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的秘密情人》 第1回 非常特别的礼物 惊蛰时节,春雷萌动,雨水丰沛,整个琉璃皇宫都由内而外地透着阑珊春意。 这样湿寒的天气,有人给夏央央的羽裳宫雪中送炭,送来了一份极其特别的礼物,一个女人,一个非常会伺候男人的女人,在日本叫艺妓,在中国叫青楼头牌,在21世纪叫高级小姐,或者高级妓女。 虽说她不及金银珠宝般实用,却也着实让央央感受到新鲜刺激,特别是让她心底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只因螳螂捕蝉,有黄雀在后,而她真真当了一回黄雀,此刻的她心思雀跃暖热得很。 着一身白缎绣金边的宽大长袍,中间一条镶紫玉的腰带束身,慵懒地半卧在花厅的金丝软榻上,央央睫羽微动,颇有兴味地盯着塌前之人开合有度的红唇,唇角微扬。 “民女凤凰参见二皇子,愿二皇子万福。”软榻下的女子粉纱裹身,坦胸露乳,倒还能称得上冰肌玉骨,妆容精致却从骨子里透着分艳丽,唇若点,眼生魅,行礼间仪态万千,时不时朝着软榻上的人抛着媚眼。 “皇弟,以为如何?对此,是还满意?”莫煜城走近央央的软榻,微弓着身子低笑着问,眼角的余光瞟在那名为凤凰的女子身上。 央央但笑不语,只让凤凰跪着,观摩半晌,她很想看看这女的能有多少的耐心,或者是眼前的这位皇兄能有几分的耐心。 直至哈欠连天,她敛目微笑,白皙无暇的面容忽的一阵倦意袭来,星眸呈现惺忪迷离之态,却硬多了分女儿家的娇媚,宛如庭院里那株郁芳清雅的白色木芙蓉,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纤细的身子挺了挺,包裹在袖袍中的藕臂自然伸展,脑袋再微地往后一扬,紫金冠束着的长发便四下散垂了开来,真真地成就了一副美男伸懒腰图。 见凤凰的身子开始不安分地扭动,杏眸的余光时而带着不悦和祈求飘向身旁的莫煜城,而塌下立着的莫煜城却在刹那间看自己看得有些痴迷。 莫煜城从不曾留意自出生开始便冷漠,无趣得如同哑巴的皇弟此刻会有如此不拘小节的体态和神韵,也是第一次发现,这个皇弟原来体态轻盈,舒展身体间恍有幽香袭人,那长年无波的眸子,也不知自何时起竟有了丝丝的波澜和灵气,睫羽如扇的频动,更是如女子般婉约可人。 他,怎地越长越如女子般美好了?脑中闪念而过,叫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央央收了玩心,笑地温和,“起吧,以后你就在本皇子身边伺候。只是,本皇子有个规矩,这羽裳宫中,向来只见得新人笑,闻不得旧人哭,若是你没本事讨得本皇子欢心,许不到一日你打哪儿来还得回哪儿去。” “是,凤凰定当全力以赴。”凤凰轻笑,既然他有这话在先就行,她自然成竹在胸,悠悠然地起身。 跑跑深情呼唤收藏,推荐,大家给力点。。。 第2回 和亲使者的差事 来时大皇子便和她说了,这二皇子向来不近女色,若她有本事承欢二皇子身下,别说留在宫中了,就是当太子妃他也是有法子的。 以凤凰的眼界,方才二皇子见自己的眼神,她认为那简直是惊艳中带贪婪,不是好色就是假正经错不了,与那大皇子果然是一个爹生的,男人嘛都是一丘之貉。她想,只要她稍加施展媚功,二皇子的枕头人不是自己还能有谁呢,更何况眼前的二皇子比那大皇子的模样长得更俊俏,只那慵懒之姿,也让人的心头存了萌动,这回,真是上天的眷顾啊,一朝飞上枝,早日成凤凰。 “先下去吧,美人儿,今夜可得等本皇子传唤哟。”央央见凤凰心思百转,心里明镜儿似的,忍着笑意,故意话语轻佻,既是做戏就做全套了,今夜,她正好来个爱心大奉送。 皇兄啊皇兄,今夜你注定难消美人恩了,哈哈… 凤凰一听,胆子更大了,嘴里应着声,脸蛋儿抬得高高的,又朝央央抛了会儿媚眼,直到莫煜城赏了一记冰刀的眼神给她,才讪讪地出了门口。 “我说皇兄,您老可是看够了?皇弟我长得帅,我自己也知道,您也看了一十八年,怎没看厌倒是越发地欢喜了?你我这可是血缘至亲的,还是同性兄弟,这--------背背山的--------”见莫煜城总是有意无意地打量自己,央央调侃的兴致就上来了,言语时故意拖长了音,话未尽,又懒懒地扬了扬四肢,捏了捏后颈,眉宇间的笑意直达眼底,自然顺畅,这样的脸在男人看来却极尽魅惑。 身着金丝线卷边黄袍的莫煜城站在软榻下,尴尬异常,“皇弟这---这说的是哪般话,皇兄怎会这般大逆不道-----别说笑了----” 直到见她捂嘴偷笑,莫熠城才知被戏耍了,眼中的戾气闪逝,对调侃也再不在意,依旧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儿,英俊的脸上挂着讪讪的笑意,“好,好,不玩笑了,言规正传。今日皇兄是想与皇弟商榷不日大沅国皇子来我琉璃国求亲,他日两国联姻后,你我必有一人需得陪同皇妹去大沅国完婚之事-----” 见央央不语,只是定定地盯着自己,又刻意向前走了几步,微弓着身子,表示谦和,“皇弟,其实皇兄今日来也是想征求你的看法,你也知父皇前几日将李将军通敌卖国一案交与我,限我一月内勘破,这李将军不仅手握重兵,也是功臣之后,如此大案,万万马虎不得了,我…” “皇兄不用为难了,皇弟我亲自去,成了吧。”央央知其用意,爽快地应下,径直闭了眼,翻了身侧躺着,只隔了一层眼皮,却似隔了一个大麻烦。 心中哀叹,哎,莫楚殇,难为你辛苦女扮男装这些年,现在知道什么叫人情世故,争权夺利了吧!看你这皇兄人模狗样的,不论你再如何谦恭,这些事呀怎么的也是避不了的,自会找上门。 第3回 我有个请求 “皇弟,皇兄可没有逼你的意思。”莫煜城见央央眼皮都懒得抬,连连摆手故作解释,可对她冷漠的表情,还是很是满意的,这样才像那个一直被遗忘的皇弟嘛。若不是他那皇帝老爹这几日有意将和亲事宜交予他,他也不至于来此讨好,这地方,鬼才愿踏足呢,害死那可怜妹妹的元凶住的地方,哼。 “放心,皇弟也没这么想。”央央挤出个安慰式的微笑,眼眸一转,倏地从软榻上起身,动作利落灵活,从脚踏上踱了下来,双手背在身后,仔细地瞧着莫煜城明媚地笑,“不过,我倒有个请求。” “请求?皇弟怎如此见外,若有事尽管开口便是了。”莫煜城见她笑得深沉,只管想着此事他应下已是十有八九,心情舒畅多了,才展开了一直握与手心的折扇,摇了起来。 早春还是有些料峭的寒意,而这莫煜城却不顾时节,在错误的时间做错误的事,这种风度可不是一般二般人想学就学得到的,央央想应该是他自小喜欢附庸风雅练就的,这让她觉得有些好笑。 最近没事一直围着宫女太监转,她知道在琉璃国,一般贵族男子或是书香门第的子弟均是幼名,冠字,即行冠礼后有字。像莫煜城,幼名正则,冠字才是煜城,君父前称名,他人则称字,一般人家哪会有号,只一些名人隐士才会用号。 而偏这莫煜城幼时随宫里太傅学了几年后,自以为博采众长,便学着大学士们的样儿给自己封了“无止居士”的号,从此折扇不离手,逢着朝中学士便邀其谈古论今。央央第一次听到,还以为是“无指居士”,那时没见他,她还以为这皇兄是残疾的,没想到是自己浅薄了。 “把你手头上的案子交给我,我来办。”收回思绪,央央好笑地走近紫檀木桌几,随手从果盘中抓起一根川芎,指尖轻捻,剥了皮就吃。 “你-----皇弟,这恐怕不妥吧!”莫煜城也看不懂她这笑是为哪般,只是她却想插手李将军一案,脸色骤然一沉,倏地收了扇子背过身去,言语中似有些恼怒。 “皇兄---你----在担心?”央央故意拖长了音,几大口把川芎咽下,将果皮扔在了桌面上。 “笑话,皇弟,何出此言?此案是父皇钦点,即便你我是皇子,也都是臣子,所谓皇命难违,还望皇弟恕皇兄无法应你这请求了。”莫煜城像是被说中了心事,只转念间,脸上愠色消失,恢复了笑仪,添了些难色,说的倒是在情在理。 “皇兄,不要误会,消消气,消消气。做弟弟的只是觉得宫中太无聊,想借此机会出宫凑趣而已,以皇弟我的能耐,怎可能替了皇兄去?只是想,若有机会跟着皇兄出宫见识一回也是好的,自然也不存在有违皇命之事了,你说,是吧?” 央央早知他会以此作借口,她也早拟好了对策,只是如今之计,为了这便宜母妃的嘱托,亲自去一趟刑部重犯大牢势在必行,也不知怎么认着从未谋面的什么李将军。 第4回 一条船上的蚂蚱 “你,当真只是凑趣见识?”莫煜城将信将疑,探过脑袋细声问。 “自然,不然皇兄瞧着以皇弟这羸弱的身子,这既不聪明也不被父皇看好的脑瓜子还真能去助你查案不成?”央央敛了笑,摊开双手,展着宽松不适的长袍大方地让他瞅,一本正经地说着冠冕堂皇的话骗他,她深知谎话的最高境界是连说者自身都信这是真的。 “如此,那明日便和皇兄同去就是,只是这案子的事,你看便可,别做些无谓之事妨碍侦查才好,譬如,私自查找线索却知情不报等等,可记着。”莫煜城对他的坦然,依然没信任,只是为了这千秋大业,先忍一时,但不论何事,都需得谨慎,古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谨遵。”央央小小开心了下,果然,在这古代的皇宫生活,如同下刀山下油锅一般,步步惊心。 以前,前世时当律师,每天接触各类民事案刑事案,财产纠纷案,不说日日惊心,也算压力颇大,当然除了最后那场要了自己老命的官司,干活的那几年也就压力大些,想打赢官司,为该赢之人。 现在穿越了,虽比小说中写的穿越成奴婢小妾的悲惨女子身份矜贵些,是个伪皇子,真公主,但也因这身份在这皇宫中生活是每日危机四伏,随时有性命之忧。否则,她真会觉得比以前惬意了许多,不用拼命上班也能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除了被那傻子皇兄及其党羽当成假想敌有些压力外,日出而作(栽花吃饭),日落而息,真是安逸平静啊。 不待莫熠城出得羽裳宫走远,央央便急不可耐地拉灵霏和明翠耳语了一阵,二人均是不可置信地直摇头拒绝,无法,她只得苦口婆心地给她们分析了这里头的厉害关系,恩威并施了半时辰之久才好容易哄得灵霏给自己换了身太监装准备出宫。 又令明翠找一名羽裳宫资历深脑瓜子又活络的小太监扮成自己坐于花窗的书案前装腔作势地翻书看。并吩咐,今日二皇子闭门苦读不见客,若是静妃来了,就说晚些时候再去请安闲话,当下勿扰了他看书的兴致。且让她传令给凤凰女,今夜二皇子便临幸她。 凤凰得令喜不胜滋,明翠客气地将她安排在羽裳宫偏殿的厢厅,照着央央的嘱咐,从她出宫这一刻计算,先令凤凰小憩一时辰,再唤醒她,伺候洗漱沐浴更衣一时辰,接着上妆一时辰,再上点心,为时又一时辰,最后,再沐浴更衣补妆洒香粉共两时辰,坐等传唤,凤凰也不嫌麻烦,笑逐颜开地接受了,明翠暗地里啐了她一口。 “二皇子,其实奴婢可以办妥此事,您更不必事必躬亲,徒给静妃娘娘心中添堵,伤了母子感情。”一刻钟后,红木漆黑的马车座驾上,向来不多言的灵霏鼓起勇气道出心声,清秀的脸上掠过忧色。 “别担心,灵霏,本皇子自有妙招。再者,事必躬亲也未必是坏事,至少我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你没退路了哦。”央央的心暖流划过,明亮的眼神蕴着感激,嘴角含笑,打趣道。 第5回 偷买迷情药(1) 央央吐了吐舌,把马鞭和缰绳交还予她,抬手在额前,笑着缩了缩脖子,轻声道,“sorry”,可惜,淹没在灵霏尖细敬业的太监驭马声中。 马车一路驶去,古街两侧鳞次栉比的府邸应接不暇,街道上人流涌动,商贩占位有序,叫卖吆喝声不绝,全是古装出镜,倒是一派繁荣景象。 央央的视野立时变得开阔,心情疏朗,那午后的阳光照射在她的脸上,身上,暖人心脾。 灵霏轻车熟路地将马车停在愉香阁的后院门口,两人在车厢内换了装束,灵霏想扶着央央下车,她却兴奋灵活地跳了下去,着实让她一愣。 这从前的二皇子身子羸弱,深居简出,可是连风都吹不得的,更别说多走几步路了,现在倒是蹿得像猴头。 央央简单地穿着一身普通的白缎长袍,只腰间挂了块伯乐相马的籽玉,成色通透均匀,玉质凝聚,一看便价值不菲。 “就这儿?怎么有错字呢?”方才将偷香阁正门瞟了眼,发现那正门的匾额上红底烫金大字写的是“愉香阁”,这后门也有匾额,是黑底银錾的,写的却是“偷香阁”。 “公子,无错的。我们琉璃国对偷窃之人所犯的盗罪,律法上罪行严重,游街烙印,受万人唾骂还是轻的惩戒,若是犯案在官宦贵族之家,不是裂尸刑便是膑刑,极为残忍,故偷字在民间均是禁忌,但凡有偷字,可按其意替字行文。”灵霏边从马车中拿出包袱,边叨叨地解释,对央央的疑惑也无怀疑。 “原来如此,那这里的偷,按衍生的意思就可用愉字替了,高深,高深。”央央笑着,受教了。 进到院中,灵霏似都打点妥当,早有gui公点头哈腰地迎了上去,引至二楼的厢房中。老鸨春妈妈早已在内里候着,见来者是两位翩翩佳公子,忙喜笑颜开地扭起身子,摇着美人扇摆起丰腴的臀部往央央身上贴,“哈,奴家道是哪家的富户少爷,原是二位俊俏公子。” 央央心底涌过恶俗,将灵霏拉过来挡在自己身前,春妈妈也不介意,又往灵霏身上靠了靠,阴阳怪气地说,“二位公子,今日来我愉香阁可是看中哪位姑娘了?不是我春妈妈自夸,我这里的姑娘可都是绝色,保准公子满意。” 央央受不了她那搔首弄姿的恶心样,坐定,摆着十足的贵族架势,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春妈妈是吧?今儿,本公子来这儿除了姑娘,还要借一样东西,这东西,你们这儿应该不难找,你该知道是何物吧?” 春妈妈犹疑了会儿,随即拍额作大悟状,红唇一裂,笑道,“莫非公子是要------”“明白就好。这是银票。”央央截住她后半句,接过灵霏递来的几张百两银票,塞与她丹寇艳红的手掌中。 “啊哈,好,公子等着,奴家这就拿去。”春妈妈往指尖啐了口唾沫,娴熟数着银票,才笑嘻嘻地塞进怀中,扭摆着身子掏出绢帕轻拂过央央的鼻眼,转身出去。 第6回 偷买迷情药(2) “阿嚏”,方才帕子上有些许末香,一下全进了她鼻子。灵霏见状,忙打开包袱,掏出帕子给她擦拭。 这琉璃国的破规矩实在多,只是chun药而已,那偌大的皇宫竟没地儿得,宫人们一听得这二字就吓得肝颤,灵霏说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据说三十几年前这献帝即现任皇帝莫哲瀚的老爹文帝,传他年逾不惑,沉溺女色,痴迷仙丹长寿之道,少理朝堂,朝中奸佞得势,广纳道士进宫炼丹,每隔7天献红丸三粒为其进补添寿。文帝服用之初,日日与后宫佳丽厮混也不觉累,便以为得了使青春永驻的仙丹,后日日服用,可谓是锦帐春意正浓,香矜正暖,此后又因此丸不日驾崩,遗体形容枯槁,恐怖之极。 朝中当时分两派,一为挺红派,一为抗红派,为文帝之死争论不休,本土太医院院士一致认定此红丸实为春药,害人不浅的说法。一时间,民间均以文帝的荒唐行径为耻。献帝登基后,先废道人,后除奸佞,并在全国严令禁春药,特别是皇宫内院,凡有人私自携或制此药者,轻则杖刑100,重则杖毙集市,以正视听。那时,宫中届封的美人昭仪众多,即便献帝奉行雨露均沾的政策,封位品阶低的内眷们想要侍寝见圣容少则几月一次,多则半年一年一回,加之历朝历代后宫妃嫔均是母以子贵,少不得有人剑走偏锋,惹怒龙颜,轻则连带宫人一同打入冷宫,重则赐死,罪责连诛其族,此后,内院妃嫔个个谨顺端恭,安分守已了。 因而,不论是皇宫还是民间,此药鲜少流传,只是在各地的一,二等青楼舞坊间悄悄流传,这也是央央只能来这儿求药的原因。 “灵霏,这里可有吃的?我有些饿了。”央央想着,擦了擦鼻子,漫不经心地问,眼珠却骨碌碌转着。 “公子稍后,小的这就去打点。”灵霏应着,面无表情地出了门口。 央央鬼鬼祟祟地从怀里掏出一包玩意儿,拆开是白色粉末,闻了闻,的确是无色无味儿,手脚麻利地一股脑儿倒进茶壶搅了搅,把油纸包拾兜妥当,等灵霏端着一干酒菜再次入内时,她借故拉她坐下陪着饮茶,又劝着让她喝了一大杯,果然,药劲儿还不错,昏睡前,灵霏只是睁着迷蒙的双眼不解地望着她,连挣扎也省了,直接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她倒是不怕,只有些紧张,灵霏这丫头心细如尘,明翠则心眼儿实,若是她发现了自己今晚的计划,注定是泡汤的,她不得不出此下策。 “别怪我,灵霏,明儿一早我就派人来接你,你好好休息奥。”央央心里嘀咕着,吃力地将她搬到床上合衣躺着,又帮她盖上一层锦被,脑中盘算中回去如何敷衍静妃,打发明翠。 第7回 画中走出来的男子 正想坐下歇歇,春妈妈尖声细气地敲了敲门,“公子,可还在?” “进来吧。” 春妈妈扭着腰身进内,央央发现她脸上的脂粉又厚了一层,见她摆着肥臀又想来占自己便宜,忙先开了口,“给我吧。” “诶,公子急什么?还不都是你的吗?”春妈妈朝她抛了个媚眼,话中有话。 “这倒是,不过,公子今天可没兴趣,把那东西给我,银票在桌上。本公子还要你再做件事。”央央轻蔑地笑笑,朝那床榻上使了个眼色,懒懒地坐下,拾起酒杯把玩,“这位公子,今晚得在这儿住一宿。春妈妈,你可别自作聪明让人扰了她,哪怕是你们这儿的头牌姑娘也不成,明日自会有人来接她,若是她少了根汗毛,我要是你,今晚就干脆解散了这愉香阁,省的明日一干人等全被拖到集市裂尸。本公子自娘胎中爬出来,说出的话还从未有没兑现过的,懂了吗?” “呃,呵呵,公子说笑了,既然是贵客临门,奴家定是会好生招待的,公子放心便是了。”春妈妈杵了会儿,一听裂尸刑脸色唰地有些惨白,但终究是见过世面的,说着便去拿酒壶想帮央央斟酒。 “明白就好。不过,别试图去了解本公子的身份才好,与你没好处。”央央笑着,不给她机会,放下酒杯,起身径直出门。 春妈妈望着她纤细的背影僵了会儿,望了眼床上昏睡的人儿忙跟了出去,急忙忙吩咐几个gui公遣几个大汉守在这厢房门口,只说里头是贵客,丝毫闪失不得。 走时抚着胸口的一撂银票念叨:也不知哪儿的贵客,怎这般大口气难伺候,出手倒是大方了。 央央从来都是个路痴,本想走后门来着,但这古代的建筑,四通八达的,没走到后门,倒是直接从二楼下到正大厅了。 此时,沁满脂粉香的阁中,灯盏透亮,恩客陆续来寻乐,调笑嬉闹声不绝。 看着这些男人猥琐的模样,央央算是明白了,男人全tm是下半身动物,看着碗里的,吃着锅里的,这正想往回走去后门来着,却见方才下楼的楼道口有人起了争执。 “喂,你这小贼,偷了我们大爷的钱袋还想走不成?”一位小厮打扮的矮个男子伸着食指指向一名身高八尺有余,侧脸看去肤色白皙鼻梁高挺的男子大喝。这小厮身旁是一位肥头大耳,挺着大肚腩的胖子,左边脸颊上嵌着颗朱红大痣,身上是暗红的上好锦袍,手中摇着一把玉骨纸扇,上隐约可见:寻香公子四个正楷大字。 央央见此人目光斜视,昂头挺胸,分明一副不屑轻蔑眼前人的样儿,看他就是欠揍的那类人,倏地像是古装电视剧情景再现,难得来了看戏的兴致,便尾随着几个围观群众上前观看。 再看那位被指责的男子,现在从正面看去,她禁不住低叹,世上还有真男子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双眼灿若琉璃不说,眉如墨点,鼻若悬胆,脸若冠玉,完美的轮廓,造就了完美的视觉享受,但见他身上衣袍宽大,略显身子单薄,偏又颀长挺拔,这皮囊真真是没二话。 第8回 围观群众也难当 “这…。这位小哥,在下有名有姓的,不叫小贼。”男子面上有些委屈之色,深深作了一揖,嗫嚅着,后面的声音细如蚊虫,“小…。小哥,在下真没拿这位大爷的钱袋,方才是在下下楼太急了,不小心冲撞了他,哪知大爷的钱袋便掉了出来,在下在此给二位赔不是了,还望二位见谅。” “你不叫小贼叫什么,难不成还敢称大爷?你也知自己冲撞了我们爷是大逆不道的吧,你知道我们爷是谁吗?他可是这凤城首富容老爷的公子,你再瞧瞧自己,一副穷酸样儿,连给我们爷提鞋也不配,还充什么大爷学人家逛窑子。”小厮说着像是在述说自己的尊贵身份般,无比自豪,无比蔑视,倒是狐假虎威上瘾了。偷觑了眼眼前的男子,见他脸色涨的通红,双手无力地垂下,手掌没入宽展的袖袍中,不知是因羞愧或是出于害怕,脑袋也渐低垂下来,青丝四下散落,一副懦弱的弱质书生样,整个人都蔫了。 那容公子听了小厮的吹捧,更有优越感,脑门都顶到天花板上了,任凭小厮说教。 这小厮也更得意起来,在容公子耳边耳语了阵,见他笑眯眯地点头,胆子又大了些,踮起脚尖将那黑黑的食指望男子脑门上戳了上去,“今儿,我们爷心情好,也不拉你这小贼见官了,你就随便赔个几百两纹银给我们,再跪下给我们认个错,这事儿就算了了。”一字一句,一下一下,直戳得这男子频频往后退。 “好好,二位爷想要多少银子,在下都给,只是可否能免了这下跪认错?”男子开始是喜的,后又愁眉不展,低声下气地求他。 “你这小贼,触了我们爷的眉头,下跪认错已是轻饶了,还敢谈条件?是活腻了想见官了?”小厮顿时瞪了眼,龇牙咧嘴的,又去戳他脑门。 此时,这里的吵闹声越发大了,来观看的人也多了,春妈妈不知何时也挤进了人群,摇着美人出浴的团扇讪笑着上前,“哎呦,是容公子来了,红喜姑娘正念叨着您呢,这会儿就来了。容公子是来找乐子的,可别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事儿扰了您的雅兴才好,依奴家看呐,让这位公子拿出银子给您赔个不是便了了,可别让红喜姑娘等久了呢。” “春妈妈,红喜姑娘不是天天都等着本公子吗,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等本公子了了此事再说不迟。”容公子从鼻间哼出一句话堵了春妈妈的嘴,这两头都是客,再不济也是花钱进来的,她都不好得罪,也不再多话,讪笑着站在一边。 男子漂亮的脸蛋更瘪了,也不敢再求饶,老老实实地往身上掏银票,只是摸索好一阵,也没摸出个什么东西,那脸色又涨成了猪肝色,哆哆嗦嗦地开口,“小。。小哥,银票都在我兄长那儿,您看能不能…” “什么?没银子?公子,这位小贼说没银子。”小厮阴阳怪气地提高音调。 第9回 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四周的观众没一个能出去替那男子说个话,只是笑着看热闹,这下连春妈妈也开始鄙夷他了,原来是个没银子的主儿,方才真是白瞎了。 真是世风日下啊。 “那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拉去卖掉也能抵个几百两吧。”容公子摇着扇子,正眼都不瞧男子一下。 央央实在觉得好笑,这个世界怎么会有如此懦弱的男人,而且还出现在妓院中,又怎么会有这么无赖的臭虫,他以为他是皇帝吗? “容公子可是在说你自个身上的肥肉割下来卖,能卖几百两吗?依本公子看,若是当猪肉的市价出售几百两该是没问题,只是不知有哪个人家会需要你这身烂肉罢了。”央央懒懒地拨开人群走进这对峙的三人,双手背后,站定在男子身旁,倒是矮了那漂亮男子一截。 “你…你…哪里来的乡野小子,敢如此和本公子说话,可是不想活了吗?”容公子气得扇子一收,绿着脸指着央央大叫。 “是啊,你是哪里冒出来的,敢管我们爷的事儿。”小厮也跟着叫嚣起来。 “呵,我当然是从…。。从上面下来的。”央央望向天花板,随意往上方指了指。“若是本公子没记错,我琉璃国律法规定,偷窃乃是大罪,定罪严明,需得证据确凿,才得判刑。若是要私了的,非官宦子弟不得私借官府名义与疑犯定罪,更不得有过分要求,诸如下跪认错等等。因我琉璃国,也是个有人权的国家,岂容你们这无赖流氓的家伙在这里信口雌黄,污蔑他人,诽谤与偷窃同样是罪不容诛。”央央越说越顺溜,趁容公子二人未及反应,接着道,“很不巧,本公子将你容公子与这位公子相撞的一幕尽收眼底,若是见官,本公子愿为人证。你,容公子以及你的小厮污蔑他人偷窃,且私自与人定罪提出过分要求,涉嫌敲诈勒索,按我国律法,罪当膑刑,所有家产充公,女眷发配军营充军妓,男丁流放边疆。容公子,您看,这事儿是要见官还是不见?是还赔偿不赔?”央央信口胡邹了一通,把这容公子和小厮说得怔愣半晌没动静,男子也是怔怔地看着她不做声,观众们更是个个茫然,只听说琉璃国偷窃罪严重,更没听过何谓人权诽谤,敲诈勒索,新鲜了。 趁着他们呆愣之际,央央不屑地睨了众人一眼,拉起男子的手便大步流星地往后门走去,她很是得意,终于如愿做了回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只是,谁也未留意二楼凭栏处,一碧色华裳的俊秀公子怀抱一艳妓似笑非笑地将这一幕一览无余。 出得后门时,天色已暮,匾额两侧挂起了灯笼,央央放开男子的大手,也不看他,便跳上马车。 “公子,敢问公子高姓大名,在下楚修,解围之恩日后也好亲自过府谢过并以厚报。”男子声音依旧温温吞吞的,嗓音柔和美好,只是作为男人,听着却给人过于弱势的感觉。 第10回 遇到嚣张男 “不必了,本公子不需要你的感谢,更无需你的厚报。”央央冷冷道,转身进了马车,准备将扔在内厢的太监服换上。一个会去青楼的男子,也不见得是什么好货色。 “既如此,楚修谢过恩公,后会有期。” 央央换装时,见身上那块籽玉不见了,摸索了一阵,没见着,又隐约听外头男子的声音闷闷的,过会儿便没了动静,她掀了车窗的帘子一角,见人早已不在,咕唧了句,哼,没看出半分感谢的诚意,便不以为意,驾车回去。 回到羽裳宫时,刚到酉时,约莫17点多的样子,早春天也暗了,皇宫各处都掌了宫灯,明亮照人。 一回来,明翠果然便追着她询问灵霏的去处,她哄骗着说灵霏去办件重要的事,明早才得回。明翠这才作罢,又禀说静妃来过了,自然少不得生气,但碍于二皇子读书也没叨扰,只差奴才炖了些安神补脑的汤送来,这会子都凉了。 央笑笑,安慰说也别热了,少顷便去皇兄宫中用晚膳,有事商议,得让她跟着去,明翠嘟着嘴也不多话,帮她更衣梳洗,又指派了执事太监马全去莫熠城的临澜宫传话。 莫熠城得信后也是一头雾水,怎么这皇弟说风就是雨,他可是从不踏足他的临澜宫的,这会子倒还有事相商,奇了。当下,也只得着人备了酒菜。 赶巧,他几日前接献帝莫哲瀚旨意从空空谷中请来新钦天监名唤林羽扬的,也在他宫中闲话,此人面如春晓之花,双目含情似喜非喜,倒是生得俊地很,听了太监传话,便笑着起身要走,莫熠城也不留他,他知道收服人心是件耗时费力的大工程,急不得。 林羽扬今日入宫见莫熠城,也无甚大事,只是昨日看了这琉璃国历代钦天监的朝服,都是清一色的黑,很是嫌弃,想他在空空谷中享受的是数百种花草争相怒放的景致,而这泱泱大国的帝王,却使黑色与他,真真没有趣味。今日,他特地为自己设计了这款修身窄袖的秋香色缎袍穿过来给莫熠城瞅瞅,腰间还挂了条三色丝攒结长穗子丝绦,张扬中招展着动人的风韵。莫熠城只听父皇说这新的钦天监是天一大师极力推荐的,行为乖张,性子偏僻,原来还真是与常人不同,便没应下也没不应,算是默许。 央央带着明翠走到这临澜宫正门时,正与这步伐轻快一手捻着腰间长穗把玩的林羽扬擦肩而过,也不知是她火红的狐裘披风未系好还是林羽扬手贱,披风忽的随风滑落,向后飘了过去,那林羽扬昂首阔步一脚便踩在了上面。 “大人,请您挪一下脚。”明翠来不及抓住那丝滑的披风,只得跑上前福了福身,有些生气。 “噢,这披风…。”林羽扬故作惊讶地朝地上看了眼,弯腰抬脚去捡了起来,拿着披风走向央央,笑着,“样式虽极好,却沾染了些俗气。可是你的?” 第11回 邪恶计划开始了 “装腔作势,明知故问。”央央冷着脸夺过,看他气质非凡,笑时又如春花般明媚,倒有片刻的惊艳,只是这笑中戏谑太多,又能自如出入宫廷,想来身份也不一般,竟说她的品味低俗,便不悦了。 林羽扬也不介意,上前一步,嘴角勾带一笑,执掌在唇边,低首向她耳边轻语,一时间,姿势暧昧,“呵,二皇子,莫楚裳,我们还会再见的哦。哈哈…” “你是谁?”央央一个激灵,下意识地问他,却见他早已笑着大刀阔斧地离开。 “二皇子,这狂人说了甚?”明翠犹疑着上前问道。 “没什么,这狂人说我品味低下,我饶不了他。”央央望了眼林羽扬离去的背影,恨恨地说,转身进了临澜宫。 花厅中,莫熠城煮的花酒吱吱冒着热气,芬香四溢。 “皇弟今日不单是来饮酒用膳的吧,所谓何事?”三杯下肚,莫熠城憋不住先开了口。 “自然了。皇兄不是应了皇弟的请求?皇弟今夜前来是想再向皇兄讨个恩典,拿些李将军一案的卷宗去翻翻,一则见世面,二来明日和皇兄出去,也不至给皇兄丢人。” “卷宗?皇弟,你这凑趣的范围也未免太宽泛了些吧?”莫熠城腾地放下酒杯,笑中带怒。 “皇兄,皇弟并无旁意,你也知我与李将军之女李采莹的婚约,是当年父皇为犒赏李将军镇边关之乱有功钦定的,今时今日,我便是逢场作戏也该对李采莹有个交代,望皇兄成全。”为了不露出马脚,央央又信口胡诌了个理由。 莫熠城转了转眼珠,没再回应,转身便去了暖阁套间取卷宗,心里盘思着该留哪几卷,该拿哪几卷给她。 央央趁机给明翠使了个眼色,厅内伺候的一干奴才在明翠的吩咐下便都退了出去,明翠阖上门在门外候着通传。 她拿出准备好的春药撒在莫熠城的酒杯酒壶和菜肴中,一口口嘬着杯中剩余的残酒,笑意盎然。 莫熠城拿了两卷关于证物的卷宗给她,央央感激涕零,一个劲儿劝他吃酒吃菜,莫熠城也未心疑,一壶花酒几近都为他所喝,见他酣然醉态,央央忙引了几个奴才搀他去内阁歇息,还嘱咐奴才别打扰了他皇兄的安眠,顺手牵走了刑部大牢的勘察令牌,这才急匆匆地领着明翠回宫。 此时也才酉时刚过,她将明翠支到静妃那儿走一趟,说是要去母妃那儿用膳,明翠动了动嘴角,还是没说出疑问便走了。她邪恶地偷笑着,计划正式启动。 先亲自烫了一壶酒命人送去给凤凰喝完,并令马全将令牌的模子画下夜间偷偷打造一个,又嘱咐几个力大的太监将赤条条以厚实毯褥子层层包裹的凤凰抬去临澜宫大皇子安歇的床榻上,今夜大皇子招此女侍寝,若明日有人来问,便说是大皇子醉酒后的吩咐,又每人赏了百两的银子,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也是真的。 第12回 干柴烈火的好戏 直到亲眼见着莫熠城与凤凰干柴烈火抱作一团,你啃我我咬你又偷偷将令牌归于原位后,这一切才算完全办妥,她哼着小调颇有成就感地跑去静妃那儿,少不得又是一通唠叨了。 次日一大早,晨曦未上,央央正想差人去愉香阁接回灵霏,哪知宫门才开,灵霏便一瘸一拐地自己回来了,衣衫散乱,像是和人打斗过受了伤。 她本想着请哪些大牌去看莫熠城好戏的计划也暂且搁置,十分内疚又担心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儿,她不语,只说遇到了几个混子,打了一架,擦些药便没事了,只字不提昨日被她弄昏之事。 明翠眼眶红红地给灵霏的小腿上上药,像是鞭伤,两人都不说话。 “昨日明明说好的,只是将那凤凰打发罢了,夜了,那女子却莫名其妙失了踪,连着灵霏也受了伤,真不知怎了…”明翠性子耿直,她与灵霏从小一块儿入宫,得蒙静妃恩典,不至在浣衣局受苦,可以服侍小皇子,谁有点事儿便像是自己有事儿,故只顾自己咕唧。 灵霏瞪了眼明翠,明翠撇了撇嘴,不再说话。灵霏虽不知二皇子因何骗她们,但还是懂得下人不得妄议主子之事。 央央知道明翠是在怪她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补救,她知她二人有些花拳绣腿的功夫,若是碰上行家,多少是吃亏的。 “灵霏,你别误会,我真是有难言之隐才把你留下的。是谁欺负你的,告诉我,我定会为你讨个公道,你信我。”央央蹲下按着灵霏的双肩坚定地说,也不摆什么皇子的谱了。 “二皇子,奴婢没事。真的只是和两个混子不合,起了摩擦罢了。” “那我派人去剿了他们的老窝。”央央心中窝火,明知道她说的假话,却哄不出真话,说到底是自己的错导致。 “别了,二皇子,可千万别让静妃娘娘知道了,娘娘要是知道你昨儿个出去还去了那种下流地方,该伤心了。”灵霏拉着央央的袍子边角,低低地说。 “是呢,二皇子,从前您都忍得,怎么这段时日,脾气越发躁了。”明翠性子直,出口就有些指责。二人也是从小跟着莫楚裳,虽她以前性子淡泊,但对下人还是不错的,尤其是这二人,大家知根知底的,你为我,我为你,心中明白。 “明翠,大胆,怎敢如此跟二皇子说话。”灵霏轻喝了声。 “恩,是呢,灵霏你别骂她,最近我是躁了,该去去火了。”央央无奈地笑笑,坐下倒了杯茶水饮了起来。 这会儿,正值日出破晓,宫内由远及近骤然一阵喧哗吵闹声。 央央昂着脖子望了望花窗外,只能见书案上的一株仙人球郁郁葱葱,及宫苑左侧栽的几株红粉白三色的待放木芙蓉,临着晨曦的光,印在心型花湖的一池春水中,隐隐绰绰,光彩耀人,倒是为这晨光中安静的宫殿锦上添了花。 “发生何事了,这么吵闹?” 明翠无意中的一句问话,让怔愣中的央央霎时来了兴致,该是东窗事发了吧,哈。 忙放下茶盅,提着袍子便跑了出去,明翠和灵霏慌忙跟去。 见一干宫人陆陆续续都向着临澜宫的方向跑去,知是好戏上演了。 第13回 重量级观众莅临 她也是前几日才知这莫熠城已与何丞相之女何文舒即当朝何贵妃内侄女定了婚约,此女每日破晓时分便入宫给未来夫婿送汤或点心,以此昭示自己的贤德,皇帝对此十分赞赏,这项节目便成了每日必做。而这琉璃国又有项变态的皇家律法,但凡已有婚约或是婚配过的皇子,便不得私自与其他女子有私情或是欢好,即便是纳妾也得由皇帝钦定,否则便是沉溺女色,难登大雅。 这莫熠城,在央央看来,也无甚大脑,莫楚殇本就清心寡欲,他还送来一女子,若是想证实她对女子无兴趣,有断袖之痞也罢了,偏看不清现实,以此女子来讨好,真是马屁拍在马腿上。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两日前,她在宫苑里为木芙蓉锄草时确有一时兴起调戏过灵霏和明翠,她也知当时有人暗中看到,便故意大声说唱了句,“爱江山,更爱美人…。”不过这些无非是想耍耍这暗中监视之人而已,且明翠与灵霏本就知她是女儿身,无甚顾忌罢了,这莫熠城便真着了道。 临澜宫被何文舒带来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里面哭闹声,惨叫声不绝。 央央早有耳闻,此女向来骄纵,何丞相又是功臣之后,朝中势力党羽众多,皇帝钦赐这段姻缘,一来是亲上加上亲,二则也是让他有所收敛,只是这不争气的儿子哟,央央想,这皇帝老儿不知看到此情此景,会作何感想。 明翠问了几个围观的太监和婢女才知这里头发生的事,两人纷纷疑惑地看向央央。 “二皇子,里头的…不会真是…她。。吧?”明翠不敢置信,昨晚一整晚都和二皇子一块儿,她竟然能把凤凰弄去大皇子那儿,真真是不简单。 央央笑着点了点头,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就差一条板凳,沏一壶好茶了。 莫熠城胡乱披着件长衫,胸襟半露,里头凤凰裹着毯子瑟瑟地跪在地上发抖,嘤嘤哭着。 没一会儿,皇帝和心贵妃,何贵妃便来了,还有一干的美人昭仪,独静妃没来观瞻。 自央央穿越,她只见过这皇帝一回,便是她醒来时,见他立于床榻前冷冷地瞪着自己,甩了句“烂泥扶不上墙”拂袖而去。许是这几日忙于国事,见他下颚青髯又长了几分,脸色也不似先前神气。 那衣裳华美,满发髻朱钗环琅的心贵妃则是莫熠城的生母,妆容冷艳却不落俗,生得是端庄华贵,眼见儿子的丑事被这帮人观看窃语,心中恼火,一时说了气话。 “大胆奴才,主子们的事儿可是你等下人随意看来嚼舌根的,今日之事,再有人敢乱说乱瞧的,本宫叫他见不得明日的太阳。” 献帝因对心贵妃心中有愧,也未喝止,反也是帮腔道,“都给朕滚。” 一帮众的太监婢女跪在地上忙磕头求饶,见皇上有令,全都吓得脸惨白连滚带爬地跑了。 央央被明翠灵霏拖到一颗粗壮的老槐树下躲着,只怕与献帝和心贵妃打个照面,毕竟这事儿若是认真查起,自家主子的罪过也大的。 第14回 残忍的祭祀 央央却不以为然,既敢如此做,她便料定了此事皇帝会帮着莫熠城将这皇家丑闻压下,他那哑巴亏也是吃定的。于是,猫着腰躲那儿看着,想这莫熠城和心贵妃吃瘪的样儿,心中也有痛快。 自她醒来,她便断续得知这莫楚裳不得已女扮男妆的苦衷,——一场残忍的祭祀。 当年,因琉璃国几近一年无雨,终日艳阳高照,百姓庄户颗粒无收不说,国库也是空虚,难民无数,有的逃至邻国,大沅国,临沂国,还有更多的是路有冻死骨,饿死人,整个琉璃国处于空前的天灾状态,临界国家未挑起战事已是万幸,否则便是天亡这琉璃国。 也是在此种境况下,琉璃国的高僧请来了一位隐士道人,天一大师,皇帝御封钦天监。几番求雨不得,便说是上天未看到琉璃国国君诚意,需得皇帝一个女儿作祭开坛作法,方得风调雨顺,来年休养生息,国泰民安,皇帝深信不疑。 那时,与静妃一同有孕的还有心妃,便是莫煜城的生母,心妃已有一子,而静妃因从不曾有子嗣,对腹中骨肉难舍难离,便狠了心,使了一计。为救这男女未卜未曾出世的孩子不至在出生后因女儿身而被用作祭天求雨,她胆大包天给那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皇帝吃过迷幻草,在他迷迷糊糊之中,诱他说出钦点她腹中胎儿若是红妆变男妆的口谕,且又故意引得皇帝身边亲信的太监张大福亲耳听见。待皇帝熟睡之际,与那张公公讲了厉害关系后,得他帮忙才将后来出生的女儿保下。而此事,若非李将军的里应外合,也成不了事,故而此番李将军出事,静妃便心焦难耐。 不日后,心妃便诞下女灵童,可怜只喝了一口奶,便被抢去祭天,放了一碗血洒与那皇城北面的望崖坡上,以皇帝为首的各朝中大臣,屈膝跪地整一个时辰后,甘霖降至,自那日起,连下了一月的雨,琉璃国各处干涸的河流才重又汇聚。 为那可怜的孩童,心妃哭得差点魂断,卧床两月不见好,皇帝也心疼,但一个女儿换来国家昌盛,心底认为价值相当,后又让高僧为这女娃超度亡灵七七四十九天,还下旨心妃封为心贵妃,与皇后一同掌管后宫,又加封心贵妃族中父兄,赏了爵位,这事儿才算平息。 也因着这缘由,静妃心底觉着欠心妃一个人情,这人情还说不出,还不起,只得从此之后淡泊名利,在她的静安宫里深居简出,只求女儿平安成长。只可惜,女儿日渐长成,却始终无机会恢复女儿身,让母女二人一直存着心结。那心贵妃因此事心中也存了怨念,恃宠而骄,时常找静妃和楚裳的麻烦,而皇帝对此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色衰爱弛也是常事,故而她们母女在宫中日子也算艰难,直至莫楚裳的自杀,夏央央的到来。 第15回 树上那烦人的大鸟 凤凰被几个小太监以毯褥裹身抬了出来,隐约可见她蓬头垢面的模子,两颊通红,原先勾人的眼神呆滞无神,央央心底顿时闷闷的。 里头的哭闹声渐渐弱了下去,依稀能听到何文舒尖利的委屈声,“皇上,贵妃娘娘,姨母,这回你们可得为臣女做主呐…。” 就这声特别高,央央听了噗嗤就笑了出来,几片槐树叶扑簌簌地掉落在她头顶,额上,她抬手拨了拨,那叶子又扑簌簌掉了一把把下来,还带着些晨露的寒意,打湿了她的青丝和面颊。 下意识地抬头看,“啊,你…你何时在上面的?”竟是昨日入暮时说自己俗气的男子,倒吓了一跳。 “该来时便来了,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的,看吧,我等你很久了,这会子和你打个招呼便该走喽。”林羽扬嘴里叼着一槐树叶站在树杈上笑答,他今日换了套鹅黄色百蝶穿花绣金边的袍子,在阳光下明艳动人,袍子随风一摆,又招展出如同女人般的妩媚和清新。 央央觉得应该不是自己见鬼吧,斜了他一眼,指着头顶的人转头问灵霏和明翠,“告诉我,并非我一人看到树上的那只大鸟,你们全都看到了,对吧?” “这…是。”灵霏和明翠也是无语,见那公子衣裳华美,又能自如出入宫廷,非富即贵,大鸟这称呼委实不妥,只是思量片刻,还是得先应了主子再说。 “恩,这就好,我还以为谁家金丝雀幻化人形出来害人,偏巧只我一人看得到呢。”她最恨一个男人穿得和女人一样,且穿的长得比女人还美,而她不管前世今生,却只得当个男人婆,若是这男人是她的也罢,偏又是不相干的,那心中便不平了,“我们走。你们呀,还年轻,有些事得学着点,不论何时何地,也千万防着点,别和不三不四的人搭腔,说不定哪天便被人背后捅一刀。”央央没正眼瞧他,拉起灵霏和明翠便向羽裳宫的方向走去,话语句句含沙射影。 “这倒是了,若是见着像本公子般英俊挺拔又不乏温柔的男子便当别论了,呵。”林羽扬飘然落地,几步赶上央央,接过话头。 央央不屑地“切”了声,又白了他一眼,“烦人”,拉着灵霏和明翠便走了,林羽扬依旧笑着,执起腰间的长穗丝绦又玩转起来,倒有些纨绔子弟相。 早膳后,明翠与央央和灵霏禀说着打探到的消息。 果不出她所料,何丞相早朝后便在南书房候着,打着请皇上为臣子做主的旗号专程为了乘龙快婿私情偷欢一案讨说法,皇帝为了尽快了结此事,无奈封赏了何丞相之子何文竹兵部员外郎之职,品衔为从六品上。这对于他那既无勇也无谋且头脑呆呆的傻儿子来说,算是天大的喜事儿了,皇帝又将本由陈来顺都尉负责的迎接大沅国求亲队伍之事交付与他。 第16回 不敢相信这就是李将军 这些均是引自南书房小太监的口供,古往今来,能使钱办好的事儿便不算是什么事儿,央央始终认为。这回,何丞相不仅是文官的领袖,连武官管事范围也都涉足,此在朝臣眼中,何丞相乃皇上极为信任之人,即将到达只手遮天的权利顶峰。 如此一来,莫熠城今日是出不了宫的,这便是她要的结果,她可以拿着鸡毛当令箭,大摇大摆地接替他去刑部问案了。 这回出宫,她带了明翠出去,灵霏既是因公受伤也该歇歇,况那二公主莫漓珍,即被大沅求亲的那位,前几日随皇后同去望崖山的千年古刹法云寺上香吃素,正巧今日该回了。按着祖宗规矩,回来时除了得去给皇帝请安,也需得向皇兄们问好。因此,早些出去,把这些琐事留给灵霏打点应付了事,省的麻烦。 这回出宫除了办正事儿,央央也有打算,正好可以见识见识那古玩意,像什么傀儡戏,名小吃啥的,也算没白出来趟。 刑部大小官员见来者竟是从不干政朝中大小事宜也从未露面的二皇子,均是面面相觑,见着莫熠城的令牌才半信半疑毕恭毕敬地将她们引致死囚牢门口。 粗实的栅栏,阴湿昏暗的囚牢内,李将军盘腿坐与草团之上,满面污垢,衣衫褴褛,上有血迹斑斑,身上裸lu的皮肤上是新痕旧伤,那吃喝拉撒全在一块儿的小角落处,散发阵阵恶臭。 央央不太敢相信,只看了一眼,再看不下去,深吸了口气,差点被那恶臭呛到,明翠忙递帕子给她,她推却未接,怕对眼前人不敬。心中是既愤怒又辛酸,却见曾叱咤一时,光鲜半生的李将军犹是气定神闲,闭目养神,随时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她正想说话,想起身旁跟着的官员及狱卒,忙喝退他们,几个官员踌躇了会儿,见央央怒目而睁,以身份压人,便不好再说,应声退下了。 “可是李将军?”央央试着叫唤了声。 “大人,此处只有罪臣李显然,无您要找的李将军。您若是提审,罪臣也无甚可说的了,该说的早也都说了,皇上若是信了那些小人捏造的证据,罪臣无话可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李将军始终未抬眼,只顾自把央央当刑部官员漫不经心说着,言语中带着几分悲凉之色,看来是抱着必死之心。 “不,在本皇子看来,证据需经得起推敲,未结案之前,您仍然是李将军。还有,不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而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央央想给他点信心,毕竟此人是帮着静妃一同瞒天过海的恩人,与公与私,央央也算欠他一份情。 “是…是二皇子?”李将军猛地睁开眼,从地上踉跄地起身,声音激动兴奋却因极力控制有些颤抖起来,大皇子的声音他记忆犹新,只这二皇子,怕是十几年未见了吧。 “正是。”央央有些疑惑,他这样的表情,像是威胁的前兆诶,不免向后退了步。 第17回 故人的来信 “哎,你我身份有别,二皇子何苦来这低贱邋遢之地,还是快些走吧。”他只向前走了一步,像是想起什么,脸上的喜色尽收,倏忽有些痛苦地背过身,叹了口气,手脚上沉重的镣铐摩擦地咔咔作响。 央央和明翠对视了一眼,谁都不知这李将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应该不像是要揭发她身份的样子吧?她心中起疑,先前见静妃听闻李将军入狱之事,便脸色惨白当场昏倒之事,她只当是这便宜母亲怕李将军为求自保而以揭发此秘密为由胁迫她营救,又或是以此秘密与莫熠城作交换性命的条件,但此番景象,李将军似并非此类小人。 “有位故人托我送封信给李将军。”央央犹疑了会儿,低声说着,从怀中掏出静妃昨夜交予她的信封递与他。 虽静妃一再交代这是密函,她看不得,但里头的内容她昨夜回来就看了遍,只是那繁体字太烦人,看不真切,趁着明翠在外头套间熟睡,她临时描摹了一份,便待日后找个可靠之人翻译才可。 李将军哆嗦着接过,拆开一看那内容,原先坚毅痛苦的表情变得更为复杂,深凹的双眼霎时泪流成河,看着央央那白皙俊逸的小脸不知是笑还是苦。 央央愣了会儿,来这里之前,她还在考虑要不要真的介入帮李将军翻案,但静妃是明明要求过她不要过多介入,只帮她当回邮差便好的,她又不想总骗人,于是,有些犹疑不决。 “李将军,信上说了什么?”央央试探着问。也不知是什么魔力,就让一个大男人哭的稀里哗啦的。 “呵,无甚,只是故人的安慰之词罢了。二皇子,天色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宫吧,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李将军艰难地抬手抹了把泪,又重新坐回草团上,将信纸连带信封一并撕碎塞进了嘴里嚼烂吞下。 央央盯着他两腮的磨牙运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呐呐地说,“李将军,不论如何,我会尽我所能协助皇兄将此案调查清楚。” 她给明翠使了个眼色,着她将随身携带的物件中拿出笔墨纸砚给李显然,好让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毕竟隔墙有耳。 出了刑部大狱时,央央才恢复正常呼吸,先前那胸闷窒息之感才缓缓散去,她喝斥了刑部问案审案的逼供用刑手段,又责令刑部侍郎善待李将军,给他换个干净点的囚牢,再请个大夫给他看伤,每日定时三菜一汤,一素两荤,否则,她便与皇兄和皇上禀明刑部官员统统犯有渎职之罪。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央央再不济也是皇上的亲儿子,在众臣眼中,比起难建立信任关系的臣子,儿子的信任度更高吧,况虽这二皇子以往都不起眼,皇帝也甚少提起,但当朝皇帝只有两子,日后继承大宝不是大皇子便是二皇子了,这样说来,不论哪个皇子,他们都是惹不起的。 第18回 难得的宫外饭局 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已时值正午,暖阳当空,气爽人精神。 明翠见央央笑嘻嘻地背着手往集市方向走,便急了,“二少爷,咱们该回了。”出门时,灵霏暗暗交代过,这二皇子醒来后转性了,可贪玩得很,得牢牢看住及时劝回宫里才行。 “别急呀,出来半天了,本公子饥肠辘辘的,难道你是铁人不成?用过午膳再回不迟的。”央央笑着逗她,就想看着她干着急。 “宫…。府中怕是早就备着了,这外头的吃食也没府里的干净,还是回去吃吧。”明翠心头想着灵霏的嘱咐,执意想劝她回去。 “你没听过嘛?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哈。”央央打趣道,见前方一家颇具规模门面光鲜的酒楼,便笑着跑了过去,急得明翠忙跟了上去。 她一是怕宫里有事灵霏一人应付不周,二是怕皇子在外头遇事,毕竟她那点三脚猫功夫,保护自己也是个问题呢。正抬脚间,猛地从旁边冒出个粗布青衫的小个男子冲撞了她,她忙抬手捂住被撞疼的膀子,见主子都进了那凤栖酒楼了,也顾不得追那不长眼的小厮,恼地赶紧跟了上去。 央央入内后兴冲冲地跟着跑堂的小二去了楼上凭栏的边角处坐下,临街的这厢只一排护栏,也没甚隔着,此处视野正好,可以望见街上的一切动静,空气也是好得出奇,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新鲜。 明翠习惯了伺候人,主子坐着她便在旁站着,不自然地晃了晃膀子。央央笑眯眯地拉她坐下,她却挣扎了向后退了几步,表示不敢,见她小巧玲珑的,气力倒大的很,央央拉不过她,随手执起一支竹筷在她额上敲了下去,低声质问她,“我说,你是想泄露我的身份还是怎的?少爷我还治不了你了?赶紧给我坐了。” 明翠摸着额头委屈地瘪瘪嘴,垂着脑袋坐下了,和主子同桌而食,可是大逆不道的。 各色菜品上齐,央央畅快地夹着吃,完全没有一点皇家风范,明翠都晓得作为女子该进点饭,守礼仪,咀嚼时须无声,张嘴处不露齿,三分为之饱,慢吃莫嫌迟,拿筷轻夹起,小口再细嚼慢咽。可眼前的二皇子,前几日用食倒还未留意,今日才发现,她何时竟变得跟个村野男人般,狼吞虎咽不说,饿时简直是囫囵吞枣,生怕别人抢了去。 “快吃啊。”央央见明翠夹着根菜叶怔愣地瞅着自己半天没动静,以为她是扭捏不敢吃,抹了抹嘴边的油污,催促她。 “噢~~~二~~二少爷,您吃慢点,别噎着了。” “没事儿,你不是想回了吗?赶紧吃完赶紧走。今儿少爷身上可没银子了,方才出那牢门时,银票都打赏了牢头,灵霏也忒小气了些,出门时只给了两张,你身上若是备着就给我些,待会儿我们买些好玩意儿回去。”虽她现在身份不一般,但仍是沿袭了自身的习惯,大钱都自个儿装着。 “哦。”主子下令,明翠自然不敢怠慢,当下便放下筷子去腰间摸钱袋。 第19回 逃单路上遭遇杀人案 宫里的用度向来都是马全和灵霏一手经办的,按着二皇子先前的性子,也有不用银子的地方,还算积攒了些。只后来央央自杀未遂醒来后,不论是对那些钻营拱利的奴才,或是那后宫的妃嫔们,光打赏也花费了不少,又时常送些珍奇古玩与妃嫔们,以前的蓄积也渐空了。这皇宫里自古最不缺的便是人,只是总叫这白衣翩飞的羸弱美少年在穿廊中来回穿梭,添了道风景不说,这表面死寂的宫中还鲜活了不少。如此,让人不得不注意起她来,连皇帝也对这素来不出宫门的皇子关注了许多。各宫的妃嫔们为他宫里的些个玩意儿偶也讨个巧,在皇帝面前提个几句,此后,皇帝眼中果真也少了几分冷然。 “咦,我的钱袋呢?”明翠低呼,莫不是方才那手长的给摸了去? “不是吧?你别告诉我你出来没带银子?”央央咽下一口红烧蹄筋,凑到她耳边轻声问。 “带着的,只是方才被人撞了下,当时也未曾留意…。”明翠脑袋焉焉地耷拉下来,声音越说越低,深怕被骂。 “不是吧?完了,屋漏偏逢连夜雨,赶紧再吃几口,做好逃单的准备吧。”央央囧了,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儿,也不忍说她什么,只半捂着嘴咕哝了句。 明翠听着惊得瞪大了双眸,黑亮的眸光中闪着不可置信的光。 “二少爷,万万不可。您等着,小的这就去把钱袋找回来。”明翠蹭地起身,执拗地拽紧小拳头。主子的身份可金贵着,不合适被安个吃霸王餐的罪名,都怪自己不谨慎,给了这些梁上小人犯浑的机会。 “算了,算了…。”央央急得忙拉住她,正想悄悄说些逃单的计划,街上忽的就热闹嘈杂了起来。 有人奔跑在穿流的人群中大喊着报信,“来人呐,杀人了,死人了…” 这楼上好奇的客人纷纷都跑到抱栏处观望凑趣。那店堂的小二也放下手中的活计跟在客人后头抬首向下张望。 央央也正想着去看看发生什么事儿,见这情景,心头一喜,拉着明翠便蹑手蹑脚地下楼。才到楼梯口处,便被楼上跑堂的小二发觉了,急忙忙大喊着追了下来,“嘿,二位客官,别走,还未给银子呢!” 央央耳朵尖,听着拉了明翠趁厅堂中掌柜还未反应之际越发跑得快了,直朝着店门外冲了出去,也不管方向,直往那人多的地方去钻。 也不知闷头跑了多久,看后头没人追上来才算了事,二人均是大汗淋漓各自喘着粗气。 此时,两人已在人群中央,前头便是个窄巷子,已被人围堵地水泄不通,百姓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断。“看这后生衣着光鲜,相貌不俗,怎生出那杀人害命的歹毒之心呢,真是世风日下喽。” “谁说不是呢,方才我和三娃正巧路过这巷子,见他蹲在这满身血污的尸体旁探他鼻息呢,你说不是他还有谁?若不是我们喊了几个路人一同拦着,怕是早就得了钱财跑了…。” 第20回 怎又是楚修这懦弱男 央央听着,从这人群的间隙中瞧去,隐约见那墨青的锦衫背影有些眼熟,正想着往前走走看个究竟时,后头一队持刀持矛的捕快凶神恶煞而来,大喝着用武器拨开两边人群往中间开了条路,“走开,走开,府尹大人到了,别破坏了案发现场。” 紧接着,一顶枣红色花账盖顶的轿子停下,领头的捕快哈着腰去掀那轿帘恭迎这位府尹大人。 “大人,到了。” “咳咳,嗯,吴捕头,疑犯呢?”那府尹大人也不下轿,只是在里头干咳了两声,懒懒地问。 “疑犯呢?带上来。”吴捕头朝着人群中的捕快低吼了声,早有衙差压着一男子上前。 这本也没央央什么事儿,只当凑个趣,解个闷,但看清那被压制着的男子时她又是一惊,道是谁如此面善,原又是昨日那眉目清隽的却懦弱无能的男人楚修。还挺有缘的嘛,不过这才一天光景,怎的就成了杀人犯了?这年头,果真是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呐,说不定昨日那般也都是装的。 “大…。大人,草民未曾杀人,草民是冤枉的,请大人明鉴。啊。。”楚修双腿抖地厉害,脸色由红转白,像是害怕所致,吴捕头顺势在他后腿窝处踹了一脚,他“扑通”便跪了下来。 “怎不是你?我三娃是不会冤枉好人的,我和张叔路过这巷子时,你是不是正蹲在那尸体旁探息,我还见你的手在他胸口的衣襟中摸索呢,定是你劫财未遂而害人,听你口音也是外乡人,我们凤城百姓多少年都是和睦处着,你倒是专程来祸害我们的,再说你这小公子衣着看着也像富贵人家,怎还是贪心不足呢?”这粗布麻衣中等个的黝黑肤色男子便是先前在街上跑着喊着去报官的,见楚修喊冤,也是直言不讳。 “住嘴,大人还没发话呢,哪有你这乡野小民说的份儿。”吴捕头走到那三娃的跟前,不悦地轻推了他一把。 “嗯,吴捕头,这三娃说得有理,这便是证词了。”府尹的声音从轿子里悠悠地传出来。 “不,不是的,大人,小哥,你…你们真误会了。委实是那人偷了草民的一个物件,那物件是草民的一位恩人落下的,本想着寻着他便交还与他,哪知今早草民从玉器店出来时便遇上了这小偷,被他撞了下,我那物件便没了。草民便寻了他几条街,本还想放弃了,却在这巷子口见到他,那时他已死了,草民本想看看是否能救他,不过…。也是…。也是想看看我那玩意儿是否还在他身上…不巧,正被…。总之,人真不是草民杀的,大人,您定要明察。”楚修跪着,揉着自己的膝盖骨,焦灼无奈地将事情叙述了遍,有些无所适从和紧张。 “嗯,如此说,这死的还是个十恶不赦的偷儿了?”府尹自言自语道,接着又说,“恩,偷盗可是大罪,不过杀人劫财的罪也不轻呐。本官明察定是会明察的了,只不过,若你是杀了人的,即便你再喊冤再为自己开脱,也是得偿命不是?放心吧,本官是不会冤枉好人的。来呀,把尸体抬回去,疑犯压回衙门。”这府尹说话也是慢悠悠的,听得央央心里急躁地很,她向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最看不得拖拖拉拉,哪怕是说话。 跑跑深情呼唤收藏,推荐,大家给力点。。。 第21回 该不该管这闲事 央央听着,倒慢慢有些相信这楚修了,只因这样的巧合天下确实是很多的,特别是对于这类刑事案件,眼见的并不一定是真实,得有真凭实据才行。又想起之前自己丢的那块伯乐相马的籽玉,这男人莫不是想拿着这玉找自己吧?真是个倒霉孩子,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事了呢? “二少爷。”明翠推了推她。 “恩?怎的?” “方才见了那死尸,却是先前撞我摸了我钱袋的那小贼呢。”明翠小声地在央央耳根细说,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噢?巧了。这么说,他真的是被冤枉的了?”央央思忖着自语,见这一干官府的小腿子们凶凶地给楚修戴上了沉重的刑具,准备将他押解回衙,而楚修则是满脸的惊慌失措,哀哀戚戚的,却不敢大声哼唧,脑袋低垂,一副任人宰割的惨样。 “啧啧”她摇摇头,顾自叹息,她最看不得的就是别人可怜兮兮的表情,特别是漂亮的人,不论男人女人。而像楚修这样华美的外表中,骨子里头却是一团败絮,真是可惜了。她犹豫着,这类弱势个体,她要帮呢是不帮? 前世时做律师,她一般接的案子都是些刑事案件,少不得与死尸接触,亏得她有个法医的男友,正好让她对验尸这门学问有所涉足,一提起那人面兽心的法医男人,央央便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吃了,此事也暂不深思。 方才她眼一瞄那小贼,便初步断定这男子为中毒而亡,嘴唇泛起微紫色,双眼瞪着,两手紧握拳头,腰腿蜷曲,看来是经过了一番痛苦的挣扎,不过那一身的血污,像是死后造成的,若不是楚修,该是先前还有人在案发现场。 “二少爷,咱该回了。据说大沅国的求亲队今日便会进城,小的估摸着何丞相这会子该出城了,别遇上才好。”明翠不安地朝着酒楼的方向张望了下,见那跑堂的小二这会子敬业地堵在人群的出口处伸长了脖子四下探寻,便扯了扯央央的衣袖。 心想着这皇子身份矜贵地很,此事若是张扬了出去,皇家无脸面不说,惹得龙颜大怒还得搭上静妃的不是,做奴才更是得遭殃。 “怕什么,再看会儿嘛。他出他的城,我又不抢他道儿。”央央一门心思地往楚修的方向看,甩开了她的手。内心还在挣扎要不要帮他,她平常时候也不随便发善心,随便发起善心来她肯定不是人,所以她死了回。不过,现在看楚修那样儿孤孤单单的,满眼惊惧之色,又人生地不熟,自己好歹也有个能力帮他说句话,但她还是不想管太多闲事,闲事管一回就够了。。。。 跪求收藏推荐,孩儿们,给力呀。。。 第22回 林羽扬这妖孽 “啧啧啧啧。。。。。”央央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忽听得人群中一阵不屑的啧啧声,似对这结果极度的讽刺,众人纷纷转头,见一鹅黄色锦衫的俊美男子拎着一把染血的匕首特慵懒特欠揍地笑着从人群中走出。 “我说这位府尹大人,凶案现场不勘查也罢了,胡乱抓人定罪这也不论了,怎的连案犯的凶器这般重要的线索也落下了呢?嗯,莫不是这凤城的府尹断案如神,这所谓的证据之流与大人你都只是过眼云烟?”男人笑说着走向那顶枣红色官轿,四周的官差见来者手持刀具,纷纷抽刀相向,先将轿子围起。 “来者何人?胆敢对府尹大人出言不逊,既是凶器交予我们官家保管便是,也算你这小民破案有功,府尹大人定会依例封赏你的。”府尹大人没气着,倒是这吴捕头先动了气,一把将刀子塞回刀鞘,走近男子,正色道。 “哎呀,在下无非闲人一个,管些闲事罢了。方才正巧路过,便来凑个趣,想着有凶器在此为物证,估计对府尹大人日后结案有些许帮助而已。”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点头称是,吴捕头见状,隔着轿帘和那装腔作势的府尹耳语了阵,只听轿子里传出“好,说的是,本官会上报你举报有功,明日来府衙领赏便是,不过,涉案者仍需带回衙门细细拷问调查,还死者个公道”,话毕,吴捕头从男子手上接了凶器便和官差一道走了。 央央见楚修琉璃色双眸闪了又黯了,有些动容,可细想了下,觉得这府尹带人走也没错的,既然已经涉案,确实得配合调查,心想暂时还是别趟这浑水了。不过,对眼前的这位哥们儿,她还真是服了,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的事儿,对他的身份现在倒有了好奇,之前是随意出入皇宫内院,似乎与皇兄也关系匪浅,现在是出了宫还如此不羁狂傲,这狂徒不会是一直跟踪着自己吧?能耐挺大的。这么一想,央央吓了一跳,这人到底是敌是友?刚才的所为也不知他是给楚修雪上加霜呢还是替他鸣冤,穿得还跟个娘们儿似的,可够妖孽的。 人群渐渐散去,不远处巷尾的拐角地方,两个头戴斗笠身着黑衫的高大男子趁人不备没入百姓中隐去。央央眼贱,正好瞄到,心想看那两人提着刀剑的背影就知道肯定是江湖中人,可惜了,自己没机会见识古代所谓的江湖啊。遂,没趣地扁扁嘴,见那狂人竟朝着自己走来,怔愣了会儿,随即斜了他一眼,率先开口道,“我说,哥们儿,可够巧的啊。”就因为这人说过她没品位,所以她怎么都看他不顺,这仇估计她得记一辈子。 “呵,天下之大,唯有缘人才得相见呐。所以说,公子,你我都该珍惜才是。在下---林羽扬,记住了哦。”林羽扬言语轻佻,却又让人心生暖意,笑意直达眼底,灿灿的一口白牙勾勒出夏花般的绚烂,随手从腰间解下自己的钱袋扔给央央,“不过,还得记着自己的身份,嗯,哈哈。。。”笑着扬长而去。 央央不知该生气还是高兴,这算什么?雪中送炭?明摆着他跟踪自己呀。。。她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必须得弄清这人的身份。 给力呀,给力,给力呀,给力,筒子们,跑跑深情呼唤收藏,推荐,本文稍稍有些慢热,但必须把背景交代清楚,昂。。。 第23回 公主等着你回来呢 “喂”,央央想叫住他,却见他只是回头给了她一个极美的微笑又继续前行,便想追上去问个究竟。正前方倏忽跑来一群马儿往城门的方向去,坐骑上几个身披金黄色盔甲的将士挥着长鞭喝着“让开,让开”,把央央给挡下了,后头紧跟着是一顶八人抬的大官轿,轿檐处垂下的丝绦穗子都是采自上好的丝线,一看便知里头是大官。 “坏了,二少爷,咱赶紧回吧,何丞相这是要出城了,今夜宫里头少不了接风宴,您要再不回,回头皇上传您可就捅娄子了。”明翠急了,说话也直接,她就怕这二皇子惹事,今时不同往日,自打这二皇子醒来后,胆儿像挂在腰间似的,什么事儿都敢干,害得她们一干奴才每日提心吊胆的。 “瞧你怕成这样,哎呀,走了,走了。”央央本还想多看几眼这何丞相的轿子,改明儿自己也体验一回呢,见明翠急得跟个猴儿似的,望了望林羽扬消失的方向,只得作罢。 明翠还顾着皇家的脸面,拿着林羽扬的钱袋,见里头银两颇丰,先去还了那酒楼的银子,被掌柜的骂了句“不懂事的小犊子”倒也认了,总不能让皇子去受这个气吧,差点被那跑堂的揪住泪流满面地打了一顿,她也能理解,估计她若不是去还银子,这饭钱便是跑堂的赔了,随后又去雇了辆马车,这才把央央这尊大佛给请了进去打道回宫。 斜阳西陲,日已近暮。央央才到羽裳宫,便见莫漓珍莫漓雪两位公主端坐在花厅等候多时,手中拿着一明黄色锦帛卷轴,一副就等你来治你罪的欠抽样儿。 “二皇子,您总算回来”灵霏紧张地从折屏处拐着腿走到她身边,福了福身子,低声报告,“两位公主来这儿几个时辰了,说是带着皇上的旨意来的,奴婢也回绝不了…” “恩,没你们的事儿了,你腿伤着,先下去吧。”央央看了眼灵霏的腿,许是站得久了,有点颤颤的,明翠也趁机给两位公主请了安,便扶着灵霏退下了。 “二皇兄,宫外玩得可好?”三公主莫漓雪笑着起身,示威似地扬了扬手中的卷轴。 “皇妹,怎能这般没规矩呢,二皇兄到底是兄长,咱们该先给他请安的。”二公主莫漓珍翘了翘嘴角,起身握住莫漓雪的手,拉着她福了福身,算是请安。 给力吧,收藏吧,推荐吧,爱你们的王跑跑。。。晚上还有更奥。。。先出去了。。 第24回 被这两小娘们儿阴了 “好了,皇妹,戏唱完了,演得不错,现在还是切入主题吧。”央央也不是头一回见她们,第一次她醒来时,听她们说出“哎,皇姐,怎么这世上该活着的不能活,不该活着的偏命如此硬呢”这种话,就知道这二位姐姐就是有那幸灾乐祸,雪上加霜的特长的主,所以估计这会子的事好不到哪儿去。谁让这两姐妹儿一出生就过继给心贵妃养着呢,一来是子以母贵,二则也是皇帝怕心贵妃思女成疾,特准做的安排,倒让这俩姐妹儿养成了从小和心贵妃一个鼻孔出气的习惯,平日也不太待见自己的生母林嫔,即便是林嫔有个小病小灾的,也只是让宫里的执掌太监送去些补品罢了。 “呵,二皇兄,妹妹们今日也不是自个要来,还不是父皇差遣的,难为我们姊妹二人在此等你都等长了脖子,喏,这是圣旨,你细看了便知。”莫漓雪倒是会推脱,一开口就把自己的目的给撇清了,全推到皇帝身上。 央央但笑不语,只是接过卷轴,看了她们二人一眼,见她们艳妆浓抹的俏丽脸蛋上带着轻蔑和得意的坏笑,便知手中这玩意儿的分量,但转念一想,坏了,自己对这繁体字还认不全,怎能看全了这其中的意思呢? 思量再三,她决定作一把,又转过身,将卷轴塞回给莫漓雪,“皇妹,既是父皇差遣你们传的圣旨,这旨意该由你们宣读出来才是”,说着央央兀自跪了下来,“父皇万岁”。 莫漓雪吓了一跳,在这皇宫内院,因着献帝这一脉子女不旺,所以向来只是给皇帝的女人各宫嫔妃传旨时,她们才需跪地接旨的,与公主皇子而言,都娇贵着,也都只是送到他们宫里,由他们亲自领旨便可,并无须行跪拜宣读之礼。 莫漓珍和莫漓雪见状,面面相觑,她们也不是头一回送圣旨过来,别说没见过这二皇兄这般重礼,即便是像今天这般笑言也不从曾有过,永远一副冷冰冰巨人千里之外的模样,这会子又好像熟络起来,倒突然让她们尴尬起来,无奈,莫漓雪清了清嗓子,便读了起来。 “。。。。。” 巴巴地等到读完了,央央的脑袋也轰然炸开,这都说了些什么,她唯一试着可以理解的是,貌似是她私自出宫触犯了宫规祖训,她得到什么狗日的闭月室去抄祖训宫规一百遍,而且时间还定在了今夜,也就是说,今晚给大沅的接风宴,她必须得缺席?这…。不消说,一定是这两小娘们阴自己,简直惨无人道嘛,凭什么就自己不能去凑这个热闹啊。。。。。 第25回 唇枪舌战的输赢(一更) 央央很郁闷,不过幸好她早有准备。灵霏那么聪明,肯定早已和静妃通报过,而静妃本就知她今天出去的目的,这个便宜母亲认真说起来每日也是将胆儿也挂在腰间活的,看样儿娇弱不堪,实际也是天天干那要掉脑袋的事,所以她该庆幸,否则现在就不只是去抄什么狗日的宫规祖训而是直接被罚俸禁足至少一月了,没了银子这就等于要她老命,这宫里的用度哪儿不需要银子开路啊。 “二皇兄,如何?父皇可是命了马安在外头候着呢,说是等你一回便自动领罚去。”莫漓雪合上卷轴,睨眼看着僵着脸的央央,很是得意。 “是呢,二皇兄,我和皇妹还得回去给父皇复命,就不陪你去了。”莫漓珍也笑着附和。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央央垂头哼唧了句。 “什么?” “哦,我说皇妹既有皇命在身,就早些回去复命吧,可别让父皇惦念,他年纪大了,不能太操心。不过,说来也是,皇兄近来正瞅着不知该如何医治自己这记忆力减退的病症,诶,巧了,抄抄祖训宫规的还正合适,既练了我这入不了眼的蹩脚字吧,又能活跃脑子提高记忆,还教了我以后得多长个记性,有时理佛经的也可能是恶魔,啊,可谓一举多得,嗯,父皇还真是体贴我呢,呵…”央央默了会儿,乍然之下眸光逆转,含沙射影地说了一通,便冁然而笑。 二位公主听出其中含义,这是骂她们装腔作势尊佛重道却是心如蛇蝎呢,霎时吃了个大闷亏,脸也气绿了,冷“哼”着一同拂袖而去。 行将至门跨时,莫漓雪身子徒然一转,“莫楚殇,喊你一声二皇兄,也是碍于静妃娘娘的面子,自己是块什么料得有这个自知之明,别趁人不备耍些不入流的手段,对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心存妄念,这次只是小小的警告,下次便没这般好运了。” “嗯哼,皇妹若是太闲了就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多上点心,可别误找了个缺心眼儿的,耽误了一辈子的幸福就不太好了。” “你…。” “走吧,皇妹…” 莫漓珍向来不善嘴上功夫也缺乏主见,只是这莫漓雪向来睚眦必报,故而心妃也更对这三公主上心些,自然她与莫熠城的关系也更亲近些,而这二公主这会儿见妹妹唇枪舌战总是失利,拉着她便要走。 等她们出了花厅,央央气哼哼地将这劳什子的圣旨往她们背影消失的方向重重摔去,“操你大爷,滚你丫的告状。” “啊…。”遽然间,一吃痛的惊叫声伴着一顶笼巾(古代宦官的一种帽饰)的掉落传来。 晚上还有一更奥,内流满面,收藏啊,给力点。。。。 第26回 皇子间的较量(二更) 央央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是个小太监,立马收起怒意。 “奴…。奴才给二皇子请安。”马安也吓得不轻,眼看着砸脑袋上的竟是圣旨,立马双手捧接着“扑通”就跪了个结实,头目低垂,也不敢哼唧,脑袋上的发髻也歪在了一边。 央央见状,倒镇定了不少,佯装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走上前接过卷轴便往袖中藏,“哎呦,真是的,今儿怎么回事,手老打滑。你便是马安公公?不碍事吧?” “奴才不敢…。不敢有事。奴才是特奉皇上旨意前来送二皇子去闭月室的,不想方才进得急了些,惊扰了二皇子,还望二皇子恕罪。”马安恭恭敬敬的,捡了笼巾往脑袋上扣,又扣了扣首,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些,声音一如既往地尖细如蚊虫。 “嗯,倒挺机灵,好,我交代好便随你去就是。”央央唇角泛笑,这马安她虽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却是知道的。她宫里的执掌太监马全和这马安是堂兄弟,这马家也够可怜的,央央起初也不知,还是听灵霏说的。她有事儿没事儿便让马全带点小点心赏些小玩意儿去,也算她在皇上跟前有人了,不然这小太监也不会尽捡好听的给她说,换做不相识的,回头指不定怎么将她方才摔了圣旨忤逆皇上的事天花乱坠地描绘一通呢。 灵霏和明翠也不知跑哪儿去了,她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只得自个儿跑到暖阁间里换了身厚实的衣裳又随手在桌上抓了些备好的点心往怀中藏了,这才随着马安前去闭月室,以她的智商判断,被幽禁肯定是连饭都没得吃的,而且听这名头就知道肯定是阴森森黑暗暗的地方,她不穿厚点,后半夜肯定得冻成冰美人。 闭月室位于永基禁宫的东北角,羽裳宫则是在西南边,故而沿着穿廊迂回前行时,正巧会经过今夜设下接风宴的长春殿。 此时,暮色朦胧,四处宫灯高悬,长春殿早已是灯火通明,宫女太监进出不断,隐隐地透出几分迷蒙的暖意。远远的,她似乎看到群臣笑拥着几个气度举止不凡的男人往殿堂里去,因距离的问题,她只能看到侧面,但只是那侧面,那挺拔的身躯,她便猜度那些个男人该是有副不错的皮相,心里便更期待着去见识见识这大沅国的皇子,也好与自己这皇子有个比较,这才是个真正的皇子该做的吧,皇子间的较量? 这么一想,她心里头的暖意顿时消融,直恨地牙痒痒,足足呆看了半刻钟,才在马安的小声提醒下极不情愿地去了闭月室。 夏央央能安于室内吗?欲知后事,且待后续分解。。。。。 第27回 密室之门(三更) “阿嚏…。”果然没有猜错,这闭月室说好听点是思过用的,难听点直接就是半个囚室嘛,阴暗湿冷不说,竟然还立着天师钟馗,牛头马面等地狱使者狰狞可怖的彩色泥塑,连一些简单的刑具也整齐地躺在一侧的刑架上。更要命的是,这里唯一可以供她抄写的是一高长的香案,上面早已摆放着笔墨纸砚,而她目测了下,即便是站在蒲团之上去写字也是有点吃力的,特别是还加上老钟那双瞪得又鼓又有囧囧有神的双眼望着自己,还有那条个性十足的英眉,央央胆怯了,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正想着不顾一切朝那窄小的门口跑去,岂料,马安这奴才这会儿一点都不给力,手脚倍儿麻利地将门给紧阖上,还哗啦啦地给上了锁,门口连个站岗的小太监也没有。 “二皇子,今儿对不住了,这也是皇上的安排,奴才也不能抗旨不是,您呐,就先在里头受着,回头,奴才求求张管事,看能不能帮您在皇上跟前美言几句,奥。” 对不住有屁用,要帮我就现在放了我,央央心里叫骂着,嘴上却还得应付着拖延时间,讲讲话,兴许还能不怕些,“好…好吧,马安呐,你帮我去羽裳宫传个话儿吧,就说本皇子今夜在这儿过夜了,让她们看着办。噢,还有,这事儿静妃知道吗?” “奴才省的。静妃娘娘未时时求见过皇上,这会儿,依奴才见,该是与其他娘娘一同陪着皇上出席长春殿的宴会了。”马安说得不急不躁,极是稳妥,话都是点到即止。 央央叹了口气,才一转身,又被侧面立着的牛头马面吓了一跳,真是令人头痛的地方。 她抚了抚胸口,咽了口唾沫,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怕的,都死过一回的人了。 门外也再没甚声响了,她还以为马安走了呢,也不敢靠近那天师,只是和它定定地对视,然后缓缓地从怀中掏出先前藏着的糕点,一口一口地使劲嚼烂了往肚里吞,只有这样她才觉得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稍倾,一团纸条倏地从门缝中被扔了进来,央央又是一惊,看仔细了才慌忙拾起,低问了声“谁?”却无人应答,心下又慌了几分,忙拆开纸条看,见上书“天师像后有门”几个小字,虽是繁体的,但连起来央央正好能看懂,她有些懵,但不论如何,只要能先出了这里再说不迟。 密室之外是何种天地呢?尽请期待。。。 第28回 温泉底下的一双手(一更) 她狐疑地四下瞅了瞅。 咦,不对呀,这不是个密闭的屋室吗,只有香案的正前方有一高位气窗洒进几缕幽幽的月光而已。 她试着去天师像后摸索了一阵,果不其然,这天师像背后的青砖墙上有一凸起的如同琉璃珠的东西镶嵌在壁中,她料定这便是开门的机关所在。 正想按下,回念一想,不行,得牢靠点,又匆匆跑到刑具架上挑了根最粗实的狼牙棒掂量了下分量,自觉还不错,这一棒子下去,轻则让人昏厥,重则也得让人残废了,这才定了定神,又在天师像和牛头马面跟前鞠了一躬,方才按了那开密室门的机关。 “轰。。”地一声响过,央央顾不及看清外间的景象便蹿了出来,那门唰地一声又自动阖上了,她惊恐地往后瞪了瞪,真真惊叹古人超人的智慧。 这是个极窄的隔间,央央借着两旁掌起柔亮的宫灯细看了眼,才知是张相当宽敞的画有荷塘月色图案的折屏,拖曳出一股子小迷宫的效果。 她猫着腰蹑手蹑脚地往一侧的出口走去,心中满是好奇,这该不会是哪个娘娘的寝宫吧?若是的,等会一棒子打昏了她,免得麻烦。 握紧了狼牙棒悄悄张望了下,见整个室内是由四根游龙浮雕的大圆柱支撑,中间拾阶两级设有一方形浴池,四角处各一青铜质地的双龙戏珠雕饰,而龙口处正汩汩流出清澈泉水,冒着氤氲的水汽。 见状,央央乐歪了,敢情这就是宫里的温泉---泉清池了?只听静妃提过,从未踏足,据说平日里可只有皇帝才有资格浸汤沐浴的,今天,她非得把这一池春水搅乱不可。 当下,她观察了下地形和形势,见四下无人,这偌大的殿堂外竟也无人守候,简直有如神助般,当下,胆儿便大了,又在那殿门上补上了门闩。 转身拾阶而上,借着四周柔和的宫灯光线,看一眼这池,嚯,还真够大的,堪比现代游泳场馆里的大半个泳池。 她试着用手指探了探,水温正好,便乐歪歪地放下武器,三下两下褪尽衣裳,一个鲤鱼打挺,chi身luo体地便跃入温池中。 自打穿到了这古代,她便再没有游过泳了,一下池,她忽然找到了那久违的感觉,兴奋地她像只小鱼儿似的变换着泳姿游来游去,不时带着一串串“咯咯---喔喔”的傻笑声。 正游到欢畅处,她的双足猛然间像是被什么缠住似的,动惮不得。 央央一下慌了神,心砰砰跳得厉害,双脚可劲儿地乱蹬,却始终无法动弹,她的身子开始渐渐没入水中,那脚踝处的物体开始攀着她的滑嫩的小腿缓缓往上移,央央感觉到了指尖的触动,这。。。。这竟是一双手。。。。 第29回 这一计霸道的深吻(二更) 央央惊恐地瞪大双眸,双臂本能地在池中胡乱地飞舞拍打,激起层层水花,“是谁?给我出来,别在这儿装神。。。。” 她带着羞愤和惊惧的话未完,水底的那双手力道极大,摁着她的膝盖处再往水下一拖,她整个身体便完全沉入了池底,“咕噜噜。。。”地喝了一大口洗澡水。 她反应过来,忙屏息顺气睁大了双眼,还未来得及看清,整个身子便忽的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她感觉自己的后背紧贴着一男人强健有力的胸膛,仿佛感受到了他那心脏规律的跳动。 这会儿可吓地不轻,这样下去,她非被强jian了不可,可这种事怎么能摊在一个法律工作者身上呢?老天简直就是对这份职业的侮辱。 正欲奋力挣扎,奈何背后那男人的力量非比寻常,一手搂着她的蛮腰将她的双臂锁在他圈定的范围之内,一手已是抚上了她胸前挺傲的山峰,肆意摩挲,这让她愈加羞愤难当。 “咕噜噜。。。。”她想喝斥他,无奈地又呛了一口水,她感觉自己若再不换气便要马上没气了,脑袋渐渐开始低垂了下来,一头柔顺的长发在水流中飘荡出动人的曲线,招展着女性的柔媚。 此时,那男人却倏地将她身子扳了过来,将他那两瓣柔软温润的薄唇毫无预警地欺上了她煞白的双唇,她顿时感觉有个活物轻叩自己的贝齿,趁她不防长驱直入,舌尖轻点间,却又带给她全身的触动,只是附带着还有一股子新鲜的空气,霎时让她缓了过来。 她复又朦胧地睁开双眼,只见一脸戴半截金黄面具的男子,定定地扬着泛着金光的眸子瞪着自己,再往下看是他高挺的鼻梁和轮廓分明的性感下颚以及半敞着天蓝色衣衫的胸膛,唇角微微的翘起,像是戏谑又似玩味。 竟有人泡澡不脱衣服,真是奇闻了。 央央不多想,困难地咧了咧嘴,忽然觉得很生气,努力一抬手,便在水中聒了这男人一巴掌。这速度,男人本完全可以挡下,却只是笑着任由她的行事。 一巴掌下去,央央立马试着浮出水面,哪知那男人犯了失心疯似的一把又将她捞回来搂进了怀中,再次意外地覆上了她的唇。 这次再不似之前的浅尝辄止,轻吻浅啄,那起初粗暴的进入,由舌尖的试探挑逗化为温柔的纠缠,渐渐绕出缱绻晕迷的味道,央央感觉透不过气时,喉间却又时适时地充入新鲜空气,总让她精神一振,这种感觉美妙而刺激,一时间,竟让她有着酣畅淋漓之感。 她是该抗拒的,也一直在试图挣脱,但在这计霸道的深吻下,不知怎的,她的大脑也渐渐失去了理智的方向。。。。 收藏,推荐,评论,一个不能少奥。。。哎,怎么感觉一直在自言自语呢。。。。囧。。。 第30回 我是怎么回宫的 央央的双臂由最初的推却成了不由自主的攀缠,意识迷离晕眩,身体在温泉的浸润下渐生出飞火流窜之感,她混沌地仿佛回到了前世时与法医男友热恋拥吻的时光。 男人那健硕的胸膛也因着央央柔软双峰的贴合摩擦变得起伏不定,她甚至感觉到了两人胸腔中急速心跳的韵律,欲望的火花在这温泉池底蔓延出淫靡的味道。 男人吻得愈加热切了,那索取的欲念也越加凶猛,骨节分明的大掌带着些已被泡软的薄茧由央央光洁的背部顺滑向下,直至她丰腴挺翘的臀,揉捏之处又是让她全身一颤。 央央冷不丁从这情欲的阴谋中惊醒,猛然间用力一推,男人竟丝毫未动,她自身却被震游出了半米。 她的全身像着了火一般,燥热难耐,这温热的池水此刻像似要灼人的肌肤般让她生不如死,她迫切地需要新鲜的空气,否则她便会死在这该死的温泉底下了。 一离开男人的唇舌,她便无法再继续坚持,腮帮子鼓得比鱼儿还高。 她越是想往上浮,手脚越是无力也愈加不听使唤,不知是她朦胧中望见了面具男悠悠晃晃走向自己而生出的心慌抑或是对未知的惊惧,她恍若看到了男人在粼粼池水间,拂袖之下因戏谑而起的笑意,之后,她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她已安然地躺在了羽裳宫暖阁间里舒适温暖的大座上,身上盖着条青莽色大褥,帘外起着炉子,调试着整个内室的温度。 央央晃晃脑袋,撑起身子,乍一看,惊到了,身上穿着亵衣亵裤,连胸也帮她裹好了,只是没有自己裹时那般紧绷,倒还算适度。 她想起温泉里的事,心中便如猫挠一般焦躁,再一想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她懊恼地拍了拍脑门,急躁地喊了声,“灵霏,明翠。” 这二人倒没在远处,急忙忙从外头掀了帘子跑了进来。 “什么时辰了?我。。。。。我怎会在这里?”她觉得不可思议,也觉得似乎自己被人玩得团团转了,一想起和男人的纠缠脸上便臊地慌,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回二皇子,巳时(约11点左右)了,奴婢们见您睡得熟,就没敢唤醒。”灵霏垂着脑袋,弓着身子谦逊地出奇。 央央这才发现各处的宫灯早已熄灭,怎么就沉睡了一夜了,太tm蹊跷了,更奇怪的是灵霏和明翠全都微低臻首深怕自己生气似的,那过分恭敬的态度让她感觉一夜间自己被疏远了好多。 “你们怎么回事儿?都这副表情,我就是想知道昨夜我怎么回来的而已,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31回 养几头白眼儿狼 灵霏和明翠抬头相互对视了两眼,似有不解。 “快说。”央央瞄了眼,见她们脸色略显苍白,也未深想,见她们杵着不说话,有点不耐烦,突然不悦地陇了陇眉轻喝出来。 明翠的身子轻颤了下,似是被吓了一跳。 “奴。。。奴婢们也正奇怪呢,从亥时(21-23点)起到丑时(凌晨1-3点左右),灵霏与我一直在闭月室门口守着,只怕您一个人在里头惧怕,但喊您也不应,只在缝儿中瞧到您一直伏在香案上写字,奴婢们想您也是认真就没敢再吵您,后来。。。后来。。。”明翠说到这儿突然没了声,偷觑了眼央央,正好与她的视线对上,也不知吓的还是紧张的,又忙躲闪了过去。 央央有个不好的习惯,起床时有些起床气,也就是早晨醒来时脾气特大,所以这会儿看她们都恹恹的样儿,气不打一处来,“灵霏,你帮她说”,心中一面越加疑惑起来。 灵霏尚算镇静,只是身子总是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央央以为许是昨日她的腿伤作祟,也未曾留意。 “是,后来我二人便在门口睡着了,再醒来看时,见里头没了您的人影儿,便赶紧回羽裳宫瞧,才见您早已更衣躺大座上歇息了。奴婢以为着是皇上夜半惦记您早下旨赦免了,心安了不少,只是奴婢没能伺候好主子,惹得主子不畅快,自知其罪不轻,还望主子容谅。。。。”灵霏说着拉着明翠一道跪了下来。 央央见她们跪地有些吃力,怔愣了会儿,忙下了榻扶起她们,定定地望着,心思百转间兀自琢磨着昨夜那操蛋的事儿,除了不要脸的怀念和很多不安,还觉着哪里不对劲儿。 “倒没有不畅快,只是你们亥时之前去哪儿了?怎也不见人影?”她试探着问,本来觉得这两人是可信,可一夜之间,感觉变味儿了。 “。。。。”两人均是臻首缄默,各自咬着唇角。 央央见状,也不再多问,自穿越后,为免自己露出破绽,她将这宫中的教习嬷嬷和两个乳娘共7人全遣散到静妃或是其他宫中去了,只留了明翠和灵霏。 又央求静妃从浣衣局的粗使丫头中挑几个来服侍,说是先前的奴才们都不好使,且只有干过低等活的奴才才知道服侍正主的可贵,也才更懂得什么是忠心,她是如是说的。 为此,静妃也唠叨了好几天,只是不敢再有脾气照做了,怕她一赌气,又抹脖子。 原以为这两人一个不多话性子耿直,一个是全能型的保姆,有勇有谋,且皆由静妃精挑细选过来,该是可靠的,期间她又试探过多回,也无甚问题。可现在,这两人支支吾吾的行径,倒突然叫她心中起了疑,她可最怕的就是养了几头白眼儿狼在跟前了。 第32回 大事未定,大业未成(一更) 一时间,眸光逆转,既不愿多说,也不会再强求她们,她平生最不喜的事便是勉强别人了。 只是无端有些怀疑那纸条是她们扔的,也就是说,是她们故意引自己去的那温泉,目的是送羊入虎口?那她们与那神秘男人又有何渊源,这两人潜伏在自己身边到底又有何目的呢? 她想不通,敲了敲脑门,除非她们是莫熠城的人,而连静妃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这么一想,脑中嚯的竟又浮现出昨夜与自己热吻相拥男人的影子,内心莫名地就涌起一股子邪火。 “准备浸汤沐浴吧。”她叹了口气。 “是,二皇子。”灵霏和明翠弓了弓身便下去准备了。 沐完浴,马安陪着静妃来了趟,一则是传了皇上赦免她却要罚她俸禄的旨意,二则是述说了下这赦免的全过程。 皇上今早上完早朝后与大沅国皇子一同游园,连大皇子也一块儿陪同着,正巧大沅国六皇子问起二皇子的事,马安见瞒不得,先是呈上了二皇子昨夜抄的宫规祖训,皇上见了字迹工整,也算花了心思,气本也消了不少,正打算下令放她出来,谁知大皇子说了句,人怕是早不在那儿了吧,马安惶恐,一并如实交代她早已回宫的事。 这下,皇上不仅龙颜震怒,也不顾大沅国皇子在场,怒斥她目无法纪,当着众人的面直接下令杖责二皇子50。 静妃因早先就得了信,本想押着她一块儿去见皇上认罪求饶的,哪知怎么也唤不醒她,便独自先去了,正好遇着,如何求情也不管用,皇上还说了静妃几句,说她管教出来的好儿子,静妃只是嘤嘤地低泣。 那大沅国五皇子虽未见过二皇子,倒是心肠极好,也帮着求情。 赶巧儿,新上任的钦天监求见皇上,说是昨夜卜了卦。 这几日是子午日,黄道正东,青龙闪凤,利在辰时之末,宜主婚嫁女,因子午有火,青龙为木,凤鸣属金,所以仅动刀兵,所谓刀金刑克,伤主残人,鬼形阴聚,大不利也。 这才算劝住了皇上。 静妃面无表情地听着马安的叙述,心中对这女儿也是又爱又恨的,怎尽给她惹事儿呢。 她的大事未定,大业未成,本希望这女儿能为自己所靠,至少从前的她会是中规中矩的,可自她此次死里逃生醒来后,总惹些无端的是非,让她忧心不少。 第33回 冤家路又窄(二更) 马安也因着央央的牵连被罚了奉薪,别看静妃平日尽是深居简出,这对待人情世故可老道得很。 当下,屏退了左右,当着央央的面从水袖中掏出了几张银票给马安,马安感动地涕泪横流,跪下就叩拜,就差掏出心来表忠诚了。 央央有些咋舌,她这是想告诉央央若想在这深宫中活着,各处的关系都得打点好才是,原来这深宫中的母亲连教育孩子的方式都这么地特别。 静妃其实是个不多言的人,很多时候也只是对央央的臭毛病叨叨几句便罢了从不深究,多少还是有些宠溺的。 马安走后,静妃坐了会儿,两人无甚话说,静妃问一句,她答一句。 不过,这反倒让静妃心安了不少,以为女儿这次只是犯浑,今儿可能也被吓到了,下次便不敢了吧。 央央呢,实在是因为心里想着昨夜的事,又联想着这几天遇到的人,一门心思想找出那个神秘男。 那50大板的事确实让她觉得可怕,但倒让她对那个大沅国六皇子,五皇子,还有那什么钦天监的起了兴趣。 更有趣的是莫熠城,本事还挺大,连禁足的罚也不用受了,还被他反咬了一口,看来,是她小看了这深宫的古人们,这还真是一场智商大作战。 静妃临了,留了两句话,“殇儿,你想的,母妃无时无刻不在想,自古成大事者,必能忍常人不能忍之事。下回别再如此任性了,在这深宫内院,光靠运气是活不了命的。别忘了去给父皇请安谢罪,顺道去见见大沅国皇子,你也是琉璃国皇子,按着礼仪,也该去露个脸。” 央央听完,怔愣了会儿,突然觉得这便宜母亲也是不简单的。 这整一上午,天气如同她的心情,阳光初绽不久天便开始阴郁,活脱脱的一张人脸。 她换了套烟青色窄袖束身锦袍,又竖了头冠,才敢整整齐齐地去见皇帝。 她依旧带着灵霏和明翠正往南书房方向去,估摸着皇帝发了那一通大火定不会再有游园的兴致了,为免扑个空直接去南书房候着才没错。 本来南书房与御花园也是两个相反的方向,央央想应该没机会遇到深宫里那些个喜欢扑粉捉蝶的人了吧。 正绕过通桥的回廊,迎面却走来一群笑语嫣然的男女,身后跟着一群伺候着的太监宫女。 她没看清其他人,只看了走最前头的一男一女中,那娇笑不止的女人不是莫漓雪是谁。 第34回 五尊大佛(一更) 她想也没想,直接掉头就走,“走,换条路。” 谁知灵霏和明翠不知是精神恍惚还是怎的,没留意央央突然的转身,正好三人撞了个满怀。 央央本身个子也不是特别高,和灵霏不相上下,这一撞,正好撞到了鼻子,怎知她这高贵的鼻子这般不经撞,鼻血汩汩地就往外流。 “啊,二皇子恕罪。”灵霏和明翠一下子都被吓到了,“噗通噗通”地纷纷跪了下来,一个劲儿叩首。 央央是又气又急,这也太狗血了吧,本还想躲着某些不干净的东西,没想到反让自己更狼狈。 “你们想跪着看我血流成河吗?”她忙昂着脑袋捏紧了鼻子。 灵霏和明翠像两只受惊的小猫一样,颤巍巍地去掏帕子给她擦。 “哟,这可是我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皇兄?”正擦着,前方那不悦耳的声音便在央央倒数的三声中响起了。 “好像是诶,皇妹。”莫漓珍附和了句。 灵霏和明翠见来者都是主子,赶忙停了动作欠身行礼。 央央依旧昂着脑袋,一手捏着鼻子,也不转身,实在是懒得搭理他们。 “这…这成何体统,皇弟,你…。你不顾皇家颜面竟在光天化日下公然调戏宫女…。”莫熠城推开莫漓雪走上前,指着央央的背影气急败坏地看看灵霏又看看明翠。 “是呢,二皇兄,这事儿大家亲眼所见,这回我们必须向父皇如实禀报才行了,免得父皇日后治我们个知情不报的罪。”莫漓雪甩了甩阔袖,说得义正言辞。 “是呢,是呢。”莫漓珍又是一阵附和。 央央实在听不下去了,这些个没长脑子的人,缓缓地转身,从灵霏手中抽了帕子堵住那川流不息的鼻血,冷笑了声,摇着脑袋走近这三人,凑在他们的耳根旁低声道,“啧啧,我道是谁不仅脑子蠢还瞎了他们的狗眼呢,原来是皇兄,皇妹呢,怪不得,哈。” 当下,气得这兄妹三人脸色发青,又不好发作,毕竟只有他们听到了这些话,更何况对两位公主而言,随行的人员中还有她们日后的如意郎君呢。 那大沅国此次总共来了四位皇子,四皇子楚皓珂,五皇子楚皓玄,六皇子楚皓修,以及七皇子楚皓淇,都生得仪表堂堂,俊美如斯。 这会儿见昨夜缺席今早又扰了琉璃国皇帝游园兴致的元凶出现均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和心态。 而这随行的队伍中还有一人便是今早为二皇子求情的钦天监林羽扬,正邪肆地朝她笑着。 这五个大神如同五尊佛一样,站成一个半椭圆形双手背后笑眯眯地看着央央。 第35回 狗日的楚修是皇子(二更) 央央也是站回原位时才发现这五人的存在,而这五人中她竟意外地发现自己幸运地认识其中两人。 一个是林羽扬,还有一个竟是楚修。 除了林羽扬这妖孽穿了深水湖绿的长袍外,其余四人均是穿着款式相同的对襟长袍,只是颜色不一。 她留意了下,楚修穿了身白色底的,倒让他俊逸的外表下添了分飘飘欲仙的风采。 狗日的,这男人竟然是皇子? 央央的手不自觉地从鼻子上移了下来,懊悔地咬着唇别有深意地瞪着楚修,见他则是惊讶兴奋之余还有丝内疚的躲闪,她心中的不快便更甚了。 “大皇兄,二皇兄的事你管是不管呢?”莫漓雪被央央的话气地不轻,又碍于自己辈分的关系不好在外人面前说出太过的话,便咬牙切齿地将这事儿推给了莫熠城。 “皇妹,二皇兄有何事是需要你们三位受累来管治的吗?莫不是这条道儿的某处打了皇妹或是皇兄的标记,旁人不经你们允许不得擅自走入?又或是父皇新颁了法令,主子受伤流血了,作为男人的主子们不得随便使唤作为女人的宫女们止血擦药?奥,若是这样,我便要去见见父皇,提点人性化的建议了。”央央收回视线,不紧不慢地诘问道。 莫熠城和莫漓雪被这样一反问,一时语塞。 央央看着他们,鼻间还挂着一条醒目的血痕,冷哼了声,继续道,“巧了,皇兄,皇弟正要去见父皇,你说我是不是该把你们三位在大沅国皇子跟前污蔑手足的丢人事儿完整叙述一遍呢?” “你…”莫漓雪死不悔改,恨恨地剜了眼央央,又朝大沅国皇子们回眸一笑,表示下自己的无辜和纯情。 央央复又冷笑一声,白了他们一眼,随手丢了那染了血的帕子,欲迈开腿离去。 莫熠城低头沉思,懊恼地动了动眉头,急切地叫住她,“唉,皇弟,方才是我们误会你了,是皇兄的错,皇兄不该…。。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说你,手足之间贵在信任。” 央央没转身,侧头笑了笑,“皇兄说的是,那依皇妹们的意思呢?” 莫漓珍像根墙头草般,立马欲上前道歉,却硬生生被莫漓雪一记阴狠的眼神给逼退了回去。 莫熠城见央央既不转身也不走,显然是有意将事化了,抬手便去扯莫漓雪的袖口,给了她一个眼神。 第36回 让人上火的男人(三更) 莫漓雪才极不情愿地开口,“一切但凭二位皇兄做主,妹妹日后会注意。” 莫漓珍又附和着点头。 “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央央满意地笑笑,旋即大步流星地朝南书房方向去。 走到这五尊大佛跟前时,她见楚修琉璃色的眸光中闪着希冀,朝着她直咧嘴傻笑,像是鼓励又或是崇拜。 她可不领情,这小子竟隐藏得这么深。趁着与他擦肩而过,猛地故意撞了他的肩,他闷哼着倒退了两步。 楚修被她这么一撞,也不敢说话,只是觑了眼她的背影,眸光闪闪的,似有些受伤。 央央本想就这么昂首挺胸地走了了事,带着她的高傲和自尊。 试问哪个女的不羡慕加嫉妒被一群帅哥围绕着的女人呢?更何况那被包抄的女人还不如自己。 这是其一,其二,这里面有两男的让她看着委实上火。 明明是皇子却装作懦弱无能的一介草民,她都有点怀疑愉香阁的事是不是个圈套,就等她去钻了;还有个尚不知是敌是友的跟踪狂林羽扬,看上去本事也挺大,这两人也不知是不是一伙儿的,这回她非把他们的老底给揭了不可。 不过,她却忽的又想起静妃的警告,不能那么任性,这里可不是凭运气便能活的。 回想之下,方才又鲁莽了,便停下步子,转身朝着那五尊大佛各含深意的目光报以温和一笑,“方才,真是让各位皇子见笑了,平日我们兄妹甚爱玩闹,今日失仪也没分个场合,实在不该,改天楚殇略备薄酒还请各位皇子赏脸一叙,一来当是补那接风宴的缺席,二来也算给各位赔罪扰了你们今日游园的兴致吧。” “嘿,好啊,那何时呢?不如就今日吧。”楚修一听,俊美的脸上笑开了花,脱口便出。 “老六”大沅四皇子楚皓珂不悦地瞥了眼楚修。 “是”楚修立马躬身认错,禁了声了。 “呵,让楚殇皇子见笑了,老六他年轻不懂事,说话鲁莽了些。”楚皓珂温和地笑笑,一派儒雅之气。 “无妨,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也好。待我去向父皇请过安便去准备,到时还望各位皇子赏脸才是。”央央回以一笑,抬眸间正巧对上三张脸。 楚修的,晶亮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 大沅五皇子楚皓玄,扬着那意味深长的眼眸对她肆意打量。 林羽扬的,令女人扼腕的美丽脸上,嘟着嘴一副怨妇的模样瞪着她。 央央的心咯噔一下,怎么都觉得这三个人的气场与自己不对盘,邪邪的。 第37回 冷宫里的交谈声 果然,“二皇子,那我呢?你好像忘记我了呢?”林羽扬半带撒娇语气地走向央央,拽了拽她的袖袍。 央央浑身一颤,脸上立马酡红一片,她现在可是男人的身份,他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她的脸呢? “呃,呵呵,你…你想去便去就是,我羽裳宫还腾得出这一个人的地方”央央讪笑着,实在觉得这林羽扬是颗定时炸弹,便边去拍他的手边急着往后躲。 林羽扬便捂嘴偷笑,桃花眼中的玩味更甚,央央翘翘嘴角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正经些,便不再多说,大步离去了。 到了南书房门口,张大福撩着拂尘出来,说是皇上吩咐,他正忙于政事,无甚要紧的就让她退下,央央巴不得,她本还在考虑怎么应付这皇上呢,现在倒不用了。 便开心地与张大福客套了几句,什么转告父皇保重龙体之类的,张大福恭敬地应了。 这内侍大总管倒是眼尖,见央央鼻间红红地有些许血迹,便私下斥了灵霏和明翠渎职,吩咐他们好好伺候自家主子,搅得这二位心里更愧。 回羽裳宫的路上,央央见她们始终心不在焉,知道现在要问个究竟也不是个时候,就差了她们先回宫去备下酒菜,她自去请那几位皇子即可。 明翠应了,灵霏也不敢不从,只是苦着脸说要留个人在她身边,央央笑笑,安慰她们不用担心,两位拗不过她,只得一步三回首地走了。 央央这下可自在多了,便抬起袖管胡乱在鼻间擦了擦,想往那平日鲜少有人踏足的翠竹殿去。 名字虽好,却是这永基禁宫关押废妃的冷宫所在,位于她羽裳宫的东南边,若是绕个大圈也算是毗邻吧。 晃晃悠悠地就到了这儿,她记得灵霏是告诉她凤凰被扔这儿了,虽然她这人没什么同情心,但至少作孽的事儿也不会干,所以她还是来了。 才踏进殿门,便见满园翠竹,可谓一碧万里,草木恣意蔓延却又透出些萧索的荒芜,再进正殿,竟是满目疮痍,桌椅横七竖八,踩脚间尘土飞扬。 是啊,没人会记得这里还有宫殿需要修葺,更无人想起来这里拾掇卫生。 这偌大的殿堂,清冷无一丝生气,突然让她觉得有些凉意,她有些后悔来此的决定,正准备回去。 此时,却听里头的隔间有细碎的交谈声,还有嘤嘤的哭泣声,她吓了一跳,竖起耳朵辨了几回,还是因声太小听不真切,便壮着胆试探地喊了声,“谁在里面?说话。” 里头立马没了声,央央心里打起了鼓,这青天白日的,又是在深宫内院,应该不会突然冒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啊鬼啊什么的吧。 第38回 凤凰之死(一更) 央央蹙眉站了会儿,听得里间悉悉索索地有些许声响,又低喝了声,“谁在那儿,出来,装神弄鬼地想吓唬谁。” 倏的,里头又没了动静。 她随手从地上抄起一条椅子的断腿,紧握着往那里间凑。 里外相隔间除了层垂地的轻纱帐幔,还有一溜的折屏横着,愈走近她却愈觉得整个殿堂都越发静了起来,心脏也像是要从胸腔中蹦出来呼吸。 她拿那断木敲了敲折屏,只余纷乱的“梆梆”声刺耳作响,咬了咬唇,她抬起右腿一鼓作气便将那屏风踹倒了下去。 这一下,把那不知蒙了多少年的尘全给招醒了,肆意飞扬起来。 她干咳了几声,挥袖间,猛见一红衣褴褛,散发披头的女子趴倒在屏风之下,她鼓瞪着双眼被吓了一跳。 她曾听明翠八卦过,这冷宫之中,从献帝起至今,约莫有三个女子进来过,不乏老死饿死冻死的,那眼前的女人该不会就是凤凰了吧? 她皱起了眉,试着用断木拨了拨她的身子,“哎,你还活着吗?” 还是没动静,这才定了定神,蹲下去扳正她的身子,乱发间,果见是凤凰苍白又沾满污垢的脸,风采尽失,艳丽不再。 这倒让她突然想起了李将军,落魄的人该都是这副脏兮兮的样子吧。 她抬手在她脸上拍了拍,略有些凉意,“凤凰,醒醒,死了吗?” 有时,她是挺残忍的,而且还有些幸灾乐祸,所以她由始至终未承认过自己善良。 凤凰还是没有反应,她的心开始慌乱,执起食指在她人中处探了探鼻息,“呃。。。”她闷哼了声,竟没气儿了。 完蛋了,不会就这样被折屏压死了吧?那若是按律法这算不算自己有罪呢?央央开始后悔方才的莽撞,再怎么低贱也是条人命吧,怎么偏偏这时没气儿了。 “啊。。。。。死了,死了。。。” 央央正顾自叹息懊恼时,殿外忽的响起一声惊叫,她猛地摔退在地上,差点吓得心脏外泄。 见是一绑了双环髻的小宫女,捂嘴瞪眸一脸惊恐地望着自己和凤凰的尸体,她也紧张了,忙伸了食指放嘴边,朝那小宫女做了个“嘘。。。”的手势。 正盘算着要不要吓吓她,再做个“咔嚓”的手势,谁知,那小宫女这厢还失措地点着头,不等央央反应便拔腿跑出了翠竹殿。 “喂,站住,给我回来。”央央彻底气到了。 这丫头是宫里的人嘛?她真当怀疑。这深宫中死个人更何况是冷宫中,不是和家常便饭一样简单平常嘛?干什么反应这么大?至少她对后宫的认识便是如此。 第39回 趴在房椽上勾引人(二更) 今儿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怎么办呢?万一这丫头招来了人,她可是百张嘴也说不清了,特别是这两天风口浪尖的,要是皇上再误会她一回,这宫里她肯定就呆不下去了。 想着,她看了眼凤凰的尸身,嘀咕了句,“凤凰,对不起了,我真不是故意的,谁能想到一个折屏也能压死人呢?哎,等过了今天这劫,我一定厚葬你。” 说着,提起袍角,大步离去。 才到殿堂门口,不知从哪儿蹿出个人影,在她还未看清之前,便将她拦腰抱起往肩上扛去,嗖一声又飞上了那离地几尺高宽厚的房椽上。 “哦,啊。。。”还没趴稳,她的脑袋被刚才这突变晃得昏昏的,下意识地往下一看,吓得呼出了声,却又立马被身旁之人捂住了嘴。 她感觉到这人手心的温度,正抬眸间,竟看到了林羽扬那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以及他笑着学自己将食指放于唇边做出“嘘。。。”的手势。 央央点了点头,在心底也迂了口气,虽然不太乐意见这妖孽,但他这时出现,该不是吃饱了撑的把人弄这么偏僻的地方玩耍呢吧,说不定,他又跟踪自己呢!他奶奶的。 林羽扬笑着放了手,眼中闪了闪,却是晶亮地极好看。 央央死死地巴拉着房椽的边缘,身子缩地小小地,一往下看便渗地慌,想着干脆闭眼吧。 “在哪儿呢?尸体呢?” “回贵妃娘娘,就。。就在里头呢。” 这才一闭眼,下头便响起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她一听便听出来了,心贵妃,莫熠城的老娘来了。 她好奇地半睁了眼,想往下看看,才见这万丈深渊似的高度,立马胆怯了。 回头时,见林羽扬与自己脸对脸地趴着,近在咫尺,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她都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味儿。 很明显,他这是在学自己这蛤蟆趴的前提下,想勾引人的心思。 央央见他唇不点而朱,眼不画而魅,肤色还如女人般白皙水灵,真真就有了股咬上那一口的冲动,心便不平静了。 可是她现在是男人呐,男人诶,挺住,不行,一定得挺住。 乱了,乱了,她干脆闭了眼,但怎么感觉这妖孽还看着自己。复又睁眼,果然,还是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再闭再睁。。。狗日的,怎么还看,还笑,这么高难度地保持一个动作,他不累吗? 央央懊恼了,她以前那强大的免疫力现在看来竟只不过是小儿科。 她一生气,便直接将脑门往林羽扬漂亮的前额上磕去。 第40回 往林羽扬脸上拍鞋拔子 脆生生地“咚”一声,林羽扬恁是咬着唇,挤了挤眉眼,连闷哼都不哼声硬是挺了过去。 央央被他逗趣的表情给惹笑了,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唇形,示意林羽扬注意,“你真可爱。” 林羽扬看得真切,展了笑颜,又往她跟前凑了凑,抿唇回她,“你笑的样子真好看。” 央央多厉害的人,如此暧昧的距离,暧昧的姿势,更加暧昧的话语,让她扭捏地扭动了下下身,哪知竟忘了身在房椽上,一脚落空便往下落,她的心瞬时也“咻”地如坠深渊。 “啊。。。” 她乱了方寸,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闭着眼开始惊慌地大喊大叫。 “你。。。。你。。。别喊了。” 央央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要摔死了,心贵妃那声惊愕又阴冷的高喝果断地将她从虚妄的世界中拉回。 她猛一睁眼,竟发现自己好好地被林羽扬横抱在怀中,这厮正笑得双眼贼亮地俯视着自己。 丫丫个呸,原来这厮工夫了得,上回跑树上去她就该想到了,也怪不得他跟踪人能神不知鬼不觉,都仗着一身好轻功呢! 她囧到了,逼着自己镇定地四下望了望,四个宫女,一个贵妃,还好,还好,人不多,然后慢慢地低下她高贵的脑袋,挣扎着从林羽扬的怀中跳下,双腿仍然留存着方才被惊吓到的发软。 不过,如果她早知道有时宣传这玩意儿并在人多而在与人精地话,那那会儿,打死她也断不会去磕林羽扬漂亮的额了,这真真是失策之举。 “儿臣参见贵妃娘娘。”央央的脸在发烧,她无法抬头去正视这一干人等。 方才这一幕的威力实在大,怎么说她现在也是个大男人,而且是个皇子,怎么能出现在冷宫呢,更何况是从房梁上掉下来的皇子,最要命的是还被另一个男人横抱着接到了,总之,完蛋了。 “免了,本宫可受不起二皇子的一拜,说不定哪天也能让皇上治我个烟视媚行的罪行呢。”心贵妃话中有话,白了她一眼。 央央嘴角抽了抽,话说她对莫熠城办的事还真是用屁股想想都能想到的,只不过耐她不何罢了,这也不知是她的成功还是失败。 “娘娘多虑了,可是对楚殇做错了什么?还请明示。”央央恭恭敬敬地,只要心贵妃不主动提到自己为何在此的事,她便绝口不提。 不过,她也在赌,赌林羽扬对自己的好奇和接近自己的目的,该不会是想整死自己的,否则作甚一次次帮自己呢? 她歪着脑袋觑了眼林羽扬,见他正一脸无谓地望着自己,笑脸如花。央央见他一点都不紧张,也不害怕,更不担心,而自己却几种情绪并存,真想往他那张若无其事的笑脸上拍个鞋拔子。 第41回 罚大可不必见血 “你可是二皇子呢,即便是错了领罚也由皇上定夺,本宫这小小的贵妃能奈你何?不过,今儿的事,本宫还是得仔细和皇上禀的,虽说宫中死了个奴才也是本宫管理不善,倒是偏巧这无人问津又适逢死人的冷宫之中,有位皇子和钦天监在场,真真是巧了,也不知道方才都在上头作甚,是存心与本宫躲猫猫耍呢,还是说这贱婢的死与你二位有关?”心贵妃白了央央一眼,抬眼瞧了瞧房梁,嘴角挂着阴冷的笑,口气很不善。 “当。。。当然不是,贵妃娘娘也知,我这羽裳宫与翠竹殿只是一墙之隔,楚殇本是想着这里翠竹环绕,郁郁成林,不如挖几颗冒头的回去栽了,也好点缀我那几株粉白的芙蓉,那红绿相间的才更喜庆不是?”央央心中虽是咯噔一下,一听心贵妃说到她与钦天监一起,眼珠一转便知说的是林羽扬,看来这小子的能耐隐地贼好,他的身份明朗了,她反倒是更镇定了。 这厢说着,抬脸眯眼笑了笑,又拱手给心贵妃鞠了一躬,“再者,方才楚殇在贵妃娘娘殿前失仪,确实有过,我甘愿领罚,只是,这事儿与钦天监大人并无相关,还望娘娘明鉴。” 央央挑了挑眉,余光瞟了眼林羽扬笑意从容的脸,刻意说些伟大的屁话,本想借机观察下这妖孽有何表情,不想被他反眼看穿,正好两人四目相撞,只短短几秒内,便有了以下的眼神交流。 呵,二皇子虽品位不高,却是好担当啊。。。。 论娘是比不过你,我认,不过您钦天监大人本事多大手有多长,大家有目共睹,这不日后本皇子还指望着你帮衬呢嘛。。。。。。 咦,二皇子竟能听到我心底之声? 彼此彼此啦,你的眼神泄露的。。。。。。。 二人在眼神之战一个回合后,忽而默契地对视一笑,让心妃看得极是恼怒。 “哼,林大人,可是这样?你对此事又有何解释?” 央央听心贵妃这么一问,顿时双目紧攫林羽扬的脸,她想看看这家伙到底是和谁一伙的。 “呵呵,娘娘,昨夜我夜观天象。。。。” “行了,行了,林大人,本宫可不比皇上,皇上是心系天下苍生,万民敬仰,百官典范,本宫要做的是从旁协助,治理后宫,让皇上无后顾之忧,所以。。。。若是些罚不见血,否则必有血光之灾的话就免了吧,本宫有数,也完全可以保证,罚大可不必见血。” 心贵妃出阁前也是官宦人家小姐,纲常礼教无一不熟,对这林羽扬总是标新立异的装束也颇有微词,只是皇上倚重的,她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加之他这钦天监又是那杀她女儿的天一大师,更让她反感不已。 第42回 皇陵和皇位的诱惑 林羽扬脸上的笑变得有些不自然,这新贵妃还是第一个这么不听话的娘娘呢。 他时常堂而皇之地进出宫闱,只因皇帝有诺在先,只要他肯应邀来琉璃国承接钦天监一职,他大可不必谨守宫规,来去自如,但需保后宫太平,他对此只是一笑置之。 “贵妃娘娘”,他扬了嘴角,上前一步,将贵妃二字咬得极重,低声道,“羽扬听闻琉璃国的皇陵至今未曾设过除皇后位之外皇帝内眷陵寝,哎呀,还真巧的很,昨夜我闲来无事,便为大皇子卜了一卦…。。” “卦上说了甚?”见林羽扬吞吐着,心贵妃急着追问。 她这一生追求的无非两件大事,身前身后名,皇儿能荣登大宝,光她本家的门楣,她也图个死后能埋进皇陵的荣耀。 依琉璃国例法,皇陵之内历代除了皇后和正宫皇太后其余贵妃之余全无资格入内,哪怕是日后莫熠城真继承大统,除非百官联名上书又或是群臣议政时一致通过将她心贵妃扶正御封为左正宫皇太后,而陈皇后为右宫皇太后的特殊作法,否则她的遗体依然只能躺在皇贵妃园陵内,守在皇陵门口。 所以这会儿林羽扬说到此事,也正触碰了她多年来最恨也最想掠夺的东西,可惜,陈皇后虽经年无出,皇帝对她也着实有情有义,更重要的是她实则皇上表妹,一直以来又谨守顺恭,与人无争,在百姓中名声威望极好,根本无人能揪住她的错处。 这些年,她虽吃斋理佛,却更像是一棵苍天大树,守着皇后的位子屹立不倒。 起初,心贵妃也总在皇上跟前旁敲侧击,猜度皇上是否有另立新后的打算,几年前,皇上一怒之下,大半年未踏足过她的珍心宫,自此,她便是再有心思也不敢在皇上跟前表露了。 “若想成事,必先善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林羽扬难得严肃正经一回,凑近了心贵妃的耳根,极小声道。 他也是话中有话,这说的事不仅仅囊括皇后之位,身前身后名,还搭上了莫熠城必争的皇位。 心贵妃听在心中,在她的意识里,林羽扬目前的作法和莫楚殇完全是沆瀣一气,她很难信任他,他越是如是说,愈加让她确信他是在帮莫楚殇度过一劫,只是那对名声和皇位的贪欲又使她无法狠下心处置这二人了。 第43回 无心插柳柳成荫 林羽扬见心贵妃双目微睁,眼神清亮,知她此时将信将疑,又补充道,“我林羽扬做的便是扭转乾坤之事,信或不信由娘娘,只是,趁我与大皇子私交不薄时,赶紧成了大事岂不更好?” 心贵妃凛了眼,心想这回治这莫楚殇机会虽好,但他现在有林羽扬作帮,她也不能强博了皇上臣子的面子,今日得他承诺也好,是真心或是假意,待看他今后有何作为便可见分晓。 “如此,也好,今日本宫便信了林大人之言,至于这贱婢之死,本宫还是会调查清楚给各宫一个交代的,也不枉皇上对本宫的信任。” 央央茫然地看着林羽扬越来越上扬的嘴角,很是好奇,他到底和这心贵妃说了什么,竟然能三句两句就让她放弃打压自己的机会,可真不是一般二般人。 这事就算这么了了,心贵妃差了宫婢收了凤凰尸体也不知搬去哪儿,不屑地晲了眼央央便摆驾走了。 总算有惊无险,央央舒了口气,便轻笑着问林羽扬,“嚯,林大人,好本事,好谋算呀,只是不知这退敌之计是建立在损人利已的基础上还是损人不利已的基础上,又或者这对您来说只是一件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善事而已呢?”她一连说了两个好,心中却是起伏不定,来这宫里呆地时间越久,她便愈加学会了拐弯抹角说话做事,这深宫之中,敌友不分,有些人亦敌亦友,有些人这辈子都只能是敌人,所以对谁都不能存着半分仁慈,充其量可以有同情和怜悯。 “哈,无心插柳柳成荫?嗯,好句,好句。”林羽扬展了倾世笑颜,恰如柔情蜜意的女儿家娇羞初露般甜美,只是话一出口便让央央有咬死他的冲动,什么美也都被剥皮拆骨地只剩渣滓了。 见他并不正面回答问题,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竟就这么不负责地走了,央央气不打一处来,拔腿就跟了上去。 这厢,羽裳宫,庭院中芙蓉花娇了容颜,心形的人工湖印满春色,几缕散光透过浮厚云层直射湖面,光影重叠中,水光潋滟。 几位大沅皇子也不知被谁打了鸡血,园也不溜便直接来羽裳宫候等着开宴,还将两位公主也一并带了来,莫熠城这回不知是识相还是另有所图,却没跟着。 灵霏和明翠本正准备着吃食,因宫里人手少,这贵客一登门,她们便有些措手不及。 二人按着公主们的意思,上了些点心和茶水在庭院中的石桌上,自个也不敢离去,伺候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