她——接住了她的倒下去的身体,也接住了她摇摇欲坠的命运。 第一百零九章、回家 捧起一个绝望到极点的人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夏情忆一直生活在被人抛弃的世界里,而穆沙飞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小心的证明,是她抛弃了整个世界。那种倔强的温柔,细心的呵护和带领,像哥哥一样认真的去安抚着夏情忆的心。 夏情忆曾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说:“我十八岁的表妹身得了癌症,可是结束她生命的却是她自己,就在我的身边。那天我在机场遇见你,看你醒来时和表妹一样的神情,我就知道我一走带走的可能不仅仅是背影,还有你的生命。所以我要留下来,照顾你。” ——照顾她! 简短的三个字却却花费了他五年的时光,那颗真诚的心在五年里不断的热切,也许“照顾你”的性质也在时光里慢慢的改变吧。 “我给你买的药你一定要吃完才可以。” “你每天的早晨必须要吃,对身体好。” “你不可以去夜店,那里不适合你。” “你事就要联系我,我现在是你的监护人。” “你不可以让我找不到你,对我工作有影响。” …… 看着那张和海明王一模一样的脸,他的每一个要求夏情忆都想和他进行谈判,因为她不是小孩子。可是看着他那么用心的为那么温柔的去嘱咐,夏情忆实在不忍心拒绝。 穆沙飞对她的一点一滴都是真诚自然的,长时间的陪伴没给她留下任何厌烦的感觉。他并不常送她回家,为此她的同学们从不说他们之间暧昧的话,夏情忆也没为此难堪过。他也不到她家门口接她,为此她必须每天早起,不用精心的梳妆,在邻居眼里夏情忆从来都是最讨大妈喜欢的正经女孩。 穆沙飞为她做了很多事情,可是他总能为她保留着自尊和自信,有时夏情忆真的有些得意,可转身想想,那人鼓励的笑容便浮现在脑海里。 可是今晚的他有点反常,他以前连示意做男女朋友的事情都没有说过,今天居然要求婚!?可是奇怪的是,夏情忆一点也不生气,也没影响到他在夏情忆心中的形象——其实男人都是很坚强的动物,所谓的温柔都是外表吧! 是不是应该答应他的求婚了,尽管确实有些仓促,可是这个世界上已经不会有第二男人对她这么好了。 如果……下一次…… 木质的楼梯踩上去发出沉闷的声响,满怀心思的夏情忆来到自家门前,对着虚空吐了口气。像往常一样,翻包、拿钥匙、开门、进来、开灯。 白炽的灯光在不大的空间里显得特别苍白,熟悉的家具没让夏情忆多看一眼。然而就在脱鞋的时候,门边多出的行李箱僵住了夏情忆的动作。 一种念头迅速在她脑海里蔓延,看着行李的瞳眸都在颤抖,顾不得脱鞋夏情忆冲向了右边的房间。 站在房门口,伸出的手迟迟到不了门把。终于,门还被打开了,客厅的灯光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 房门口,夏情忆的表情有些呆滞,短短几秒后门又被轻轻的关上。 房内的景象消失在门把归位的前一刻,下一秒泪水止不住的滚滚而下,夏情忆缓缓的瘫在了地上,低声呜咽。 那一晚夏情忆心乱如麻,辗转反侧,她想到了很多很多——田烟王、海明王、穆沙飞、罗瑟弦、潘晓蝶、思年……一幕接着一幕,翻搅着她的心智,这一夜又是一个没有星辰的慢慢长夜。 第一百零十章、姐弟 木质的房门被人从内向外推开,剔透的晨光仰面扑来,淹没了整个房间。 一米八三的个头悄然玉立在阳光里,乌黑的斜刘海刚过俊眉,白色的衬衫一流的裁剪,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深蓝的西装裤将他的腿拉得修长。他怎么看怎么都是青年俊才,只是那双扫视着客厅的眼眸,太过迷茫。就像离开伤心地许久的孩子,再次归来——感受到的却已不是悲伤。 像无数次那样,打开门就是敞亮的窗户,白色窗帘早已被人拉到一旁,绿色的盆景也被人浇灌,叶边的水珠扁扁的趴在上面。一米宽的方桌上早餐已经静静的候在那里,连筷子的平躺位置似乎都有人精心摆放。 原来安放沙发的地方已经增添了一张茶几,古色古香的茶杯茶壶装饰性的放在上面。 再向右就是厨房,仿佛时光倒流了一样,她忙碌的身影依然出现在那里。白色绣花的围裙遮住了她漂亮的衣服,乌黑的马尾往常的高高束起,只是看上去比以前更长了。北面白墙上,手折的千纸鹤已经换成了漂亮的连珠,记忆里,那些纸鹤被暴怒中的总结毁坏了一大半。另一半是被她丢掉了吗? 五年了,她早已不是那个18岁的俏皮少女,然而他也一样——昔日的高中生已经长成了可以独挡一面的男人。 唯有这小家的小房间里,一层不变的摆设还能诉说着他曾经的青涩模样,就像一种归宿一样。 罗瑟弦静静的凝望着,片刻后,他抬起右手,拿在手中的无边框眼睛被戴在了脸上,几多愁的眼神瞬间消失在冰冷的镜面后。 放下右手,他宛如飘离红尘喧闹的润玉,干净、剔透、独立。 厨房里,浓浓的牛奶温度刚好,端奶的姐姐眼神里透着一些凌乱。蓦然回首,拿起的杯子险些脱手。 眼神在最初的碰撞后有些闪躲,然后还是迎了上去。 一别就是五年,多么的漫长啊,他还是原来的他吗? 昨夜的星光折射着他安睡的模样,多么的安静,配合着那些一层不变的房内摆设,她恍如回到了高中年代。而今早的晨光,又将她带回现实。 牛奶送到了桌子的对面,姐弟俩在五年后的此刻,一如往昔般对坐——物没有是人是否也没有非了? “你的眼睛……近视了?”这是团圆后的第一句话,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尴尬,相反的,空气中似乎还飘荡着一种特别的暗香。 罗瑟弦喝了一口牛奶,轻轻放下,点了点头,“很久了,也不是很严重,300度而已。”原本点头就能回答的问题,他说得很详细,是习惯也是本能,当然这只针对姐姐一人。 “没听你提过啊。”虽然分隔两地,但也一直用邮件来保持联络,信件的内容都很普通,像日记一样记录着生活的点点滴滴。 “我自己也没在意。”握着筷子的手没有放下,罗瑟弦看着姐姐,就像端详着某种珍贵的艺术品。然而,夏情忆眼神坦然的凝望并没有让他的视线多停留几秒,他扯了扯嘴角,继续自己的早餐。 剩下的就是沉默和凝望! 夏情忆的早餐安放在桌边任其慢慢变凉,她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瑟弦,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注视着他的每一个眼神。就像失而复得的那种感觉,看他有没有受伤、看他有没有改变…… 对面的罗瑟弦被一双清澈的眼睛这么盯着,并没有觉得一丝不适,反而有种踏实的感觉。 “咚、咚。” 外面响起的敲门声,惊回了夏情忆的思绪,“我去开门。” “姐姐。” “嗯?” 罗瑟弦叫住了欲去开门的她,顿了顿说道:“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现在吗?有人来了……我先去开门。” “我很想你!” 身体在下一刻有些僵,带着微愕的表情,她看向他,他表情一如平静的水面。 “我说完了,你去看吧!” 夏情忆突然有些不置可否,门外的敲门声再次响起,刺激着她的神志,心里突然有些凌乱。 “咚、咚、咚。” 又是三声,夏情忆勉强一笑道:“姐姐也很想你!。” 门外站着的是潘晓蝶,夏情忆并没有惊讶,邮件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是他的女朋友! “情忆姐,我终于能来到你的面前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让夏情忆有些吃不消。 “进来吧!”面对这张成熟里还带着些稚气的脸,她的心里虽然倍感酸涩,但是经历了生命中一而再再而三的波澜,夏情忆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恨她了。 “情忆姐,一直想……当面和你道个歉,对不起我……”微蹙的眉宇流露着真心诚意,鹅黄色的短裙也随着她身体小小的摆动。 “不是说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的嘛。”夏情忆把她拉了进来,“你给瑟弦是一起回来的吗?” “是啊,本来打算下个星期回来的,但是事情提早办完了。”潘晓蝶一边回答着问题一边跑向瑟弦,挽着他的手臂坐在旁边,好像不放心似的,“瑟弦,一夜不见如隔三秋啊,呵呵想你了,你想我没啊?”潘晓蝶戏虐道,说到底确实啊——只要她还爱着罗瑟弦,那夏情忆的存在就是她心中的荆棘,她怎么能不想了? 第一百零十一章、说一声感谢 “吃过了吗?”似乎习惯了她的撒娇,罗瑟弦简单的问道。 “已经吃过了!瑟弦,等会我们去看看伯伯交给你的公司好么?” “嗯。”罗瑟弦放下了筷子,喝光了杯里的牛奶,他的早晨吃完了,而对面的食物还没有动过的痕迹。 “瑟弦这次回国要做些什么了?”夏情忆没有上前,她坐在了沙发上。 “情忆姐,你不知道,瑟弦可厉害了,伯伯都说别看他年纪小,将来一定大有作为。”潘晓蝶一谈到她的男友,立马激动万分,看上去五年的时光她的性格改变不小,“伯伯给了瑟弦一家小公司,让瑟弦先试试。” 她一口气把罗瑟弦要交代的内容全交代了,罗瑟弦看她说着。 “噢,这么出色。”夏情忆复合了一声,她突然想到了瑟弦小时候的梦想,真的好遥远。 “对了,情忆姐,你要一直住在这里吗?我知道你跟你奶奶的感情不是很好,不过她被你爸爸接走了,以后拿就是瑟弦的家了,一起去吧。”潘晓蝶突然的盛情邀请,让一旁的罗瑟弦有些蹙眉。 其实,那并不是他打算要住的地方。 “不,不用了,那里离上班的地方太远了,不怎么方便。”意料中的拒绝啊,虽然不喜欢夏情忆跟自己的男友待在一起,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逃避的事实。就是夏情忆答应一起居住,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搬进去。 “情忆,你在家吗?”楼下传来明朗的声音。 夏情忆连忙走进窗口,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笑容,“沙飞,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请病假了,我来看看你。” “好漂亮的大百合啊!”不知何时插在一边的潘晓蝶大声感叹起来。欲要上前的罗瑟弦被这声感叹顿住了脚。 “请他上来吧,我也要走了。” “对啊,时间也差不多了。情忆姐,大百合很漂亮了。”罗瑟弦转身走向行礼,潘晓蝶也紧过去,带着一些坏笑。 该有的伤感终于在忍受了一夜之后翻涌出来,夏情忆站在窗口忘记了去送他,只是愣愣的看着他走出客厅,看着他关上门扉,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而自己竟是那么的无力。 视线离开大门,转身面向窗外,那个人关怀的脸庞在一霎那触动了夏情忆的心。 “情忆,你怎么了?我在楼下等你,我们去看医生吧!” “我没事。”夏情忆有些颓废,轻声道,“你上来吧!” 穆沙飞有些担心,立马向楼上跑去,然而就在楼梯口——他们相遇了。 “是罗瑟弦吗?”穆沙飞有些惊讶,那个他时时刻刻在意的人,竟这么没有预料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突然明白了夏情忆刚刚的表情,他果然牵动着她的心。 “嗯。”罗瑟弦在短暂的停顿后下了楼,“姐姐常常提到你。” “她很想你,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五年都不回来一次?” 罗瑟弦没有回答他的话,直径和他插肩而过,一旁的潘晓蝶看上去比穆沙飞还要惊愕。走出几步,罗瑟弦突然停了下来,穆沙飞一直看着他,他比照片上人的更加的明亮。 “谢谢你,一直以来照顾着姐姐。” 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冷漠,但也没有夏情忆描述的那么活泼,“你姐姐在这里连个亲人都没有,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了?” 罗瑟弦依然没有回答他,只是告诉他:“姐姐说你是好男人,而我相信。”话落,他拎着行李头也不回的走了,一旁一直怪怪打量他的女子也跟着离开。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穆沙飞想到了这首古诗,突然感受到了什么,抬头多望了罗瑟弦身边的女子一眼——有一种难过的心情。 一个人的命运往往和另一个人环环相扣,而另一个人的命运往往又和另一个人紧紧相连,有一个人幸福,总有一个人为此伤心。他们的故事里,夏情忆就是那个伤心的人了吧! 第一百零十二章、做客 上楼,走进屋子,单薄的夏情忆倚在沙发上,眼神里流露着一种落魄。桌上的两份早餐有一份没有动过的痕迹,穆沙飞仿佛又感觉到了什么,心里一阵伤感。一时也找不到安慰的话,只好将百合插进阳台空空的花瓶里,装些水,端到餐桌上,这个屋子顿时温馨许多。 “你不来的话,这个花瓶就是空的。”夏情忆的眼神在百合花的白色里变得深邃,“我买不起这些漂亮的鲜花。” “以后这些事情就交给我吧。”穆沙飞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虽是贵族出身,却是个平易近人的男人。夏情忆冲他笑了笑,心底有的只是苦涩,但也有一些欣慰——穆沙飞的存在是不是上天对她不放弃的证明了?如果是这样,他不就太可怜了吗? “你的早餐路上再吃吧。”他进了厨房,碗池里的水流声飘进客厅,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总是在她灰心的时候,会帮她做很多事情。 “要去哪?” 穆沙飞转过头微笑道:“去海边好不好,今天的天气不错哦。” 海边……去那里的话又会触动很多回忆的。 见她沉默下来,洗碗的人只好将注意力再次转回到碗上,他不喜欢给她施加压力。“上次你就拒绝一次了,这次也要拒绝吗?” 有人说过,有能力把曾经的伤疤亲自揭开,那才能算得上正在的忘记,想要彻底摆脱欲拒又迎的纠缠回忆,那就回到回忆的地方。也许就是这样吧,与其躲起来不如好好的去面对,给未来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不会。”夏情忆的答案里有了些力道。正在洗碗的穆沙飞嘴角露出了微笑,然而微笑在下一秒变得僵硬,因为他听到她又说,“以后都不会了。” 以后都不会拒绝他的邀请——按道理穆沙飞应该高兴,可是他的心却是那么的沉重。他的感觉细胞是敏锐的,他听到的不仅仅是承诺,还有无比坚定的决心,仿佛要去斩断什么? 他看过罗瑟弦和夏情忆在一起的幸福相片,能够想象得到他们曾经的幸福。那样强烈的羁绊,往往越是纠缠越想斩断,越要斩断却越是斩不断。 情忆,你和罗瑟弦之间的千丝万缕将你缠痛了吗,痛得你想去斩?只是那一缕缕的亲情线、姻缘线,不是你想断就能断的。 “好。”穆沙飞点了点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夏情忆的疼痛有人看见,那这个男人的心事又有谁会明白了? 也许是想更大程度的融入大家,为曾经所做的事表示歉意吧。潘晓蝶请了罗瑟弦、夏情忆还有穆沙飞到家里来做客。 现在已经是傍晚十分了。 虽然在夏情忆的口中听过一些有关潘晓蝶的描述,但对她也并不熟悉,夏情忆似乎不愿聊有关她的话题。 同是贵族的孩子,身居豪宅,但第一次来到潘晓蝶家的穆沙飞还是眼前一亮。 什么豪气、贵气都是其次,这里奢华却不耀眼,整体风格都带着点欧式的古典韵味,特别是院中的巫女石像,体态优柔,为这里增添了不少神秘感。绿色的草坪、圆润的鹅卵石、细致的喷泉、高雅的黑色大理石,精致的摆放和划分,让穆沙飞很想认识一下这个家的女主人。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拥有如此出众的品味。 就连…… “小姐,您回来拉,快带您的朋友进屋吧。”端庄的仆人一脸恭谨,直立在门口,为小姐开门引路。 就连挑选的管家都那么有艺术感,穆沙飞轻笑。 和潘晓蝶走在最前的罗瑟弦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看到这派景象并不感叹,因为潘晓蝶已经拿着她家的照片向她介绍不下十遍了。只是这眼前的站立的管家让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能够一拳粉碎一块千年碧玉,又是巫女世家的管家,说她是个普通人怕是没人会相信吧! 这个女人五年前的一拳,粉碎的何止是块玉,弄痛的何止是姐姐的身体。她毁了他带潘晓蝶离开的一片用心,她毁了姐姐的幸福,她成就了他们五年的痛苦。 然而,罗瑟弦在打量过后收回了目光——他不恨她,恨不起来。他知道,只有夏情忆没有消失,他的心里就没有多余的空间去滋生其他东西。只要她存在一天,他就觉得自己还没有失去什么。 第一百零十三章、相聚 夏情忆走在弟弟的后面,穆沙飞一直和她并肩走着,从靠近这里开始夏情忆的呼吸就变得沉重。对她来说,这个房子的每一个地方都是噩梦,所有的屈辱和眼泪她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若不是弟弟,她永远都不会再来这里。 “瑟弦快进来啊。”潘晓蝶一脸灿笑的把男朋友拉了进去,也不忘了后面的朋友,“情忆姐、穆沙飞,你们也快来吧,点心已经准备好了。” “嗯”穆沙飞微笑的应了一声。 和刃管家交会的那一刹那,穆沙飞错觉般的看到她的嘴角扯动了一下,诡异的目光在夏情忆的脸上匆匆闪过。穆沙飞打了个寒颤,又看了看身边白衣似雪的恋人,而她似乎什么也没感觉到,直直向屋内走去。 金碧辉煌的装饰向冰层一样包裹着夏情忆,她的身体在这熟悉的摆设里有些拘束,她只能用异常平稳的呼吸来调整着自己。 四个人坐在客厅里讲着小时候的趣事,虽是谈笑风生,但却怎么也没有融合的感觉,尽管每个人都在尽力的保持微笑。 夏情忆的话不多,但也讲得很累,因为她的童年总有罗瑟弦的影子,一提到他,她总要考虑着旁边的人,去调整口吻和必要的删减。而穆沙飞至始至终都握着她的手——夏情忆答应做他的恋人是在前天,那种怯生生的答应和依偎,让他发现了她的弱小,感觉自己说一句重话都能将她的心敲得粉碎。 这样的女人,把他当成了避风港,把他当成了疗伤的地方。也许对一个男人来说有些沮丧,不过穆沙飞也能感觉得到——她在试着重新找回自己,她在习惯自己的命运,她是真心的把自己交托给了他。 不知道是不是和潘晓蝶待久了,还是因为什么,罗瑟弦面对任何人任何往事都显得坦然,只是这份坦然在穆沙飞的眼里变成一种寂寞。 倒是潘晓蝶,感觉整个人都很精神,她的表情丰富,笑声清脆,像个孩子。 这是夏情忆第一次坐下来仔细的观察、接触潘晓蝶。从潘晓蝶口述的故事了,她知道原来她是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除了死亡的消息,母亲没有告诉她有关父亲的任何信息,就连父亲的姓氏都不知道。母亲总是外出很少回来探望她,一直以来都是刃管家照顾着她的起居。 又是个亲情缺陷的家庭啊,回想起当年她的任何和刁钻,夏情忆的心里泛起一种苦涩。细看着她——剥去巫女的称号,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会难过、会伤心、会嫉妒,在这样的背景里出身、成长,也许她不过是巫女家族里又一个悲哀的产物吧。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丰盛的晚餐也摆在了桌上。 透明的高脚杯,血红的液体剔透诱人。 夏情忆还是渐渐适应这里的一切。 “干杯!”潘晓蝶把杯子举得老高,一脸豪爽的模样,“把过于通通忘掉吧,也请各位原谅过去的、所有的、有关一切的错误吧。” 剔掉所谓的巫术,这就是潘晓蝶原来的样子吗? 夏情忆的杯子第一个迎了上去,“为未来干一杯吧。” “也为生活干杯。” “更为平安干杯。”罗瑟弦和穆沙飞也默契的迎了上去,高雅的杯子在空中碰出幸福的声音。 第一次,四个人聚在一起,夏情忆、罗瑟弦、穆沙飞、潘晓蝶——没有仇恨、没有嫉妒、没有悲伤、没有阴谋。为遗忘错误的过去干杯,为期待幸福的未来干杯。 四个人,爱恨情仇,跨过三千年的等待,终于到了今天…… 只是,这片温馨的相处又能维持多久了…… 第一百零十四章、夜色 星辰如粉碎的钻石,夜色朦胧,蜿蜒的溪水如蛇,水面波光粼粼,然而溪水的不远处却黑得浓烈。 那是一片盎然的大森林,树高参天,杂草丛生,黑幕下寒气逼人,宛如地狱恶鬼张开的大口,远远就给人一种森然的感觉。 蓦地,一道黑影划开空气,飞箭般瞬息而逝。一阵风拂过——森林似乎开始呼吸。 四周树影如鬼魅狰狞可怖,然而闯入者却视而不见,比夜还要暗上几分的黑影,在枝缝里以一种奇特的路线向森林深处靠近。 为了找到这片森林她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为了森林核心处的秘密,她又花费了四年时间一步一个脚印的慢慢探入,在几欲失去性命的情况下,才换得在寸步难行的森林奔驰如箭、自在如风。 哪里有陷阱,如何破除?哪里有埋伏,必须闪躲?哪些是幻觉?怎样应付?哪里又必须绕道而行或者要来回走上几遍? 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没错,这里不是普通的森林,除了树和草这里没有一个活物,步步陷阱连环相扣,为的——就是守住这里最大的秘密。 巫族——和世界同存却生活在人们小说和幻想里的种族。他们可以以任何方式在社会中生存,也许就是你朋友或者恋人,但是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 巫族里大都是以世家而居的,其中最为响彻的就是潘家、刃家、罗家、毛家、东非家,五大家族暗中争斗几代而不罢休。其中罗家在二十多年的前豪门争斗中败下阵来,惨遭灭门。 为了维持这个特别的种族,里面的制度自然是牢如铁囚。各个家族首领会面的地方,有关种族的一些事情、各个事件的详细资料、黑暗势力等等,就算是世家里人,绝大部分都是不知情的。 而这里——就是巫族存放各种资料、案例、信息的地方。基地里存放的每一份资料都是不为人知的秘密,除了领导人物谁也不能靠近,因为它的存在就是个谜。 然而有些地方,就算明知非常危险,但为了某些不得已的目的,还是要不惜一切代价闯入。 并没有多长时间,黑影停在了某个隐秘的树梢上,依然匀称的呼吸与黑夜相融合,目的地已经到了。 穿过树枝的缝隙可以清晰的看到前面有块空地,不是很大,草藤蔓延。看似什么也没有的地方实则最为危险。 黑影竖起右手食指,饱满的灵力成细小的球形聚于指尖,阴鸷的眼眸在灵光的反衬下闪如妖星。接着是左手食指,一切准备就绪后,黑影猛然伸臂,闪烁的灵球瞬间直射出去,打在两旁的古树上,再次反射,最后消失在那片空地上。 树上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而周围也没有依然静得吓人,渐渐的,空地上的杂草不见了,有什么在夜色里逐渐清晰。 是祭坛! 树上的人滑破了自己食指,鲜红的血从肌肤渗了出来,灵力再次汇于指尖。带有巫女之血的灵力,不会更强,但具有识别、被识别的能力。 黑影从树上轻声跳下,身姿宛若灵猫,她抬臂伸出食指于胸前,缓缓移动。前面,一张无色无形的网真实的笼罩着祭坛,只要一触碰就会化为灰烬,这是巫族特有的灵力防护系统,不是什么高科技。 陡然食指传来一阵麻痹感,是碰到了,多亏高贵的血统,让她一次次的潜入都免于死亡的命运。黑影加重了灵力,泛在红光的灵力仿佛受到牵引般向四周分散出去,分散了又分散,数秒后,一张肉眼能够看见的网,以灵力的方式呈现在眼前。 夜里的人抬起了另一只手,手指间燃烧着灵光,眼神紧紧注视在祭坛底座的五个手指大的孔。只要将灵力注入——黑影手臂一挥,灵力穿过网孔,灵光一现而末!那层网就会自动消除。 来到祭坛前,转动祭坛上巨大的石雕莲花,祭坛以中间为线,向两旁移开。白色的阶梯呈现在脚下,而阶梯的另一头是深渊般的黑暗。 跃过第一、第二个台阶,她毫发无伤的踩在了第三个台阶上。成功了,她再一次进入了祭坛的内部。 这不是她天生的聪明,而是她来回三十六次一点一滴的探究才得到的结果。阶梯下的世界她才进去过三次,每次都没有进得太深,获取的资料自然也相当的少,不过不可能成为阻挡她侵入的决心。 亲爱的读者们,对不起,犹豫某些原因导致我n天没更,真是抱歉了。希望你们能够原谅我~~~ 顺便透入下后面的情节:由于是最后一卷了,所以该有的秘密都会付出水面。比如说潘晓蝶的母亲潘夫人,和刃管家之类的~~呵呵o(n_n)o~ 谢谢支持~~ 第一百零十五章、旧人 这里没有灯,作为巫者入门的第一巫术——夜视,人人必修,所以巫族的秘密基地都没有灯。 脚下有明显的凸横,暗室的第一层过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下面就第二层了,第一次踏着,黑暗中的人放慢了脚步,连呼吸也跟着细致起来。 突然,一阵飘香侵入鼻内,夜行者蹙了蹙眉,一层劲装渐渐泛起蓝光。香味从未闻过,最好的防范就是用灵力包裹起全身。 欲要迈步,却被脚下的情景下了一跳。 虫子,全部都是拳头大小的甲壳虫,安静的蹲在那里,好像是在防备,难道那些香是为了控制这些虫子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 夜行者向虫子的身体挪了挪,霎时附近的十多个甲壳虫齐齐站了起来,见势不好夜行者立马收腿,一个后空翻拉开了两米远的距离。仿佛失去了攻击的目标,没有智商的虫子顿时又齐齐恢复原状。 原来如此! 那个香是用来安抚虫子的,一旦有没有香气的东西靠近,甲壳虫会立马将其毁灭。这种东西以前听长辈们提起过,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 撤回身上包裹的灵力,任香气侵袭身体,但也只是身体表层而已,因为这种香吸入超过一分钟,也会致人死亡。 憋着呼吸,脚尖小心的着地,尽量避免碰到它们,她可不相信甲壳虫的位置只是主人随意放置的。 大概走了三分钟左右,由虫子铺就的道路已经甩在了背后。 夜行者停下脚步深深吸了口气。 调整好身体,并没有急着进入下一个领域,她在想是不是应该撤回去,意味的冒险可并不是什么好事。 “为了让人在香味里停留的时间更长,足以至死,”陡然,前面的黑暗深处传来冰冷的声音,夜行者连忙使用隐身巫术融入黑暗。 “所以在身上的香味没有排干净之前,是不能离甲壳虫太远的。”声音越来越近,“因为也有些虫子闻到这种气味会变得躁动。” 第一百零十六章、如此相遇 脚步声停止,巡视者的身体立在黑暗里,听声音是女子。隐隐可以感觉到翅膀扇动的气息,是一只蝴蝶,真在巡视者的耳边猛烈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犀利的目光刺透层层黑暗,扫描着前方的一切——没有人影、没有声音,也没有气息。耳边的巫蝶也渐渐变得平静。 巫蝶在幼虫时也是普通的毛毛虫,只是在缚茧被有用了药物,破茧后就是被人操控的巫蝶。这种蝶对兰单香很是敏感,但平时也会躁动,难道这次是弄错了吗? 巡视者的眼睛再次扫过四周,依然没有发现,她转过了身,一副欲要离开的样子,黑暗的角落里,正有双眼睛注视着一切。 突然巡视者的嘴角轻轻提起,大喝道:“千层破。” 话音未落,一道气流瞬间滑破空间,与巡视者直线背对。陡然,黑暗的空间里,数百朵宛若明灯的白光在墙壁上亮起,顿时基地明如白昼。 千层破,潘家特有的巫术,千百年来从不外传。作用是让自己的灵力混入四周任何物质的分子力,使其爆破,近距离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对于隐身巫术更是天敌。 “让我来看看,能进入基地的到底是谁?”背后传来轻视的冷笑,巡视者再次转过了身,乌黑的头发整齐的梳成髻,幽深的眼眸透入着她的老练,直挺的鼻子白皙的肌肤,如气质兰,一旁的蓝色巫蝶更是翩翩如舞。 夜行者一身黑色的劲装,蹲在地上,略一抬头就可以看到敷在墙壁的那些薄翼如掌的萤火虫。 “怎么,已经伤到不行了吗?我潘倩已经很手下留情了,要不然你现在就只剩……下一滩……血……”睥睨的眼神渐渐变成惊愕,声音也在话未完前停止。她简直不能相信,世上有人可以在她千层破的巫术里毫发无伤的站起来,然而更加吃惊的还在后面。 “千层破!” 自认为高贵的字眼,竟然在敌人的嘴里说出来,强大而又带着怨恨的灵力充斥着整个空间。潘倩连忙一个后空翻,全身包裹起灵力防护,可是身体在没有落地前还是传来了剧痛,接下来就是一阵蒙响。 鲜血从肘腕处流淌出来,向一条蜿蜒的小蛇。顾不得伤口,潘倩一跃而起,全身戒备喝道:“你是谁?跟潘家是上面关系?” “是阿倩吗?”出乎意料的,一身劲装的女子竟唤出自己的小名,深沉而悠远,仿佛是一种深深的怀念。 “你到底是谁?”高警惕的戒备没有一丝方松,多年的经历已经将她磨得老练。 劲装的女子转过了身,一样乌黑的头发,直挺的鼻梁,高挺的个头,犀利的轮廓间竟与潘倩有些相似。只是她的眼神太过纯粹,不是婴儿,而历经生死和世俗的纯粹。 潘倩死死的瞪着她,细细打量着这个早该死去的人,嘴里一字一顿的吐出家族里尘封已久的名字:“潘、喃、儿。” 第一百零十七章、罗安和罗灵墨 潘喃儿轻笑,“你还记得我,我离开的时候你才十八岁,一脸的天真,一转眼你的眼里已经这么杂乱了。” “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既然你没有死,就应该好好躲起来,不要外费了罗安的一片好意。”潘倩愤怒的吼道,此时此刻她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 “不要再提那个背叛我的人,我已经把他从我的生命中划分出去,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说的风轻云淡,仿佛那个男人真的只是个路人,然而她的淡漠却换来了对方的冷哼,“划分!?划分了你的灵力为什么比以前强很多,划分了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窃取信息,你不就是想为他报仇吗?” “我只为我的儿子报仇!”潘喃儿突然加重语气,眼神里流露着一种冰冷的阴鸷。 “算了,喃儿姐你是斗不过他们的,放弃吧。我一直相信姐夫是爱你的,当年的背叛只是阴谋中的一部分,如果没有他的背叛你怎么能活到今天,如果他真的要完全背叛你他也不会死。你应该比以前更加珍惜你的生命。”潘倩的话说得很直观,没有任何同情和怜悯。 “这不需要你管。我来就是为了罗家当年那场冤案的全部资料,我要找出当年参与那场事件所有人的名单。”潘喃儿说出了来此的目的,全然不顾对面是个和她相对的人。 “不可能,就算你杀了我你也休想拿到资料。就算你拿到耶走不出基地。”潘倩耳边的巫蝶突然暴动起来。 潘喃儿并没有后退的意思,上前一步道:“想不到当年只会吵着找罗灵墨的你,也会有这么卖命的时候。” 一道伤痛猛然划过心头,熟悉的名字再次揭开了她的伤疤。 “怎么还忘不了他么,你不是嫁给东非家小儿子了么,虽然已经死了不过他对你也很好啊。”潘喃儿的嘴角撇过一抹笑。 “看来喃儿姐为了报仇下了不少功夫,也妹妹我的生活都知道。算了,我就告诉你吧。”潘倩的回答让作为姐姐的人有些差异,“当初罗家的灭门之灾是毛家、东非家一手照成的,刃家是在最后参与的,只要你去追查这三家一定错不了。至于你要找的资料我无从奉上,资料失窃我们潘家就会有把柄落到其他四大家族手上的。” 原来如此! “我可不相信小小的失窃会对我们堂堂潘家照成重创,不过算了,有这些就够了。你好自为之吧!”潘喃儿看了妹妹一眼,留下生硬的嘱咐,欲要转身离去,却有停了下来,“你恨你的丈夫吗?也许……” “就算是东非家的人,他也已经死了。”潘倩撇过脸打断了姐姐的话。潘喃儿不再多语,头也不回的离去。 不经意的抬头,突然想到小时候。姐姐的背影一直是她追逐的对象,其实跟她一样,姐姐也是个做梦的女孩,姐姐要比她漂亮贤淑很多,跟罗家的大少爷情投意合喜结连理,可是噩梦却在不久降临。十八岁的某一天,她永远失去了姐姐的背影,没想到二十多年后的今天,还能再次遇上。只是,为何会变了那么多! 潘倩右手在空中一挥,蓝色的巫蝶一分为二,忧伤的翅膀从空中落下,贴在冰冷的地面上。陡然一团红火,化为灰烬,一同泯灭的还有它收集的信息。 挥出的右手缓缓落下,萤火虫受到了命令,尾部的两个也渐渐暗淡下来。她的目光依然注视着她背影,直到光线完全陨落,连同她的气息一起消失。 黑暗里,潘倩转过了向基地内部走去,带着平静的气息,混乱的回忆。 “姐姐,你就要嫁人了,我真舍不得。” “那好啊,你跟我一起去吧。” “切,我才不去。” “真的不去吗?听说罗安的弟弟罗灵墨一直暗恋你呢。对了,昨天他还来找你,你们去哪儿了?” “姐姐胡说什么,我们哪都没去。” “傻妹妹,哈哈……” “不许笑,讨厌。” “哈哈……” …… 梦,已经路过很远了。 第一百零十八章、母亲 大门在警觉性最低的时候开了,尖锐的高跟鞋声洞穿所有人的心。 已触到红唇的葡萄酒在主人的诧异里撤了下来。 无边框的眼镜在辉煌的灯光里反射着高贵的光泽,四十几许的容颜却是那么的精神,肃穆的神情、立亭高挑的身体。无视着众人的目光,直径向楼梯走去,那种冰冷冷的气质将人居于千里。 这就是潘晓蝶的母亲,这个豪宅的主人——潘夫人。 “妈……妈妈……”潘晓蝶放下酒杯,欲要追上去。 “你们玩吧!”上楼的步伐没有停下,头也没回,直接淡然的丢下一句话,打发欲要追来的女儿。 “妈妈。”不放弃的大喊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求。感觉到女儿情绪的变化,潘夫人终于转过身将目光落在女儿的身上,尽管没有表情波动。但此刻的潘晓蝶却已经心跳加速了,脸颊上透着羞涩的晕彩。她拉了拉身边的男友,向母亲细声介绍道:“妈妈,这是我的男友,他叫瑟弦,罗瑟弦。” 瑟弦,罗瑟弦…… 恍如一个闷雷击在了心头,那道被封印许久的伤口在黑暗里蠢蠢欲动。潘夫人的眼神闪过久违的温和,转瞬即逝。 母亲长时间的沉默让潘晓蝶站在众人之中极为尴尬,“妈妈是怪我没有早点告诉你吗?其实……其实是因为怕妈妈知道后会……” “我知道了。”低沉灵利的声音宛如冷月下轻拨的琴弦,潘夫人打断女儿微弱的解释没再有一句表示,转身向楼上走去。 这就是这个家的主人——潘夫人吗?高洁立挺,冷若冰霜,全身上下都透着不可越近的肃穆。她有说明样的故事,有怎样的情怀,在这个复杂的社会里,拒人千里的她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了? 穆沙飞不由得惊叹,她就像院内巫女石像的复活版,周身都充斥着神秘,不沾凡尘的气质解释着她孤寂的背影。可是一旁的潘晓蝶却满是失落,低垂的眼眉。自从使用魔镜穿越被还是被发现后,妈妈很生气,原本就对她很冷淡的母亲现在更加冷漠了。五年前河瑟弦离开这个城市前夕,偷偷使用魔镜观察夏情忆在那边的动作,结果又被发现。不但被封锁了暗室,连巫术都不让她学习了。潘晓蝶自然知道巫界的事很复杂,可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要这么疏远她了?难道这才是真正的巫女吗? 夏情忆把潘晓蝶的表情尽收眼底,突然有些伤感——这样家庭下成长的孩子,真的会幸福吗?扯进这样的家庭真的能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吗?忧愁的眼神又飘向一旁的弟弟。他一直这样沉默着,对于潘夫人的冷傲心中竟有一丝熟悉的亲切感,也许没人敢相信,就连罗瑟弦自己也不相信。 亲切感? 不知道有没有用错形容词,可是真的很想多看她一眼,好像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各位……你们快坐吧。”潘晓蝶又把罗瑟弦拉回原位,任谁都能听出她心中的失落和无奈,可怜的女孩。 然而就在此刻,楼上的高跟鞋停止了声响顿了顿,随后传来母亲的声音,“是个好男孩。”话落,留下兴奋不已的潘晓蝶,背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母亲终究是母亲,不是吗? 楼下的年轻人,为生命中的悲欢离合干杯,为生活中的跌宕起伏干杯,而楼上却一片寂静,静得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第一百零十九章、儿子 …… “喃儿,这是一把珍贵的古琴,我在上面施了巫术,它的琴音会比任何琴都要动听,送给你。”爽朗沉稳的声音宛如一泓清泉,年轻英俊的男人手捧一架来自不易的古琴献给爱妻。 “好漂亮啊。”貌美风韵的贵妇坐在花圃边,手托琴身不由自主的惊叹。 “喃儿,”罗家大少爷宠爱的用手轻抚妻子的微隆的腹部,柔声道:“如果是个女孩我们就叫她淑锦,如果是个男孩我们就叫他瑟弦,好吗?” 喃儿的脸上飘起一片红晕,低声应道:“好啊。” …… 瑟弦,罗瑟弦…… 偌大的房间里,花灯为开一盏,微弱粉碎的星光透过半掩的深色窗帘,照进房内。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端庄的身影抱臂而立。 回忆像月光一样蔓延开来,化成躲不过的漩涡,一次次的试炼着那颗心脏,让黑暗中的她越发的孤寂。 那个黑得像黑洞的夜晚,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震天惊地雷声依稀还响在耳边,瓢泼的大雨总会显现在眼前。 黑夜、雷雨、古琴、死婴…… “为什么不放过我儿子,为什么要用琴弦绞死他,我恨你们,我要报仇,我潘喃儿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嚎叫,撕心裂肺的嚎叫!年轻的贵妇在几日内失去了所有——背景、家族、丈夫和儿子。她憔悴得像一张白纸,分娩的痛苦还未从她身上退去,男婴裂开的尸体却已宣判她母亲身份只是曾经的事实。 然而无论她如何发泄,从身体一直延伸到灵魂最低处的伤口将会不可湮灭的、至死不休的追随她一生一世。 一晃眼,二十多年过去了,什么都在改变,只有仇恨未变。黑暗中的潘夫人,不由得双拳紧握,眼如妖星——她一定要让那些人血债血还。 寂静中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零碎的告别声——是他们。 潘夫人不由自主的走到窗前向下看去,视线在扫过众人之后落在那个人的身上。 瑟弦,罗瑟弦!白皙的肌肤高挑的个头,英俊的脸庞线条柔和,无边框的眼镜妹能遮住他深邃的眼眸。好一个俊年青才啊,如果她的儿子没有死的话,也应该是这般模样了吧。 潘晓蝶一直抱着他的手臂,他是她女儿的心上人,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是上天开眼了吗?把一个同名同姓的男孩送进这位夫人的生活? 也许吧,不过在久经风霜的潘夫人眼里,上天是没有眼睛的。 视线一直在罗瑟弦身上,隐隐发现了他的眼神变化。他在闪躲,闪躲着对面那个微醉的女子。没有女儿的公主气质,普通的女孩,在男朋友的肩头闭目喃喃自语。 欲躲的眼神偏偏在躲过的时候再次回到她的身上,潘夫人看得出来,那是一种眷恋,一种被埋得很深恨深的眷恋,就像潘倩一样。 年轻人情意绵绵的事她已经不屑了,但是那份单纯和幼稚还是让她轻轻一笑,看着女儿紧紧抱着那个罗瑟弦,潘夫人低喃,“傻孩子!” 第一百零二十章、女儿 作为一个被族人立了坟墓的巫女,实在不应该再接触巫术,巫界铁一样的制度和刑法潘喃儿是明白的。活在凡人社会的她实在不该冒险在巫术上下大功夫,若被发现的话一定会生不如死,可是不报仇的话她死也不甘心。 潘晓蝶的到来正好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刻,也许是出于母性,失去爱子的她实在不忍心看到那个女婴做了野狗的晚餐。 从抱她的那刻起,一直到现在潘喃儿都没有后悔过。晓蝶是个公主样的孩子,没经历过大风大浪,也没看过什么真正的黑暗,天真幼稚。当初教她巫术是想寄存些希望在她身上,后来想想真是不应该。 盲目的使用魔镜险些被巫族的人感应到,就算五年前她不去美国,潘喃儿也会找借口带她去其他地方的。潘晓蝶不适合做巫女,追根究底她也只是个凡人,就算是她养女也没必要将她拖进虎口。 就让她平凡的过一生吧,像普通女人那样争风吃醋,然后找个好男人嫁了。唯一遗憾的就是潘喃儿没能像一个真正母亲那样照顾她,也许有一天她会在复仇的道路上突然死去,连同潘晓蝶的身世一起腐烂消失,同时也断绝了女儿寻找亲人的可能。 惆怅似乎越来越浓烈,潘夫人轻叹了口气拉上了半掩的窗帘,水银般的星光被阻隔在外,屋内一片黑的海洋。 她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黑色……习惯了孤寂…… 又是下班时刻! 对于罗瑟弦来说,这座城市他再熟悉不过,就算分隔五年,他也不会忘记。 拥挤里带着点繁华、忙碌里任然透着闲逸,在这样一个城市里经营一家公司并不是容易的事,就算再小再稳也有随时倒闭的可能性。作为初出茅庐的青年,过高的起点往往未必是好事。 “公司怎么样了?” “还好吧。” 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平凡的姐弟并肩而走,茫茫的人海里她们渺小如沙粒。 “我看你有些疲惫啊,这几天都没看到你,不要紧吧。”夏情忆看了看一旁人的脸色,关切的问道。 “没关系,已经习惯,在美国的生活也不轻松。”没边框的眼睛架在他的脸,显得有些成熟,他冲姐姐笑了笑。 “呵呵,我怎么忘了,你已经长大了,是个大男人,也要像爸爸那样开始为事业奔波了。”一想到爸爸夏情忆的心里还是隐隐疼痛的,那个为事业不顾家庭的男人,一年也见不到他几次,若不是血缘的羁绊,早就该形同陌路了。 罗瑟弦抬头吐了口气,让傍晚的夕阳射进眼里,打出一层唯美的艳红,“我才不会像他那样,拼命的干活到最后依然是孑然一身。” “不是还有你吗?” “我!?”罗瑟弦撇了一眼,跳开了话题,“其实爸爸并不坏,连我这个养子都不建议,你应该理解他。” “他永远都那么忙。”想想这个父亲夏情忆就有些失落,不过也对,已经另有家庭的他哪有那么多时间来看望自己了。 “他忙你也忙?” 嗯? “他能从百忙之中来看你,为什么你不能在闲暇之余去看看他了?”罗瑟弦柔声的劝解道。 夏情忆低首沉默着。 “算了,不说这个了。”他是了解姐姐的,性子里有些骄傲,令可独善其身也不愿融入一个不属于她的家庭。想了想还是找个最最现实的话题吧,“看见过穆沙飞锋芒毕露盎然怏怏的模样吗?” “嗯?他会那样吗?”夏情忆在回忆仔细搜索了一下,没有丝毫结果,转念一想道:“也许生气是时候会那样吧,不过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生气过,一直以来他都是风姿卓越内敛型的人。” “也许吧,不过我真有看到他不一样的一面哦。” “哦?什么时候,在哪里啊?” “在公司。” 也许是相处时间久了吧,彼此之间已经不会再有一种避讳,都把自己保护得很好了。 “是在两个星期前吧,他有意拉我一把却说这个项目很适合我,和我的公司合作,结果让其他公司的人不满。平日里他话也不是很多,没想到和人争论的时候却是犀利得很,直挺着胸膛一副凛然正气的样子。”一脸的坦然,似乎连感谢的意思都没有。 节奏一致的脚步声宛如生活中的肢体乐器,细细听倒也有些风韵,马路上时不时传来鸣笛声,也算是欣欣向荣的表现吧。 “那你做得怎么样?”夏情忆很少过问罗瑟弦公司的状况,每一次的过问都是出于关心,生怕他做错事遇到难题,尽管她帮不上忙。 “当然要做到双倍的盈利给他喽。” 夏情忆赞许的看了弟弟一眼,他如果很优秀。 “不过那小子得罪人的功夫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说道罗瑟弦的视线不由得向后瞄了下。 “呵呵,其实那件事沙飞给我提了一下,他说就算没有你他也会拒绝那个公司的,那家公司的信誉一直不太好。” “何止是不太好啊,简直是小人扎堆,成老鼠窝了。”边说边走中罗瑟弦突然停下了脚步。 “你也说得太难听了吧。”夏情忆也跟着停了下来,“怎么了?” “姐,你就在这站一会,我马上就会来。”罗瑟弦没有直接回答姐姐的问题,转身向反方向走去。 “瑟弦怎么了?瑟弦……”夏情忆叫也没理,一转眼拐进了不远出的巷子里,还没几秒钟就听到里面有人惨叫的声音。 “瑟弦……” ps:各位读者,实在是对不起你们,这个更新速度实在是……自己都看不下去。 不过真的不是故意的~~~希望你们原谅,我会尽量快的~~么么~ 第一百零二十一章、暗枪 “姐,你就在这站一会,我马上就会来。”罗瑟弦没有直接回答姐姐的问题,转身向反方向走去。 “瑟弦怎么了?瑟弦……”夏情忆他叫也没理,一转眼拐进了不远出的巷子里,还没几秒钟就听到里面有人惨叫的声音。 “瑟弦……” 遭人暗算了吗? 夏情忆慌忙冲了过去,还没转身就看一个巨大的黑影像她扑来,不过不要紧,那黑影在她三步远的地方趴下去了。 略一抬眼,就是很震撼的场面。 “瑟、弦。”夏情忆简直不能相信,刚刚的那个黑影是弟弟一记飞腿给踢过来的,而现在他正在跟七八个彪悍的男人单挑。利落的拳脚,高速的转身,精确的攻防……天,这真是她的弟弟吗,他在美国都干了些什么啊? 一抬臂,饱满的拳头迎上一个粗男的脸颊,顿时一声惨叫,一个转头后和敌人保持着一米的距离。“不是要你在那边等的吗?”罗瑟弦头也不回的质问。 “可、可是……”夏情忆都有些结巴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且还一头雾水。憋了老半天,冒出一句话,“瑟弦,你惹上黑道啦?” “怎么可能,”罗瑟弦一边挥舞着拳脚,一边找空隙的时间和姐姐解释,“这些人中有些我见过,就在两个星期前的穆沙飞的公司里,是那家被穆沙飞拒绝的公司的保镖。我看是穆沙飞惹了麻烦连累你了。” “是这样啊。”夏情忆舒了口气,“太好了。” “有什么好,被吓傻了吗?” 傻!?怎么会了,再大、再血腥的场面她都见过。 罗瑟弦挥舞的身姿仿佛天上飘下的大雪,在夏情忆的瞳眸里晃动着,牵扯出她的记忆,连视线也一起模糊了。 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代,他温柔的笑容和卓越的风姿,连同安香魂一起绽放,然后泯灭。来得轻盈去得匆匆,像梦一样让人恍惚,却也烙下了深深的痕迹。 田烟王,已经有多少了日夜没有想起他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看到样子。夏情忆的眼眶里闪烁着星辰,她也不明白。 曾几何时,她可以为了一个幸福的幻影誓死握住所有从身边经过的幸福,生怕自己会错过什么。现在的她早已明白,那不过是一种天真的固执,伤了自己又害了别人。曾几何时,她告诉自己已经知道人生真谛了,要学会放手。可是…… 可是,为什么明明放手了,明明看到他已经走远了,还有一种想要再次选择的冲动。这是什么了?是一种不理智的爱,还是一种单纯的不舍…… 人类总能为自己找很多很多借口,以至于真正的缘由都被掩埋了。 跟踪的人已经被罗瑟弦放倒得干干净净,而就在这时夏情忆冲了过来,以一种八爪势的姿态抱住了他,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有些东西她真不明白,可又像注定了似的,她就要这样为罗瑟弦付出,她告诉自己——他是我弟弟。 消了音的枪声还没血肉撕开的声音大,可他就像死神镰刀上的呼吸,用不着你听见,只要效果达到就好了。 可是一点都不疼了,最初的时候还能保持清醒的意识,夏情忆在心底问——他是我弟弟,沙飞,这个理由……行不行? “阿忆——”罗瑟弦的嘶吼惊动了从此飞过的鸟儿,鸟儿迅速转扑扇着翅膀,因为那声音太过悲恸。 第一百零二十二章、在罗瑟弦的心里 “姐,救我。我们班上有个死三八总是缠着我,长得倒是亭亭玉立,可脑子少根经,不知道小时候有没有被雷闪过。” “姐,其实很简单,只要像小说里讲的那样,做男主角的女朋友,把另一个烦人的女生给气走,就可以了。” “姐,我想到了!我可以去学跆拳道,保护姐姐,这样就不用担心进医院了。” …… 故事,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很不经意,就像一场大孩子的扮家家。 孤儿院的院长告诉过罗瑟弦,他被丢弃在孤儿院的门口,肚子上的脐带还没整理好,用一块破布包着,身边只有一张纸,上面写着“罗瑟弦”。 院长说,这也许是亲人对你的牵挂,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和你相遇。 六岁那年,孤儿院来了一个男人,他领着一个女孩,小女孩比他大几个月。罗瑟弦有见过比她更可爱的女孩子,但是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移不开眼睛。从她身上散发着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好像是期盼已久的等待。她黑珍珠般的眼眸扫过众人,在他的身上停留。 于是…… “姐……姐。” 无意的一声抵换改变了他的一生。 不好意思,这章出错了~~~修改中~~泪奔~~ 第一百零二十二章、在罗瑟弦的心里 “姐,救我。我们班上有个死三八总是缠着我,长得倒是亭亭玉立,可脑子少根经,不知道小时候有没有被雷闪过。” “姐,其实很简单,只要像小说里讲的那样,做男主角的女朋友,把另一个烦人的女生给气走,就可以了。” “姐,我想到了!我可以去学跆拳道,保护姐姐,这样就不用担心进医院了。” …… 故事,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很不经意,就像一场大孩子的扮家家。 孤儿院的院长告诉过罗瑟弦,他被丢弃在孤儿院的门口,肚子上的脐带还没整理好,用一块破布包着,身边只有一张纸,上面写着“罗瑟弦”。 院长说,这也许是亲人对你的牵挂,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和你相遇。 六岁那年,孤儿院来了一个男人,他领着一个女孩,小女孩比他大几个月。罗瑟弦有见过比她更可爱的女孩子,但是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移不开眼睛。从她身上散发着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好像是期盼已久的等待。她黑珍珠般的眼眸扫过众人,在他的身上停留。 于是…… “姐……姐。” 无意的一声抵换改变了他的一生。 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没有关系,被奶奶嫌弃也不要紧,只要能看到她的笑脸。可是,也好愧疚,特别是那年大雨,妈妈提着皮箱,固执的背影消失在雨帘里,姐姐哭得特别厉害。为什么自己是收养的孩子,为什么自己不能在妈妈的肚子里出身,这样姐姐也不会那么伤心。 当罗瑟弦还保持着沉默的时候,年仅14岁的夏情忆站起来向整个家族提出反抗。那种隐埋伤口的能力与追求自我的勇气,深深震撼着他的心灵——姐姐,居然是这样的伟大! 不知是在什么时候,罗瑟弦对姐姐产生不可自拔的依恋。他的生活、梦想包括未来,都只有三个字——夏情忆。 为了这个女人,他什么都愿意做,除了这个女人,什么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 他要保护他,用生命也好。 可是这样的他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不再是这个女人的一切,她的视线会从自己的身上跳过,酿成了他有生以来最可怕的一件事情。 田烟王,自己的前世! 潘晓蝶是这么告诉他的。 他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想明白了一件事——只要阿忆幸福,跟谁在一起已经不重要了。 无论姐姐在哪个地方,他都要确保她的安全。潘晓蝶是个坏脾气的公主,他不要她伤害阿忆,他要把她带在身边,给她认为被阿忆抢走的幸福。闲暇的时候,想到从前的种种,一句不经意的话都能让他回味好久。听说那个田烟王是会拿剑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学跆拳道。 …… “姐,我想到了!我可以去学跆拳道,保护姐姐,这样就不用担心进医院了。” …… 但是……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了? 为什么自己做的事情会那么的徒劳,罗瑟弦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自己明明那么努力的去保护她,明明很用心很用心的去守护…… 到头来,连自己都想嘲笑自己。 半透明的管子,插在夏情忆的鼻腔里,肌肤苍白,微翘的睫毛划出精致的弧度,月牙的眼帘轻轻合着,像是沉睡中的仙女。 旁边的示波器发出“滴、滴”的声音,而罗瑟弦就站在示波器的旁边,穆沙飞的对面。望着受伤的人儿,他突然能够体会到,那年他出车祸躺在医院时姐姐的彷徨与绝望。 门边一阵响动,潘晓蝶轻声走到罗瑟弦的身后,看了看还在重度昏迷中的人,如柳的弯眉不由得蹙在了一起。现在的她不能使用巫术,什么忙都帮不上,她也很难过。 “瑟弦,情忆姐受的是枪伤,医院已经报警了。你打倒的那些混混警察只抓了两个,其他都逃走了。”不知道是潘晓蝶说的话太轻,还是罗瑟弦的世界不愿有人打扰,他还是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一双水眸里倒映的全是她的影子。 “瑟弦,你已经站了好长时间了,警察马上就要带你去问话,休息一下吧。”潘晓蝶扯了扯男友的手臂,然而还是没有回应。 她知道他的心里很难过、很内疚,而自己的心里难过中竟带着一丝翻腾,那是什么感觉——嫉妒吗? 一直握着夏情忆右手的穆沙飞,略抬了抬头说道,“你在这儿看着她,我先去警察局好了。”不是自己很大度,而是他的心思,他能够明白。和夏情忆五年的相处让他深深明白罗瑟弦在她心目中的重要,那种感情都算仅仅是姐弟之情也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而罗瑟弦对他姐姐感情,也应该无可置疑吧。 “不用了。” 欲要起身的穆沙飞心中一顿,看向对面的罗瑟弦。他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视线停留在夏情忆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游离。 不用了…… “像我这样的废人,留下来也没用。”声音轻而低沉,说得旁人心里不由得一痛。 “你别这么说,这都我惹出的麻烦,而且……”穆沙飞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应该明白,对于你姐姐来说,你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她有权利确保你的安全,就向当年你对他的守护一样。如果换作是我的话,我想我也会那么做的。” 罗瑟弦的视线终于从夏情忆的脸上游离开来,短暂的沉默后,转身向门外走去。 “替我——照顾她。” 微弱的尾声被关门的声音所掩盖,但是穆沙飞还是听得很清楚,还能听到他心底悲愤的声音。 第一百零二十三章、梦 罗瑟弦啊,爱情不是唯一,爱情也不是什么都能替代。你就是你,我就是我,在夏情忆心里我相信我和你不是个整体。不是整体的我们,如何替代对方呢? 握着心上人的手,穆沙飞轻轻的吻上去——情忆,你的心里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如果罗瑟弦是不可替代的部分,那我也是吗?为什么我的心里竟有些不安。 此刻,就在穆沙飞心里有些苦涩的时候,夏情忆的眉宇缓缓蹙了起来,嘴唇上下张合着,整张脸都诉说着她的痛苦。 “我不知道……” “对不起……” “瑟弦……” 微弱的低喃传到穆沙飞的耳朵里,简直就像上天的呼唤。“情忆,你怎么了?不要害怕,我在你身边。” 穆沙飞将头倾过去,努力的去听她的话,但是……全都是痛苦的低喃,什么都听不清。 “怎么办,王,你在哪里?”白色儒雅的身影在夏情忆的眼前脑海里呈现,她好想把他抓住,可是那身影好像风里的云烟,漂浮不定。欲要靠近,云烟陡然焚起,整个世界都跟着烧了起来,杂吵的战场竟在火里变得清晰,刀光血影,时时刻刻都有人倒下。 夏情忆想要尖叫,又发不出声音,想要后退,可后面依然是战场。头顶上空恍惚间又传来遥远的声音。 “情忆,你不要害怕,我在你身边。” “谁?”抬首去看,什么也没有,声音渐渐小去,夏情忆惊恐的寻声追去,却被罗瑟弦漂浮是影像给绊住,“姐,你不能走,我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瑟弦……”不等夏情忆转过身,罗瑟弦的影像又要消失,“瑟弦,走的人是你。” 人最终还是走了,战场渐渐熄灭,就在熄灭的最低处,陡然像变成了妖精般迅速的生长起来。是花,红色的花,开成了海,夏情忆站在花海中看着他们在开放,看着他们在流血,暗红浓烈的血。 惶恐、颤抖…… “我到底是怎么了,我该怎么办?大家,谁来告诉我?” 就在夏情忆嘶吼着快要倒下去的时候,背后感觉到有人把他托起,平稳的声音像祈祷一样,传进她的耳朵里。 我的眼泪……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告诉我……你要怎样才能得到安宁……我该怎么做…… “我该怎么做!”看着夏情忆再次被推荐急救室,穆沙飞的心里有种窒息的感觉。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出来的医生又进去。他好像站在死神的门口,苦苦期待着死神能够放她的爱人出来。 子弹是和她的脊椎插肩而过的,病危通知书半夜就下达了,她随时要被推荐急救室,然后在急救室里随时会死去。 什么是随时?随时就是这一刻的下一秒。 每次有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时,穆沙飞的心脏都要猛然的裂开,定睛一看是个护士,才稍稍呼了口气。他这辈子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好像和神对话一样,将自己像一根快断的弦一样绷得死紧。 瑟弦……王…… 在推进急救室里,穆沙飞唯一听清楚的低喃。 在这种时刻,他不想在意这些无聊的东西,可是就在那时他的灵魂突然被牵扯了,不知道是眼花了还是什么? 在急救室的门关上的刹那,他看到了一个男人低首流泪的样子,那个人好像是自己,有好像不是的。 不知为何,他的心莫名的很痛很痛,就像有另外一个人把悲伤加到了他的身上,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急救室的门一声脆响,穆沙飞猛然抬头,看到一个护士向外走来,也顾不得许多,立马冲过去询问。 可是,还不如不问。 “心跳已经停止了,我们正在努力抢救。”护士看都没看他一眼,手上拿着生命,急冲冲的走了。 第一百零二十四章、帝王泪 绞刑一样的噩耗带着一种森然笼罩着穆沙飞,像一种无法摆脱的恶魔让他惊恐。无力的坐回椅子上,曾经的点点滴滴浮现在他的眼前,无奈、无助、惶恐跟随着时间的步伐,焦虑的等待。 就像曾经的某一天…… “您夫人的心跳已经停止,不过我们正在努力抢救。”护士推开了满头是汗的中年男子,迅速的走进了手术室。 “爸……爸,妈妈她……”刚满六岁的穆沙飞已经泪流满面,清秀的嘟嘟脸皮肤白皙,他无助的拉了拉自己的父亲,祈求从父亲那得到更好的消息。 中年男子握了握拳,抱起幼子重新回到座位上,换了一种神奇安慰道:“没事的,心脏停止跳动不等于死亡,妈妈会回到我们身边的。” 妈妈……温暖港湾一样的存在,是从穆沙飞生命第一个消失的女人。她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仁慈,对于穆沙飞来说她是何等的重要。然而,这只是开始。第二次见证死亡是在美丽的大学时代,那是个一直嚷着要自杀的女子,也是自己拼命想喜欢上的女朋友。 “当我失去挚爱的那天起,我相信世上没有真爱,我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上天让我遇到了你,你不想我死,你想证明给我看。” “你努力的对我好,指给我看我的优点,像一个男朋友那样,我知道你真的尽力了,可是就算你哪天真的爱上我了,我也不会幸福的。” “原谅我的任性妄为,原谅我的野蛮强求,你花了半年的时间让我走出阴影,可是病魔却让这一切功亏一篑。因为在我心跳停止以后,我就死了。” 十八岁花季的女友,宛如被人摧残的熏衣草,淡紫的发夹是她脸上唯一的色彩。 穆沙飞坐在床头,稀疏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打出一层光晕。他静静的聆听她的述说,没有流泪,低垂的眉宇透入着淡淡的伤感。他抵换出女友的名字,对她说,“我没有功亏一篑,至少在你心跳停止以前,你曾开心过,对我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回报。” “不要一副冷静的模样,我听到你的心里在哭泣。沙飞,你连悲伤都这么温柔,你不适合做医生,每天观望着死亡,那是一种折磨。” “时间久了就会变得冷漠。” “那……”女友顿了顿,轻轻咳嗽了一下,有些吃力的说道,“那就不是穆沙飞了,答应我,千万不要做医生。” 穆沙飞的回答是沉默。 没过多久,正如女友所预言的那样,她死在心跳停止的那一刻。真的非常的悲伤,那么好的女孩就这样走了,这就是死亡吗?穆沙飞心如刀绞,墓碑前的百合凋谢后,他选择了调转专业。 但是此时此刻,将近十年后的今天,死亡再次不期而遇。这不是他一直想努力喜欢上的女子,而是他一直深爱的女子,她陪在他身边五年,以至于他的旅程开满花朵。今后,在没有她的日子里,他要怎么过? 他真的不想再失去,也不敢在失去。在职场上的叱咤风云是他最辉煌的时刻,人际交往中他总那么文质彬彬,可是并不是所有的温柔和安详都代表着快乐与沉稳。一如夏情忆,就是他心目中天池边的堤坝,只要她一抽身,等待他的将是一场巨大的崩溃。就算还有下一次繁花满盆时,也必将遥遥无期。 失魄的男子垂目凝望的地板,有什么从他的眼眶里滚落,滴在他的指尖,湿润冰凉。就连穆沙飞自己也有些错愕,他——也会流泪吗?上一次女友离开时他都没有这样过。难道这就是漫出来的悲痛吗?化成透明的眼泪,只一滴,仿佛穿透了千百年的光阴。 隐隐,穆沙飞好像听到虚空的声音,从最遥远的地方传来,有些陌生,也有些熟悉。 “如果真的来世,那么我希望我的名字里有穆字,我会在你最最害怕、最最无助的时候出现,我要我的眼泪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因为……对于一位骄傲的王者来说,他的眼泪比传说更加珍贵。” 这是怎么一种感觉,仿佛有另一种虚幻的生命真实的存在。越来越近,就像是被一种牵挂推了过来,实现他为了的心愿。 “我的眼泪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告诉我,你要怎样才能得到安宁,我该怎么做?” 急救室里,医生来回的忙碌着,病人的情况并没有,再这样下去就真的长眠不醒了。可是,也许只有病人自己才知道,她感觉有人在呼唤她,好遥远、好熟悉的声音,她在慢慢的靠近自己。 急救室外,原本焦虑等待的男子竟合上了双目,是睡着了吧?他已经好久没有入睡了,可是他的眉宇却紧紧蹙在一起。走廊很静,可以听到他的低喃,他在一遍遍的重复着,重复着说,“你要怎样才能得到安宁,我该怎么做?” “你要怎样才能得到安宁,我该怎么做?” 夏情忆什么也看不到,就像在梦里,身体都不能动,声音好像没有经过耳朵,直接响在脑海里。夏情忆回答道,“我,只想要最正确的答案。” “好,我带你去找答案。” 第一百零二十五章、沉 阴冷的风扫过焦味肆意的残垣断壁,濒临熄灭的火苗还在跳跃着,黑色的炭屑里恶心的焦尸痛苦的纠缠在一起,血和脂肪融合物随处可见。到处弥漫着死亡与血腥,这就是人类的欲望的结晶。 从高空俯视大地,灵体一样的夏情忆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险些吐出来。 这还是被人们传诵的夏爱国帝都吗?曾经的繁华与热闹到哪里去了?为何这般的落魄? “王,田烟你在哪里?”看着一片焦灼的大帝都,夏情忆不敢想象田烟王现在的状况,紧紧闭起的眼眸一片湿润,她全抱着自己,在心里默默嘶喊,“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似乎听到了她的招呼,那片焦灼的恶心味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大海的声音,浪花和谐的拍打着沙滩。 夏情忆抱有一丝希望的缓缓张开眼睛,是海,真的是蔚蓝的大海,海水正在急剧的翻腾着。 略巡视,可以看到海边站着一个人。淡蓝的海水已经漫过他的腰身,黑色的长发在风中凌乱的飘荡,银色的戎装血迹斑斑,手上的长剑淹进水里,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 夏情忆再没有犹豫,大声呼喊道:“田烟。” 水中的人缓缓抬起头,一脸的憔悴与疲惫,溅在脸上已干的鲜血留下粗略的擦痕,那双妖艳的绿色瞳眸蒙上了一层忧郁。而然,就在抬头的刹那,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他看到那张久违的脸庞,已经脱离了稚气,变得更加漂亮了。虽然是半透明的上身,但已经很满足了,在他眼里——她是来自海的对岸的精灵。 可是,此刻的仙女却泪流满面。 “不要哭,我很开心。”田烟王的声音依旧温和,宛如飘零的樱花。 “输了也没有关系,”夏情忆哭泣道,“只要不放弃,一起都有希望。只要你再次举起长剑,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将那些歹人赶出家园。” “歹人?”田烟王低下头去轻笑,笑是一种解脱,“也别这么说,赤刃国本不卑贱,却被夏爱国和希廉国欺负了上千年,其实他什么时候翻身上来都不奇怪。而且你不是圣兰花之星之大陆也在不久后沉入海底吗?我们夏爱国坐拥这片土地千百年,也是时候离开了。” “不,这不是我认识的田烟王。”夏情忆不放弃的说道,“我认识的田烟王虽然温和,但不懦弱,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能应对,他从不放弃自己,更不会放弃他的子民。” 子民!? 田烟王一阵哼笑,海上的幽灵可以听到他心脏开裂的声音,痛得窒息。若不是他的子民受人挑拨背离了他。夏爱国的人又怎会落得国破家亡的下场了,他辜负了海明王对他的期待。 “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夏情忆轻声问他,“海明王没有帮你吗?暗一了?池落了?他们在哪里?” 田烟王再次抬头看向挚爱的王后,泪流满面,“他们很好,他们在一块安详的地方开始着新的生活。而你,请离开这里吧。” 话语间,海水已经漫到他的胸口,是涨潮了。 “王,结束了吗?一切都结束了吗?这是我要的真相吗?”夏情忆绝望的低问。 海水中的王者扬起头,看着空中的女子,痴情说道。 “请你相信,下一世我们一定可以在一起。无论相隔多远,我都会努力的靠近你,在人海中第一眼认出你。就算忘记你也没有关系,这颗爱你的心会让我留住你。我们的距离是三千年的时光,但我会让它成为一张纸的厚度,只要你愿意拥住我,那我们的结局一定会是美好的。” 男子一脸安详的看向海面,身体慢慢的滑向海里,“就让我沉下去吧,带着我所以的自尊和骄傲。亲爱的,我发誓这不是永别。” 夏情忆伸着手臂拼命的想要抓住他,可是自己寸步也不能靠近,那张英俊的脸被海水淹没,这位海神之子总于回到了父亲的怀抱。 而天上的灵体,却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哀号。 “王——” 长评、来世今生──终不悔 作者:感谢小池的长评。 本来不打算放到文章里的,但是更新的时候操作出错,多了一个章节,不忍心重复,只好发上来了。 呵呵o(n_n)o~ 么么,对不起大家了~~ ———————————————————————————————————————————— 因为之前帮过美美评论短篇,美美的底子是很不错的,在描写情感上有其独特的风格和吸引之处,对于美美文章的意境,个人觉得还挺不错的喔!一样,小池不照格式来,给美美一些看文的感想,希望对美美会有帮助。 引子是个小池还蛮喜欢的地方,被大海传颂的故事,这种写法的吸引力很足够,就好比是一开始就用传说的方式,让人有一种希望去探知的欲望。每个人都有对这种传说的好奇心和想法,尤其是对爱情的部分,更是令人能够感觉传说的美感。 开始的时然玉挑起了我的好奇心,既然是爱情和誓言的标志,就有其独特的重要意义在,尤其是少女的那段:“王,请送我一块时然玉。让我永远记住您!” 这里是我觉得还蛮震撼的地方吧!记住的方式有很多种,用爱情、用物品、用很多人事物去想要深深的记住,而美美这里挑起小池的兴趣,是因为我想要知道,少女拿了这块玉,是因为王的爱情誓言……还是后面所说的嫉妒和仇恨呢? 看到第一章,名字才让我想起……原来是美美的短篇故事中出现的角色,小池有幸接触到这个部分,所以感觉到特别亲切。 夏情忆和弟弟罗瑟弦的之间的情感是开头很重要的地方,不同姓的姐弟,自然而然连想到收继关系,只可惜奶奶的偏见,但是却让我看出这对小姐弟的坚强和不服输。夏情忆这个角色其实很多变,她会是个让人感觉坚强的女孩,却还是存着梦幻般的少女想法,弟弟的前世就成为再次卷入三千年的因素,遇上巫女世家的潘晓蝶,前世的八公主思年,形成一个精彩的爱恋三角关系。在这其中,也感觉到命运之间的牵绊,不是每个人都有前世的记忆,又或许谢世时,多希望可以保留住这世的记忆,但是孟婆汤一喝,什么都会忘记……有人曾说过,保留前世记忆是很好的警惕方式,知道哪种人曾经跟自己又什么关联过。但我觉得那是一种压力呀……就像潘晓蝶一样,记住了,会恨了……过的辛苦了,时时刻刻都在怨恨的轮回中,给了一个新的身体是过着不一样的生活,却没想到,新的生命却成为一种容器──装着恨的容器。 或许记忆没什么好,记住恨才是让人感觉到可悲的地方。 【从文中体会出细致的情感】 夏情忆最初和海明王之间的关系就很火爆,那股珍惜的情感和胆识是海明王在众女子中找不到的,也因此成为夏情忆顺利进驻海明王内心的要素。从一开始的情节都是明指着田烟王,却在后面才发现到是海明王,这点安排的巧妙,也看出美美的巧思,可以体会到夏情忆的错愕和海明王的认真。两人的感情其实就是一个认定了、一个想自由,而通常想自由那一方,都会做出伤人的抉择。 再看夏情忆和田烟王之间的感情,像是一道长流不止的清泉……没有轰轰烈烈的情节波涛,只是一种相知相惜的细腻,夏情忆对田烟王的爱情其实是循序渐进的,只是觉得他的温柔和言语让人舒服,背负着命运的她,其实很多方面她必须忽略自己的个人情感,而池落,那个即将要成为第一王妃的女子,却点醒了她;思年,从原本的善意,到看到哥哥时的狂恋爱慕,转变成对夏情忆的恨意冒升。这些人情感上的转变,是因为每个机遇而变的不同。一个人经历过许多事情之后,心态上都会有所改变,很多事情感觉累了、觉悟了……就是一种描写上很重要的地方,美美在这个方面,算是花尽心思。 【文中的今生前世感受到人不变的执着】 田烟王和罗瑟弦的连结,就是这样子开始的,语气中总是带着浓浓的关心和包容。身为孤儿院来的孩子,他多希望有一个好的家庭,却因为奶奶对其身分的不认同、母亲觉得他的出现是污辱,所以终究使这个家庭分裂,夏情忆的角色就是那个疼他、宠他的姐姐……最亲的亲人,也势必是保护的第一人选,就算他在怎么调皮,他会回到家里分享学校大小事的样子,充分表现出对姐姐的信任和关怀。在后来遇到潘晓蝶的地方,那句:“无论你要诅咒什么,我都不可能选择你,无论阿忆会遇到什么,我都会保护她。”十足的捍卫语气,凸显出他的自信和保护他人时的强烈在乎。 田烟王,充满智慧和胆识的王者,他的温柔和疼惜的情感让人感觉到很窝心,在那一段田烟王被刺的情节中,想要保护,并且紧紧拥住的情感让人动容:“阿忆,如果故事发生在我们身上,我庆幸你没事,至少你还可以找到我,不是吗?” 对同一个人有着同样呵护的情感,这个角色的细腻和样貌,容易深植人心。 【如果你真的学会巫术 你还是个人 不是神】 从潘晓蝶的巫女身分,到思年的公主巫女,其实她们都太过天真。潘晓蝶认为凭一己之力可以策动这样穿梭千年的巫术,就算是让自己死去,也要中止这个由爱而起,却由恨结束的法术。现在,潘晓蝶把夏情忆送回去了,打乱了很多的规矩,却只是因为得不到那份爱而自私的把每个人都算进去,拥有巫术的是她,但是最不懂使用规范的也是她……巫术之所以是术,也只不过是一种让人意乱神迷的伎俩,它让人的私心和欲望无限大。当夏情忆抓住思年,要她不准学巫术时,思年的态度已经显出非学不可的心,她有学的本质,却没有准备好学的心态。“人、类,是不配过着神仙般的神活的,人类一生下来,就意味着呻吟。”虽然这句话的呻吟用的有些过,不过可以理解的是学了巫术,是不会因此变成神的。可能世界上最可怕的巫术,就是情,从这里衍伸出来的是非善恶,通常都说不清。 再来就要小小的说一下希望美美可以改进的地方: 《用字遣词需要看时代》 因为美美的文有着很浓厚的情感交流,且是跨越古代和现代的方式进行故事,在现代出现的字和风格就可以轻松的用一些诙谐的笔法去描述,但是一旦到了穿越到3000年前的时空,就算想要用有趣的方式描写,语气上可能要在稍回收敛一些喔!不然感觉起来就会觉得怪怪的呢…… 《歌词部分不用太长》 关于夏情忆的歌词,不用占掉太多的段落,毕竟那只是歌词,应该不会是美美的小说内容,所以小池看到歌词的部分就直接往下拉了,截录就行。 《故事情节起伏有限》 看了美美的文,真的是因为其中的情感被其吸引,但是要说被里面哪段情节有特别被吸引的话,小池只能说……都很普通呢!无论是女主聪明的自由让王受其吸引,还是女主过于快速的让王喜欢上,这部分在海明王那里很明显,但是在田烟王部分就好了一些,其实如果可以,小池还蛮希望先没看过短篇(说说的)因为这样就知道夏情忆最后会如何,不过,也因为短篇让我进入到这个世界来,写成长篇果然较困难点喔! 《描述人物的方式》 描述夏情忆的方式,美美可说是让她活生生的印在脑海里了,印象最深刻的那段,就是她不当王后要翻墙出去的情景,充分表现出美美的风趣,但是如果想要写有深度的叙述,建议少用这种方式喔!还有那些什么目的地之类的条列方式,虽然可爱,但是不宜成为小说的大部分。 看得出来美美的写法还可以在多琢磨,因为在很多的描述方面,口语化的叙述性文字还是略多,且每一个章节的字数都算少,建议把两章凑合着,这样有一些可观的故事高潮才会有写的空间和弹性,不然现在每一章都没什么起伏,很可惜呢!这次换了新的方式评书,小池还在学习更深入的去看小说,美美成为我第一次试验的对象,感觉还蛮不好意思的,如果有评书上的问题,也可以留言告诉我,我会好好改进的。 小池评文时以前常抓虫,当然美美的也不例外,出现好几处小小的错字,那我不细挑出来,因为不是我评书的重点(哈哈)关于一些语法上的问题,通不通顺或文字运用之类的,我也没多做叙述,毕竟每个作者都有自己的诠释方式,或许这样的写法别出心裁,小池改成自己的感觉反而会影响作者的小说,所以在这点上,我就是保守的给美美空间。当然如果需要的话,还是可以提出这个方面的要求喔! 希望可以给你一些小帮助,如果有其它问题,下面可以回复喔!评书不足的地方我会继续努力的。 爱剑♥;小池 评 第一百零二十六章、出院 当市医院急救室门口走廊上的男人突然站起来的时候,警局里被梦魇折磨得快要窒息的男人终于惊醒。 罗瑟弦抚住胸口,大口的喘息着,潘晓蝶那着手帕为他察汗,旁边被吸引来的警察简单询问着,“他没事吧,身边不舒服吗?” “不是,”潘晓蝶含笑回道,“只是做噩梦而已。” “哦,才一会功夫就睡着啦”警察应了一声,拍了拍手上的文件说道,“已经没事了,如有疑问会找你们的。” “好,那我们先走了。”潘晓蝶笑着点了点,扶起还有些微喘的男友向警察说道,“那麻烦你们了,我们就先走了。” “嗯。” 潘晓蝶回过头,望了望脸色苍白的罗瑟弦道,“要不要紧,又做那个噩梦了吗?” 罗瑟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深深吸了口气,感觉已经被刚才好多了。 除了他的姐姐,潘晓蝶也知道罗瑟弦从小就开始做一个奇怪的噩梦。梦里,他总能看见一片狼藉的世界,充斥着悲哀。那里有海,有一个戎装的男子站在海水里,然后缓缓的沉入大海,而半空中有一个灵体一样的女子在悲伤的哭泣着。 每当男子沉入水的时候,罗瑟弦的胸口顿时便无法呼吸。若是以前,潘晓蝶在旁边一叫就醒了,而今天潘晓蝶怎么叫也没用,连自己仿佛都陷进梦里无法出来,好像真的要淹死在梦里。 “姐姐怎么样了?”还没走出警局的大门,罗瑟弦拉住潘晓蝶的手询问道。 “穆沙飞没有打电话来,我想姐姐还没有醒吧。”潘晓蝶简单回道。 罗瑟弦点了点,不知道为什么,这场梦从结束到现在,一直让他有心慌的感觉。 再次来到医院,夏情忆一如他离开时那样静静的躺在病床上,穆沙飞依然坐在一旁守护着她。不知为何,他的心里还是难过。 而穆沙飞也没有把夏情忆已经从鬼门关走过一圈的事情告诉他,他不希望他太难过。而且到目前为止,他的心还没有放下来。 潘晓蝶提着包默默的站在罗瑟弦的背后,看着他忧伤而美丽的眼睛。 每个人的心里都藏满了伤口,却都没有表达。也许是藏着更好,也许是时候没有到吧,一切都会有个结果的,不是吗? 夏情忆的康复是在半个月后,经过精心护理,背后连个疤痕都没留下。 这半个月可忙坏穆沙飞了,除了公司的事,每天都要抽出很多时间来陪夏情忆,不论刮风下去,也不管夏情忆是睡着或者醒着。 今天她就要出院了,一早起来就忙着整理东西,穆沙飞一直陪着她,罗瑟弦没有来。 真正忙碌的时候,心事重重的夏情忆突然直起身子,对着穆沙飞的背影说道,“我们结婚吧!”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穆沙飞愣了半天,他甚至都不知道该调解自己的表情,是高兴了?还是疑惑了? 许久的沉默后,他缓缓说道,“情忆,我要离开家人的公司了,我现在正打算自己创业。” 夏情忆很认真的看着他,坚定道:“没关系,我陪你。” 坚定的话,却说得格外感人。 穆沙飞的脸上终于扬起笑容,“好,我们结婚。” 只要拥抱就有好的结局,是这样吗?可是,你的今生就是在我的怀抱里离开。罗瑟弦,以为是这一世最挚爱的人,可是,他在那一天却走这么绝情,从此就再也没回来过。 预期期待一个自己的遐想,为什么不珍惜眼前的幸福? 收拾了包裹,夏情忆和未婚夫离开了病房,告别了照顾她的医生。她以为她就会这样离开医院,而就在门口,她看到罗瑟弦倚在一辆黑色的轿车旁等她。 “这是他新买的车,特地来迎接康复的姐姐。”一同过了的潘晓蝶接过夏情忆手上的包袱,微笑着解释道。 第一百零二十七章、梦中人 有人说钻石是天上的星星,而星星是悲伤的眼泪。 夜空里,黑色的天幕上,总是挂满了悲伤的眼泪。 “瑟弦,你姐姐都快结婚了,我们也一起结婚吧。”房内的水晶吊顶闪动如星,像魅惑的银河。潘晓蝶身腰如蛇,依在男友的身上,而罗瑟弦倚在沙发上只觉得胸口闷得连喘气都困难。 “以后在说吧。”罗瑟弦推开了娇嫩的女友,挪了挪身体。 “不嘛,今晚姐夫都带姐姐买戒指了,我也想要。”潘晓蝶拉着他的胳膊不依不饶,“瑟弦,我们在一起也有五年了,我们就可姐姐一起结婚吧,难道你不高兴吗?” 对,他不高兴,他一点也不高兴。“穆沙飞比我大,姐姐也那么大了,他们该结婚了。我再过两年吧。”说完在沙发上起身向房内走去,任谁都能看出她心里的烦躁,“我休息了,你也回去吧。” “喂,瑟弦,罗瑟弦!”潘晓蝶的大喊完全没有反应,男友的背影消失在木质的门板后,她可从来没受到过这种待遇啊,真是气不大一出来,“哼,你不答应,我就不回去。”软绵绵的靠枕被丢得老远。 要是换作以前,潘晓蝶一定暴跳如雷的想着怎么收拾他们了,但现在不同了。虽然没有明说,但潘晓蝶明显能感觉到罗瑟弦身上散发着的对夏情忆的眷恋。她又不是白痴,她的心里当然也满是悸动,她没有一刻不担心瑟弦会离开她的身边。 结婚吧,无论是哪一方。结婚吧,把那根线彻底斩断。 房内没有开灯,昏暗的视线里还可以看到罗瑟弦颓败的身影,来回踱了几步倒在了床上,轻轻的叹息和沉重的身体一起掩进顺滑的丝海。 结婚,好遥远的词,从来就没有想过,或者说根本就是不敢想。可是现在已经逃无可逃了。结婚,可不可以不要结婚了,可不可以回到重现了,只有自己和夏情忆两个人,就算叫她姐姐也没有关系。 姐姐,你可不可以不要结婚了。 真的已经身心疲惫,不能再承担一点伤害,朦朦胧胧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意识在远去,鼻子里竟闻到尸焦味,和大海的咸腥味。 蓝色的,天和水;纯净的,天和水;安详的,天和水。颓败的,海岸的世界;悲伤的,我的整个世界。 这里,是哪里?他是谁?为何站在海水里,这般的悲伤? 空中的,女子是谁? 我,怎么了,为什么会看到这些,又为什么不能把她看清楚? 而他们,又是怎么了? 海水中的男子扬起头,看着空中的女子,说:“请你相信,下一世我们一定可以在一起。无论相隔多远,我都会努力的靠近你,在人海中第一眼认出你。就算忘记你也没有关系,这颗爱你的心会让我留住你。我们的距离是三千年的时光,但我会让它成为一张纸的厚度,只要你愿意拥住我,那我们的结局一定会是美好的。” 男子平静的看向海面,身体慢慢的滑向海里,“就让我沉下去吧,带着我所以的自尊和骄傲。亲爱的,我发誓这不是永别。” 夜,忧郁而透彻。 房内,喘息声一叠重过一叠。 床上的罗瑟弦粗重的呼吸着,嘴里喃喃呓语,整个表情和身体都进入一种挣扎的扭曲状态。 “姐……阿忆,阿忆!”一声低吼,罗瑟弦从床上一跃而起,粗重的喘息正尽力让他的身体进去正常功能,浑身都被汗水浸透。 他紧紧捂住胸口,感觉要溺水而亡了,不过他一点也没有在意。因为就在最后的瞬间,他看到了,那个女子——就是阿忆。 那么悲伤绝望的哭泣着,呼喊着田烟王。而田烟王竟还是离开,那么的骄傲,那么的不可挽留。 居然的悲恸排山倒海而来,“不,不可以,不可以离开,不可以抛下她。”罗瑟弦猛然跃起,嘴里喃喃的踹开房门,忘乎所以的向外面闯去。 留下潘晓蝶惊慌的呼唤声。 第一百零二十八章、事变 华灯绽放的夜晚,美丽而奢华,处处都洋溢着人们的欢声笑语,形状优雅、环境安宁的喷泉边,往往是恋人们相聚的地方。 “沙飞,谢谢你。”葱指上的钻戒真是百看不厌,灯光下稍动手指,钻石闪得耀眼。然而在穆沙飞看来,这世间哪有什么比夏情忆的笑容更闪耀了? “你喜欢就好。”穆沙飞一贯的柔情似水,他的笑容就像银河的倒影,美的让人陶醉。 夏情忆腕上他的手臂,润色的脸蛋上透着一点绯红,“现在我们去干什么了?” “婚纱店在第二个十字路口的诱拐处,要去吗?”温和的未婚夫随着她的撒娇好意提醒道。 “好啊,那我就勉强陪你去吧。”好像突然小了几岁,夏情忆现在什么都不愿多想,她只想尘埃落定。 “走吧。” “嗯。”夏情忆点了点头,然而刚要迈步,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唤声。 “阿忆。” 多么熟悉而又陌生的称呼,恍如晴天霹雳,夏情忆的诧异的传声,看到梦中的身影向她奔跑而来。 “瑟弦。” 罗瑟弦急促的脚步停在一米开外的地方,一种坚定的表情,穆沙飞面色复杂的看着他。 “阿忆,对不起,你可不可以不结婚。”心底的闪光突然涌现,好像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又猛然的一阵阴霾笼罩了全身。 “瑟弦,你……”夏情忆的整个心房都在颤抖,呼吸都变得急促,但是她还有尽量的去平稳。她的世界很杂乱,瑟弦在说什么疯话,怎么可以在沙飞的面前说这种疯话。 “阿忆,我知道我没有权利阻止你。可是我觉得我一直在阻止命运的走向,期望能给你幸福。无论相隔多远,只要世界上有你,一闭眼就感觉和你在一起,人海在一瞬全部都消失。我忘记了田烟王,可我想我没有忘记那颗爱你的心,他让我留住你。穿越过三千年的时光,在我眼里却如空气般稀薄……”话轻落,泪水千行,罗瑟弦猛然抱了上去,紧紧的拥抱着他前世今生的爱人,好像拥抱了三千年的思念,“我们的结局……” 只要你愿意拥住我,那我们的结局一定会是美好的…… 夏情忆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脸上的湿润也全无感觉,她真的好彷徨。他们居然又回到了十八岁的零距离。可是穆沙飞……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耳边、脑海里、记忆深处,一股哀叹却在缓缓流淌。 只要你愿意拥住我,那我们的结局一定会是美好的…… 只要你愿意拥住我…… 结局一定会是美好的…… 是谁说的—— 请你相信,下一世我们一定可以在一起。无论相隔多远,我都会努力的靠近你,在人海中第一眼认出你。就算忘记你也没有关系,这颗爱你的心会让我留住你。我们的距离是三千年的时光,但我会让它成为一张纸的厚度,只要你愿意拥住我,那我们的结局一定会是美好的。 亲爱的,我发誓这不是永别。 夏情忆带着钻戒的手在颤抖,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荡着田烟王逝世前的誓愿手臂不由自主的抬起。 听到了没有,齿轮的转动声,以一种极为别扭的方式,好像被人故意扭转。 听到了,拼命赶过来的潘晓蝶听到了,站在罗瑟弦身后不远处,绝望的泪流满面。终究逃不了这样的结局。 夏情忆手臂的颤动穆沙飞看在眼里,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心里泛着苦涩。这样的结局不好吗?好啊,很好。她的世界就应该由他来填充,放手,放开她,也放开自己。 呵呵,呵呵。 呵呵…… 谁在笑…… 呵呵…… 这么的阴霾,好像是一种嘲讽。 听到了没有,阴鸷的声音,她在说,“所以的幸福都是错觉,命运一直在我手里。” 只是转瞬的交错,一道灵光闪过,红色的煞气排山倒海而来。只听潘晓蝶一声惨叫,扑倒在了罗瑟弦的后背上,罗瑟弦只觉胸口猛然的一阵彻动,痛到灵魂深处。而夏情忆整个人都被一股强大的灵力震了出去,口吐鲜血。 “情忆。”穆沙飞立刻扶起倒在地上的爱人,她的眼睛睁得老大,嘴里却是鲜血直流,好像最后的挣扎。 “情忆,情忆。”穆沙飞拼命的呼唤着,可是怀里人一点反应也没有,再抬头时,罗瑟弦和潘晓蝶却不见了踪影。 领口被人死死拽紧,低头看是拼命维持自己意识的夏情忆,然而她的脸上却更难看了。 “情忆,没事的,我带你去医院。”刚要起身,衣领却被拽得更紧,夏情忆似乎有话要说。 “去找……潘晓蝶,的妈……妈,去潘晓蝶家,那个人……是刃管家,我中的是巫术,去医院也没用……快去救、救瑟弦。” “好,好,我去。”穆沙飞慌忙把夏情忆抱起,“我先送你医院,要坚持住。” “不去……”夏情忆在他怀里拼命挣扎着。 “好,我们不去,我们先回家,我把你放回家就去潘晓蝶家,你要坚持住。”夏情忆苍白的脸上让她提什么要求,穆沙飞都答应。 鲜血染红手指,染红闪耀的钻戒。 第一百零二十九章、连心术 “你这是干什么,你疯了吗?”立地不久的潘晓蝶狠狠查了查嘴角的血,冲着把她绑架过来的刃管家咆哮着。 一旁的罗瑟弦没有灵力的庇护,还处于昏睡状态,呼吸细致而匀称,看起来并没有生命危险。就算是这样,潘晓蝶也绝对不能原谅对他动粗的人。 这里是潘晓蝶的家 刃管家不屑的撇了眼前的人一眼,轻描淡写道:“他都背叛你无数次了,你还这么维护他,简直比我年轻的时候还蠢。” 不长的话宛若重锤生生般砸在潘晓蝶的心房上,揪心的疼。转过身,看着和自己形影不离五年的男人,不知为何,面对他的背叛竟没有了怒意。 “我已经尽力了。”潘晓蝶缓缓走过去,抚摸着爱人的脸,眼眸好像是破碎的琉璃,“我尽力的让他喜欢我,爱上我……” 刃管家的眼里闪过一丝光泽,那么颓败的倾诉触动了她的心弦,然而她的表情却没有任何波动,一种百炼成钢的冷漠。 “刃管家,谢谢你一直帮我,可我一点也不后悔,我感觉我在瑟弦的心里还有留下了印象,我感觉他是在乎我是否哭泣的。我好像也能感觉到他对夏情忆的爱,烧得那么疯狂却又要藏得那么深,他真的很难受。”放手的瞬间竟会如此悲伤,好像灵魂里的东西真正抽离出去,越是犹豫不决越是虚弱无力。潘晓蝶的眼泪珍珠般落下,干净而透明,“想笑就笑吧,刃管家。我已经不在乎了,就算你打伤他也没有用的,即使没有了腿,他也会回到他心爱的阿忆身边的。” 惆怅的话落,却换得刃管家一阵冷笑,“那可不是幻想哦,是真正的感受到了他的心,现在的你们可是心脉相连哦。” 潘晓蝶自嘲道:“你在胡说什么了,他跟夏情忆心脉相连才对,只要一个死去,另一个也没有办法存活。就算……”真正诉说的话语猛然一顿,一道灵光闪过她的脑海,“连心术!”陡然脱口的话语连潘晓蝶自己都吓了一跳,颤抖的视线缓缓移向一旁直立的人,惊恐的瞪着她,“难道你……” “没错,就是连心术,正是刚才的那一掌,随便取了夏情忆的半条命。从今以后你们就是心脉相连的人了,视觉、听觉、触觉,包括心理上的感受都会被对方知晓。相应的只要一个死去,另一个也无法存活。你很有巫术天赋,被禁学巫术真是可惜了。” “混蛋,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连心术的漏洞你不知道吗?心脉相连的两个人在十天后就不能相聚超过百米,否则就会像磁性相斥那些,血脉爆裂而死。我以后就再也不能见到他了,你这个混蛋!”潘晓蝶发疯似的提升着体内的灵力,手掌中夺命的刺杀术怒狮般向刃管家扑过去。然而未等接近,对方手中化出一道赤色长鞭,手臂一挥,抽在潘晓蝶的身上不至重伤,却滚出几米远。 迎上潘晓蝶咒怨的眼神,刃管家毫无愧疚之色,只是有些气愤道,“我这也是为了救你。” “救我?”潘晓蝶睥睨的望着她,“我为什么要你球?我的母亲可是了不起的大巫女,谁敢伤害我。” “她不是你母亲,她要杀你。” “你少挑拨离间,我母亲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你是我仇人的女儿。”未央夜色,声音冷如刀锋,精致的高窗灵光一现后瞬间崩溃成粉末。敏捷的身体跃入屋内,落地稳如一只妖娆的猫。 第一百零三十章、真相 待看清来人,潘晓蝶一阵欢呼,立马起身向她冲去,“母亲,你终于回来了。” “别过去。”刃管家在身后大喊,然而单纯的潘晓蝶还是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全然没有注意到母亲阴鸷的眼神。 当一道蓝光闪电般袭来时,潘晓蝶甚至连惯性都没办法撤下,直奔死亡而去,闪无可闪,只是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绝望而不可思议。 就在千钧一发时,潘晓蝶突感腰身一紧,跟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嘭——” 一声巨响后,再次睁眼,右边的那面墙居然整面都消失了,只留下狰狞的切口,无法想象刚刚那股灵力要是穿透自己的身体,恐怕连灰末都没有了吧。再一看,抱着自己的正是自己方才还在怨恨的刃管家。 潘晓蝶很茫然,但是相比而言…… “妈妈,为什么……” “不要叫我妈妈,我才不是你的母亲。”潘夫人怒视着她们,狠狠道:“这位抱着你的人才是你的母亲。” 恍如晴天一霹雳,潘晓蝶瞪大的双眼渐渐朦胧,她不相信,这怎么可能了,一定是骗她的,一定是骗人的。 潘晓蝶挣开了刃管家的手臂,丝毫不看她一眼,颓靡的向自己叫了二十多年母亲的女人走去,“是不是晓蝶又做错了什么,妈妈,我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可以不认我了?” “都说了不要再叫我。”一声咆哮,随之而来的又是刚刚的雷魂术。泪水已经滚滚而下,不再像刚才那样害怕,有的只是悲恸。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母亲的愤怒闪电般而来,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身后的刃管家憎恶瞪了潘夫人一眼,一把打开前面的潘晓蝶,右手灵力翻腾,猛然一挥灵力幻化成蛇鞭,两股煞灵相撞,耀眼夺目,声震如雷。 潘晓蝶趴在地上,明显感到地面在升温,昔日两个伴她左右的两个女人,却在转眼间针锋相对。她曾自傲的城堡也变得摇摇欲坠,胸腔里的怒意也油然而生,不由自主的冲着她们大吼道:“不要,求求你们!助手——” 灿烂的光华在瞬间一咋而灭,两人同时收手,却都用阴鸷的眼神注视着对方,丝毫没有注意地上的潘晓蝶和在一旁昏睡的罗瑟弦。 “刃蓝蓝,你让我的丈夫背叛我,杀死我的儿子,还把自己的女儿放到我这里养。你潜伏了这么多年,终于让我发现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今天我就杀了你们母女两,为我的儿子报仇。” “报仇?杀死我的女儿?哈哈哈……”潘夫人的话语让刃蓝蓝狂笑,“连同你的儿子一起吗?” “什么?” 刃蓝蓝止住了笑声,一脸得意的看着她,“那晚我用琴弦绞死的婴孩不是你的儿子,呵呵,也难怪,当时你虚弱得连灵力都快消失了,哪看得出我使用的仿身术了?” “那我的儿子在哪?”潘喃儿上前一步,迫切的追问道。 “呵呵。”刃蓝蓝轻笑两声,视线转向了左变,罗瑟弦静躺的地方。 潘喃儿的视线也跟了过去,不由得心脏一沉。这不是上次晓蝶带回来的男友罗瑟弦吗? 瑟弦…… 罗瑟弦…… 真的是他。 曾经魂牵梦绕的名字,曾经让自己在无数的夜晚去怀念的孩子,早已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却不曾发现。 自己无数次的遐想,若是自己的儿子没有死,他到底是什么样子。原来,远比想象的要好看许多。 太好了,太好了…… “瑟弦。”潘喃儿惊呼一声,走过去抱起他,低唤他的名字。“瑟弦。” 第一百零三十一章、湮灭在一开始的爱 而在那边几乎要愣住的潘晓蝶渐渐有些清醒,抬手望向救了自己两次的女人,喃喃道:“连心术?连心术!就是为了绊住你的仇人,才对我和瑟弦使用连心术?” 刃蓝蓝看了看自己的女儿,面无表情道:“放心吧,除非那个女人想杀死自己的儿子,否则你是不会死的。” “你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的儿子?”潘晓蝶全然不顾她是她的母亲,冲她大吼道。 “我要她痛苦的活着,我要让她的记忆变成钢针,狠狠的折磨她。我要让她失去自己的儿子,抚养我的女儿,我要让她在真相大白的那一刻,绝望而死,已补偿她从我身边夺走的一切。” 潘晓蝶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伤心的悲叹道:“连我也要一起利用,什么的仇恨连自己的女儿也要一起拖进去也在所不惜?” 刃蓝蓝沉默着,眼神犀利的看向虚空,对她来说,那真是可耻的历史。 “因为她遭遇到心爱男人的欺骗,而那个欺骗她的男人正是我的丈夫。”潘喃儿一边扶着自己的儿子,一边望向刃蓝蓝。对于她来说,那段历史又何尝不可耻。 “那……那我的父亲……”潘晓蝶的声音在颤抖。 “没错,你应该跟罗瑟弦是同父异母的兄妹。”真相,终于在刃蓝蓝的口中吐出。 朦朦胧胧里,罗瑟弦听到一个女孩的嘶吼的声音。其实从刚才起,他就有些只觉,只是身体才沉重了,就像梦一样。突然感觉有人抱起里他,一股暖流流遍全身,好像有什么力量正源源不断的输进身体,顿时连呼吸都通常许多。 眼睛还是不能睁开,但是可以隐隐约约的听到些交谈,心脏疼得都快爆裂开来。什么是连心术?心,为什么那么难受?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潘晓蝶的声音很低沉,略带嘶哑,“为什么让我先进一场没有结果的爱情里?” “我原本是想让你跟田烟王的,可你没能成功。至于罗瑟弦是你自己想要去追的,原本那位潘夫人就逼得紧,我怎么能把秘密告诉你了?那不是引火烧身吗?” “自己想要去追的!?呵呵。”潘晓蝶凄凉一笑,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这么说我还是咎由自取喽。” 四下一片宁静,罗瑟弦听到了自己的心跳,那么的平静。 “对我来说,真是彻底的悲剧啊。”潘晓蝶轻笑,“我和瑟弦都在你们对那男子的爱来出身,却在你们的恨里成长。我们的生命、爱恨都玩弄在你们的股掌之中,可笑我在多少个日日夜夜期望着和瑟弦的美好结局,原来那都不属于我。呵呵。” 透过被打穿的墙面,潘晓蝶看到外面的星辰,在晨光的驱赶下渐渐消失。 “夏情忆还真是幸运的女人,虽然她确实受了伤,但美丽的结局,上天早就为她定好了。真是遭人嫉妒的女人。哼哼。”潘晓蝶一阵冷哼,拳头在虚空里渐渐握紧,仿佛要捏碎一切幸福,“我现在就去杀了她,看她还幸不幸福。”话落潘晓蝶纵身一跃,直接撞开了玻璃从二楼跳了下去。 窗户的破碎声宛如决裂的嘶吼,一直刺到罗瑟弦的心底。 未等声音熄灭,潘喃儿突感手臂一紧,竟是儿子紧紧的抓住了她。他虚弱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可还是字字清晰的诉说着对她的关心。“拦住她,不要……让她伤害阿忆。” “瑟弦。”潘夫人微微蹙眉,看着自己的儿子,突然想到了那夜的罗安。 “喃儿,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这孩子很像他的父亲不是吗? 潘喃儿一抬手,从手臂中延伸出去一跳蓝色的光带,如蛇般向潘晓蝶消失的方向追去。然而没等多远却被刃蓝蓝一个刀光术斩断了。 “他们的事还是让他们去解决吧。”冰冷的声音伴着可恨的表情,走进潘喃儿的视线。 意识到了什么,潘喃儿轻轻放下自己的儿子,冷漠的回答道:“好,就让今晚来个了结吧。不过我还是不明白,要杀我何必等到现在了。” “我在找一样东西。” “找到了吗?” “找到了,就在你的左胸离心脏五毫米的地方。” 潘喃儿轻视的“哦”了一声,“也对,就因为这颗珠子你才被彻底的赶出刃家的,从大小姐变成了乞丐。不过这是罗安给我护身符,没有它我的心脏就不能跳了,这怎么能给你了?”斩断的光带还在空中飞舞着,杀气真正蔓延。 “没有关系,掏出你的心脏就算有护身符也是枉然,到时候你自然会给我的。”刃蓝蓝抬起双臂交与胸前,灵力在周身翻腾待发。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落,罗瑟弦只觉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地面都在颤动、发热,闭着眼睛都觉得有光芒刺得他眼睛生疼,还伴随着四面玻璃震碎的声音。整个世界都混沌一片。 第一百零三十二章、杀 穆沙飞把夏情忆送到了医院,而检查的结果却是轻微的内出血。看来医术确实敌不过巫术,看着夏情忆苍白的脸,生怕她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里又要大吵大闹,穆沙飞连夜把她送回了家。 接着又马不停蹄的赶向潘晓蝶的家。 他的心在惶恐,他能够预感到,有什么真正发生? 瑟弦,罗瑟弦,那个女人的弟弟,和巫族又扯不清的关系,连带着自己的姐姐也一起拖了进去。而自己,是不能够视若无睹的。 情忆,我最爱的女人。已经做好为你上刀山下火海的准备,一定把罗瑟弦带回来,带回到你的身边,让你醒来后的第一眼就能够看到他。 晨羲渐变清晰。 结界撑张下的潘氏豪宅外表看来一片安详,宛如依旧在沉睡中的少女,呼吸平稳,光艳妒人。而在一墙之隔的里面,却进行着一场殊死搏斗。 刃蓝蓝手臂在空中挥舞着,艳红的光华燃烧在她的周身。右手刺杀术如箭般射出,硬生生刺进潘喃儿设下的囚笼术里,空气看得见的被撕开了一道大口。而此时左手腾龙术一挥而出,化作青龙,沿着那道裂口一奔敌人的胸腔。 囚笼术被破的潘喃儿并不慌乱,双手在胸前一个漂亮的交叠翻转,炫目的火球一闪而出,猛然暴涨为火遁。 “嘭——”的一声,两个骇人的灵力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高楼明显感到晃动,雪白的墙上如恶魔阴沉的脸,发出怪笑的声响,裂开嘴角。 另一面,倒在一旁的罗瑟弦心脏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好像快跑了很远的路程,呼吸急喘,心跳如雷,再加上这边灵力的干扰,他现在已经浑身沾满了汗水,疲惫不堪。 陡然,他睁开了眼睛,画着大大“拆”字的楼房在他脑海里呈现,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潘晓蝶看到的一切,童年记忆里的楼房与肖像,已经布满裂痕的青石板,接着就是姐姐住了十多年的楼房。回忆如浪潮一样滚滚而来,十多年的沧桑岁月,已经让它显得有些残败。而如花的姐姐还住在这里,好像在守护着那段记忆一样。 撕裂的心痛真正折磨着这两个人,潘晓蝶扶着墙喘了口气,她明显感觉到了罗瑟弦内心的悲鸣,但越是能感觉到越是憎恨。 憎恨,深深的憎恨,化作火焰,揉搓着仅存的理智。 门被潘晓蝶撞开,罗瑟弦感到手臂有些疼痛的感觉,古色古香的楼道伴随着“噔、噔”的踩踏着声,在眼前剧烈的晃动着。 “嘭——” 最后一道门被撞开了,夏情忆被安置在沙发上,刺花的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晨光透过窗户,擦过窗台上百合花的花边,洒在她的身上。可以看得出照顾她的人的匆忙,也可以看得出照顾她的人的心细。 潘晓蝶不顾一切的冲进厨房拿过菜刀,一步步向昏睡中的夏情忆逼进。她的理智已经完全丧失,她要用鲜血来祭奠她不可获得的爱情,她要用杀戮来安抚她受伤的心灵。 夏情忆会死吗? 那个现在除了等待什么也做不了的女人。 不,她不会的,罗瑟弦是不会让她死去的。 第一百零三十三章、蝴蝶效应 灼人的热浪拍打在脸上,茶色的瞳眸映成悲壮的嫣红,罗瑟弦勉力张开手臂,无力的右手拿到了散落在身边的玻璃碎片。 眼眸深沉如海,苍白的脸和炽烈的火光,倒映在那块长三角形的玻璃面里,显得格外的坚烈。 他不能让她死,而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去死。连心术,既然可以感觉到潘晓蝶的视觉,如果自己死的话,潘晓蝶才会停手吧。只要这块玻璃刺进胸膛,一切都结束了。 脑海里,潘晓蝶一脸狰狞,她的心里只有毁灭,完全感觉不到厄运的降临。 另一面,潘喃儿在余光里洞悉了儿子的心思,猛然闪身收手。 “瑟弦,住手!”潘夫人冲着儿子奔过去。什么爱恨、什么复仇、什么敌人,统统被都忘记。她要儿子,她要她的儿子活下来。 潘夫人防备的松懈被刃蓝蓝尽收眼底,单薄的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结束了,豪杀术!” 海蓝色的灵光幽怨妖娆,激电一样的声音刺激着潘夫人的每一个感官。而她离自己的儿子只有一步之遥,对面的人已经释放了她全部的力量殊死一搏,这么强大的灵力,瑟弦会遭到波及的。 潘喃儿毫不犹豫的将灵力散发的最大限度,挥手怒吼道:“豪杀术!” 两个灵力高深的巫女将自己的灵力发挥的极限,威力骇人的两个豪杀术在短距离内相撞,犹如千道闪电在这小小屋内集中释放,声震如万丈高楼轰然倒塌。 就在这撕心裂肺的空间里,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就显得太过渺小,那红而热烈的鲜血相比之下更是没有任何色彩。但是就算渺如沙粒,他也起到了悲恸的蝴蝶效应。 离夏情忆的沙发的一米远处,潘晓蝶握刀而立,但她却停止了移动,空出的做手死死的抓在自己的血流如注的胸口,面容扭曲如地狱里试炼的恶鬼。 她最憎恨的女子就在她的眼前,而她却不能越近一步,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对她的爱。 就那么爱她么,爱到可以为她死两次! 不甘心,真不甘心啊! 潘晓蝶带着满腔的怒火仰首绝望的嘶啸,茶色的眼眸宛如崩溃的琥珀,悲伤到了极点。 声落,吐出最后一口煞气,潘晓蝶重重跪在地上,泪水珍珠般滑落。明晃晃的菜刀从手中掉落——她认输了! 力量在离自己远去,她已经没有办法维持那娇嫩的身体,她直挺挺的倒下,青丝淹没在鲜血里,染成深情的红。 她还能呼吸,一点一点;她还能回忆,一幕一幕。 她终于再次安静下来,数着心跳,一下一下。真的好静,从来都没有这么安静过,连细胞分裂的声音都听到了,还有哥哥的心声。 他在诀别,在心里,和最爱的女人。 阿忆,请让原谅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 我很爱你,在很久很久的以前就很爱你,只是连我自己也没有发现,待到发现时,你却离我远去。你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而我能做的只是将我的爱深深的埋藏。 厄运降临时,我多想把他扛起,可无论怎么做都能看到你伤痛的眼神。对我来说,这就是最大的绝望。但是,我从来就没有忘记过自己的使命,我愿意拼上性命保护你。 只是,还是很遗憾,不能再守候在你的身边,看你下厨的模样…… 我爱你,很久很久了…… “瑟弦……瑟弦……” 屋内一片狼藉,废墟中潘夫人沾染鲜血的身体,费力的向这边移动着。 罗瑟弦躺在一片血泊中,鲜血如蛇向四周蔓延,他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很微弱很关怀。 突然,他感觉到有人握住了他的手,一股暖流游遍全身。有硬硬的东西塞进他的手中,像是一颗珠子。 “瑟弦……我的孩子,我不会再像二十多年前那样弄丢你。孩子……活下去,活下去……那个女孩将永远沉睡,但是我相信她也一定希望你能够快乐的生活着。瑟弦……瑟弦……”声音最终在虚弱中消失,而此刻的罗瑟弦的脸上早已挂满泪水。 他感觉到了,那一定是他曾日夜期待的母亲。 母亲,你终于来接我了吗? 母亲,我将不孤单。 母亲,你也不孤单。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对不起母亲,我要和你一起离开…… 血腥味浓浓的弥漫,泪水清澈如泉,悲哀追随着暖风,轻轻哼唱。阳光洒遍了大地,有些生命即将苏醒,有些却有永久的沉睡…… 第一百零三十四章、托付 今天的朝阳上升得尤为慢,但它的光辉却似血般洒下。穆沙飞一口气跑到潘晓蝶的豪宅,然而未进院门,就听到嘭的一声。 曾经让他今天的盘家大宅,就在他的面前轰然倒塌,毫无预兆的,由内向外的由上向下的崩溃。 穆沙飞明显感到有股气浪从里面席卷而来,将他撩出好远。旁边三三两两的路人已像丢了魂似的四处乱窜,生怕是什么地震之类的。 而穆沙飞的第六感告诉他,在他送夏情忆出家之时,这里就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一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看到旁边有人慌乱的打报警电话,穆沙飞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 狼藉、废墟,透过这些狰狞的残骸,就可以想象前几秒钟他还精致存在的模样。 “罗瑟弦。”穆沙飞开始在废墟里呼唤着罗瑟弦的名字,他焦急万分的寻找,他着期望的祈祷——活下来,活下来。 “瑟弦,罗瑟弦!” “罗瑟弦!”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响动。 “瑟弦?”穆沙飞转身就向生源跑去。跃过一个一个倒塌的墙面,穆沙飞看到了他这生也不会忘掉的血腥场面。 那是块一米见方的空地,在这片废墟中显得格外特别,好像是有人特地为他留着的。罗瑟弦静静的躺在其中,胸口插着块玻璃,血流如注,在一旁握着他手的正是上次见面时还高傲冷漠的潘夫人。而如今的她残垣断壁压了她半个身子,看得见的地方几乎都是一片血肉模糊,可她还是一副守护的模样。 “瑟弦,罗瑟弦。”穆沙飞抱起还有一丝气息的罗瑟弦,拼命呼喊着他的名字。 “我在……等你。”罗瑟弦的声音微弱得春风的尾端,苍白的轮廓在晨曦里一如既往的耀眼,真是太凄美。 穆沙飞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议论,他只想把他带离这里,“坚持住,你是你姐姐的好弟弟,一定要坚持住。” 胳膊明显一紧,穆沙飞顿住了身子,他恍然想到了昨天晚上,重伤中拽住他的夏情忆。 “我要跟妈妈走了,再也回不来……可……”鲜血从罗瑟弦的嘴里大口大口的溺出来,染红了穆沙飞的衣襟。 “瑟弦……” “可姐姐一定要幸福……”罗瑟弦费力的伸出右手,将手里沾血的东西交给了眼前的男人。那是颗碧绿的圆珠,绿得森然,和血混在一起,像刚从魔鬼眼里抠出来的眼珠。 奄奄一息的痴情人一片诚恳的看着穆沙飞,吃力道:“拿这个去救她。然后,就说……我和母亲一起离开了,拜……托……你……” “瑟弦!” 碧珠离手,他的拜托还没有交代完,茶色的双眸已经完全失去了光泽,任由穆沙飞怎么呼喊也没有反应。 而另一边,倒在地板上的潘晓蝶也轻轻的合上了眼。 是谁的心啊,痛得这般彻底。像失去归宿的孩子,彷徨而又孤寂。 故事可不可以停留在开始,正如他们初见,可往往知道了结尾,才想起曾经逝去。总是祈祷在梦里呓语你也能够听见。托住空气的手慢慢握紧,知道一切是幻觉。 枫树下层层的叠叠,已不是落叶。那是被抛弃的眷恋,崩溃成碎片。还欺骗,繁华能再现,只一眼,泪流早已满面,自己却没有发现。 我承认,爱着你深藏了万年,希望你不辜负,我对你寄托的夙愿。 美丽的歌声被带走三千的年前,你清唱,我就能听见。别笑我,离幸福是那么远,对我而言,能为你铺路……就是最大的心愿。 请,笑着活下去…… 笑着,活下去…… ps:对不起各位,让你们久等了,但是学校创四星级,不放假,所以耽搁了~~ 抱歉~~~ 第一百零三十五章、死者 再一次被抛弃,比五年前还要绝情。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情忆,他的母亲是位巫女,他的离开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生生死死的大浪我们都尽力过来,他还有什么理由离开我!“ “情忆……” “我恨他,我恨他,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面对夏情忆的嘶吼、挣扎,穆沙飞丝毫没有阻拦,他除了扶起倒地的她,只有保持着沉默。他什么也不能说,正如罗瑟弦所托付的那样。 他要守住这是秘密,不能说的秘密。 三个月后! 潘氏家宅的倒塌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警方的到来只是加速了现场的清理。 没有尸体,没有血迹! 罗瑟弦去哪儿了?潘夫人去哪儿了?他们的尸体明明就横在自己的眼前啊。也许是被巫族的人带走了吧。穆沙飞是这么认为的。 那天他在警察赶来之前离开了那里,带着那颗碧绿的明珠,和罗瑟弦的托付。 回到夏情忆的家里,家中并没有什么异常。 她像仙女一样安睡在晨光里,真美。 夏情忆在吞下碧珠的几秒钟后就醒了,不停的呕吐,开始穆沙飞也很慌张,不过幸好呕吐的症状并不是很长。 一路上,穆沙飞都在思考如何去撒罗瑟弦交代下来的谎,然而面对夏情忆的嘶吼,穆沙飞惊叹自己的狠心。 一晃眼平静的三个月过去了,他创办了自己的公司,夏情忆的情绪好得出奇的快,辞去原来的工作,一直紧跟着他。有时看到她和同事们在一起的笑脸,穆沙飞真怀疑她是不是得了失忆症。 中午,公司内部。 同事们都出去吃午饭了,夏情忆一个人呆在工作室内,白色的纸杯包裹着浓浓的奶茶,飘着阵阵的香。 四下很静,只听到夏情忆在整理文件的声音。 身后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夏情忆心中一阵狂喜,“沙飞,这么晚才来,想饿……” 随意的转身,竟又看到那无情的面容。笑容从她的脸上收起,抓着文件的手在握紧。 “你又来做什么!” “哗——”的一声,随来夏情忆一声怒吼,手中一叠文件被丢向了来人,白色的纸在空中飞舞如画。 “你滚啊,跟你的母亲一起离开,我这一辈也不想见到你。”夏情忆恶狠狠的瞪着自己曾经的弟弟,过去一起的美好都被抛在脑后。她记得的,只是一次一次的伤心。 门边的罗瑟弦背手而立,对着心爱女人的怒火无动于衷,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茶色的的眼眸在刘海下有些暗淡。 “你还愣着干嘛,还不离开。”夏情忆平息着怒火,不再看他。而他却抬起了脚步,一步一步的走向她靠近。 夏情忆转过了身,她不想再看到他,因为……实在是太心痛了,一次一次的翻搅着她的肉体。 脚步声突然消失了,很静,静到听到了呼吸的声音。 陡然,有肉体被撕开的声音,夏情忆的脚边血如蛇般向四周蔓延开来,而她只觉得腹部一阵冰冷,低头看去竟有一把匕首穿过了她的身体。 身后紧紧抱住他的人,胸膛如顽石般刚硬。 “你……是……”夏情忆不可思议的瞪着他,“你不是瑟弦。” 另一边,穆沙飞拧着刚刚买来的午饭闯了进来,看到了最意想不到的一幕。 “情忆!”甩开手中的盒饭,穆沙飞忘乎所以的冲了过去,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天花板上,黑纱衣着的女子,拿着把匕首,蜘蛛落下般而来。 第一百零三十六章、救援 完全不知状况的穆沙飞只觉身后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再回头看到一个黑纱衣着的女子倒在地上,眼神阴鸷,嘴角带着血丝。定睛一看,居然是许久不见的潘晓蝶。 她怎么会在这?还以为她因为母亲的死离开了。她和罗瑟弦又要干什么?发疯了吗? 罗瑟弦一如寒冰般冷漠,匕首利索的从夏情忆的身体里抽出来,红莲开了一地。手腕一翻,直刺向对面的任务里要杀死的男子。他身手意外的敏捷,让穆沙飞躲无可躲。尖峰离他的要害三寸时,不一双修长白皙的单手接住。 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子,身形高挑,目光如冰水。简单的扣拿动作敏捷如鹰,看得出是从小训练出来的。 顾不得他们,穆沙飞冲到夏情忆的身边,抱起她。此刻的爱人面色苍白,而她的鲜血却是那么炽热。 “情忆,情忆,醒醒啊。”穆沙飞焦急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狰狞的伤口,昏睡的模样,宛如一张无形的网,紧紧绞住了他的心。 一旁倒在地上的潘晓蝶拭去嘴角的血丝,无视同伴的安危,一个翻身攻向手无缚鸡之力的穆沙飞他们。她的任务是杀了他们,不惜任何代价! 高挑的女子眼眸灵动一转,右手一挥,红色的藤鞭利箭般射向潘晓蝶的后背,而左手一个扣拿术,带红色的灵力幻化成鹰爪袭向罗瑟弦的胸口。 潘晓蝶只觉背后一股强劲的灵力似箭袭来,一个利落的侧翻身,聚集灵力于右手,迅速的抓住了藤鞭。而罗瑟弦同样使用扣拿术,一翻手,反扣住了那女子的手腕。 女子神色并不慌张,只是双臂猛然一拖,两边的人只觉被一股蛮力牵引,身体不自觉的被甩到了中间。 牵引的力量越来越大,潘晓蝶和罗瑟弦不约而同的放了手,稳住了身形。 “嘭——” 右边的玻璃陡然破碎,黑色的身影一跃而入,落在了穆沙飞的身后,顺势一抬手,打在了前人的后颈。 “走。”来人的目光扫过两个傀儡,抱起地上两个晕过去的人,向同伴示意了一声,两人立马从刚才的窗户一前一后跃了出去。 是一模一样的脸,两个人是孪生姐妹吗,还是用巫术幻化而成的? 巫术的战场往往比人类的战场还要可怕,潜移默化的巫术,环环相扣的计谋,让人防不胜防。罗瑟弦和潘晓蝶对立而站,眼睛眨都不眨,片刻的沉默后,眼眸陡然一亮。好像接受到了新的讯息,立马撞开两扇窗口,跳了出去。 这是二十六层的高楼,但对他们两个人来说,似乎完全没有什么概念。 只是眨眼之间,两道黑色的身影没入了楼海! 这里是一座群山,灌木茂盛,风景宜,但是陡峭的悬崖又让这里鸟兽难上。就算有酷爱运动的业余登山者,也只是到中途就会离开。 这里很静,风吹树摇发出沙沙的声音。几个简单的茅草屋勾拉出安逸的图景。然而,这片安宁在一个树枝剧烈抖动后,变得异常诡异。 两道身影,几乎同时落到了茅草屋的前面,其中手腕下抱着两个人,落地后头也不回的冲进了茅屋。而另外一个却转过了身,视线跃过一片空旷的草地,扫视着紧追而来的敌人。 第一百零三十七章、旧仇 这片草地是被设下结界的,除了地上的花草,任何活物都不可能靠近,就连昆虫都不可以。就凭那两个傀儡的灵力,只怕是进不来的吧。 防备而站的年轻女子二十几许的年华,名字叫罗茜,刚刚进去的是她的孪生妹妹,罗影。二十多年前,她们罗氏家族在巫界是赫赫有名的存在,上千年的奋勇拼搏才换得人人敬畏的家族名位。然而,他的沦陷却仅仅是一夜之间,但是的她们还只是襁褓中的婴儿。父母在那一夜先后离开了人世,是叔叔救了她们,一直照顾她们到现在。 一身的好巫术也是叔叔教的,但——不是为了报仇,只想安宁的活着而已。 蓦地,无形的结界一阵惊颤,接着就是剧烈的扭动,好像是被强大的灵力在外面挤压所致。罗茜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她能感觉到来者灵力的强大,还带着渗人的煞气。 “咔、咔——” 头顶上明显出来玻璃龟裂般的声音,罗茜还没来得及防备,偌大的结界竟在一声巨响后完全崩溃。 阴风扫过此处,草地的上赫然站着三道身影。 旁边的一男一女正是罗瑟弦和潘晓蝶,而位于中间最前,身着黑色斗袍的就是傀儡的主人——刃蓝蓝。 她混浊的视线扫过草棚,陡然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终于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潘喃儿啊潘喃儿,你的男人就在这种地方苟且偷生。哈哈哈哈……” 笑声很是阴鸷,罗茜并不害怕,上前一步道:“刃小姐还真是执着啊,不过这样真的值得吗?” “哪来的小妮子,竟敢在我面前放肆?”刃蓝蓝恶狠狠的瞪着她,反而招到一记白眼,“真是可怜的人,耗尽自己的青春终究还是输家。” 刃蓝蓝仰天长啸,“输家?哈哈哈,潘喃儿的尸体都被我毁了,我还是输家吗?”刃蓝蓝脸色一变,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多了些伤感,“对了,我的女儿,她杀了我的女儿,那该死的女人。我应该连同她的灵魂也一起诅咒。” “若不是为了救罗少爷,潘姨也不会死,至于你的女儿,根本就是你这个狠心的母亲杀死的。” “哼,我看你是活腻了。” “那好啊,我倒想看看,伤势未复原,还耗尽精力制作傀儡的你,如今有多大本事。”罗茜目光如炬,矫健的身形备战如鹰。 “住手。”茅屋里出来一声低喝,听得出的苍老。 屋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坐轮椅的长者被人缓缓推出来。四十几许的年华双鬓却已见白,修长的手指亦如着茅屋般枯糙,双腿上单着一条薄毯,双眸平静如苍竹。 刃蓝蓝死死盯着轮椅上的人,突然一阵苦笑。 “我们分别二十多年,你居然衰弱成这种模样,这还是当年将我骗得痴心不悔的罗家大少爷吗?呵呵,当初的我真是傻得可笑。” 轮椅停在了罗茜的旁边,受讽的人表情波澜不惊,许久的沉默后,罗安缓缓开口,“刃蓝,你就不能找一个不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报复我吗?” “呵呵。”刃蓝蓝嘲讽一笑,“不伤害自己?呵呵,到底是谁伤害了我,到底是谁害得我被逐出家门,难道你都忘了吗?” 第一百零三十八章、刃蓝蓝 “刃蓝,都是我的错……” “刃小姐,当初你被赶出家门,也不尽都是叔叔的错吧。”一旁的罗茜打断叔叔的话,高声的反驳道。这不是不敬,而是不想叔叔再受伤害。这么多年了,自己和妹妹一直陪在叔叔身边,从来没有看他笑过,就像飘落的枯叶,沉浸在过去中无法释怀。 如果有什么可以去弥补,叔叔一定会去做的,可是…… 叔叔是个好人,罗茜知道的,罗影也知道。 “你,不过是你那肮脏家族盛起时牺牲的一枚棋子,你的人生注定悲剧。”不同也姐姐,罗影一向很沉默,喜欢把自己埋在最深的地方,她像一首诗,一首寒伤的诗。“你们刃家对我们罗家做的事,你哪里会晓得。” “哼,很早以前我就不再关心这些问题了,”刃蓝蓝目光冷漠,“家族之间本来就是尔虞我诈的。” “可以把一个家族的死亡说得这么轻巧,那你一个人的悲伤又算得了什么,你不过也是只蝼蚁……” “茜儿。”罗安阻止了罗茜下面的话,苍老的目光久久的看着对面的两只傀儡,叹息道:“刃蓝,我很感激你能让我再看到我的一双儿女,只是如果是这番模样,我宁愿永不相见。” 似乎点到了罗安的痛处,刃蓝蓝看着自己的杰作放肆大笑。 “罗安,我恨你,我已经不再想多说从前的恩恩怨怨了,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罗家基地深处的藏卷,和你从我手上骗走的念珠。” 罗茜、罗影戒备而立,目光死死的盯着对面的人,随时战斗。 当年毛家、东非家、刃家联手毁掉罗氏家族,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家族在巫界中的地位,还为了罗家基地里的秘密。 只可惜当年他们到底基地的时候,那个秘密已经消失了。 “你为什么需要这些,难道你还想回到刃家吗?”罗安的口气一如平常,丝毫没有波动。“刃蓝,就算你回刃家,你的地位也不会回到从前的,日后必有苦头。你为何放不下了?” “这个不需要你管。”罗安的好心规劝遭到刃蓝蓝的一口回绝,罗安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回去吧,念珠暂时不能归还。 刃蓝蓝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的男人,现在的她身体尚未恢复,刚才破了那个庞大的结界消耗了不少灵力,强取只怕不会成功的。“哼,罗安,你给我记住,我一定会回来的。倒时连你的命一起拿走。”话落顿起一阵黑风,漩涡般环绕着刃蓝蓝等三人。 只是眨眼之间,刃蓝蓝带着她那阴鸷的眼神消失于这片深林,一同消失的,还有那脸色苍白的两个孩子——罗瑟弦、潘晓蝶。 阵风吹来,恢复了往日的温暖和轻柔,许久的沉默后,罗安低喃道:“回去吧。” 他的声音苍老而孤寂,莫名的,他开始思念潘喃儿。 他的妻子——喃儿。 第一百零三十九章、过去的事 第一百零三十九章、过去的事 屋门被打开,耀的眼光线被挤进来,夏情忆蜷缩着身体倚在床边,虚渺的眼眸没看来人一眼。 放下端来的水壶,罗茜感叹道:“只用了四个小时伤势就复原了,真不愧是刃家的念珠啊,那怪刃蓝蓝会被赶出家门。” 夏情忆听不懂罗茜在说什么,也不问,她呆呆的抱着自己的身体,破碎的眼神,真是让人心疼。 “不想问一下缘由吗?”罗茜看了她一眼,坐在旁边的高凳上。 夏情忆撇过脸,许久的沉默后缓缓开口,“自从遇见他那天起,我就把我的全部都给了他,他现在要我的命,也让他一起拿走吧。也许,这是我前世欠他的。” 沏了一杯茶,罗茜抿了一口,端在手上,食指轻轻抚着杯沿。 “他不是这样的哦。” 夏情忆的眼眸转向了她。 罗茜深深的吸了口气,撕开自己的伤疤,娓娓道来。 二十多年前,在巫界赫赫有名的罗氏家族一夜衰弱。当年的罗家大少爷罗安,为了拯救家族,打算利用刃家的少小姐刃蓝蓝。他做了对不起她妻子的事,那时他的妻子已经身怀六甲。 毛家、东非家以及后来加入的刃家,豺狼虎豹般将罗氏家族撕裂,罗安根本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他放弃了利用刃蓝蓝,他能做的只有善后。 他和弟弟罗灵墨闯进罗家的基地,拿走了里面的写满巫术的藏卷,那一夜四处都是火光一片。罗灵墨就死在那片火光里,还有罗茜、罗影的父母。 那一夜,潘喃儿受伤了,又怀着孩子,气息若游丝。为了救自己的爱妻,罗安把自己打成重伤,以疗伤的名义从刃蓝蓝手中骗取了刃家的念珠。 罗安把念珠交给了妻子便离开了,他身上还带着藏卷,他是被追杀的恶灵。 不久后,刃家的大小姐被逐出家门。 罗瑟弦出身的那一夜,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虚弱的潘喃儿无人照顾,才让当时愤怒的刃蓝蓝抱走了她的孩子。 刃蓝蓝以假象骗过潘喃儿,以为自己的儿子死去了。 不久后,刃蓝蓝生了一个女儿,她把自己的女儿以弃婴的名义交给了潘喃儿,然后自己找了个适当的时机混到了潘喃儿的身边。趁机打听消息和寻找念珠。 潘喃儿找到罗安是在一个午后,他们的相遇很安静,他们的分离也很安静。 知道自己的妻子一直在打听当年罗家陷害的消息,想要为儿子报仇。罗安派罗茜一直跟着潘喃儿,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总之罗茜知道了很多事情。那一天,潘喃儿总于找到了自己的儿子,可是还未相聚便已成离别。罗茜感到时已经晚了一步,她只感觉到憎恶和守护的灵力在疯狂的燃烧。 后来,潘喃儿把自己的念珠给了他的儿子,而罗瑟弦却把念珠交给了另一个男人。 刃蓝蓝从废墟里爬了起来,带走了潘喃儿、罗瑟弦和潘晓蝶的尸体。罗茜一直跟踪她,直到一个大山谷。盘旋来回的路,让罗茜丢失了刃蓝蓝的脚步。 刃氏家族在巫界有巫医之称,他们擅长各种黑草药的制造,罗茜当时就有不好的感觉,等到再次见面,罗茜明白了。 第一百零四章、掏出的心脏 “罗瑟弦和潘晓蝶都已经死了,现在的他们是被人操控的傀儡。”罗茜看了看夏情忆,目光变得深邃,“罗瑟弦的心里,已经没有你的存在了。” 夏情忆的全身都在颤抖,眼眸里满是惊慌、无助,“不会的,不会的,罗瑟弦死了?瑟弦死了?怎么可能!”夏情忆猛然咆哮起来,“他怎么会死了?” 他是她的全部,从初次见到他时,她就用自己的全部去换取他的笑容和健康。一晃眼十多年过去了,她付出了全部,而结果却统统归零。不,不可以,她宁愿自己去死,她宁愿被他抛弃,只要他活着,只要他还活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就只要一个角落,她就心满意足了,可是……可是……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泪水坠落,夏情忆一直在低喃。她不能接受着个事实,他要是死了,她从前的付出算什么。她为什么要穿越到三千年前,为什么邂逅田烟王,又为了什么离开田烟王,都是为了他,为了最亲爱的瑟弦。 罗茜没有安慰她,看着蜷缩着的夏情忆,罗茜一点也没有悲伤,在巫界,生离死别——她见多了,心也冷了。 “有一种黑药草叫金曼陀罗,它可以瞬间给你强大的力量,就算是死人也可以再站起来,但这种草药必须填充在心脏里才能奏效,所以这种药几乎是为死人准备的。”夏情忆的身体停止了颤抖,罗茜继续说道:“以我看,刃蓝蓝大概挖去了罗瑟弦和潘晓蝶三分之二的心脏,用来填充草药,然后利用巫术来操控他们。”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么做?”夏情忆低问。 “谁知道,也许是为了报复罗安叔叔吧。总之现在她要拿你走体内的念珠,你的处境很危险。” “念珠?”夏情忆沉静着,想象着瑟弦将念珠交给穆沙飞,奄奄拜托的模样,“有那么重要吗?” “念珠在巫界有第二心脏之称。当年潘姨虚弱得快要死去,是念珠救了她。罗瑟弦胸口插刃的时候,潘姨从胸口里把念珠掏出来留给他的儿子。紧紧握着念珠的罗瑟弦一直没有死,直到念珠从他手上离开,被交托给了另一个人。”罗茜叹了口气说道:“罗瑟弦没有抛弃你,他把生的机会让了你,他把心——掏给你了。” 他把心掏给了你! 平淡的话语宛如沉入大海的历史,没有波澜,却痛彻心扉。 夏情忆再也受不了,放声大哭。 外面,穆沙飞站在门边,迟迟没有进入。他,终究没有完成罗瑟弦的托付…… “罗叔叔,我想救瑟弦,我想救晓蝶。”灯火阑珊,低矮的茅屋昏暗而又安详,夏情忆跪在沧桑的长者面前,述说着自己的愿望。 长久的沉默后,罗安叹了口气,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没用的,救回来也是一具尸体,终化成灰。” “不,不是还有三分之一的心脏吗。他现在只不过是被刃蓝蓝操控着,如果解除了巫术,也许他会凭着金曼陀罗活下来,也许他会凭着三分之一的心脏有所知觉。”夏情忆苦苦哀求着。 “金曼陀罗是有侵蚀性,那三分之一的心脏已经被麻痹了,可有可无。” “不,不会的。”夏情忆非常坚定的肯定着自己的想法,“瑟弦比你想象要坚强,我一直都知道,我相信他会回到我身边的,晓蝶也是。” 罗安的眼眸倒映着摇曳的烛火,这样痴情的孩子他见过,可无不是飞蛾扑火。千百年流传下来的巫术,岂会跟你开玩笑,一腔的热火又能做什么。 罗安撇过了哀伤的眼眸,说道:“我会带你离开的。” 夏情忆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她低着头,斜着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双手在无形中握成拳。许久的沉默后,夏情忆突然开口,“还不够吗?” 罗安的眼里闪过一丝光泽。 “对于刃蓝蓝,对于念珠,对于罗家的藏卷,对于二十多年的孽债……躲得还不够久吗?” “……” “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瑟弦?三年、五年、十年……或者更久。再见面时结局会有所改变吗?他会再次爱上我吗?” 罗安看向灯火,思绪有些牵动。结局?到底想要什么结局? “也许只是让悲伤的结局提前罢了。” 夏情忆抬起头,眼眸闪烁,她轻轻开口,“提前不好吗?难道长久的躲避迎来注定的结局,悲伤会有所衰减吗?罗叔叔,你深有体会的。” 蜡烛静静的燃烧,简陋的墙壁上倒映着岸然的黑影,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走,世间有太多的事情在此刻间改变。 “我让罗影教你巫术吧,念珠给了你有强大的灵力,你不用像其他人那样历经十年寒窗,但就算是学习如何使用你体内的巫术,也是要豁出性命的。” 夏情忆眼神坚定,可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是,师傅,我一定会把瑟弦带过来的。” “天色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是,师傅,打扰您了。”夏情忆起身离开,门被轻轻带上。屋子里再次留下这个孤独的老人,晕红的烛火瞬间寂寞了许多。 老人坐在轮椅上,突然抬起头对着空气说道:“进来吧。” 外面有人,已经站了许久了。 门再次被轻轻推开,映入眼帘的,一张英俊的脸。这个男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出发 抬头看蔚蓝的天,你会发现,他的纯洁,是你一直想要追求的誓言。再多的苦难,横在面前,不要放弃,要相信希望也灭亡同在。 未央的黛,是黎明的另一个色彩,他正在迎接你的到来。想要哭抬起头,没有人会笑你,不要忘记,有双期待的研究,还在在遥远的地方注视你…… 千万别说路途是多么的遥远,要明白万事皆有可能。小鸟飞过窗头,在梦里也要自己的执念。 一拳挥出,把自己逼上绝路,那是为了造出另一条出路。 明天,太阳,我的挂念,请迎接我的到来…… “刺破术!”随着一声有力的喝叫,在高空横来竖往的雷电竟恍如被人驯服了般,从天而降,豪无落差的劈碎了水中的一块巨石,水花四溅,碰到肌肤还带着一阵麻痹感。 水幕卸下后,黑色挺立的身影立在河流的岸边,望着粉碎的石块,目光有些阴寒。已经有一个月了,她不停的勤修苦练,牢记咒语,不止一次的犯险,若不是罗影救她,早就被自己弄成飞灰了。这样不要命的修炼,不是发疯是为了她的瑟弦。她知道,他现在一定很痛苦,他一定在期待着自己去救她,而她,是绝对不能偷懒的。 “做得不错。”罗影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夏情忆转身看了看她,心事重重的问道:“刃蓝蓝大概也快复原了吧?” “很难说。”罗影的眼眸扫过对面的女孩,目光波澜不惊。 夏情忆看着自己慢慢握紧的拳头,紧咬银牙:“我该去找她了。” “不行。”罗影一口回绝。 “你交给我的咒语我都记下了。”夏情忆坚定的说道。 “你还不能熟练的使用。” “可是来不及了,刃蓝蓝要是掏去了他最后的心脏,我就没有胜算了。” “杀死他们就是胜利,你现在去只有被杀死的份。” “如果瑟弦最后的心脏也被掏去,我宁愿被他杀死。”虽然罗影一直以来都辛苦的指导她,她很感谢,但是在这种事上夏情忆是绝对不能后退的,因为她的感受,罗影永远也不会明白。 “抱歉!”沉默片刻,夏情忆转身向茅屋走去。 罗影看着她的背影,漠然的跟了上去。她只要完成叔叔交代下来的任务,其他都不管,至于夏情忆等人的死活,她没那个义务去关心。 告别了师傅罗安,夏情忆一身劲装准备出发,罗影负责给她指路。右手敷在胸前,明显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跳动,不,那不是自己的心脏,是罗瑟弦送给她的心脏。 风异常的温暖,吹过脸庞宛如恋人的抚摸。 身后传来了缓慢靠近的脚步声。 “你还没走。”忧愁的气息让夏情忆不用回头就知道他是谁。 脚步声听在不远出,“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给我当包袱吗?”说得轻描淡写,丝毫没有估计听者心里感受。 “可别这么说,”罗影突然为穆沙飞解围道:“你修炼的时候,他一直在叔叔跟前学习巫术,我也教了他些拳脚功夫。虽说没什么灵力,但是他很聪明,懂得灵活应变,,带着他也许危机时刻能救你一命。” “就算记得那些咒文又怎么样?”夏情忆蓦地转身,一个扣拿手利落的钳住了穆沙飞的右臂,若普通人穆沙飞还能还击,只是手上不满的灵力让他无法动弹。猛一用力,穆沙飞凌空翻起360度,摔在了地上。昔日英俊、沉稳的模样不再,剩下的只是狼狈。 罗茜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撇过脸去轻笑。这就是他要留下的原因吗?真是太悲哀了! 夏情忆冷漠的起身,看都不看他一眼,对罗茜说道:“走吧。” 除了罗茜跟上了的声音,后面一点响动也没有。可是夏情忆任然可以感觉到穆沙飞炽热而坚定的目光,看着她的背影火辣辣的疼痛。 拜托,沙飞,不要跟来。千万不要跟来,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回去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危机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那么的没用? 怎么办? 到底要怎么办?难道自己真的只有看着情忆的身影消失的模样吗? 穆沙飞一拳狠狠的砸在一棵大树上,落叶徐徐落下,一片一片,道不出他心中的哀伤。 地上青草点点,花苞磊磊,看上去是那么的一片安逸,只是……只是在为何风拂过此地时,悄悄流下了眼泪? 悬崖峭壁处,一抹黑色的倩影伫立于此,随风飘气的斗篷里包裹着较小的身体,而较小的身体里却包含着一颗铿锵的女儿心。 黛色发丝撩过嘴角,犀利的眼眸闪烁着深邃的光泽。低首,目光落入悠远的山谷,偶然几只鸟儿结伴飞过,它静得像死神安睡的房间,稍靠近就会有窒息的感觉——是结界吗? 黑影猛然一抬手,跃入谷内,飘渺而神秘。山谷的风隐隐传来虚幻的声音——“瑟弦……” 山谷有点深,夏情忆宛如天石般向下坠去,她居然有坠入地狱的感觉。下一秒,会是什么?她不知道,也许是死吧,不过没关系。记忆在脑海里一幕幕重演着,熟悉又温馨,田烟王的高雅、池落的婉转、暗一的灵动、思年的忧郁、海明王的桀骜、潘晓蝶的固执,还有弟弟瑟弦从前的撒娇,还有……还有对她最好的穆沙飞。莫名的,脑海里的影子渐渐重叠,田烟王和罗瑟弦,海明王和穆沙飞、思年和潘晓蝶、还有池落和自己。夏情忆仿佛听到了大家祈祷的声音。 大家……都为了自己的信仰拼尽了全力,豁出了性命…… 心啊,真是太难受了…… 而今天,不管是生是死,是喜是悲,都来个了结吧——连带着二十多年前的往事,和前世今生的恩恩怨怨。 地面,乱石堆积枯木交错的地面——终于到了。 夏情忆全身汇聚灵力,在空中一个利落360度翻身,稳稳的落在地上。清脆的溪流声在耳边响起,余光里,一米多宽的溪流蛇身般蜿蜒而下,水底卵石清晰可见。 根据罗影的描述,应该沿着这条溪流走上三分钟左右,然后就进入一段林木特别繁密的一带,向里在走30分钟。上次罗影跟踪刃蓝蓝,就是在那个地带失去她的踪迹的。 站在这个地断,夏情忆不由得警惕起来。四周的浓雾让肉眼视线只有五米左右,一根根的巨树干和鬼脸般的树根让四周看上去尤为诡异,仿佛进入了死神的股掌之中。 蓦地,一道鬼影悄无声息的立在十米远的地方,隐隐现现,漂浮不定。夏情忆寒眼盯着她,看着身形,很可能是傀儡潘晓蝶。灵力汇聚于手掌,她现在不单要注意着对面诡异的身影,还要注意着另外两个人。 虽然夏情忆不是真正的巫女,没有经历过实战,但却不只一次的见识过巫女们的战斗,险些连命都送了,她怎么能够掉以轻心了。 陡然,头顶忽觉一阵阴风扫过,炽热的灵力如锥而下…… 第一百四十三章、术杀 夏情忆毫不犹豫的抬臂伸掌,未看清来人便碰上强劲的灵力,霎时间热浪涟漪般四处蔓延开来,耀眼的光线刺的人睁不开眼。 陡然手掌一空,光线减弱一半,黑影一闪而灭。夏情忆迅速转后,灵力凝聚成剑,“嘭”的一声,装上了另一个灵力凝聚的利刃。一抬眼,漂亮的轮廓显现在眼前——潘晓蝶。 余光中,刚刚立着黑影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是她自造的幻影吗? 夏情忆看着面色呆板的潘晓蝶满是心痛,但也未多说一句。 澎湃的灵力甚至里带着些莽撞,直直的应对着潘晓的各个巫术。巨大的树干顿时被波及得枝残身断,灵光闪烁,树叶满天飞舞,缠绕着两道忽隐忽现的身影。 潘晓蝶趁着空隙间停在一棵断树上,灵力渐渐汇聚于胸口,剔透而又明亮,真美! “冰刃术。”目光变换不定,夏情忆退后一步,双手在空中划出两臂长的平面圆。 对面传来爆破的声音,剔透的球幻化出无数或大或小的冰刃剑,然而未触到夏情忆的身体竟悄无声息的停了下来,冰刃渐渐的消融,而夏情忆的平面圆缓缓的缩小,吸收着冰刃上的灵力,变得越来越充实,光泽越来越含蓄,好像大爆发前的宁静,看着就恐怖。 “反射术。”夏情忆大喝一声,光球里箭蛇般射出比刚才多达一倍的冰刃。 潘晓蝶波澜不惊,一翻手,她再次用了冰刃术。 她低估了夏情忆的能力! 随着夏情忆在念珠上提取的灵力越来越多,夏情忆的冰刃几乎撞碎了对面所以的冰刃。 然而就在离潘晓蝶几米远的地方,夏情忆顿时收住了自己的灵力,目光也变得随和——再这样下去潘晓蝶会受伤的,她不过是被控制的傀儡,她什么也没有做啊。 然而就这失神的那一刻,在半臂长的冰刃的里,一个半指都不到的小冰锥从密集的攻击里袭进夏情忆。说时迟那时快,夏情忆一个上翻身躲过了那个冰锥,紧接着身后传来三声闷响,是冰锥打穿了三棵树。 黑色的斗篷飞舞在半空中,徐徐的落了下来 好厉害,原来从一开始潘晓蝶就没有打算用冰刃术来对付她。 夏情忆心中莫名的愤怒,手臂上凝结出巨大的锥形冰刃,向潘晓蝶飞去,外表华丽如金刚石。 冰锥的速度丝毫不落那些轻快的冰刃,潘晓蝶立目标的范围内。 是灵力使用过度速度慢了下来了吗?夏情忆微微蹙起了眉头,目光闪过一丝不忍。 “嘭”的一声巨响,冰锥居然在接近潘晓的时候碎成了千万片的晶结,在洒落的时候消失在空气里。 夏情忆顿时提高了警惕,然而等看清来人的时候,心顿时凉了下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瑟弦……” 曾几何时,这个男人一直站在自己的身后,曾几何时,他只会为自己挡住外来的侵袭,曾几何时,他也这么英勇的冲出来救下一个女子。 但是,今天……那个女孩却不是自己。 依然阳光的轮廓,褐色的眼眸,直挺的身体。只是……只是,他要杀死自己,他的心……他的心,他那三分之一的心,还会记得自己吗? “瑟弦。”夏情忆终于忍不住大声呼喊他的名字,“你能不能听到我在说话。” 泪水,止不住滚滚而下。 第一百四十四章、对决 “瑟弦。”夏情忆终于忍不住大声呼喊他的名字,“你能不能听到我在说话。” 泪水,止不住滚滚而下。 然而,那人的瞳眸只是倒映着她的身影,宛如千年琥珀里的一场梦,毫无留恋。夏情忆立在原地,双手紧握,看着对面熟悉的人,她突然失去了苗头。瑟弦和晓蝶,是她来到这里的原因,可是他们并肩站在她的面前,拦住她的去路,取她的性命。她到底要怎么为他们退,又怎么为他们进? 夏情忆的双眸在涣散,只是在某一秒,罗瑟弦的身影陡然在空地上消失。耳边轻风一掠,夏情忆心底一颤,慌忙念起移动术,但还是觉得脖颈伴着刺痛的冰凉。稳住身形,罗瑟弦正横握着匕首立在她刚刚站的地方,银得晃眼的刀刃透着鲜红。 夏情忆抚过自己的脖颈,一指长,月牙形的血印留在了掌心,就像朱砂一样漂亮。还未来得及伤感,罗瑟弦再次挥刀直刺而来。雷霆般的灵力激烈在匕首上疯狂的跳跃。鬼魅一样的身影快如闪电,夏情忆只是一味着后退防守,罗瑟弦的攻击却是变本加厉。招招夺命,一不小心就会成为他刀下亡魂。 这不是长久之计,但是巫术也不是闹着玩的,任何一种只要对方防御不当,都会要了他的命,每每看到罗瑟弦的脸,夏情忆就下不了手。 她需要想办法,她要发现他进攻的漏洞,设法擒住他。 夏情忆不再防御,而是选择闪躲,而且是一直围绕着大树。罗瑟弦的进攻又准又狠,目光冷得向潭死水,只是迅速的在敌人刚刚站过的地方挥出匕首,再抬眼敌人背后的树已经生生横切开来,切口平整得像纸面。 夏情忆倚在一棵大树上,露出疲惫的模样,余光却时刻不离罗瑟弦的刀锋。果然,刀影排山倒海而来,分不清是真是假。夏情忆还是立在那里,让刀影靠近再靠近。一刹那,夏情忆迅速屈膝,刀锋在她头顶两厘米的地方,穿过了她背后的大树。 好机会! 夏情忆翻身牢牢抓住了罗瑟弦握刀的手,灵力在手腕处翻滚,嘴里默念出捆绑术。周身迅速幻化出绿色的蔓藤,然而说时迟那时快,被忽略的潘晓蝶一掌袭来,打在树身,树身看得见的血肉横飞。 夏情忆顿时手臂麻痛,想也不想放开了罗瑟弦。没有碰到树,只是抓着瑟弦的手臂都有这样的感觉,那瑟弦…… 夏情忆抬眼看去,果然,罗瑟弦黑色的袖衣上渗着点微红。 愤怒油然而生,该死的刃蓝蓝,居然这般无情的使用她的亲生女儿,若潘晓蝶知道自己伤了罗瑟弦,该有多难过啊。 夏情忆使用移动术和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刚刚和罗瑟弦纠缠的时候居然忘记了潘晓蝶,真是失误。 只是现在他们联合进攻,应付起来不免有些吃力。 潘晓蝶双臂在胸口环抱成球形,灵力在胸前肉眼看得见的翻滚。又是冰刃术吗?再看另一边的罗瑟弦高抬着手臂,衣袖凌乱的翻飞着,渐渐成漩涡状。 是风刃术加冰刃术? 第一百四十五章、追赶 夏情忆微微拧眉,双手不停的翻动着,嘴里默默而念。几乎是同时,双方的术一起射向对方。 “烈龙术!” 热情奔腾的火焰翻滚着幻化成龙,而对面的风刃术和冰刃术混合成死神张开的大口呼啸而来。冰于火的嘶吼,在人类的愤怒里激烈的碰撞,震耳欲聋的声音、触目惊心的色彩,绚丽、绽放。 什么!? 夏情忆心中一凉,只觉得对面的巫术全是虚华,巨大的能量只是在撞击后迅速的下落不一半,肉眼的华丽的色彩瞬间衰落下来,仿佛有一半的灵力被生生撤离下来。 夏情忆心中暗叫不好,但已经晚了。罗瑟弦的身影出现在背后,明晃晃的刀锋直指敌人的心脏。 她不会死,她早就不以心脏而活了,可是这一刀只怕的威力也不会弱到哪去。 夏情忆只能在短时间内汇聚灵力在周身,尽量抵御匕首的刺杀力。 然而,就在此刻,夏情忆感觉到另一股灵力冲击般向她迎来。 耳边顿时“咯”一声脆响。 “住手,沙飞。”夏情忆一阵绞痛,“他已经受伤了。” 穆沙飞放开了罗瑟弦的手腕,抱起夏情忆飞跃般跳开,脚尖轻点,落在一块巨石上。穆沙飞看了看夏情忆,见她没有受伤心中不由一宽。其实,刚刚不用她说,他也不会弄罗瑟弦的手的,罗瑟弦匕首上的刺力很大,他弄伤骨骼也是不得已。 “沙飞,你怎么来了?刚刚……”刚刚的灵力冲击力大得让夏情忆吃惊,她怎么想也不会觉得来人是穆沙飞。 “我来是为了完成罗安的托付。”穆沙飞成稳的眼眸扫过对面的罗瑟弦,看着他苍白如陶瓷的脸,心中不由得伤痛,但正是因为这样,语言也说得尤为坚定,“也是来完成罗瑟弦对我的托付。” “沙飞……”夏情忆心中一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实在是太对不起这个男人了。 穆沙飞向她含笑点了点头,示意她不用担心。然后对着潘晓蝶和罗瑟弦说道:“刃蓝蓝,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你要的藏卷我已经带来了,念珠也在此。这两个傀儡只怕还不是我和情忆的对手,你是要亲自过来拿了,还是带我们到你的藏身之处来个了结了?” 四下一片寂静,夏情忆右手暗地摆出一个结防备。对面罗瑟弦突然收起匕首,通透的褐眸望了他们一眼转身向丛林深处走去。他的手臂上鲜血还在流淌,可他根本就没有疼的感觉,随后,潘晓蝶也跟了上去。刃蓝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走吧,要小心。”穆沙飞叮嘱道。 “嗯。”夏情忆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向丛林深处走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罗安的心 眼前这一幢高大的建筑物是刃蓝蓝自己造的吗? 欧式城堡的外形,精雕细刻的花纹,完美的线条和弧度,以及黄金比例的圆柱。无论怎么看,这堪称艺术品的居住地都不应该是冷血之人的杰作,一定花了大功夫吧。更重要的是整个房子看上去去是石头制成,心血可见一般。 不过是个藏身之地,有必要花那么大精力吗?夏情忆时刻警惕的环顾四周。 走在这石制的高大城堡里,除了阴暗的视觉,就是阴冷的空气。四下全是空荡荡的,真不是个疗伤的好地方。 走在前面的罗瑟弦和潘晓蝶突然方面了速度,转身向两边退去,于后面的人拉开了一段距离。穆沙飞下意识的将手横在夏情忆的面前,低声道:“小心,她来了。” 夏情忆点了点头,目光扫视着周围,在光线不足的空间里,全身高度戒备着,以防任何一种受击的可能性。 “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他的气味,他终于死了,居然是以这种形态。”哀伤的声音响起在这空旷的四壁,正对面的石墙上渐渐浮起虚幻的人影,直到清晰、立体。 “刃蓝蓝。”夏情忆诅咒般念出那人的名字。 “罗安没有死,是他把他毕生的灵力都传给了我。”穆沙飞略停顿,目光扫过夏情忆诧异的脸,坚定道:“也把你们和我们的结局交托给了我。” “呵,灵力哪是说给就给的,真是愚蠢。”刃蓝蓝看着台阶下的弱者,连鄙视的眼神都没有,只是同情的看着他们,“就凭两个灵力未稳定的小孩,又能做什么?穆沙飞,你还是先救救你自己吧,灵力在你身体里四处乱撞,也会要你命的。” “沙飞……” 穆沙飞握着夏情忆放在他肩头的头,坚定的笑了笑,“放心吧,我没事。” 没有人发现刃蓝蓝的眼底闪过一丝浅浅的晶莹。在这对患难男女的彼此关怀下,少女时代的记忆就像倒在地上的水晶花瓶,碎片洒了一地,清澈的水也漫无目的的流窜。就像找不到家的孩子,刺痛旅人的心。 “阿蓝,我要离开几天。” “安……” “放心吧,没事的,这次任务不算危险。” “安,要小心……” 穆沙飞的笑容在刃蓝蓝看来是格外刺眼的,他的体内翻滚的——是罗安的灵力。罗安哦,你为什么要把灵力交给他,你是应该知道了,被传者会在二十四个小时里死去,而收传者因为灵力混乱而导致内脏、血管破裂的大有人在。 罗安哦,以你的身体恐怕连四个小时都撑不过去,你要这个年轻人带着你的灵力来到我的面前,到底想说什么了? 刃蓝蓝的手在不经意间握紧,她仿佛可以看到罗安在轮椅上静静睡去的模样。心里好翻腾,是悲愤吗?可为什么要愤怒了? “藏卷在哪里?”刃蓝蓝强行压制心中的怒火,转移着自己的思绪。 第一百四十七章、战心 第一百四十七章、战心 穆沙飞上前一步,伸出右手,圆形的卷轴握在他的手掌里,“藏卷是罗安亲手交给我的,真真切切。罗安让我转告你,如果这个藏卷真的可以让你重新走进刃家,他不阻止你。但是他也说,这个藏卷重来没有让得到它的人幸福。” “哼,用不着他操心。” 立在刃蓝蓝右手边的罗瑟弦眼眸里闪过一丝光泽,似乎受到了指示,走到穆沙飞面前藏卷又直径回到原位,将藏卷交给刃蓝蓝。而整个过程夏情忆的视线没有离开罗瑟弦一分一毫。 “那念珠了?” 夏情忆心头一颤,视线落在了穆沙飞身上。 “念珠也会还,不过不是现在。”穆沙飞转身握住夏情忆的手,视线一万个舍不得离开,他的眼眸通透得几乎渗出一种翡绿。穆沙飞轻笑,他仿佛看到了夏情忆年老的样子,“最多八十年以后,不管是谁,会有人把念珠送到刃家的。” 夏情忆心里闪过久违的激动,一股歉意再次升起,和穆沙飞向握的手倍感温暖。 刀锋般的视线扫过他们的脸,刃蓝蓝怒意勃然,“哼,那我就答应你等她死了之后再还。不过,那根本就不用八十年。” 话落,蓝色的火球在刃蓝蓝的手中翻滚而起,灼人的热浪直逼而来。 夏情忆的瞳眸猛然放大,她只觉一头火师迎面扑来,突然身体一轻。“轰——”一声巨响,视线里满是飞石屑。刚刚站过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一丈多深的大坑,而身后的不远处的圆柱也轰然倒塌,碎石在厚重的地面上铺滚下来。 穆沙飞抱着夏情忆落在地未稳,乱石里两道黑色的身影闪动般扑来。 是罗瑟弦和潘晓蝶,夏情忆心头一痛,又要和他们对决吗?多希望刚才的对决是他们最后一次互相伤害。 深绿的刺藤鞭在穆沙飞的周身不断的飞舞,灵动的线形宛如绿色的长蛇,时时刻刻想着要把对方缠绕、吞噬。而穆沙飞不断的变换着身形,他和夏情忆一样不想伤害他们任何人,他要做的,只有擒拿。但是要躲过这翻飞的刺藤鞭,到达它的源头,也没那么容易。更重要的是,刃蓝蓝说得一点也没错,凌乱的灵力确实给他制造了不小的负担,每动一下,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隐隐作痛。 而另一边的人也很难堪,明晃晃的刀子直取她的心脏,她本应该至他于死地,可握刀的人偏偏是这世上对他最重要的人。三分之一的心脏,她唯一的希望。瑟弦,快醒醒吧,用你那三分之一的心脏,哪怕只有一刻。 银刀直刺而来,夏情忆一个旋转翻到罗瑟弦的后方,灵力汇聚于手,一把握住罗瑟弦的手。好机会,只要一翻手,循势借刀就可以刺入罗瑟弦的体内。可是…… 夏情忆的手突然僵住了,失去了方向感,但是只是发愣的刹那,罗瑟弦就已经斜过身,顺着夏情忆的手势将刀剑迎向了身后人的胸口。 银光闪得夏情忆的眼睛生疼,她只得再次放手。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兄弟姐妹们,委屈你们了,这个可怕的更新速度,不过真是万不得已啊~~~ 《等你今生到来世》最后一卷:用三分之一的心爱,已经快大结局了。都没有和大家交流想法。不知道大家期待什么样的结局了? 夏情忆是和罗瑟弦还是穆沙飞一起了?或者再穿越一下??还是什么什么…… 刃蓝蓝怎么办了?潘晓蝶怎么办了?罗安怎么办了? 大家说说心中的想法啊~~~ 第一百四十八章、战伤 藏卷握在刃蓝蓝手里,她的心翻江倒海。 从很久的以前开始,她的生命中就只剩下复仇。她要潘喃儿付出惨痛的代价,她要罗安死于非命,她恨死了他们。 但是……此时此刻……生命里还剩下什么。 想想自己的少女时代,那样无药可救的爱上一个家族破灭的公子,为他掏心掏肺,结果却是一个天大的谎言。 罗安哦,你为什么会将谎言描述得那样惟妙惟肖?用你那充满磁性的嗓音,和温和的微笑,将少女时代的刃蓝蓝迷得神魂颠倒。 如果说爱有多深,恨就多切,看看两个被波及的无辜晚辈,就应该了解当时刃家少小姐的一片真心了吧。 如果你当年能够带着刃蓝蓝一起逃亡,也许就不会有后面的复仇了。 如果…… 不,历史没有如果。 刃蓝蓝握着藏卷死死的盯着不放——历史没有如果! 她的生命还没有完,失去了一个目标就应该定另一个目标。她恨潘喃儿和罗安,她也恨将她逐出家门的刃家,她恨当年铲除罗家的所有家族,她恨整个巫界。 她要回去,回到巫界,让那些伤害她的人从世上一个个的消失——永远的消失。 余光中,一道黑色身影向这边飞过来,重重的落在刃蓝蓝的脚边,鲜红的雪染了她的裙角。此人竟是潘晓蝶,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锐利的眼里尽是杀气。 “对不起,万不得已弄伤了你的女儿。我早就说过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我看你还是亲自动手吧!”说话的正是穆沙飞,他一边将罗瑟弦压制在墙壁上,一边观察着刃蓝蓝。 一旁的夏情忆蹙眉等着她的反应,肩上透着血红。 刃蓝蓝冷冷一哼道:“你的力气也只剩下装腔作势了。” 穆沙飞丝毫不在意她说的话,尽管她猜得八九不离十。 现在穆沙飞还有力量,可是呼吸却很困难,脑子里一股蛮力四处冲撞,心脏在胸腔里双倍速度的跳动,感觉下一秒就要炸裂了一样。 一旁的夏情忆眉目里透着担忧,虽然穆沙飞一再说好,但心里怎么也不踏实。都是因为他骗她太多次了,还没一次都骗得那么深。 绝不能让他再出事了,她要快点结束这件事情。 到目前为止,除了肩头的皮外伤,她没有任何异样,连同她的灵力。 和她刚刚离开罗影时一样,在念珠里提取灵力很困难,就像被放在甘甜的椰子汁一样,明明有很多,可吸管的中间偏偏打了个结。 罗影说过,有些东西是必须在实战中才能领悟的,这句话一直是夏情忆打败刃蓝蓝的自信来源。 一定可以的,只要豁出性命去拼搏! 冰刃在手臂上瞬间幻化完成,夏情忆霎时鬼影般冲刃蓝蓝。 火焰在手中燃烧,刃蓝蓝的脸上洋溢着临危不乱神态,“那就让我亲手了解了你吧。” 冰于火零距离相触,发出刺耳的碰撞声,不过短短几秒,吹毛可断的冰刃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在溶化。 下面的穆沙飞顾不得许多,推开罗瑟弦双掌同时幻化冰锥迎上。 第一百四十九章、战血 下面的穆沙飞顾不得许多,推开罗瑟弦双掌同时幻化冰锥迎上。然儿还未近其身,刃蓝蓝手中的火焰一咋而灭,手心幻化出兵块,顺着夏情忆的手臂,蔓藤般延续到夏情忆的身体。 夏情忆银牙一咬,脚一用力向后蹬去。谁知刃蓝蓝的冰块就像蛇头般,咬着夏情忆的双臂腾空而起。 穆沙飞一跃而起,抱住夏情忆砍向蛇鳞般叠起的冰块,冰块迎声而断。然而眨眼间,那断裂的切口,猛然张了大口,拦腰咬住了他们,狠狠撞在了墙上,顿时一声爆破,碎石满天。 夏情忆倒竖弯眉,低吼一声周身泛起蓝色刺眼的光线,那光线如刃般将冰块切成无数块,一直延伸到刃蓝蓝的手心。 穆沙飞抱着夏情忆落地,他能感觉到夏情忆身上灼热的灵力在翻过。再看那边,光线此刻已经被主人改成雷电本质,然而它却一直在刃蓝蓝的手里跳舞,迟迟没有攻击对方。 “有结界!”穆沙飞低沉道。心里默默念着口诀,只是短短几秒,刃蓝蓝呆的四周景象居然在扭曲。她的整个身体,已经周围的石壁,都像橡皮泥一样摆弄成各种形态。 是空间错位,利用大气和光线,让对手仿佛只身在不空时空一样,令其产生错觉。对于破解高度集中和需要方位感的巫术特别有效。 刃蓝蓝的身体在视线里变得越来越扭曲,越来越细小,渐渐的竟没了身形。 夏情忆停下巫术,戒备环顾着四周。 被吞噬了吗?成功得未免太容易的! 等等……夏情忆一个不稳差点栽了下去,好像一只脚渐渐的往下陷,石头仿佛被融化了。眼前的一切都在融化,包括自己的身体。 “沙飞,小心。”夏情忆极力的提醒着对方。 他们掉进刃蓝蓝的巫术里了。 陡然有尖刃从地上破石而出,映夏情忆和穆沙飞的扭捏的身形,明晃晃的好像是它们欢迎的笑容。 夏情忆只觉得自己的双脚踩在海绵上一样不受控制,整个身体都要向尖刃上倒去。 陡然手臂一紧,倾向尖刃的身体被生生拉住了,回头一看正是穆沙飞在默默的念咒,手臂上缠绕着的是一圈圈的蔓藤,穆沙飞的身体上也是。 蔓藤还在迅速的向四周延伸,狠狠的扎进扭曲的石壁里,石壁顿时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然后再从墙体里钻出来,再分裂。就这样不停的延伸,直到把两边扭曲的墙全部包裹住。 地上的尖刃全部被蔓藤搅碎。 穆沙飞低吼一声,猛然张口双臂,向两边的蔓藤用力一拉。石壁碎成千万块,有什么从石壁是撞了出来。 是罗瑟弦和潘晓蝶。 原本包裹着墙壁的蔓藤,全部裹在了他们的身上。 他们的眼睛变得通红,嘴里不断发出嘶吼的声音,魔鬼一样的瞪着他们。 而刃蓝蓝依然站在原地,十指如爪的操控着他们。 “住手,刃蓝蓝。”夏情忆受惊的怒吼道。 而此刻的穆沙飞只觉胸口陡然一股热浪翻滚,难以控制,吐出一口鲜血。 “啊,沙飞。” 第一百五十章、战•蛇藤、刺藤 “情忆,不要过去。”穆沙飞勉力叫住欲要上前的夏情忆,“罗瑟弦被操控得很严重,会被杀死的。” “沙飞。”夏情忆心痛万分,恶狠狠的瞪着刃蓝蓝,她恨她,她太恨她了。 “吐原术。”夏情忆拼命摄取着念珠的力量,顿时整个空间里都有亮点在腾飞,仿佛夜间的萤火虫,随后,萤火虫越来越多。 其实这些都是原子团被摄入了灵力,要知道任何物体都是由原子够成的,包括人体。 “刃蓝蓝,我要让你灰飞烟灭。”话落,亮点像流星般冲向刃蓝蓝的身体。 “哪那么容易。” 就在亮点要撞击刃蓝蓝的身体时,尽然提前爆破了,不单单是靠近身体的亮点,整个空间里的亮点都在逐渐爆破。 夏情忆这会死都不会认输的。她努力的让心平静,感受着念珠的力量,疯狂的摄取着。一个亮点的爆破,就会有更多亮点的重生。 刃蓝蓝一面控制罗瑟弦潘晓蝶对方穆沙飞,一面又预防着夏情忆,但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 “找死。”刃蓝蓝低吼一声,体内的灵力不可阻止的向外逆出。 霎时间,所有的亮点疯狂似的破裂燃烧起来,又宛如美丽的烟火般激烈的碰撞,就像每头苍蝇到处翻飞。 碰到之处,即便是石制的墙壁都留下了拳头大的坑。 更要命的是,原本出自夏情忆的巫术,但现在夏情忆能控制的微乎其微,那些刺激的火球带着致命的杀伤力撞向她。 夏情忆不得不拼死抵抗,但情况依然岌岌可危。 就在这时,穆沙飞的蔓藤暴涨,直直向夏情忆周身的火球鞭策而去。却不能完全阻止,部分蔓藤在碰到火球时竟断裂了,还未落地便成了灰烬。 穆沙飞压低眉宇,全身灵力暴涨,蔓藤上竟包裹着肉眼看得见的灵蛇,若隐若现,电机般呲呲的声音极为刺耳。 火球在迅速减少,就在此刻,罗瑟弦潘晓蝶突然挣脱了蔓藤。 刃蓝蓝大喝一声,从顶顿时窜出树出的两条刺藤。穆沙飞迅速的用无数根半拳粗的蛇藤纠缠上去。 刺藤一个翻身,就有多个蛇藤断裂,然后蛇藤的断口处再次长出新的蛇藤。 然而此时两根刺藤竟毫无畏惧之意,不顾一切的向这边冲过来,罗瑟弦潘晓蝶一跃而上,狰狞的拳头落向夏情忆。 穆沙飞想再次提升自己的灵力,可是心跳已经上升到他无法承受的地步了,感觉血管都要爆裂了。 余下的灵力不顾一切的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此刻的穆沙飞根本就没有能力控制它们,再提取的余地。 身体像在燃烧,骨头疼得宛若万虫啃咬,鲜血从嘴角处流淌下来。 穆沙飞猛一声大吼,右手边的蔓藤,顿时精神百倍伸向夏情忆,将她拉到主人的身后。蔓藤肆无忌惮的将她全身包裹起来,从头到脚,连眼睛也不放过。 夏情忆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也看不到了。可是她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两根大刺藤死死的抱住了她和沙发,他听到了沙飞的哀号声。她感觉到有暖暖的液体渗过蛇藤,弄湿了她衣服。 沙飞,沙飞,是你吗? 你受伤了? 穆沙飞,你总要这么不顾一切的保护着我,也不问我同不同意,实在是太过分了。 刺藤在外围一紧,湿了她衣服的液体更多了。 真的好暖。 夏情忆,你不是说好了吗,要拼上性命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神之吻 嘴唇吻上蛇藤上的血,闭上双目,让嘴角的心静到极点,默默吟诵着: 最高山上的雪啊,把你的纯洁献给我吧;最初升起的光啊,把你的明亮献给我吧。第一次开放的花啊,请持续着你的灿烂;永恒之塔的光辉啊,请记住你的传说。我心中最高贵的神啊,我仰望你,请赐给我力量的吻吧…… 黑暗的外面,刃蓝蓝依然站在原地,轻轻的呼出一口晦气。而她的左右边,罗瑟弦潘晓蝶立在那里,身上全是被蔓藤勒的血迹。他们的眼睛看上去还是那么漂亮的玻璃球,不知痛,不知伤,一副不在红尘的模样。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眼底闪过的光泽。 刃蓝蓝笑道:“真是了不起啊,居然还能维持到这种地步,可也只能到这里了。穆沙飞,你觉得你的身体怎么样啊,还能说话吗?” 不要说说话了,穆沙飞眼睛涨满血丝,连视线都开始模糊了。可他的意识还是有清晰的,他能感觉到背后的夏情忆灵力压制不住的翻腾,好像要爆破的火山。他相信她,不管做什么,一定会成功的。所以,面对刃蓝蓝的讥讽,穆沙飞还给她的是个轻笑。笑得那么平淡,笑得与世无争的干净。 刃蓝蓝冷眸轻挑,冷哼道:“既然那么高兴,就送你们一起上西天吧。”双掌放开如爪,两团淡蓝的火焰在她手心澎湃,是来自地狱吗。 “在我眼里永远的消失吧。”冥火飞快而来,而就在那时,奇迹发生了。 在穆沙飞的背后,一束束的光华从刺藤里射出,灿烂夺目。 越来越多,越过越耀眼。光束暴涨,将他们围住,已完全看不见穆沙飞的身影,然而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刃蓝蓝明显感觉到对面光球里欲暴的灵力,熟悉而陌生。 “不好,是念珠。那丫头激发了念珠近一半的灵力。” 刃蓝蓝脸色刷了白了下来,银牙一咬,顾不得后果,提摄取全身的灵力去抗衡。 “神之吻。” “摄魂豪裂术。” 两股强大的灵力相撞。穆沙飞倒在地上,只觉得天昏地转,眼睛都睁不开。身体的肌肤不住的刺痛,脚下的大地也跟着颤抖,连呼吸的空气都没有了,耳边的声音更是如雷震天。 好强大的灵力啊,它们在互相撞击着对方,吞噬着对方,将对方消融掉。似乎胜败都在此一举了。 “啊——”穆沙飞听到一声哀嚎,是夏情忆的声音。 “情忆。”穆沙飞睁开了眼,四下一片狼藉,碎石落雨般坠下,石柱子轰然倒地,没倒的也是满目仓廪。 夏情忆倚在一个圆柱上,柱身出了大坑,大口的喘息着。身上红成了一片,嘴角、眼角都渗出了血。 而那边的刃蓝蓝也好不到哪去。她没有任何痛苦之色,还不停的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哈哈,耗尽了,耗尽了吧。别勉强撑着了,你还能干什么。” 穆沙飞像奋力站起来,可只立了一条腿便倒了下去。而夏情忆更不用说了,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力气像被人掏空了般。 刃蓝蓝大笑道:“夏情忆我还有王牌哦。” 夏情忆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她。 刃蓝蓝让潘晓蝶扶住了她,一挥手道:“罗瑟弦,给我杀了她。” 夏情忆心中一惊。 一抹幽蓝的光闪过罗瑟弦的眼底。 第一百五十二章、刺心 “什么?叫我做你的女朋友!”锅里的油被烧得很热,切好的西红柿片往里一放顿时炸在了花,就像此刻夏情忆的心情一样,“做梦。做你的女朋友,那我不是亏大了。而且,是哪篇小说告诉你只要身边有个女朋友,另一个女生就会放弃追求啊?小说里都说第三者在喜欢的人有女朋友的打击下,通常都会做出可怕的事情。而最倒霉的就是那个人的女主了,为此丢了小命的大有人在,进医院的更是十之八九。”说着又把旁边准备好的水倒进锅里,看来是要烧西红柿蛋汤了,那可以罗瑟弦最喜欢的汤。 “啊,我想到了!”罗瑟弦突然冒出一句,让夏情忆吃了一惊。“我可以去学跆拳道,保护姐姐,这样就不用担心进医院了。”说着还伸了伸腿,对着空气比划了两下。 切,真是败给他了,还以为他能想出什么好方法,“等你学会跆拳道,恐怕我早跟上帝下象棋去了。” “不要打击我嘛,姐。” …… “我……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我一定会得到属于我的东西。罗瑟弦,我要诅咒你,我诅咒你会在离开我后的第一个十字路口失去她。”带着诡异的表情,一字一句都参杂着深深的怨恨。 “无论你要诅咒什么,我都不可能选择你,无论阿忆会遇到什么,我都会保护她。” …… 罗瑟弦冷如琉璃的眼眸泛着一丝湛蓝,他的脸,好苍白,就像橱窗里的陶瓷娃娃。他向她一步步的靠近,水银色的匕首缓缓举起。 夏情忆无力的看着心爱的人,记忆在脑海里不停的翻搅着。从小、到大,那么的温馨,可是有那么的绝望。 眼眶里欲滴的泪水,让这个女人看上去格外伤感。 姐,可不可以再叫一声姐,就像从前那样。 瑟弦,你不是说要保护姐姐的吗?不是说会永远在一起的吗? 瑟弦,拜托你,醒醒吧。不要再让大家痛苦了,回到大家的身边吧。拜托你了,拜托你了,瑟弦,瑟弦…… “你不要过来。”看着罗瑟弦一点温存都没有的眼神,夏情忆歇斯底里的吼叫着。然而,都是徒劳,罗瑟弦依然步步紧逼。 夏情忆绝望的模样倒映在眼底,穆沙飞奋力的想要站起来——她伤不了他的,她会被杀死的。可是胸口传来一阵撕同,穆沙飞再次吐血。他已经很虚弱了,他自己也徘徊在生死的边缘。 最高处,刃蓝蓝的嘴角扯出讥讽的弧度,一双昏暗的眼睛依旧保持着看好戏的神韵。旁边,潘晓蝶的视线同罗瑟弦的脚步一起移动,冰冷、透彻。他们的距离,终于只剩下了一步。她的心脏,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落下,只要那锋利的匕首轻轻落下——结局就不容更改的定死了。 刃蓝蓝嘴角一收道:“杀了她。” “不要。”就在穆沙飞大吼的同一时刻,匕首落下了,心脏嫣红的鲜血宛如天界的大红莲,在对方的胸前的衣服上,开得绚烂。 穆沙飞看到,那一幕,连呼吸忘记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冢 穆沙飞知道潘晓蝶死于连心术,但他无法想象罗瑟弦将自己心脏刺破的那一刹那,是怎样的表情和情怀。 而今天,就在这里,他看到了。 罗瑟弦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澈,千年琥珀般的眼眸有什么被藏得很深很深。那是谁的脸,在他的视线里歇斯底里的哭泣,那么的悲伤。 哦,那是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的脸,熟悉、怀念,好像许久都没有见面了,但还是能够记得她。 阿忆,你为何哭得那么伤心?阿忆,我……永远的…… 傀儡也会哭吗? 傀儡不会哭。 可是这个精致的宛如瓷娃娃的傀儡,在黑暗里徘徊了那么久,终于流泪了。从他空洞的眼里,在他毫无表情的脸上,就像——人一样哭泣。 “瑟——弦——” 罗瑟弦的身体向后倾去,夏情忆嘶吼着一把抱住他,悲恸的呼唤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沙哑、心酸。 而另一面,潘晓蝶的瞳孔在不断放大,扶着刃蓝蓝的手渐渐失去了力气,她的女儿要再次死去。 “夏情忆,拿命来。”刃蓝蓝怒火中烧,嚎叫着向夏情忆冲去。然而,她一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有什么刺进了她的胸膛,冰凉的感觉。 她低首去看,是冰锥。 潘晓蝶,她的女儿,在她的背后,谋杀她。 她转首去看,女儿的脸色依旧苍白,嘴角挂着血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看到女儿的瞳眸在颤抖——傀儡,也会哭吗? “啊——畜生!”刃蓝蓝一声怒吼,一掌拍向潘晓蝶的头颅,整个将她抓起,向夏情忆丢过去。 身体的猛然相撞,将夏情忆打到吐血,三个人都倒在的血泊里。 “情忆。”穆沙飞支撑着身体,跌跌撞撞的向夏情忆走去。 刃蓝蓝的眼睛变得通红,“混蛋,跟我一起陪葬吧,哈哈哈~~~” 她疯了,她疯狂的嚎叫着,死命的、毫无保留的释放着她的灵力。那强劲的破坏力,让残缺的石壁慢慢的崩裂,裂痕在蔓延,迅速的蔓延着。 巨大的石柱倒了下来,整个地都颤动了。 夏情忆她单薄的意识让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她的眼里都是模糊的红色,她隐约看到瑟弦就在她的旁边,她伸手去找他。可是,他竟然这么遥远,用尽全力都够不着他。 瑟弦,瑟弦…… 意识消失的那一刻,她感觉有人抱住了她。 穆沙飞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量,他只是想着不让她压死在这片废墟里,他要带她出去,他要履行罗瑟弦对他的托付。他要看她活着,比任何人都要活得更好。 力量,他要力量! 石柱在穆沙飞的背后碎裂、倒塌。不可避免的弄脏了罗瑟弦和潘晓蝶的身体。 傀儡会说话吗? 傀儡不会说话。 但是,不是有人说过,只要连心术,他们的感知能力就能想通。 大大小小的石块不可阻止的落下,它们无情的要将一切淹没。 听啊,他在说话,听啊,闭目的他在诉说着最后的心声,是说给他对最爱的那个女人吧。不,不是的,他在说给他那惹人怜的妹妹听。 “晓蝶,晓蝶,你为何如此执着?如果有来世,请抓住风的机会,自由的飞吧。” “哥哥,哥哥,我只想证明,哥哥能为爱人做到的事情,晓得亦能做到,像哥哥一样不求回报。如果有来世,晓蝶会抓住风的机会,远走他乡。” 三分之一的心脏,爱也可以那么的深切。 可以忘记天、可以忘记地、可以忘记世界上的一切,就是不能忘记一直放不下的你。就算暂时忘记了,只要我的心里还有你,就一定会想起。 说过的,我会永远保护你…… 又一块大石压下,潘晓蝶合上了眼,不,是罗晓蝶合上了眼,轻轻的、安详的——在任何一个时刻里,去抓住风的机会。 就在穆沙飞跑出石堡的那一刻,整个石堡在他背后坍塌,飞尘满天。树静风止后,那像极了坟墓。 不,不应该说像,那就是个冢。埋着他们的思念和牵挂…… 第一百五十四章、任务 树影迅速的向身后飞去,光线不足的密林间,一片森然。两抹倩影闪电般掠过,耳边都是风的声音。 “倩姨,好强大的灵力啊,我们这样冒冒然去会不会有危险。” 潘倩没有看旁边的人,淡然道,“没事,已经在衰落了。” 潘菲儿年龄不大,却参加不过不少任务了,在巫族这样的孩子是很得重视的。这次她要和她的倩姨合作,还是第一次啊。 听说倩姨在小时候也是个优秀巫女,经常和姐姐潘喃儿一起执行任务。可后来潘喃儿的夫家没落了,姐姐姐夫还有那时暗恋的人一起死去了。自那时起就很少出来执行任务,再后来就自己申请去看守基地。 前段日子在基地附近有些异样,这才出来。 已经是第三天了,调查的进展不佳,在经过这片深林时,竟然发现几股强大的灵力相互吞噬。潘菲儿这辈子还没见过那么强大的灵力吞噬,难免有些心悸。 “啊——”盘菲儿轻呼,“灵力在迅速消失,战斗要结束了。唉,真可惜,错过了一场好戏。” 潘倩依然保持着沉默,没有回答她。这种不同年龄的口吻与语句,潘倩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巫族的孩子没有最狠,只有更狠,当然,这也是为了生存。 巫术与死亡,通常和年龄无关。 夕阳西下,整个山谷都披上了一层悲壮的红。鸟儿还在来回飞跃,风儿也倍加温和,周围的树木好像疲倦了,静静的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这里有太多的生命了,大家都在匀称的呼吸着,谁会去在意悬崖上呼吸沉重的人。一口一口,抑制不住的窒息感。 一步,就只差一步了。只要再一次,再一次……就可以爬出山谷…… 穆沙飞拼命的把住一块凸石,银灰的粗石已经被染成了深色的红,寻着这种红向下看去,可以清晰的辨别出穆沙飞带着夏情忆一路爬上来的轨迹,那种用鲜血铺就的轨迹,仿佛可以想象到他挣扎的模样。 “喔,还有活口啊。”迷迷糊糊中竟然听到不成熟的声音,穆沙飞不再有所思考,他希望这是真的,他希望这是上天派下的救星。 潘菲儿走了过了,看到眼前的情形眉宇不由得挑了下。看得出这是为英俊的男人,可是他的脸却像雪一样的苍白,而嘴角和身上那抹血红却又格外的刺眼。石壁上也是斑斑驳驳的血迹,应该是从下面爬上来的,看上去虚弱的不行。不过令潘菲儿佩服的是,这个半死不活的男人一手抓着石壁,一手还抱着个女人。 看他那连焦距都无法调节的眼眸,潘倩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应该把那么女人放了才对啊,这是笨蛋。 “倩姨,要救么?”没有伸手救人,只是轻佻而随便的询问身后的长者,表情没有一丝波动。 第一百五十五章、最后的 潘倩走上前来,表情微微愣了下,和潘菲儿不同,她诧异的是这个人居然是个灵力继承者。是谁把自身的灵力给了他?这个时代还会有谁做这么蠢的事? “倩姨。”潘菲儿又叫了一声。 “不用了,救了也活不成了。”潘倩下了结论,但无不是危言耸听。过度使用灵力导致严重的内出血,内脏和神经也受到严重的损失。若不是传送者灵力强大,加上自身的潜力和意志,他早就死了。 “哦,这样啊。”潘菲儿蹲下身子,看了看这张血腥艺术的脸,叹了口气,“这样等死多痛苦啊,我又没有放生的习惯,不如我送一程吧。放心,我就送你一刀。”说着从身后抽出一把银得晃眼的匕首,“喂,你说这刀落在哪儿了?心脏?头顶?要不,你自己说个位置。” 什么是绝望? 穆沙飞不知道。他只知道以前也经历了绝望的事情,但每次都挺过来了,要是这些内心的绝望被神听到了,神一定会觉得他是个说谎的孩子。 “那就手吧。”暖风拂过,长长的睫毛轻轻的抖动了下,虚弱的声音竟人这暖风还要撩人。 “手?”潘菲儿略停顿陡然明白了穆沙飞的意思,“哦,是想掉下山谷摔死啊。唉,好不容易爬上来又要摔下去。不过也不错,至少可以体验一下飞翔的感觉。” 握匕的手缓缓举起,阴鸷的笑在少女的脸上呈现,“要下手喽。” 穆沙飞依然平静,琥珀般的眼眸依然明亮,他勉力道:“下手记得重点。” “一定。”潘菲儿轻喝一声,银光一闪,紧接着就是痛苦的呻吟。 鲜血如小型的泉眼一样泊泊而下,湿了左眼。 “混蛋。”潘菲儿大怒跳起来,“你竟敢耍我。” 看着匕首刺过他的手掌,刺进岩壁时,潘菲儿才恍然大悟。 他……他,根本就不是寻死。他,是想让潘菲儿将已经无力的他订在岩壁上,获取希望。 这个男人,实在是…… “你说过……只送一刀,咳、咳……”连声音都在颤抖,还跟什么刽子手讲信用啊。 潘菲儿紧咬牙齿,她从来没有遇到这等耻辱的事情,但是面对这强烈得可怕的求生欲,她竟迈不开步子。 风亲吻着他的血,抚摸着他的肌肤,包裹着他心爱的女人。微薄得可怜的生命悄无声息的流走,刚刚还明亮的眼睛一下子失去了光泽,变得暗淡。只有那若有若无的呼吸还是告诉别人他没有死,但那细微的呼吸也在无限制的接近停顿。 潘倩已经把他当作死人了,她收回目光,转身道:“走吧。” 潘菲儿心里还是有些不甘,不过面对这样的他,什么也没说,转过了身,任由他自生自灭。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是唯一一个让她动容的男人。可惜,连名字也不知道,不过算了,谁在乎这些。 第一百五十六章、守望(大结局) 第一百五十六章、守望 公元2015年。 阿守合上手机,她再一次和老公失去了联系,不过不要紧,她知道他在哪里。每年都有那么几天,像寂寞的小草般,去缅怀他的过去。 透过窗外,阴云遮日,天色暗了许多,看上去要下雨了。 阿守轻叹了声,在房间里拿过雨伞,去找她的丈夫——出门时,他一定没有带伞吧。 车停在山角,雨已经窸窸窣窣。前面就是安和陵了,里面居住的都是死去的人,或者称为埋葬着活人的思念的地方。它,总是让人难以忘怀。 周围环山,两道绿树夹着长长的水泥阶梯,让原本就很宁静的地方显得更为孤寂。 撑起雨伞,踩上潮湿的阶梯,身体突然有些冷。 阿守是护士,五年前认识现在的丈夫——穆沙飞。当年是她发现穆沙飞浑身带血的倒在医院门口,周围还是一片黑暗,太阳尚未升起,看不见任何人。 他伤得很可怕,严重的内出血已经导致休克,神经也有损伤。就算医生极力帮他捡回一条命,但他这辈子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阿守一直负责照顾他。 他没醒的时候就有人寄来一个方盒子和一封信,当他醒来后看到这一切,什么也没说,他一直保持着沉默,轻轻抚摸着盒子,就像抚摸自己的爱人。 他在医院里住了很长时间,并没有因为失去双腿而沮丧,他是个温柔的男人。只是,有时候,当他一个人的时候,坐在树荫底下,他安静得仿佛要融进那片阴影。 高跟鞋踩在潮湿的台阶上,出发嗒嗒的声音,很有频率的节奏敲进阿守的心里,惊动了她的思绪。 是双黑色的高跟鞋。 阿守忍不住抬起了雨伞。 没有看见。 她带着黑色的帽子,帽檐遮住了她一半的脸,撑着雨伞,缓慢的走下台阶。 原来在这糟糕的天气里,去怀念死者的不只丈夫一个。阿守转身多看了她一眼。 她的手臂里抱住几朵红得热烈的玫瑰,擦肩而过的短暂时刻,阿守闻到淡淡的玫瑰香味,那么忧郁,忧郁得让人心碎。 走过长长的台阶,路过一个个的墓碑,来到丈夫的身后,为他撑伞。 细雨突然停止了侵扰,穆沙飞看到了头上白色的伞,又转首看了看。其实不用看也能想到是谁。 “阿守。” 声音很温,淡淡的笑容很高雅,整齐的衣着透露着一种肃穆。 就算是坐在轮椅上,也不会有一个男人会像丈夫这样沉稳。那样不染尘世的笑容,纯净得像天使,这不是一种天真无邪,而是尽力了地狱般的试炼而得到的,纯粹的、安详的宁静。 阿守蹲下身子,一只手放在穆沙飞的手腕上,柔声道:“天气不好,也不带伞,我来看看你。” 丈夫没什么嗜好,只是喜欢安静,有时也会看到他捧着一本书。他喜欢这样,虽然来得并不频繁,但阿守能够感觉到,这里一定埋葬了什么对丈夫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从右边开始,刃蓝蓝、罗安、潘喃儿、罗瑟弦、潘晓蝶,还有……还有一个碑上无名,但丈夫往往都是坐在最右边,看着无字的碑,默默的出神。 她是我这身最重要的挚友,没有她的沉睡,就没有我如今的苏醒…… 阿守也曾问过,丈夫是这样回答她的。想到当年丈夫伤到那么严重的伤,却还是来到医院救回了一条性命,大概就是这个人的舍身吧。 “有人来看过他们了。”除了丈夫惯带的百合花,旁边还多了玫瑰。 “是啊。”大概是罗倩她们吧,穆沙飞是这样想的。 阿守没有说话,将头依偎在丈夫的手臂上,靠着轮椅,静静的陪伴着他。 穆沙飞看了她一眼。她真是个既漂亮又贤淑的少妇啊。 “阿守,雨下大了,我们回去吧。”穆沙飞抚了抚妻子的秀发,说道。 阿守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推着轮椅,有人从一棵树后走去来,为夫人和她的丈夫撑伞。 他只是个家丁,却见证了前面两个人对互相的关爱。虽然,那个男人行动不便。 已经五年了,再次走进这片森林,树还是原来的树,石还是原来的石。 四下一片幽然,带着湿度的风掠过山谷,抚过脸庞,像是他的亲吻。 这里,埋葬了多少的痛、多少的回忆、多少的爱恨情仇。过去,过去的过去,在此画上了句号。偶尔梦魇,还能看到这里。鲜血,像莲花般在眼前看了一朵又一朵。 说过要拿回来的,那样自信满满的誓言,痛到要死也不曾放弃,可是却有失去得什么也没有留下。 缓缓的倒去,他的身影,他的眼神,他的悲伤、绝望与期望。 都埋葬了,连同所有的念向。 “不要走……你们……” “我的体内有刃氏家族的念珠……” …… “拜托,请救救这个男人。” “救他可以,不过我要你利用你体内的念珠,永远效忠我们潘氏。让刃氏寻找念珠的念头彻底断裂。” …… “你以后就是我们巫族的人了,没有命令,不得随便靠近人类的生活。” “是,不过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 “请让把我的骨灰——送到他的身旁。” …… 我记忆里的人啊,陪我走过无数个风雨夜的,让我有勇气孤独的活下来…… 黑色的高跟鞋踏上山谷边缘的一块石头,下面蔓藤缠绕,似乎掩盖了什么。拿去黑色的帽子,帽檐下的眼睛极为纯粹。也许只有她看得见吧,那蔓藤下掩盖的斑斑血迹,对生命、对爱人的执着。 田烟王、海明王、池落、思年公主、暗一,潘晓蝶、罗安、潘喃儿、刃蓝蓝,还有…… 夏情忆紧握住最后的玫瑰,用力的在胸前挥洒出漂亮的弧度,红色的花瓣纷纷扬扬的飘在半空。宛如一只只生动的蝴蝶,带着主人的思念,飞向谷底。 还有…… “瑟弦,我心目中永远的王,阿忆……来看你了。” 泪水,久违了的泪水,潸然而下。 —————————————————————————————————————————————————————————————————————————————————————————————————————————————————————————————————————————————————————————(全文完)———————————————————————————————————————————————————————————————————————————————————————————————————————————————————————————————————————————————————————————————————————-ps:还有番外,请看田烟王、海明王已经池落和暗一的归宿哦~~~ 番外二、谁会相信你死了 我是潘菲儿,上次和我一起行动的是潘倩,也我的潘姨。 真是收获不小啊。 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命悬一线的男人死死不放的女人,体内竟然有刃家苦苦找了二十多年的念珠。 作为她奉献一生的条件,我们救了那个叫穆沙飞的男人,并制造了夏情忆已死的假象。 更要命的是,短暂训练后,她和我分在了一组,以及我的一个表妹。不过庆幸的是——我是组长。 又是一场暗战。 看来上次察觉到山谷灵力吞噬的不仅仅是我和潘姨啊。 刃家的爪牙比想象中要厉害很多啊。 起初我还是会担心夏情忆会不会是刃家安置过来的卧底,不过看到她那么卖力的战斗,看着她一步步的冷血,我打消了这个念头。特别是这一次,在四十二层楼上打开结界战斗,在人类肉眼无法看穿的空间里,鲜血似乎连空气都要感染。 她不是很多情的吗?她不是可以让两个男人为她卖命的吗?可以这样迅速冷血的女孩,哪点值得有人那般为她付出。 但是,当我的视线无意撇过对面那栋楼的某个窗户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 不是冷血,是守护对吗? 在巫界的战斗中,除非必要,活口这东西是不存在的。 对面有人想要退逃时,夏情忆追上前去投下了暗镖,敌人还是逃跑了,连带着他身体上的星暗镖。 “真是,这个笨蛋女人,追上去用什么巫术不好,偏偏是暗镖。是想留下线索给敌人,嫌命长吗?”表妹潘琳在我面前鄙视的抱怨她。 我对她笑了笑,一脚蹬在不高的栏杆上,说道:“没错,她就是故意留下线索的。” “嗯?是有什么计划吗?” “找死的计划。”我说道。 “切。”潘琳撇过脸去,“我们会被她害死的。” 那又怎么样。我们对她来无足轻重,但是那个男人就不一样了。 她就是故意留下线索,破坏敌人原本的路线,把敌人的目光引到她身上。她那么的冷血,对于暗查山谷灵力和念珠的人杀无赦,还不是为了守护那个男人,确保他的安全。 这个女人,看上去真让人讨厌。 不过有这样冷血的队友,也不一定全是坏事吧。 时间真快。五年了,她投入潘家已经五年了。 腥风血雨的日子把她历练得有些刚冷,犹豫出色的表现,她一直没有死。有时我也在想,她是不是把那个男人忘记了呀,从来没有去看过他,从来也没有过问过他,再加上那个男人似乎已经结婚了……还是说,为了不把灾难带过去,才拒绝和他相见,让他过上平静的生活了。 但是,那天我明明看到…… “夏情忆了?”我问潘琳。 “我怎么知道。” 我这个队长当得还真是失败,队员都无视我的威武啊。 “擅自离队,十鞭。”我毫不犹豫的下达惩戒。 “上一个任务刚刚完成,现在不是休息时间吗?” “实行法则第一百二十条,没有放大假时期,休息时间也要保持队员联系,以防不测。违者十鞭。” “哎,真是可怕。新任务下达了吗?她知不知道?” “会合地点已经告诉她了,下午就出发,去准备吧。” “嗯。”潘琳点了点便离开了。 是个内敛的家伙,不短命的话,以后应该很出息啊。 天空阴沉沉的,看上去要下雨了,我直接去了会合地点,没想到,竟然遇到了他们。 “还以为你已经冷血了,没想到还会祭奠死去的人啊。”我看着夏情忆从台阶上走下来,手臂里火红的玫瑰仿佛滴血,黑色的高跟鞋被雨水沾湿,帽檐遮住了她半个脸。 “顺道而已,这种天气总让人想起不该想的东西。”她的声音有些沉。 “也别这么说,看他对着无字碑那么伤神,就知道她还没忘记你。你也不打算和他相认吗?” “我已经死了,没那个必要。” 狠心的女人,“你让我想到了刃蓝蓝,都是固执的家伙。” “刃蓝蓝也只是想回去她出身的地方,你没有离过家,怎么懂她的感受。”夏情忆的目光有些不经意。 “那种家世成长的女人,被家人赶出来,我想她不仅仅是想回家那么简单吧。” 夏情忆变得沉默。 “好了不说她了,刚刚和你交会的女人是他老婆吧,很漂亮的人啊。” “人类的私事不是我们该过问的。” 我看到夏情忆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她生气了。 我哼笑,“只是当年穆沙飞在悬崖上救你的举动感动了我,我才多留意了一下。不过以后不会了,他坐轮椅的样子还真让人难以接受,一点气魄也没有。” “不是的。” 我发现夏情忆的声音有些改变。 “他很有气魄。”她低着头,视线停留在地上的某个水洼塘处。 “当年他爱得热烈,怀着强劲的体魄继承前辈强大灵力。他为了他的信念拼死守护,灵力冲破了他的神经,压迫了他的血管,他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真是因为他的不放弃,造就了他现在的样子。” 我看见诉说中夏情忆眼神有些涣散,白皙的脸上也不再是冷漠,而是人类的伤感。 其实我也承认那时的穆沙很英勇啊,不过现实残酷的去改变他的形象,也很无奈。 “我接着他损坏的神经为代价,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是他却无法再站起来。”夏情忆略停顿,接着说道,“但是,你也看到了,他坚强的活着。也没说什么永生不娶那些荒谬的话,他连着我的那一份也活着了。他的母亲多高兴,他的公司、他的家庭一如既往的需要他。他把他该承担的、该继承的,连同社会的歧视一并担当下来。多了不起的男人,还保持了那么纯粹的笑容,没有记恨任何人。” 我看到夏情忆的脸上出现久违的笑,就像信徒般简单。 “如果三千年前的海明王是主宰千军万马的王者,那现在的穆沙飞就是主宰生活的王者。他的气魄,是不会因为身体上的残缺而减少的,生活上的磨练,只会让他更加像一位王者。” 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什么三千年前什么海明王。不过有一点我是听懂了,夏情忆是永远也离不了潘家了,她有肋骨——那个无法站起的男人,是威胁她的王牌。不过,也许她也没想离开吧。 离开潘家,又无法介入穆沙飞的家庭,她会像野狗般被人嫌弃。说到底,夏情忆不过是我们潘家的一枚棋子。 我的脸转向右边,一道紫色的身影立在不远处,“走吧,潘琳已经来了。” 我不知道夏情忆现在是什么的心境,但我也有比夏情忆更了解穆沙飞的地方。多年前,已经记不得是哪一场战斗了,只记得那是在四十二层的楼顶,夏情忆拼命的杀敌。我的目光无意扫过对面一栋楼的窗户。我看到了那个男人,我突然明白夏情忆杀敌的焦急心情,对面就是穆沙飞的公司,原来敌人已经找到这里。 我看到了穆沙飞坐在窗口看向我们,人残废了,不等于灵力也残废了。我猜,他应该看到了吧。 那个没有刻上夏情忆名字的墓碑,夏情忆是否真的明白那个碑的用意,是缅怀?还是不愿向别人提起? 我想,应该是不相信吧。 夏情忆,你的计划落空了,看上去,他不大相信你已经死了啊。 我的嘴角扯起一抹笑,都是以对面活着为信念,而让自己活下去吗。 呵呵,有意思。 越进一片大森林,四处空气湿润,我撇了夏情忆一眼,手臂里的玫瑰花还在。我陡然想起了什么——这片森林我来过,看来这次任务的路线,简直就是为夏情忆设计的啊。 果然,夏情忆再次离队,停在了断崖处。 潘琳欲要追上去,被我拦了下来。 “真是个自私的女人,难道不知道我们的处境很危险吗?”潘琳故意把抱怨声说得很大,但是被夏情忆无视了。 “这女人的品性太差了,你不是说她以前很好的吗?看来她变得还真够彻底的。” 我没有直接回答,我看到夏情忆把最后的玫瑰花挥向山谷,漫天翻飞的花瓣真是漂亮。虽然看到的是她的背影,但我却觉得她哭了。 潘琳哦,这个女人才来就没变,只不过…… “我们的性命,在她心里不足轻重的。”我回答着潘琳,“就像她对于我们潘家一样。” 潘琳冷哼,然后故意压低声音说道:“那十鞭……” “这次任务结束再给她吧,别拖累了我们。” 潘琳终于露出了欢窃的笑。 我再次看向夏情忆——那个男人真的很爱你,如果他的腿不是因为你才无法站立,你还会记得他吗?你是真的爱他了,还是他仅仅是你无法割舍的歉疚? 你的心,到底给了谁? 你这个女人……真是让人讨厌。 番外三、将军心(一) 巫女阁,圣兰花之星之大陆夏爱国最圣洁的地方。白莲般坐落在帝都的中央位置,与宫城并肩遥望着夏爱国,守护着夏爱国子民的灵魂与信仰。 巫女,夏爱国子民心目中的神圣存在,常年居住在巫女阁,都是夏爱国最纯净的女子。她们品性端正,才貌双全,擅长祈福和医术,救死扶伤,备受万民景仰。 公元前一五五九年八月二十一日,圣兰花之星之大陆,夏爱国。 三年的战火,已经燎烧了整个夏爱国,昔日曾曾向荣的景象已经不在,子民们的心里都被崩上了一道弦。 被战火舔舐过的地方无不一片狼藉,赤刃国所到之处更是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连个安葬的穴也没有。那些为躲避战火而远走他乡的人逐渐增多,客死他乡就成了不可避免的伤痛。而夏爱国最高统治者——田烟王所下达的补救工作,也在逐日失去效用。 战争的结尾将会是恒古不变的悲剧,那是用无数灵魂勾拉出来的艺术,无论胜败都是一道需要百年甚至更长时间才能愈合的伤口。但是,与那道啼血的伤口相比,一个国家的民族尊严又是何等的重要。 就算是天大的道义放在眼前,有些东西是必须血债血还的,谁也改变不了。 这里是绕丽山,远离帝都中心。附近坐落的都是些朴实的村庄,就像这山上的风景般,并不瑰丽,却是恬静怡人的。 山中树木成林,花草遍地,流水常清,旭日昔阳别是一番风景。说到隐居的话,这里应该是个难得的好地方吧。 泊泊的溪流绕过石板,倒映出女子素朴的容颜,撩起长长的鬓发,女子将青菜放入水中清洗。水迅速被染出一片鲜红,反衬到女子的翡绿的眼眸里,上流的水将那片红冲走,连同菜叶子上血迹,可是女子眼里的红却更加深邃,仿佛被烙印了一般。 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血迹被迅速的清洗干净,可是心却变得更外沉重。 手不由得握紧,她很难过,她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她觉得无地自容。 战火烧到这里,几乎预示着夏爱国半个江山的沦陷。 还要躲下去吗,难到要为了自己的幸福这样一直逃避下去吗?明明答应了公主要倾其所能的,可是却借着那为王者的恩赐永远的卸掉了自己的责任。 如果,那个人有什么不测,要怎么原谅自己,怎么去面对公主临终前的托付。 不可以,要是没了他,宁愿自己失去所有。 铿锵的女子咬紧牙关,放了手中的菜。直起自己臃肿的身体,向来时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她不要什么白头偕老,她可以放弃自己的幸福,她一定要时刻得到他平安的消息。 背影消失在溪边,这个朴实的女子已快为人母,她已经隐居在此四年时光。这样素面朝天的她,也许不会有人想到她昔日何等的光华缠身。 她的名字叫池落。孤儿出身的她在很小的时候被当朝的第一公主带回了家,温和相待的公主让她体验到了人间的真情。可是为了洗清母亲身上的污名,救出优秀的王弟,她和公主陷入一场宫斗。 她与公主共患难,公主临终前嘱咐她跟随自己的王弟,侍奉在左右。 她的王弟是为出类拔萃的王子,待人格外的亲和,对于失去姐姐般公主的池落来说,他就是她的神明。 为了王权,池落进了巫女阁成为了巫女,聪明贤淑的她很快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她高超的医术、优雅的举止、和善的笑容,让她在短短几年后一跃成为巫女阁巫师的候选人之一。 就连第一王妃的宝座,王都有意内定为她。当年的她受万民景仰,可以和八公主并肩而行,是何等的尊贵。 可是,这样的她却与王身边的殿前大将军相爱了,他就是现在的丈夫——暗一。暗一也是公主收养的可怜孩子,但是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田烟王的身边,陪伴着王成长,一直保护着王的安全。 就向田烟王说的那样,再多的繁华和贵权都是过眼云烟,却也是牢不可破的囚笼。池落不喜欢囚笼,她的爱是无拘无束的,她不像王那样有很多的枷锁。 但是,对于她和暗一来说,他们有一些东西无法放下,也永远不可以放下。 暗一是忠诚的,池落是忠贞的。但是,他们的王——是仁慈的。 当他们被奸人陷害郎当入狱时,当他最爱的王后消失不见时,他却选择了让他们离开,不再回来。 池落和暗一都跪了下来,但是王却笑得格外温柔,又是那么的义不容辞。 王欺骗了天下人,成全了这对苦命的恋人。 一眨眼,已经四年了。 战火吞噬着这片神圣的国土,而有些人的良知也备受煎熬。 两个低矮的茅屋并肩面朝南,半臂粗的棍子未成舒适的庭院。院外,高大的枫树红叶如血,阵风吹来落叶宛如坠落的蝴蝶,舞摆着最后的姿态。 戎装战马。 原来他早已在这里等待。 确实啊,他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的。 如今的暗一已经不再是个那个嬉皮笑脸的少将军了,他长剑腰间的模样也可以像王那样的稳重。 很久没有看到他拿剑了,记忆里,池落是很喜欢看他拿剑的样子的,可是再次看到,泪水竟止不住的落下。 池落撑在臃肿的身上,和爱人相拥在一起。 暗一轻轻摩挲着池落的秀发,闻着她的体香,“池落,对不起,战争一结束我就回来。记得照顾好自己。” “我等你,我和孩子一起等你。你一起要协助王将那些伤我子民的蛮人敢出国外,保护王的安全。还有……”池落已经泪不成声,“要平安……回来。” 路过山顶的风啊,弄乱了离人的头发,吹疼了离人的眼睛。 一片片红叶就像一缕缕牵挂,护送着将军离开,直奔血腥的战场。池落挥动着暗一无法看到的手,为他作别。 望着蜿蜒曲折的路,泪水再次覆盖了视线。 钳色的天空盘旋着若有若无的低喃——我会等待你的凯旋。 番外三、将军心(二) 《新史记•;末战•;夏爱国传•;暗一篇》里这样记载,公元前一五五九年八月二十四日,消失近四年的暗一将军终于回到田烟王的身边。初战,凭一人之力扫平上百之众的埋伏,为田烟王的娥连山之战取得巨大成就。 公元前一五五八年九月四日。 战场扫过的夜,就像恶鬼的脸谱,狰狞、恐怖、阴冷。天上的星星,宛如死者的眼泪,做最后的挣扎,给活者投下叫着明日的希望。 四周的山简直是死神的门犬,拉拢着身体冷眼注视大地,脚下的大家一片血红,虽不见尸首,断剑残甲的遍布不难想象那一战的惨烈。还有那随风漂摆半人高的杂草,像寄生虫般让人脊梁发颤,隐隐还错觉般的看到有黑影闪过。 不远出,就是公元前一五六一年七月二十九日田烟王提升的殿前大将军——九潇王的军营。一眼望去,遍地的篝火触动心弦,组成了地上的星空,但这星空远不够亮。现快入冬,铁冷似冰,但是将士依然是刀不离手,即便休息的时候也不放松。 帐篷里的灯火熄了一半,该是休息的时候了。然而他们主帅的帐篷里还非常明亮,可惜没人知道,里面是空空如也的。 立在一片黑暗之中,高傲的主帅手按剑柄视线透过层层的夜,眺望着远方,眼眸变得极度深邃。 身后站立的是他的心腹。 有脚步声打破这片平静,来人单腿跪在不远处,“九潇王安好。” 九潇王扫过黑影,瞳眸里闪过一丝不屑,“你们赤刃国的人都喜欢让人等吗?” 夜色里的人声音硬朗,“怎么会,实在是没办法。要通过九潇王布置部分兵营才能到这里,不得已才浪费了时间。” 九潇王冷哼,不再看他,来人识趣的停止了废话,进入正题。“五天后我军会袭击田烟王的主兵营,兵分两路。对于马上要和田烟王会合的您,还望延迟点时间啊。” 九潇王哦了一声,挑了挑眉,嘴角露出阴鸷的笑,“要我装成和田烟王会合的样子让其放松警惕,等你们攻过去时,作为后援军的我再故意拖延时间。等你们狠狠咬了一口后我再慢吞吞的去救驾。亏你们想得出来啊。” “呵呵,”黑暗里传来怪怪的笑声,“那还不是为了九潇王着笑。” 这个人还真的讨厌,至少九潇王是这么想的,“哼,消息已经收到,你回去吧。” “那就拜托九潇王了,”阴暗的地方,对方露出诡异的笑,“不要在向娥连山之战那样出差错哦,我们赤刃国的军人也很可怜。” 九潇王的眼眸陡然扫光使者,宛如妖星,好像被他看到的地方都会有刺痛的感觉。“你可以推下了。” “是。”使者简洁回应,轻盈的身体迅速一跃,下一瞬,连气息都完美的消失。 刚刚的九潇王确实是生气了。娥连山之战本不会输,谁知消失了许久的暗一突然闯入,让偷袭军崩溃,计划陷入泥潭,才让田烟王逃过一劫。 可是问题不是娥连山偷袭失败,而是那个家伙——怎么突然回来了。田烟王势必会重用他,到时候他的夙愿又要遇阻。那个人,实在是太碍事了。 “回去吧。”九潇王冷冷一声,身后的人立马行礼避让。 就算是亲信,也不能在主人生气的时候多语的,九潇王——绝对的刽子手。 这个男人,虽然在王位之争的时候败落,但他的心从未收敛过。他潜伏得就像冬蛇,让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他锋芒的指向。 他挥刀砍敌的英姿震撼敌我双方,他的名字已经随着这场浩大的战役响彻整个圣兰花之星之大陆。但是,这一切怎么可能满足他的胃口,虽然田烟王已经册封他为殿前大将军。可是,这是远远不够的。 他,要拿回多年去他失去的东西,他要站在这片土地最高的地方,俯视万众。他有某有略,英勇无双,可是…… 和赤刃国这些奸诈小人合作,还是让身为亲信的他心惊胆战。 番外三、将军心(三) 烛火如豆,晃动似心。三三五五的累在一起,也无法将营帐照得透亮。卸下的戎装发着深沉的光泽,再多的擦拭也掩盖不了它浴血的事实。 一米多长的案桌,王者与他的少将相对而坐。金边白纱的衣着简单不失高贵,任由黛色微乱的发丝垂于胸前。 弯长的睫毛下,碧海般的眼眸经过了生死的洗礼变得更加深渊透亮,昔日细条柔和的轮廓也变得菱角分明。紧握文案的手依旧修长,可是少了分纤和、多了分硬朗。 田烟王方下捷报,看着对面的人,语调平静,“下一战应该就快了。” 暗一低首略有所思,微蹙的眉宇刚毅的眼眸无不透露着他的成熟与稳重。捷报是他送上去的,得到特许他已经在田烟王之前就看过里面的内容了。 “安这样的速度开战应该在四五天左右,敌人兵分正南方向与正西方向攻打我们主力,但是正西方向要经过连丹这地方才可以。如果安两路军队行驶的速度,正西军想要绕过连丹就很难和正南方向的部队会合了。”暗一如实分析道。 田烟王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连丹是个小地方,只是些村庄,像样的县城都没有,兵力不足和他们抗衡。我想他们应该会直接把连丹踏平才对吧。” “正西方军队人数大概二万,正南方军队人数大概三万。我们才三万都不到,如果我们分头行动未必是上举。” 暗一说得没有错。对这片大陆上的人来说,这次战争异常的长久,战士的生命消耗如油。赤刃国的兵团人数极为可观,一起攻打两个国家都不成问题。然而,战争近四年之久田烟王没有招过一兵一卒。虽说他是尽量稳住国家的经济,最大幅度的减小损失。但是暗一知道,眼前的这位王者,他是不会用子民们的性命做筹码,来力挽战争的天枰。他一直这样把自己逼近绝路,不过没有关系,他在绝境里埋挖的出路,一直延续到现在。以后还会更远。暗一敬佩这样的王,他像仰望海神般追随着他。 田烟王收起捷报,眼眸明亮,抬首对暗一将军说道,“三天之内撤出连丹地方上的子民没有问题,但是我不喜欢为了保全自己将土地白白送出去。既然赤刃国大将智慧超群,那就让他来拿吧。” 暗一知道王的性格,也喜欢那样的性格,所以他点了点头。 田烟王接着说道:“连丹的地势不易防守,为了避免无谓的死亡,你就带两万士兵去吧。” “不行。”暗一立马反对道:“三个月前舍甘将军和康闵将军各带走一万士兵,我现在再带走两万。王用不到一万的军队怎么和赤刃国的三万大军对抗?太冒险了。” 田烟王抬手示意暗一不必惊讶,然后说道,“算算日子九潇王的部队和我会和也快了,他的前锋部队应该有八千左右,后面的大部队也有一万多。对抗三万的敌军应该不成问题。” 九潇王,威风八面的人物,现任的殿前大将军。他的名声早就超过了当年的自己,敌人对他都是闻风丧胆,有他在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把王交给他,暗一的心就是觉得不踏实。王位相争的时候,暗一就感觉那个男人是个阴沉的人,思绪紧密、心怀不轨。虽然这么多年来,他的作风简直变了个人,但是暗一还是打从心里排斥他。 就连暗一自己也说不出原因,莫名其妙的第六感,难道自己是嫉妒他的殿前大将军之位? “怎么了,暗一?”短暂的走神都逃不出王的眼睛。暗一有点窘迫,“没什么?” “不会还对殿前大将军之称耿耿于怀吧?”田烟王略带调侃的说道。 “怎么会,我只在乎王的安全,其他什么都不重要。”暗一说得铿锵有力。 田烟王笑了笑,说道:“父王那时候还没有殿前大将军的臣位,你知道吗,殿前大将军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不管你是不是武学奇才,但是作为追随我的人,是一定将生命献给这个国家的。大将军就是我为你内定的前程,但是你不仅仅是个战士,你还是我最信任的人,是我最珍重的兄弟。所以你就是殿前大将军,是我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 暗一心里一阵热腾,说不出的激动,双手不由得握紧。 “可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殿前大将军的称谓换人了,连我的心里都不平衡。但是……”田烟王顿了顿,接着说道:“名称什么的都可以无所谓,而我的左膀右臂是不会换人的。” 暗一的手握得更紧,他看到了田烟王的眼眸是那么的坚定,他想到了昔年和王并肩走过的风风雨雨。暗一用力的点了点头,他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将这份感动埋藏到心底深处,誓死的捍卫他的王。 “天色不早了,王该休息了,明天早上我就领兵前往连丹。” 暗一刚要起身,却被田烟王拦了下来,“等等。” “嗯?” 田烟王温和的微笑道:“暗一,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应该是父亲了吧。” 池落! 脑海浮现出那个淑婉的女子,仿佛可以看到她坐在茅屋前,抱着孩子等他回来的样子。暗一的神色有些放松,“是啊,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田烟王看了看右手旁的地图,“连丹靠绕丽山很近,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下次见面……” “王。”暗一的脸上浮现自信的笑容,像昔日的少年,“王,池落很坚强的。” 田烟王微愕,但也是转瞬,“还是去看看吧,至少给孩子留下名字啊。” 暗一起身,向王行了退下的礼,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请王放心。” 暗一退出了帐篷,篷内顿时变得安静,巨大的空洞感排山倒海般袭来。田烟王视线在地图的某处发愣。 已经有三年了吧。不知道阿忆在那边的世界过着怎样的生活?这么多的日日夜夜,那么多厮杀流血,都没有令他有一丝一毫的忘记去问这样的问题。 孩子!孩子?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多挫折,如果阿忆可以留下,那他们的孩子…… 思绪陡然停顿——孩子,那么幸福的生活,他不敢想象。 田烟王疲惫的扶着额头,轻轻的叹了口气——暗一,如果坐在高位上的人是你,那我会不会像现在的你一样幸福。 番外三、将军心(四) 公元前一五五八年九月十日。 “又退了十里,再退下去都出连丹了,暗一将军是不是打算退到王的军营里去啊?”一个士兵原地休息,一边用手摩擦着兵刃,一边和身边的战友打趣道。 “也不知道暗一将军怎么想,这次攻打那些蛮敌显得很轻松啊,如果不是将军一连下达撤退的命令,只怕敌方一半的人头都给取了,对方一定是个庸将。”另一位士兵也很疑惑。 “我看暗一将军看打得那么容易,生怕有陷阱不敢去追吧。”他抚了抚自己的两撇小胡子,“这可是以前的殿前大将军不会做的事情啊。” “已经开战三天了,也不知道王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那你一万个放心。”小胡子士兵一脸自豪道:“我们的王可是出了名的以少胜多,他的战略,简直是海神在世。更何况还有九潇王相助,他们两个联手,整个圣兰花之星之大陆无人能敌。” 一旁的士兵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上面的皱纹已经很明显了,“想当年暗一将军可是少年英雄啊,难道真的变了?” “嗨,过了这么多年逍遥的日子,能不变吗?”小胡子士兵还想再说下去,被旁边的人一拱,抬起的视线映出那人戎装长剑的身姿,立马胆怯的低下头去。 暗一走过人群,回到自己的帐篷。雕刻腾云的头盔被放到一旁,坐在案桌前不禁叹了口气,胸里堵得慌。 士兵们的议论暗一并不是不知道,但问题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一直以来,赤刃国的攻击好似猛虎腾龙来势汹汹,看得出是有备而来。内层的统帅凡是于其交过手的,无比锋芒万丈,想来他们的内部组织是非常严密的,没道理这次领导者是个废材。 说是连连取胜,不如说是对方步步想退。一打就走,好像故意在引诱着自己。第一战敌方就退了四里,照这样的速度不用多久就出可以出连丹,到下一个地方了。 暗一眉头紧锁,心里思索着。不管他们是什么情况,出于什么目的,连丹是绝对不能出的。连丹后面就是绍自,王还在绍自城头寡兵迎战。 为了防止万一,暗一在王的部队里安插了一些探子,等到那些探子传来王胜利的消息,再一口气收了连丹,连同他们的项上人头一并拿下。 暗一敲了敲桌面,收起眼前的地图,计划就这么定了。但是心里还是有块石头放不下——池落,到底要不要去? 都出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池落的情况怎么样?虽说精通医术,但把她一个人留在山上到底有些不妥。万一生病了,也没人照顾左右。还是去看看吧,等收了连丹之后,看一眼就走。 只要知道她平安无事,看一眼,就马上离开。 阴风扫过大地,拂过凝结的血液,亲吻着残剑断戈,发出呜咽的声响。四下一片漆黑,偶尔草丛里发出沙沙的声音,细看竟有比夜色还要黑的身影迅速的闪过,鬼魅般狰狞。极目望去,不远的地方篝火点点,所处的地势易守难攻,那就是暗一将军今晚军营的所在地。 “中午才退的兵,傍晚又退,如果再做不做出什么事,就算是暗一将军在田烟王面前,也一定不好交代的。”小胡子士兵一屁股坐在了床边。 “算了,休息吧,也许暗一将军有什么计划。”这位士兵年龄虽没小胡子大,但兵龄却比他多,而且人又聪明。 “计划?都里敌人那么远了,怎么个计划发。你以为是钓鱼了?” “睡觉!”不耐烦他的抱怨,年轻点的士兵呵斥了一声,不再理他。 小胡子嘀咕了几声,也不再说话了。 篝火在风里摇摆,帐篷的白帘被人撩起,一道黑影匆忙的闪了进去。 “有急报。” 暗一还未休息,眉头紧锁,盯着来人,“说,王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天前王和赤刃国的蛮人交战,敌方的三万部队是打头阵的,后面还有两万人数的兵团。” “什么,那九潇王呢?” “九潇王的部队在途中被赤刃国的人从尾部偷袭,四周围堵,情况严重,一时无法支援田烟王。” “混蛋。”暗一一怕桌子起身,“来人啊。” 片刻,副将走进统帅的营帐。 “下令全军,立马起程回绍自。只要带着武器和战马,帐篷和粮食全弃。” “什么?”副将不可思议的瞪着眼,“将军,我们一退的话连丹就拱手让人了。还有,兵营不远处有个村庄全身老弱伤残和照顾他们的巫女们,因为相信将军一定会赢就没有撤退,如果将军一走的话。” “那种村庄赤刃国未必会感兴趣,而且现在情况紧急,非撤不可,一点时间也不能耽误。”暗一戴上头盔,狠狠挥手。副将从来没看见过暗一将军这么紧张,什么也没问便退下传达命令了。 “你留下,观察正西方军队的动向。”这是暗一在出帐篷前一秒下达的命令,黑衣的探子立马领命。 战马牵在手里一跃而上。 “准备好的部队和我一起出发。后面的部队立马跟上。”暗一一挥马鞭,战马吃痛,一刻向黑暗处狂奔起来。后面的战士们毫不落后的追随着他们的核心人物。暗一在马上银牙紧咬。 他不会让田烟王出事的,那个男人——是他信仰,就是他心中的海神。 番外三、将军心(五) 公元前一五五八年九月十三日。 幸好田烟王足智多谋,没有出什么乱子。加上暗一的及时赶到,和九潇王的汇合,赤刃国并没有讨到什么好处。但是死伤还是触目的。 连丹本是个贫困的地方,经过赤刃国的践踏,原本还能入目的东西已经被毁坏的不成样子。 大概是这个地方崎岖的地形,洗劫后赤刃国的军队又了退去,窥视着下一个目标。 三天后,暗一带着一千人马再次踏上连丹这片土地。物质的损失倒没有放在心上,最主要的是——那个信任将军而没有及时撤退的小村子,老弱妇孺,还有那些善良坚强的巫女们。 村口的木门是一片干枯的红,泼墨般狰狞的附在上面,被屠杀的残局可以想象。暗一闭眼叹了口气,吩咐手下整理这片血腥的土地,作为不称职的将军,他也加入了其中。 村庄有被火烧过的痕迹,脂肪的焦臭味和尸体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巫女穿着洁白纱裙、漫丝遮住她们半个脸,衣袂上的血是她们心中铿锵的红莲。真是勇敢的女子。 暗一抱过一个巫女的尸体,她是后背受的伤,为了互助前面的另一个巫女。但是没有用,敌人的长矛同时刺穿了她们的胸膛,暗一可以想象到那场的感动人心的死亡。 将手中的巫女交给身边的副将,再回头时,暗一的身体僵在了原地。他的手开始颤抖,他的呼吸也跟着颤抖。 不可能,不可能的。 暗一拼命的告诉自己,那个蒙面死去的巫女不是池落,池落应该在不远处的饶丽山,应该抱着孩子等待他的归来。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不可能的。 巫女手中紧紧拽着一个草药篮子,绿色的草药已经泛黄。 暗一有种惊呼绝望的预感,他颤抖的手拨开那些干枯的草药,草药的下面……草药的下面……竟然是苍白如雪的婴儿的恬静的脸。 将士们面色沉重的收拾着尸首,却陡然听到了他们统帅无比哀伤的嘶吼,那样的歇斯底里,那样的绝望悲伤。 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他那样的不可控制的疯狂,暗一将军——田烟王认可的男人,抱着一个巫女的尸体,疯狂的呼喊着“军医,救她”、“军医,救她”…… 那是个怎样的女人,她的死狠狠揪痛了将军的心。规矩探子的回报,赤刃国的人是两天前袭击的村庄,就算她没有当场死亡,这样的弱女子,应该撑不过两个黑夜的煎熬吧。 她,死了吧。 暮色降临,夕阳阴阴沉沉,天空一片哀伤的钳。 田烟王的军营里,篝火已经渐渐的多起来。巡视的将士们开始换班,炊事兵在准备着大家的晚饭。 这是大战结束后难得的安宁,战士们怀念着牺牲的战友。 帐篷与帐篷的间隙处,可以看见黑色的身影巡视的移动着,怀里还抱着什么。 “王,有急事相报。”黑影的衣服镶这银边,这是暗队人员特制的服装,也是他一路冲过来没有人拦阻的原因。 帐篷里田烟王端坐在中间,九潇王立在一旁,看来是在商议什么事情。 田烟王看到探子的模样微微蹙眉,“什么事?” “属下从前线得到消息,退出连丹的赤刃国军队正有绕过连丹袭击大营后方的驱使。小人将消息禀告给暗一将军。谁知暗一将军交给属下一个奄奄一息的婴儿,不顾副将军的反对,带着一千人马攻了过去。” “什么?”田烟王脸色一变,离开座位,“来人啊,给去调三千人马。” 见到王提剑上前,九潇王立马拦阻道:“王,救暗一将军的事还是交给我吧。” “不用。”连盔甲也没有穿,田烟王便冲出了帐篷。九潇王一边跟了出去,一边喊随军而来的御医。 番外三、将军心(六) 田烟王捡最小也是最危险的路马不停蹄的赶到那里。夜已黑得狰狞,火把跳跃在风里,远远看去,就像死者的哀怨。 战场非常的惨烈,一千人无一生还。断戈残肢、鲜血碎甲,走在尸体中寻找着暗一,田烟王可以看。到这场必输的战斗里,将士们逼近绝望的疯狂砍杀。 找到暗一时,他昏睡在一块巨石旁。 其实看到那个婴孩时,田烟王就什么都明白了。田烟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他带血的脸只是让王者更加的歉疚。这个从儿童时代就更随自己的两个人,他竟什么也没有为他们做到。 “你为什么要回来,都要你不要回来了,难道你信我会输给那些蛮人吗?”田烟王扶起暗一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 “王……”话未出口,泪水已经湿了眼眶,“暗一和池落,是不会把王一个人丢下的。田烟王就是暗一和池落的海神,您比任何事物都重要。我和妻子承蒙公主和王的厚爱才走到一起,我们对你们姐弟充满了感激……” 暗一脸色看得出的苍白,连说话都要用很大的力气。田烟王的脑海里,他的暗一永远是个好动的精灵,永远充满活力。他才不会……他才不会要人扶着。 “不用说了。”王淡淡的微笑着,“快跟我回去吧,你的孩子还在军营里等着你了,不用忘了,你已经是父亲了。” 暗一的眼里闪过一丝波折,但又恢复了厉色,“王,难道你没有发现我们军营里有叛徒吗?” 田烟王脸色一变,不由得沉下了来,点了点头,“可是线索并不清晰,也没有证据。” “那颗棋子埋得很深。”暗一咳嗽了两色,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既然赤刃国可以在我们这里埋棋子,为什么我们不能以牙还牙了?” 田烟王面色颤动了下。 “王,无论是对于赤刃国还是那个棋子,我暗一将军都已经死在这场冲动的战争里了。既然是这样,我也不想活了,至少现在不想。” 田烟王有些急了,“太冒险了。即使要混进去也要等伤好了再说。走,我先带你回去。”欲要抱起暗一的手被重重的按住,王看到暗一安静的笑容。“王,你知道吗?我已经敷了池落带来的药,胸口的伤一点也不疼了。我感觉我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但是……” “没有但是,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太可惜了。”暗一的眼神更加坚定。 略停顿,田烟王撇过了脸,淡然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和池落一样,那么倔强了。” 暗一笑出了声,“我也不晓得啊。”“你们都长大了,也不听我的话了。”话语间,田烟王松开了手,“随你们好了。” 看不到王的脸,但这样的王却让他的心痛到极点,暗一垂下眼帘,轻声道:“谢谢。” 田烟王转身欲走,暗一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心九潇王。还有……”暗一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答应你,会回来辅佐你成为统治整个圣兰花之星之大陆的王。” 田烟王的背影安然不动,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抬起右手挥了挥,“等着你了。” 火把渐渐的退去,田烟王的身影消失在浓浓的黑夜。 再见了王! 再见了我的海神! 田烟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转的身,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他身边一步步走开。骑在马上,还像又遗落了心中重要的东西。 愿众神庇佑你——我的殿前大将军,暗一! 《新史记•;末战•;夏爱国传•;暗一篇》记载,前殿前大将军暗一,少年英勇,深得田烟王王重用。公元前一五六五年一月二十日后离开帝都长达六年时间。再次出现,复命大将军,战不如前。公元前一五五八年九月十三日。暗一连丹抱着逝去的巫女痛苦,当夜冲动起兵,带着一千将士追赶赤刃国蛮敌。开战与连丹西北部,全军覆没。 公元前一五五八年九月十三日,深夜,暗一将军亡,年二八。 ----—————————————————————————————————————————————— 番外,暗一篇已经完。但人物还有悬念。将在田烟王篇里揭晓。 下一篇,番外四,海明王篇。敬请期待。 推荐下吧~~ 番外三、帝王儿女 我出身的地方叫格珊林,那里非常的靠近海,我经常和哥哥们到海边玩,在海边捡起海神送来的贝壳。那里的风景非常好看,绿绿的、蓝蓝的。可父亲指着远处说,真正好看的风景在山的那一边。 山的那一边——从此就我的梦。我看着它,就像看着硕大的门,真像把它打开。 十六岁,出嫁的年龄。可我不想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那段时间长时间的看着那座山发呆。我坚信——我的梦一定在山的那一边。 马车上的我抚摸着心爱的海螺心满意足的笑着——海明王,我的丈夫,你和我隔了两个世界。但海神还是怂恿我来到了你的身边,我相信,你是我的。 葛暖青,母亲说这是神话里一个仙女的名字,她希望我像那位仙女一样幸福。格珊林是一边环海一边环山的地方,起初我以为那就是最美好的地方,离开了那以后我才知道,原来父亲说得很对——那是连小鸟都嫌弃的烂地方。 听父亲讲,原本我们也是尊贵的王族,可是祖上有人犯了大错,我们被那时的王赶到了国家最偏僻的地方——格珊林。并称,格珊林什么时候富裕了,我们才能够回答以前的家园。 从贫穷的格珊林到繁华的刺眼的帝都,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但那种逃亡奔向自由的过程真的很快乐。 等到疯得回过神时,我已经山穷水尽了。 那晚我坐在海边吹着海螺,看着大海,想着家乡。夜色的银辉下,走出那个华丽尊贵的男人。我从没见过那样传神的男人,他有着比父王还要高的姿态,他的眼睛比大海还要深邃。他说他是听到海螺的声音才走过来的,当时我真想扑到他的怀里。我握着海螺发抖,那种感觉我知道的,他就是我的终点的。 我说,我要跟你走。月辉下的他转身看我,有些差异。我知道我太大胆了,当时的我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就是知道,我刚才的话触动了他,因为我分明看到他深沉的眼眸闪过一丝光泽。 青王妃——我把自己大胆的献给他,而他给我的我连做梦都不敢想。原来,他真的是海神之子,是我们希廉国伟大、睿智的王。 我们一族也因我而离开了贫穷的格珊林,父亲母亲都非常的高兴,我也应该很知足。但是……但是我的心,却怎么也没有充足的感觉。 夏情忆,夏情忆,夏情忆。 真想见见她,她到底以怎样的女子?迷得王这么多年都忘不了她,甚至不惜和夏爱国开战。 我抚弄着海螺,心里有些责编她。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希廉国才和夏爱国开战的,才让卑贱的赤刃国钻了空子。都是因为她,害得希廉国的子民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都是因为她……我才不幸福。 我瘪了瘪嘴,趴在车窗上,看着沿途的风景。王已经很长时间没用回来了,我要去找他,无论是在血腥的战场,还是在干枯的荒原,我要找到他,连同他遗落的心。 走的时候,母亲对我说,男人的心是会变的,让他忘记夏情忆,王后的位置一定是你的。我们家族的繁旺就靠你了。 是这样吗?男人的心是会变的吗?如果没有夏情忆,王后的位置就一定是我的了吗? 《新史记•;末战•;希廉国传•;海明王末章》记载,希廉国海明王于公元前一五五八年十一月十日,与夏爱国田烟王达成协议。如有一方王者死于战场,该国则属那一方所有,希廉国与夏爱国正式统一。如赤刃国败北,希廉国与夏爱国择日再战。 《新史记•;末战•;希廉国传•;海明王末章》记载,希廉国海明王于公元前一五五七年三月一日,战死。 番外三、帝王儿女(二) 公元前一五五七年一月三日。 已经出来好些天了吧。海明王的军营怎么还没到。沿途的风景我看得眼睛生疼。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关于夏情忆的一切。 在别人的诉说里,夏爱国的田烟王似乎也爱得她死去活来。 我越来越讨厌夏情忆了。我知道她病了好多年,我知道她就像死去的毒花,虽已腐烂,但她的毒还在土地里滋生。 我叹了口气,又想到前些日子王和田烟王达成的协议。虽说希廉国和夏爱国是一个民族分裂而成的,但也没那么急着非要统一起来啊。难道真的会败吗?他们都被人们称为海神之子,和睦相处不可以吗? 原以为这份协议会引来轩然大波,但两国子民们的反应并不强烈。大家都把这次战争当成最后一战了——赤刃国、希廉国、夏爱国。还有那个只属于一位王者的女人。 夏情忆,我真想见见她。 我的思绪一直拨弄着我的心情。突然,马车停了下来。护送我的侍卫在车外道:“青王妃,文玉王妃就在后面,要不要等她。” 什么?她也跟来了。 我可就是为了甩掉她才不辞而别的,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追来了,真是个厉害的女人。 我下了马车,路边的青草撩动着我的裙摆,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我的心中又有了一种感觉。就算没有夏情忆,王后的位置也不一定是我,还有那个女人在。 “妹妹不辞而别可吓坏姐姐了。”她一来到我的面前就开始数落我,不过我都习惯了,总提醒着我她才是姐姐。可我在心里暗暗的提醒她,我已经不是那个总天炫耀海螺的那个小王妃了。 我撇了撇嘴,“我还不是怕文玉姐姐不让我去。” “那你也不能不辞而别啊,害得姐姐满世界找你。”文玉王妃看得出的不高兴。 “我不敢了。”我低下了头,一副愧疚的样子。 文玉王妃看了看我,拿我没辙的模样。也对,她可不能欺负我,王是最讨厌我们怄气的,在宫里,虽然我身份不如她,可也没什么人敢给我脸色。 “算了算了,既然都来到这里了,我们就一起去找王吧。但愿王看到我们不会生气。”文玉王妃一副妥协的口吻。其实我知道,她也想见王。 “那太好了,我们一起上路吧。”我高兴得手舞足蹈。文玉王妃怎么说也比我大,她说的话还是比我来得更硬的。 此刻正是夕阳西下,天边血一样的红,我好像看到了厮杀的战场,我能感觉到,王就在那个地方。 王,等着我,我要将你带回到我的身边。我会比夏情忆更值得你去爱。 番外三、帝王儿女(三) 公元前一五五七年一月六日。 我终于见到了分别快一年的王,看到他的时候,我有种想哭的冲动。这个男人,注定了要为他的国家抛弃一切的去付出,而我作为他的女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连关心的权利都被剥夺。 “谁让你们来的。”他戎装英姿的站在我们面前,眼眸的光泽宛如刀鞘里锋芒,内敛着。菱角分明的脸上,稀疏的碎发遮不住斜倾的伤痕。 虽然声音是凶了点,但我还是忍不住亲吻他左脸颊上剑伤,他是我的男人,不是杀人的兵刃,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心疼他。 我扑过去抱住他,“王,我想你了,我过来看看你。”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我只知道他的胸膛像冰冷巍峨的高山,冷漠的任我抱着。 “这里是战场,不是你们女人该来的地方。”他推开了我,手上用了点力气。我觉得他突然和我有了距离,我想到了夏情忆,文玉王妃说过,能在战场上陪着王的,只有夏情忆。我有点不甘心,海明王明明可以做到的,明明可以高兴的欢迎我的到来,可是……他把这份温柔留给了那个女人。 那天的风很大,王把我们安排好,继续着他往日的日程,没有施舍给我和文玉王妃一点时间。 夜很快的降临,寒风也变得狂妄。天上的星星和帝都里看到的星星完全不一样,它们很冷、很孤独,我都不愿意抬头看它们。 这还是我第一次接触军营,原来他比我想象得要残酷很多。篝火不停的跳动着,战士们尽管疲惫,但还是直挺着身体,冰冷的戎装贴着他们的身体,传达夜的寒意。我开始重新体会着“男儿”真正的含义。 我端了杯热汤去王的帐篷,他正坐在烛光下蹙眉研究着战略。我看着他的脸很久,他豪不在意。 “王。”我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 “什么?”他抬了抬头,思绪完全没有到我这边。 犹豫半天我脱口道:“我希望你能跟我回帝都。” 海明王的手停顿了下,眼底闪过一丝光泽。“我并不比战场上的任何人更特别。” 我微愕,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不可一世的王吗?什么时候他开始放下自己尊贵的血统、什么时候他低下了高傲的身姿,和那些出身低贱的人同等相称了? “王,你是王,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人。”我说道。 “所以我才要留下,我的脚步要踏遍我们希廉国的每一片土地。”他看了我一眼,目光如炬。 我想这就是男人吧。 “王,你的刀锋又被战场磨练过了,以前的你,在你心中你才是最重要的。你才是世界的中心。” ……世界的中心…… 海明王目光有有些涣散,身边端坐的女人长长裙摆让他有种回到过去的冲动。那个黑发褐眸的女子…… 当年的自己无时无刻的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口吻和她说话,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在意过。她谴责他的粗暴、谴责他的滥杀无辜。 当时的他才不会明白这些,他是万人之上的王者啊。 可是现在的他渐渐明白了。 战争竟然是那么的残忍,对于每一个战士来说,他们的生命可以不宝贵,但是他们要守护的东西竟是一点也不逊色于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而这一切,直到他失去夏情忆之后才明白。 番外三、帝王儿女(四) 海明王哼笑,嘴角扯出熟悉的弧度,“我只知道,我比以前更加以自己世界为中心了。” “那就走啊,这里只要那些将军就行了,王何必放下身价了。那些赤刃国的人,不值得王亲自砍杀。” 海明王的脸上毫无波澜,“你和文玉休息过了就回帝都吧。”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王居然在赶我走。 我明明那么在乎他,在乎他的生命,在乎他的尊贵。他居然这么不稀罕。 “如果是夏情忆王后,你还会赶她走吗?”我咬牙说出心底的话。 “不会。”他说得很坚定,“战场上的话,她是唯一可以和我坐在一起的女人。” 太残忍了,完全没有顾忌到身边人的感受。 “为什么?”我拭去眼角的泪水,“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不可以是另外一个人?” “你还不如文玉了?出去。” 这是我的王第一次对我发火,有些莫名其妙。我那么的关心他,可我得到的答应居然是连文玉都不如。 文玉王妃她做过什么?那个第一王妃如果不是为了争宠,她看不会到战场里看望自己的丈夫了。 我很生气,拂袖离去。我多想他能叫住我,但他没有。 帐篷外,我遇到文玉王妃,她看着我,没有责备的表情,好像早就知道我会被捻出来。 我行了一礼,不屑的撇了她一眼。这个政治婚姻下的女人,希廉国大将军的千金,她怎么可能明白到我和海明王的关系?我的心情,她是永远也不会明白的。 “天色不早,暖青先去休息了。”没等我退休。文玉王妃雍容的理了理华贵的衣袂,对我说道:“看到你没闯祸我就放心了。青王妃啊,你对王其实也不太了解啊。为什么你总想要把王后从王的脑海里挤走了?你甚至没有见过她,却拼命的做她曾经做过的事。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以王后曾经的那种口吻和王交谈。如果你不想王更讨厌你的话。” “文玉王妃误会了。”我直起身子,从容的对她说道:“这是我性格的一部分,我才不会稀罕做那个女人的影子。我有自己的思想,我想迟早有一天王会明白谁才是最爱他的女人。那个女人是个见异思迁的人,我不会让海明王活得像田烟王那样的。” 文玉王妃转过身,冷笑摇头,一边离去一边警告道:“虽然我也没有见过那个王后,不过如果再让我听到你对王后不敬,我可要治你的罪了。” 我恶狠狠的瞪着她的背影,真是阴险的女人,像利用王后的关系拖我下水。王才没那么笨,迟早有一个……有那么一天,王会明白过来的。 番外三、帝王儿女(五) 番外三、帝王儿女全部修改~~建议亲们回头看看哈~ ~~~~~~~~~~~~--------------------------------------------------------------------- 文玉王妃的帐篷和葛暖青的帐篷挨在一起。 有时看到她一袭金裙路过自己的帐篷,听她因琐事数落自己,葛暖青总在心里默默鄙视她。 这个政治婚姻下的女人,希廉国大将军的千金,她怎么可能明白到自己和海明王的关系?葛暖青说,她的心情,那个叫文玉的女人,是永远也不会明白的。 “青王妃,你对王其实也不太了解。”这是葛暖青从文玉王妃那听到的最好笑的一句话。 文玉王妃在她的眼里看到不敬的眼神,但没有责备她,只是接续刚才的话。“为什么你总想要把夏情忆王后从王的脑海里挤走了?你甚至没有见过她,却拼命的做她曾经做过的事。不要在王的面前提起王后,他会越来越讨厌你的。” 葛暖青直起身子,从容的对她说道:“文玉王妃误会了,我才不会稀罕做那个女人的影子。我有自己的思想,我想迟早有一天王会明白谁才是最爱他的女人。那个女人是个见异思迁的人,我不会让海明王活得像田烟王那样的。” 文玉王妃转过身,冷笑摇头,一边离去一边警告道:“虽然我也只是远远的见过那位王后,不过如果再让我听到你对王后有不敬之词,我可要治你的罪了。” 葛暖青恶狠狠的瞪着她的背影。想利用王后的关系拖她下水吗?这是葛暖青见过的最阴险的女人。 葛暖青扭过头,重重哼了一声。她坚信——迟早有一天……有那么一天,王会明白过来,她才是世界上最爱他的女人。 也许男人就是有些东西不能放下,不能像女人那些说流泪就流泪。 没再劝王离开战场,葛暖青很反常的在帐篷里看些军书。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听说这是王后献给海明王的计,连和王一样优秀的田烟王都中招了,王每每想到都说他很喜欢,包括那个怪怪的名字。 葛暖青抱着书遐想夏情忆的样子,“她一定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吧。” 文玉王妃很难得的来她的帐篷,说是太无聊了找她说说话。葛暖青并没有推辞,因为她有很多问题想问这个比她知道更多,有关夏情忆故事的女人。 文玉王妃说,其实她也只知道个大概。王后没有任何背景,从天而降般来到王的身边,深得王的喜欢。可是她在册封的当晚就消失了,去了夏爱国,再也没有回来。她当了夏爱国的王后,王去找过她,听说找到了,但没有把她带回来。 再后来,她就病了,病得很严重,直到现在也没有苏醒。 葛暖青沉默了。 被那样两个男人深爱着,却病了那么多年没有苏醒,在是活在他们的牵挂中,活在她们的记忆里。葛暖青开始有些矛盾,她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嫉妒。 “王后,到底是不是个幸福的人?”葛暖青问文玉王妃。 文玉回答说,她不知道王后到底怎么想,但她一点也不羡慕她。她还说,她不建议王的心中全是王后。 葛暖青对文玉王妃的话感到厌恶。她觉得,一个女人不建议自己男人的心中不是她,原因只有一个,她一点也不爱他。 番外三、帝王儿女(六) “你在她册封的时候看过她,那时的她有多漂亮、有多完美?”聊了很多话题,葛暖青最终还上问出了她最在意的问题。 “带上后冠的女人都很漂亮。只是,那天的她一直躲在王的身后,像多朵含蓄的花蕾。有点羞涩、又有点彷徨。” “她居然以这种姿态站在王的身边。”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葛暖青催下眼帘,设想着两种不同的场景,心里好不甘。 文玉王妃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沉默无言。许久,揽袖起身,有意无意的问道:“我们来这也快一个月了吧?” 一旁的葛暖青挑起了眉,“王和你了说了什么?” 文玉王妃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向外走去,“跟我一起回去吧,在王宫里等他,你的爱意也能传达给他。” 帐篷里,只剩葛暖青一人,她开始迷茫、开始混乱。文玉王妃的说法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但她又无计可施。 夏王后,是她无法却也必须跃过去的一道门槛。 上天真是不公平啊,居然如此偏爱那个女人。 公元前一五五七年一月二十八日。距三月二日还有三十四天。 王,如果有一天我永远的离开了,你会像记住王后那样记住我吗? 大战刚过,王者戎装未卸,灯火摇曳时,海明王抱着为他拭剑的妃子。瀑布青色绕过他的嘴角,眼神涣散在烛光模糊的地方。他,沉默无语。 “我过几天就和文玉王妃回帝都。” 王帐里色调温和而安逸,葛暖青一边和丈夫说着话,一边端详着丈夫的长剑。它握着丈夫的手里,饮了很多人的血,剑身冰冷坚硬,纹饰纠缠而不妖异。 “以后就没有人和你谈心了。” 又是长久的沉默。 “如果是王后,她现在会和你说什么了?” 海明王依旧抱着王妃,听着她的细语,他什么也不说,心深似海。许久之后,他终于开口。他说,她会静静的抱着我,什么也不说。 那一定是善解人意的女人吧。青王妃在心里默念。 这夜,青王妃一反常态的没有多话,而一向冷漠的海明王却说了很多。他犀利的眼神在提到她名字的时候,变得温和。 她说,夏情忆来得莫名其妙。她有着大胆聪慧眼睛,腰杆笔直的和被誉为海神之子的人对话。她吸引了海神之子的目光,却又毫无预兆的消失。 再次出现,海明王更是百倍对她好。可是她又无情的在新婚之夜抛弃他,和田烟王。 很久以后海明王才知道,那叫穿越。她是为了救她弟弟,和巫女达成协议,她来得这里是带有很强的目的性的。但是,她的眼泪又是那么的让人心痛。让人很想抱住她,守护她。 她的故乡是一个叫华夏的地方,在海的对岸,时光三千年,那是海神才能到达的地方。 “她会回来的,她答应过。我也会赢得这场战争,我在心里发过誓——要给她自由的天空。 花与梦,在海的对岸——原来是这样。 葛暖青终于明白这句话的含义,那是相思、相恋,却又天隔一方的相守。 番外三、帝王儿女(七) “还以为王后真的病了很多年,原来是去了海的对岸。原来,王后是位了不起的奇女子,难怪田烟王也喜欢她。不过……不过我还是坚信,夏王后会回到王的身边的……” 一定会……心里的声音在打颤,有些东西是骗不了自己的心的。葛暖青吻了吻王脸上的伤痕,突然倒在王的怀里哭了。 海对岸的女人哦,你来了为什么要走?你走了为什么要来?但愿……但愿…… 公元前一五五七年二月四日。距三月二日还有二十八天。 葛暖青走的时候,朝阳初升,空气里透着花草苏醒的味道。远处的项山就像从未沉睡过般万年耸立在那里,带在举世无争双目审视着天下。 文玉王妃和她同乘一辆马车。青丝高盘,步摇辉华,面容苍白。她端坐于马车,垂目不语,等待着出发。她总是这样随时保持着王妃的雍容与庄重。 葛暖青扶着窗口,微敛着细眉,视线从没离开过站在高坡上目送她们的海明王。他也是一贯的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双眸明亮而深邃,宛如布克触及的大海。 “难道,付出真心还不够吗?”王的身影消失在转弯的石壁后,葛暖青的目光朦胧,低声轻叹。文玉王妃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鹿商,贫穷的地方,连个像样的城池都没有,兵荒马乱的现在,它看上去尤为荒凉。 葛暖青做梦也没有想到,她和文玉王妃会在离开王不到一天的世界里,被探入的敌人给拦截了。 她们被带到敌人的后方大营。敌人深褐色的眼眸,简直是通向地狱的噩梦。他们看到两位美丽的王妃,欢呼着,高举起手中的酒杯。大声商议着如何折磨她们、羞辱她们。如何去威胁海明王,将他杀死。 “如果我的存在真的会威胁王的安全,我令可去自尽。”葛暖青在重兵看守的营帐里咬牙说道。 “我们根本就不该出来,我们应该在帝都的王城里。”文玉王妃依旧是从容的表情,但也不是一点不担心。 作为大将军的女儿,她清楚的知道王室俘虏的下场。虽然不用下肮脏的牢房,但从精神到肉体的折磨,会让你活得比爬虫还要恶心。这种情况下,王室俘虏一般会被王者舍弃,也许会敌人杀死,也许会在敌人的故土不死不活的生存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然后再政治的手段下回到自己的国家。在亲人厌恶的眼神中死去或终老。 公元前一五五七年二月二十日。距三月二日还有十二天。 营帐里短小的蜡烛发着微弱的光,黑暗肆无忌惮的袭击在弱者的心智。外面下了大雪,屋内单薄的床边没有半点温度。桌上的食物早已凉透,关不紧的布帘不时放冷空气进来。 文玉王妃和葛暖青依偎在一起,面容憔悴,发丝凌乱。葛暖青的手上还生了寒疮,又红又肿。 她们和外面断了联系,她们不知道被关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但感觉这个冬天比一个十年还要漫长。对她们来说,这真是一场难以苏醒的噩梦。 葛暖青抱着自己的身体,头靠在文玉王妃的肩上,绝望的说道:“王不会来了。” 文玉王妃可以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作为在暖屋里长大的女子,哪受过这种罪。她没有马上答话,但比起身边的人,她的瞳眸还是有些耀眼。葛暖青虽不接触政治,但有些事她还是心中有数的,她接着说道:“如果是王后的话,或许还有希望,但是……” 番外三、帝王儿女(八) “所以说你还不了解王。”文玉王妃突然打断了葛暖青的话,葛暖青微愣。 “传闻里的海神之子,虽然只是美誉,但他是这片土地的守护者,是不可抹灭的事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事实。”文玉王妃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他想要守护的不仅仅是这片土地,他想要守护的是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存在,他不会让敌人从他身边拿走任何东西。这就是他,那么个骄傲得无药可救的人。” 她眼眶里有什么在闪烁,“暖青,你难道就没感觉到吗?王一直深爱着我们。” “深爱?”葛暖青低喃得重复了一遍,她不懂,她不懂她在说些什么,她大吼道:“他的心里可以同时放下多少女人?” “他的心里连天下人都放下去了,更何况是几个女人?” 她哭了。葛暖青看到文玉王妃在转过头的那瞬,哭了。刚刚闪烁着的,不是幻觉。 但她还是告诉葛暖青——“如果是平凡的男人,他的心里就只有夏情忆一个女人,但他不是平凡的男人。于是他把对夏情忆的爱分隔成无数份,留给了每一个人。所以在没有夏情忆的日子里,他也可以忙碌的活着,在没有夏情忆的时候,他依然不知疲倦的在奋斗着。夏情忆……是悲哀的女人。” 那一夜很静,静得好像可以听到下雪的声音。葛暖青从和王初次相遇的第一个眼神开始回忆,过去不曾在意的点点滴滴浮现在了心头。不知不觉,中她昏昏沉沉的睡去。梦里,她看到王默默的走过华丽而宽大的长廊。 公元前一五五七年二月三十日。距三月二日还有二天。 就像被截的时候那样,在以为什么也不会发生的时候,外面起了骚乱与哀嚎,感觉死神在身边飞舞。但和上一次打开布帘看到的是死神不同,这次,但红肿的手小心翼翼的掀开布帘,竟然是耀眼得刺目的光明。 是王,他拿着长剑,戎装战马,风云神话般的一路劈杀过来。他目光如炬,下手毫不留情,正如文玉王妃说的那样——他不会让敌人从他身边拿走任何东西。 “王,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厮杀过后,夜以降临,背后是熊熊的大火,敌营在火光里消失。葛暖青站在安全的高处,在王宽厚的肩头这么说。 海明王任他抱着,手中长剑紧握,目光深入黑暗的远处。 文玉王妃见士兵无意扎营,回忆着刚刚厮杀的场面,忍不住上前道,“我们只是诱饵,萧塞应该会有危险吧?” 海明王点了点头,目光犀利,他轻轻的推开了葛暖青。“我把大部分兵力留在了那里,现在还有一千,如果猜得没错的话,我应该去项山。” 看着王疲惫的容颜,文玉王妃心中动容,劝道:“大部分兵力在那里的话交战不成问题,再说这边区区一千人,去了又有什么用?” “赤刃国分多势吞噬我们的国土,厉害的将军都已分散出去。那支队没有我不行。” 文玉王妃垂下眼帘,从张口开始,她就知道留不住他。既然留不住他,那就答应他,“我和暖青等王的好消息。” 突然下起了小雪,细腻的雪花从天而降,送来遥远的思念。王的背影在飘雪里变得模糊,在黑夜里迅速消失。 “文玉王妃、青王妃,我是负责把你们送入王宫的麟将军,请王妃快上车吧。” 文玉王妃看了眼跪在脚下的一名将士,拉着身旁依依不舍的葛暖青上了马车。 雪一直在下着,缠缠绵绵的下了一整夜。 公元前一五五七年三月二日,午后。 为了安全起见,两位王妃回帝都的路线做了调整。当葛暖青撩开车帘时,竟然看到了安逸的大海。 好像家乡的海啊。 葛暖青面向海而跪,双目紧闭,睫毛弯长,双手合十。文玉王妃就立在不远处,海风吹动她的衣袂,撩乱她的发丝,迎着广阔的大海,她居然有一个被海明王深深拥抱的感觉。 我的海神啊,您是最伟大的存在,是永恒的诠释,我们崇拜您爱戴您。请看到渺茫的我,正跪在您的面前,请听到我的声音正向您祈祷。 但愿我们的国土永远安乐;但愿信奉您的子民永远安康;但愿死去的人的灵魂回到故乡;但愿我们的王百战百胜。 还有……请您也保佑海对岸的女子吧。 我们希廉国唯一的的王后哦,请快些归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