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提灯》 第一章 春 红彤彤的落日像一头投奔怒海的凶兽,无比辉煌,大地上的峰峦阴影光怪诡谲,似有未了情殇。 时起的风沙呼过,寸草不生,放眼处尽是起起伏伏的荒凉。 山坳里一群矿工忙碌不停,将地下深处开挖的土石排出,就近的山沟沟填了一条又一条。 日暮,光线逐降,炙烤的热感渐温和,秘伏在山谷工地周围的警戒人员陆续有了冒头张望迹象。 一张破木料拼凑的简陋躺椅被两人抬上了山顶放下,躺椅上一脸冷森森的清瘦中年人未老先衰,面对夕阳眯眼,抬手挥退左右方露惆怅神色,风掠花白须发,病恹恹倦态,身上衣着却是这里最得体的。 也只是一套正常人的衣裳,其他人,那些矿工,包括周围的守卫和刚抬他上来的人,说是穷的没裤子穿都不为过,大多都是几块破布之类的东西遮住羞处,脏兮兮的身子干瘦,蓬头垢面,这里找不到胖的人。 守卫和矿工的区别,除了手上有武器,再就是脸上罩着一只草编面具,加以胳膊上绑了黑布条来区别。以整块黑布撕成布条的行为,在这物资极度匮乏的流放之地已属奢侈。 山沟里倒掉土石,挑着担回归矿洞的矿工,肤色古铜是最浅色,像躺椅上的中年人那么白、那么干净的没有,大多赤脚。部分是真的没鞋穿,部分将草鞋挂在了腰上,不是特别硌脚的路宁愿磨脚皮也不愿过多磨损鞋,好在都习惯了,脚底板的皮厚。 当中有一高一矮两人则显得有些另类。 高矮只是相对来说,矮的对比旁人并不矮,只是个高的那人确实比正常人高的有点多。 时起的风沙呼面,偶吹开蓬头遮脸的垂发,哪怕露出的面容很脏,加之久未打理的胡茬,也掩盖不了两人脸上的青春气息。 其他矿工脸上是劳累后的麻木,另类的两人却盯上了山顶上的那个中年人,遥遥打量着,以至于走到矿洞口时,洞内有人迎面走出都未曾察觉,其他矿工都主动分开让路靠边走了,两人却是差点撞上。 来者甩着大袖快步而出,是个面带横肉的男子,名叫申尤昆,尽管上下衣裳不配套,还有不少补丁,却是这里唯二有整套衣裳穿的人。 申尤昆是此番矿洞开挖的主持人,就是脾气不太好,动辄打骂,受召而来的矿工都有点怕他,奈何人家有实力,能让大家每天有两顿干饭吃,还许诺了事后的报酬,一笔粮食! 申尤昆之前一直是这里的头号人物,直到刚刚不久前那个躺在躺椅上的中年人来了后,角色似乎立刻弯腰成了惟命是从的属下,所以一高一矮的两个年轻人才会特别留意观察那个中年人。 他们不认识那中年人,在这流放之地也从未见过,但却和申尤昆彼此认识,甚至是有过恩怨。 双方当面撞上后,两人不免有点紧张,确实也没想到会这样直接撞上,赶紧低头,让蓬乱的垂发遮面,大高个更是点头哈腰状,借机屈膝,企图掩饰一点自己的身高,算是个有自知之明的。 好在申尤昆的注意力压根不在他们身上,一到洞口就在四处打量外界,目光迅速锁定了一侧山顶上的中年人,不耐烦地一把拨开两人,一声毫不客气的“滚开”,径直从两人中间而过,快速朝目标方向大步赶去。 麻木的矿工们只是回头多看了一眼,没耽误继续前行,磨磨蹭蹭会有偷懒的嫌疑,监工的鞭子不会留情。 尾随的高矮二人相视一眼,皆暗松了口气,挑着担的大高个更是下意识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庆幸状。 山无草木,山体则不固。 上山的申尤昆脚下不时有沙石哗啦啦滚下,爬到孤零零的躺椅旁时,已是气喘吁吁,“舅舅,您怎么跑到了山顶吹风?您修为刚废,身体还很虚弱,风邪易侵,多多将养保重才是。” 气喘吁吁的他又何尝不是修为被废后,才被贬到了这流放之地自生自灭,只不过比他口中的舅舅早来几年而已。 舅舅名叫祁自如,盯着天际最后的辉煌走神般,似呓语,“你说要将这东九原给清场后才能行事,人都清干净了吗?” 下意识就要满口保证的申尤昆忽察觉到舅舅的话里似有深长意味,看了眼早已开工忙活了好些日子的山下,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咽,嗡声道:“差不多了。” 祁自如无动于衷的样子,“之前是你说东九原的人很难办,不清场难以保密行事,你说需要足够的物资才能清场,你应该知道把东西弄进这流放之地有多难,连张纸都很难进来,可我还是想尽办法帮你把物资渗透了进来。现在你已经开挖了,却告诉我说清场的差不多了,这个差不多是差多少?” 申尤昆垂首,有些吱唔道:“基本已经清空了,还差两个。”复又抬头道:“区区两人,不足为虑。” 祁自如依然盯着天际,依然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区区?你捏着这么多人手,却能让你无法完成清场的区区两人,我想知道是怎样的‘区区’两人。” 申尤昆有点尴尬,话说到这个地步,却也不敢隐瞒,老实交代道:“一个是东九原的大当家师春,一个是他的铁杆跟班吴斤两,他们在这东九原的一百多号人马,已经全部在我的预料计划之中送进了城,如今整个东九原就剩他们两人,没了耳目,这么大地域上,凭他们两人发现不了这里的秘密动静。” 祁自如缓缓偏头,冷冷盯向了他,“也就是说,没被清场的刚好是东九原的两个最大头目,这两人什么出身?” 申尤昆不屑地嗤了声,“本地土著,祖辈什么情况早已不可考,父母辈都在抢夺水源的打斗中丧了命,两人是在东九原吃百家饭长大的,两个臭要饭的贱种,没饿死算是命大。” 语气中似有恨不得践踏成烂泥的恨意。 祁自如掀了掀眼角,意识到自己这外甥被贬至此后,跟那位大当家之间可能发生了什么不愿启齿的过结。 外甥不想说的,以他如今的精力也不想多问,对已交代的也自有判断。 他虽是初次来到流放之地,对这里大致环境却早有所了解,知道所谓的本地土著是个什么情况。 能在这里挣扎的人,要么是流放至此,要么就是被流放者的后人。 犯了事流放于此的,免不了有男有女,有了男女的存在,天性使然,也就免不了有所繁衍,那些新生代就是所谓的本地土著。 此地物资极度匮乏,无论是被流放者,还是本地土著,最大的问题其实还是生存,人与人之间为了口吃的喝的,譬如水源之类的,常有厮杀不可避免,有时甚至能为了一根树木干起来。 但凡能送进城里换“钱”的东西,都容易造成争抢。 乱砍乱伐,乱挖滥采,后果是生态被严重破坏,导致大多生活所需已经失去了再造功能,进而导致生存竞争上的恶性循环。 所谓的“钱”在流放之地并不流通,只在指定地点的城里流通,可以用来购买生存物资,“钱”又称之为“功德”,攒够了一定标准的“功德”,就能通过那座城离开这个流放之地,获得自由。 所谓的“城”其实就是这座大型露天牢狱的大门,也是来往两界的一个节点。 类似的城,在流放之地有多个,分布各地。 像他这样遭受惩罚的流放者,积攒到了足够的“功德”也不能直接脱困,譬如他被判了十年,未得宽赦,刑期未满是不能凭足够“功德”离开的。 而流放此地的人基本都是修行中人,扔进来之前都要遭受一道酷刑,一律废掉修为,基本断了再修行的可能,至少在流放期间是如此,形同普通凡人,惩罚不可谓不残酷。 没了修为在这恶劣环境中想活下来极为艰难,一般人很难熬过刑期。 扔进来的受罚者,除了身上穿的一套衣裳,连片纸都不许带入。 罪不及新生的后人,流放者的后代是可以直接凭足够的“功德”脱离此地的,只是想攒够一定的量并不容易。 哼哼两声的申尤昆继续道:“那个师春本无姓,其父母也搞不清自己的出身,不知祖上是什么姓,据说出生时是春天,于是将此子唤作了‘春’,也是这流放之地下等刁民惯常的取名方法,对他们来说名字就是个称呼,并无太多讲究。 师春半大的时候,一个流放的女子流落到了东九原,据说长的很漂亮,因为一些点拨之恩,当地人便容了她在东九原落脚。不知是出于回报还是闲的,据说女人见原上人愚昧,逗留期间教了原上几个小子识字,其中便有这个师春。 呆了约莫三年后,那个女人就离开了,不知去了哪,也不知是不是刑满脱困了,甚至没人知道她的名字,其来历恐怕只有城关里掌事的才清楚。 师春把那女人视作了自己的老师,感念之下,就摘了一个老师的‘师’字当自己的姓,因只认识一些字却没读过书,就此把姓名弄成了笑话,经常被人嘲讽作‘思春’,叫开了,他明白了意思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屡屡因此跟人大打出手。” 第二章 雌将 祁自如:“那个女的传了他修行法门?” 申尤昆:“这倒没有,跟外界不同,这里不缺流放的修士,为了在此求生总得拿出点东西,所以本地土著倒是不缺修行法门,师春的修炼路数是打小就开始的,那女的仅仅教他识了些字。可笑那厮至此后,却装起了斯文,还真把自己当做了文人,后不知从哪弄了套襕衫,常做文人打扮,十分恶心…” 祁自如忽打断道:“说重点。” 申尤昆哑了哑,“凭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奸诈,此獠修为有成后快速掌控了东九原,成了东九原的大当家。当家后放言,说自己打小是吃东九原百家饭长大的,不会辜负大家,后来倒也真卖力将东九原的人陆续送了不少进城。我就是抓了他这个漏洞,投以诱饵,清空了他的耳目。” 祁自如有些讶异,“有脱离流放之地的机会,他为什么不离开,是投作诱饵的资源不够吗?” 话毕风又起。 说到这个,申尤昆嘴角略抽,俯身提袖,为舅舅挡了挡吹来的风沙,“算稳当了的,只会多,绝对不会少,积攒的功德绝对够他离开,鬼知道那厮吃错了什么药,我当时也被他搞懵了,有机会出去为什么不走,手下又没了势力傍身,不怕夜长梦多吗?事后思想,十有八九是因为女人。 有件事不是秘密,那厮看上了城里‘博望楼’老板娘的女儿,能在流放之地城关开铺做买卖的人家,那是何等背景,怎么可能看上他,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天高地厚。除了这事,我想不出他还能因何留下,这鬼地方应该没什么值得他再留恋的。” 说出定论后,他观察了一下舅舅的神色,见没丝毫反应,又继续道:“至于那个吴斤两,是个大高个,平常喜欢扛着一把大的有点夸张的大刀耀武扬威,实际没什么名堂,靠着做师春的走狗仗势欺人,为虎作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据说刚出生时倒是又小又瘦,差点没能养活,因此得了个‘斤两’的名,后来也是师春识字后有意卖弄,给他加了个‘吴’姓。吴斤两,没份量,哈哈,舅舅,从那厮取名的水准,就能看出那厮是个什么货色了。” 连这些背后的说头都能道来,可见是下过工夫了解的。 他说他的,祁自如静静听着,也不吐露任何意见,听后又问,“那个师春修为几何,高武?” 已经估算的够低了,可申尤昆还是乐呵道:“舅舅,您也太抬举这流放之地了,修行资源几近于无,连吃饱都难,修为能突破到高武的,放眼整个流放之地也是屈指可数的,有那实力谁还愿在这里蹲苦窑,早就出去了。初武吧,离高武应该还有点距离,力有千斤,在这里也算是个能打的。” 说到“力有千斤”字眼时,脸上露出了几分自嘲,以前他修为尚存时,哪会把这“斤斤计较”的事放嘴上,如今的他却不得不承认“力有千斤”是颇具实力的。 所谓的初武,其实就是不入流,够档次的修行境界分高武、人仙、地仙、天仙四大境界,再上就不是“仙”的事了。 当然,这世上不入流的人多的是,众生芸芸。 祁自如语气里当即有了质问的意味,“既未入高武,你招来的众多人手中,实力与之相近的应该不少,为何留着他们两个不清除,莫非是藏了起来,找不到他们在哪?” 申尤昆这才明白了舅舅问修为的意思,下意识回话:“倒也不是找不到…”说到这,面露些许尴尬。 不过也不是外人跟前,旋即又鼓起了勇气解释,“舅舅有所不知,师春此獠着实狡诈难缠,生于斯长于斯,打小就是从打打杀杀的争夺中一路滚出来的,悍不畏死,若要对其动手,则不能有失,打蛇就要打死,否则很容易被其反缠着不放,那厮一贯是吃了亏不回咬上一口不罢休的主。 我等所行之事保密要紧,不宜与此等小人纠缠不休,这也是我为何要下足了血本将其给诱离的原因。此间事大为上,本想暂不与之计较,待其出去了再慢慢收拾,到了外界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从长计议之下,本该万无一失,谁知此贼却赖在了这不肯走,我也着实意外。” 祁自如斜睨,“既有意外,你何以确定他发现不了这里的动静?这里毕竟是他盘踞已久的地盘。” 申尤昆忙弯腰放低了身段保证道:“舅舅大可放心,他们在哪我一清二楚,已布置有人暗中盯着,目前尚在老巢里打坐修炼,有任何动静我都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绝不会让他们察觉到此间异常。” 祁自如看向了下方山沟里来往忙碌的人员,事已至此,再追究也没了意义,岔开了话题,“你招的这些人稳妥吗?” 申尤昆又弯了弯腰,“稳妥,都是从其它地域招来的,基本互不相识,他们来之前都不知道是来东九原,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还是那句话,此间事不可外泄…”徐徐言语的祁自如又慢慢看向了天际余晖,稍顿,又病恹恹补了句,“事后一个不留。” “舅舅放心,后手都准备好了。”申尤昆贴着他耳边回了句,略起身又想到了问题,奇怪道:“舅,那地下挖到的龙骨究竟是什么,一堆骸骨能有什么用,值得您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他自然知道自己舅舅不是真的因为犯事被贬来此地,而是上面对自己没信心,怕自己撑不住局面,担心有失,遂派了更得力的人来主持。这流放之地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出入的地方,代价便是故意犯事,然后按规矩废了修为贬入。 那可是废掉一身多年苦修的修为啊! “鬼知道能有什么用。”祁自如竟自嘲了一声,又目露些许哀色,抬了一手迎向夕阳,迎向虚空抓拿,似喃喃自语,“自古以来,对古圣开天辟地的说法便有各种质疑,不少人认为世间压根没有天地之分,混沌依旧在,我们本就一直活在混沌中,只是我们肉眼凡胎,看到的少之又少,能触及的也是微乎其微,实则有许多的物体是我们看不到、摸不到的,有许多的力量是我们感受不到的。” 这感慨发的申尤昆有些疑惑,不知何意,难道跟舅舅此行有关? 紧接着,祁自如便给了他答案,“授命来此之前,你外婆倒是给了我些交代,传言古时有一种神兽,体型巨长类蛇,谓之‘雌将’,混沌天成,依活于混沌之中。 后来家族那边无意中发现了一座古洞府,在里面的古册中看到一个记载,说是某古神的坐骑是一条巨大的灵蛇,无翅不能飞,却能游走于天地虚实之间,甚至能事先预知凶祸,其描述类同‘雌将’,奈何于一场大战中被人斩杀。 为此,家族暗中花了不少的精力核找了许久,才终于找到了那古神坐骑的葬身之地。”边说边指了指下面的开挖之地。 不用他指点,听得愣愣的申尤昆也已经猜到了,但依然不解,“找来做甚,能入药炼宝,还是益修行?” 祁自如淡淡道:“若‘雌将’真的存在,便能验证混沌是不是真的一直存在。” 申尤昆失声道:“就为这?” 祁自如补了句,“说是这么说,你信吗?显然,也是想弄回去看看有无其它奇效的。” 申尤昆难以置信,“就为这莫须有的可能,外婆便忍心让您废了一身的修为贬来此地?” “若真确定有什么大名堂,轮得到你我来主持此事?你我只怕连知情的资格都没有。你以为我愿意来不成?你出了事,你母亲哭哭啼啼找我,让我想办法助你在此活下去,我暗中坏了流放之地的规矩,结果被家族里查了出来,你外婆能怎么办?”祁自如动了情绪,拍了扶手。 申尤昆哑住,敢情舅舅被贬来此是被自己给连累了,他明白的,说什么查出舅舅坏了规矩只是家族的借口罢了,无非是没人愿意被废修为来此,总得强摁一个能主事的过来,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唉。”祁自如慢幽幽叹了声,“事已至此,想多了没用,老老实实把事办好吧。你外婆会在外面照应的,家族也答应了,只要事情办妥了,会想办法捞我们提前出去的,也会想办法修复我们的根基,恢复你我的修行能力,并另有重赏。” 见外甥陡然目露喜色,顿又出言敲打,“走漏消息的后果你也知道,不是担心地下的骸骨有失,而是我们的所为坏了流放之地的规矩。那个被贬来此看守的‘牢头聂’可是敢硬杠天条的狠角色,较起真来,家族也吃不消,届时黑锅只能是我们自己来背,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清楚。” “舅舅放心,现在那条龙骨已经找到了,看规模再有个半天就能全部挖出来,挖寻了个把月都没事,马上收尾了还能有什么事?我现在倒是担心这么大的家伙怎么弄出去。” “你我要做的是秘密确认并找到东西,至于东西该怎么弄出去,那不是我们操心的,自有人会去操心。” 第三章 误会所致 黢黑的矿洞内并非完全无光,习惯了外面的光亮再进来,乍一下无法适应而已,洞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盏简易油灯,光线昏暗,勉强能看路。 挑着担的,一高一矮的两人有意放慢了脚步,不时前后打量。 这暗地里鬼鬼祟祟的两人,正是申尤昆口中咬牙切齿未清空的那两位,从身高上就能区分出二人谁是谁。 与前面的矿工拉开了距离,确定后面也无人靠近后,大高个子的吴斤两依然心有余悸的样子,小声嘀咕着朝旁抱怨,“好险,差点被申尤昆认了出来,我就说这样搞很危险,不让来,你偏要来凑热闹。” 师春嘀咕着回,“这不没事嘛,已经从舌头口中再三确认了的,都是一群外地来的生面孔,除了申尤昆,应该都不认识我们,刚才之所以当面撞上了他纯属碰巧,不可能老是撞上。” 吴斤两瞪眼提醒,“我说春天,你别在这侥幸,咱们这样搞未免也太光明正大了吧,万一又撞上了呢?他又不瞎,不可能老是看走眼,他对我们俩怕是恨之入骨,就我这身高,太明显了,你敢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我怕呀!再撞上的话,十有八九会被他给认出来,到时候他一声喊,我们立马就得被围殴…” 师春不屑打断,“喊什么喊,认不出我们则罢,真要当面撞破了,你让他喊一声试试,就他一个废了修为的货色,掐来当人质很难吗?只要我发现不对,随手的事,有什么好怕的?放心大胆的干,别疑神疑鬼吓自己。” “呃…”吴斤两哑口挠头,想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姓申的若再当面撞上是挺好抓的。 然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忙道:“不是,真的没必要再冒险了,人家毕竟这么多人手。东西咱们已经看到了,就一堆埋了不知多少年的骨头,咱们摸也摸了,探也探了,也没发现那骨架子有什么特别的名堂,关键那堆骨架子太大了,就算值钱,靠我们两个也弄不走,再看下去也是白看,时间久了容易暴露,赶紧撤吧。” 以前他也不会这样苦口婆心的反复劝拦这位大当家的决定,可如今毕竟是不同往日,他们已经攒到了足够的“功德”,东九原上担负的责任也全部卸下了,就算想再见城里那位老板娘的女儿一面,也完全没必要再冒险了,静候见面,然后就直接以“功德”兑换自由,犯不着再自找麻烦。 而他们两个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说起来也跟他们刚攒够的那笔“功德”有关。 简而言之就是抢到了一大笔物资,真正的好大一笔,连他们自己都感觉很意外,一伙人高兴的不行,而这位大当家当时则皱着眉头对他嘀咕了一句,说感觉有些不对劲。 护卫的力量跟物资的数量似乎有些不匹配,意思是得手的似乎过于轻松了。 他觉得没什么,只要东西到手了就行,可这位大当家却在抢劫的地点留了个心眼。 后来东西送到城里,成功出手后,这位大当家又觉得不对,又觉得出手得太顺利了。 说是能在流放之地筹备到这么多物资的人,实力和势力应该不弱,不想办法抢回去也就罢了,居然连找来理论的勇气都没有,换了是他们东九原被抢了这么多东西就算没能力抢回去,也会放出风声让被抢的大笔物资引来觊觎,给对手添点麻烦,可事情顺利的连一点异常风声都没听闻。 之后,抢劫地点预留的心眼也带回了消息,守了几天,没见任何人去抢劫现场勘察和追查。 而那大笔物资按照行价兑换的“功德”,恰好足以换来他们东九原所有人的自由,面对这个数目,这位大当家皱眉沉默了很久。 面对兴奋沸腾后再也按捺不住的大家,只怕任何理由都拦不住他们要离开的心,这位大当家没有多说什么,公平公正地把“功德”分给了大家。 一番喧嚣后清净了,就这样把大家给送走了,这位大当家目送着,忽拱手朝大家离去的背影献上了一个长长久久的鞠躬。 他发现这位大当家红了眼眶,当时似乎流泪了。 大当家扭过了头,好像不想让他看到,然后他也就装作没看到。 最后就他们两个没走,他以为他能理解大当家的为何不走,博望楼老板娘的女儿,差不多每三个月会来就近的城里盘一次账,大当家的喜欢人家算是人尽皆知的事。 三个月才能见一次,留下来等着见一面也能理解,毕竟就要离开了,就算要不到人家外面的联系方式,起码也要见面告个别吧,不然怕是自己都无法给自己一个交代。 谁知大当家的却跟他另做了布置,说他们留下兴许能做饵,说若真是有心人想送他们走,发现他们没走,必然要来查探。 他觉得大当家想多了,这鬼地方谁能有那好心给这么多物资送他们离开? 后来真的有人来了,然后这边逆向溯源,把幕后的申尤昆给摸了出来。 申尤昆干这好事干嘛?简直匪夷所思,两人自然是想尽办法逮着查,离老板娘的女儿来盘账还有不少日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结果查着查着就成了眼前这样。 而眼前任他怎么劝,师春还是决定继续冒险,前行的步伐不停,道:“这么多人每天的吃用,还有暗中送给我们的大量物资,我不信花费这么大,会搞没名堂的事。只是暂时看不懂而已,相信看到最后一定能搞清他的花招。” 吴斤两急得想跺脚,跟上了他的步伐再劝,“就算这骨架子有什么花招,我们啃不动,拿不走,也就跟我们没关系,为这冒险不值得。” 师春扭头问他,“姓申的突然间拿出这么大笔的物资,你觉得是哪来的,是他攒下的吗?” 说攒下的,吴斤两是不信的,他们在东九原当家了几年也不过往城里送走了几十号人,而申尤昆流放至此也就两三年,光之前假意被他们抢走的物资就能把他们百多号人全部给送走,何况还有眼前这么多人的花销,都不是这贫乏之地能轻易攒下的。 那是怎么来的呢?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问题怕是出在城关那道卡子上,毕竟被流放的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类似的事情算不上稀奇。 不过又能怎样,他们这些蝼蚁有资格去质疑掌控城关的人吗?想给自己找麻烦倒是可以去试试。 故而吴斤两反问道:“哪来的重要吗?春天,走吧,跟我们无关。” 师春:“无关?以申尤昆在外面的背景,就算我们出去了,你觉得他能轻易放过我们?何况还是他主动送我们出去的,你能安心?他能弄这么多东西进来,向外面打招呼收拾我们很难吗?” 此话一出,吴斤两心里咯噔一下,忙小声问:“你想怎样?” 师春也凑近了低声回,“那些物资的来路明显有问题,这里明显在搞见不得光的勾当,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手里若能捏上一些有用的东西,就能多一些转圜的余地。” 吴斤两若有所思的哦了声,瞬间熄灭了心里的那些意见,不过还是忍不住埋怨了一句,“我说春天,你当年招惹谁不好,招惹姓申的干嘛,这下好了,别人攒够了‘功德’出去是高高兴兴的事,咱们却得担惊受怕。” 师春哀叹道:“你以为我愿意?娘的,谁知道他真的有背景。” 算是陈年旧事了,那时的申尤昆刚被贬进来,就不像普通人,气势高扬,被贬了也照样目中无人,走哪都搬出家世背景吓唬人,大多人为将来计,都不想惹事,惹不起就避让。 这也是有些修为被废的流放者,在此还能号令一些有修为的土著的原因。 时间稍长后,申尤昆越发胆气壮了,有点横着走的意思,后来惹上了东九原这边,刚好撞在了师春的手里。 师春在这一带的名声可不是吃素的,不会惯对方的毛病,可忌惮于人家的背景,也还是礼让的。 不过师春也不是吓大的,不能你说你有背景我就信,总得验证一下吧?遂将申尤昆给软禁了,依然好吃好喝招待着,同时让申尤昆通过城关那边跟家里联系一下。 结果联系来联系去,申尤昆始终无法证明自己的背景。 后果可想而知,娘的,骗我头上来了,师春能让他好看才怪,早就看上了申尤昆身上那套穿进来的好衣裳,第一件事就是将申尤昆当众给扒了个精光,一顿羞辱狂虐免不了。 当时倒没有杀申尤昆,因为想让申尤昆知道什么叫活着比死还难受,把申尤昆是骗子的消息放了出去,也把人扔给了相关方。 本以为申尤昆死定了,谁知传回的消息却是申尤昆被人家当祖宗供了起来。 一探才知,原来申尤昆在外面真的有背景,跟这边联系上了。 师春知情后确实有点傻眼,经过之后的了解才大概搞明白,申尤昆确实有背景,但城关那头也很硬,不是谁家背景都能轻易疏通的,这才造成了误会,等到申家疏通了这边,他师春已经把申尤昆给得罪惨了。 后来申尤昆果然屡次纠结团伙来找他麻烦,不过都没占到便宜。 烦不胜烦之下,师春想办法将其给狠狠教训了一顿,申尤昆才算是老实了下来。 期间是有杀申尤昆的机会的,不过师春还是忍住了,真把人弄死了,性质就变了,人家家里可是能把手伸进城关里的,会忍下那口气吗?真要发了狠,城关那边要断他活路太容易了,随便一个人都行。 第四章 大事化小 “什么人,磨磨蹭蹭做甚?” 陡然一声喝从前面岔路口传来,一个戴着编织面具的身影也从岔口转了出来,昏暗光线下遥指向了一高一矮的两人。 这貌似矿洞的坑道里不止一条通道,因一开始发掘并不知目标的确切位置,一群土著修士们是在地下到处乱挖了个把月的,直到挖到了目标物后,才专注了一个方向挖掘,故而洞里有不少岔口。 能惹来监工的质问,自然是因为暗中嘀嘀咕咕的两人光顾着聊天,脚下过于磨蹭,拖拖拉拉偷懒的样子太明显。 用吴斤两之前的话来说,咱们这样搞是不是太光明正大了? 总之两人闻声一怔,一瞅是监工,立马腰板一弯,就要摆出舔狗样跑上前去认错,不约而同的动作是如此的一致。 然那监工也着实恼了二人的明显偷懒,也太不把他们监工放在眼里了,竟一个闪身而来,挥手就是一鞭子照着师春的脸门抽去,要给点教训。 人的性情脾气,有时就是这么自我。 此举令师春很是不爽,据他所知,不管矿工还是这些监工,都是申尤昆招来干活的,大家只是分工不同罢了,谁端的都不是长久饭碗,大家搭伙共事一场,干嘛这么较真得罪人? 愣怔的吴斤两也没给予任何反应,没有帮助或出手劝阻的意思,这点小意思,他相信这位大当家自有处置。 师春下意识反应是想闪身躲避的,甚至想还手给对方点颜色看看,肩头的扁担差点没顺手砸过去,然想想目前的处境,还是忍住了,不想激怒对方,免得把动静搞大了。 遂决定让对方出口气息怒,站在了那没动身躲避。 不过也不能丝毫没反应真让对方照脸门来一鞭子,万一破相了怎么办?他觉得自己将来还有靠脸吃饭的可能。 他抬了一手,隔挡在前。 呜啪,一声鞭响,痛的师春呲牙咧嘴,迅速缩手一看,手臂上的一道鞭痕正以可见的速度冒血,顿火冒三丈,没想到对方直接下了这么重的手。 半层皮没了,吴斤两也跟着呲了牙,咧了嘴,看着都痛。 暗中冒火的师春还是硬着头皮忍住了,对闪到了跟前的监工点头哈腰,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说,磨蹭什么?”监工的鞭子戳在了师春的胸口,转手也戳在了吴斤两身上质问,“不想吃这碗饭了是吧?” 师春忙道:“没磨蹭,没磨蹭,壮士息怒。”亮出了臂上的血淋淋给对方看可怜,希望对方差不多就行了。 监工却未消气:“当我眼瞎吗?” 吴斤两忙道:“真没磨蹭,是我扭了脚,故而走的慢了。” 监工指了自己耳朵,“看来不仅是当我眼瞎,还当我耳聋是吧,你们一路嗡嗡聊的快活,当我察觉不到?行,嘴硬是吧,行,我不为难你们,我让你们站这慢慢聊个够,只要别人没意见就行,聊,你们继续聊。” 此话一出,一高一矮两人皆脸色微变,他们本就是在这里到处钻空子的,哪能站在这里任由此间来往的人欣赏,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他们吗?回头申尤昆来了更麻烦,真要绑了人家不成?不到万不得已,犯不着绑人家做人质。 师春当即拱手相求道:“这位壮士…” “别动!”监工喝声打断,鞭子指了师春意图挪步上前行礼的脚,“让你们站那慢慢聊没听见?聊啊,继续聊你们的。” 师春没了动静,垂发后面的目光盯住了对方,然后偏头给了吴斤两一个眼色。 吴斤两肩头的担子哗啦撂在了地上,在监工骤然盯去的目光中,噗通跪地,瞬间涕泪俱下,“我错了,我上有老,下有小,就指着这趟报酬了,求先生大发慈悲放过我这一回吧……” 边哭边跪行到了监工跟前,抱着监工的腿泣声哀求。 骨头这么软?监工也很意外的样子,嘴里喊着“让开”,手也要推开对方,却被对方抓住了。 哭哭啼啼的吴斤两一路抱了上去。 监工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发现不知不觉间两只手都被一起拦腰抱住了,重点是用力都挣脱不开。 他察觉到了危险,刚想用膝盖撞开缠抱的人,脖子上却骤然一凉,目光瞥到了下巴上的金属光泽,昏暗灯光下依然寒闪闪,他已经感觉到了脖子上的裂痛。 受此威胁压迫,顿不敢动了。 师春手上不知从哪捞了支小刀出来,架在了他脖子上,肩头那副担子也落了地。 监工顿紧张道:“你们想干什么?” “闭嘴!”师春警告。 监工又小声道:“万事好商量…” 挪步到他身后的师春抬了那支被打出了血痕的胳膊,一把捂住了他面具下的嘴,用行动让他闭嘴,架在他脖子上的锋芒更是干净利落地拉出了一道喷射的血花,不给对方任何狗急跳墙的喘息之机。 吴斤两未卜先知般,先一步从喷出的血花下滚身躲开了。 拼尽一身修为挣扎的监工被摁翻在了地上,师春膝盖顶死在他的后腰上,捂嘴的手顺势带出一声咔嚓,拧断了脖子。 监工趴着的身子还在抽搐,擦干刀上血迹的师春已经站了起来,看向了矿洞深处,有脚步声隐隐传来了,他低声道:“来人了,快弄走。” 这也是他果断对监工下杀手的原因,这里人来人往的,一旦被缠住,他在这里转圜的空间就没了。 不容犹豫,吴斤两赶紧抱起身子还略有动静的监工跑了,闪向了监工刚才出来的岔路口。 师春快速将小刀藏进了大腿遮羞布下,又迅速从担篓底下摸出了一只编织面具戴脸上,胳膊上迅速系上了黑布条,监工的鞭子捡到了手上,两副担子紧急摞在了一起靠边放,转身又是旋腿扫地,浪起的尘土覆盖了地上的鲜血。 刚挥手施法荡平掀起的烟尘,便见两名监工装扮的人快步而来。 经过时两人本没有跟师春交流的意思,哪怕边上放着两副摞一起的担子,也没当回事,可异样气息却让两人陆续止步了,鼻息皆在翕动。 一人沉声道:“血腥味!” 另一人点头四顾,两人迅速看向了路边的师春。 师春不慌不忙,抬起了血迹未干的胳膊,压了点嗓音,“耍鞭子玩,不小心弄的。” 他不是故作镇定,而是真不慌。 见其受伤了,两名监工既释然了,也略显讶异。 师春不等他们多问,率先发问岔开话题,“你们这是干嘛?” 一监工解释道:“看开挖进度,余下的土方量应该不大了,想跟申先生商量下,没必要再大老远挑出去,可以直接往其它岔洞里排,省时省力,能加快开挖速度。” “言之有理。”师春颔首赞同,抬手不送状。 两名监工当即快步离开了。 目送的师春又回头看向了矿洞深处,心想,难怪这一会儿不见挑重担的矿工再出来。 吴斤两的身形紧接着从岔路口闪现,快速到了他跟前,低声道:“埋了,没事吧?” 师春:“都是你啰嗦,非要嘀嘀咕咕没完,不然哪来这麻烦。”手指了下摞一旁的担子,示意其挑上走人。 吴斤两有些不情愿了,“怎么老是我扮苦力,也该轮着换一换了吧?” 师春边走边说道:“监工里有你这么高的个吗?生怕别人认不出来?” 一句话堵的吴斤两无话可说,事实也确实如此,监工里这么高的个头太惹眼,混不过去的。 事实上矿工里这么高的个之前也引起过其他矿工的怀疑,又不是瞎子,不可能不怀疑,奈何师春这个假冒的监工会在途中冒出来,证明吴斤两是后来的,矿工们自然也就没了疑问。 面对监工的怀疑也是同样的方法应付,碰到多疑应付不过去的,他们的处理办法很简单,直接做掉。 反正两人摸出这里人员情况后,便直接混了进来,不会死硬,该躲时躲,该避时避,时而一起,时而分开,师春更是时而矿工,时而监工,见缝插针的从容来回切换身份应付。 用师春的话来说,这东九原是老子的地盘! 总之两人压根就没干什么活,在这地下矿洞内到处乱跑摸查,将对面人手视若无物般,确实胆大妄为到了几乎光明正大的地步。 当然也不是毫无准备,早有心理准备:应付得过去就应付,应付不了就跑! 不过跟在屁股后面的吴斤两还是哀叹了一声,“又做掉一个,再这么搞下去,人越来越少,想不发现都难。” “能不能把嘴闭上?”走在前面的师春回头质问,也是提醒,这是聊天的地方吗?刚才就差点出事。 话刚落,又迅速回头看向前方,只见一道人影快闪而来,速度太快差点没撞上两人。 来者也是一名戴面具的监工,稍停避开了两人又要赶路。 这么急?师春察觉到这监工的反应不对,他不会错过任何打探的机会,立刻伸手拦了路,问道:“急急忙忙的做甚?” “挖到了东西,得通知申先生。”来者随便应付了一句,一把拨开拦路的胳膊,就迅速离开了。 “挖到了东西?”师春嘀咕一声,回头与吴斤两面面相觑,皆感意外。 东西不是早就挖到了吗?不就是那副不知什么名堂的骨头架子吗?值得大惊小怪吗? 两人瞬间意识到可能另有名堂,来都来了,自然不想错过,旋即双双闪身而动,直奔矿洞尽头。 第五章 事不宜迟 矿洞尽头的通道已经挖掘成了“t”形,因挖到了一具骨架的中段,然后顺着体态横卧的骨架左右开挖而导致,骨架的尾端已经全部挖了出来,目前的挖掘状态是在发掘头部。 根据骨架的体型规模来判断,以目前的挖掘速度,预估还要小半天的时间。 此时的挖掘动静已经暂停,一群人围堵在一块嗡嗡议论的声音,疾行而来的师春和吴斤两远远都能听到,两人穿行在骨架的两肋中间。 骨架很大很长,至今未发现脚爪之类的,看体型似乎是一种巨型蛇类,仅凭已经挖出的长度就有近三十丈。 骨架的颜色也有些奇怪,半黑半透,有种墨玉的感觉。 “还发光,到底什么东西?” “要挖的不会就是这发光的东西吧?” “你们说这玩意会不会很值钱?” 一高一矮两人跑到人群后面,听到纷纷议论声,见有的好奇交谈,有的嘀嘀咕咕咬耳朵,似乎有什么想法。 总之前面被看热闹的人堵死了,有人垫脚翘首,有人甚至像长臂猿似的跳起,吊在了上面骨架上看,反正就是堵的后来者难以看到前面的名堂。 师春当即一个个拍肩膀,“让一让,借过,让一让……” 有人让路,有人反应迟钝,有人磨磨蹭蹭还摊手,表示人挤人不好让,有些甚至上下打量他,一副大家都挤着凭什么给你让路的样子。 临时凑起的团伙,规矩方面确实不太尽如人意。 见一伙人如此反应,师春不惯他们毛病,手上鞭子直接抽了过去,呜呜抽打一通,打出一阵哎哟声或怪叫声,也有怒声斥责询问的,问凭什么打他们。 师春懒得回答,只想看清楚前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关怎样,有时候暴力确实比客气管用,至少纷纷赶紧让路了,哪怕挤也要挤出一条路来让他通过。 这鞭子一出手,的确抽出了东九原是老子地盘的气魄。 跟在后面的吴斤两心弦略颤,可谓小汗一把,之前偷摸动手也就罢了,当众这样搞是不是太过了? 他发现这位大当家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呐,一点都不客气,一点贼人偷偷摸摸的觉悟都没有。 一开始决定要混进来的时候,他以为全程要躲躲闪闪个惊心动魄的,进来后却发现自己似乎想多了,感觉画风有点被大当家的给带歪了,眼前更是歪的有点离谱了。 拥挤在一块的人确实太多了,跟在大当家的后面也未能跟到最前,被前面排挤过来的人给重新堵住了,还好他个头够高,到了这个位置后,大概能看到前面是怎么回事了,稍一打量,两眼瞬间瞪大了! 师春自然是一路闯到了前面,站在前面的监工们听到后面的抽打动静,也就是回头看了看他,见是自己人,注意力又回到了斜上方。 看向上方的师春,眼睛也瞪大了几分,有难以置信的意味。 肋排龙骨似的骨架上,竟然又多出了一尊骨架,搁在龙骨上,没有完全发掘出来,虽是半埋土中,依然能从其半露的狰狞轮廓上看出是一只蛇头,也不知是不是这条龙骨的头颅。 是不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蛇头上除了两处眼窝外,眉心处似乎还有一窝,不知是不是眼窝。 令所有人瞩目的是,那貌似第三只眼的凹骨眼窝内有一团虚浮的紫闪闪雾气,似无数细微紫闪闪星辰组成的小型星云一般,且内部不断幻变形态,时而像流云飘荡,时而像无数颗眼睛凝视,时而像数不清的魅蝶翩翩扇翅,煞是漂亮。 紫闪闪星云的规模差不多有一个人那么高大,因为蛇头骨上站了个人,正在星云旁尝试着伸手触摸,可作比照。 也确实好大的胆,都不知道这紫闪闪星云有没有害,就敢乱摸,不少人屏气凝神紧盯。 能看见的都知道,这星云绝对不简单,不知是个什么宝贝,这恐怕就是雇主开挖的主要目的了。 有人暗暗好奇,这雇主有够心大的,放着这样的奇珍,人居然敢不在现场盯着,这是笃定了没人能抢走吗? 蛇头骨两边还有人在兴奋挥镐破土,意图将整个蛇头骨给挖出来,土石不断哗啦啦掉落,好在地下这个深处的湿气重,没什么尘土。 那触摸星云的监工,手在星云里挥过来又挥过去,各种搅动,似乎不能给星云带来任何影响,口中还不时发出惊奇的“咦咦咦”声。 师春被他给“咦”的心痒痒,心里在问候他祖宗,咦个屁呀,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出来呀。 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手上鞭子往腰上一别,就要蹦上去亲自上手试试。 谁知前排的一个监工突然出声喝道:“都下来,都不要挖了,你也不要再摸了,全部下来,等申先生来定夺。” 手在星云里挥动的监工,还有几个挥镐的矿工,当即都陆续跳了下来。 此举无异于往心痒难耐的师春头上浇了盆冷水,他盯向了那发话的监工,见他发出这般号令的话来,有点不知这人几斤几两,真要是个头目的话,他当众抗命是有点不好,容易暴露。 然他和众人的想法一样,从看到这紫闪闪的星云第一眼,就认定了这才是此番挖掘的主要目标,毕竟早就亲手查探过那骨架子,未发现什么名堂,之前还有点疑惑,原来答案是这。 虽说流放之地是个传奇之地,有过许多牛闪闪的人物沦落至此,他也听过许多可歌可泣的传说,可眼前紫闪闪的星云奇观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看就知道是非同凡响之物。 此物的出现,令师春想当然的认为,留给自己的时间怕是不多了。 之前误以为申尤昆的目标是那巨大的龙骨,那玩意带走难办,有得搞,可目标若是这个星云,收走怕是不难。 也就是说,目的达到,这番挖掘怕是要结束了。 结束的后果是,停活收工,之后人员必然收拢,人一收拢他见缝插针、东搞西搞那套就玩不下去了,少了人也立马就能发现。 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其次的,他敢来就有直面撞破的勇气,真正的问题是他混进来的目的并未达到,这就要收工了? 他知道申尤昆是来做见不得光的事情,但此行并未抓到申尤昆的把柄,离开流放之地后人家不会放过他。 地下挖个宝算什么把柄?流放之地的人为了赚钱,在地下挖矿的人多了去。 凡事说不出个一二三,就没办法拿来要挟人。 凭那些来路有问题的大笔物资就能要挟到申尤昆了不成?换了其他有实力的人来操作也许行,但他这种小虾米面对能把手伸进城关的势力,想以此为把柄简直就是笑话。 所以,他的目光还是落在了那紫闪闪的星云上,若能弄清这玩意的作用,也许还有机会。 然他也清楚,就算让他上去接触了那星云,当下能搞清作用的可能性也不大。 实在没办法,那就只能是想办法将这东西给抢了,先掌握在自己手中再说。 问题是还没上手,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取走此宝,之前那监工触碰星云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申尤昆既然是冲这东西来的,想必有办法取之,实在不行那就只能是等申尤昆来取了后,再想办法从申尤昆手里抢。 然对方人多势众,引起围殴会很麻烦,不过,那几个被杀的监工尸体也许可以利用一下,就说申尤昆想灭大家的口,以此煽动众人… 转念间,他脑海里已经在各种办法中转了个弯,当即决定先接触那星云试试再说。 面对未知的事情,连试都不试就觉得没用,那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事不宜迟,也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确实不多了,路上碰到的那个监工已经去通知申尤昆了,申尤昆很快就会来到。 好在他也长了嘴巴,念头一转后,突然大声道:“申先生马上就到,申先生发话了,现场就留两个人看着,其他人立刻全部退到拐角那边去候着。” 边说边摘了鞭子到手,走到了最前,转身面对众人,略带示威地晃着手中鞭子,没太把众人放在眼里的味道有的。 围着的人太多了,万一上手能搞走那紫闪闪星云的话,当这么多人面偷东西好像不合适。 他也不知道这样诈唬有没有用,先不管,是办法就先使出来试试再说。 是刚挥鞭闯到前面的家伙,从其胳膊上的伤口就能认出,不少人记得,有挨过鞭子的面露不满。 吴斤两见此情此景,顿感头痛,这厮又开始了。 “你是…”刚发过号令的监工迟疑着问。 见其泛了疑虑,师春目光一闪,临机迅变,瞬间修改了预谋,决定先压住此人疑虑再说,迅速抬鞭子指向了他,打断他话道:“你跟我留下看着,其他人全部过拐角回避。” 又挥鞭示意其他监工照办,“申先生有事要办,你们待会儿看好大家,不许任何人偷窥。” 大家心想,还能是办什么事,无非是要收眼前那紫闪闪的宝贝,不想让大家瞅见法门。 发号令那监工一听自己能现场监督,顿宽心了不少,疑不疑虑的也先放在了一边,也朝大家挥手道:“大家按申先生的吩咐办,先回避!” 其他监工当即陆续起了吆喝,驱赶着人群后撤。 已是拎着鞭子负手身后的师春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奏效了。 人群中的吴斤两有些傻眼,留两人还以为有自己的份,没想到是留别人,这几个意思? 看到师春投来的眼色后,虽不知为何,他还是转了身配合,随众而去。 第六章 侵入 很快,堵在一起的一大帮子人就疏散一空了,现场变得清净了,甚至有阴森冷清感。 昏蒙蒙摇曳的油灯火苗,晃动着所有的影子。 现场只剩下了两人,一个人盯着上方的紫闪闪星云,一个则盯着另一人。 前者是师春,眼里只有那星云。 发号令的监工打量了他几眼后,还是感觉有些眼生,目光在其胳膊伤口上顿了顿后,再次问道:“你是哪一组的?” 师春压根就不搭理他,不但不搭理,还一个闪身跳到了肋排骨架上,脚踩龙骨稍微借力,又轻飘飘蹿到了獠牙狰狞的蛇头骨上,蹑两步站在了紫闪闪星云跟前,近距离好奇打量着。 发号令的监工见状略惊疑,斥问道:“你干什么?” 他问他的,师春问自己的,各问各的,“这东西是什么?” 发号令的监工:“我哪知道,这个怕是只有申先生才知晓。” 时间不多了,师春不敢再犹豫下去,稍作观察便伸出了手去尝试触碰紫闪闪星云。 那监工见状顿又沉声道:“你干什么,你不是说要等申先生来吗?” “这不是还没来么。”师春扭头看向了下方的他,蛊惑道:“你觉得申先生来了会让我们知道这是什么吗?你不想知道这是什么吗?” 监工略怔,忽也一个闪身跳到了龙骨上面,盯着他,时而又盯向了那紫闪闪星云。 师春与他目光对了几次,见其不再说话了,当即不再犹豫,伸出的手终于缓缓触没进了紫闪闪星云内。 监工目光紧盯,偶尔还回头看看后面通道,似乎比师春还更担心申尤昆会突然出现。 手在星云里反复搅动了几次后,师春也忍不住“咦”了一声,终于理解之前那个触摸的监工为何会咦咦咦的,因为无感,手看似伸进了紫闪闪星云内,却无任何感触,而星云也如同虚无的幻觉,不因异物的搅动而有任何动静。 他使劲呼呼吹了几口气也没用。 龙骨上旁观的监工回头看了看后面通道,确定没人后,也闪身落到了紫闪闪星云另一边,也伸出了手进去触碰,跟师春一左一右的在那搅合。 之前对师春的那点疑虑也已经抛到了脑后,至少暂时是抛到了脑后。 只怕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么快就跟人家一起同流合污了,人家都没怎么劝他。 两人此时妥妥的监守自盗感。 见无触感,师春又上下打量,另一只手也忙了起来,双手去摸星云四周的虚空,想感察这紫闪闪星云虚浮于此的力量来源。 突然,一左一右两人几乎同时“咦”了声,因发现紫闪闪星云动荡了一下,似乎被搅动了。 那监工还有点不知所以。 师春却迅速盯向了自己的左臂,盯住了左臂上的那道伤口,有冰凉感,又有刺痛感。 两手摸来摸去时,这只受了伤的左臂在不注意的情况下,自然而然的也摸进了紫闪闪星云中,好像是这只左臂搅动了星云。 他又试着晃动了一下左臂,果然,紫闪闪星云再次晃动了,如云雾翻涌。 那监工也透过星云看到了,发现了,当即问道:“怎么回事?” “鬼知道…”师春惊疑了一声后,忽又嘶声倒吸一口凉气,伤口猛然刺痛又出血了,那股冰凉刺痛感猛然直透他全体神经般,整个人哆嗦颤抖了一下,那一瞬间有灵魂出窍感,顿感不妙,哪敢再迟疑,赶紧收手后退。 那监工被其反应吓一跳,也赶紧收手,从星云前退开了一步。 退开的师春越发惊恐,发现那紫闪闪的星云竟如同布幕般,被他伤口带着牵扯出了一角。 师春右手立刻连连拨拉,想断开星云和伤口的连接,因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往自己体内钻,然右手却如之前一样,再多的动作也丝毫影响不了星云。 他立刻运功施法,却无法斩断那牵连,未知所带来的恐惧感充斥内心。 突然,星云似因鲜血的滋养而激活了一般,陡然焕发出了新彩,从师春左臂的伤口开始,一路迅速蔓延整片星云,像扫去了星云的蒙尘和晦色,瞬间变得越发紫闪闪清亮,清新亮目的活力感绽放。 更恐怖的是,师春的身体似乎成了一只漏斗,星云如流水般灌入其左臂的伤口。 “嗯…”师春当场仰头,发出痛苦闷哼。 他虽戴着面具,监工却能感觉到他的痛苦程度,惊吓的不轻,担心受到连累,避之不及地从蛇头骨上跳下,从龙骨肋排中间落了地,后退了两步仰头观望着,目中满满的惊疑不定。 紫闪闪流云很快便全部收尾进了师春体内。 胳膊上再次鲜血滴答的师春只感觉整个脊椎在被无数虫蚁侵蚀,脑袋更是痛的要裂开成千万瓣似的。 极为痛苦的撕裂感令他脚下不稳,从本就倾斜不平的蛇头骨上滑了下来,咚声砸在龙骨上,继而又从肋骨中间落下,咣声砸落在了地上。 砸落在地的痛苦对此时的师春来说,足以忽视,难以承受的痛苦来自体内,已痛出了一身的冷汗,抱头在地扭动着,喉咙里发出如野兽般的沉闷喘息声,眼珠子痛瞎了一般,瞪大着眼睛,却什么看不见。 旁观的监工着实被惊着了,想上前搭救一下,又不敢靠近,像是怕被传染。 就在师春自己也觉得自己这次玩完了时,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恢复了意识,对,好像没那么痛苦了。 他立马清晰感受到了,那股难以承受的痛苦正如潮水般消退,来的突然,去的也很快,但给身体带来的后果却无法转瞬即逝,身体像是撕裂过后不属于了自己。 一旁的监工惊疑着,他发现这位同事似乎没那么痛苦了,可面具下的右眼似乎隐隐有冒淡淡紫光,不过那紫光正在慢慢隐没。 躺在地上的师春恢复意识后,也发现自己视力出了问题,看不清了东西。 慌忙感察,发现也不是看不清,闭上了右眼后,左眼的视力正常,矿洞里的情景和之前一模一样。 可左眼一闭,右眼看到的却是一种奇怪的朦胧画面,各种色彩远远近近混合的一种通透感,偶有灵逸的流光溢彩从眼前划过,也有闪烁或蠕动的,整体画面背景是一种缥碧色,大气深沉。 这种幻觉画面似乎不受洞内光线影响,该亮丽的亮丽,该灰暗的晦暗。 此时的右眼中,矿洞内除了那具龙骨的轮廓,洞壁什么的似乎都消失了,于朦胧中通透远望。 他知道这应该是那紫闪闪星云导致的后果,来不及多想什么,感受了一下四肢的驾驭能力后,第一时间朝惊疑旁观的监工伸手,虚弱喘息道:“我好难受,快,扶我去见申先生,他应该能救我,快扶我去,快…” 监工发现他右眼的紫光已经彻底消失了,犹豫了一下,靠近后脚尖试探着碰了碰他,然后又慢慢蹲身靠近,手指碰了碰,好像没什么危害后,又把了把他的脉,发现脉象和气血确实紊乱不正常,不禁啧了声,“谁让你乱碰,自作自受。” 说是这样说,但还是将师春搀扶了起来,扶着向外走去。 倒不是有多大的好心,非要帮这个忙,而是必须要将师春给交到申尤昆的手上,让这家伙自证,不然那紫闪闪星云消失的事他没办法向申尤昆交代,以申尤昆的家世背景他惹不起。 他估摸着手上这家伙交给申尤昆后,申尤昆知道其身体吸纳了紫闪闪星云后,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是救还是会弄死可真不一定。 还没走出几步,就在他思绪飘扬让师春自求多福之际,突“唔”声踉跄,猛然和师春分开了,两人之间有血花甩出。 监工双手猛然捂住了脖子,踉踉跄跄退靠在了洞壁上,睁圆了眼睛瞪着师春,十指间的鲜血如泉涌般,脖子上的伤口太深太大了,人剧烈颤抖,靠在壁上发出咕咕的声音慢慢下滑。 手上挥刀的师春也用力过猛了,无法自控的身形连转了几个圈,撞在了一根龙骨的肋骨上,站立不稳,咣当倒地。 趴在地上气喘吁吁了一阵后,哪怕身体很难受,哪怕视线还在被奇怪的画面混淆,依然拼力爬起,摇摇晃晃着快步向出口方向去,一步都不敢再耽误。 耽误不起了,一旦被申尤昆堵上了,自己怕是消受不起。 当年他想让申尤昆生不如死,结果未能如愿,这回申尤昆堵上他后一定会回报给他的,会让他真正的生不如死。 收了小刀,拍打身上的泥土,避免样子太过狼狈。 还抓了几把土涂抹在自己那再次冒血的鞭痕上,再次血淋淋的样子让人看了容易生疑。 他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一定很难看,让人看到也会生疑,好在有面具遮掩着。 很快走到了矿洞“t”形拐角处,他尽力稳住了摇晃的身形,尽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拐角处一转身,立刻看到了等候的一群人,也看到了令他惊疑的景象,右眼闭看到的是一群正常的人,左眼闭看到的是一群类似人形的白蒙蒙雾状体。 一群人也看向了他,尤其是其中的吴斤两。 不等人开口,师春先开口道:“让一下,我有情况要报给申先生。” 这次倒是没人为难什么,尽管有人看他不顺眼,大家伙还是迅速让出了一条通道。 通道两边有人坐在地上,欲求不大的样子,反正好东西也轮不到他们,能不干活等饭吃,也算是乐得自在。 第七章 打草惊蛇 师春从人群中经过时,给了吴斤两一个眼色,先独自脱群离开了。 稍等,吴斤两也在自便的人群中靠了边,主动劳动,借着挑拨油灯灯芯一路走远了。 避开了众人视线后,他立刻快速闪身追赶,也没赶出多少路,便见到了扶着洞壁低头喘息的师春。 看着有些不对,吴斤两立刻凑上去问道:“怎么了?” 具体怎么了,现在不是细聊的时候,师春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右眼能看到的奇怪景象已经渐渐消失了,视力似乎恢复了正常,身体也在慢慢缓过来中,比之前强了不少,但还没完全恢复正常。 他摇了下头,“玩砸了,申尤昆一到就得露馅,得赶紧走人。我身体要缓缓,你得背我一程。” 吴斤两略惊,“被人打伤了?” 边说边将人背在了身后。 师春:“不是,回头再说,快走,小心撞上申尤昆,他应该已经进来了。” 吴斤两当即背了他快速离去。 不出所料,这矿洞虽然挖的够长够深,申尤昆还是赶来了,吴斤两背着人没有跑出多远,便又调头往回跑,跑到刚才路过的一个岔路口,迅速闪进了岔洞内噤声凝气。 很快,一队人哗啦啦闪过,两名轿夫抬着躺椅上的祁自如,申尤昆也被人背上了跑。 没办法,修为被废,没修士帮助的话,这么深远的矿洞内,地面又软硬不平,跑不快。 之前去报信的人和两名提供挖掘意见的也跟在后面呼啦啦往回跑。 一行过去后,吴斤两迅速背着人闪出,继续往外跑。 师春在他耳边低声道:“不跑来不及了,全速冲出去。” 吴斤两嗯了声,当即全力冲,在矿洞内唰唰疾蹿。 趴他背后的师春一路挥手扇灭所经之处的油灯…… 一行抬着简陋躺椅冲到了大堆挡道的人群前,拿人当马骑的申尤昆见一帮干活的家伙懒散着就不舒服,可谓火大,大喝道:“滚开,让路!” 见是他来了,或站或坐的人纷纷起身让开到了左右,明显比那些监工的威慑力强多了。 申尤昆一行快速通过。 没人注意所谓去报信的师春在不在、有没有回来。 过了拐角,一路冲到矿洞尽头,申尤昆等人见到了搁在龙骨上的巨大而狰狞的蛇头骨,也看到了头骨上的第三个眼窝,但是并未看到所谓的紫闪闪星云。 跳落在地的申尤昆立刻扭头看向报信的监工。 那监工立刻指着头骨强调道:“之前就漂浮在那,有一张大桌面那么大,绝无虚言,大家都看到了的。” 祁自如相信这人没必要说谎,他在躺椅上回头看向了后方那个靠墙坐在血泊中的监工。 此时大家的注意力才回到了这个死人身上,申尤昆快步走了回来,伸手揭开了那人的面具,确定了是自己招来的人,他扭头看向来处,才发现就他们过来了,刚才那一堆人居然没一个跟过来,什么意思,眼瞎吗? 他当即一声大喝,“来人!” 声音在矿洞内嗡嗡回荡。 不一会儿,跑来了几个监工,本就是犹犹豫豫不敢确定的样子靠近的,见到还杀了他们同事,越发心惊,不知道申尤昆为何要下此毒手,有点自危。 然后,他们发现那紫闪闪星云消失了,认为自己明白了什么。 谁知申尤昆指着死者问:“怎么回事,谁干的?” 几名监工顿显错愕,意识到自己可能猜错了,一人试着问道:“不是先生你杀的吗?” 申尤昆顿暴跳如雷,“放屁,老子到时,他已经死在了这。” 躺椅上的祁自如更是出言打消了几名监工的疑虑,“伤口已停止了流血,地上的鲜血也停止了流动。” 此话出,几名监工才幡然醒悟,若是申尤昆几个刚动的手,鲜血必然还在流淌。 申尤昆又怒道:“你们千万别告诉我说不知道谁杀的!” 几名监工相视一眼,眼神中透着惊疑,都有了相同的猜疑,一人道:“先生派来下告令的人呢?他刚才和头儿单独在此处了会儿。” 申尤昆火大,“什么下告令的人,什么乱七八糟的?” 躺椅上的祁自如伸手安抚几名监工,“不要急,慢慢说,下什么告令,怎么回事?” 几名监工自然不敢隐瞒,互相补充着把之前的事发经过讲了出来。 听完后,不消多言,申尤昆大怒着指向来路,“一群蠢货,被人耍了不知道吗?还不快带人去追!” 祁自如又补了句,“追到洞外,若不见人,就不要追了,封锁住洞口便可。” 几名监工当即看向申尤昆,有点不知道该听哪个的好。 申尤昆欲言又止,宝贝被人偷了,这还不得一路追杀,哪能说罢就罢,然被祁自如冷眼一睨,只好附声道:“就这么办吧。” 几名监工当即领命快速而去。 他们一走,申尤昆又想问原因,谁知反而先遭了祁自如的怒斥,“让你在现场亲自盯着,谁让你跑出去的?” 申尤昆又是一番欲言又止,也有些委屈,舅舅突然驾到,巡看了挖掘现场后嫌有点闷就出去了,而他想不找出去都难,有些话在洞里一堆人跟前又不好说,他肯定是想找这个舅舅问清状况的,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 事情已经发生了,祁自如也不跟他啰嗦,抬手示意起驾离开,临走前又回头看了眼蛇头,嘀咕自语了一句,“竟挖出了别样宝物…” 来回多趟,已熟悉矿洞地形的师春见快要到出口了,一路煽灭油灯的动作停了,临近出口一段的油灯留下了未灭,顺手拍了拍吴斤两的肩膀,“停,我缓的差不多了。” 他自己也挣脱跳落了地,深呼吸着再次感察了一下身体。 吴斤两再问:“不一直好好的吗?怎么就要露馅了?” 师春:“回头说,做好强行杀出去的准备!” “啊!”吴斤两吃惊道:“不用来的办法混出去吗?” 师春:“没那时间,来不及了。”说着又抬手用力一抹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抹去了糊住的泥土,故意弄了个血淋淋,痛的嘴角微扯了一下,旋即带血的胳膊送到了吴斤两面前。 不需要解释,吴斤两当即伸手沾血抹到了自己的脸上,同时不忘提醒,“你要想清楚了,正面出去的话,你我的身份怕是瞒不住了,窥见了申尤昆的秘事,他越发不会放过我们。” “已经打草惊蛇了,再不出去就出不去了,没得选择,只能先顾眼前。”师春也忍不住叹了声,回头看了眼黑漆漆的来处,收回了带血的胳膊,也往自己口鼻上抹了点血,扭头就朝洞口奔去。 吴斤两紧跟而去。 已经见到洞外光亮,临近洞口时,师春一个回头示意,吴斤两便倒在了洞壁上坐下,转瞬便是一副重伤倒毙的样子。 师春则是一副重伤奔逃的样子,直接跑到了洞外。 洞外两个守卫见状吃惊不小,一个快速扶住了他,一个急问,“怎么回事?” 师春则施法朝四周嘶声大喊道:“快,快快集结,申先生遇险,速去救申先生。” 声音朗朗回荡于四周。 此话一出,周围山头上冒出了一个个的人影看来。 扶着他的守卫再次急问,“出什么事了?” 师春看了眼周围的情形,再次施法悲声呐喊,“洞中挖出了大量重宝,那些矿工起了贪心,反了!情况紧急,申先生危急,诸位速速去救,迟则晚矣,还请速去救申先生!” 重宝?两名守卫皆愣,齐刷刷回头看向了黢黑的洞里。 与此同时,四周山上开始有人蹦跳下来,然后越来越多,纷纷飞掠而来。 “不要管我,快去救先生。”师春推了把那个守卫,然后就顺势倒在了地上喘息。 那守卫略犹豫,忽见同伴先闪进了洞内,立马闪身跟入。 各山头随后而至的人,没人去管地上师春的死活,见到洞口守卫已经进去了,立马唰唰冲入,在他们看来,守卫应该是与师春沟通验证过的,没问题的,越发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四周的人影很快便空了,倒在地上的师春立刻翘首,朝洞内喊道:“斤两,死了没?” 洞内很快闪现吴斤两的人影,快到洞口时又“死”在了地上,问外面情况,“外面怎样?” 师春立马翻身跳了起来,一声招呼,“走!” 吴斤两立马又“活”了过来,唰一下冲出,追在师春屁股后面跑。 四周暗伏的人有没有全部走空,师春也不知道,反正就冲着一处刚才有跑出过人的位置跑…… 矿洞内,师春一路熄灭路灯的行为给追赶的人造成了一定困扰,冲进黑暗里始终不见光,才意识到了什么,太黑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他们这些修士的视力也没用。 再将一路的灯全部重新点上再追不现实,只能是有人重新点了油灯拿在手里施法护着照明,再继续追。 他们这么一磨蹭,连后来的申尤昆和祁自如都追到了他们。 从洞外跑进来救先生的人马也遭遇了同样扯淡的事情,进洞后的一段路,路灯还好好的,不疑有他,尽管往里冲了,待冲进了黑暗中后才发现前面一路都是黑的,也是一阵乱摸,摸火镰,摸路上的油灯。 待两边举着火光的大量人群迎面相撞,又是一番手忙脚乱的紧张,外面来的以为叛乱者杀出来了。 第八章 跑不掉的 不管是不是真心来平叛的,起码是因平叛而来,见到洞里一群人冲来,立刻稀里哗啦拔出了武器。 洞里冲出的人见到外面跑来的对他们拔了武器,有家伙的也立马抄了起来对付,那些矿工脸上的紧张清晰可见,不知什么情况。 洞外来的大喊,“放下家伙!” 同来的纷纷附声威吓。 洞里出来的大喝,“你们想干什么?” 随着人群分开,申尤昆走了出来,指着外面冲来的一群人喝斥,“你们想干什么,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尽管修为没了,面对寒光闪闪的刀兵,横劲依然不改,可见有多不把这些土著给放在眼里,也是这些土著给惯出的毛病,譬如东九原大当家不惯他毛病,他就有些怕了。 见到他,洞外来的一伙,手中锋芒纷纷下垂了,打头一人惊疑道:“申先生,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你们不在外面守着,跑进来干嘛?”申尤昆怒斥,他还指望这帮家伙拦住逃跑的人呢。 两边这么一对质,情况可想而知,申尤昆那叫一个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一群蠢货!” 确认没有危险,祁自如也被抬上了前,他不疾不徐的声音压住了急躁的申尤昆,“闯出去的,就一个人吗?” 他想确认一下,若真是一个人的话,敢只身犯险将大家耍成这样,那他还真得高看一眼。 “是,就一个人。” “我们看到的就一个人。” “不对,入口不远处还躺了一个貌似重伤昏死的矿工,也有可能是假的。” “咦,没错,若矿工造反是假,那个可能重伤昏死的矿工也可能是假的。” 众声回应之际,本在洞口站岗的一名守卫也附和道:“那个矿工就是个头最高的那个大高个,很显眼,几番进进出出我记得。” 此话一出,申尤昆忽怔怔自语,“大高个,两个人…” 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了之前在洞口差点跟一大高个撞上的情形,啪一声,他忽重重给了自己一耳光,越发气急道:“是他们,舅舅,是…” 祁自如断然出声打断,“闭嘴,先去封锁住洞口。” 申尤昆急道:“舅舅,我知道是谁了,是…” 祁自如骤然厉声道:“我让你闭嘴!” “……”申尤昆当即哑在了那,舅舅真的动怒了,他也只能是乖乖闭嘴。 现场人员旋即在祁自如的指挥下迅速追了出去。 等一群人哗啦啦冲出矿洞,天已暮色,哪里还能看到半个人影。 祁自如也不让大家四处去追寻、搜查,当着众人的面直言不讳,说谁敢保证凶手没有故布疑阵,实则还躲在洞里?谁敢保证凶手没有趁乱混在大家当中? 现场清点了人数,发现少了五个监工。 祁自如也没有揭开戴面罩者的面具一个个查看。 有些赚这份报酬的人也是某种名声在外的,让申尤昆知道了自己是谁就行,却不愿在众人面前露真容,不过祁自如却并非这个原因不去查看。 那些原本秘伏在周围的守卫,祁自如也没让他们再回去,只留了少部分人在洞口封锁,其余的人力全部充入了挖掘队伍当中,让大家以最快的速度将矿洞内骨架的剩余部位全部挖出来。 他接受了那两名监工的建议,土石不用排出来了,往就近的坑道里倾倒,总之就是挖掘速度要快。 布置好了这一切后,祁自如才费力地从躺椅上爬了起来,抬手阻止了抬轿的人陪同,漫步在了山谷间,唯有申尤昆一人跟着。 申尤昆明显有些紧张地打量四周,知道是谁在捣乱后,此时脱离了保护圈,他确实有点怕凶手突然蹿出来。 近旁无他人后,祁自如停步了,瞄了外甥一眼,瞅向了暗沉沉的天际,“不用紧张,人家东西已经到手了,忙着逃命去了。” 闻听此言,申尤昆确实得了安慰,回头看了眼洞口,思索舅舅的意图,笃定凶手已经跑了,为何又说凶手可能在洞里并封锁了洞口。 祁自如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是那位大当家来光顾了吗?” 申尤昆顿振作道:“没错,就是‘思春’和‘无斤两’来了,经洞口守卫提醒,我才想起,吴斤两在洞口应该和我照过面,之前顾着找您,一时竟疏忽了。” 祁自如啧啧而叹,“竟真是他们!区区两人,就敢明目张胆混进这么多人当中肆意妄为,连那么明显的大高个都敢混进来,简直视我等如同无物,这是何等胆魄!将我等戏耍的团团转不说,夺宝更如同探囊取物,真是个人物! 难怪你宁愿不惜血本将他们弄走,也不愿和他们发生正面冲突,原来你早就深刻领教了,可你事先却不肯吐露,若早知是有如此手段的人物,岂能让你轻易操持,岂能让他轻易得逞?” 申尤昆有些心虚的嘀咕道:“之前矿洞里,我就猜到了是他们,就想告诉您来着,您又喝斥我,不让我说。” 言下之意是,你看看吧,有些事情,想说的时候你不让我说,不想说的时候你又怪我没说,我也很难把握的好不好。 身体精神不便的祁自如本不想动怒,此时还是忍不住变了脸色开口骂,“蠢货!你说的还不够多吗?就凭你说的那些,有心人只要多做了解,就能猜到夺走宝物的人是谁。 在我们没抓到他们之前,决不能让任何外人知道是谁抢走了宝物,只能是我们这边的力量去追拿,否则你我没办法对家族交代,你还想惹来别的势力夺宝吗?今天听到了你话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哑口的申尤昆凝噎再三,终于意识到是自己脑子缺了根弦。 心虚之下转移话题道:“舅舅,那厮很狡猾的,让他带着宝物跑了,想再抓到他恐怕没那么容易。” 祁自如没好气地甩了他一眼,旋即又负手远眺着徐徐道:“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跑不掉。” 申尤昆一怔,“跑不掉?” 他不知道是指现在,还是指迟早会落网,看舅舅悠然从容的样子,似乎又是指前者,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不由看向了四周。 祁自如哼了声,“家族交代的重任,你觉得我能全部寄托在你身上不成?在你招揽人手的同时,我已经在这里另外联系了一批人马备用,你行则罢,不行随时有人顶上。 接到你确定找到了东西的消息赶来此地时,我顺便把周围的地形勘探了一遍,一些可能的必经之路上都让人埋伏上了。我早已下令,任何未经我允许从此地离开的人,一旦发现,绝不放过!” 对如此布置,申尤昆倒是能理解,防备这里有偷跑的漏网之鱼,可他还是疑虑道:“您布置了多少人手?周围那么大范围,可跑的路太多了。” 祁自如:“他怕追杀,短距离内当会急着远逃,应该会顺着好逃的路线逃,撞上的可能性应该很大。” 申尤昆依然担忧,“舅舅,那厮不但狡诈,在这里也算是能打的,阻拦的人手单薄了的话,恐怕未必能拦住他。” 这么大范围,他相信舅舅不可能到处都布置有成群扎堆的人手,也不可能在流放之地搞出那么夸张的阵势来。 “跑不掉的,除非被他钻了空子,只要发现了,就算他是高武境界,也跑不掉!”祁自如的淡淡回应中透着自信。 申尤昆一脸横肉上的眼睛眨了又眨,懂了,舅舅的后手准备的非常充分,当即有些兴奋了起来,颇为期待师春那贼子落在他手上后的情形,槽牙都忍不住磨了又磨。 祁自如无心他的反应,低头后,又来回踱步着沉吟自语了起来,“那紫闪闪的星云到底是什么,家族那边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应该是不知,否则如此重要之物,事先不可能不通气…” 他现在想的是,万一没拦住,让那位大当家跑了,要不要对家族隐瞒此事,毕竟事后要将所有相关知情人灭口。 人易有私心,容易为自己的利益考虑,他担心这事的娄子会惹来家族对他的不满,导致他提前离开这里出现意外,毕竟家族要求找的东西他已经找到了,实在是不想节外生枝。 别看他在外甥面前自信满满,那位大当家在这里耍了一圈的能力,多少令他耿耿于怀,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没底…… 急匆匆跑到一处山间的师春和吴斤两搬开了一块大石头,从里面掏出两包衣裳来,两人平常出门也是有衣服穿的人,毕竟代表的是东九原的脸面。 还从坑里掏出了两件家伙来,是一大一小两把刀。 小的其实不小,正常佩刀大小,只是对比大的那把显小,配有缠满了布条的刀鞘。 大刀则没有刀鞘,通体黑色,长近半丈,宽近一尺,刀背有拳头般厚,好大好沉一件,被吴斤两单手一挥就扛在了肩头。 此刀也没什么来历,是他自己在一个铁匠那亲手炼制的,只因那铁匠说让他随便用料,然后他就本着有便宜不占有病的原则,亲手用足料打了一把,后来发现大玩意打架也别有优势,用着用着就用习惯了。 平常师春要风度的时候,佩刀也是让吴斤两拿的,此时逃命护身时自然没必要。 两人将大石头复位后,搂上刀和包袱再次迅速跑人。 两人一路上都是顺着山沟之类的地势低的地方跑的,不敢轻易往地势高的地方跑,容易被发现,只有偶尔想看看后面情况时才会顺道上就近的山头,往后面瞅瞅有无追兵的情况。 跑了一段又如是时,回头看了几眼又要往山沟里钻的师春,突然出一手摁住了吴斤两的肩膀,两人齐齐刹停在了半山腰。 吴斤两刚想问怎么了,还没问出,师春已经警惕打量着四周道:“不对!” 旋即回头,再次猫身到了山顶趴着,回望观察来路。 于是吴斤两猫到他身边问出了那句话,“怎么了?” 师春沉声道:“太平静了,一路都不见有人追杀我们,就这样让我们逃走,你觉得正常吗?” 第九章 断尾 这么一说的话,看看毫无异样的来路,好像是有点不正常,但吴斤两还是找到了理由,“矿洞里的宝物应该比我们重要吧,对他们来说,先顾着宝物也没什么不正常吧?” 师春正儿八经告诉他,“那紫闪闪的星云在我身上。” “啊?”吴斤两大吃一惊,没想到他这么大胆,居然敢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把那宝物给弄走,真是绝了,当即就伸手去撩他的裤裆,“哪呢,哪呢,拿出来看看…” 啪!师春一把拍开他的手,“回头再说。” 缩回手的吴斤两讪笑,看了看天色,倒是脑补了原因,“也是,天都黑了,这发光东西一亮出来,很容易暴露。”转而又神情凝重,“是啊,你把人苦心费力的宝物给抢了,居然连个抢回去的意思都没有,何况人家实力还上还占了上风,确实有点不正常。” 何止是有点,而是非常不正常,一脸警惕的师春再次环顾四周,认定了这事绝没那么简单,阴暗暗的四周似暗藏恐怖,越是不明所以,心神越发紧绷了起来。 摆明了打打杀杀的,他倒不怕,未知没底的事情反而让他感到紧张,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是至理。 这精神刚紧张到一个度,他突然“嗯”一声闷哼,手上刀都顾不上了,两手骤然抱了脑袋,之前那种脑袋要撕裂成千万瓣,无数虫蚁啃咬脊髓的痛感又出来了。 这次不知是因为经历了一次较为适应了,还是烈度较轻了,倒没有痛到上次欲要昏死过去的程度,但也足够他受的。 没变的是,眼前又出现了那奇奇怪怪让人不明所以的画面,似乎又置身在了一个光影虚幻的世界里。 这个世界很奇怪,好像不受任何光线的影响,矿洞内的灯光和此时的天地光景对其光暗程度没有任何改变。 闭右眼看到的是正常天地,闭左眼看到的则是光怪离奇的画面,他搞不明白这因痛疼导致的视力幻觉是怎么回事。 如此明显的异常,吴斤两不可能发现不了,吃了一惊,伸手把住了他,“春天,怎么了?” 谁知痛得直哆嗦的师春却一把拨开了他,翻身躺在了斜坡上喘息,只见紧咬着牙关,十指紧抠在掌内,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硬生生坐了起来,闭上了左眼,颤抖着扭头扫视四周。 扔下了武器的吴斤两跪地扶了扶他,就要给他把脉检查,“春天,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 师春一个肘击撞在了他的胸口,从哆嗦的牙缝里强行蹦出几个字来,“闭嘴,躺下,别挡着。” 被撞翻的吴斤两本要顺势爬起,闻听此言,刚翘首欲起的他又顺势躺下了,两眼忽闪地盯着,很想问问,闭着一只眼到处乱瞅是什么意思。 师春也只是忽然想起了之前在矿洞内中招后逃离时,在拐角处看到一群人的情形。 对四周不安的强烈预感,碰撞上了脑海里闪现的矿洞画面,让他强撑了起来,闭上了左眼,用右眼试试。 呼吸依然紊乱,右眼视线慢慢扫过那光怪离奇的画面,慢慢转动的脑袋忽然定住。 他只是试试,谁知真看到虚空中浮着两个白蒙蒙的雾状体,两个雾状体并不在一块,一个在向另一个慢慢靠近。 注意力一转移,人感觉都没那么难受了。 他闭上了右眼开左眼,白蒙蒙雾状体消失了,对应所在位置,并非浮在虚空,其中一个所在的位置就在他们要前往方向的那座山头上。 再闭左眼开右眼,两个画面对比,确实就在那个位置,另一个白蒙蒙雾状体已经与之靠在了一起。 这番动静变化对比早先在山洞内看到的群像,令他意识到了,真的有可能看到了两个暗伏的人,为什么会这样?他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边山头上也确实暗伏了两个人,两个黑布巾蒙面的人,他们也盯上了师春二人。 得亏这里寸草不生到处光溜溜的,有人晃动在视线内容易察觉到,真要是山林中的话,就算修士的眼力异于常人也难发现。不过天色毕竟暗了,距离又略远,不从近前过的话,他们也看不太清楚是什么样的两人。 从对面暗伏点后爬到山头的蒙面人,低声问原地的蒙面人,“什么情况,这两人怎么坐那歇上了?” 原地的悄声回:“我怎么知道。” 后来的:“那这算是离开此地的,还是不算?” 原地的:“难不成你觉得他们是跑来玩的,还会折返不成?” 后来的轻轻嘿笑了声,显然也意识到了此问有点多余。 原地的解下了腰间一个拳头大的编织笼子,打开了盖子,抓出了一只小鸟,只见小鸟身上隐约涂写有“四七”字样,然后往后方山谷里一扔。 那小鸟立刻顺势穿过山谷飞了去。 师春右眼看到了那只飞走的小鸟,只不过是一小团白蒙蒙雾状体,但是能从形态动静上隐约感觉出是什么,大概也能猜到这个时候放飞的小鸟有什么作用。 他目光闪烁着,已然忘了疼痛,再次打量周围,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形的白蒙蒙雾状体。 隐约看到有,但所处位置似乎较远,换左眼视线对比,确实较远,隔了几个山头,看方位,与这里应该是同一阵线排布的,换右眼想再看远一些,也不知这视力到底能看多远的距离,反正没有再看到其他雾状体。 而右眼里这种奇怪的景象也在慢慢淡化,视力正在慢慢恢复正常。 他迅速施法衡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还好,这次的痛感对自己身体机能并无太大冲撞。 一旁干等了会儿的吴斤两,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低声道:“春天,闹哪样啊?” 师春看向藏人的山头,“有人埋伏在那山头上。” “啊?”吴斤两扭头看去,这光线,这距离,哪看得到遮掩了身形的潜伏者,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也没看出任何端倪。 “我病了……”师春说着就躺下了,并顺手揪了吴斤两的耳朵过来,在其耳畔嘀咕了一阵。 吴斤两不时点头,然后就解开了师春衣裳结的包裹,将衣衫盖在了师春的身上,旋即把自己的大刀当床板,将师春放了上去,然后连人带刀一起横抱了走。 从潜伏者山脚下过时,师春手在覆盖的衣衫下紧握刀柄,手中刀做好了随时出鞘的准备,防备可能扑来的偷袭。 他也在装病示弱,希望能引二人来主动袭击。 他们两个在东九原混到现在,与人单挑或二对二还真不会轻易胆怯。 结果并未让两人如愿,两人通过时,暗伏的二人并无出手的意思。 然躺在吴斤两臂弯里趁机关注后方的师春还是发现暗伏的两人晃了来,一路尾随上了,他当即对吴斤两低语了几句。 吴斤两立刻稍微变动了去向,东九原毕竟是他们的地盘,何况之前是有意来此谋事,所以对这里的地形还是熟悉的。 暗中尾随的二人,不敢跟近了,怕打草惊蛇,不时在路边石头上摁上一个带荧光的指印。 没多久,吴斤两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转身钻进了一个狭窄的峡谷内。 等他们跟上,吴斤两已经出了峡谷,不过却停止了前进,抱着人在那东张西望,不知道在看什么。 尾随二人不敢出去,顺势躲在峡谷口子内,不出不动,暗暗观察着。 突然唰的一声响起,两人惊悚回头看去,只见璧凹处扑出一道身影,对面蒙面人仓促拔剑。 人影交错,仅“当当”两声金铁交鸣的震响,应战的蒙面人便低头看着自己裂开喷血的胸口倒下了。 突袭的人影正是师春,立地抖掉刀上鲜血时,另一个还未来得及拔剑的蒙面人脖子上的脑袋才刚掉下,歪身倒下了。 东九原大当家的实力并非戏言,身体虽因之前的疼痛影响未全健,斩二人却依然如割草芥般轻松。 外面的吴斤两闻打斗声立刻转身,一手扯下了盖人的衣裳甩脖子上,一手翻刀,将刀上的一块长条状大石头翻覆落地,拖刀冲向了峡谷口子,欲参战。 原来刚才抱的并非是人,是他自己的大刀,刀身上放了点东西而已。 等他蹦到,并未捞到出手的机会。 见尾随的二人已诛,吴斤两立马偏头示意道:“尾巴已经斩断,可以放心跑了,事不宜迟,快跑吧。” 捡起刀鞘插回刀的师春却沉声道:“得回矿洞那边一趟!” “啥?”吴斤两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确认道:“回矿洞?我听错了?” 师春:“这两个尾巴不仅仅是冲我们来的,而是冲所有从矿洞那边离开的人。” 吴斤两不解,“什么意思?” 师春:“申尤昆之所以不追杀我们,一是慢了一步,未必追的上,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外围还布置了截杀的人手,但绝非是冲我们布置的,因为事先不知道我们在矿洞内,否则我们根本不可能逃出采挖区。” 顺手又将刀背在了身后,“确定这两个尾巴真跟上我们后,我才意识到我们一直疏忽了一件事。” 吴斤两一脸努力跟上他思路的样子,“啥事?” 师春扭头盯上了地上的尸体,“申尤昆在做见不得光的事情,可现场却有那么多人看到了,他能指望那群乌合之众保密吗?” “灭口?”脱口而出的吴斤两旋即又悚然一惊,“将那么多人一起灭口不成?” 师春:“就因为涉及的人太多,所以我们没往那上头想,如今看来,是我们这些土著太小家子气了,不如外面见过世面的人。” 吴斤两迅速四周处张望,才意识到这外围布置的人手原来是为了拦截漏网之鱼,但仍有不解,“人家灭人家的口,我们跑回去干嘛,咱们好不容易脱险了,你还想救那群乌合之众不成?” 师春:“真的脱险了吗?他们要挖的宝物被我拿了,咱们身份大概也暴露了,今后天上地下他们都不会放过我们…你说申尤昆如果为了灭口,身边没了什么人手保护,咱们在这出现过的消息是不是有机会彻底抹去?” 第十章 塌了 话锋转的猝不及防,吴斤两倒也迅速听懂了,瞬间两眼放光,“他废了修为,这荒山野岭的,就算要灭口,身边也不可能不留人保护,你想的倒是美,不过左右都不会放过咱们,有机会肯定要试试看,万一成了呢?” 显然也是个亡命徒,有搏一把的机会,就不想轻易错过。 “他们已经报信了,不出意外,很快会有人赶到,绕开走。”师春指了峡谷出口,示意从外面绕开走,边说边闪到了口子边伸头向外查看。 吴斤两扯下了绕脖子上的衣裳,胡乱塞进了自己背的包裹里,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扛着刀跑到了师春跟前埋怨,“你说你,既然要回去,干嘛还费这事要他们的命,不嫌累吗?” “他们死在这更能证明咱们逃了出去。”师春扔下话便蹿了出去赶路。 吴斤两一怔,想想是这么个理,只有让人误以为他们跑了,才能更安全的摸回去,届时就算没机会动手,也能更安全的悄然脱身。 他嘿嘿一笑,亦闪身追了去。 两人没有走来时路,师春带路,凭着之前右眼离奇画面中看到的潜伏人员位置,另觅路线钻了回去,主要怕会与接到报信赶来的敌方援兵碰上。 事实上敌方的援手确实来的很快,已经赶到了两个毙命者之前的潜伏点。 为首是一个体态健硕的蒙面大汉,是个有全套衣裳穿的,脚上居然还穿着靴子,身后跟着十几个蒙面人。 见现场没人,转一圈看到了荧光指印标记,一群人立刻呼啦啦追了去。 凶杀点离这边其实并不算远,重点是师春之前怕夜长梦多,不敢拖长了时间,就近动了手。 十几个蒙面人很快便赶到了事发地的峡谷,因闻到血腥味而稍停,然后便发现了尸体。 蒙面大汉从腰间摸出了一支精致的火折子吹燃,亲手揭开了两颗脑袋上的蒙面巾,照清两名死者面容后,深呼出了一口气,又检查了一下打斗地的环境后,走到峡谷外面盯着夜幕中起伏的旷野凝望了好一阵。 不知凶手去向,知道瞎追也无意义,回过身扔下一句话便独自走了,“你们善后。” 一路飞掠的他,没去别的地方,直接赶到了矿区。 一轮明月已在夜空熠熠生辉,清冷的光,如水银泼洒。 矿洞外的躺椅上,祁自如闭目养神,左右是两名轿夫守着,洞口有七八名监工封锁把守着。 申尤昆不在这里,被洞外的舅舅赶进了矿洞里面亲自盯着。 一道人影从山上直接飞身跳落在了山谷内,洞口守卫纷纷看去,有人喝道:“什么人?” 守卫们纷纷拔出了武器,祁自如也睁开了眼看去,只见一个体态健硕的蒙面大汉正不疾不徐走来,他当即出声安抚左右,“无事,自己人。” 蒙面大汉并未走到这边,隔着数丈远便停下了,对祁自如微微点头。 祁自如撑着起了身,拒绝了左右轿夫的搀扶,也阻止了两人跟随,独自走了过去,到了蒙面大汉身边未停,后者立马跟了过去。 洞口的守卫面面相觑,都感受到了申尤昆这边力量的强大,居然还另有人手。 走到了大概能避人窃听的位置后,祁自如才停下了,没说话,等着。 蒙面大汉凑近了低声禀报道:“有人从我们外围冲了出去,还杀了我们两个人。” “我以为你是来报喜的。”瞬间脸色阴沉的祁自如扭头看向了他,“连我给你的东西也降不住对方?” 蒙面大汉:“没派上用场,对方下手的速度太快了,快的有点不正常,我以最快速度赶到了现场还是晚了,没看到凶手是什么人,有几个人。 从案发点的位置来看,我们的人手跟上凶手没多远就被发现了,现场甚至没发现一丁点多余的打斗痕迹,可见打斗结束的很快。 从毙命方式来看,两个人应该是同一人杀的,其中一人甚至没来得及拔出武器,所以凶手要么是实力太强,令我们的人连反击和逃跑的机会都没有,要么就是偷袭。不管是哪样,这个凶手都不简单,是从这里跑出去的人吗?” 说完便静候着。 祁自如脸色不太好看,他自然知道是谁干的,只是没想到自己在外围的精心布置竟如此的不堪一击,那厮竟如此轻易就脱了身,倒显得他们甥舅二人都挺可笑的。 之前就担心后手可能会拦不住,谁知果然漏网了,看来这事只能是上报给家族了。 他之前也想过要隐瞒,后来想到知情者还有跑掉的那位大当家,谁知夺了宝是干什么去了,谁知道有一天会不会抖出来,权衡后打消了瞒报的念头。 几个呼吸平缓了情绪后,他徐徐道:“这里事快完了,收拢人手到这附近来候命吧。” “好。”蒙面大汉略点头应下,旋即转身而去,几个飞掠蹦上山顶消失了。 附近山坳里的师春和吴斤两紧贴在山体阴影中不敢动弹,看到了蒙面大汉离去的身影。 他们才刚刚赶到。 没错,先出发的还不如蒙面大汉先到,后者敢直线全速奔赴,他们更小心些。 等他们悄悄摸到山谷边缘,能看到山谷内及矿洞口的情形时,祁自如已回椅子上躺下了。 “怎么感觉这山上的守卫都没了,不会这么快就灭口了吧?”吴斤两微声好奇了一句。 师春对他做了个噤声闭嘴的动作,虽然躲的较远,但还是小心为上。 接下来便是枯等,观察之余,师春也在暗暗施法观察自己体内,终于有了时间琢磨紫闪闪星云进入自己体内的异变是怎么回事。 星辰挪位,明月也渐渐去了另一边,时间渐渐到了后半夜时,快要打哈欠的吴斤两忽然眼睛一睁,胳膊肘轻轻碰了下师春。 不用他提醒,师春也看到了,申尤昆从洞内走了出来,手上似乎有点什么发光的东西。 是一支燃香,申尤昆走到了躺椅前,“舅,已经完工了,都挖出来了。” 祁自如看了眼他手上香,问:“都点上了?” 申尤昆点了点头,悄悄瞥了瞥洞口的几名守卫。 祁自如对一旁的轿夫道:“喊人来抬东西吧。” 很快,一颗流星从一名轿夫手中砰的弹射而出,又在空中砰一声炸开成焰火。 趴在山上阴暗处的师春二人抬头看着。 不多时,一群蒙面人从矿洞一侧的山上冲了下来,足足有差不多三百号人。 吴斤两看的呲牙,又推了把师春,对他做了个咱们没戏的手势。 带队而来的蒙面大汉走到了祁自如跟前听令状,祁自如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只乌布小口袋给递给他,道:“不好装就拆开了装吧,一根骨头都不许漏,全部装上。” 大多本地土著都不认识这乌布小口袋,申尤昆却是看的眼睛一亮,别人不认识他认识,这是法宝“乾坤袋”,内里的法宝空间可不小,这档次的法宝他还真没用过。 没想到连这法宝都弄进来了,现在终于知道了要怎么将那么大的骨架子给弄走。 蒙面大汉接了口袋点头,挥手招呼上人马直奔矿洞内。 一群人从洞口七八名守卫身边穿插而过时,一顿寒光乱影闪过,同时有“啊”的几声惨叫发出。 已经进入洞内,大步带头在前的蒙面大汉喝了声,“记住,一个活口不留!” 后面立刻响起了一片武器唰唰拔出的动静。 待到大批人马全部入洞后,洞口倒下了七八具尸体。 申尤昆看了看躺椅上闭目养神的舅舅,再看看血泊中的尸体,嗅着浓郁的血腥味,嘴角还是忍不住抽了抽,他之所以怕这个舅舅不是没原因的。 静伏暗处的师春和吴斤两面面相觑,后者微声道:“真开始了!” 矿洞内充斥着一股烟火气,淡淡的烟雾飘荡,不时还能看到洞壁上插着的未烧完的香。 走到矿洞深处,地上陆续出现了倒毙之人,越往前越多。 有人蹲地翻看,见一个个面色乌青瞪大着眼,惊疑道:“这是中毒了?” 话刚落,便有人扶墙喘气道:“不对,头,这洞里的烟气有问题。” 类似反应开始接连出现,现场顿慌乱成一片。 “头,快撤,有毒!” 为首的蒙面大汉却置若罔闻地继续前行,渐行渐远之际,淡淡回应了一句,“晚了,你们已经吃了一个多月,药引子已经催发。” 乱成一群的人却没听清他说什么,已经有人接连倒下。 有人向洞外急奔,却无一能跑出去,纷纷倒在了半路上。 矿洞尽头的“t”形路口,蒙面大汉看到了那条横亘的龙骨,抖开了手中的乾坤袋…… 他再次出现在洞外时,只有孤零零一人走出,他身后的矿洞内传出了剧烈的嗡隆声。 趴在地上的师春二人惊疑相觑,能感受到地面上传来的剧烈震颤,一阵又一阵的,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轰!轰响中一股炮射的巨大烟尘从矿洞内冲出,月色下清晰可见,孤零零而出的蒙面大汉任由后背遭受冲击,整个人被浓密的烟尘吞没。 两名轿夫已经带着祁自如闪远了些,顺手也拉上了申尤昆。 满脸惊疑的师春嘀咕自语,“塌了!” 吴斤两有同感,也不知这帮人用了什么法子搞塌了矿洞,只出来了一个人? 两人颇有些震撼,原以为只是将矿洞里本来的那些人灭口,见到后来的三百号人行凶,还以为自己白来了,没了下手的机会,没想到对方居然连那三百号人一起给干掉了。 不多时,蒙面大汉又从滚滚烟尘中走了出来,将乾坤袋献给了祁自如。 祁自如检查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咱们走吧。” 两名轿夫抬了他转身,蒙面大汉则捞了申尤昆的胳膊,一起向一侧的山头飞掠而去。 伏于暗处的师春脸上闪过狠色,一把抓住了吴斤两的肩头,沉声道:“只要干掉那三个,另两个就是废物,二对三,敢不敢上?” “嘿嘿,我大刀早已饥渴难耐!”一脸狞笑的吴斤两说着就蹿了起来,拖着大刀就朝目标去向冲了去。 第十一章 定身符 师春亦跳起拔刀,快速冲去,前者刀太重,不多时被他追过。 两人冲出来后的毫不掩饰,加之踩的石砾哗啦啦的动静,顿令前面几人陆续回头。 吴斤两的个子,还有吴斤两的刀,都太明显了,哪怕看不清面容,申尤昆也一眼认出了是谁,当即没忍住惊呼,“是师春和吴斤两,快跑,快跑!” 他真的有些慌了。 竟是那两位?祁自如也是一脸讶异,原以为那两人已经跑了,没想到竟又窝在了他眼皮子底下等机会,大概也猜到了师春二人趁机杀出的意图,真正由衷而赞,“好胆!好手段!既有客来访,岂能拒而不见,停轿,会客。” 两名轿夫停止了奔跑,调转方向落轿,守在了轿子左右。 蒙面大汉也停下了,同时松开了挣扎的申尤昆。 申尤昆竟吓得滚下了小山坡,连滚带爬地仓惶而逃,边跑边不时回头看,脸都吓变了色,显然不认为这边几个是师春他们的对手。 见到追击目标竟停在了小山坡上恭候,师春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然申尤昆吓得落荒而逃的样子又不像是演的,顿释疑不少,呼啦啦全速不停,冲到了对手跟前,借势跳起,腾空就是一刀,瓢泼寒光当空劈下,狠且果断! 两名轿夫挡在了祁自如身前准备应战,蒙面大汉却静候不动,竟不管师春劈来的一刀,而是盯向了吴斤两。 吴斤两也已冲来,哇哇叫地兴奋大喊,“吃我一刀!” 那大刀挥出的呜呜破风声吓人。 等到他也近了些,蒙面大汉终于出手了,双手一抖,在月色下弹出了两道黄色影子,一道射向了师春,一道射向了吴斤两。 师春刀锋凌空一偏,欲劈开射来之物,眼前却陡然晃出一股眩晕感。 怎么回事?暗自心惊,紧急定神的他发现不是眩晕,而是眼前虚空波荡出了一股扭曲感,同时也感觉到冥冥中有一股迟滞之力笼罩其身。 他发现自己狠冲强劈的攻击动作居然变成了慢动作,斩出的刀锋慢了,错过了那道飞射而至的黄影,近距离之下他看清了,竟是一道黄皮纸符,上面布有朱红色的繁复符文。 视线下垂,眼睁睁看着那道符文贴在了自己的胸前。 他动作迟缓,想躲避都来不及,隐约感受到符文中似有一股莫名力量在释放,然后他便无法动弹了。 人并未落地,而是定在了空中,还保持着刀劈的动作。 人虽不能动,脑子却是清晰的,瞬间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定身符! 竟遭遇上了传说中的定身符! 对他来说就是传说,以前没见过,只听说外界有这玩意,没想到眼前这伙人居然连这玩意都弄进来了。 此刻可谓悔青了肠子,恨自己见识短,也不想想,人家连那么多物资都能弄进来,弄张符箓进来很难吗?自己跑都跑了,还兜回来,这不是撞上门的找死么。 想到被申尤昆逃跑的行为打了眼,他心里在问候申尤昆祖宗。 不过也从吓得逃跑的申尤昆身上看出来了,这绝不是申尤昆的手笔,申尤昆甚至有可能都不知道,应该是躺椅上从容淡定那位的手笔。 后面的吴斤两也没了动静,也被定在了那,眼中有惊恐神色,嘴巴还张着,清楚意识到自己这次是真的栽了,死倒没什么,玩命的那天开始就知道自己迟早会有这天,就怕会受尽折磨不得好死。 他想说话也说不出来,嘴里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想问师春怎么办。 他知道师春恐怕也没什么好办法,可眼下他除了找师春想办法还能找谁? 逃跑中不时回头的申尤昆停下了,认真查看后,似乎明白了点什么,难怪舅舅说什么就算是高武境界也跑不了,原来是这样,顿又一脸狞笑地往回跑。 这一幕,师春看到了,他被定住了,眼睛却不瞎,眼皮子想闭也闭不上,深知申尤昆必然要报仇雪恨。 他落谁手里都不想落申尤昆手里,遂拼尽全部修为抗争,意图挣脱束缚,然开始还能撼动些将其定身的力量,之后便如同被浇筑在了钢铁中一般,倒也没多大压迫感,就是无法动摇分毫。 更恐怖的是,连一身的法力都被定住了一般,无法施展到体外作为。 也算混在修行界多年,对他经历的打打杀杀来说,就是个人修为实力的硬拼,对上这种符箓手段,完全不知区区一张黄皮纸哪来这么大的力量封锁住他,想不通也理解不了。 重要的是他没有丝毫脱困的办法,想耍嘴皮子也只能发出呜呜声,压根说不出话来,而申尤昆却是越来越近了,月光下甚至能看到申尤昆面露的狰狞。 这次,他是真的紧张了。 然那紧张状态一出,他脑袋里面便如同被人捅了一棍,忽感一裂,脊椎瞬间如同被万千虫蚁啃咬,那种经历过便不想再经历的可怕痛苦感觉竟又出现了。 这次,他无法再抱头,也无法再用翻滚来缓解痛苦,只有剧烈喘息,和喉咙里的嗬嗬声。 不出意外的,那种痛苦一来,右眼视线中又出现了那光怪离奇的画面。 不同的是,自己身上似乎长满了发光的触须,又像透明的须发,丝丝缕缕向四面八方须张着,长长的,飘摇着,散发着淡淡的蓝光,煞是好看。 此时他视线也难以转动,因眼球也被压制着,一转动就会与虚空中的未知物发生摩擦,很难受,怕瞎了,不敢妄动。 但挥手劈刀的动作还在眼前,能看到胳膊和刀上缠了许多丝线似的须子,可以想象自己看不到的身上其他部位定也类似。 奇怪的是,这些须子能缠住他,他身体却丝毫感受不到这些须子的存在。 但他可以肯定这些束缚自己的须子没有那么强的压制力,因他能感受到和看到真正的压力来自于哪。 右眼光怪离奇的画面里,那个如画面底色的缥碧色,其存在感和存在量就像现实世界里随处可见的大地和山川,稳当固定着,之前觉得是虚幻,完全感受不到它的存在,此时相当一部分却在那些须子散发出的淡淡蓝光感召下迅速集结,凝结在须子上。 形态变动后,如同介入了现实世界,包裹在师春身上如同实物一般,一身的法力也被实物压制着。 四面八方展开的须子还在继续蜿蜒变长,也在吸引更多的缥碧色物质凝附。 那些须子和凝结的缥碧色物质甚至穿过了祁自如等人的身体,却对他们没有产生任何影响,祁自如等人就像是幻觉中的人和物一般,令师春有些分不清了何为虚幻,何为现实,不知该如何界定。 随着符箓里的力量释放完全,飘摇的无数须子也停止了生长,缥碧色物质的凝附也渐停,须子的影响力显然和其扩展的范围有关。 此时,在某种程度上,师春和吴斤两就像一只嵌在大地上的巨型刺球,从地平面来看,又像是被一座峰峦林立的小山给镇压着,沉甸甸的厚实度令两人再也无法撼动分毫。 看不到还罢了,只能是胡乱挣扎,如今看清了符箓的威力是因那些发光的须子所致,自然要针对着想办法,哪怕挣扎不脱,师春也不甘心坐以待毙。 他想施法崩开身上的丝线须子,却发现这些须子竟有韧性,能抻开拉细,却无法崩断。 也许并非无法崩断,而是因那缥碧色物质的贴身压制,导致法力只能在体表作用,撑开的空间度不够须子的延伸韧性极限,故而无法撑断须子。 但却惊奇发现一点,虽然感觉不到这须子的存在,但法力对这玩意是有作用的。 撑不断,他就尝试施法斩断,结果发现也没用,法力轻易就能将须子给斩断,可斩断后又会自动续上,那意思就像抽刀断水,有点魔性。 断了能续上,他就尝试断开后以法力隔绝久一点。 没办法,实在是没办法了,任何能想到的办法,他都要试试看看,死马得当活马医,总不能坐以待毙。 然幸福有时候来的确实有点突然。 约莫五六个数后,师春惊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握刀手上的几根须子竟缓缓漂移开了,离开后依然散发着淡淡蓝光,附着其上的缥碧色物质没散,也跟着一体漂挪开了。 离开后很明显,跟那座镇压的厚实小山再也不相干了,是从山体中漂走的,俨然又上演了一幕虚幻与现实的差别。 师春身体和思想上的一连串挣扎和尝试,说时慢,实则整个过程很快。 对其他人来说,也就是突兀冲来,然后就被定在了空中一会儿,跑回的申尤昆尚未跑到位。 那把握在师春手中劈下的刀,离蒙面大汉的脑袋只有半丈远。 蒙面大汉紧盯头顶刀锋,确定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后,甩出双符的手这才缓缓收回了,回头看向了躺椅上淡定从容的祁自如,该怎么处置,要等这位的吩咐。 祁自如抬手,示意挡在前面保护的两名轿夫让开了,趁机好好打量了一下突袭的两人。 师春腾空劈刀,吴斤两则刚好腾身而起,一只脚尖离地大概只有两尺,拖着的刀又很大,两人冻在空中的画面显得有些滑稽。 祁自如看后,还是忍不住啧啧赞叹了一声,“不愧是东九原大当家,就凭这一手去而复返,着实出人意料,若我没点宝物傍身,非栽你手上不可,也难怪我那外甥在你手上竟如同玩物!” 旋即又对蒙面人嘲笑道:“机会这东西,有时候能不能把握住是一回事,人家愿不愿再给你一次机会又是另一回事。人从你手上跑了,正忧虑要大海捞针,想不到人家又主动送上门了,岂能不好好招待。正有不解之处,拿下来问话吧。” 第十二章 哇哈哈 此时此地,也没什么别的好问,无非就是想从师春手上拿回其偷走的宝贝。 宝贝长什么样他们还没见过,之前只是听矿洞里的监工提及,意外之喜的宝物,如今又失而复得,甚是欣喜。 跑了回来的申尤昆也很是兴奋,是那种带着狰狞的兴奋,欲让师春好看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他舅舅恶狠狠的冷眼给瞪了回去。 祁自如猜到了自己这外甥想说什么,并非想阻止其发泄,而是在未拿回宝物前不想让外甥口无遮拦。 道理很简单,现在还未确定宝物在不在这位大当家的身上,若是藏在了哪,一旦自己这外甥说出的话令对方觉得左右都是死的话,万一惹得对方豁出去了,岂不坏事。 家族让他亲自来主持局面,也算是对他能力的一种认可,他不允许自己犯这种低级错误。 领命的蒙面大汉点头,又转向了师春,纵身跳起,伸手就要在师春身上种下禁制,先控制住人,再解开定身符。 吴斤两在师春后方,目睹了这一幕,心中可谓阵阵哀鸣,知道兄弟两个这回惨了,真的栽了。 心里也忍不住抱怨,早就反复提醒了早点走的,春天这厮就是不肯,非要跑来这边冒险,现在好了吧。 正满心哀凉之际,两眼目光忽又一亮,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被定在前面的春天好像动了。 伸手点向师春的蒙面大汉也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什么鬼,好像看到被定住的人动了。 他还来不及定神细看,眼中的错愕神色便转变成了惊骇,定住的人真的动了,清清楚楚地扭头盯向了他,其手中的刀也扭转了方向,其眼神更是令他触目惊心。 躺椅上淡定从容的祁自如也以为自己看错了,脸上略显的微微笑意骤然僵住,转化成惊愕。 目露狰狞兴奋的申尤昆直接懵了,嘴巴哦在了那,刹那瞪大了眼,活见鬼了一般。 不是他们的错觉,师春确实动了,目中脱困的惊喜瞬间化作狠厉,刀锋一颤,劈向了蹦来的蒙面大汉。 大惊失色的蒙面大汉发现自己躲无可躲,人刚蹦起在空,无处借力,而刀锋已至,仓促之下,紧急扭身避开要害。 脑袋是躲过了,刀锋却从肩颈斜劈了过去。 毫无征兆的突变,一颗脑袋和一块连同胳膊的肩,随喷洒的鲜血一起飞了出去。 师春刀出脚踢,一脚踹上蹦起的喷血残躯,凌空借力,扭身后扑向了后面的吴斤两,须趁对手不注意先救人要紧,否则被定住的人就是个毫无反抗之力的活靶子,别说掷出的刀剑,随便掷出一块石头都有可能要命。 翻空伸展身躯,先扯掉了自己胸口的符纸,又探手抓住了吴斤两胸口的符篆扯掉。 他那只右眼的离奇景象中,清晰看到扯掉的符篆如同拔出了树根般,拉出了许多发光丝须。 这一幕,在电光火石间给他留下了一个深刻印象,那感触不到、介于虚幻与现实间的发光丝须,这种符纸却可以如同拿捏实物般拿捏到。 也不难理解,毕竟这种符纸本就是那种发光丝须的容器。 符篆一扯掉,眼睛一亮的吴斤两顿感脱离了束缚,整个人迅速落地时,顺手抬臂顶了师春一把,又见师春扭身翻空砸来,并飞出一脚跟他打招呼,当即横刀承接上了,两人不需言说的配合,极为默契。 师春脚蹬其刀面,被吴斤两双臂推送了出去,整个人又飞扑向了那两名持械戒备的轿夫。 虽不能飞,杀人、救人等一连串动作却是在空中一气呵成。 瞬间毙命的蒙面大汉,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在喷洒的血水中身首异处了。 祁自如脸色大变,惊的猛然站起,满眼的难以置信,很想问问这怎么可能,他带来的这些符篆品级可不低,其威力连一般的高武境界都能轻易压制,怎么会压制不住一个修为不入流的修士? 按理说,这符篆威力起码能维持半个时辰才会自行散去,难道遇上了以次充好的劣质符? 一旁突然响起一阵哗啦声,申尤昆又仓惶逃窜了,因过于慌乱,又没踩踏实,又连滚带爬地翻下了山坡逃命。 他知道东九原大当家的厉害,但真没想到能厉害到如此地步,居然连定身符都降不住,这还怎么玩?太恐怖了,脸上直接吓没了血色,唯一的念头就是逃命,悔不该跑回来看热闹。 眼角余光迅速瞥了下外甥怂样的同时,祁自如顾不上其他,先紧急从袖子里摸出了两张符篆。 身在此地,这种符篆可应付紧急情况,他不可能倾囊给人,除给了蒙面大汉两张外,他自己身上还备了两张以防急用,没想到还真遇上了派用场的时候。 然事发实在是太过突然,师春一连串的动作又太快,明眼人一瞧那干净利落的动作,就知道是个从厮杀中滚出来的老手,瞬间完成了杀人、救人的过程不说,反击也如行云流水般衔接上了,完全不给对手任何从容之机。 导致他摸出的两张符都没来得及交给两名轿夫。 刚想给,两名轿夫便已闪身到了他前面抵挡,而他修为被废,法力全无,又无法施展此符。 他只能随机应变,为了自保,也是为了避免成为累赘,先迅速转身从躺椅前离开了,紧急跑下山坡,同时挥动手中符篆喊道:“来一人!” 他意思是,一个先缠住对手,另一个过来拿定身符。 两名轿夫却一时无法收手,已经并肩子联袂出手,齐刷刷挥剑刺向了冲来的师春。 飞身扑击的师春凌空变招,竖刀背于眉心,面对刺向自己面门的两道寒光竟是不躲不避,要硬生生撞上去一般。 此举连出手刺杀的两名轿夫都略有意外,但都知道事情定没那么简单。 果然,刀势骤然前出,送至两剑之间的刹那,陡然转刀如太极,搅乱了两剑合击,顺势弃刀,另一掌给出,击中刀背,一路压迫至刀剑交叉处,五爪猛地抓了三件兵器叠加处,竟欲强行夺走二人手中武器,气势很凶。 能被祁自如挑来护身的两名轿夫也不是吃素的,瞬间同时施法发力,欲连手将师春给剪杀。 扑来的师春顿如同被双剑抬在了空中一般。 不过这个过程很短暂,闪瞬即逝,师春发现两人修为不弱于自己,见强取豪夺不成,反而可能危及自身,果断放弃,另一手翻天一掌,托盘一轰,轰在了三器叠加处,打的三器向天,自身则趁机撞向两名轿夫。 二名轿夫紧急出另一手拦击,或拳或掌齐发,却见师春双掌似分光错影般穿来。 缭乱掌影中,四手相接的刹那,师春那穿、切、撩、轰的手法一气呵成,搅的二人眼花缭乱,只感觉自己手已被拨开,导致中门大开,二人胆战心惊之际,耳边也同时响起一道沉闷而铿锵的鼓气声,“解魔手!” 咣咣!两声震响。 穿插的两掌轰在了两名轿夫的胸口,打的两人身形不稳,乱剑在手晃动着向后踉跄,几乎同时狂噗出一口鲜血。 两人能听到自己胸骨碎裂的咔嚓声,剧痛和血气瞬间的大乱令他们意识到了什么,然后悔已来不及了。 边跑边回头招呼来拿符的祁自如不但看到了两名轿夫遭受重创的一幕,还看到两名轿夫光溜溜的后背上陡然震出了两个蠕动的东西,像两张遭受了无尽折磨要挣脱皮肉束缚的人脸,又似恶鬼要从人体出窍,转瞬又静止成了两个疑似骷髅头的血印。 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月光皎洁,他又看了个清清楚楚。 脚在山坡上落地一点的师春抬手抓了从天而降的刀,再次腾身而出,一刀斩下,又中两剑交叉处,当啷,仓促举起应战的两剑当场同时打落。 旋即刀光旋飞如碟,护一道人影从两人之间旋身而过。 两颗人头几乎同时噗噗而起,两股热血双双冲天如花雨。 两人中间穿插而过的师春无视后方,人在空中又顺手将刀飞掷而出。 唰,急逃的祁自如紧急停步,因一道寒光从天而降,一柄大刀插在了他前方颤巍巍警告。 差点撞上刀锋,他停了就没有再跑,知道没了再跑的必要。 紧跟着一条人影翻落在立地的刀旁,正是师春! 人来风过,吹开了师春的垂发,月色下露出了一张俊朗有神的脸,祁自如看到了,看到这张面容还很年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毅,也不知经历过什么。 他又回头看向了那两名没了脑袋陆续摇晃着倒下山坡的轿夫,知道自己最后的希望断绝了。 倒下前的两名轿夫后背皮下似乎在大量出血,血色快速在后背晕红大块,快速将那类似骷髅头的血印给融合没了,尽管如此,祁自如还是眯了眯眼。 “哇哈哈!”发出怪笑的吴斤两从两人附近一阵风似的闪过,压根没理他们两个,似乎连看都懒得去看,拖着大刀呼啦啦朝逃跑的申尤昆追了去,并嘎嘎恐吓,“姓申的,上回扒了你裤子,这回扒你的皮,哪里跑,爷爷来也!” 第十三章 从未来过这里 祁自如听到了,也看到了,看到了外甥那慌不择路的身影,心中一声叹,知道基本上不可能逃出那大高个的魔爪,事已至此,自身难保,也顾不上了外甥。 他目光又回到了师春脸上,微微颔首,似由衷而赞道:“以你和他们的修为,居然只一掌便把他们给打残了,好霸道的掌力!难怪申尤昆屡次说你能打,他们两个联手居然未能在你手上扛过一个照面,不愧是东九原大当家,是我自大眼拙,当落得个如此下场,不冤!” 师春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仔细打量他,目光盯上了他手里的两张符篆和一只紧抓的乌布小口袋,闻言又盯在了他脸上,“你是什么人?” 祁自如淡定道:“还重要吗?” 对这回答,师春眉头略挑,以示不满,“看样子,你是新来的。此地也不是随便什么罪名都能进来的,听说申尤昆是因为什么‘百童宴’进来的,你呢,你又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所谓“百童宴”不是什么好事,也是申尤昆当初被他软禁时自己交代的。 可能是好东西吃多了,就想吃点特别的,于是申尤昆那厮品上了“脑豆腐”,后来为了追求鲜嫩,干脆对孩童下起了手,宴请一帮狐朋狗友时,竟搞了百对童男女来设宴,结果被人捅了出来,导致进了这里。 申尤昆对此颇有怨言,自家地盘上的东西,吃点怎么了?自家地盘上的东西不都是自家说的算么,又不是我一人特立独行。 他对被罚没什么怨言,怨那捅出去导致风声扩大的人。 祁自如依然是那句话,“还重要吗?” 见对方如此敷衍应付,师春语调沉了下来,“当我不敢杀你?” 祁自如淡定以对,“你去而复返,不就是为了来杀我的吗?” 此话倒是说的师春有些无言以对,没错,他就是跑来灭口的。 很快,申尤昆“啊啊”哀嚎的声音传了来,人也来了,是被吴斤两揪着头发拖回来的。 明亮月色下的吴斤两一手拖刀,一手拖人,跑的飞快,不把人当人,不多时,人拖到了师春跟前一甩,翻倒在了师春脚下。 申尤昆抬头对上师春垂视的目光立马爬好,对着跪,脑门子抵在了地上,哆嗦着,真正吓到了瑟瑟发抖的地步。 一旁的祁自如有些没眼看了,遗憾闭目,憾不该为了这外甥介入流放之地的事,不值得。 吴斤两上前,一脚踩在了申尤昆的背上,嘿嘿训话,“姓申的,你还真是打不怕呀,有没有告诉过你,再惹我们不会放过你?” 埋头在地的申尤昆立马呜声辩解,“我没惹你们,是你们自己跑来的。” “呃…”拄刀在地踩着人的吴斤两忍不住挠头,对师春干笑一声,“春天,这次好像确实是咱们主动凑过来的,咦,不对…”他突然抬脚照着申尤昆后背跺了两脚,将人给跺趴下了,“明明是你弄一堆物资勾引在先,还敢说没招惹我们,分明是拿我们的话当放屁,竟敢偷偷摸摸送东西给我们,分明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还敢狡辩…” 师春抬手掸了掸,示意他打住靠边,吴斤两这才罢手了。 师春也不耽误时间,直接问道:“谁来告诉我,为何要挖地下那副骨头架子?” 呜呜哼哼的申尤昆立刻安静了,悄悄侧头抬眼偷看舅舅。 祁自如也蔑了他一眼,淡淡道:“申尤昆,他们冒险回来,就是来灭口的,我们说不说都得死,明白吗?” 他就是在提醒申尤昆闭嘴。 申尤昆浑身一颤,明白了。 “狗东西!”吴斤两不满了,盯着祁自如恶狠狠道:“春天,我拎一个走,分开了审,不怕不开口。” 师春却盯向了地上的申尤昆,答非所问道:“也就是说,真相你也知道。” 此话一出,祁自如眉头一颤,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结果不出他所料,那位大当家骤然拔了地上的刀,在他眼前划过一道寒光,唰的一声,他的视线便翻飞了起来。 噗通,一颗脑袋掉在了申尤昆面前,他猛然瞪大了眼,甥舅二人以如此方式面对面,是他从未想到过的,紧跟着是溅洒的热血泼在了他的脸上。 “啊!”申尤昆陡然发出了犹如女人般的尖叫,猛然后翻起,坐在地上蹬腿后爬,亲眼看到舅舅的残躯抽搐着倒下。 惊魂未定,带血的刀锋又递到了他眼前,师春对他更了解,也更有信心,威逼道:“说还是不说?” 申尤昆喉结连连耸动,干咽着颤声道:“我说了你也会杀我灭口。” 师春刀锋架在了他的头顶,“你能用大笔物资引诱我,想必你家里那边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我是真不希望出去后被你家里找麻烦,我的担忧,申兄不傻,想必是能够理解的。” 闻听此言,申尤昆眼中顿闪过希望之光。 只听师春继续道:“我不想一辈子呆在这里,何况呆在这里也不安全,你家里的手已经伸进来了,我希望申兄为我等好好周旋一二,只要申兄能好好配合,大家都能有条活路不好吗?我的意思应该说清楚了,申兄若是不信,那我也没办法,申兄不妨赌一赌。” 这番在情在理的话,连吴斤两都听的暗暗点头,看向申尤昆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有点指望上了。 最终,申尤昆决定赌一把。 不管舅舅如何警告提醒,也不管说出来后家族会不会放过自己,他还是决定先争取到眼前的活命机会再说,他的想法也不无道理,若没了眼前,还谈什么以后。 于是他把自己和祁自如的关系,还有此番挖掘的目的交代了,有问必答,把自己知道的都统统抖了出来。 结果让师春很意外,这甥舅二人居然不知道那紫闪闪的星云是什么东西,而这又是他迫切想解开的谜。 不过倒也因此解释了为何挖掘如此重要的东西,甥舅二人为何会没一个在现场盯着,确实有可能是因为不知道。 “混沌,混沌…”这个答案也让师春反复嘀咕了多次。 他联想到了右眼里看到的奇怪画面,刚刚还能看到,现在已经消失了,他想再看看,可无论怎么想、怎么施法都没用,无法再触发那幻境般的离奇画面。 已经站了起来答话的申尤昆眼巴巴看着他,等着他给个安心的话。 回过神的师春与之四目相对,心里有些惋惜,也不知这厮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不说,竟不知挖出的龙骨要交给谁,甚至不知道在哪或跟谁接头,真正重要的东西祁自如居然没告诉他,否则还真有可能试着再挖一挖,看能不能再掌握点自保的东西。 在申尤昆的期待眼神中,师春徐徐给出了答复,“从今往后,你我恩怨两消!” 申尤昆先是一愣,旋即大惊失色,全身慌作一团,连连摆手,却快不过师春从地上拔刀的速度。 唰!一道寒光闪过,热血冲天,又一颗头颅翻滚而起,那圆睁的双目中满是难以置信。 师春抖掉刀上血迹,抬手插入了后背刀鞘。 盯着落地滚动的脑袋,吴斤两错愕道:“不留他帮着应付祁家?” 师春:“你想多了,依他说的情况来看,祁家连他舅舅都能说废就给废了,何况是他。我们跟他的恩怨,在能左右祁家的大人物眼里只是个人恩怨,未必会太当回事,若跟此地的事扯上了关系,祁家是绝不会给我们退路的。” “唉。”吴斤两挠了下头,算了,人都死了,你怎么说都有理,他转身就兴冲冲直奔祁自如跟前,伸手就要捡祁自如紧握在手的乌布口袋和那两张符篆。 师春目光一瞥,紧急出声喝道:“别动!” 弯着腰伸手的吴斤两僵住,错愕抬头,“什么意思?申尤昆可是说了,这‘乾坤袋’放在外界也不是一般的法宝,如此重宝岂能错过?带出去足以给我们换来吃喝不愁。” “别碰!”师春再次警告了一句,旋即朝山坡上斩杀的尸体走去,“再好也不能碰,他们身上的东西我们一件都不能拿,想活命就得忍住。记住,我们从未来过这里,这里发生的一切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手痒难耐的吴斤两又不傻,懂了,强行把手收回后,又闪身跟上了师春,见到师春揭开那蒙面大汉的面巾后,讶异道:“是他?这不是幽勒川的大当家天战吗?你忘了?你们见过面的,还幸会客气过的。” 师春略皱眉,也没说什么,又找到另两个轿夫的头颅揭出真容看了看,发现不认识才作罢,四处打量了一圈,深吸了口气后,道了声“此地不可久留”便闪身而去了。 东张西望了一下的吴斤两扛上大刀快速追去,两人快速消失在了夜幕中。 就在两人走后没太久,高空上不疾不徐飞来一道人影。 是一个很奇怪的中年男人,大晚上的,没下雨,却打着一把大黑伞飞行。 身段高挑,披肩乌发随风,面目俊逸略带胡茬,透着成熟好看的雄性阳刚风韵,一袭黑底金纹的衣裳,外罩宽松的紫罗兰色纱衣,雍容不羁,睥睨间流露一种孤绝天地的气势。 忽然,凌空虚顿,停止了飞行,盯着下方一路搜寻打量的目光也定格在了一处山谷间,下面大量填沟排土的迹象很明显,绝非自然形成,正是申尤昆组织人手大肆采挖之地。 他正因此地的坍塌动静而来,那坍塌动静不像是流放之地正常修为的人能搞出的动静,故而奔赴这一带查看。 目光忽又一瞥,谷外散落在地的武器有折射出月光,吸引了他。 下一刻,人已凭空消失,转瞬出现在散落的武器旁,打着伞缓缓踱步而行。 第十四章 生狱 时起的风在呼呼,卡在地面石缝里的纸张发出奇怪的拍打声,打伞的男人偏头看去,那张纸便飞了出来,飞到了男人跟前,翻转着供其欣赏。 是一张三品定身符的符纸,看符纸上的法门破口便知是已经用过的。 看后,符纸又自己飞了回去,重新卡回了石缝内。 打伞的男人继续走走停停查看,走过了一具具尸体和刀兵,最终停在了祁自如跟前。 尸体手里抓着的符篆和乌布口袋也自动脱手飞了起来,在男人面前稍作翻转后,乌布口袋的袋口突然一松,从里飞出一座座放大的骨架子,飞舞在旷野的上空,反复拼凑后,组成了一条长达数十丈的骨龙。 骨龙犹如活了过来一般,在空中一阵摇头摆尾后,狰狞蛇头冲着地上打伞的男人飞了去,临近时停在了男人跟前,任由观赏。 男人面露疑惑,好一阵,骨龙方再次游动,一头扎入了小小的乌布口袋,须臾间一路缩小而没,全部滑入了袋中。 男人伸手拿向口袋,指尖即将触及之际,顿住了,目光微微闪烁,手收了回来,放弃了拿走的打算。 旋即见那袋口一紧,袋子连同符篆又一起自动塞回了祁自如的手中。 而打伞男人的身影忽又凭空消失,转瞬又出现在了山谷里的矿洞口。 站在洞口能看到矿洞里已经塌了,没了再进入的必要,他抬手对着洞口虚抓状,虚空涟漪一路波及进了洞内,渗入进了坍塌处的石头缝隙里。 稍后,他挥袖收手,不再留恋此地,如一道虚影升空,瞬间远逝天际,唯留明月清辉…… 流放之地分布有十二座城,离东九原最近的城名唤执徐城。 十二座城的款式各不相同,夜幕下的执徐城并不大,甚至还显得有些简陋,确实配得上流放之地的气息,唯独城内居中的一座宫楼有着雕梁画栋的华美,气势卓然。 城头有甲士荷戟执戈,城门上“执徐”二字威严森森。 大晚上的,城门依然洞开,月色下的城内外依然是人来人往,有人空手来往,有人驮负重物,来这的基本都是为了兑换累积“功德”,也有为了生存物资来的。 城内只有一家商铺,或者说整个流放之地十二城都只有一家商铺,也是唯一一家能在流放之地做买卖的铺子,名为博望楼。 城内除划分有一块区域给博望楼经营外,其它区域都是不对公众开放的,故而进城人员的聚散基本都在博望楼区域内,除非是累积够了“功德”要脱离流放之地的人,才能凭此机会进入其它区域。 外界人想要进入流放之地,也要经过这一座座城,进入的要求很严格。 此时城内一处非公区域的厢房内,就有一位外客暂住。 屋内宝珠光照明亮,陈设简单而不俗,住客是一个颇有些姿色的妇人,眉眼间的清高韵味像是骨子里透出来的,锦衣华服,环佩叮当,慢慢踱步在小小空间内来回,思虑甚重模样。 妇人是来探监的,探的是其弟弟和儿子。 她弟弟和儿子不是别人,正是祁自如和申尤昆,她名叫祁月如。 正常情况下,这里是不允许探监的,但总有人能获得非正常的准许。 就算是来探监,这里也是不许外人久留的,能在矿洞里的龙骨快要挖出的时候恰好来到,探监的时机可谓把控微妙。 外面突然传来的脚步声,令其顿步侧耳,很快,敲门声响起。 祁月如当即应道:“有请。” 门推开了,一名腰束锦带的汉子走了进来,面目深沉,盯了盯妇人,又回头看了看门外,明显存了多加小心的样子。 他那条腰带上的纹饰有内涵,代表了他在天庭序列里的品级。 祁月如当即含笑欠身,“城主亲临,可是我儿他们传唤来了?” 来这里探监是不能任由出城去找的,不但严格限制了禁足区域,甚至不允许随意与人接触,只能等着犯人带到。 汉子正是执徐城城主巴应山,他压低了嗓门,带着质问的语气道:“你老实告诉我,你祁家到底要在流放之地搞什么?” 祁月如轻笑摇头,“这话问的有点过了,您觉得呢?” 巴应山深吸了口气,有强忍怒气的意味,换了个问话方式,“你们是不是在东九原搞出了什么事?” 祁月如淡笑应对道:“你也不是三岁小孩,应该知道什么叫做不该问的不问,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 巴应山显然有些急眼了,竟一把抓了她的手腕,用力扯起,极力压低着嗓门怒道:“你只需告诉我是不是在东九原搞事,否则待会儿出了事,你也跑不了!” 有些吃痛欲甩手的祁月如僵住,听出了别样意味,顿凝重道:“怎么回事?” 巴应山没遮掩什么,“巡狱使来了,说东九原那边出了事,死了不少人,并指明了具体位置在东九原南边的沟壑区,命我亲自带人赶赴现场督查。这鬼地方打打杀杀死人的事多了去,没人在乎,什么时候能惊动巡狱使亲自发话了?有什么事你赶紧跟我交代清楚了,晚了谁也兜不住。” 听到对方点出的事发地点,祁月如已是心惊肉跳,急问:“巡狱使怎么会关注到那无人烟的犄角旮旯去?” 巴应山怒极反笑,“你问我?应该是我问你吧,到底搞出了什么事能引起巡狱使的关注?你快点扯清楚,我马上就要出发了,没时间拖延。” 祁月如一把甩开他的拉扯,低声道:“什么事你别管,还是那句话,不该问的别问,我现在要去事发地点一趟,你立刻安排我出去。” 巴应山惊了,“你疯了吧,这是什么地方?外人不得擅自出城,否则触犯的就是天条,你想死别连累我!” 祁月如来了脾气,“我不管,你必须送我出去一趟,这是你的地盘,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她已经意识到儿子和弟弟那边可能是出了事,否则暗中行动的事怎么会让那位巡狱使知道? 想到儿子可能有事,她一颗心便悬上了,何况还有自己的亲弟弟,加之此行肩负的责任,无法忍住不去确认一下。 巴应山又急又恼,真恨不得掐死这贱人,看看门外,又不敢大声,咬着牙根恶狠狠提醒道:“你知不知道谁在城里?你知不知道巡狱使平常是跟在谁身边的?那个‘牢头’此时此刻就在宫楼内,在他眼皮子底下做手脚,我没那么大胆子!” 听闻“牢头”二字,祁月如的脸色亦大变,惊吓感难以掩饰。 所谓“牢头”听着有点逊,实则只是一个外号,实际上就是这流放之地的最高执掌者。 也许在师春那些本地土著看来,流放之地确实也不怎么样,完全是个不入流的地方,然在修行者眼中却是个极其恐怖之地。 如果换一个概念,大概就能理解此地的恐怖权威。 流放之地的正式名称为“生狱”,与之对应的另一座大狱叫做“死狱”,也就是世人皆知的地狱或地府! 地狱人尽皆知是因为具有普世针对性,而生狱只针对修士。 死狱针对死人,生狱针对活人。 所谓生不如死,也可形象为打入生狱的下场,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申尤昆那么好混的,那毕竟是极少数。 祁月如也没见过那位“牢头”长什么样,听闻被贬此地后便经常打着一把伞,不管有无风雨,只要出门便撑伞。 传闻有人问他为何如此,他的回复是:不容上天俯视,要见当面来见! 试问这种传说中的人物,岂是她祁月如能抗逆的,然终究是身负重担,又爱子心切,不得不收起畏惧,硬着头皮道:“巴城主,你不帮也得帮,这不仅仅是帮我,也是在帮你,我此去是去现场善后的,倘若现场有什么不妥,牵连起来,你也脱不了身。我一切打理好了,你再赶去就简单了,你说呢?” “你…”怒不可遏的巴应山指了她鼻子,对方这话无异于承认了事情确实跟她那边有关。 可又能怎么办?最终还是甩袖走了。 很快,消除了一切女性打扮,一袭黑袍,蒙着头巾的祁月如还是顺利出了城。 远离城池,避开睽睽众目后,她方敢掠空直飞而去。 执徐城离东九原毕竟很近,她未花太长时间便摸到了事发地点,并不敢直接接近,而是先绕着鬼鬼祟祟摸查。 结果还未找到矿洞洞口,她便瘫坐在了地上捂面嚎啕。 绕查时先发现了尸体,又于几具尸体中找到了儿子和弟弟的,两人脑袋居然都被砍了,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又不敢哭大了声捂着嘴,真正是伤心欲绝模样。 后来终究是面对了现实,也不敢在此久留了,巴应山留给她的时间不长,随后就会带着人马赶到。 冷静下来后,才注意到弟弟手上抓着的乾坤袋,当即拽到手中查看,看后又忍不住一阵闷声悲泣,发现目标物已经得手,发现弟弟和儿子居然是在完成任务后遇害的,为什么会这样?都已经得手了啊! 眼泪抹了又抹,始终抹不干净,情况不明,也不敢给两个至亲收尸,收起了乾坤袋转身就走。 迎面一阵冷风吹,她又骤然止步,瞬间悲意全无,慢慢低头看向手中乾坤袋,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人死了,这种宝物为什么还会留在这,那位巡狱使怎么会知道这里出了事? 念及此,差点惊出一身冷汗,流放之地的出口恐怕正有人等着此物离开,自己若敢带着这东西走人,只怕永远都别想离开。 第十五章 大吉 她下意识警惕观察四周,根据之前的探查,四周未见有埋伏迹象,越发感到蹊跷,又看向了手中的乾坤袋,更加意识到有人可能不仅是在等着人带出此物,也许还在等着看是什么人会在放行检查时“走眼”,放任此物被人带出去。 她越想越是后背发凉,若非巴应山告知了内情,自己铁定要将此物带走的。 此时自然是如同拿到了烫手山芋,当即转身将乾坤袋塞回了弟弟冰凉的手中,再次打量了一下四周,旋即快速离去。 没等太久,巴应山带着几十号人呼啦啦赶到了,找到事发地,勘察现场,几具死尸不消说,重点是探挖坍塌的矿洞。 一直忙到天亮时分,巴应山才带了部分人先返回了执徐城禀报。 之后,内城空旷场地上,一群人将乾坤袋内取出的龙骨就地拼装。上面有话,这副龙骨要以盘龙状搭好固定,以后就放在这里做执徐城的标志性摆设。 场地边,最高的阁楼上,那名身罩紫罗兰色纱衣的男人负手在一扇窗后,眸光平静,盯着下面场地上搭建的骨龙。 在他边上,是一名气魄雄浑、体态健硕、方面大耳的青衣汉子,目含虎威,开阖间绽露精芒,正是流放之地的巡狱使,杜火官。 杜火官陪同恭敬的意味明显,只因那人就是传说中的生狱执掌者,名字只有一个“聂”字,人称“牢头”。 两人盯着骨龙的搭建,一声不吭。 巴应山带着几个人来到客院厢房敲响了门。 门开,门后的祁月如露面,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脸上还带了微笑,“巴城主,可是我弟弟他们找到了?” 巴应山心中暗赞一声,神情凝重地微微点头,伸手邀请状,“申夫人,请跟我来。” 祁月如含笑应允,跟了一行离去。 兜兜转转到了一处屋外,要进门时,巴应山侧身在门口让路,再次郑重道:“申夫人,请节哀。” 一听这话,祁月如顿脸色大变,匆忙跑进了屋内,很快,屋里便响起了她嚎啕大哭的声音。 陆续入内者,见到祁月如抱着儿子尸身伤心欲绝,皆唏嘘不已,跑来探监,本是好事,谁知却变成了送终,还真是世事无常啊! 等了那么一阵后,巴应山方对身后众人道:“生离死别,人之常情,你们都退下吧,先让她发泄发泄再说。” 众人遵应了离去。 没了外人,巴应山走到了祁月如边上,这次是真心劝道:“节哀。” 虽然人家的儿子和弟弟死了,可他心情却轻松了不少,不管人家昨晚跑去咋处理了一趟,反正确实没给他带来什么麻烦,不但把儿子和弟弟的尸首留下了,还有那乾坤袋和骨龙也一并留在了现场,他在现场看到东西回味过来后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倒觉得这女人还是懂事的。 哀痛不已的祁月如哽咽着问了声,“查出了什么吗?有没有凶手的线索?” 巴应山扫了眼放一排的尸首,“矿洞里中毒后被埋的人不算,目前还在清理中,就你弟弟这五人,都是被斩首的,仅凭此想找出凶手不易,不过经过仔细勘察伤口,有了大概的论断,他们五个的脑袋应该都是被人用刀砍下来的,综合来看,有可能是同一个刀手所为,现场痕迹也证明了打斗的人不多。” “刀?”抱伏在儿子尸身上的祁月如猛然抬头,想起了什么似的,“刀砍的?我想起来了,我儿子在东九原好像有个仇家,就是用刀的。” 巴应山有些无奈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你们弄那么多物资进来后不久,东九原的人就刚好得到了一笔物资,你儿子跟那个地头蛇的恩怨,在你们找到我时,我就上心做了解。 据实而论,应该不是那地头蛇干的,从现场勘察来看,你弟弟他们动用了至少两张三品定身符都未能定住对方,这可不是东九原那地头蛇的区区修为能做到的。 矿洞里死的那些人,你别说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东九原的人基本走光了,依你弟弟他们的阵势,你告诉我,那地头蛇得吃错了多少药才会跑去杀你弟弟他们?就那帮穷疯了的家伙,杀了人还留着宝物不拿,你觉得可能吗?” 言之有理,祁月如也陷入了思索,旋即又一脸泪光道:“帮我查一下他们事发时在哪。” 巴应山本能的想拒绝,然对上她满脸的泪痕和哭红的眼,知道这女人情绪不稳,激怒了还不知会干出什么事来,只能是默然点头答应了,心想着随便走个过场就好。 然现实是,结果得来的有点出乎意料的顺利,他暗中安排去的人,当天下午就带回了可靠消息。 他也没想到申尤昆居然在目标老巢附近还安插了眼线盯梢,刚好被他派去的人发现了,拿下一问,什么都招了,他们可以证明东九原仅剩的两个地头蛇事发时没有离开老巢,据说一直呆在老巢修炼。 按理说有了证人,祁月如应该放心了,然其又有了新的疑惑,拥有了足够的功德,为什么不离开流放之地,仅剩两人还躲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修炼,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巴应山听后差点发笑,不过想到人家刚死了两个至亲,强忍住了,正儿八经解释道:“换做别人也许值得怀疑,放那小子身上反而正常,你大概有所不知,那小子想攀高枝,竟看上了兰巧颜的女儿,这事在城里也算是个笑话。 兰巧颜女儿每三个月会来这城里盘一次账,那小子基本次次都会赶来看人家,离开之前怕是还想着再见一面。初六,兰巧颜女儿每次基本都是初六来,算算时间也就后天了,那小子后天应该会进城。” 尽管解释的合情合理,可祁月如眼中的疑色并未完全释去。 对她来说,有几个条件是明摆着的:东九原,跟她儿子有仇的,还是用刀的,似乎没有比那地头蛇更吻合的人。 死的是她亲儿子和她亲弟弟,面对可能指向,她能轻易放过才怪。 她心中早有定论,不管是不是,宁可杀错,也绝不放过! 何况还是儿子生前的仇人。 所以她让巴应山继续盯着,以免让人跑了,在杀掉那地头蛇之前,她肯定是要先审一审的,若确定不是那地头蛇干的,还得想办法把真正的凶手挖出来! 巴应山内心厌烦,论身份地位和实力,他在祁月如之上,轮不到对方来使唤他。 可是没办法,也不知那个已死的祁自如生前是从哪摸到了他以前给其他犯人行方便的把柄,以此威逼利诱,他能怎么办?导致他不得不帮忙。 有把柄在人家手上,他不敢翻脸,只能是敷衍着答应了祁月如。 而因为儿子和弟弟被杀,探亲变成了送终,祁月如也有了暂留城内的理由。 她已经有了盘算,若那地头蛇是在初六离开流放之地,那她也在初六走,一起走,一出去就顺手抓人,绝不给对方一丁点逃跑的机会! 初六,大吉。 对某些人的惯例来说,就是大吉的日子。 刀削斧劈如柱子般耸立的石山,就是盘踞东九原一伙的老巢。 之所以把老巢选在如此地形上,也是为了安全,可以望远,容易发现陌生人靠近,外人攀爬躲藏也不容易。 此时山上的一座山洞内,清晨一大早就冒出了炊烟。 洞内,当水缸的大石臼被架了起来,底下烧着火,烧了一大缸热水,热水里泡了个光溜溜的人,四脚八叉,枕着脑袋,一副闭目享受的样子,正是师春。 吴斤两扶着他的脸,手拿了把小刀子,正在给他刮胡子,边刮边嘀嘀咕咕,“造孽呀,一大缸水,就这样祸祸了,真是不过了。” 水对这里人来说很宝贵,平常要到地底很深的地方才能取到,来回一趟不容易,以前这样一缸缸存放的水是不会乱用的,偶尔擦个澡还说得过去,这样用来泡澡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话又说回来,这次真的是不过了,洗干净之后就不在这过了,真的要离开这流放之地了。 所以他嘴上埋怨着,脸上和心里却是高兴的。 师春喃喃道:“刮干净点…” “洗的再干净,刮的再干净又能怎样。唉,春天,你这人吧,有时看着无所谓,实际是个有心气劲的人,有些话以前不好说,是怕伤着你,如今要离开了,我也不怕给你提个醒。 春天,身份差距真的太大了,咱们就像蝼蚁一般,跟人家没有相提并论的可能,苗姑娘能跟你客气,那是人家的教养好,其他的就别想多了。人家看不上你的,也不可能看上咱们这种人,别想着要走了就口无遮拦,回头见到人家说话注意点,逼过头了会弄得自己难堪。” 吴斤两是真怕这厮要走了会做出冲动的事来。 师春睁开一只眼,淡淡瞅了他一眼,问:“就这?你以为这种话我以前听少了?就这能伤到我?” 吴斤两停了手里活,略显着急,“不是,我说春天,你平时多鬼的一个人,人家对你的客气里就有让你自重的意思,你难道真的就一点都看不出来?何况人家早就挑明了说你们不合适,犯得着这样死缠烂打吗?” 师春顺手划拉了点水抹脖子,淡定道:“你以为我愿意这样臭不要脸让人笑话?没办法,谁叫咱们当年得罪了申尤昆,那狗东西死惦着算账,尤其是他这次的布局,外界很有可能安排了人堵门口等我们。 我观察过,苗姑娘每次盘完帐后,就会有一批收集的货送出去,只要能让送货队伍顺便捎带我们一程就行,申尤昆的人再大胆也不敢动博望楼的送货队伍。让人笑话了几年,只为今天出去时能有一个开口的机会而已。” 第十六章 娘 既然好兄弟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反正也要离开了,这位大当家的也就把真相吐露了出来。 “……”吴斤两当场惊呆了。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后,想想也是,流放之地要出去的人多了去,随便去个土鳖找到博望楼让捎一程,博望楼能答应才怪,别说不会答应,只怕连理都懒得理你。 想通这个,他忍不住乐了,面对申尤昆的背景原也有同样的担忧,没想到春天这厮早就做了应对准备,只是这应对办法确实是有点搞笑。 想起春天追求那位苗姑娘的往事,也越发感到好笑,乐不可支道:“你不早说,还真以为你看上了苗姑娘呢。” “看是真看上了,人家苗姑娘长的好看,人又好,看上她不是很正常吗?关键是我看上了没用,人家再好,也是你说的教养,看不上我们这种土鳖,在一起也习惯不了我们的,何必让苗姑娘那么好的人为难。”师春喃喃自嘲一番,又伸湿漉漉的手拍了拍吴斤两的脸,“咱们命贱,活下去要紧,别想太多。” 说着又闭上了眼,嘴里说着苗姑娘,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另一个女人的身影,那一抹的风华永远镌刻在他的记忆中。 那还是他少年时的际遇,当那个女人第一次出现在东九原时,他就躲在角落里偷偷的看着,那是他遇到危险来袭时的样子。偷看中,只觉得来的是个年轻好看的女人,感觉上让人很舒服,还有一种说不清的风情。 当那个女人握住他抓着树枝的手,半拥着他,手把手的教他在地上写出第一个“师”字时,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嗅着对方身上的体香,带给他的怦然心动,刹那永恒。 两人坐在山崖上踢荡着双脚看晚霞时,他很惆怅,明天有一场打杀要参加,担心自己不能够活到成年,像大多数本地土著一样,为前途充满苦难的未卜命运惴惴不安,是那个女人教会了他一个道理:我即命运,命运不能凌驾于我之上。 晚霞中,她长发飘扬浅笑的样子真好看,少年不时偷看。 大风沙来时,别人都会找地方躲避,那女人却像疯婆子似的笑着冲去,在风沙中恣意跳舞,哪怕最后注定会狼狈,也要裙袂飞舞。 有时候又像个游侠,敲击着石头作歌,也会拔个草根别在耳朵上,风情万种的问大家好不好看。 很喜欢洗澡,让他放哨时,还在洞里喊话,问他想不想偷看。 明明修为被废,却活得那么的洒脱迷人,那份坦然而卓越的气质,不为逆境所束缚的智慧,他那时就知道这肯定不是一般的人。 之后他陆陆续续见到过许多的女人,形形色色的,包括那个很好的苗姑娘,却再也没见过那么迷人的。 沐浴过光辉又不以圣洁为高尚,能俯身泥土,侧躺在沙地上支个脑袋向你俏皮地眨眼。 惊艳了他的少年时光,也给了他追求美好的方向。 后来有一天,那个女人说走就走了,没人有资格挽留,悄然而来,挥一挥衣袖而去,直到她离开时,大家都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然后少年的名字里就有了个老师的“师”为姓。 然后师姓少年不再畏惧命运,奋勇向前,渐渐成为了东九原大当家,但那不是他的终点。 他希望当自己有一天知道那个女人是谁时,有实力也有资格站在对方面前,能坦然的告诉对方,那个少年曾有多么的爱慕她,至今未变。 他不想再见到对方时,因为自己的不体面,不敢也没必要说出自己的爱慕。 他相信那样的女人不会是寂寂无名之辈,用不着太过刻意寻找,只要自己有了真正的实力自然有机会见到。 他现在泡着的水缸,就是那个女人曾经用来泡澡的。 有些人就算看不见,也会像风一样,随时可能会撩拨人。 想着脑海中的那个身影,似闭目享受沐浴的他,忽冒出一句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吴斤两听的话,语气异常肯定而坚决,“一定要出去!” 吴斤两:“那是,外面的花花世界还等着我们呢。” 师春忽睁开了双眼,瞅着他,“我说,你老掏我头发干嘛,是何居心,从实招来?” 确实,吴斤两总是借着帮他刮胡子去探摸他头发,见捅破了,也就不掩饰了,干脆问道:“那紫闪闪的星云你到底藏哪去了,你身上没见有,头发里也没藏呀,屁股?” 师春白了他一眼,“我说怎么上赶着伺候我洗澡。你老实说,你如果知道了藏在哪,万一有一天你被人抓了,逼问之下会不会出卖我?” “嘿嘿……” 吴斤两嘿嘿复嘿嘿,嘿嘿了好一阵后,才吱吱呜呜道:“那得看情况不是,若真是不交代会丢小命的话,那还是保小命要紧吧。” “哼!”师春一声冷笑,“那就别再问了。” 唉声叹气的吴斤两只好作罢。 然过了一阵后,师春忽抬起了左手,鞭痕伤疤亮给他看,“手碰它的时候,从伤口钻进了身体里……” 他把当时矿洞尽头的事发经过讲了遍,甚至告知了之后导致的异常情况,包括右眼看到的怪相,尤其是对方问过多次的你是怎么破解的定身符,他把破解经过和详细方法也告知了。 最后更是再三提醒:“马上要出去了,记住了,别忘了,再碰到定身符,就按我说的方法破,大概是行得通的。这法子千万别外泄,否则咱们可能小命不保。” 吴斤两兴奋地连连点头,“知道知道,揭了人家的底,就是断人财路,那肯定要被人弄死,放心,这个是要命的事情,打死我都不会外泄。” “你手上刀别在我眼前乱戳行不行?”师春盯着他高兴得手舞足蹈的刀锋警告。“水有点烫了。” “好说,撤火,撤火。”吴斤两乐呵呵绕到了一边,俯身撤走石臼下的柴火。 二人花了一番工夫泡洗,完后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裳。 人虽然刚洗过,可看起来还没衣裳干净。 两人脸上,尤其是手背上,有因条件有限,长期洁净不到位的黑沉,伴有一道道的干裂血口子,嘴唇上也有干裂。 不过师春衣裳相对来说还是体面的,一袭有点洗得发白的襕衫,配上梳理整齐别着发簪的发型,有没有斯文气息不知道,反正看起来像是变了个人。 奈何刚迈步走了两步,便听脚下有“刺”一声,低头一看,左脚鞋掌布面上捅出了大脚趾,脚趾翘了翘。 才走两步就钻出了洞,盖因这鞋时间久了。 怎么办?之前出去的,能让大家带走的,都分给大家带走了。 也不算很麻烦,针线缝一缝就好,这些小玩意是有的,就是找不到合适颜色的布料。 最后只能是随便找了块布片三两下缝了上去,为了同色,烧过洗澡水的石臼低下刮了锅底灰,将两双鞋子一起搞成了黑色的穿回了脚上。 跺跺脚,师春神清气爽道:“完美。” 收拾好东西后,两人就此下了山。 吴斤两拿了两把刀,一把自己的扛肩上,另一把小的是师春的背身后,因师春觉得自己如此斯文穿着挂个刀会有辱斯文。 两人翻上一个山坡后,忽齐齐回头看去,看向那屹立在旷野中的圆柱形石山,神色皆莫名复杂。 “我们还会回来吗?”吴斤两问。 “回来容易,犯点事就行,我就不陪你了。”师春说完就走,他有他矢志的目标,走的坚决。 吴斤两快步跟上,絮絮叨叨,“咱们真的要离开了吗?怎么感觉跟做梦似的……” 深墙大院内,城主巴应山再次敲开了客人的房门。 哭红了眼的祁月如开门请进。 巴应山是来报信的,也不废话,“不出所料,东九原那两个地头蛇小子进城了,还带了包袱,应该是要正式离开了。” 按理说报信这种小事轮不到他亲自出面,奈何有些事不能见光,不宜假他人之手。 祁月如目光一闪,问:“他们什么时候出去?” 巴应山:“磨到什么时候出去不一定,博望楼那边十有八九是要去一趟的,有人盯着,会及时通知你的。” 执徐城内,扛着大刀溜达的吴斤两一副耀武扬威模样。 一旁的师春则尽量让自己显得斯文,脸上挂着一种经过无数次练习后的温和模式,见人就给微笑。 跟那位女老师识过字后,他觉得自己是受过熏陶的人,跟流放之地的野蛮人是有区别的。 两人直奔博望楼,路上来往行人不断,遇上熟悉的会点头打招呼。 经过博望楼忙碌的货场时,两人只是往里瞅了眼,便不约而同停下了,货场里有个四处查看的妇人吸引了他们注意。 妇人体态丰腴,颇有风韵,一身素衣,那双大而圆的眼睛很明亮,尽显干练精气神,穿梭于一堆堆货物中指指点点。 两人认识,正是博望楼老板娘,也就是那位苗姑娘的母亲,名叫兰巧颜。 跟在妇人边上的老汉见到院门外的两人后,微微一乐,迅速提醒了妇人一声,妇人回头转身看去。 见她看了过来,师春立刻斯斯文文有礼有节的模样拱手行礼。 吴斤两则挥着胳膊兴奋大嚷了一声,“娘!” 这一声宛若惊雷,惹得货场内外的人纷纷回头看去,不知情者诧异,老板娘怎么又冒出了个儿子? 兰巧颜则黑了脸,不知跟身边老汉说了什么,老汉挥手招手,示意两人进来。 门口守卫当即放了二人进去。 师春斯斯文文不疾不徐走路,吴斤两却像见到了亲人般,扛着东西兴冲冲跑向了那妇人,一到跟前又热情喊道:“娘!” 兰巧颜脸上有种恨不得将他给阉割掉的冷笑,“闭嘴!大个子,我最近怎么听说你喊过‘娘’的女人一双手都数不过来,你是不是有见女人就喊娘的毛病?” 吴斤两神情一僵,这是怎么知道的,这又该怎么解释? 随后走到的师春一本正经,举手发誓状,“老板娘,我可以证明,他绝不会乱喊,他只对漂亮女人喊娘。” 吴斤两立马连连点头认同。 见到漂亮女人就喊娘?这马屁拍的兰巧颜直翻白眼,盯着吴斤两警告,“有多远滚多远,我没这么不要脸的儿子,以后再敢乱喊,我撕烂你的嘴!” 第十七章 姑娘不在 有些事不知真相还好,知道了差点没给气乐了。 至于为什么会把自己给喊成了娘,她也算是记忆深刻。 记得当时也是不要脸的拍自己马屁来着,说自己长的多漂亮来着,又没读过什么书,翻来覆去也夸不出什么新花样,听多了反而膈应,她就让这大个子省省,说自己都能当她娘了… 谁知话还没说完,这大个子就扑通跪下了,干净利落的朝她喊了声娘。 怪吓人的,当时就把她给喊麻了,她本意是想让对方嘴巴放尊重点,可没说要认个儿子,忙说不是这个意思,让以后不要再喊了,然而以后的以后不管什么时候见面,人家都不改初衷,反正就这么喊上了。 然后每次都是一个喊,一个让不要喊。 要不是流放之地的规矩摆着,执徐城内不便动手,她觉得自己就算不将这便宜儿子打死,也能把其舌头给拔了。 她就不明白了,傻子都能看出这是想攀关系,哪有什么真心在,死皮赖脸的拉这种关系有意义吗? 然后就是最近,也不知下面人是操的哪门子闲心,送货出去时,特意向身在外界的她禀报了一下师春他们的情况,说东九原这一帮子弄到了大量物资,一伙人都弄到了脱离苦海的资格,一下就出来了一百多个。 这在流放之地绝不是小数目,而是极为庞大的数目,害她也有些好奇了,什么情况? 于是从出去的东九原人员中找了两个利索的,说要推荐两人进博望楼干活,问两人愿不愿意。 指的是外界的博望楼,博望楼在修行界的产业很大,她兰巧颜只负责流放之地的买卖。 对刚出流放之地的人来说,能进博望楼,那可是天大的好机会,哪能不乐意,一万个乐意。 可天下哪有这样白白的好事,自然是有条件的,结果这两人立马就将师春他们给卖了,把得到那批物资的经过讲了遍,而且为了套近乎,那是远的近都讲了不少。 其中就交代有吴斤两对很多女人喊过娘的事。 喊娘都是其次,问题是被吴斤两喊过娘的女人基本都落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更过分的是,其中就有吴斤两亲自下毒手干掉的。 当面喊娘,背后捅刀子,这能是人干的事? 如今还敢跑来喊娘,她不气才怪,也只能是以执徐城内不宜动手来安慰自己。 好在她的气量似乎还可以,对发懵的吴斤两甩完脸色后,目光又落在了师春身上,语气稍微正常了点,“这是要出去了?” 也看出了跟往常不一样,吴斤两身上背了包袱行囊之类的。 师春文静颔首,努力摆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道:“正是。” 对他这德行,兰巧颜可谓是皮笑肉不笑,老是缠着自己女儿,她岂能不了解一下这位东九原大当家是个什么货色,东九原自从这厮接手后,在这一带的赫赫凶名可不是装斯文装出来的,那是杀出来的,这厮手上不知染了多少血腥,是个十足的杀人不眨眼的货。 她表面上还是尽量不以为意道:“出去了也好,不过外面的规则和这里放任打杀的规则可不一样,自己多加小心吧。” “是。”师春又拱手谢过,并顺口问道:“老板娘,苗姑娘呢?” 这话问的兰巧颜有些无语,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莫非是孽缘不成? 把女儿放在生狱十二城跑着圈的盘账,是为了让女儿学习练手,将来想在博望楼有所作为,不会看账怎么行。她也没想过让女儿一辈子呆在这鸟不拉屎的流放之地,加上眼前这小子死皮赖脸的追求,花样挺多,还真怕时间久了女儿家的会扛不住。也没什么看得起或看不起,就是两人身份地位相差太大了,真不合适。 于是三个月前,也就是女儿上次来此盘过账后,她就把女儿弄出去了,给女儿在外界的博望楼谋了事做。 好嘛,一回头,眼前这厮就把东九原一伙人的离去问题全部解决了,自己也要出去了,这不是赶巧的不能再赶巧了吗?搞的她好像在为两个小年轻提前铺路似的。 问题是博望楼并非儿戏之地,也不是说她把女儿调回来或再换个地方会有什么问题,她要调的话问题也不大,只是这随意调来调去不合适,才刚调过去多久?成了势的地方自有规矩,做事得有讲究,整个博望楼又不是她一个人说的算。 所以她不愿告诉对方自己女儿的下落,遂敷衍道:“有事,这次盘账没来。” 一旁跟班的老汉,身着朴素,一张精明与温和兼蓄的脸,人称老谭,是兰巧颜的得力助手,向来是比较沉稳的人,此时听闻兰巧颜的话,竟也未能憋住笑,似乎猜到了老板娘的心思,嘴角勾出了一抹明显笑意。 他知道老板娘讨厌眼前俩小子,可又有某种欣赏,若非如此,哪有眼前对话的资格,更不可能有屡屡轻易接触苗姑娘的机会,有些事情还就是他这个旁观者清。 没来?师春多少一愣,他本想专门跟苗姑娘辞行告别的,虽说出去了不用再继续演戏追求了,可之前毕竟演了那么久,事情要结束了反而露馅不划算,让人怎么看? 调戏人家女儿玩,当人家是好惹的?博望楼的势力可比申尤昆背后的祁家大得多。 再说了,还想跟那位苗姑娘说一下让博望楼出货队伍捎带他们出去的事,以苗姑娘的温柔善良,想必是不会拒绝的。 这没来可就麻烦了。 还能怎么办?师春略带盘算的目光盯上了兰巧颜,叹息道:“可惜了,要走了,见不到苗姑娘最后一面,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万分遗憾,此心甚憾,终生抱憾。” 继而又拱手道:“老板娘回头见到苗姑娘,还望代师春转告一声,就说师春去了,有缘再聚!” “好的,记下了。”兰巧颜大方地掸手,暗藏调侃道:“去吧去吧,安心上路吧。” 被人捅穿了老底的吴斤两嘚瑟不起来了,老实闭嘴在旁,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目的还没达到,师春哪能这样作罢,立马又顺着人家的话表现出一副忐忑模样道:“老板娘果然是明眼人,看出了我们无法安心上路。” 老娘刚才的话有这意思吗?兰巧颜扪心自问,差点被他搞茫然了,自己应该没表错情吧?然后也有点好奇,问道:“怎么就无法安心上路了,又做什么亏心事了?” 师春诚恳模样道:“外界人生地不熟,去个陌生地界,着实有些紧张害怕。” “嗤。”兰巧颜乐了,“你小子会怕?我听着怎么有些不信,你也有怕的时候?” 她有心关注过,自然知道这厮在流放之地干过的胆大包天之事不少。 “外面跟这里行事方式毕竟不同,听说规矩多,确实有点怕。”师春稍解释后,再次拱手道:“烦请老板娘行行好,待会儿出货的时候,能不能顺带着捎我们一程,让我们跟着出货队伍讨教着走一程。就顺便捎带一下,老板娘放心,绝不会过度打扰。” 这点小事,兰巧颜也没计较,直接就答应了,“什么时候走,你们回头问老谭。” 师春和吴斤两闻言欣喜不已,正要弯腰感谢,欲要转身离去的兰巧颜却咦了声,止步回头,面有狐疑,问道:“不会是得罪的人太多,生怕出了门口被人给堵了吧?” 唰!师春突然出手,从吴斤两背上拔了刀在手,淡定自若道:“师春虽是读书人,最擅长的却是提刀,什么都怕,就是不怕跟人动刀子,刀头舔血有何可惧?老板娘莫要小瞧了师春,此刀在手,足以明志!” “还有我!”吴斤两呼一下挥起了大刀助威。 兰巧颜冷眼甩去,有你屁事的意味很明显,吴斤两立马蔫了,手中刀再大也没用,也垂下了。 不过兰巧颜倒是真信了师春的鬼话,相信这厮确实不怕打杀,但并不妨碍回以嘲讽,“读书人,你见过书长什么样吗?” 师春:“苗姑娘那见过。” 又扯自己女儿身上来了,兰巧颜一个字都不想多说,立马转身走人,同时回头给老谭递了个眼色。 老谭立马会意点头,表示自己会安排。 莲步离去的兰巧颜又以讨厌的眼神多瞪了吴斤两一眼,她就不明白了,这么器宇轩昂的一个大个子,长的那是妥妥的浓眉大眼,怎么看都是好男儿的胚子,怎么就养成了动辄跪下喊娘的毛病。 知道真相的她,有点难以接受,太恶心了。 知道人家这是厌恶他喊娘的事,吴斤两也是一脸的小委屈,一开始他也不愿这样干的,后来有一次形势所迫,春天自己不愿意去认娘,说服了他去,后来因此尝到了甜头,也就习惯了。 也是春天让他见到兰巧颜要嘴甜一点的,所以他觉得自己挺委屈,觉得自己在春天一路登顶东九原的过程中牺牲挺大的。 师春不知他想法,只顾快步跟上了老谭,过问具体什么时候离开。 第十八章 指证 执徐城毕竟是巴应山的地盘,真要有心,一些明面上的风吹草动瞒不过他。 收到消息的他,第一时间去了客房,见到祁月如,当面告知情况,“确定了,今天就出去,要不了多久,博望楼的货整顿好了就跟着一起出去。” 听到前半段,祁月如立马就要准备走人,后半句一出,愣住,问:“什么意思,怎么扯上了博望楼?” 巴应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们去了趟博望楼那边,可能是提了出去的事,博望楼的送货队伍会顺便带上他们。” 祁月如瞬间怒了,“有博望楼的人护着,出去后我还怎么动手?不行,你得想办法把他们两个扣下来!” 巴应山一听也有些火大,“那俩小子算个什么东西,轮得到我在这动手?我动手扣他们岂不是要惹人怀疑,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人出去了,你有的是时间、有的是办法慢慢收拾他们,想怎么收拾都行,眼下‘牢头’他们都在,明显对龙骨的事起了疑心,我岂能为所欲为?” 祁月如反问道:“他们心里若是没鬼,为何要找博望楼庇护?外面天大地大的,阻碍又多,一旦被他们借此钻空子溜了,我一时间到哪找他们去?” 这是她的真实想法,越发觉得那东九原的地头蛇可疑,若真有问题,找博望楼庇护就是做好了打算的,必然计划好了逃逸方法,这是她决不能容忍的,决不能出此漏子让人跑了。 巴应山不客气道:“出去后怎么找到他们,那是你的事,该帮的不该帮的我都帮了你们,总之在这里动手扣他们绝对不行。我告诉你,这里绝对不能再搞出节外生枝的事来,你们赶紧出去,有什么恩怨你们出去后想怎么解决都行。” 看出他是动了真火,是认真的,祁月如沉默了一下,思绪急转后,忽反问道:“若杀我儿子的凶手真是他们呢?” 巴应山不屑道:“是不是都是你的事。我说了,出去后,你想怎么报仇都行。” 后续跟他无关的意思很明显。 祁月如逼近了他,目光灼灼,与之对视道:“若凶手真是他们,为何要在现场留下宝物不拿走,是不是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我儿子,他们早就得罪了,多一次少一次都一样,却舍弃如此重宝,他们在怕什么?我不敢保证我弟弟临死前有没有被撬出什么不该说的。” 巴应山眉头跳了跳,冷冷道:“什么是不该说的?牵强附会,少来这套!” 祁月如:“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巴城主真愿拿自己的身家跟这么个小杂碎去赌不成?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在我手上尽快一了百了,如此一来,你放心,我祁家也放心。你也知道‘牢头’他们已经起了疑心,稍微传出任何风言风语对你而言都可能是灭顶之灾。巴城主,任何可能存在的漏洞都要及时堵上才行!” 巴应山皱了眉,脸上神色似有些意动,但更多的是顾虑。 察言观色后,祁月如再加了把火,“巴城主的顾虑也不是没道理,在这里动手扣人确实不合适,但可以适当变通一下,找个理由临时扣住,等博望楼那边出货的队伍走了,再以误会或什么理由的把人逐出便可,这样也惊不起什么风浪。执徐城内,这点小事,对巴城主来说,应该有的是办法吧?” 祁家能派她来这里接头,不仅仅是因为探监儿子和弟弟名正言顺,更重要的是具备一定的应变能力。 巴应山目光一阵闪烁,什么话都没说,忽一个转身而去。 目送的祁月如面露得逞的戏谑,然转念想到身故的儿子,顿又难掩悲伤…… 叮叮当当火星四射的铁匠铺里,赤膊虬须的壮汉指挥着几个徒弟干活,师春和吴斤两进了这里打招呼,也是来告辞的,要走了嘛,跟这里的老熟人打个招呼。 两人的武器也都是在这里打造的。 铁匠铺在博望楼的一排门面最尾,也属于博望楼,算是为了解决流放之地人员所需。 师春真的是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想去博望楼正门那边看看苗姑娘是不是真的没来,老板娘明显不喜欢他跟自己女儿搅和在一起,是有可能蒙他的。 吴斤两不想跟去,借故留在了铁匠铺跟那虬须铁匠瞎扯,因不愿再去看老板娘的脸色。 一排铺面一间间分门别类,家家门口都有顾客,有各色人送来各色物品估价,奇石或矿物居多,出手后拿到的是一张写在纸上的数额,凭纸面上的钱数就可以在博望楼买东西,找钱找回的也是重新写的数额。 这个数额是带不出城的,只要走出城门,纸上的数字就会消失,所以离开前都会在执徐城内登记到自己的名下,也就是所谓的累积“功德”,下次来如果要用,也可以取出来,不会克扣。 也有许多人会因为各种意外再也回不来了,而这种意外在流放之地很多很多,然后那些个无主之钱便自然而然的归了执徐城所有。 楼馆正大堂是专门出售物品的地方,进进出出的客人略少,比起卖东西的要少很多。 堂内角落里的长案上堆了不少账簿,一个少年郎正坐在案后咬着笔头划账,写写画画后,正要搁笔,忽咦了声,发现无处落笔,桌面上到处找看一番后,迷惑挠头,“笔架呢,笔架哪去了?” 朝这走来的师春看的好笑,他是认识这少年郎的,还挺熟的。 少年郎是这博望楼的学徒,也不知是什么来历,年纪不大就跑进了博望楼做学徒。 人倒是挺清秀的,就是脑子有时好像不太灵光。 师春已经看到了笔架在哪,不正压在那堆账簿上么,十有八九还是少年郎自己放的。 近在眼前,少年郎就是找不到,师春正要出言调侃着提醒一下,忽见少年郎横笔往嘴上一咬,空出手拿了张纸,反复折叠成了多重的“川”字形放桌上,嘴上笔拿下顺手就搁在了瓦立的纸上,然后继续翻看账簿。 一张本柔薄无力的纸张,就随便折了几下,折成了瓦沟状而已,顷刻间承受力就不一样了,稳当当托住了一支笔。 这一幕令师春如遭雷击,顿步在原地,愣愣怔怔看着那张改变形态后就能受力的纸。 脑海中也浮现出了那晚被定身符定住的一幕。 那缥碧色物质对人来说,原本是感受不到其存在的,只因定身符内释放出的发光根须将其聚集后,立马就将其存在感给呈现了出来,很是神奇。 那一晚后,他时常在想是怎么回事,因右眼所看到的定身符施展画面让他有了出去后的前进方向。 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此时此刻见到这张纸架起了笔,突然触及灵魂般,醒悟了。 “混沌…”他又嘀咕到了申尤昆招供出的内容,隐约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难道自己右眼所看到的离奇画面就是混沌世界? 难道混沌世界真的一直存在,只是正常情况下看不到而已? 想感受到混沌世界里各种不同物质的存在,莫非只需找到恰当的媒介便可? 翻账簿的少年郎无意中抬头,看到了他在前面发傻,招呼了一声,“春春,苗姐姐这次没来哦。” 边说边拿了笔继续写写画画。 时而搁笔,时而又写写画画,载写了几页内容后,他又一次抬头时,发现师春居然还傻愣在那发呆,顿感奇怪,搁笔绕了出去,到师春跟前晃了晃手掌,“春春,你怎么了,苗姐姐不在,难受了?” “嗯?”师春回过神来,反问:“苗姑娘没来执徐城吗?” 少年郎摇头,刚要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喊,“你们干什么,干什么,凭什么抓我?” 一阵乱哄哄的动静起,听声音怎么像是吴斤两的,师春回头看去,门外情形已经被进进出出的人挡住了,看热闹的天性。 下一刻,那声音再次大喊了起来,“春天,救命呐!” 真是吴斤两?师春脸色一变,迅速闪身过去,不惜直接腾身翻过了众人的头顶落在了外面台阶上,只见吴斤两已被数名身穿甲胄的执徐城守卫擒住了,别着胳膊,摁住脖子。 师春沉声道:“怎么回事?” 奋力抬头的吴斤两急声道:“不知道啊,走到这刚要进去,突然横过来拿我。” 话刚落,身穿甲胄的守卫中突然挤出个身上披块破布的脏兮兮汉子,一看就不是城中守卫,指着吴斤两叫嚣道:“就是他,就是他刚才故意撞了我一下,然后我的东西就不见了,肯定就是他偷了我的东西。” 此话一出,围观者响起一片哗然,在这城中,他们除了不许动手,自然也不许偷盗,否则后果很严重,这里的守卫不会觉得他们的命有多金贵。 师春听后心里亦咯噔一下,难以置信地盯着吴斤两,他自然知道吴斤两的手脚不会那么纯洁,实际上在这流放之地有几个手脚能干净的,哪个不是能捞的就捞,然而这都要出去了,还多这手脚做甚? 吴斤两立刻朝那汉子吼了起来,“你他妈谁呀,爷爷什么时候撞你了?” 脑子迅速转动的师春刚要出声帮吴斤两说话,谁知那披块破布的汉子却突然指向了他,“还有他,我记得很清楚,他们是一伙的。” 此话一出,师春两眼骤然微眯,瞬间意识到了不对,若只咬着吴斤两,他还有点怀疑吴斤两,现在连他也咬上了,他自然清楚自己有没有偷东西,跟吴斤两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有跟谁发生过碰撞。 第十九章 介入 别说他,连吴斤两也猛然反应了过来,大声道:“春天,有人要搞我们!” 嗓门大没用,为首的甲士一个挥手,立马有两名冲出来拿师春。 师春阴着一张脸,倒也没有反抗和逃避行为,知道反抗也没用,这些甲士修为都是高武起步的,随便拎一个出来他都不是对手,在这执徐城内反抗的下场只会更惨,只能是任由被押了,被硬生生拖下了台阶。 不过该辩解的还是要辩解,正色道:“我们不认识这痞子,也没偷过他什么东西,他在诬陷我们,还望诸位天将明鉴。” 那脏兮兮汉子却叫嚣道:“肯定是他们偷的,他们撞了我之后,我身上的蓝玉精就不见了。” 为首甲士手一挥,“搜!” 麾下人手立马动手,当众对师春和吴斤两搜身,结果并未从两人身上搜到什么可疑物品,然搜查吴斤两携带的包裹时,却翻落出一块蓝汪汪如冰魄的石头。 师春和吴斤两顿时脸色大变,都知道这不是他们的东西。 那脏兮兮汉子立马喊道:“没错,就是这块蓝玉精,这是我采矿挖出来的,许多人都知道。” 围观者立刻响起了一阵指指点点的嘈杂议论,不少人戏谑调侃,嘲讽师春二人胆大找死。 有认识二人的,反倒不敢作声,嘲笑早了怕被师春记仇,反正都是事不关己看热闹。 吴斤两急眼大喊,“春天,有人陷害我们!” 喊声中更多的是愤怒。 他说陷害没用,至少大庭广众之下的人证、物证是明摆着的,为首甲士挥手一喝,“带走!” 师春却回头看向了博望楼大堂,想找寻老板娘的身影。 事到如今,都不需要另做他想,猜也能猜到是申尤昆背后的势力出手了,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出现了。 他知道申尤昆背后的势力把手伸进了流放之地,但毕竟是触犯天条做贼心虚的行为,以为对方不敢太过放肆,却没想到竟会公然在执徐城内向他们动手,竟连出城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到了这个地步,放眼整个流放之地,唯一有可能帮到他们的,只有他们认识的博望楼老板娘了,其他人都是蝼蚁,连跟执徐城对话的资格都没有。 然而大堂门口被拥挤的人群堵着,压根看不到老板娘的人影。 可他坚信,这么大的动静,又事发在老板娘的眼皮子底下,不可能没有惊动那位老板娘。 他当即朝着博望楼大喊道:“老板娘,我们没有偷东西,我们马上要出去了,何必在此时节外生枝,若偷了东西,又岂敢在此慢慢游荡,必然早已离去!”回头又向吴斤两喊话,“快求你娘!” 吴斤两立马梗着脖子歇斯底里呐喊道:“娘,救我,娘,我们是冤枉的,救救我们,娘…” 押解的守卫显然也没想到他们会冒这么一出,意外之余,也嫌他们呱噪,迅速出手点了他们的哑穴,直接让二人闭嘴了,还当众踢了二人几脚。 “娘?那大个子喊谁娘呢?博望楼的老板娘不成?” 围观人群中又响起了纷纷议论声,不少人扭头看向坐落于此的博望楼。 而这也是师春此时此刻穷尽所能可想到的唯一自救之法。 他还是那个判断,助申尤昆背后势力在此搞事毕竟是触犯天条的事,否则一系列的行事犯不着偷偷摸摸,也犯不着拐弯抹角编造借口来抓他们,把动静搞大了,兴许能让黑手投鼠忌器。 若实在不行,那就只能是搬出紫闪闪星云来自救,虽后患无穷,真到了没办法的地步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总之他绝不允许自己倒在这里。 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二人,就这样被押走了。 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开了,门口台阶上的少年郎嘴角还有墨痕,之前衔笔时沾染的。 他盯着师春二人被带走的方向愣了一阵,忽转身就跑,跑到了后堂,跑上了楼梯,跑到了二楼的堂内,立马看到了要找的人,兰巧颜和老谭就站在临街的窗棂前,隔着窗格看着外面渐渐恢复平静的场景。 少年郎快步到二人跟前,道:“老板娘,春春和大个子被守城兵抓走了。” 兰巧颜回头,倒没顾他说什么,而是从袖子里扯出手帕走了过去,帮他拭了拭嘴角的墨痕,才道:“知道了,去看你的账本去吧。” 少年郎欲言又止,最终在老板娘笑吟吟的凝望下乖乖哦了声,转身走了。 兰巧颜也回到了窗边看着师春被带走的方向,人被带走时,她就在这里,过程看的清清楚楚,可她没必要也没资格出面阻止城卫人马抓人。 “真偷了东西吗?”她自言自语了一声。 老谭迟疑道:“其实师春说的也挺有道理的,苦熬到如今就要出去了,还在执徐城内偷东西,偷了东西还不赶紧走,还在城内慢慢晃悠,确实有些不合情理。” 兰巧颜看着窗外,问道:“跟师春有仇的,是祁月如的儿子吧?” 老谭:“是的,叫申尤昆。” 兰巧颜:“祁月如还在城里吗?” 老谭:“在的,没走,据说还在处理儿子和弟弟的后事。” 兰巧颜思索道:“祁月如刚进城,她儿子和弟弟就死了,师春和大个子要出去又被抓了,如果真是被人栽赃陷害,敢在执徐城内明目张胆陷害,那这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老谭补充道:“凶杀现场是巴应山亲自带人去勘察的,听说有个矿洞里被埋了好几百人,好像埋没前就已经中毒死了,死的很是蹊跷。带回的不知什么东西的骨架子,如今就盘在宫城内当摆设,杜火官还在,那位‘牢头’也迟迟没离开。” 兰巧颜抬了抬下巴,“给杜火官投个帖吧,好久没拜访过他了。” 老谭略怔,“老板娘,您要介入这事吗?咱们博望楼有规矩,在这里,不介入跟咱们无关的事,尤其是那边的差事。” 兰巧颜淡笑道:“怎么会无关呢,在我博望楼门口抓人,还吵吵闹闹连我也给嚷上了,我去过问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总可以吧?”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老谭只能作罢,略欠身离开了…… 内城的一座小门楼上,居高的巴应山亲眼看到师春二人被押去了监牢方向,见未出任何意外,方慢慢转身,继续在城头上巡查。至于审讯师春二人的事,他没打算参加,也没打算在两个小杂碎面前露面。 在墙头走到半路时,忽有一手下闪身上来,告知了一声,“兰巧颜刚才进了内城,拜访巡狱使去了。” 巴应山一怔,旋即问道:“见巡狱使做甚?” 手下道:“不知,只知是投贴遍访。不过,刚才抓的人当中,听说有一个可能是兰巧颜的未来女婿,会不会是为这事进来的?” 巴应山好气又好笑,“屁话,兰巧颜若是舍得把女儿嫁给这种货色,我自己把自己脑袋给砍下来。” 话虽这样说,可内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这里刚抓人,兰巧颜随后就去见杜火官,当中真的没关联吗?想想又还是觉得不可能,他不相信兰巧颜真能把那种底层垃圾当女婿,何况博望楼向来也不会干预这边的公事。 另就是,事都已经做了,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是让手下继续关注相关方面动静。 一间楼堂内,宽敞,古朴,静谧。 大堂中央有一处长宽皆有两丈的池子,池里无水,倒是摆布着许多不规则的各色宝石原石,不懂的人觉得杂乱无序,懂的一看便知是一副星图。 一袭青衣,气势慑人的杜火官踱步在池子边,盯着池内打量之余,不时顺手从一旁的高脚盆里取出一颗宝石,隔空纳入池内,逐步完善池内的星图。 大门外,有人将兰巧颜领到了门口,伸手做了个请进的手势便先退下了。 兰巧颜提了裙子迈过门槛,走到杜火官跟前行了一礼,“兰巧颜拜见巡狱使!” 见对方没反应,便自行跟在了踱步的杜火官后面,打量着星图看了看后,啧啧有声道:“巡狱使真是好记性,这玩意我看了都头大。” 杜火官看都不看她,晃了晃手中捻的一颗宝石,“说事,马屁留在后面慢慢拍。” 兰巧颜:“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巡狱使,刚才城卫跑到我博望楼门口抓走那两人是怎么回事?” “抓人?”杜火官顿步回头,“抓什么人?” 他是真不知情,也做不到事无巨细都关注。 兰巧颜:“说是两个贼偷。” 贼偷?杜火官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信她会为了一般的小偷小摸特意来拜会自己,继续踱步关注起了池内的星图,口中淡淡回应道:“我没那么多闲心,连城卫依律维持执徐城秩序的事也管,这事你应该找巴应山去询问。”抬手过肩掸了掸,让对方自行告退。 兰巧颜人都来了,哪能轻易离开,当做没看懂对方的反应,继续跟着吧啦道:“事情就刚刚发生的,两人正好在博望楼门口,突然冒出一人带着城卫来抓他们,并指认二人偷了他东西,后来城卫当众搜查,果然从其中一人身上搜出了赃物。 这事本来不值一提,可说来也奇怪,那两人功德已满,今天就要脱离生狱去往外面的世界,按理说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候节外生枝。更奇怪的是,既然要走了,偷了东西还不知道赶紧离去,反而在城内慢慢转,一点都不怕出事似的。当然,两人被抓时,更是大喊冤枉,说是被陷害了。” 第二十章 诬陷 杜火官手上宝石隔空点入池内,背对着问道:“你在为两个贼偷求情?” 兰巧颜:“也谈不上什么求情,若确定真是他们偷的,要杀要剐都是他们自找的。” 杜火官停步在一只高脚盆前,一根手指在盆里拨拉挑选宝石,边问道:“那两个贼偷跟你什么关系?” 兰巧颜停步在他跟前,“就两个本地土著,跟我能有什么关系,经常到博望楼卖东西,时间久了面熟,仅此而已。” 杜火官两手夹起了一颗宝石端详,“到博望楼卖东西的人多的是,你跟巴应山很熟,这点事犯得着来找我?兰丫头,你是在把我当傻子吗?” 兰巧颜忙赔罪状,“岂敢!那两个相比其他的土著,我确实更熟悉一些,也算是我女儿的朋友吧。” 面无表情的杜火官陡然两眼放光,转身面对,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就是你那个什么准女婿?” 此话出,兰巧颜脸色下意识绷了起来,没想到连这位都听说了,想到自己女儿的名声,脸色越发不太自然,语气也不太那么恭敬了,“巡狱使,谣言不可信,我女儿还未嫁人,你们到处传谣,会坏我女儿清白的。” 杜火官有点憋笑,“这有什么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话又说回来,若真是你的准女婿,反正小偷小摸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对失主该赔的赔偿到位,只要失主没了意见,为你破例一次又如何?” 兰巧颜以强调的语气道:“旁人愚见尚能理解,巡狱使又何须拿我寻开心,小女虽非天之娇女,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配得上的。” 杜火官正眼问道:“既然看不上,何故多此一举?” 兰巧颜略显沉默,稍后徐徐道:“确实看不上,身份地位和现实差距摆在那,不是‘情愿’二字能抹平的,他给不了我女儿需要的,我也不可能让他误了我女儿终身…” 言及此低了低头,顿了顿复又抬头道:“虽看不上他,但那小子身上有我欣赏的地方,就四个字,有情有义!人生在世,除了现实要面对,总得留点念想,能遇到一个能让我来开口的人,我觉得是他成全了我!” 杜火官目光闪烁不停,宝石在手指间翻来翻去,良久后,他嘴里冷冷蹦出五个字来,“我要听真话!” 兰巧颜凝噎,实在是有点不知该说什么好,她觉得自己刚才一番话已经足够发自肺腑了,她说的就是真话,可人家压根不信,实在是令她无语。 偏偏她又能理解。 心绪略转,她收起了脸上感情用事的情绪,就事论事的样子道:“果然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巡狱使的法眼,那我就不兜圈子了。那小子是东九原所谓的大当家,一个月前,东九原出现了一件怪事,突然在博望楼出手了大量物资,一笔大到一次性将东九原一百多号人给送了出去的物资。 最近听闻东九原出了点怪事,今天又抓了那位大当家,我不知道是不是跟那一大笔物资有关。 我知道不少人都在传他跟我女儿的关系,不管外人怎么误会他跟博望楼的关系有多亲近,我觉得我有必要跟巡狱使澄清一点,他那一大笔物资绝不是我博望楼从外界给他们偷带进来的。我还是那句话,东西真要是他们偷了,要杀要剐是他们自找的,但我绝不希望是有人在故意栽赃,进而往博望楼身上做什么牵连。” 话毕,言尽于此的样子欠了欠身,多话没有,转身款款而去。 跨过门槛,重新面对外界的天光,神色淡定从容,甚至透着某种漠然。 既然有些话人家听不懂,那她只好以人家能听懂的方式来说。 杜火官目送着离去的背影,手中翻覆的宝石已静止,思绪明显还沉浸在对方突然提供的消息中。 不一会儿,醒过神来的他,随手将宝石扔回了高脚盆里,一个闪身到了堂内的楼梯上,又接连几个闪身上了层楼之巅。 楼顶的雅致空间内,光线敞亮,主要陈设就一张案椅。 身罩紫罗兰色纱衣的男人没坐在案后的椅子上,反而坐在了案前的台阶上,守着一张大黑伞,执笔在伞面上画着春宫图,画的惟妙惟肖,一旁的桌案成了摆放颜料的地方。 杜火官到了他跟前,瞅了瞅伞上不堪入目的画面,对这位的恶趣味早已习以为常。 他犹记得当年问对方,为何要在伞上画春宫图。 这位手中画笔指了指天说,如果有人喜欢看,那就让他看个够。 不过不得不承认,还真是熟能生巧,现在这画工确实远非当年能比。 等到对方停笔沾颜料时,杜火官方开口道:“狱主,兰丫头说的那两个贼偷和那大笔物资,可能与眼前事有关联,值得一查。” 聂一声不吭,像是什么都没听到,继续落笔在伞面上,专心致志画自己的画。 见他没任何表示,杜火官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弯了弯腰退下了。 另一边,正要离开内城的兰巧颜目光一瞥,只见巴应山刚好从侧面一条路上走了出来,两人恰好“偶遇”了。 巴应山很意外的样子,看了看她的来路,问道:“老板娘,这是去见了狱主不成?” 兰巧颜笑道:“巴城主说笑了,狱主之尊,天人共仰,岂是我想见就能见到的,前来找巡狱使问点事而已。” 巴应山哦了声,问:“什么事还用去找巡狱使?” 为什么不来找我的意思很明显,也是在打探。 兰巧颜也没过于遮掩,“城卫这不刚在我门口抓了两个人么,刚好这两人跟我算是比较熟悉,偷东西什么的我是不信的,恰好听说巡狱使也来了,这么巧?我担心是不是冲我博望楼来的,遂找他问问。巴城主放心,我绝没有其他意思,只要与我博望楼无关就行。” 巴应山面色绷了绷,微笑道:“在你门口抓人?还有这样的事?我立马过问一下。老板娘,下次再有这样的事,直接来问我便可,没必要打扰巡狱使。” 兰巧颜笑回,“许久没见他了,没事也照样是要打扰的。我那边还在盘账,巴城主若没其他吩咐…”抬手示意了一下门口。 巴应山侧身让路,依然微笑道:“不送。” 两人就此别过,直到女人身影消失在洞门外,巴应山才阴着脸转身而去。 然刚走到半路,便有手下来报,“城主,巡狱使去了大牢。” 巴应山心头一紧,嗯了声,“知道了。” 就要动身赶往大牢,谁知其手下又连忙补充道:“巡狱使亲点了几个人接管大牢,把牢里其他弟兄都赶了出来,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那个指证的失主也被留在了牢里没出来。” 巴应山瞳孔骤缩,忙压低了嗓门问道:“指使失主的人呢?” 手下低声回:“城主放心,人一出城就解决了,我再三确认了,绝对查不到我身上。” 巴应山略微缓了口气,偏头示意其继续去盯着,自己也快步离开了。 执徐城的大牢空荡荡,光景晦明不定,一间间的,大多空置,除了今天抓来的,这里没有羁押的犯人。 才一会会儿工夫,师春和吴斤两身上已遍布鞭子抽打的血痕,衣服也破成了稀巴烂,师春的脚趾全部从鞋子里绽放了出来。 两人虽被隔开在了两间审讯室,态度却一致,都不肯承认自己有偷盗,都在喊冤,说自己被陷害了。 知道了口供的杜火官在师春跟前露了个面,主要是趁这机会见识一下传言中在追兰巧颜女儿的小伙子。 看过后就离开了,立马有人接手审讯,问东九原那一大笔物资的来龙去脉,有关偷盗的事情不再有过问。 师春敏锐意识到审讯风向变了。 另一边的吴斤两同样是如此。 虽是分开审讯,可两人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至于盗窃案的事并未搁置,杜火官亲自出马了,亲自对上了那个指控的失主。 一旁陪同审讯的守卫一吐露出杜火官的身份,失主脸色顿时大变,从未想过自己能有这天大的待遇。 在流放之地,杜火官绝对是一个恐怖的存在。 对失主来说,这完全不在预定的计划之内。 杜火官心平气和的给了个忠告,“是诬陷吗?若是诬陷,说出指使者,我权当你受了蒙蔽,既往不咎,我的保证是有用的。” 没有任何威胁用语,带给失主的压力却是窒息的。 失主喉结耸动,莫名冒出了冷汗,一时给不出回答。 杜火官却已经从他反应上看出了答案,只向前迈了一步而已,失主突然就扑通跪在了地上,颤声招出了真相。 失主承认是受了人指使,故意陷害师春和吴斤两,指使者正是他的大当家,七道湾的大当家。 失主说自己原本是不敢在执徐城内干这栽赃陷害事的,是不想答应的,后来大当家透露了是城卫里有人授意的后,他才有了那个胆子,不过大当家并未说出是哪个城卫授意的。 他最后的一段供认是对陪同审讯的守卫说的,急于坦白的样子。 杜火官并没有听到,似乎连听完的兴趣都没有,提前转身走了。 第二十一章 罕见 很快,缉捕七道湾大当家的一队人马从城门口飞掠而出。 这队人马一出,整个执徐城虚晃了一下,如幻影般波动着淡化,偌大个城池突然就凭空消失在了虚空中。 外面赶往城门口的人陆续止步,纷纷傻眼,城没了,天地空旷,唯有远山和空荡荡四野,若不是看到还有其他人也是朝这来的,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方向。 许多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有人知道只有一种情况会出现这种状况,那就是执徐城关闭城门彻底封了城。 这是很罕见的事,许多人从未见过,大多人只是听说。 城头上的守卫看外界光景没有变化,依然如故…… 客居厢房,貌似淡定的巴应山再次来访,见了祁月如一开口就是低声急催,“快走,你不能再留了,快点离开这。” 祁月如也从他反应上看出了不对,肯定是要问一下的,“怎么了?” 不问还好,一问,巴应山就忍不住火冒三丈,咬牙切齿道:“信了你的鬼话去抓那两个地头蛇,此事已令巡狱使起了疑心,巡狱使已接管大牢,正亲自参与审讯。” 祁月如难以置信道:“抓这么两个人能惊动巡狱使?这可是你的地盘,你到底是怎么搞的,这也能搞砸?” “谁能想到,兰巧颜那娘们居然也插了一脚……”巴应山当即把事发的大概情况讲了下。 祁月如听后很是无语,没想到竟能出这样的意外,居然会让兰巧颜误以为是冲她去的,这到哪说理去? 若说兰巧颜是为了救未来女婿,别说巴应山,连她也不信兰巧颜能看上这种蝼蚁,将心比心,她也是女人。 如此说来,这还真只是一场误会。 现在也顾不上了是不是误会,事已至此,杜火官亲自介入了,虽然巴应山说线索已经掐断了,可她也不敢再逗留了,真要向准了那两个地头蛇深挖,一些事情是很容易做联想的。 当即遵了巴应山的意,迅速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之前她还磨着这边想把儿子和弟弟的遗体带出去安葬,然这边有规矩,死在这里的流放者,一律在此尘归尘、土归土,但凡事都有例外,可她现在已经顾不上了这个,生怕晚了想跑都跑不掉。 一起走不方便,巴应山出了厢房先走一步,然才出门没几步,便骤然停步,仰头看向上方虚空,变了脸色。 屋内向外张望的祁月如见他还没走,停在那迟迟没反应,当即走了出去,打量了一下四周,刚要开口询问,巴应山已经先开口了,“你暂时怕是走不了了。” 祁月如有些紧张道:“什么意思?” 话刚落,给她答案的便来了,巴城主的那个心腹手下匆匆来到,对巴城主低声禀报道:“城主,巡狱使下令封城了,通往城外的所有通道全部切断了!” 巴应山面色凝重的嗯了声,让其先退下后,回头看了眼脸色难看的祁月如,轻轻给了句,“这回你满意了?” 明显在嘲讽她之前的不听劝,非要搞事。 此时巴应山也不好多说什么发泄,示意了她回屋里安心等着,便快步离开了。 详细了解了下城内目前的情况,他直接找到了杜火官。 杜火官依然在围着地坑里的那幅星图打转转,悠哉落子。 巴应山行礼后,请教道:“巡狱使,何故封城?” 杜火官瞥了他一眼,明确告知,“师春二人是被诬陷的,在抓指使者,七道湾的一个什么大当家。” “诬陷?竟有此事!”巴应山一脸震怒,当即拱手请命道:“卑职亲自带人去拿!” 杜火官两指夹着宝石摆了摆,盯着星图道:“可能有内贼,你避嫌。” 话简单,且直白,这就是底气的力量,堵的巴应山无言以对,只能牵强称是,乖乖配合,然后乖乖告退。 傍晚时分,有人送来杜火官指定的东西,师春和吴斤两的口供,还有些与之相关的详细情况。 杜火官翻看后,思量了一阵,然后又上了顶楼。 顶楼空间内又有了变化,多了一张锦榻,高枕了个脑袋的聂,正侧卧而寐。 那撑开的黑伞就扔在地上,案上的画笔和颜料也是随手扔的样子。 杜火官走到榻旁,对着似乎已经睡着了的人,将师春二人的口供情况讲了下,又把搜集到的有关二人的生平履历进行了讲述。 有了明确目标,对他来说,想弄到一些不是秘密的东西不难,何况师春把个东九原经营的颇有威名,打探了解过他的人早已不知多少。 履历的前半部,杜火官说的比较概括,想尽量简扼点带过,因他重点要讲的是后面,师春得罪了祁月如儿子申尤昆的事,一个月前又忽然得到了大笔物资的事,然后好对事情进行关联性的分析。 谁知还不等他说到后面,只说了句数年前师春便陆陆续续将东九原的人送出去了几十个,能力还是颇强的,锦榻上侧寐的聂忽然睁开了眼。 然后杜火官便说不下去了,只因聂向他伸了手,摆明了要他手上的纸张。 不听了,要亲自看,这是很罕见的事,因这位大佬很少会再对什么事情表示出兴趣,杜火官竟愣住了,直到聂向他勾了勾手指,他才赶紧双手奉上。 一叠纸张到手,聂稍微翻动了一下身子,给了自己一个看东西时更舒服的躺姿,先把杜火官翻到的那页看了看,似乎看的很认真,很仔细。 这一幕令一旁候着的杜火官很是讶异。 看完当前的,聂又将所有纸张上的内容一页又一页地逐次翻看了一遍,包括已经提过一遍的师春二人的口供,最后他又翻回到了杜火官递来时的首页。 一副半睡半醒的样子再次盯看了会儿,忽徐徐出声道:“也就是说,这些年他至少有数十次离开流放之地的机会,都让给了他人。” 平常很少说话的他,居然因为一个微乎其微的小人物开口了。 杜火官很是讶异,又不知对方的关注重点为何在这上面,不过还是点头道:“确实如此。按上面搜罗来的情况来看,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这个师春在东九原当家后,便公开对东九原的人说过,说是吃东九原的百家饭长大的,不会辜负大家,说是只要还有一个人不能离开,他就不会离开,说自己一定会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聂的目光还在纸上,“也就是说,他确实是这样做的,也做到了。” 第二十二章 奇葩 杜火官:“没错。他这一手也确实凝聚了人心,东九原上下因此也信服听调于他,上下齐心合力,东征西讨,南征北战,横扫周边,屡屡击败侵犯者,打得周围势力不敢再轻易冒犯。” 聂对他这说法没任何感兴趣的意思,淡淡问道:“数年间,数十次离开的机会都放弃了,这样的,你帮我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 杜火官还真的是很认真地低头思索了一阵,最终徐徐摇头道:“短时间内迫于形势放弃几次有可能,这么长时间,放弃几十次的,恐怕不会再有,至少我没听说过第二个。 您也知道,想办法离开这里,是本地土著的最大愿望,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只要有机会,基本没人愿意放弃。 而这里所谓的各路大当家,哪有什么真心想长久扎根于此经营势力的,几乎都是轮流坐庄摇旗,这个走了那个上,各怀鬼胎,否则东九原也没那么容易横扫周边。” 此地的人心和情况,聂也知道,毕竟在这里呆了很久很久,正因为眼前的异常让他感到意外,才会引起他的关注,之所以问杜火官,也是怕自己不太过问世事,可能有什么不知之处,因此确认一二而已。 得到了确认,手中的一叠纸张又递了出去。 杜火官赶紧双手接上,见榻上人又闭了眼,似乎没了再关注的兴趣,当即继续诠释道:“综合所有情况来看,东九原得到的那一大笔物资太可疑了,结合东九原那数百人的灭口情况,像是有人在利用那一大笔物资把东九原给清场,以免被那些地头蛇发现。 迟迟未离开的师春二人被陷害,有可能与此有关。 祁月如的儿子和弟弟被杀,她自己还在城里,如果与师春二人被陷害有关,祁月如很有可能怀疑上了他们是凶手。 也确实有怀疑的理由,下面验尸报来的说法是,其子和她弟弟等人都是死在刀下,而师春二人正是用刀。事发在东九原,凶手用刀,又与其子有仇,很难不被怀疑。不过有一点颇为奇怪,若真是她,祁月如为何不等人出去了再动手?” 闭目假寐的聂,忽又淡淡给出一句,“让诬告的失主和师春打一场,有仇报仇,活下来的释放。” 若知道自己的名字能被这位亲口点出,师春怕是要感到万分荣幸。 杜火官凝噎,旋即道:“根据收集到的情况,师春倒是很能打,那个失主是他对手的可能性怕是不大。” 他说这话的意思是,他之前审问那位失主时,已经许诺了人家,只要老实招供,便既往不咎,他还大言不惭的笃定自己的保证是有用的。 当时在场的还有其他人,这一回头就打自己的脸,多尴尬呀,让下面人怎么看? 聂不管他有什么想法,紧跟而出的交代反而越发苛刻,“鼓响十声分胜负,十声后见生死,只许一方活着离开,若双方都活着,就一起处决掉。” 这是几个意思?突然来这一出,杜火官有满头雾水的感觉,十个数的时间让双方见生死?师春那边可是被诬陷的。 好吧,师春的生死他并不在乎,至于对失主的许诺,他也准备打自己的脸了。 没办法,鬼知道是怎么回事,狱主连那可能有内奸的事都不太当回事,居然会积极插手这种小人物的破事,甚至还具体交代了该怎么做,他能怎么办? 回避不了的,只能照办,他也不能去抗拒和质疑,别看狱主很平和,发作起来是很可怕的。 “许久没见过这般空手肉搏了。”聂又补了句。 杜火官虽不明所以,却听懂了这位狱主想看那打斗,于是更没了借口,当即应声而去,立刻安排。 他走后,侧卧的聂,睁开了眼缝,似喃喃自语,“难怪听不懂那丫头的话。” 有些事情对有些人来说,并非是因为不懂,并非是因为不能理解,也并非是因愚笨而导致不开化,而是因为太理性,习惯了理性思维去面对一切问题,或者说高高在上太久了,对一些人性已淡漠。 “有情有义…”似无心再寐,喃喃着兰巧颜那四个字的聂,从榻上起来了,踱步到了一扇窗前,眺望城外的荒凉旷野,天高地阔,却没什么生机。他眼神里似有朦胧,呓语着,“荒漠中开出了一朵花,一朵奇葩…” 离开没多久,杜火官又匆匆回来了,告知狱主,打斗会安置在楼外的一处空地上。 大牢内,受巡狱使安排,一名城卫不得不跟那位故意诬陷的失主做说服。 至于巡狱使本人,面子再大,也不太有脸来见这位失主。 人嘛,被大人物瞧不起还好,毕竟正常,若是连小人物都给看轻了,那就有点尴尬了。 “啊?”失主听后果然大吃一惊,急问道:“巡狱使金口许诺了既往不咎的,怎么,怎么能…”后面的话他有些不敢说出口,反正就那么个意思,不傻的都懂。 那城卫拍了拍他肩膀,奉劝道:“巡狱使自然是说话算话的,可你忘了另两人,那两个被你冤枉的人要找你讨回公道,我们白白放过你,他们不肯呐。 两人脾气大,宁折不弯那种,之前连严刑拷打都死扛着不招的,如今非要跟你一决生死,我们也不好明着偏袒你。 不过你放心,巡狱使既然承诺了,那我们肯定是要偏袒你的,那大高个一看就不好惹,挑了另一个矮的,他实力差点,我们之前动刑时,对他下手也比较重,重伤在身,肯定不是你对手。” 巡狱使不想背黑锅,又不敢让狱主来背,那就只能是师春两人来背。 那失主惊疑不定道:“那为什么非要十个数见生死,为什么分不出生死就要一起处死?” 那城卫有点圆不过去了,他也是奉命行事,哪知道为什么,脸顿时沉了下来,说翻脸就翻了脸,恶狠狠道:“啰嗦什么,你有得选择吗?” 另一边,师春已经率先从牢内提了出来,跟他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直接告诉了决生死的规则,不玩就死,没得选择。 人已经被送到了那块空地上候着,看起来也的确是伤的很重的样子,衣衫褴褛,身上血痕交错,脸色也不太好看。 他发现这帮强权者也太不讲道理了,不以查明案情真相的办法来解决问题,居然让他们打赢的说了算,城卫竟以此执法,未免也太过草率和儿戏,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别人眼中的蝼蚁吗? 第二十三章 肉搏 好在这本就是弱肉强食的流放之地,各类蛮横的事情师春早已习惯,故谈不上什么愤怒,只是没想到连执徐城这讲天条的地方也乱了套。 至于单挑决斗,他是不怕的。 他担心的是这次的决斗规则,十声鼓响,十个数内若决不出胜负,交手双方就要一起被处死,给这么短的时间,这算哪门子的决斗? 问题是他这边处死的不止是他,只许一方活着离开,他若败,吴斤两也要跟着一起丢掉性命。 决斗他不怕,可规则上有个致命漏洞,一旦对方发现不敌采取躲避策略,拖过十个数很容易,可以拖大家一起死。 他一边思虑对策,一边趁着身上禁制解开了,赶紧施法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态。 还好受刑的时间不长,表面看起来伤的不轻,实则都是一些皮肉伤,未伤到筋骨,对他这种以前经常受伤的人来说,早已习惯了。 真正痛苦的是,受刑的时候,右眼的离奇幻景又发作了一回,又把他熬了个够呛。 事发那晚之后,他一直想试着重启一次右眼的幻象,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不想无意中又开启了一回。 就在他默默调节自己身体状态的时候,那个诬告他们的失主也被带来了,依旧还披着那块脏兮兮不知缝补了多少次的破布,面上神色明显透着不安。 不安自有来源,诬告在先本就心里没底,杜火官又说话不算话,承诺的不兑现,这次就算自己打赢了,这边能兑现吗?会不会再次食言? 由不得他多想什么,直接被推搡到了空地上,推到了师春的对面。 确认了要与自己对决的是那个诬告者,师春某种程度上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他之前最怕的还是申尤昆背后的力量把手伸进了城卫中,真要是由那股力量来操控自己生死的话,那自己这次铁定在劫难逃了。 见到了诬告者与自己拼命,说明之前察觉到的审讯风向变了是对的,暗中那股力量已经失去了对此事的操控。 然而不管判断对与否,都要先过了眼前这一关。 咚! 就在对决双方眼中渐出现敌意打量对方时,场边守卫已经操起鼓槌敲响了架子上的鼓。 这一声鼓响,敲的双方忍不住跟着心跳了一下,没想到决斗竟开始的如此草率,连一点准备的机会都不给他们,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开始了。 殊不知看客们可没心思看他们慢慢准备。 两人几乎同时目露凶光,像饿狼一般盯向了对方,只能有一边活着,都没得选择。 两人都没有武器,因为有人说了要看空手肉搏。 咚! 又一声鼓响,十声已去其二。 如此紧迫感,能将人给逼疯,对峙双方无一再敢犹豫,几乎同时唰一声冲向了对方,逃或躲?不可能! 冲击对撞的刹那,诬告者顺势一把扯下了身上的脏兮兮破布甩出,如一道布幕般扑向了撞来的师春,难怪一直披着块破布当衣裳,原来还有这作用。 惯用这手,必有玄虚! 师春瞬间目闪警惕,他是从小一路打杀出来的,经历了太多的凶险,深知对手一旦有抛先手的动作,就要担心是否有后手。 然冲撞刹那间,再做躲避已来不及了。 “破!”他陡然提气一喝鼓劲,竟拼尽了一身的修为,合双掌狂轰而出。 砰! 一声沉闷的炸响声和敲响的鼓声同时响起,乱影翻飞。 从诬告者手上抖出的布幕竟如数百只纷飞的蝴蝶般飞舞开了,碎布爆飞,中间还夹杂着一些闪闪寒芒。 楼上窗格后面窥看的杜火官轻赞了声,“霸道!” 到了他这种修为的人很清楚,别看初武修为开碑裂石都轻而易举,可若要将一块软的布匹当空给轰碎成这样却是件极难的事,轰破撕裂都简单,整块全面轰碎的话,初武修为基本是不太可能做到的。 若不是这边抓了师春查探过,清楚师春的底细,恐怕要误以为师春已到高武境界。 他赞声的同时,眉头也略挑了下,看出了碎布中夹杂的寒芒是什么,那块脏兮兮破布中竟暗藏了许多细针暗器,看那寒芒颜色,恐怕还喂了毒。 这一手可谓歹毒。 暗器也是武器,交代了要看空手肉搏的,一方竟带了武器,杜火官眼角余光同时瞥了下身边人的反应,并未从狱主脸上看出任何波澜。 师春又不瞎,可谓又惊又怒。 破布爆开前,甩出破布的诬陷者,并未彻底撒手,手上仍扯着破布一角,眼看就要蹭上对手,嘴角已浮现一丝即将得手的狰狞。 他很清楚,但凡对手撞上他甩出的布,不管是手抓、手挡还是手挥,或是脚踢,只要身体部位碰到了,他发力一抽,对手必然要中招。 然就在他已换步侧闪,要发力一扯的刹那,眼前陡然爆开出数不清“蝴蝶”的一幕,令他有点懵,紧接而来的刺痛感差点吓了他一个魂飞魄散。 突然爆飞的毒针有几枚扎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他太清楚自己毒针的威力了,不但喂了见血封喉的剧毒,很快还会全身麻痹。 好在他身上有解药,自己玩这个肯定要防备意外。 可师春却不给他自救机会,障眼物一爆开,见对手现形,冲出的师春瞬间蹬地改向他杀去。 诬告者仓促收手格挡,意图封住袭来的攻击,却被师春错手拧麻花一般架住。 四只手臂刚搅在一块,咚,又是一声鼓响。 鼓声如催命符一般,时间不等人,横眉冷眼满脸杀机的师春跺一脚“嗬”了声,厚厚的石地板瞬间咔嚓出了蛛网般的裂纹,其一身破衣无风自动,身上的伤口迸出血珠,一只胳膊如蛟龙出海,从纠缠中强行轰出,如奔雷般冲出的一拳化掌,轰在了对手的胸口。 其威暴烈,诬陷者感觉双臂摩擦过的地方如火烧般疼痛,然后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撞的撒手蹬蹬后退。 强稳住身形的诬陷者硬憋住了口内要喷出的血,只感觉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般的绞痛,对手的强大攻击力道威猛而古怪,似乎要透过他的身体冲出。 楼上窗棂内观战的杜火官忽瞳孔骤缩,清晰看到诬陷者的后背似乎有张受困的人脸,似遭受了无尽折磨要挣脱皮肉的束缚,又似恶鬼要从人体破窍而出,然后快速消停死亡了一般,在皮肤上形成了一个类似骷髅头的血印。 什么鬼?他面露惊疑。 聂的双眼亦有略眯迹象,轻轻吐出了三个字,“浴魔功…” 第二十四章 真是他干的 什么?杜火官扭头看向他,知道狱主应该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强自立定的诬陷者嘴角和鼻孔开始渗血,突感觉体内不痛了,迅速失去了对五脏六腑的感知,他怀疑是自己毒针的麻痹效果已经显现,可身体的其他部位又还有感知。 然后意识到是自己想多了,无法呼吸了,他抬头看向了师春,满眼的难以置信。 刚才四臂较劲时,他能感觉到,双方的修为相差应该是不大的,凭自己的防御力怎么会连对方的一掌都吃不住? 咚!又一声鼓响,已是第六声鼓响。 几乎是鼓响的同时,师春已经蹬腿冲来,飒沓如流星,旋身一记鞭腿落地,横眉冷眼,乱发飘动。 怕对方不死在规定时间内,又紧急补了一脚。 咔嚓,诬陷者的脑袋在脖子上转了两圈半,后脑勺对着师春,不肯瞑目,身躯颤动着,摇摇欲坠着。 咚!第七声响起,诬陷者带着满脸的不甘慢慢倒下了。 城卫手中扬着的鼓槌也慢慢放下了,显然没了再继续敲下去的必要。 师春也缓缓吁出一口气来。 他如果消息灵通,如果知道那晚亲手打死的几具尸体已经被城卫弄来了这里,他“也许”不会动用刚才的杀招。 在他看来,那晚的事发地点只有申尤昆背后的力量知道,就算跟城卫这边暗中勾结了,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把那些尸体暴露到这里来,毁尸灭迹的可能性最大。 在不知内幕的情况下,他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尸体出现在这的经过。 但也仅仅是“也许”,实际上他现在没得选择,十个数内击毙修为相差不大的对手,不出杀招过不去这个槛。 就在诬陷者的身躯慢慢倒下的同时,其背后的骷髅血印已经被扩散的皮下出血给晕染没了,背后出现了醒目的大块鲜红。 见到这个印记,窗格后面的杜火官略有失态,脸上有难以置信的动容,“真是他干的!” 在牢中刑讯时就失去了发簪体面的师春,披头散发地环顾四周,才意识到一个问题,现场除了一个击鼓计数的城卫,居然没有第二人,裁判呢?击鼓的兼裁判不成? 窗格后面的杜火官已回头盯向了狱主,最后的结果可以解释之前的过程,他终于明白了狱主要看这场决斗的用意。 之前他不是禀报说,祁月如完全有理由怀疑师春是杀他儿子和弟弟的凶手吗? 现在自然明白了狱主的意思,既然怀疑是,那就验证一下,看看跟凶手的出手特征相不相符。 至于为何要击鼓计数十下,还要不给武器看肉搏,如今已是明摆着的,就是要不给师春退路,要逼师春出杀招。 杜火官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见狱主抬起了手,一根食指如利刃般虚空劈出。 眼前的窗格无任何破损,眼前甚至感觉不到任何异常,尸体淌血的决斗场内却凭空出现了一道裂纹,如一道发光的丝线在渐渐涨大,变成了一道裂缝。 过程无声无息,直到裂缝内吹出了一股带着香气的旋风,师春猛然察觉回头,才看到了这异象。 哒,一声回荡全城的敲击声响起,声音其实不大,但全城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城内许多人四顾,不知声音来源,仿佛就在自己耳边敲击着。 牢内坐在墙角抚慰伤口的吴斤两愣了一下站起,他还不知道有决斗。 师春一边警惕着空间裂缝,一边环顾四周寻找声音来处。 唯独杜火官看到了声音来源。 狱主的一只手放在了窗台上,食指指尖轻松惬意地敲击着。 一下又一下的哒哒声,或快或慢,节奏或紧或松,每一下似乎都敲在了所有人的心房上,让人心跳有忍不住想跟着节奏跳动的感觉,这感觉导致心慌,令人很不好受。 好在那哒哒声没多久就消失了。 师春刚想喘口气,忽怔怔盯住了那空间裂缝,只见裂缝陡然膨大裂开,宛若一道巨大竖眼一般,是被一双利爪从内部给撕开的。 里面似乎有耀眼的血光在闪动,一股恢宏的妖气磅礴倾泻而出,似要瞬间席卷天地般,师春首当其冲。 这惊吓谁受得了,起码师春吃不消,哪还顾得上此地的什么规矩,先逃命要紧,他跳起身来扭头就跑。 谁知刚蹦起一尺来高,人便无法动弹了,一股席卷而来的强大妖力竟硬生生将他给定在了空中。 又享受了一番定身符的待遇,可他很清楚,这压根不是什么定身符,能清晰感觉到就是妖力,强大到瞬间能将他给捏成渣。 他顿时慌了,想不紧张害怕都难。 偏偏祸不单行,那种脑袋要裂开成千瓣,脊椎如同无数虫蚁啃食的痛苦又在这时出现了,右眼中似幻境的画面亦再次出现。 而那磅礴而出的妖气似无孔不入,迅速渗透向整座城的每一个角落。 决心避嫌,闷在自己屋内的巴应山终于忍不住了,闪身开门而出,就要飞向空中查看动静。 人还没越过房顶,便被一股从天而降的强大妖力给直接摁翻在了地面。 巴应山震惊,却感觉到出手的大妖手下留情了,否则要杀他可谓是易如反掌。 他又迅速看向四周,发现跌落地面的又何止是他,一些想蹦起查看的城卫纷纷被无形之力摁翻在地。 不仅仅是他们,整个城内欲登高者全部跌落,那股妖力似不许任何后来者逾越。 博望楼二楼,沐浴着渗透而入的妖气,老谭蓦然回首看向内城,惊疑道:“何方大妖敢在此造次?” 同样回首望的兰巧颜面色凝重,略思忖后摇头,“应该是那‘牢头’的手笔。” 城内人心惶惶者众。 牢笼里的吴斤两抱着胳膊,胆怯兮兮的四顾,好冷的样子。 此时的师春是最害怕的那个。 “嘻嘻…嘻嘻……” 女人银铃般的轻笑声突然在他身后响起,那股异样的香气也越发浓郁了,好像有人在他脖子后面呵热气般。 师春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更恐怖的是,自己被定在空中的身体在慢慢转身,然后看到了他并不太愿意看到的一幕。 撕开的空间裂缝内,竟然钻出了一只巨大的狐狸脑袋,足足有他人那么大,两只妖异血瞳散发着诡异的红光,青色的皮毛柔顺光滑如波般波荡着,散发的气势恐怖骇人,正不断左右扭头,盯着他师春细细打量,好像在端详食物,在想怎么下口似的。 师春哪见过这场面,强挤出舔狗似的笑脸,企图博个好感。 第二十五章 浴魔功 在他的右眼中,扭动的狐狸脑袋是一团灰蒙蒙的雾影。 狐狸凑近了嗅他,鼻翼翕动,嗅了又嗅。 师春也嗅到了香气的来源,正是眼前的狐妖,他笑容越发谄媚,混合体内煎熬的痛苦,笑的确实不太好看。 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笑容僵在了脸上,那青狐大妖竟向他露出了可怕的獠牙。 师春慌忙喊道:“狐仙娘娘…” 他看不出公母,但估计是母的,刚才听到了女人声音来着。 然想要求饶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堵了回去。 一条粉红滑腻腻的大舌头从狰狞獠牙中撩了出来,往他身上脸上唰唰舔了几下,然后便嫌弃地扭开了脑袋,同时发出了银铃般的女人哼哼声,“你血是臭的。” 忽然一个低头,直接咬上了诬陷者的尸体,咬的血水爆出,一口嗦进了嘴里叼走,把近在迟尺的师春吓了一哆嗦。 青狐大妖的脑袋也就此缩进了空间裂缝内,磅礴妖气也如潮水般退回,扒拉的爪子从裂缝上一收走,空间裂缝迅速弥合上了,转瞬愈合如初,城中还有大量妖气在飘荡,但那给妖气助威的骇人威压感已骤然消失。 博望楼上的兰巧颜等人,城内所有惊疑莫名的人,几乎都在盯着同一个方向。 师春落在了地上,摸了摸脸上和身上,有湿漉漉的口水,不过这都没什么,看了看四周,至少确认自己暂时安全了,但依然是心有余悸,吓了个腿软,毕竟那诬陷者就是在他眼前被一口吃掉的。 那个还拿着鼓槌的城卫,喉结咕嘟耸动了一下,很显然,刚才也被那强大威压给吓到了。 他刚才是想跑的,奈何他知道有什么人在旁边看着,不敢擅离职守。 楼上的杜火官倒是平静无波,毕竟知道那青狐大妖是狱主放出来的,可多少还是有些不解,提醒道:“狱主,死者身上的伤痕可当做证据,当晚的事发经过师春应该清楚。” 言下之意是,你怎么放出狐妖把证据给吃了? 聂却淡淡给了句,“几具尸体还想摆到什么时候?处理干净吧。” 杜火官愣住,眼下除了祁月如儿子他们的尸体也没别的,目光一闪,又扭头看向了一地血迹却不见尸体的现场,瞬间明白了什么。 也就是他眼睛看到的事实,狱主故意放出狐妖把证据给吃了,把师春是杀祁月如儿子的证据给吃了! 那么狱主让把那几具尸体处理干净的意思就不难猜了。 他两眼瞪大了几分,狱主要保楼下那吓得腿软的小子不成? 他有些难以置信,狱主是何等人物,居然要保一只素不相识的“蚂蚁”? “是。”他嘴上应下了,眼中的惊疑却未消,在想这狱主为何会有如此惊人之举,不由想到了狱主刚才认出后吐露的什么魔功,第一个字的读音他不好把握,同音字太多了,但诬陷者皮肉上被打出骷髅头印记的情形他记忆犹新,那绝不寻常,遂试着问了句,“狱主,这师春修炼的是魔功不成?” 问这句话时的内心是忐忑的,正邪不两立,狱主要保一个修炼魔功的人干嘛? 聂斜了他一眼,本不想解释什么,但有些误会没必要,牵涉到正邪不两立的事被误会了不好,罕见的开口做了解释,“浴魔功,沐浴的‘浴’,第一个创修此法的人,上古大战时,重创群魔,斩杀了魔祖。” 此话一出,杜火官惊撼不已,失声道:“斩杀魔祖?” 目光骤然投向了窗棂外,看向师春的目光中满是异样,这小小蝼蚁修炼的竟是斩杀魔祖的功法,难怪初显端倪就有如此霸道的掌力。 似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同样是不希望误会,聂再次解释道:“此法的存在,早已如同鸡肋,甚至鸡肋不如。首先极为挑人,具体怎么个挑法不清,据说不易入门,若能修炼入门,初时倒是比一般功法霸道,如你眼前所见,但他迟早要换修炼功法,否则将止步于初武,连高武境界都很难迈入。” 杜火官不解,“为何?” 聂:“此法练成后虽霸道,其修炼过程却如其名,无魔不盛,需吸纳魔气修炼,修为进阶越高,所需吸纳的魔气也越庞大。魔道肆虐的时代早已过去,魔迹凋零,根本不可能再支撑起‘浴魔功’的修炼。” “原来如此。”杜火官释然,看向楼下的师春,又有不解,“生狱居然还有‘浴魔功’的传承。” 如此顶级的修行功法,不该寂寂无名才对,他却连听都没听过,可见绝迹已久,也唯有岁月才能击败和淹没一切。 聂:“来生狱之前,我也未曾听闻此功法,接手生狱后,闲着无聊,翻看历代狱主传承的交接物时,无意中翻到了一段久远记载才知晓。那已是天庭几度易主之前的事,许久以前,确实有‘浴魔功’的传人贬入过此地。” “啊?”杜火官很是讶异,下意识吐露的还是那两个字,“为何?” 聂:“就是因为修炼鸡肋,难以有成,不得不剑走偏锋。此功法确有其霸道之处,除了吸收魔气修炼,还能吸收杀气炼体,杀气最盛之地是大军交战所在,那位暗中布谋,在人间掀起杀戮战争,结果动静太大,难以遮掩,被抓后,废了修为打入了此地。据记载,打入此地后不久就陨落了,没想到已过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有传承延续。” 杜火官听的连连点头,确实,也只有功法太过鸡肋,修炼者无法出头,最后不得不放弃,才会名声不显,否则这么霸道的功法不至于这么多年都没机会扬名。 聂也看向了楼下的师春,“此功法最霸道之处在于,被其打杀者,会魂飞魄散,神形俱消,彻底消散于世间,连入轮回的机会都不给。也许这便是此法难以再兴的原因,杀戮方式过于极端。” “嘶!”杜火官略吸一口凉气,这等于是不止灭人今生,连来世都一并斩绝了,杀戮方式确实过于极端了,他不禁想起了刚才看到的那个皮肤下似受尽了痛苦折磨而挣扎的人脸轮廓。 言尽于此,聂抬了抬下巴示意楼下,“他赢了,放他们走。” “是。”杜火官领命后,又想到了对方是有意保人的,再次提醒道:“狱主,他离开这里容易,离开这里后,祁家的人有可能不会放过他,出去可能就是个死。” 言下之意,就算您现在助了他一把,也是白忙。 聂略沉凝,稍即淡淡道:“那个来探监的女人,就地处决。” “……”杜火官以为自己听错了,回过神忙问:“杀了祁月如,如何向祁家交代?” “什么祁家?没听说过。”聂转身走向了那张锦榻,“处决后城外悬尸示众,就说是我亲手处决的!” 那意思很明显,怕人家要交代?让祁家来找我要。 第二十六章 释放 有必要做这么草率吗?杜火官不得不提醒道:“狱主,祁家自身实力虽然有限,但其背后的靠山在天庭却不容小觑,杀人家女儿不给理由,确实说不过去,天庭那边也无法交代。” 聂转身坐在了锦榻上,问:“师春是什么理由抓进来的?” 杜火官:“盗窃。” 聂:“那就盗窃吧。” “……”杜火官凝噎无语,祁月如跑来探监顺手偷东西,然后城卫皆是摆设,还有劳您亲手击杀,这理由说的过去吗?说出去也得有人信呐。 不过他很快明白了其用意,理由说不过去就对了,说不过去才能保住人。 反正罗织罪名的事待会儿还得他亲自去操办。 想明白后,他又提醒道:“祁月如应该知道内奸是谁。” “查内奸是你的事。”聂一句话撇过,明显已觉得啰嗦的太多了,双脚一抬,又侧身往榻上卧倒了,另附交代:“师春可以放,偷盗的案子不结,告诉他们,若发现了新的线索,随时会提审他们。” “啊?”哪怕是杜火官那一身气势的派头此时也有些傻眼,放了人自由,让人离开了流放之地,还能随时逮回来,哪有这样搞的,流放之地没有过这样的先例,担心是自己会错了意,不由确认道:“是放出城,还是放出生狱?” 问出这话后,立马又感觉自己这话问的有点多余。 果然,狱主已是一副懒得回答的样子。 可他还是硬着头皮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狱主,为何要保师春这么个小人物?” “你能问出来,就没了解释的必要。”聂淡漠回应了一句,缓缓闭上了眼。 不想再理会的意思摆在这,杜火官无奈,只好带着疑惑离开了。 决斗场内的师春一直在东张西望,无聊了,寂寞了,不知现在是几个意思,好像没了人理会自己,他看向那个敲鼓的城卫,后者站鼓架旁不动,偶尔也会看他一眼。 其实师春已经发现了楼阁顶上还有两人,右眼离奇景象消失前看到的,不过他却装作了什么都没看到。 对他来说,最大的发现不是右眼看到的东西,而是确认了如何才能激发右眼的能力。 紧张!对,就是紧张,只要自己情绪进入了紧张状态,右眼的奇异能力就会被激发出来。 之前一直在琢磨的问题,牢内受刑的时候就隐约意识到了。 初入执徐城大牢,面对刑讯,他还真做不到一点都不紧张,结果一紧张右眼能力就出来了,这让他隐约捕捉到了几次特异能力激发时的共通点,只是不敢确定。 他也没想到让自己得到确认的机会会来的这么快,青狐大妖的突兀出现,瞬间让他紧张到位了。 最终也让他的猜测得到了印证,紧张能激发出右眼的异能。 楼下门口,杜火官走了出来,师春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之前在牢内见过面。 杜火官抬手招了击鼓的城卫过去,交代其将师春给带走做备案。 没办法,狱主说了不结案,这里得留点随时提人的依据,否则将来凭什么把人从外界给提回来,生狱对外界没有任何管辖权,别人的权力范围内也不可能允许你生狱随意插手,反过来你生狱会让外界随意插手吗? 客院厢房,几名城卫来到,敲开了房门。 惴惴不安的祁月如开了门,见到门外几人,略有警惕,问:“什么事?” 为首者道:“你在这里呆的太久了,巡狱使有令,要将你逐出去,带上你的东西走人。” 祁月如正巴不得快点出去,当即遵令而行,捡了自己的物品出门。 被带到瓮城关口后,要执行最后一道措施,对其进行搜身,因她是女人,自有城卫中的女人出手。 祁月如对此乖乖配合,然刚转过身,整个人便遭遇了猛烈的重击喷血,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被人摁翻在了地上。 有人第一时间捂她的嘴,有人抓住她胳膊和腿直接一只只咔嚓弄断,痛的她呜呜惨叫。 那是真下了狠手,绝非儿戏,尤其那捂嘴的行为,立刻让她意识到了,她暴露了,巴应山想灭口! 她不甘心,立马就想喊出声来捅破,可话到嘴边还是强忍住了。 捅出了巴应山,她也活不了,而巴应山还会把祁家给供出来,祁家那边还有她的至亲家人。 来之前,家族那边就暗中交代过,她此行若败露,所有的责任要她一人去扛,都是她的个人行为。 若非死死牢记这一点,刚才她还真有可能直接嚷出了巴应山的名字。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祁月如闷声呜呜,惨叫挣扎。 见她要被灭口都没有吐露另一方,边上那名示意动手的人抬头看向了瓮城墙头。 杜火官在墙后露了脸,看着下面被摁翻的人,心里有点可惜,这样都不说,知道是不会再开口了。 狱主只管做决定,而他还要兼顾好其他事,诚如狱主所言,抓内奸是你的事。 见未能得逞,他略偏头示意,下面抬头那人会意,立刻走到摁翻的祁月如边上,俯身就是一拳打在祁月如后背心窝,直接将其后背打凹了进去。 噗出的鲜血从捂住祁月如嘴的五指间溅射,七窍渗血的祁月如满脸苦楚和绝望,连懊恼和悔恨都来不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咔嚓,怕她不死,又有人拧断了她的脖子。 然后尸体直接拖走,一路肆无忌惮地拖到了内城大门外,一根绳子吊了起来。 从头到尾的处决过程,快而果决,毫不留情。 很快引来一群人围观,城卫故意放出消息,说是因偷盗,被狱主亲手杀了。 什么?狱主亲自出手?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嗡嗡议论,消息飞速扩散。 博望楼,知道了消息的兰巧颜难以置信,亲自跑了一趟内城大门口,确认了死者确实是祁月如。 别说外人,就连城中的城卫闻讯后也颇感震撼,怀疑是谣传,狱主大人会为这点小事出手?然获悉是自己同僚说的后,又不得不信了,因同僚不敢拿狱主乱说。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巴应山耳里,吓得巴应山魂不守舍,继续躲在屋里避嫌。 他才不信狱主会为这点小事亲手杀祁月如,为什么事还用说么,只能是寄希望于祁月如死前没供出自己…… 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的师春和吴斤两也从内城大门走了出来,被释放了,武器和行囊都还给了他们。 看到门口堵着的一群人,吴斤两嘿了声,“这是迎接我们的不成,还是等着看我们热闹的?” 很快便发现是自己想多了,看到了大家指指点点的方向是在城门上方,门内走出的二人抬头看去,看到了吊着的女尸,都不认识。 吴斤两又咦了声,向看热闹的人问了声,“这什么情况?” 他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甚至都不知道一旁的师春已经为二人的性命跟人决斗了一场。 第二十七章 歪打正着 看热闹被问话的人,见他们是从内城走出来的,又像是挨过收拾的样子,不知什么行情,不敢多说,只随口提了下,“说是在内城偷东西,被狱主亲手斩杀了。” 又一个偷东西的?师春和吴斤两面面相觑,皆有不寒而栗感,他们就是被扣了偷东西的罪名抓进去的。 女尸死因所带来的关注度,令大多人没太注意内城出来的二人。 来往执徐城的人大多都是进进出出的状态,之前见过二人被抓的,早就走了一波又一波,少有人会守在这里一直等两人出来,在这里的也不是为了等他们。 “哟,师大当家出来了,没事了?” 有人诧异发问,一副很关切的样子。 师春瞅着面熟,想不起来是谁,耸肩给了个很无奈的手势,便领着同样破破烂烂的吴斤两离开了现场。 他看到了人群中的兰巧颜。 被博望楼几人护在中间看热闹的兰巧颜也看到了他们两个,先转身带着人走了,师春二人跟了去。 等两人走了,方有人对旁人道:“居然活着出来了,幸好咱们之前没当面幸灾乐祸,不然以这俩货的尿性,非得找咱们麻烦不可。” 旁人:“既然没事了,以后怕是很难再有机会见到了,他们应该不会再回东九原了吧,执徐城解封后,两人应该是要离开流放之地了。” 前者摸着下巴颔首,“也是。” 博望楼,兰巧颜一行刚进去,师春二人便尾随着登了门。 穿堂而过时,坐在角落里守着一堆账簿没心思的少年郎眼睛一亮,蹭一下站起,快步跑到二人跟前上下打量。 吴斤两嘿嘿道:“沙糖,想我们了没有?” 边说边卸下了身上的包袱,塞手进去掏啊掏的,摸出了一块层次分明的五彩石递给对方。 这是两人的老习惯,每次来见苗姑娘,都会搜罗一些奇石当礼物送给这少年郎。 当初能接触到苗姑娘,就是先把这少年郎给“贿赂”到位了。 “沙糖”是苗姑娘给少年郎取的外号,因少年郎姓沙,爱吃糖,师春他们就跟着喊了。 看到一层层颜色如此分明的石头,极具视觉冲击力,少年郎握在手里很是喜欢,再次打量二人道:“没事就好。我就知道老板娘进了内城后,你们肯定会没事的。” 此话出,师春目光一闪,之前审讯的画风一变,他就有所感觉,有点怀疑是不是老板娘出手了,毕竟被抓走时,他拉着吴斤两鬼哭狼嚎的喊娘,就是抱了那期待的。 现在无异于肯定了他的猜测。 “小沙。”老谭的声音传来。 几人看去,只见已经进了后堂的老谭又转身冒了出来,正以警告意味的眼神盯着少年郎,显然是怪他乱说话。 对博望楼这边来说,他们除了在这里做买卖,是不会干预流放之地任何事情的,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少年郎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吐了下舌头,倒也没见多怕老谭,反正赶紧跑回了案后翻账簿。 师春则快步走到了老谭跟前,刚要开口请求通报一下,老谭已略点头道:“来吧。” 师春忙拱手谢过,吴斤两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跟了去。 经后堂转楼梯,在二楼的厅堂内见到了端坐泡茶的兰巧颜,那份优雅享受,流放之地的人看了只有羡慕的份。 “谢老板娘救命之恩。”师春上前拱手便拜。 兰巧颜翻手隔空一托,便令对方无法再拜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盗窃的事情查清了?” 见对方不肯受礼,大概也能猜到点原因,恩情记在心里便行,当即作罢,摇头道:“没查清。” 此话一出,兰巧颜和老谭都愣住了。 老谭插话问了句,“没查清怎么就放你们出来了?” “唉。”师春很是无奈地一叹,旋即又保持斯斯文文的风度道:“那个诬告者被我打死了。” 他觉得兰巧颜能救自己,跟自己一贯展现的斯文风度多少有关,自己跟那些大老粗明显是有很大区别的,否则一直以来人家也不会对自己另眼相待。 “啊?”吴斤两失声,傻眼,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不过现在终于明白了给自己备案的城卫说的失主死了是什么意思。 另两位也愣住了,老谭惊疑道:“你在内城把那失主给打死了?” 话里明显有另一重询问,你如此妄为,内城那些个怎么没把你给打死? 师春当即解释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是决斗,说是上面发话了,一点屁事懒得啰嗦,让我和诬告者决斗,输的处死,赢的放走,结果我赢了,然后我们就被放了出来。” 静,厅堂内静的落针可闻,兰巧颜皱着眉头嘀咕了一句,“这么任性的吗?” 心里也在嘀咕,闹了半天,原来自己的出面并未派上多大用场,是人家自己杀出来的。 又听师春语气变得惆怅道:“不过案子并未就此过去,说是因我把控告者给打死了,此案无法了结,故而先把我们放了,将来若发现什么新的线索,还会把我们从外界提回来再审。” 说到这,忍不住唉声叹气,感慨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人家离开流放之地得自由,自己离开却留了个尾巴在这,这无异于留下了一个隐患,鬼知道哪天会发作出来。 也留下了个心病,搞的要离开也高兴不起来。 “还有这样的事?”兰巧颜惊讶了,回头又问老谭,“老谭,生狱放人还能这样搞的吗?” 老谭惊疑摇头,也是一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样子。 堂内又安静了一阵后,此事也只能暂时这样作罢,有什么疑问也只能是留待后面慢慢弄清。 兰巧颜岔开话题另问起,“祁月如偷东西被狱主打死是怎么回事?” 师春虽对祁姓有些敏感,可压根不知道祁月如是谁,从‘狱主’二字上反应了过来,反问道:“那个吊在城门上的吗?” 兰巧颜意味深长道:“她是申尤昆的母亲,你们不知道?” “啊?”吴斤两失声在先,兄弟两个再次面面相觑。 这次轮到师春惊疑道:“申尤昆的娘怎么可能跑到内城偷东西?” 看出两人不像是装的,好像是真不知道,兰巧颜也就不问了,端起泡好的茶品了口,放下茶盏后,徐徐道:“祁月如跑到执徐城,因为偷东西被如坐云端的狱主亲手给打死了,我是不信的,肯定另有他事惹怒了狱主。 儿子死了,弟弟又死了,祁月如自己也死了,那一帮子,可能跑到流放之地做了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我也不知道你们两个卷入的有多深、知不知道是什么事,不过祁家应该是知道的。 你们得罪了申尤昆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现在好了,狱主亲自出手杀了祁月如,心知肚明的人知道狱主在追查什么,心虚的祁家最多只敢就事论事在表面上讨公道,却不敢与那见不得光的事再有任何能看得到的牵连。 尤其是你们两个这次被抓又被放了出来的过程有点模糊,祁家应该是不敢再与你们有任何牵连。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听懂我话里的意思,总之,狱主这次强势出手,对你们来说算是歪打正着,算是帮你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第二十八章 六千功德 师春和吴斤两的眼睛眨呀眨,一个听的面有疑惑,一个听得满头雾水状。 没一个好东西,都在那装。 人家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何况他们还知道真正的内幕,岂能不懂。 都明白了祁家忌惮的那个点在哪,两人心里还挺高兴的,没想到被人诬告一趟后,坏事居然变成了好事,运气竟这么好,前途乌云居然这样散去了。 现在看来,被抓进牢里遭了顿刑讯的罪还是值的。 正这时,有楼里伙计跑了上来,扫了眼众人,禀报道:“老板娘,执徐城解除了封禁,通往外界的通道也重新畅通了,咱们盘好的货随时可以发出去。” 兰巧颜微微颔首,站了起来,发出号令道:“那就出发吧。” “是。”老谭应下,又看向了师春二人,“二位是继续一起走,还是准备留下来继续玩玩?” 吴斤两忙道:“走走走。” 师春也点头道:“一起走,一起走。” 这鬼地方,该了结的都了结了,该遭的罪都遭了,两人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多呆了,外面传说中的花花世界两人向往已久,此时眼里都忍不住放光的。 好在还没高兴糊涂,师春又摆出刻意练过无数遍的温和微笑,对兰巧颜行礼道:“多谢老板娘这么多年的关照,师春就此告辞,大恩容后再报!” “那个…”也行礼的吴斤两犹豫了一下,最终竟还是硬着头皮喊了出来,“娘,我走了,您保重。我也一样,大恩容后再报!”然后有些害怕地低了头,捡起了地上刚放下的大刀,不敢抬眼看。 还敢喊娘?兰巧颜听的又翻起了白眼,本想训斥,可是莫名的,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被这大个子的一声“娘”给喊的鼻子有些发酸,嘴角抿了抿,自己都觉得是活见鬼了。 她罕见的没有再骂这大个子,转过了身去,移步到了窗边,背对道:“外界的生存条件是比这里好,可人呐,总是想要的太多,以后的路,你们且顾好自己吧。好了,都走吧,老谭,带他们去吧。” “是。”老谭应下,旋即伸手邀请那两位。 师春二人陆续对着窗口的女人背影再次躬了躬身,这才转身随了老谭去。 博望楼送货的人也不多,就十人,看起来两手空空,身上也没带东西。 老谭将师春二人交代给了他们,亲自送行,一直将众人送入了瓮城入口后,才返回了。 一回头,发现兰巧颜也来了,边上还有那个赤膊虬须的铁匠。 老谭有些意外,老板娘不放心货物也就罢了,铁匠跑来干嘛? 他走了过去,还没开口,兰巧颜先开口解释了,“铁匠说他要来送送大个子。” 老谭顿时奇了怪了,盯着铁匠上下打量,“送吴斤两?你跟那大个子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深的交情?” 铁匠吹胡子瞪眼,“屁的交情,当年他打造那把大刀的时候,我说他用料太多武器太重,在流放之地打打杀杀是找死,他却说我说反了,说不但不会找死,反而蕴含了活命的奥秘。我当时不信,他便跟我打了个赌,说等到他活着离开的那天就会信了。赌注便是在他离开的时候,我要亲自给他送行。” 这下好奇的不止是老谭了,兰巧颜好奇道:“所以你输了?” 铁匠没好气道:“输给了这大个子的无耻。” 老谭忍不住了,“快说说,他那大刀究竟暗藏了什么活命的奥秘。” “呵。”铁匠露出一副好气又好笑的样子,“之前他来铁匠铺打招呼辞行,听说他要走了,我让他解密时,才发现那混账早就忘了那赌约,亏我惦记了这些年,经我提醒他才想了起来。 可恨的是,那厮想起来后居然反悔了,他不想吐露大刀的活命奥秘,说是开玩笑的,让作罢。我岂是那么好耍的,自然要算他打赌输了,要算惩罚他的账,他吃不住了,才吐露了真相。” 说到“真相”二字,他神情竟有几分扭曲。 这胃口吊的,兰巧颜亲自催道:“快说,怎么回事?” 铁匠又冷笑着呵了声,直摇头道:“他说他这些年岂止是身经百战,每次两帮人马冲杀的时候,他都是第一个跳出来喊打喊杀冲锋在先的,谁不夸他一声彪勇,可实际上他每次都是最后一个冲到的,没办法,大家都能理解,谁叫他的刀太重了,跑不快。” 兰巧颜和老谭顿时凝噎无语,瞬间都懂了。 尤其是兰巧颜,忍不住一阵恶寒,这就是喊自己娘的便宜儿子,亏自己刚才还酸了鼻子,还忍不住顺便跟着铁匠跑来送了一下。 “他说,跑在最后面就能避开强敌,就可以挑对自己有利的对手交手,说自己能活到现在,那把宝刀居功甚伟。 他居然还让我帮他保密,说以后在这流放之地碰到了能看顺眼的什么人,可把这保命方法教出去。 这无耻之徒,我算是服了他,我认赌服输遵守赌约来送他,他居然又忘了,我跑来连背影都没看清,就看了个屁股。” “算了算了,别气了。”忍俊不禁的老谭赶紧劝他消消火,“可能也不是他忘性大,他之前被城卫那边抓去折腾了一趟,一身的伤,也算是遭了不小的罪,一时想不起这茬也正常。” “哼。”铁匠甩手而去。 兰巧颜抬头看了看天,也绷着一张脸离开了。 唯独老谭还在这边门口盯着,防备有什么不能正常离去的事发生。 回到博望楼的兰巧颜发现屋里多了个贵客,杜火官独自一人负手屹立在窗前,窗格阴影在他脸上。 兰巧颜挥手屏退下面人,笑道:“什么风把巡狱使吹来了?” 杜火官没有转身,背对着淡淡道:“这生狱十二城内的大事小情,真要论起来,可能连我都未必有你清楚,这也算是你博望楼的本事。买卖之外的事,你一般不会插手,尤其是涉及到城卫。你是不会不知深浅冒然开口的,你既然开口提了那笔物资,应该已经知道了那笔物资是怎么进来的,告诉我,城卫里的内奸是谁?” 兰巧颜脸上的笑意没了,眸光闪烁了一阵后,又笑道:“巡狱使抬举了,我是真不知道。” 杜火官:“我之所以一个人来,就是不希望有第三人听到,你大可放心吐露。” 兰巧颜微笑,答复很坚定,“真不知道。” 杜火官霍然转身,冷冷盯向了她,“你跑去找我,我是给了你面子的,你这样做生意的话,恐怕做不长久。” 兰巧颜略默,旋即叹道:“谁是内奸,巡狱使心中早有目标,何苦为难我,我是真不知道。” 杜火官目中闪过若有所思,没再说什么,就此大步而去。 兰巧颜恭送。 瓮城内,博望楼一伙送货的都拿出了藏在身上的乾坤袋,倒出了大量东西接受检查。 师春和吴斤两眼色互碰,两人不是第一次见到乾坤袋,在祁自如的手上见到过。 不比博望楼的货物多,检查慢,两人就身上那点东西,被人施法随便撸了几遍就清楚了。 之后两人按指示到了墙根处的一间小衙口,里面坐了个白胡子老头,核实了两人的身份,让两人确认自己载录的功德是否有误。 两人累积的功德不多不少,刚好都是六千。 在之前的分配中,两人把其他功德都分给了东九原的其他人,自己留了个整数。 而足够离开的功德数额是五千整。 两人确认数额无误后,白胡子老头拿出了一大卷类似轻纱白绸的东西,在案上摊开了一部分,立刻露出了密密麻麻整齐粘附的金沙。 每一粒金沙大小模样一致,如桂花粒,金色赤黄却又带着紫色焰气。 两人眼睛一亮,虽是头次见到,却闻名已久,知道这就是外面修行界使用的货币,名为南浮檀金,俗称檀金。其上自带的紫色焰气既可用来辨别真伪,也是炼制宝物经常要用到的东西,还可用来照明,一粒在手可亮暗室。 白胡子老头指着白绸上的金沙,上下比划道:“这一竖是一百金,切六十条给你们便是六千金。” 说着当面数了六十道,然后唰地切下,先递给了吴斤两,让他当场点清画押,一旦离开了这里发现数少了,这里概不认账。 师春的自然也少不了,同样划了六十道给他。 两人确认无误后皆对老头表示感谢。 之后便是等待,等博望楼那些人一起走,兰巧颜虽然说了祁家不敢再妄动了,可眼下谁知道祁家知不知情,两人觉得还是稳妥点好。 博望楼的货物太多,两人足足等了个把时辰,才等到了一起动身。 出去的通道是瓮城内的一条宽大甬道,越深入里面越暗,直到伸手不见五指,但前方始终有一点白色光亮。 师春二人虽是第一次走这条路,但却早已听人说过无数遍,那白色光亮就是通往外界的出口,两人心潮澎湃不已,越走越是激动…… (卷一终。卷二预告:不动如山!) 第二十九章 照天城 漆黑的通道内,刚领取的檀金发挥了作用,紫色焰气照亮了一定的范围,途中通道不知是不是幻觉,不时隐现虚波晃动,还有吴斤两那响亮的声音在回荡。 “听说外面的姑娘都长的跟苗姑娘一样白……” 背着包袱、扛着刀的吴斤两昂首挺胸,大步前行,尽管一身的破烂样,却无法掩饰他无比激动的雄心壮志,在大谈特谈女人,嚷嚷着出去了要去逛青楼。 想想传说中的青楼旖旎风光,师春差点就接了这话,还好没有被兴奋冲昏头,警惕性并未完全丧失,及时想到身边都是博望楼的人,自己好歹也是追求苗姑娘的人,怎能聊那不知羞耻的话题。 过河拆桥的事不能干,何况现在还未完全过河。 不过流放之地的女人确实太黑了,跟他们一样脏,一样黑,一样的潦草。 当着博望楼一干人的面,师春不但表现的不像吴斤两那么庸俗,还彰显出了自己的斯文,强调自己出去了第一件事就是要买书看,第二件事才是给自己买一身好衣裳。 看看这境界,爱书胜过爱自己,体面可以不要,书不可少。 吴斤两心中是鄙夷的,不过表面上还是一副很仰慕大当家的样子,谁叫人家拳头更大。 聊到买书买衣裳,发现出来安身立命要买的东西还真不少,尤其是修炼资源的花费,更没个深浅,顿感手头紧张。 直到此时,像他们这种从流放之地出来的土著,才能感受到生狱对他们的一丁点友善,出来时给他们的一笔钱意义挺重大的,能让他们避免因手头窘迫干出铤而走险的事,给他们预留了一段适应期。 虽然带出来的那笔钱是他们自己拼命赚来的。 当出口那道白光越来越大,甚至能看到外面的光景时,师春和吴斤两已是激动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颤抖,手也是颤抖的,担心自己是在做梦,怕美梦醒来。 博望楼一伙人已经走出了洞口,都停下了回头看。 洞口左右身披甲胄的守卫也同样回头看向了洞内,他们还好,类似的事情见多了,习以为常。 博望楼领队的喊话道:“你们不想出来也晚了,那里面不会再收留你们,以后你们就算犯了事,也未必是罚入此地。” 话刚落,便听一名守卫喝斥:“出来!” 破破烂烂的师春二人这才屏着呼吸慢慢走到了阳光下,满脸的局促。 在他们眼前是蓝天白云,还有青山连绵,远处飞瀑哗哗,青草植被的芬芳冲击着他们的嗅觉,一切的一切放大了他们的眼睛,也让他们产生了一些不舒服的眩晕感。 是真的眩晕,两人有种喝醉了的摇摇晃晃感。 守卫知道这是正常现象,流放之地的空气其实是较为稀薄的,不习惯外界的人一出来确实有醉晕感。 好在两人是修士,很快就适应了过来,再回头,发现是一座镶嵌在山巅上的城楼,洞门上刻着冷森森骨感的“十二城”大字,城上明显驻扎了一批守卫。 “你们走不走?”博望楼领队又催了声,他们才没心思在这里看风景,早就不知道看过了多少遍。 哪能不走,两人赶紧跟上了,一身破破烂烂跟着飞掠下山。 两人这山下的一个慢,时而搂着路旁的一棵树亲昵摩挲;时而抓了把草往嘴里塞着嚼,苦得吐出来,一路不知吃了多少次又吐了多少次,难吃也还是忍不住要去用味蕾感受;时而摘一朵鲜花欣喜若狂;时而跳进溪水中哇哈哈狂呼。 远山薄雾,呦呦鹿鸣,耳畔空灵鸟鸣,虫蚁乱钻,蜂蝶点缀花蕊,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美好过头了,过头到屡屡不受控,一不小心就疯狗一般,博望楼那些人都喊不住他们,时不时就失控的样子。 两人跳进一座清澈水潭互泼了一通水后,一个眼神看对了眼,忽抱在一起埋头呜呜痛哭。 拳头砸着师春的后背,吴斤两哽咽着埋怨,“早就该出来了,让你早点出来的,喊多少次了,就是不走。” 师春也在那呜咽,“又不是不让你走,你早就可以走的。” “你不走,我不放心呐。” “呸,我用得着你操心?我还…” 话还没说完,两道人影闪来,将他们扯开了,直接拎出水潭,带着飞掠而去。 两人磨磨蹭蹭,讲话如同耳边风,博望楼一伙人实在是忍不了了,加上两人修为低,本就跑不快耽误时间,一伙人干脆动手带他们飞好了。 要不是离开前老谭有交代,他们真想扔下两人不管了。 刹那,一伙人感觉整个世界都清净自在了。 没清净一会儿,后面有人嚷了声,“弄这么大的刀做甚,你牲口啊!” 是后面捡了师春他们行囊的那位,发现捡了个大累赘,吴斤两的大刀太重了,起码得顶两三个人,按规矩又不好跟博望楼的货物混装,这负重跑长途肯定不舒服,忍不住破口大骂,要不是看老谭的面子肯定得扔。 吴斤两缩了脖子不吭声。 师春却问提溜着自己飞的领队,“咱们去哪?” 领队道:“把你们扔到就近的城里,我们就算完事了。” 师春又问:“你们去哪?” 领队道:“自然是去博望楼交差。” 师春:“听说博望楼遍布世间各地,就近的城里没有吗?” 领队道:“就近的城太小,接不了我们手上这么多货,要送去有需要的地方。” 师春眨了眨眼道:“我们也想跟你们去见识一下,顺便跟着你们多听些指教,老谭答应了我们的,没跟你们说吗?” 实际上是怕祁家还没接到生狱里的消息,怕此时脱离庇护会有危险。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师春两人再三保证不会再出现不听话乱跑的情况后,一行才改变了去向。 一伙高武境界的修士,在山林间一个起身便能飞出二三里,令师春二人很是向往。 路上偶尔停歇,转眼便是次日上午。 一座藏在深山中的亭台楼阁建筑群突然以冲击人视觉的方式陡然出现在眼前,峡谷和湖泊相连,琼楼玉宇间有烟火气,潋滟湖光中亦有烟波起,来往其中的人如在画里,更有飞天而去的人影,灵禽起落,一派仙境气象,也看呆了师春二人。 此地便是博望楼一行的目的地,照天城。 还在傻眼的师春二人被博望楼一行扯着飞入了峡谷中,落在了一处瀑布水潭旁的亭台水榭中。 “好了,到了。” 领队的扔下话就走了。 丁零当啷,有人扔下了师春二人的武器和包袱,全都扭头就走了,明显不愿再跟这两个累赘啰嗦。 一路上甚至连名字都不肯告诉二人,不知是懒得告知,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算了,师春二人也不生气,没那心思,正好奇得不得了,捡起地上的破破烂烂就走人。 几道河流从峡谷中间弯弯曲曲穿过,谷底有多座桥梁,许多建筑高耸,两边崖壁上也有许多楼阁建筑,各种大大小小的石梯在壁上曲折,谷中各种商铺,琼楼玉宇之间也夹杂着许多破木瓦房,时有人腾空飞来飞去。 一个姑娘走到一座露台空地上,突然一个翻身就化作了一条斑斓大蛇,然后就翻着肚皮晒太阳。 大老鼠爬上了屋檐探爪挂铃铛。 形形色色的人,繁华且热闹。 啪!一声拍案惊奇的动静,差点把路边愣神东张西望的师春二人吓一跳,什么情况? 二人扭头看去,只见几层台阶上的一座堂馆内,一老头放开拍案的醒木,面对一群悠闲的堂客,端着腔调咿咿呀呀,“十殿阎君自成一界,闭封地狱八百年。十二城牢头戏天条,掌生狱听调不听宣。更有四部洲蓄豪强,阳奉阴违。女帝得位不正,欲重立天地正统,却是壮志难酬……” 第三十章 借钱的男人 原是一说书人开了堂,一段开场白听的师春暗暗感慨不已,这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拿来公开说的呀?由此可见目前修行界的一些名堂。他看了看堂馆的招牌,是“闲听堂”三字。 他正听的入神时,却又听边上响起咽口水的咕嘟声。 吴斤两的声音跟着响起,“果然都很白呀。” 此话立马引的师春回头,顺着吴斤两的目光看去,只见三个白白嫩嫩长相一般的女人带着一阵香风有说有笑地从两人边上走过,且走过了一波又一波。 两人现在停的位置,刚好在沟通两岸一座桥的桥头拐弯处,故而来往者不少。 两人的破破烂烂倒也没吸引什么人注意,大多只是多看了一眼而已,修行界什么稀奇事都有,旁人看来这两人身上明显有伤,可能是遭遇了什么事。 “春天,走,找地方去。”吴斤两挤眉弄眼偏头示意。 心有灵犀一点通,不用他说找什么地方,师春一听就懂,皱眉道:“你身上才几个钱,胡乱折腾什么?” 吴斤两嘿嘿道:“这些年我早就打听清楚了,再世为人,花点钱不算什么。” 也不指望征求师春的意见,回头就找人问路去了。 因为他知道师春不好这口,原以为是苗姑娘的原因,现在看来压根不是那回事,纯粹就是没兴趣。 不一会儿问明了地点,立马回头向师春招手,示意快来。 师春虽没打算要去干什么,不过也好奇传说中的烟花之地是个什么样,遂跟上了,决定去旁观旁观开开眼界。 不过还是提醒了一声,“咱们是不是先去买身衣裳?” 这里没外人,谁不知道谁呀,犯不着说先买书的那种话。 吴斤两笑脸开花的样子道:“不用,这点小事,花钱的地方自有人去跑腿帮忙。” “呵,你还真是深谋远虑。”师春算是服了这厮,人还在流放之地,便连这些个都打听清楚了。 闲话少说,两人是一路东张西望,一路开着眼界找那烟花之地。 对比刚出流放之地时的激动,现在的情绪已经是稳稳当当了。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照天城大名鼎鼎的“丽云楼”,琼楼玉宇的高楼嵌在石壁内,层楼的凭栏处站了不少花枝招展的女人,于是浓眉大眼的吴斤两又笑开了花,恨不得一口好牙把自己大刀给啃了一般。 只是楼外的情形似乎有些不对劲,竟然围了一堆人堵在门口,明显在看什么热闹。 初出生狱,有热闹自然是不能错过。 二人倒是很容易就挤了进去,因二人身上脏,旁人不愿挨上,听到“借过”,扭头一见,立马下意识主动避让。 到了前面丽云楼台阶下,只见一痛哭流涕的男子正跪在地上面朝众人哀泣,手边还把着一只箱子。 “五万金,就借五万金,一定会还的,我一定加倍偿还……” 泣声哀求众人的男子不时磕头,脑门上都磕出了血。 师春二人自然是好奇,难道还有人因为好丽云楼这一口不惜到如此地步不成,五万金未免也贵的太离谱了吧?当即就问旁人怎么回事? 经人小声讲述才知,原来这泣声磕头的男子名叫边惟康,是无亢山宗主的儿子,因不务正业,结交了一帮狐朋狗友,到处花天酒地,干了不少荒唐事,还欠了一屁股债。 无亢山是个炼制符篆的大门派,而且主打炼制的就是打打杀杀中使用较多的定身符,所以还蛮有钱的。 其父边继雄,倒是帮儿子把那一大笔债给还了,不过却怒不可恕,赏了儿子一顿宗门家法不说,一怒之下还将儿子逐出了无亢山,并以宗主的身份下了令,不许宗门内任何人接济资助,并公开宣布断绝了父子关系。 没了钱和势,边惟康也就没了好朋友,身边的一群狐朋狗友立马做了猢狲散。 落魄的边惟康后来流落到了这里,和丽云楼的花魁象蓝儿好上了,可惜象蓝儿的卖身契在丽云楼手上。最麻烦的是吕太真,照天城内地位仅次于城主的人,看上了象蓝儿,要出五十万金买人,丽云楼今晚就要将人送去。 象蓝儿不肯,边惟康也无法接受,一对苦命鸳鸯求来求去,丽云楼的老鸨算是松了口,表示成全他们两个也可以,但不能让她亏那个钱,只要边惟康能抢在吕太真前面拿出五十万金来,就如两人的愿。 边惟康落魄如斯,怎么可能拿得出五十万金,结果又是象蓝儿拿出了自己这些年的全部家底,还把能借的姐妹们都给借了遍,才凑了四十五万金送给边惟康,让边惟康在外面再想想办法。 于是边惟康到处求人借钱,奈何这可不是小钱,一般修士收入较好点的,一年酬劳也就三千檀金的样子,五万金是什么概念?何况边惟康之前的借钱历史并不好,可没人帮他还钱了。 重要的是,在这照天城,有几个敢帮边惟康跟吕太真抢女人的? 吴斤两听的略有唏嘘,看向丽云楼大门嘀咕,“一堆人堵门口算怎么回事,还让不让做生意了?” 而师春却是另一种反应,从听到边惟康的身份后,目光便一直闪烁个不停。 他此时此刻非常同情边惟康,十分想交边惟康这个朋友,只是眼下有点费钱。 不过他觉得这是好事,没份量的交情交来干嘛,现在不正是雪中送炭的时候么。 奈何五万金实在太多了些,把他和吴斤两身上都掏空了也无济于事,把吴斤两卖了怕是也值不了这么多钱。 不过他并不认为在这地方弄五万金有多难,这地方积攒“功德”可比流放之地容易多了,钱多的地方不缺钱,好办。 不好办的是,要抢在那个什么吕太真前面弄到这笔钱…… 丽云楼,顶层一间清丽雅致的屋内,老鸨凤池拿着一根类似马鞭的短鞭进来了。 梳妆台前坐着个霓裳女子,真正个千娇百媚的好身段,一看就是个擅舞的,葱指如玉,肌肤胜雪,面似芙蓉,眸有星魂,有着闭月羞花之姿,只可惜没外人时是个冷若冰霜的模样。 此女正是丽云楼号称卖艺不卖身的头牌姑娘象蓝儿。 拿着鞭子的老鸨凤池有些忐忑,“圣女,这也太委屈您了,要不还是另想他法吧。” 象蓝儿斜了眼她手里的鞭子,“挨几鞭子而已,谈不上委屈。” 老鸨凤池翻看着手上的鞭子,这本是平常用来管教一些不听话的贱皮子用的,没想到今天要用在对方身上,不禁叹道:“挨几鞭是小,只是那边惟康何德何能让圣女委身屈从。” 象蓝儿不以为意,梳理着秀发道:“放心,只要我不愿意,他也勉强不了我。如今天庭式微,魔坛重现,正是我魔道重兴的大好良机。魔坛争魁,是三脉共商既定的大事,总要有个领头的,最终由哪家开启魔坛、号令群魔,比的无非就是实力和势力。 无亢山是炼制符篆的大派,对我们夺魁很重要,师尊对此寄予厚望,若能顺利进入和控制无亢山,就算委身给他又如何?总比我们永远见不得光好。我不信什么天道除魔,谁正谁邪,从来都是赢家说的算!” 第三十一章 有个发财的机会 其实边惟康落得如今地步,背后就是她们在做手脚,那些将边惟康带入歧途的狐朋狗友都是他们安排的,本想经由边惟康逐步将无亢山宗主拉下水,进而控制无亢山。 谁知边继雄处事十分果决,竟直接将自己儿子逐出了宗门,还断绝了父子关系,搞的这边白忙了一场。 不过他们却坚信一点,这父子关系没那么容易彻底断绝,何况边继雄的夫人还在,那也是她的亲生儿子,所以这边又随机而变,顺势往另一条路上推。 见她如此果决,凤池轻叹了声,“就怕圣女您如今的身份不太方便,边继雄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儿子娶一个风尘女子,您过去后怕是会很难。” “谁说我要嫁了?”象蓝儿放下梳子,起了身,面对道:“动手吧。” 凤池苦笑着抱歉,“圣女,那我就得罪了。” 得到对方允许后,她挥舞着手中的鞭子,一鞭又一鞭地抽打在了对方身上,力度上没讨巧,将对方打了个头发散乱,脸上也留了鞭痕,足见狼狈不堪才罢手。 象蓝儿转身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看后,微微点头道:“待会你先下去骂他一顿,待你喊人赶他走时,我再冲出去挡在他身前,我会以匕首自刎来要挟,表示非他不可,绝不委身他人。” 凤池放下鞭子道:“我当然不会轻易答应,还会继续劝你,把边惟康和吕太真做比较,骂你糊涂之类的。” 象蓝儿:“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若死了,别说四十五万,你一粒金沙都得不到…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 凤池颔首,“嗯,见你以死相逼,我只好收下那四十五万放你们走。现在下去吗?” 象蓝儿却坐回了镜子前,看着自己道:“再让他多绝望绝望,不能让他轻易得到。” 凤池噗嗤一笑,“那是,当让他知道得之不易,才能珍惜。” 楼下的吴斤两对门口的破热闹渐渐没了兴趣,火热的目光盯上了层楼凭栏处的姑娘们。 他正要脱身这边进丽云楼时,忽有熟悉的乐呵声响起,“我就说了,大个子来了这里肯定第一时间往这跑,你看吧,一点都不带偏的,一找一个准。” 这声音确实很熟悉,师春和吴斤两迅速四处张望,只见两个带着软帽,一副伙计打扮的两个男人正站在一方台阶上朝他们乐呵呵挥手喊话,“大当家,斤两,这边。” 两人眼睛一亮,因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东九原先出来了个把月的弟兄。 年纪看起来比师春他们大不少,也确实大很多,都有四十多岁。 脸长的叫老东,滴溜溜转的眼珠子透着狡猾。 脸宽点的叫大石头,因为东九原还有一个叫石头的,年纪小一点,大石头算是人如其名,看着要沉稳许多。 没想到能在这遇到故人,师春二人兴奋地离开了人群。 人群外一碰面,老东和大石头竟还有模有样地对师春一起拱手行了个礼,齐刷刷整齐的很,一起喊道:“见过大当家。” 有了些见过排场的范。 啧啧有声的师春和吴斤两上下打量着他们,发现两人穿的人模狗样,明显发福了不少,而且还白了不少,可见过上了好日子。 不过师春二人很快就愣住了,因老东他们衣服领子上的银丝绣,那是一个“博”字,两人对这套衣服不陌生,这不是博望楼的服饰吗? 吴斤两指了他们领子上的字,惊疑道:“你们?” 大石头微笑道:“出来后,运气好,遇上了老板娘,推荐我们进了博望楼。说来还是要托大当家的福…”说到这忽然顿住了,因老东悄悄伸手扯了下他背后衣裳。 已经瞒不住了,吴斤两的眉毛已经飞扬了起来,杵着的大刀更是慢慢抬起,哼哼冷笑,“我说老板娘怎么知道我到处喊娘的事,原来是你们两个畜生出卖了我!” 呼,挥刀便拍。 那两位也不像是乖乖受死的,立马弹簧式的弹开了跑人,被吴斤两提刀追的到处跑,这一幕倒是引起了不少人注意,敢在这里动手打架? 群居的地方一般都有规矩。 “斤两,这里不能打架,会被抓的,大当家,你快拦住他呀……”老东边跑边怪叫。 好在吴斤两手上刀确实重,追人也确实有点难。 师春还有事找那两位,当即出声制止道:“斤两,有正事。” 此话出,吴斤两这才罢手了,大刀杵地上,指着二人骂道:“狼心狗肺的东西,给我和春天赔套衣裳先。” 大石头立马一口应下,“赔。” 老东亦连连点头,“绝对赔,再请吃顿好的。” 师春抬手把两人招了过来,问:“我们来了,是博望楼送货的人告诉你们的?” 老东:“是的,领头的车四见到我们顺口说了一嘴,我们一听,立马就告了假来找你们了。大当家,见到你终于出来了,我很高兴。”说这话时,眼角有湿润的光。 大石头的笑容也有酸涩,用力点头,确实很高兴的样子。 激动归激动,该出卖兄弟的时候,也没见他们含糊。 师春很清楚他们的尿性,问:“其他人呢?” 结果两人都摇了摇头,大石头道:“都各找前途去了,不知去了哪。你说的嘛,咱们打打杀杀惯了,出来后再聚在一起,人多胆壮,会忍不住犯事,你不是让大家好好找个事干,安安稳稳过完这辈子么,都散了。” 想想那帮人的音容笑貌,一脸不忿的吴斤两也沉默了。 师春感慨着叹了声,不过很快收拾了情绪,问两人,“有个发财的机会,你们要不要分润一把?” 一听发财,包括吴斤两在内,都竖起了耳朵,下意识老习惯凑近了围成团,听大当家的怎么讲。 “我需要四万金,立刻马上就要,你们能不能尽快给我弄来?” 大石头道:“我们没这么多钱呐,要这么多钱干嘛?” 师春:“你们别管,只问你们有没有办法弄来,我保证三天内翻倍还你们,也可能今天就能翻倍给你们。” 对他捞东西的能力,三人毫不怀疑,也相信他的许诺。 老东对大石头道:“那就只能是找楼里借了。” 大石头皱眉道:“楼里一个月给我们开三百金,加一起一年也不过七千多金,一下预支五六年,能行吗?” “我有个办法可以试试。”老东扯上大石头就走,边对师春交代道:“大当家,在这等我们,我们去去就来。” 痛快,师春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吴斤两在他边上嘀咕,“我怎么感觉老东爽快的有点不正常?” 师春:“是有点不对。管他的,能先把钱弄来就行。还差一万,咱们俩凑凑,你拿四千给我。” 五万?吴斤两瞬间反应了过来,扭头看向围了堆人的地方,指了那边,瞪大了眼道:“你不会是要帮他凑那五万吧?就这,你发鬼的财。你没听他们说吗?逐出宗门了,没能力还钱了,我不给。”捂紧了包袱。 师春懒得理他,去一旁石台上坐下了休息。 吴斤两很快便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出四千,还差六千,也就是说,春天要掏空家底,那厮可不是个习惯吃亏的人呐,当即凑了过去找话,“你没听他们说么,吕太真不好惹,跟他抢女人会有麻烦的。” 师春搬了腿架另一条腿上,奇怪道:“抢他女人干嘛,知道惹不起还抢,有病吗?他要女人我要钱,他从丽云楼买人要五十万,我把人从丽云楼弄出来只卖他二十万,他从谁手里买不是买?” 第三十二章 借钱 “买…卖……”喃喃两声的吴斤两品味出了其中真谛后,瞬间瞠目结舌状,惊讶到难以复加的夸张表情。 后又慢慢回头看向丽云楼门口围了堆人的地方,脑子突然有些不好用了,他忍不住默默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出五万两就能把那个头牌弄出丽云楼,然后二十万两卖出去,刨除成本,能赚十五万! 十五万是什么概念?大多人三百金一个月,一年三千六,也别什么大多人了,就他们这种刚出流放之地的,能顺利找到三百金一个月的事干都不错了,这一单活就足足能抵四十年呐! 老东他们投入四万,翻倍拿八万走的话,二十万春天还能得十二万。 那么一大笔钱,花着不要太开心,只怕马上就能找到人上人的感觉。 有没有得罪丽云楼?没有,头牌自己赎身要走的,丽云楼五十万照样到手,不亏。 有没有得罪吕太真?没有,美人还是那个美人,一根汗毛都不少,本来要花五十万买的,突然省了三十万不香吗? 何况美人不愿跟他,差点就跑了,是他们棒打鸳鸯代做恶人帮忙送回去的,还帮他省了一大笔钱,吕太真应该感谢他们才对吧? 这帐算的吴斤两舌头都关不住,差点瘫了出来,果然是一笔好买卖,这买卖也太黑了,不过他很喜欢。 再看向师春的眼神闪亮着,充满了畸形的崇拜光辉,发现真不愧是东九原的大当家呀,离了流放之地也照样做大买卖,不服都不行。 看围那的一堆人,包括他在内,想的都是看热闹,想的都是事不关己不惹麻烦,都是活脱脱的睁眼瞎呀,一堆钱放那都看不到。 看来自己没提前离开流放之地是对的,这里捞一笔肥的,得抵早出来多少年? 没什么好说的,他立刻翻包袱,拿出了刚从流放之地带出来的六千金,那真是硬往师春手里塞,“兄弟有事,我自当尽绵薄之力。六千金。春天,你知道的,我就这点钱。” 师春往回推,“不用,我说了,四千就够了。” “别呀。”吴斤两有点急了,翻倍还的话,出四千和出六千,获利差很大的,当即又硬塞回去,“大当家,兄弟跟你出生入死的,你吃肉,连口汤都不给弟兄喝,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看着这位热衷送钱的兄弟,师春呵呵冷笑一声,真想拿镜子让对方看看自己的小人嘴脸,嘲讽道:“你不是要进丽云楼玩么,没钱怎么玩?” 吴斤两这时也不矫情,实话实说,“赚了钱想什么时候玩都行,大丈夫能屈能伸。” 还要用人家,师春也没多说什么,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行了,先放你那,要的时候再拿。” 吴斤两立刻笑开了花,“好,听大当家的。” 于是两人哥俩好坐一排,破烂乞丐样的等啊等的,不以为耻。 等了好一阵,才看到老东和大石头回来了,还多了一人,也算是他们的熟人,之前博望楼送货队伍的那个领头,手里还提了只匣子。 师春二人如今已知这人叫做车四,有些奇怪,这位甩下他们就走了,又跑回来干嘛?看了看人家手上的匣子,有点怀疑,送钱来的不成? 再见面,老东和大石头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师春刚想跟车四客套,车四先开了口,“是你要借四万金?” 师春略怔,看向老东二人,两人去弄钱,怎么变成了他借?不过说是他借也没问题,当即点头,“是。” 车四指了下老东二人,“他们说你三天内就能还回来,是这样吗?” 师春也没否认,点了头,“不出意外三天内就能还上,我争取更快。” 车四当即把匣子递给他,“四万金,你点点看。苗姑娘说了,及时还本金就好,不收你利息,当做你脱离生狱的贺礼。” “苗姑娘?”师春瞪大了眼,很意外道:“苗姑娘在这?” 吴斤两亦满脸错愕。 车四立马回看向老东二人,同样意外道:“他们没告诉你吗?” 这下,老东和大石头的神色就别提有多尴尬了。 师春迅速反应了过来,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两个贱人打着他的幌子找苗姑娘借钱去了,却不告诉他,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这笔投入亏了,他们不想承担任何损失,可以全推到他师春头上,赚了那他们就是实实在在的赚了。 而苗姑娘应该是奇怪他师春借钱为何不当面去开口,多了个小心,派了个人过来当面印证,毕竟是四万金,不是个小数目。 说实话,他自己都很意外,凭自己的名字居然就能在苗姑娘那借到四万檀金。 吴斤两也猜到了那两位玩的小把戏,面露戏谑,且饱含同情,这两位老哥哥路走窄了,错过了发大财的机会呀。 他真的是暗暗幸灾乐祸。 师春跟眼前这位车四没什么深交,也谈不上熟悉,不知其底细,也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影响老东他们的饭碗,何况钱已经弄来了,当即敷衍道:“可能是怕我尴尬,钱确实是我要借,谢前辈。” 双手接了匣子,继而俯身表示了感谢。 按理说钱送来了,这边也感谢完了,车四就应该走人了,然而人家站那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师春立马拍了下额头,幡然醒悟道:“我给您写个借据。”单手把匣子递给了吴斤两。 车四道:“借据不用,苗姑娘让我看看你要这么一大笔钱干嘛。” 有些话没说出来,若是乱来的话,那这笔钱就要收回去。 师春僵住,旋即与吴斤两面面相觑。 车四又道:“把钱点一下吧,免得有误会。” 师春大方摆手道:“不用,苗姑娘我信得过。” 车四略感意外,倒不像苦哈哈穷地方出来的,多少高看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 师春也不知道人家存了随时把钱收回去的想法,以为钱已经属于自己做主了,人家想看就让人家看呗,故而也没当回事,掏出了从流放之地带出的沾了钱的白布,让吴斤两把自己的也拿出来,将上面的钱剥下来凑满数…… 楼上的老鸨凤池到窗前看了看,见日已正午,回头征询录了一下象蓝儿的意见,随后便找了件斗篷给她,让她裹在身上,暂时先遮住身上挨过打的痕迹。 随后两人出了门,一路来到了楼下大堂。 将象蓝儿送到了小偏室内暂候,老鸨凤池出去关了门,方摆出一步三摇的轻浮劲,大喇喇地向大门口走了去。 小偏室内的象蓝儿掀开了斗篷帽子,凝神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做好了随时伺机而动的准备。 第三十三章 巨刀现身 哀求了好久,脑袋抵在地上悲泣的边惟康已经喊哑了嗓子,不时挥拳砸在地上,那是无尽的懊悔,更是对自己的强烈恨意,恨自己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拳头都砸出了血。 以前的他,身为无亢山的大少,只怕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五万金难住,今天的反省恐怕值得他铭记终身。 边上看热闹的人群,没人对他表露有任何的同情,看笑话和鄙夷的反应居多。 甚至有人对身旁同伴小声嘀咕:一个大男人连尊严都舍得放下,还有什么好怕的,实在不行就去抢啊! 事情没发生在他身上,若真发生在他身上,他会不会真的铤而走险去抢,谁也不知道。 总之在旁人看来,边惟康这种行为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为个青楼女子,真是把无亢山的脸都丢尽了。 看热闹的走了一批,又来一批。 “丽云楼老鸨来了。”有人提醒了一声。 众人陆续朝丽云楼大门口看去,只见指间叼着手帕的老鸨凤池扭着腰肢一步步拾阶而下,台阶下拦了几层的人立刻纷纷往左右让开了。 步下台阶的凤池还没站稳脚,闻声转身的边惟康便连跪带爬着到了她的脚下,先磕了几个头,再抬头哀求道:“老板娘,还差五万,就差五万,您先放了蓝儿,我一定会还您的,会加倍还您的,不,会十倍的还您。” 垂视的凤池轻蔑道:“十倍?你若还是无亢山的少主,这话我信,可你现在拿什么还?” 一脑门殷红血迹的边惟康面露煎熬苦楚道:“我明白,我懂,求您再给我点时间,我才得到消息,一时间到哪找这么多钱去,再给我两天,不,再给一天的时间就行。” 凤池忍不住笑了,突然来这么一出,不就是让你来不及么,否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毕竟曾是无亢山少主,还真保不住会从哪找到关系借出点钱来。 她提着手帕捂了捂嘴上笑意,感慨而叹道:“边惟康,我不是没给你机会,我说了,只要你能拿出同等的钱先一步给我,看在蓝儿的份上,我愿意言而无信舍下脸去接吕爷给的难堪。 毕竟喊了我这些年的‘妈妈’,为了女儿的心愿,受点罪也是应该的,也算是成全了这一场情义。 可你拿不出钱,还不让我今晚把人送去,那不是让我把吕爷往死里得罪吗?丽云楼以后在照天城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边惟康,做人不能这么自私,蓝儿对你一往情深可以惯着你,别人没人惯你的。 你自己说你能有什么用吧,要钱没钱,要能力没能力,这么长时间一直是蓝儿养着你,那是她卖艺陪笑看人脸色赚来的钱,你一大男人花着就这么安心吗?那傻姑娘甚至将自己的所有积蓄送给了你,让你帮她赎身。 连她手头都空了,你们什么都没有了,她锦衣玉食惯了,以后靠什么活哟?还指望她继续养你不成,难不成又要让她出来卖?那姑娘傻呀,哪知道这世道的艰辛,吕爷有什么不好的,依我看比你强百倍千倍,真不知道她怎么就对你死心塌地了。边惟康,你若真是为蓝儿好,就放手吧。” 一番话,讲的众人唏嘘摇头者不少。 边惟康更是泪流满面地摇头,“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她受苦的,我带她回无亢山。” 此话出,凤池眼中微微闪亮了一下,等的就是对方这句话。 重新挤入人群的师春一听这话顿就不乐意了,你老老实实回无亢山是对的,带个青楼女子回去算怎么回事,老边家的脸面不要了?无亢山的脸往哪放?能接受你重归无亢山才怪了。 对师春来说,边惟康本就是被逐出了宗门的,带了这个丽云楼的头牌回无亢山,无异于增加了边惟康重归无亢山的难度,他也就不好跟着混进去了,那他就白忙活了。 所以呀,越发坚定了他要将这丽云楼头牌给卖掉的决心! 刚好了,手头上缺钱,那几千金够什么用的? 修炼需要大量资源,靠找活干,拿几百金一个月得熬到什么时候?他心中有所念,有着成为人上人的志向,是要矢志向前的,既然撞上了这个丽云楼头牌的事,那就顺手捞一笔。 他感觉自己的修为已经停顿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怎么修炼都无进展,有点奇怪,估计是流放之地缺修炼资源的原因,准备钱一到手,就去买点修炼资源试试。 而内心一喜的凤池,表面上却寒下了脸来,冷哼一声道:“回无亢山?说什么梦话呢,既然好话听不进,那就别堵我门口哭哭啼啼,妨碍我做生意。来人呐,将他给我叉出去,给我叉远了。” 此话一出,后方台阶上立刻哗啦啦跑下两排人手。 小偏室内,侧耳倾听的象蓝儿也抬手解开了斗篷,顺手扯下扔到了一旁,快步到门口就要开门冲出去。 谁知陡然一声厉喝传出,“我看谁敢,住手!” 很有胆气的一声喝,楼里的人也听的明明白白。 象蓝儿一怔,心头一紧,莫名感觉有些不妙,立刻退回到琉璃窗前,伸头一角,偷偷向外窥探。 岂止是她,刚起热闹的现场也是瞬间一静。 已经有两名看场子的汉子左右架起了边惟康的胳膊,闻声下意识暂停。 一群跟着如狼似虎冲来的汉子也陆续停步了。 被逼得忍无可忍的边惟康已经紧握了双拳,眼中瞬间充斥了血丝,俨然动了杀机,陡然响起的喝声亦令他一愣回头。 跟了进来的老东和大石头也齐刷刷回头看向了身边人,发出厉喝的正是他们身边的师春,两人不由惊疑,大当家这是要干嘛? 同样跟入的车四也愣愣回头看向了师春,心道,这哥们几个意思? 他也是从流放之地刚回来的,压根不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跟着挤进来看情况,以为师春只是想看个热闹而已,没想到这位竟直接把自己置身在了热闹之中,令他有种离谱的莫名其妙感。 现场所有人都看向了师春。 见其穿的破破烂烂的,还有明显挨过打的伤,可谓又黑又狼狈,丽云楼的打手中,当即有人鼻孔一抬,“哪来的杂碎敢来这装大爷,不想躺着走人就老实点滚!” 边说边撸袖子,警告的意味很明显。 师春淡定道:“斤两,谁敢耍横,拍死他!” 他敢说大话,是因为边上有三个博望楼的人陪着,几万金的巨资刚给他,那个车四应该不会坐视不理。 实在不行再喊停也不迟,为边惟康出头的派头先摆出来再说,免得那老鸨狗眼看人低不好说话。 他在流放之地厮混多年,很清楚一个道理,你能满足人家的条件是一回事,人家愿不愿意接受又是另一回事,关键就是看你好不好欺。一旦好欺,不是没有临时加价可能的,他一时间可没办法再弄来大笔的钱。 类似临时加价的事,他以前就经常干。 “好嘞。”后面的吴斤两立刻挤身上前,跟着拖出的大家伙一挥,晃了大家的眼。 嚯,好大的刀啊! 撸袖子的打手一见巨刀现身,当场傻眼,有点被唬住了,只要不瞎的都能看出,这么大的刀,尤其是那粗糙的款式,压根就不是正常人用的,也就是说,来的是非常之人呐。 边惟康看到那把非同一般的大刀,眼里也闪现出了希冀之光。 老东和大石头则满眼狐疑,在一起多年的人,太了解吴斤两了,刚还觉得大当家的行为莫名其妙,现在看吴斤两嘴角挂出的兴奋和饥渴狞笑,意识到这事绝不是临时起意,肯定有名堂。 车四则偏头对师春含糊低语了一句,“你别乱来。” 一群打手齐刷刷回头看向了老板娘。 凤池的目光也在大刀上愣神了一下,又看到了博望楼穿着的人在与那人耳语,顿时忽视了师春二人的破烂穿着,收起了刚才的豪横,堆出满脸笑,试探道:“敢问是何方宝地来的贵客?” 第三十四章 行侠仗义 “贵客谈不上,穷酸而已。”师春也不避讳,指着自己的破烂样自嘲了一句,旋即又手指边惟康,“放开他!” 凤池眼睛眨了又眨,没接这茬,款款上前,走到了边惟康跟前,问他:“你熟人?” 边惟康略感尴尬,他哪知道这突然冒出的一身破烂的人是谁,自己的熟人里肯定没这号人物,不过看到了希望,人家已经摆明了在为自己出头,当即朝师春喊道:“还请公子助我,来日定涌泉相报。” 之所以喊‘公子’,是看出了对方年纪也不是很大。 师春没理他,回应凤池的话,“是不是熟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太过分了,他的身份你们心知肚明,你们这样折辱他,扫的是无亢山的颜面,我看不惯!” 他相信这里的事,无亢山那边迟早会知道,自然是要帮无亢山讲话,来日好相见嘛。 看不惯?许多人奇了怪了,莫非这人与无亢山有关? 凤池笑了,也看出了边惟康不认识这人,当即摇了下手帕,“贵客这话严重了,一码归一码,可不敢往无亢山头上扯,我们对边少可没有半分逼迫,是他自己自取其辱,和无亢山没有分毫关系。 我楼里的姑娘,他想帮其赎身,却掏不出钱来,不但不让别人赎走,还堵在我门口妨碍我做生意,我们实在没了办法,才请他到一边去。贵客您给评个理,究竟是谁过分?” “再给我一天时间就行,再给我一天。”边惟康急着接了话,复又想到了什么,连忙朝师春喊道:“公子能否先借我五万金,回头我一定加倍偿还。” 师春还是没理他,对凤池道:“事情经过我已经看到了,不就是差五万檀金的事么?” 此话一出,车四、老东、大石头的脸色皆微微一变。 而师春已经从凤池跟前走开了,走到了边惟康跟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欣赏道:“师某最欣赏的就是你这种有情有义之人,世人若皆无情,人生在世还有什么意义,两情相悦胜过钱财无数,能为挚爱舍弃颜面,你才是真男人、真汉子,五万檀金,我借你了!” 边惟康顿激动的嘴巴直哆嗦,泪珠瞬间夺眶而出,那种被全世界给放弃了又突然有人伸手拉一把的感觉,旁人无法理解,他激动到感谢的话想说都说不出口。 师春已回头朝吴斤两喊道:“五万金有吗?” 吴斤两嘴巴都快裂到了脑后,乐呵呵回应道:“有,刚提过来的,还热乎的。” 师春:“给他们。” 吴斤两大刀往肩头一杠,一手领着匣子走出,咣当放置在了边惟康的那口箱子上,豪气地挥手示意,“数数。” 这辈子还是头回这么豪气,他自我感觉也很爽。 车四脸有点绿,又有点搞不清是什么名堂,看起来师春倒好像是在行侠仗义,在帮无亢山争颜面,话里话外那狼狈公子哥似乎和无亢山关系不浅,搞他现在也有点不知该不该出手将那四万给追回。 不过转念一想,无亢山那可是炼制符篆的大派,有钱人家,借钱不还的话,无亢山也丢不起那个脸,何况那位公子哥刚才也说了,会加倍偿还。 念及此,他也就没吭声了。 老东和大石头则死死盯着吴斤两的言行举止观察,两人也许不知道别的,但是了解吴斤两啊,一看吴斤两这种货色居然把五万金不当钱似的扔了出去,越发意识到其中有名堂。 师春又转身指了钳制边惟康的二名打手,“还不快放人?敢言而无信,信不信我把你们饭碗给砸了!” 那些打手的饭碗不就是丽云楼,那意思不就是把丽云楼给砸了。 众人闻言不禁相觑,不管何时何地,公然搞这么大脂粉场子的,必须能镇住一群来玩的爷,肯定是具备一定背景的,敢当众说这话的人,不是无知就是强。 是不是无知不知道,五万金说扔就扔出来可是真,那可不是一般人手笔。 五万檀金确实不是小数目,加上穿着破烂衣裳还敢这么大底气,还有博望楼的人在旁陪着,老鸨凤池想看走眼都难。 不过还是多了份谨慎,她上前几步,顺手打开了那只匣子,立见堆积的紫色焰气冒出,一匣子的南浮檀金真正的在那,不是诈唬的,是真有这手笔,她当即对手下微微偏头示意了一下。 钳制边惟康的打手立刻把人放开了。 喜出望外的边惟康立刻就要对师春大礼拜谢,却被师春抢先扶住了,“诶,举手之劳,不必如此,有什么话容后再说,先把你的心上人带走为上。” 说着回头质问凤池,“老板娘,钱给你了,象姑娘人呢?” “有贵人相助,看来你跟蓝儿还真是缘分天定。”凤池笑着调侃了边惟康一句,旋即又对手下偏头示意,“把蓝儿带来吧。” 那名手下立刻点头而去。 既然摆出了市侩的德性,凤池也就不遮掩了,手帕一甩,命其他手下当众清验檀金数目和真伪。 防小人不防君子,师春亦一个偏头示意,老东和大石头立刻快步出来,盯着丽云楼的人清点,显然是防着丽云楼的人做手脚。 两人在东九原跟了师春好些年,配合默契惯了,大当家这么简单的眼神若是都看不懂,那就白混了。 执行后,两人又忍不住相视了一眼,看懂了彼此眼神里的含意,这该死的老习惯,咱们现在是博望楼的人,是正经人,不再是打家劫舍的东九原团伙成员。 两人有点心虚,车四看着呢,博望楼的人掺和这事合适吗? 想想又没什么,两人目光几个交碰后,已经有了应对,这里有苗姑娘的钱,他帮忙盯着有错吗? 这一幕完全落在了凤池的眼里。 博望楼在修行界是个庞然大物般的存在,除封闭了八百年不跟外界来往的地府外,博望楼的生意触角几乎伸向了每一个地界,这里面的名堂岂能简单。她丽云楼在照天城算是有排场的,然出了照天城什么都不是,在博望楼面前更是渺小不堪,虽然大家都是做买卖的。 一个眼色就能使唤博望楼的人,她越发确信了这衣衫破烂的来者不是普通人。 当即又笑着凑近了打听,“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师春淡定回应道:“师春。” 思春?凤池乍愣,反应过来后,以为对方在调侃自己这个开青楼的,不过她身为这种场面上的人,什么时候能不能生气是有分寸的,当即笑回道:“公子说笑了。” 类似反应,师春见得多了,而且颇为敏感,一听就知道对方想歪了,脸色当场沉了下来,不再理会。 碰了个没趣,凤池尴尬着一笑而过,既然对方不想说,她也就不问了,回头自然有办法打听到。 “象…”跑进丽云楼大堂小偏室的人,陡见象蓝儿一副被人打过的样子,讶异的说不出话来,见人家自己好像没事人一样,他也就没有多事,传话道:“边惟康凑足了给你赎身的钱,老板娘喊你出去。” 象蓝儿嗯了声,她刚才躲在这里也看到了,虽没看清怎么回事,但也猜到了。 传话人退出去后,她又摸了摸身上的鞭痕,还有脸上的,似乎白挨了。 又退到窗前看了看外面的情况,收拾了心绪后,才款款走了出去。 第三十五章 造假 丽云楼的头牌就是头牌,一正式登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台阶下的众人纷纷看向了台阶上款款走下来的女人,真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哪怕有伤显得狼狈。 吴斤两心头暗暗啧啧,难怪这么贵。 师春也觉得挺好看的,不过心里盘算的却是怎么出货。 边惟康却看了个双目欲裂,朝着凤池悲愤握拳道:“你打了她不成?” 凤池摇着手帕淡定道:“她不听劝,非要跟你,我也是为了她好。不过如今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边少如果觉得受了伤不够圆满,可以不要,钱可以退给你的。” “你…”边惟康气得瑟瑟发抖,却又无可奈何,转身又拨开阻碍的人,奔过去搂住了象蓝儿,喜极而泣。 五十万檀金的清验还在继续,毕竟不是个小数目。 这就是使用硬通货的麻烦之处,原本是不用这么麻烦的,有等额面值的金票来做交易,然魔道屡屡在这上面做手脚,后来更是搞了次狠的,大肆伪造的一模一样,把修行界搞出了很大的乱子,在没有手段杜绝之前才又回到了硬通货交易。 当然,大额的其实也可以找相关票号解决,眼前显然没有那样做。 好在这挥金如土的丽云楼自有清验的家伙什,专门的法器,形似漏斗,清验起来也很快。 已经说明了情况的边惟康把象蓝儿带到了师春身边。 师春厮混至今,对一些异常的反应有其细腻敏感之处,隐约感觉到象蓝儿对他表示感谢之余,眼神里仔细打量他的意味颇多,这让他隐隐感觉不太正常。 不过看看自己一身的破烂模样,顿又释然了。 檀金清点完了,确认数额无误后,师春第一时间向凤池伸出了手,“象姑娘的卖身契呢?” 如果不给他,非要给象蓝儿或边惟康,那他就会向二人提借给五万金的事,是不是先把卖身契押在我这? 总之这玩意他是必然要拿到手的,不可能让自己的五万金打水漂。 好在博望楼的招牌还是够硬的,众目睽睽之下,有博望楼的人在场,凤池也没有多想,伸手到袖子里拿出了那张早已准备好的卖身契。 师春一把拽到手,看都没看,就问边惟康道:“你有落脚的地吗?” 那是一点都不担心卖身契有假,同样的,众目睽睽之下,不至于,无数见证人,给假的也没用。 情绪还在激动中的边惟康不做他想,连连点头,“有的。” 师春道:“走,先送你们俩过去。” 边惟康无比感激地嗯嗯点头。 几人转身就走,凤池却喊道:“蓝儿,就这样走了吗?妈妈这些年待你不薄吧,你不会怨我吧?” 象蓝儿停步转身,稍稍欠身行礼,一句话都没有,给了对方一个彼此都明白的眼色后,便毅然而然地跟着边惟康去了,似对此地再无留恋。 边惟康还是挺关心她的,不愿她被一群人欣赏看猴似的,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头上。 从人群中挤出去时,师春趁乱把那份卖身契塞到了吴斤两手中。 吴斤两顺手就收进了身上,配合默契的神不知鬼不觉,类似的事情显然不是第一回干,路数熟的很。 待从看热闹的人群中走出后,他出声道:“春天,这破破烂烂的太招眼了,我去买身衣裳,你们去哪报个地,回头我去找你们。” 边惟康忙指了个方向道:“那边的‘无忧馆’,你去了报我名就能找到。” “好嘞。”呵呵一笑的吴斤两顺手拽了老东的胳膊就直接拖走,“这里你熟,带个路。” 大石头正感觉哪不对,又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头,是车四,将他拉到了一旁问话。 也没问什么别的,就是问怎么回事。 大石头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是在这边的博望楼没错,可他一个新来的,要学习的事情也很多,暂时还没关心到风花雪月的事情上来。 后来两人干脆拦了个看热闹散伙的路人,问清是怎么回事后,车四的脸又绿了,就边惟康那情况,他感觉那四万金打水漂了。 倍感懊恼的他,深悔自己没问清情况,误了苗姑娘交代的事,可问题是谁知道那厮会干出这么扯的事,现在让那个丽云楼把钱再吐出来也不太可能。 他没了再跟下去的兴趣,紧急返回了,要赶紧把相关情况告知苗姑娘,让苗姑娘自己来定夺。 大石头也很是惊疑,大当家何以笃定边惟康能加倍还上这笔钱? 心里既暗暗庆幸没冒这个险,又感到奇怪,大当家那人不可能不搞清状况就砸这么多钱下去。 看热闹的人已散去,站在台阶上的老鸨凤池却久久没进去,大中午的本就没什么客,一直目送着离去的人影。 尽管事情在意料之外出现了波折,用来套紧边惟康的苦情戏还没上演就被拆了台,但大的方向并未被改变。 她招了下手,一个脸上坑坑洼洼、神情麻木的伙计到了她身边,她低声给了句,“摸下底,看看什么来路。” 那伙计一声不吭地走了。 对于自己的来路,途中闲聊的师春并未做太多隐瞒,边惟康和象蓝儿问到后,他就把自己刚从流放之地放出来的情况告知了。 不是他想老实,而是知道瞒不住,回头无亢山那边大概是不会轻易接纳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的。 很惊讶的俩情人下意识回头看了看跟在后面的大石头,疑惑的意味很明显,流放之地出来的人什么时候变这么高级了,出行都能有博望楼的人作陪? 边惟康还好点,毕竟之前看到了师春的狂放,不是嚷着把人拍死,就是嚷着要砸了丽云楼。 象蓝儿则是不太相信,这看着和蔼又斯斯文文的人,能是那种粗鄙之地出来的人? 师春看出了他们的疑惑,也做了解释,“没看他也很黑么,比我们早出来个把月而已,以前在一起混饭吃的,他运气好,进了博望楼,知道我们出来了,过来叙个旧。” 俩情人这才将信将疑的信了,但依然好奇,流放之地出来的人能有这大手笔的气魄?可能以前途听的不能当真,毕竟没有真正接触过。 无忧馆是个好地方,是个嵌入在悬崖峭壁上的客栈,而且是比较高级的那种,能眺望大峡谷内的好风光,边惟康平常就住在这,用凤池的话来说,是象蓝儿供养的。 曲折而上的石阶上,一行刚抵达无忧馆的门口,动作神速的吴斤两便飞奔赶到了,后面还跟着老东。 此时的吴斤两宛若换了个人一般,竟买了一身白衣如雪的衣裳,倒是很衬他的浓眉大眼,对比黝黑的皮肤能让人看出酸爽感来,尤其是还扛着一把大黑刀。 偏偏吴斤两自己还美滋滋乐呵呵问众人,“我这衣服挑的怎么样?” “不错不错,兄弟真是好眼光。”边惟康发自肺腑的恭维了一声,又忍不住与象蓝儿相视了一眼,就这审美,两人相信了是流放之地出来的好汉。 “怎样怎样,衣服怎样?”吴斤两又绕着师春转圈圈,趁避开旁人视线时,将折好的纸张塞进了师春的破烂衣服内。 他就买了一件,这不赶时间么,加之不知道师春的衣服大小尺码,在流放之地还真没关注过衣服尺码。 “衣服不错,人不怎么样。”师春随口给了个评价。 之后便是好事做到底,送人送到家。 进了无忧馆,到了边惟康的客房门口后,师春便打住了,不肯再进去了,指了指自己身上,自嘲道:“我们身上脏,就不进去了。” “不脏不脏。”边惟康忙表示没有,忙请他进来,“师兄…” 每次称呼至此,他都要顿一下,还是有点不习惯,发现这哥们的姓真是绝了,谁客气都要被占便宜。 师春很认真的抬手打住,“过来认个门就够了,不打扰你们恩爱,我们还要去拜访一下朋友,回头再会。哦…”说着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身上掏出了那份卖身契。 他当场打开了,忽略了上面墨迹和众多鲜红指印的新鲜,直接看上面内容,说的是为父疗伤,借钱多少,卖身三十年,只要不是非死非残的事,在卖身期限内都要听从,还可以转卖之类的。 他不禁看向象蓝儿,“原来是为父治病才卖身丽云楼啊!” 象蓝儿黯然点头。 师春又看着卖身契上道:“三十年,算算还有差不多十年呢…”说着将卖身契哗哗撕了个稀巴烂,揉成了一团,也不给那边看看,直接施法搓了个粉碎,扔掉,拍了拍手,“好了,象姑娘,从今往后,你自由了。” 边上的老东看的嘴角直抽搐,他是亲眼看到了吴斤两仿着卖身契作假的,而且是假的不能再假的那种,上面是吴三两自己的破字,手印也是吴三两自己的手印,造假能造这么猖狂,生狱之外的人怕是干不出这么糙的活。 这撕掉的卖身契若能是真的,他能把自己眼给戳瞎了。 以他对这两人的认知,摆明了在搞鬼。 他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故作大方,一旦对方不能履约还钱,便要用卖身契来威胁。 第三十六章 拜访 见卖身契撕掉了,吴斤两的嘴又差点咧到了脑后,笑呵呵的,也瞟了眼老东,见他还算识相才算放心。 其实刚才去作假时,他是真不愿带老东去的,确切的说是不想让老东看见,可是没办法,他人生地不熟的,短时间内想找到卖相关物品的地方有点难,何况还得找人付账。 看着化作渣渣落地的卖身契,边惟康重重松了口气,对师春拱手道:“师兄…你放心,借你的钱我一定尽快还给你,我这就给你写个借据。”转身就要去屋内找笔墨纸砚。 师春一把拉住了他胳膊,“行啦,有那个心就行了,借据就免了,我还信不过边兄的为人吗?若不信边兄,我就不会借给你。还钱不急,慢慢来,什么时候有了再说。” 老东嘴角一勾,暗暗摇头,大当家果然还是那个大当家,憋着坏都不耽误先把好人给做了。 反正说什么都不肯要什么借据,师春手一挥,让不要送了,直接带着人痛快地走了。 可边惟康还是坚持将人送到了无忧馆外,目送良久才返回。 一回到屋内,见到佳人等候,边惟康情难自禁,上前就要来个温情拥抱,又被象蓝儿摁住了双臂推却。 “惟康,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青楼出身,便可随意轻薄?” 抬眼望的象蓝儿已是泪眼汪汪,千娇百媚的人儿变得楚楚可怜,谁见了都怜。 这顶帽子扣下来,顿令边惟康慌忙摆手,表示不是,让象蓝儿不要误会。 象蓝儿也不多说,抹了把泪,默默去找了东西,然后拉了边惟康坐下,很贤惠地帮他处理额头和手上的伤口,顿令边惟康沉浸在了幸福温馨中,男人就是这么好哄…… 下了山崖后,大石头终于也忍不住了,问师春:“大当家,为何不要借据?那边惟康已经没了还钱的能力,再没个借据,五万金何日能还?” 此话一出,吴斤两嘿嘿一笑不语,老东亦呵呵了两声,没当面捅破,准备回头再透露给大石头。 大石头又不傻,一看这两人的坏笑,就知道其中必有内因…… 照天城的博望楼就在峡谷出口临湖的位置,同样是镶嵌在崖壁上,飞檐气派,规模宏大,来来往往的客流量也不小。博望楼的“博”,指的便是买卖的物品很广,就像一家超大的杂货铺子,除了一些卖自造品的,或专营的铺子,又或是一些特殊行业,譬如丽云楼那种,剩下的博望楼几乎都有涉及,和博望楼类同的买卖几乎没人能竞争的赢。 此时的高楼上,一间面朝湖光山色的案房内,账簿成堆却整齐,陈设典雅。 一位体态娴静的女子离案起身,走到了阳台凭栏处远眺,如画眉目间尽显落落大方气质,清丽的样貌配一袭鹅黄裙裳迎风,皮肤白净的透彻,整个人宛若一树春雪般清新,置身高楼湖光的天地美景中犹如入画般好看。 眼睛大,肖母,其母正是执掌生狱博望楼的兰巧颜,而她便是那位苗姑娘,名叫苗亦兰。 车四就在边上,将借钱给师春的过程详实做了禀报。 听完经过,苗亦兰喃喃自语着重复了一段话,“世人若皆无情,人生在世还有什么意义,两情相悦胜过钱财无数…”看向远方的目光中透着向往,似乎在向往找到那个能与自己两情相悦之人。 车四忙解释道:“说什么欣赏边惟康的有情有义,不过是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他无非是看上了边惟康说的加倍偿还,想赚这加倍的钱。” 苗亦兰扭头看向他,趣笑道:“他就不能真是因为‘有情有义’这四个字而出手相助吗?” 换了刚认识师春那个家伙时,她肯定不会说这样的话,因师春意图接近她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师春是想攀附。 攀不攀附的也可以另说,关键师春表现的再有趣,再怎么想尽办法讨好她、逗她开心,她也看不上对方呀,一开始她就知道两人之间是不可能的。 地位相差悬殊只是一方面,她内心里也实在是难以接受流放之地那些人身上的怪味,还有那种洗都洗不干净的脏,真不是什么嫌弃,平等交朋友可以,做她的男人,她确实接受不了。 她自认为自己的道德观还可以,也不喜欢人与人之间有什么高低之分,但是去了流放之地后,她才明白一个道理,原来穷与富之间的鸿沟真的不是道德可以填平的。 她偶尔想起这一点时,内心里还挺难过的。 而师春当时的有意接近也引起了其母兰巧颜的警惕,第一时间暗查了师春的底细,结果让她母亲很意外,给她的第一句话便是“那小子是个绝了种的奇葩”,然后又感慨说“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她自然要追问怎么回事,然后母亲便告知了师春在东九原吃百家饭长大的经历,其掌控东九原后向众人举誓,说大家牙缝里挤食之恩他一直记得,必竭尽全力送大家出去,向大家保证他一定是最后一个出去的,只要在场的还有一个没出去,他就绝不会离开。 之后数年果然言而有信,陆陆续续送出去了几十个人。 人数看似不多,可对比时间和地域范围来看,哪怕是她也知道,这个比例真的已经是奇高了。 而母亲真正要告诉她的是,这里不是外面,这里可是流放之地,那些饱受煎熬的土著想出去、想改变命运的欲望是外人难以想象的,这个欲望下流淌的血不知道有多少,倒在这个欲望下的尸体也不知道有多少。 数年间放弃了数十次的离去机会,这意味着什么,是外人难以想象的。 最近得到的消息说,东九原一次性送出了上百人,而师春真的是东九原最后一个离开的。 也就是那次查了师春底细后,母亲对师春接触自己没了那么警惕,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说,当车四讲出师春说是因为边惟康“有情有义”而帮助,车四不信,她却是有点相信的,因为母亲说的,师春骨子里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所以师春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帮那个边惟康。 故而那句“世人若皆无情,人生在世还有什么意义,两情相悦胜过钱财无数”也入了她的神。 车四不知那些个弯弯绕,当下还是肯定道:“不可能的,纯属借口,就是冲加倍偿还去的。现在的问题是,边惟康压根没有偿还能力,那四万金,师春还不上怎么办?” 苗亦兰莞尔,“还不上也得让他想办法还,回头给他在博望楼找个事做,从他月俸里扣,直到扣完了为止,赖账是不可能允许的。” 之所以师春一开口借钱,而且还是四万金那么大的规模,她就直接让车四带了钱去交付,也是因为母亲曾说过的一句话:这种有情有义的人,你真正帮过他的话,他是不会忘的。 当然了,她听闻借钱也以为师春是遇到了什么急难事,因为认识师春这么久,师春还从未向她要过或借过任何东西,更不要说是借钱。 “……”车四多少有些傻眼,还不上钱还帮人找个好工作?博望楼是一般人想进就能随便进的吗?这是要人家还账,还是要还人家的账? 他进出流放之地时,也听说过师春追求这位苗姑娘的事,难道…不会吧?他不由暗暗察言观色。 正这时,外面响起了老东的声音,“苗姑娘。” 苗亦兰转了身回应,“进来。” 老东快步进来了,到了她跟前,谨慎禀报道:“师春到楼下了,说是要拜访您,要让他送来吗?” 不经允许的话,这博望楼的楼上也不是谁都能上来的。 苗亦兰浅笑道:“说来还真是每三个月都要见一次呢,没想到离开了生狱还能照样见上,来都来了,有请吧。” “好。”老东含了含腰转身而去。 苗亦兰则走到了处理公务的桌案旁,伸手点拨了一下桌角插座放置的羽毛,立见雪花飞舞般的摇摆。 这是一种据说差不多已经绝种的鸟类羽毛,轻轻一吹羽絮便有飞雪飘舞漫卷的效果,刹是好看,师春在流放之地谋到后送给了她,说是漂亮东西只有她才配得上。 她后来也觉得确实好看,就放在了桌角当摆设,有时伏案累了暂歇时,吹上一口气欣赏欣赏,情绪上还挺解乏的,于是带出了生狱做陪伴。 一楼的大堂内,各种售卖区分门别类,师春践行了自己口头上的话,让大石头带自己到了卖书的档口。 各种书籍种类繁多,师春看了一阵也不知道挑哪个好,就问了句,“店家,哪部书卖得最好?” 看他破破烂烂的样子,伙计欣赏不来,看到陪同的大石头穿着跟自己一样的博望楼衣裳才没说什么怪话,顺手就从书架上拿下来一本,直接随手扔到了师春跟前,“这个,目前卖得最好。” 师春定睛一看,只见封面上写着《山海提灯》,看都没看内容,就拍板道:“好,就这个,给我来两册。” 第三十七章 我不配 于是伙计又顺手摸了本扔出,还是那副不太待见的样子。 师春回过头,对陪同的大石头道:“你付钱。” 大石头瞅了眼边上的吴斤两,有点无奈,之前答应了吴斤两要请客,请客倒也无所谓,可这买两册一样的书是几个意思?估摸着是要给大个子一册。 吴斤两乐呵呵的,也以为有自己一份,谁知师春两本一起揣上就走了,吴斤两和大石头相视无语,一个跟上,一个付账。 几人没走出多远,遇上了去通报后回来的老东,老东告诉师春,说苗姑娘答应了接见。 师春表示不急,先换身行头再说。 他在流放之地时,每次去见苗姑娘都是穿戴整齐的,来了这里就更不能破破烂烂了。 老东只好劝他快一点,表示不好让苗姑娘久等。 一行直奔卖穿戴的区域,师春一阵挑选后,鞋子挑了双黑的,里面的衣服随便整了一套,最后的外套挑了件青衫。 他本来也想买件白色的,觉得白色的衣服好看更显斯文,后来见边上的吴斤两穿起来确实不好看,才作罢。 全套穿戴整齐,发簪把头发别起后,还别说,挺精神的一个年轻人,只是手背、嘴唇和颧骨部位皮肤的暗沉干裂一时难以改变。 上楼时,师春将一本书交给了吴斤两拿着,自己手里拿了本。 一路上被拦了几次,受了几次盘问,才磕磕绊绊到了苗亦兰的案房门口。 车四在门口接应了一下,几人入内时,抬头看的苗亦兰第一时间放下了手中笔。 案上的那根漂亮羽毛不见了,被她临时收了起来,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不希望师春看到后会有什么不该有的误会。她纯粹是欣赏那支羽毛的好看,没别的意思。 师春就地一停,身子歪靠在了边上的博古架上,双臂抱胸,书也抱在了胸口,两脚交叉,摆出一副自以为很帅气的样子,与苗亦兰对视了一阵,忽同时齐齐一笑。 笑归笑,苗亦兰还是盯着师春的穿着打扮上下打量起来,还是第一次见对方穿成这般人模人样。 看起来也确实更斯文了,不过她很清楚,这家伙的斯文都是装的。 倒不是她慧眼识破的,而是她娘那里了解到的不少情况也让她知道了,争强斗狠的过程不说,总之刀下的亡魂很多。 见她如此打量,师春立马站好了,然后张开双臂转了圈,任由欣赏的样子,问:“怎么样,是不是没那么土了?” 原来他也知道以前的自己很土,在苗亦兰面前还是头回这么有自知之明。 “很精神。”苗亦兰赞了声,还不忘抬手朝吴斤两叩了叩玉指,绵绵腔调打招呼,“大个子。” 温柔又清爽的样子,让人看了都舒服。 吴斤两乐呵呵点头,“苗姑娘好。” 师春上前拿出了那本书,双手奉上,“也不知你有没有看过,刚买的,是我人生中买的第一部书,送给你。” 后面束手旁观的大石头顿时牙疼了,很想说,这是我买的好不好。 他也真是服了,买来送人的东西,自己都不掏钱。 吴斤两又是咧嘴一乐,有看乐子的意味,他已经知道了师春对这位苗姑娘只是逢场作戏。 冷眼旁观的车四也算是开了眼界,终于见识到了之前传闻中的事情。 苗亦兰起身接了书,轻拍着书,笑道:“你一开口就是了不得的重礼,好吧,已经买了,我就收下了。” 师春空下的双手背在了身后,踱步打量着案房内的环境,走到外面阳台,看到外面的湖光山色之美,回头喊了声,“这里果然比生狱里面好多了。” 苗亦兰也走到了阳台,四处看了看,点头:“还好。” 显然看过更好的,眼前的对她来说只能是一般般。 一脸艳羡的师春,抬手趴在了凭栏处轻轻说了声,“真好。” 苗亦兰双手也扶在了横栏上,问:“出来了有什么打算?” 师春欣赏着美景,“走一步看一步,借你的四万檀金,我会尽快还你的。” 苗亦兰:“要不要来博望楼,我可以帮你们两个问问,问题应该不大。” 里面的吴斤两一听就两眼放光。老东和大石头则相视一笑,又能在一起了,还挺好的。 车四则暗暗惊疑,难道这位苗姑娘对那厮真有那意思了不成? “谢谢。”师春委婉拒绝了,“我想自己找点事干。”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讶异了。 尤其是吴斤两,略显着急,发一笔财后,又能进博望楼,多好啊,别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干嘛拒绝呀? 苗亦兰不解道:“博望楼不好吗?” 师春:“不是博望楼不好,别人给的终究是有数的,我想要的太多。” 苗亦兰侧头,怔怔盯着他侧颜,忽轻笑摇头,“果然是已经出来了,不比在流放之地了,不需要再装下去了。” 以前只要她敢发话,这家伙立马就会摆出一副愿赴汤蹈火的架势,哪有不从之理,每次见面都是一堆肉麻的情话,如今突然不说了,她还真有那么一丁点不习惯了。 “不是装,你这么漂亮,人又好,我是真的喜欢你,可是我不配呀!”师春说着将一只搭在扶栏上的手滑了过去,摆在了苗亦兰的手边,一大一小两只手,一只瓷白细嫩,一只粗糙黑沉还有皲裂的口子,一看就知道是两只命运截然不同的手,笑问:“你觉得配吗?你若能说出‘般配’二字,我立马放弃一切,哪也不去了,从此安心在你身边,让我干什么都行,能般配吗?” 看着她,等她的回答。 屋里的人也都静候着苗亦兰的答复。 还真别说,涉及到这种话题,屋里几人看阳台上二人的背影,看着居然还挺般配的。 风吹裙袂,苗亦兰与之四目相对了一阵后,躲开了他的目光,看向远处,以轻柔戏谑的言语拒绝了回答,“你又来了。我提醒你呀,调戏的话在执徐城说了,有执徐城的规矩在,没人敢动手,在这可不一样,会被人打的哟。” 师春识相的很,直接撇过,好像什么都没说过似的,缩回了手道:“一直以来送你的东西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亦兰,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你喜欢又想要的,我看看有没有机会给你搞来。” 他其实就是不知该如何报答。 若非兰巧颜在执徐城出手介入,他和吴斤两很有可能无法活着离开,眼前的苗亦兰连他人都没见到就借出了四万金,母女俩的人情真的是欠大了,可他如今又实在是没有什么报答的能力,只能看看自己能不能做点什么。 苗亦兰轻笑摇头,“谢谢,真不用。” 既然这样说了,师春虽有遗憾,也没再多纠缠这个话题,放开扶栏道:“亦兰,刚看你在忙,正好我也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了,回头有空再来拜访你。你放心,钱我一定尽快还给你。” 他现在就要去想办法搞钱,把到手的货给出了。 苗亦兰没有挽留,也没提钱的事,另有提醒,“吕太真在照天城是有实力的,你损了他的颜面,想过后果吗?” “我知道,不会有事的。”师春淡定摇头,旋即拱手告辞,就此转身而去,经过吴斤两身边时,顿步,手背砸了下他的胸膛,“苗姑娘好意,博望楼,你来不来?” 这话问的,吴斤两直挠头,不知道该如何做决断。 于是师春没再管他,去留随意,自己先大步离开了。 老东和大石头立马跟了离去。 吴斤两还在那着急地搔头抓耳,苗亦兰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很有耐心的样子。 旁观的老车以为这大个子肯定会留下的,谁知吴斤两突然跺着脚重重嗨了声,然后便对苗亦兰拱手告辞道:“苗姑娘,回头我跟春天一起来拜访你。” 旋即扛上大刀扭头就跑,急匆匆追了去。 苗亦兰默了默后,对车四道:“过来看我一趟出了事也说不过去。你手头事先放放,去盯着点吧,吕太真若真出手了,他们若过不去了这道坎,你就拦一下,必要时可以搬出我娘来,就说他们是我娘的人。” 第三十八章 物色 丽云楼,神情麻木、脸上坑坑洼洼的伙计,追上了楼梯上的老鸨凤池,后者会意,几步到了楼梯拐角,转入就近的楼道,推开了间空置的房门入内。 门一关,伙计拿出了一张便条给她。 凤池打开便条一看,顿咦了声,“刚从流放之地出来的?师春,哦,敢情不是那个思春…”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下,“这个还真不好确认,流放之地也不能随意进出打探消息,除了博望楼的,也就生狱的城卫比较容易进出。”摇了摇头,“算了,这个我亲自来想办法确认。” 于是伙计一声不吭地走了…… 出了博望楼,师春回头看了眼垂头丧气跟出来的吴斤两,知道这厮现在正沉浸在选择挫败感中。 也正因为这位会做出这种不明智的选择,他才会告诉对方那紫闪闪星云在他体内的秘密,才会传授对方破解定身符的秘法以备关键时刻不会有失,前提虽是吴斤两已经知道了那紫闪闪的存在。 眼下身边三个都是东九原的老弟兄,可有些秘密他不会告诉老东和大石头。 因为他很清楚,面临刚才的那种选择,老东和大石头一定是良禽择木而栖。 他不认为他们的选择有什么不对,给不了人家更好的,还不让人家做更好的选择,那是谁的问题? 不遇上类似的选择,东九原老兄弟总的来说,还是比外人可靠的,譬如此刻。 老东还是快步走近了师春,扯了下师春的袖子,郑重提醒道:“边惟康那五万金或翻倍的十万金能赚到手的话,固然是好,可苗姑娘说的也没错,在照天城还没人敢抢吕太真的女人,哪怕是城主也不会干这种破事。 这样的事,消息十有八九已经传到了吕太真那边,现在你们两个已然不便到处乱晃,随时可能会有危险。这里跟执徐城不一样,虽然也有规矩,却不容易压制住有权有势的人,他们是真敢在城里悄悄动手的。” 师春闻言奇怪道:“谁说我要赚边惟康的钱了?他穷的要靠女人养,有个屁的钱给我赚。” 老东和大石头齐错愕,一旁垂头丧气的吴斤两反倒因此嘿嘿乐呵了一下。 师春又道:“放心,吕太真现在还不敢动我。” 这话把眼前两个博望楼的伙计给说的唉声叹气,大石头叹道:“大当家,说句你不爱听的,你在人家眼里屁都不是,真敢动你的!” “至少目前不敢动。”师春伸出手指刮了下他领子上银丝绣的‘博’字,“就凭有两个博望楼的人跟着我。吕太真的人现在若真盯上了我,就该知道我已经去过博望楼的楼上,搞不清我的底细,他是不敢轻举妄动的,有权有势的人确实比我们胆大,可有的时候…比我们更胆小。” 他之所以暂时放下边惟康那边的要紧事,也要先去博望楼拜访一趟苗亦兰,该有的礼貌和感谢之意固然是一方面,也是要刻意营造他说的这一方面给人看。 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苗亦兰和老东他们,既然遇上了,有便利不用白不用,能省不少弯子。 这人生地不熟的,自己还很弱小,去虎口抢食,哪有那么容易,除了胆大,还要心细。 “唉。”老东又忍不住叹了声,“大当家,你说的有理,可也只能是糊弄一时…” “能糊弄一时就够了。”师春大手一挥,直接撇过这个话题,看了看周围的人来人往,又招手将三人领到了湖边僻静点的地方,开始算账,“老东,大石头,之前那四万两的账怎么算?” 说到这个,两个博望楼的伙计顿感尴尬,哪怕是老东,也只能是吱吱呜呜道:“是苗姑娘借给你的,都知道了,再说就没意思了,走吧,请你们吃顿好的。” 师春挡住他邀请的胳膊,“吃东西不急,毕竟兄弟一场,事成后,四万给不了你们,给你们一人一万可好?” 两个尴尬的家伙当即眼睛一亮,旋即又一脸馁笑,老东道:“行,等你赚到了再说吧。” 见两个家伙动力不足,那怎么行,还要两人办事呢,师春朝吴斤两偏头,“斤两,这两个家伙离开东九原久了,多喝了两口外面的山泉水,连咱们两个都看不上眼了。喏,让他们开开眼,告诉他们,咱们准备怎么赚这笔钱。” “嘿嘿,行,让你们开开眼,听好了,丽云楼那头牌,丽云楼卖也是卖,我们卖也是卖……”吴斤两贼笑着把准备将象蓝儿贱卖给吕太真的事说了遍。 “嘶…” 听后恍然大悟的两个伙计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正儿八经惊着了,皆瞪着个眼,然后面面相觑,最后又朝师春齐吐出个数,“二十万金?” 师春一副衣服上有灰的样子,掸啊掸的,嘴上还刻意谦虚着,“没办法,初来乍到,对外面的情况也不熟悉,先搞个十几万试试手吧,先将就将就再说。” “嘿嘿…”吴斤两就喜欢他这种不要脸的劲,让人有奔头。 “……”两个伙计久久无语,脑子里算着账,神情各种变幻,其中不乏懊悔。 目的达到,师春不再绕了,惯有的大当家派头直接端上,“两件事要你们去办。无忧馆给我们弄个落脚的地方,钱你们出,花了多少都算你们投入的,我说话算话,回头赚到了,你们花多少都翻倍返还。” “好。” “没问题。” 老东和大石头连连点头应下,脸上笑开了花。 笑满足了后,老东又问:“五十万的东西,卖二十万是不是太便宜了?我看卖三十万或卖四十万都可以一试的,多赚点,大家,岂不是…”环顾众人一眼,也嘿嘿了起来。 那意思明显不过,你大当家看不上的话,我们不在乎多分一些。 这话立马引来了吴斤两和大石头的一致同意,皆连连点头叫好。 师春却毫不犹豫地摆手否掉了,“这里不是东九原,我们什么都不是,我们太弱了,胃口和牙口都不行,太多的我们吃不消,吃多了有可能会被撑死,只有能实实在在舒服吃下的,才算是真正进了我们肚子的,二十万对我们来说,已经到头了,再多一粒檀金都不合适。 第二件事,这笔买卖虽是跟吕太真做,但我不想跟吕太真谈,需要你们从他身边帮我物色个合适的人来跟我谈。” 几人皆不解,吴斤两狐疑道:“为什么?” 师春:“哪有什么为什么,明摆着的,吕太真在这照天城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哪怕我送便宜上门也没用。能出五十万金买个美人玩耍的,我担心未必能看得上省下的那点便宜。换了是你,有无缘无故的人突兀上门送好处,你会不会怀疑,你敢冒然收下吗?” “这倒是…”吴斤两摸了下巴嘀咕。 为了自己的好处,老东也操心上了,问:“你想物色个什么样的人?” 师春:“离吕太真较近的人,能帮我把象蓝儿转卖给吕太真的人,用钱可以买通的,你们千万别说你们在这呆了这么久,照天城台面上大人物的情况一点都没听说过。” 面有沉吟色的大石头忽道:“曹朴清的外甥岑福通应该可以吧。” “岑福通…”老东思索了一下,也微微点头状。 师春立问:“什么人?” 老东当即解释道:“曹朴清就是吕太真的总管,岑福通是他外甥,沾了舅舅的光,在这城里过的也还算滋润,不过有那么点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对钱,他应该是不排斥的。” “又是个外甥…”吴斤两嘀咕了一声。 师春却笑了,“好,就他了,告诉他,就说有人愿赠他十万金,只为跟他交个朋友。别说送钱的是谁,让到无忧馆来找我便可。你也不要直接露面,你毕竟是博望楼的人,不好直接参与这种事,花点钱找个人跑腿,你在暗中盯着就好,万一有变也能避免波及你。” “好,那我现在就去?”老东征求了一下意见,见没问题,立马执行去了,有钱当然得赚。 师春几个则奔无忧馆方向去了。 已经换了身衣裳在暗中盯着的车四,见一伙人分了两路,有点纳闷,很想看看老东干嘛去了,然最终还是选择了师春这个主要目标。 第三十九章 劝归 无忧馆本就是客栈,并未客满,只要愿意花钱,自然有房间。 环境不错,价钱也不便宜,换了平常,大石头是舍不得轻易花这钱的,不过这回倒是花了个痛快,一点都不嫌贵,似乎还嫌便宜了,总之就是掏钱爽快。 师春挑了个靠边角的僻静房间。 屋内查看着转了一圈,找吴斤两要了那本《山海提灯》,放在了桌案上,有动物标领地的嫌疑。 旋即把大石头支到了客栈外的门口等人,一旦发现那个岑福通来了,好立刻通告他。 他另有事情,出了房间,轻车熟路的,溜达到了边惟康的房间门口咚咚敲门。 开门的正是边惟康,守丧似的,脑袋上裹了条白布处理伤口。 见到门外穿戴整齐的师春,多少愣了一下,差点没认出来,好在那黝黑肤色不难辨认,加上吴斤两那大个子也晃了出来,当即呀了声,“师兄…你怎么来了?二位快请,快请进。” 师春不急,斯文着解释道:“朋友已经见过了,刚好也在这入住了,过来跟边兄打个招呼,我房间就在客栈左边的最角落那间。”说着朝屋里张望了一下,“方便吗?不会打扰吧?” 一副毕竟有女眷的样子。 说话间,里间的象蓝儿已经挑开珠帘出来了,收拾起了那份狼狈,洗尽铅华,千娇百媚的俏佳人越添风华,看得人眼睛一亮。 “恩公来了,无妨的,请进。” 象蓝儿走到了边惟康侧后,双手收在腹前,神态恬静,不卑不亢地行礼。 说话声音也好听,字正腔圆的调,明显受过调教。 “啊哈,那我就不客气了。”师春乐呵呵走了进来,吴斤两随后。 一番客套请坐后,象蓝儿像个贤良一般,奉上了茶水待客。 很寻常的事情,可师春和吴斤两却是第一次享受到这种调调,感觉不错,至于味道,两人没搞懂。 二人本想着来了这里后要大吃一顿的,可事情太赶巧了,连停下好好享受的时间都没有,一直没停,连大石头他们说的请客都得暂缓,因眼下的事情师春觉得更要紧。 放下茶盏后,边惟康主动问道:“师兄…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师春双手捂着茶盏,微笑摇头,“岂敢有什么吩咐,是突然想起有件事忘了问,你俩身上好像没了钱吧,若真如此,不如从我这里先拿一些解燃眉之急吧。” 原是来送温暖的,顿又把边惟康给感动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于是象蓝儿开口道:“几天花销的零碎钱还是有的。” 话虽这样说,却悄悄多瞟了对方两眼,感觉这位恩公似乎有点热情过头了。 “那就好。”师春点头放心了不少,但还是不无担忧道:“不过,你们这样下去,恐怕不是长久之计,有没有什么别的打算,需要我帮忙的话,边兄尽管开口。我对边兄的为人十分欣赏,你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说到打算,边惟康有点犹豫道:“还在考虑中。” 师春则咦了声,“之前在丽云楼外,我听边兄说,要带象姑娘回无亢山,莫不是我听错了?” 边惟康叹气,“我自是想带她回去,只是,想必师兄…也听说了,我是被逐出了宗门的,回去的话,也不知宗门那边能不能接受,我怕白跑一趟。” 象蓝儿闻听此言,垂首黯然模样。 师春斯文模样地轻轻放下了茶盏,正色道:“边兄此言,在下不敢苟同。都说男儿一诺千金,既然已经许诺了带象姑娘回家,为何食言?恕我直言,若因担忧,便不敢去尝试,岂不有负象姑娘的美意,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更麻烦的是,此并非象姑娘久留之地。边兄虽已为象姑娘赎身,可挡不住那吕太真觊觎象姑娘美色,权势之下,边兄可有把握保象姑娘万无一失?一旦有失,便是人财两失,悔之晚矣,当早做决断。” 此话说的边惟康骤然站起,说到吕太真觊觎,他确实有点坐不住了。 吴斤两有些意外,不知春天这厮满口拽词费这心思干嘛,但知道这厮肯定没安好心。 “可愿跟我回无亢山?”边惟康抓住了象蓝儿的柔荑问。 象蓝儿温柔颔首,“妾身心无二意,身不系二人,郎君在哪,妾身便在哪,万死不悔!” 瞬间动情的边惟康正想搂抱,却不防边上一向斯文的师春陡然拍案叫好,差点吓一跳。 “好!”拍案而起的师春又在那拍胸,“好一个万死不悔,不枉师某一片心意,你们放心,师某绝不会坐视你们有难,这一路,我兄弟二人定当全力护送,途中若有凶险,先拿我们的身体去蹚。” 吴斤两心中瞬间冒出无数个疑问,几个意思,这女人已经是到手的货,有必要扯这么远吗? 他又不好问,心中也知道,春天既然这样说了,必有缘由。 他明明不明白,还点头着嗯了声,“我第一个蹚!” 习惯性冲第一的毛病没改。 边惟康忙放开了象蓝儿,拱手道:“师兄,岂敢有劳,不敢有劳,我二人自己能回。” 师春抬手打住,“边兄不必多言,途中多一个人手多一份力量,何况你跟象姑娘的情况特殊,无亢山未必能顺利接受你们,我们去了也好有个照应,有什么事大家可以一起想办法。” 话虽这样说,心里却在嘀咕,最好不要逼我提借钱的事。 对方若非要拒绝护送的话,那他只好暗示一下,你们借了我钱,不让跟着,人跑没影了合适吗? 象蓝儿迅速瞥了他一眼,目中闪过一丝凌厉异样,旋即又迅速低眉垂眼保持那副温婉模样。 好在一番话确实说到了边惟康心里,到了无亢山确实未必能顺利回归,当即拱手道:“既如此,那就有劳师兄了,若能顺利回归无亢山,师兄大恩定当厚报!” 话毕又怔了一下,感觉自己喊“师兄”喊的越来越顺口了。 师春淡淡一笑,“能得到边兄的厚报,就说明边兄已经成功重归了宗门,那我还真期盼能有这厚报。” “但愿吧。”边惟康苦笑之后,又左右看了看身边人,问:“何时出发?” 师春:“按理说,宜早不宜晚,只是…”指了指自己和吴斤两,“我们从流放之地出来,一路奔波至此未歇,想休整一晚再走,明早如何?” 见象蓝儿没任何意见,边惟康最终拍板道:“好,就明早。” 事情就这么定下后,两位访客也就告辞了。 回到自己屋内后,吴斤两立刻关了门,转身凑到了师春跟前,压着嗓门低声问,“搞什么?说的跟真的一样,你不会真想送他们去无亢山吧?” 师春低声回:“象蓝儿才值几个钱,值钱也只是干一票的买卖,不得长久,无亢山才是我们发财的宝地。无亢山,炼制定身符的地方,你忘了我怎么破的定身符?” 他指了指自己右眼,“混入无亢山才能找到机会,待我识破了定身符炼制的门道,你想想看,咱们自己能炼制定神符了,今后还愁没钱花吗?只要帮边惟康捡回了少宗主的身份,再还咱们五万十万的应该没问题,为了这笔钱也值得我们跑一趟。重要的是有他庇护,我们才能在无亢山放心久呆,慢慢达到咱们的目的。” 吴斤两听的两眼放光,一只手忍不住在刀身上来回摸索,心痒痒很期待的样子,嘿嘿个不止,旋即又不知想到什么,“那那个头牌还卖不卖?” “废话,买家都快到了。” “不是,春天,你把那头牌卖了,边惟康岂能跟你罢休,能帮咱们进无亢山才怪?” “傻呀,我能让他知道么?” “就算不知道,大活人不见了,他肯定急着找人,就他对那头牌要死要活的样,找不到人不会回无亢山的。” 师春椅子上一坐,跷了二郎腿,不以为然道:“不见了肯定有原因,不是无缘无故消失的,是头牌自己走的。头牌觉得自己风尘女子的身份会耽误无亢山重新接纳情郎,为了情郎的前途着想,她毅然离去了。临走前让咱们托话给边惟康,只要边惟康回归了宗门,她自会与之相见。” 吴斤两好一通眨眼,最终嘿嘿轻笑,“大当家言之有理,就这么办。” 说完还扶了个刀捂着嘴偷笑,笑毕又抚着胸口来回在屋里转悠,一副何愁大业不成的气派。 第四十章 只能认命 暂无事的二人,随后在屋里学起了泡茶。 屋内优哉游哉了约莫半个时辰,客栈外望风的大石头快步来到,通风报信道:“岑福通来了,正在上山。” 师春立刻对吴斤两道:“你去迎一下,低调点,尽量不要让边惟康他们看到。” 虽然估摸着那俩口子应该不会在外面逛,但还是小心点为好。 “好。”吴斤两应下,喊了大石头去指认人。 大石头如今的身份也不好留在买卖现场,博望楼的身份直接介入此事不好。 不多时,门开,吴斤两先进来对师春点了个头,后面跟进来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相貌平平,个头也中等,有股子悠闲日子养出的浪荡散漫劲,眼里有几分目中无人的倨傲。 来的也不止他一人,还跟进了两个同样锦衣华服的汉子,看那随意找地方坐的样子,不像是跟班,更像是狐朋狗友之流。 岑福通反倒没坐,屋内溜达着审视环境。 来的三人皆有内神不足感,明显纵欲过度那种。 “久仰岑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风采不凡。”师春拱手拍了个马屁。 岑福通顺手拿了案上《山海提灯》那本书随便翻了翻,又顺手扔回了案上,这才扭头质问道:“你谁呀?” 师春道:“在下师春。”说着伸手请坐。 “师…思春?”岑福通一怔。 屋内旋即响起一阵“哈哈”大笑,岑福通和两个同伙笑了个手舞足蹈。 师春脸上微笑,眼神里的底色有点发沉,最烦有人笑话他名字,在流放之地一般会被他弄死。 好不容易笑毕,岑福通手一摆,没坐下慢慢聊的兴趣,对他叫什么名字也不感兴趣,直接问道:“是你请我来的?” 师春报以练习过的斯文微笑,“是。” 岑福通略挑眉,“要送我十万金?” 师春点头,“没错。” 岑福通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有点不信,“还有这好事?” 他那两个朋友也陆续起身,站在了他左右,皆一脸好奇,拭目以待。 师春:“以后想在这照天城立足,听闻岑兄在照天城能说得上话,故而想和岑兄交个朋友。” “这你可找对了人。” “在这照天城,岑兄不说是说一不二,上上下下起码都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姓岑的两个朋友立马跟上一顿夸。 岑福通似乎挺好这一口,一脸得意模样,表面却摆手谦虚,“没有,没有,大家看得起,大家看得起而已。” 他左边那位拍了拍他肩,对他挤眉弄眼道:“今晚丽云楼请客?” 那意思傻子都能看懂,发了财要请客的意思。 岑福通立马对师春道:“若真有那诚意,师兄…嘿,你这姓占我便宜呢?师春吧,春兄,真要有那诚意,你这朋友我自然是交定了。” 暗示别光说不练,先把钱亮出来。 师春有些犹豫,看了看他那两位朋友,提醒道:“这无忧馆外面的空中楼阁是个喝茶的好地方,二位要不要去坐一坐?” 摆明了让那两人回避一下,他觉得老东也没把事情给办好,还多弄出了两个知情者。 “哟,这是怕我们抢劫呢?” “岑兄,敢情我们两个不该来呀。” 那两人一人一句,阴阳怪气。 岑福通刚要开口讲义气,师春立马堵了一句,“有些钱只能给一个人,是不能见者有份的,三位,你们说呢?” 三人略顿。 稍后,岑福通左右回头道:“行啦,你们先出去逛逛,我倒要看看他搞什么名堂,敢耍我,我让他好看。” 那两人只好作罢,悻悻甩袖而去。 师春一个眼色,吴斤两到门外看了看,回来后点了点头,表示人确实走开了。 岑福通冷眼旁观了一通,发话道:“现在可以把钱拿出来了吗?” 师春反问:“今天有人在丽云楼花五十万金给头牌赎身的事,不知岑兄知不知道?” 岑福通略有不耐烦,“刚有听说,怎么了,扯这个干嘛?” 连坐下慢慢说的意思都没有,急于见钱。 师春不疾不徐道:“给那头牌赎身的就是我。” “……”岑福通愣了一阵,才上下打量他,“你?” 有点不敢相信,这就是抢吕太真女人的人?还说要送钱给他,什么情况? 他顿感觉有些危险,快速打量四周,明显有了警惕。 在照天城,他平常还真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敢动他的人不多,可这连吕太真头上都敢踩一脚的人自然不一样。 师春:“那女人在我手上,想烦请岑兄将她转赠给吕太真。” 岑福通神情僵住,有点反应不过来的感觉,“你把人赎下来,就是为了送给吕庄主?” 吕太真在这一带有大片的灵植种植庄园,尊称时都会称吕庄主。 师春:“没错,我还想在这立足,可不想得罪他,所以要劳烦岑兄。” 这事,岑福通倒是愿意效劳,但想不通,“你为何不自己送,非要从我手里转一趟?” 师春:“不转一趟,岑兄到哪搞那十万檀金去?人,我卖给岑兄,便宜,就二十万金。” “什么什么?卖给我,还二十万金?”岑福通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哪拿得出那么多钱。 师春不管他有多惊讶,自己反倒很惊讶的样子,“这不是岑兄的意思吗?那头牌不愿跟吕庄主过好日子,反而想委身给一个小白脸,岑兄是什么人?岑兄自然是站在吕庄主那边的,知道此事后很是气愤,于是安排我凑了五万金将那头牌给赎了出来。边惟康欠了我五万金,象蓝儿的卖身契在我手上,岑兄愿要的话,二十万金拿去。” 岑福通眉毛飞了起来,目泛凶光,“你耍我玩呢?” 师春:“那可是五万金,我钱不是捡来的,若不赚钱,我犯得着掺和这事吗?至于岑兄二十万买去后,想卖三十万,还是三十五万,或是四十万,全凭岑兄自己的意,反正吕庄主原本是打算出五十万的。” “……”岑福通猛然怔住,目光飘忽,他终于听懂了意思,原本说是送自己十万金的,现在说的好像有变化,好像变二十万金了… 旁听的吴斤两,嘴巴又要裂开到脑后了,浓眉大眼的奸笑感,也终于明白了春天之前为何说他们自己赚的空间不能再上抬,原来奥妙在这呢。 师春又道:“听说这种小事一般都是你舅舅操持打理的,要我说,虽是给吕庄主出气,但毕竟是给自己舅舅办事,价给个四十万就到头了,不宜再高,价太高没赚头的话,凭什么从你手上私下买卖?” 岑福通目光闪烁,明显意动,开始在屋内埋头踱步来回。 师春跟上了他的步伐,继续道:“重点是吕庄主喜欢那个头牌,若那头牌真跟了别的小白脸,是吕庄主的损失,也是我们的损失不是?当然,如果岑兄实在无意赚这笔钱,那我也无话可说,反正我左右是不会亏的,边惟康许诺了借的钱晚些时候双倍还我的,我无非是多赚一点少赚一点的事。” 岑福通突然止步,等他走近了,扭头低声问:“这事能行得通吗?边惟康虽说是被逐出了宗门,可他是边继雄儿子的事实却是改变不了的,是不好妄动的,他真要不管不顾闹起来的话,吕庄主那边也是要体面的,不能弄得难看,出了事你我都要倒霉。” 师春也低声跟他咬耳朵,“出不了事,明天边惟康就要带那头牌返回无亢山,我也要陪同,途中我会想办法把边惟康给调离,你趁机把那女人给掳走。我看那女人也是有修为的,你记得找点好手,争取不让发出什么动静。回头我就跟边惟康说,是那女人自己走了,并托了话让我转告边惟康……” 他又把之前跟吴斤两说的那套准备拿来糊弄边惟康的话再讲了遍。 岑福通听的直乐,乐完了又担心,“那女人掳走了也是活的呀,在吕庄主那边闹怎么办?” 师春摆手,“岑兄多虑了,人在你手上,你想怎么操持还不是你说的算,对付边惟康的那一套,也可以用在那女人身上。我之所以出钱帮忙赎身,那是有人安排的嘛,有人恼怒她异想天开,想让她人财两空,想给她点教训…你完全可以暗示给那女人知道嘛,边继雄怎么可能接受一个青楼女子做自己的儿媳妇。再有卖身契在你们手上,她闹什么闹?只能认命!” 第四十一章 本性并不愚笨 “呵…”岑福通乐出了声,抬手拍了下他胳膊,“春兄,你太坏了,坏的相当有水准。是明天离开吧?” 师春:“应该是明早就出发,出了城就动手,咱们路上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谁都别做手脚,否则这钱谁都吞不下去,我若是出了什么事,照天城这里会有人爆出事情真相,届时那女人闹,边惟康要算账,那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是个稳当人。”岑福通不但不恼对方的威胁,反而大为欣赏的样子,又拍了下他的胳膊,“以后多来往,一起发财。” 他很欣赏师春的能力,觉得自己身边不缺路子,就缺这种人,以后可以多多借用。 两人又对细节进行了一番沟通后,岑福通已经将师春当成了好兄弟般热情,获悉师春是刚从牢里放出来的后,越发稀奇。 感情再深,也得先忙正事,事情谈妥了,当即告辞,明天就要动手,他得早做准备。 将人送到门口时,师春再次交代道:“岑兄切记,我之所以在丽云楼赎人,那都是你安排的,否则恐令舅生疑,万一他不肯掏钱,那就麻烦了。你那两个朋友,我看他们头生反骨,不可靠,万不要让他们知道此事。” 顺手给上点眼药,谁叫那两人之前笑话他名字笑那么大声来着。 其实申尤昆说的没错,这是个吃了亏就要回咬上一口的主。 读书人的话说,就是有仇不报非君子。 “晓得,不用你说,你不要出来送了,小心被那对狗男女看到。”岑福通说着还摸出了腰间的折扇打开,左右遮挡着自己的脸离开,生怕被象蓝儿他们发现似的。 师春也不忘拍送行马屁,“岑兄稳当,果然是干大事的人。” 待人走后,他转身回了屋里喝茶翻书,大事已定,惬意的很。 吴斤两凑边上嘿嘿,“这下好了,有了这孙子在他舅舅那把事揽自己头上,那个吕太真也恨不到你头上了,等着收钱就好。” “本以为要多兜点圈子,碰上这么个人物,确实省事不少。”师春一手端着书看,一手端着茶品,放下茶盏后,指尖在桌上敲了敲,“考虑下吃什么吧,晚上可以放开肚皮尝尝了。” 这事,他的压力本来就不大,事情能成就大赚,不能成就老老实实想办法赚边惟康加倍偿还的借款,他就不信将无亢山宗主的儿子捏在了手里还搞不到钱,真如此的话,那他这些年的东九原大当家算是白当了。 “对呀。”吴斤两击掌叫好。 话刚说着,老东和大石头便进来了,告知岑福通他们已经下山了,问这边谈的怎么样了。 “大当家出马,自然是拿下!”吴斤两哈哈一笑,之后张开双臂搂了两人,“快想好吃什么,说好了请客,不能糊弄我们。” 他身上钱已经自行掏空了,只能是尽量蹭。 “唉,放心吧。” “保证都是你在里面见都没见过的。” 于是,师春手上的书一扔,重新碰头的东九原四人开开心心出了门,一起去城里吃吃喝喝玩乐,没到饭点也要去,实在是等不及了…… 照天城的名字,就是来自那座倒映天空的湖泊,湖中有岛,岛上有一座大院子,内里的琼楼玉宇极尽造景之能,谓之吕园,正是吕太真的府邸。 一处亭台楼阁外,两鬓有霜白的总管曹朴清对下人交代了几句屏退后,又有一人匆匆来到,轻声禀报:“总管,借钱赎人的两个家伙去了博望楼,还去了楼上,不是楼上买卖东西的楼层,走的是内部人员通行的楼道。” 曹朴清意外道:“看来真有点名堂。” 那人又道:“两人的身份来历,目前还摸不清,不过陪同的两个博望楼的人,来路倒是打听到了一些,一个叫老东,一个叫大石头。” 曹朴清:“这名字倒是有点怪。” 那人:“没错,来自流放之地。看情况,还有肤色和穿着,借钱赎人的两个家伙也很有可能是来自流放之地,而且很可能是刚出来不久的。” 曹朴清略皱眉,“流放之地刚出来的,怎么可能拿出这么一大笔钱去帮别人赎一个青楼女子,再探,搞清了来头再来见我。” “是。另外…” “别吱吱呜呜的,什么事,说!” “总管,那两人也去了无忧馆落脚,然而刚刚,您的外甥岑福通私下去与那两人会了面,还赶走了身边同伙,不知私下与那两人密谈了些什么。” 曹朴清静默住了,稍后断然道:“立刻把他喊过来!” “是。”那人领命迅速而去。 刚好了,岑福通正好也往这边来了,人在半路上就碰到了,直接招呼上带来。 甥舅两人在一间空荡荡的阁楼上见了面,曹朴清特意屏退了其他人。 没了外人,岑福通含着的腰也挺了起来,自己舅舅面前的分寸,他自小受教,知道怎么把握,这吕园毕竟不是舅舅自己家里。 曹朴清已沉声质问道:“你去见了那两个给丽云楼头牌赎身的人?” 岑福通顿时惊讶了,“舅,你派人盯着我?” 曹朴清眼皮子一抬,“你太高看自己了,你承认了?” 岑福通点头,“刚是去见了个面。” 曹朴清:“见他们干嘛?” 岑福通:“不就是赎人的事么,我安排的。” 他还正想找舅舅说这事来着,那么一大笔钱,他是拿不出来的。 “……”曹朴清瞬间麻木了的感觉,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让他意外了,意外到超出了他认知的感觉,好一会儿才微微晃了下脑袋回过神来,不敢确定地问道:“你安排了那两个人去赎那个象蓝儿?” 岑福通点头,“是我安排的。” 得到了确认,曹朴清又懵了一会儿,问:“你是不是皮痒了?不知道那是庄主要赎的人吗?” 他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正派人查那两个赎人的家伙来历呢,想知道究竟是谁那么大胆,没想到根子竟然在自己家身上。 岑福通:“正因为是庄主要赎的人,我才咽不下这口气呀,那贱人居然不惜拿出压箱底的积蓄,也要跟一个小白脸跑,这传出去,别说庄主,连我这个仰仗舅舅您的,都感觉自己脸上无光。 那小白脸不是还差五万金才能赎人吗?好啊,我借了笔钱,安排了人过去帮他一把,顺便把那贱人的卖身契搞到了。舅舅,人跑不了,跑哪去都是庄主的人。” 曹朴清脸色沉了下来,槽牙都呲了出来,“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是你该掺和的事吗?你不知道边惟康的身份吗?边惟康为那女人要死要活的…” “哎呀,舅,没你想的那么麻烦……” 一口打断舅舅的话,岑福通将师春告知他的糊弄边惟康和象蓝儿的办法一股脑倒了出来,把个曹朴清给听呆了。 将整个法子梳理了一趟后,曹朴清目露惊疑不定,“这真是你想出来的法子?” 岑福通两手一摊,理所当然的样子道:“这算什么法子,我虽没舅舅你们做大事的本事,但论对付女人的本事,你们还真未必如我。” 这话,曹朴清倒是信了,搞这种不务正业、沾花惹草的破事,自己这外甥确实在行,没少给自己惹麻烦,也正因如此,他脸上浮现出了痛心疾首,指着外甥咬牙切齿道:“我就说你这人,本性并不愚笨,都是被你娘给惯坏的,从今天开始,我要好好磨磨你的性子。这件事就此罢手,你不许再插手了。” 庄主五十万金赎人的事他很清楚是怎么回事。 庄主是喜欢那头牌,奈何人家卖艺不卖身,出钱给赎身那个老鸨凤池又不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同意了,然后这边也答应了,谁知突然冒出了边惟康这事。 喜欢归喜欢,为个青楼女子惹一身骚也没必要,所以已经是无所谓了。 之所以在查帮助赎身的人是谁,纯粹是想弄清原因,想知道谁那么大胆,是不是故意找事,牵涉到了这边也不可能不闻不问,仅此而已。 “那不行,那赎人的五万金是我借的,我之前零零总总还借了些,一直没敢跟您说,再加上一些办事的出入费用,共计四十五万。庄主本来要出五十万买,我转手一趟,不仅解决了我自己的麻烦,还给庄主省了五万。 问题是我把那卖身契给债主做了抵押,回头我不还钱,债主肯定要将庄主喜欢的女人再转卖,到时候边惟康一闹,债主肯定要把我给抖出来。” 在自己舅舅脚下这么多年,岑福通把自己舅舅的脉还是把的很准的,比师春更清楚怎么切才能切的准,连绕弯子都省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曹朴清听的头都大了,这个账待会儿再算,他另有怀疑,逼问道:“你找的那两个出钱赎人的,是什么人?” 岑福通坦然道:“牢里刚放出来的,刚从流放之地出来的,一个叫师春,一个叫吴斤两,刚好缺钱用,好使唤。” 曹朴清沉声道:“真这么简单?我怎么听说他们和博望楼有来往?” 岑福通不以为然道:“是有来往,他们在流放之地的两个兄弟,现在成了博望楼的伙计,想通过这层关系进入博望楼,已经去博望楼沟通过了,好像不太顺利。” 这些个,之前师春都刻意跟他讲了,防的就是吕太真这边有人盯着自己。 所以,把曹朴清给听无语了,倒是跟自己手下探察后判断的情况差不离。 第四十二章 嗑药没用 有钱赚,老东和大石头这次没有吝啬,虽吃不起顶奢,那也是真正的好酒好菜招待曾经的大当家和自以为的二当家。 忆往昔峥嵘岁月,有人捧酒流涕,连同鼻涕一起喝入肚里…… 游不尽的华灯溢彩,一路遇见的,不知是人是魔还是妖怪,从白天吃到天黑的师春和吴斤两带着微醺返回,屋里坐下时,腰板都不敢有任何前弯,肚子吃的太撑了。 “大意了,大意了,这要是有人偷袭就惨了。” 靠在椅子上的师春端着大肚子感慨。 “呃,挺好。”吴斤两打了个饱嗝,吐出一股浓浓酒气。 酒倒不是第一次喝,流放之地的博望楼也有卖,他们也花钱尝过便宜的酒水,如此畅饮还是头一回,而且是好酒。 两人都撑的不太愿意多说了,怕喉咙里晃荡的会吐出来。 静默着运功调息了好一阵,二人才慢慢缓了过来。 再次睁开眼的师春从腰上解下了一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打开袋口,立见紫色焰气冒出。 里面除了一些檀金,还有几只小瓶罐,他摸出了一只两根拇指大的小瓶,打开倒出了一粒黄豆大的碧绿丹丸,名为长化丹,修行界助益修为提升的常用灵丹。 说贵不贵,说便宜也不便宜,看针对什么人,正常市价是十檀金一粒,师春一口气买了二十粒,也就是两小瓶,给了一瓶吴斤两,花了两百檀金,老东他们代付的钱。 买这玩意,自然是准备服用来试试修行效果。 感觉到房间里的焰气光芒,吴斤两睁开眼一看,又是嘿嘿一笑,“是哦,试试灵丹效果。” 立马也摘下了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打开没见紫色焰气,因为他没钱,鼓鼓囊囊是因为齐备了一些常用伤药以防万一,反正都是老东他们积极付款的。 他咕嘟一口咽入了口中,旋即去了自己榻上盘膝打坐,大刀放在了手边不离。 师春嗅了嗅丹药的清香后,也照样如此,体验人生中的第一次炼化丹药修炼…… 博望楼最高层的楼阁内,一群负责本地事务的人员正在例行交流,苗亦兰也在其中,有人从外面进来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后,苗亦兰转身而去,暂时离开。 外面连廊的拐角处,盯梢了一天的车四在那等着。 苗亦兰到他跟前,听他把一天盯梢的情况讲了遍后,有点讶异道:“曹朴清的外甥岑福通去见了他,还进行了密谈?” 车四:“应该是密谈,与岑福通同行的被屏退了出来,从我身边经过时听到了他们的唠叨,说什么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苗亦兰:“不是因为损了吕太真的颜面,去给师春他们教训的?” 车四:“看起来不像。” 苗亦兰思索了一阵后,颔首道:“好,我知道了,你继续盯着。” 夜渐深,丽云楼里歌舞欢快依旧,老鸨凤池八面玲珑,于一方方贵客之间周旋。 而此时无忧馆外悬崖边的亭子里,一位身着一袭黑斗篷的人,帽子下的面目和老鸨凤池竟是一模一样。 稍候,又有一个诡秘身影从阴暗中走来,身姿曼妙,不是别人,正是象蓝儿,披头散发遮颜,大晚上跟女鬼似的。 两人靠在一起后,凤池低声道:“生狱的情况特殊,一时间很难确认身份,已经将消息传给了上面,上面已经安排了人进生狱,但要时间,最快估摸着起码也要到明早。” 微风拂动面前垂发,象蓝儿道:“可以确定,这个师春绝没那么简单,绝不是好心帮助而已。” 凤池哦了声,“怎讲?” 象蓝儿:“他急于促成边惟康重返无亢山,他的目标应该也是无亢山。” 凤池顿有惊疑,“会是什么人呢?难不成是三脉中另两家派出的人手?” 象蓝儿:“不管是谁,我这里不许有人插手干扰,明早就要出发,出了城后,我会找机会把边惟康引开,你安排人把这两个不确定因素除掉。” 凤池:“身份不明,冒然这样做合适吗?” 象蓝儿:“得罪了吕太真,消失了不是很正常吗?” 凤池:“好。我顺便再催下上面,看核实他们身份方面能不能再快点。” 象蓝儿不再说话,就此转身而去。 凤池则轻呼了一声,“那份卖身契当初在天庭衙司备录时,不便作假,用的都是你真身留迹,记得毁掉,免得出什么意外。” 背对而行的象蓝儿淡淡给了句,“已经毁了。” 一夜飞逝,天际已有朦胧破晓迹象。 盘膝打坐中的师春睁开了眼,拿起了放在身旁装丹药的小瓶子,又打开盖子嗅了嗅里面沁人心脾的药香,目中透着浓浓的疑色。 一般同一境界的修为也要分上中下三个档次,俗称小成境界、上成境界、大成境界。 他修为在初武中,已至大成两三年,奇怪的是,初武迈入大成境界一段时间后便再无任何进展,不管怎么勤修都毫无进展,本以为出来用上修炼资源后就能解决,谁知一夜过去依然是原地踏步,毫无进展迹象。 一颗长化丹没用,可能是药效不够,他就吃两颗,结果他一夜连嗑了三颗都还是没用,买到了假药不成? 若真如此,那未免也太嚣张了吧。 想想又觉得可能性应该不大,他可是带着博望楼的人去买的。 起身开窗,看看外界,天还没亮,本想等到天亮再说,然攥着药瓶嗅了又嗅,最终还是心焦难耐,没能忍住,跑到了吴斤两那唤了两声,“斤两,斤两,斤两…” 随便摸出了一粒檀金,照亮了室内。 吴斤两缓缓收功睁眼,见状问道:“怎么了?” 师春问道:“长化丹你用了效果如何?” 见他这样问,吴斤两意识到了什么,“不会吧,你用了丹药还没效果吗?” 类似的事情,早在东九原的时候师春就问过他,讨论过也不止一次。 师春疑问,“你有效果了?” 吴斤两点头,“有了,效果还不错,比单纯吸收天地灵气转化,速度快了起码三倍以上吧,你一点效果都没有吗?” 师春摇头,“吃了三粒长化丹都没效果,对了,你吃了几粒?” 吴斤两瞪眼道:“三粒都没用?我就一粒呀,炼化到现在还有用,店家说的没假。不是,春天,你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修炼的功法有问题?” 师春扭身坐在了他榻上,有点疲惫地摇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小时候听人说八叔最能打,我们那些小孩不都缠着学他的功法么,后来就我一个人练成了,你们都改练了其他功法。当时也没听八叔说有什么问题,他后来出了事,人也不在了,现在想问都没办法问了。” 吴斤两摸着下巴嘀咕,“不对呀,按理说,不该是功法的问题,功法若有问题,也不该影响吸收灵气吧,若能影响,那你以前怎么不受影响?我说,你不会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吧,仔细想想,以前是不是背着我们吃了什么好东西?” “去去去。”师春甩手,让他有多远死多远的样子,本就心烦,这事实在是太闹心了,没有心情开玩笑。 他收了那粒檀金,屋内顿又陷入了黑暗中,也起身回了自己榻上,双手抱头躺下了,翘着二郎腿,满心烦忧。 没办法,想不烦都不行,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很显然不是确少修炼资源的问题,就是自己的修炼不知哪出了问题,盘桓了两三年的问题,一直不得解决,怎么办? 总不能放弃这门功法重新修炼别的功法吧,他感觉自己这门功法还是挺能打的,而且打起来还挺过瘾的,对手越凶悍,杀意越强烈,他厮杀于其中就会越亢奋,感觉毛孔都在畅快呼吸。 他感觉每次跟杀意澎湃的对手交手一次,自己的肉身抗击打能力也会随之增强一点。 至少在东九原,没有谁的肉身比他的抗击打承受力更强,也没人有他的伤后自愈能力强,对手若不用兵器,拳脚群殴的话,他一个人敢冲进一群人里往死里干。 修为虽然停止了进度,可肉身在厮杀中多多少少渐强的趋势却并未停止。 他感觉这功法挺好的,这也是他这两三年来没换其他修炼功法的原因,实在是有点不舍。 有机会找个合适的高手解析一下自己的修行功法? 黑暗中的吴斤两于朦胧中看着他,知道他遇上了一个特别大的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事他也无解,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见天还没亮,他才懒得胡思乱想,又继续闭目炼化灵丹药力,享受有修炼资源的美好。 躺那的师春却无法忍住不胡思乱想,没必要再浪费灵丹,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第四十三章 出卖 听到外面开始有动静后,师春立马就起来了,正要溜达去边惟康那边,经由小庭院连廊下过时,忽听一间屋内传来不知谁嘴里发出的“嗤嗤”声,扭头看去,只见一扇半开的窗后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不是别人,正是岑福通。 师春连忙四顾了一下,佯装散步,无意中靠近了那窗口,低声唔嗯道:“你怎么住这了?” “昨晚就住进来了,我这边都准备好了。” “按原计划行事就好。” “行,我怕你心里没底,特意过来给你个准信。” “岑兄果然稳当,是个做大事的。”师春嘴上夸,心里骂有病,这么大目标。 随后离开了这边,弯弯绕绕的,直接到了边惟康房间门口敲门。 屋里人也已经起来了,门一敲就开了,双方碰面约定了出发时间。 之后便是各自准备,师春二人还抓紧时间体验了一下这里的早餐。 时间太匆忙,还有好多事情都没来得及体验,只能是大事要紧,其他的以后再说。 离开无忧馆时,一行四人,除了象蓝儿穿了袭斗篷蒙住脸,其他人都没什么变化。 一对情侣不愿再多见人,师春二人也只能遵从了他们的意见,没从山下的繁华中穿过,而是直接去了无忧馆上面的山崖,随后遁入了莽莽原始山林中。 这飞掠奔行起来后,修为高低立现,四人中就边惟康一人是高武修为,其他三个都不入流,好在边惟康无论是男是女都不嫌弃,放慢了速度陪着飞掠…… 博望楼,车四匆匆来到了苗亦兰的案房外,请示了一声,“苗姑娘。” “进来。”苗亦兰的声音传出。 车四立马入内,走到苗亦兰案前,看了眼那又重新摆上的漂亮羽毛,禀报道:“苗姑娘,师春他们和边惟康、象蓝儿离开了,看样子是离开了照天城,我不好再一直跟下去了。” “离开了?”刚拿了本账簿打开的苗亦兰愣住,继而扭头看向他,“不是说三天内还账吗?这离开了还怎么还?” 她有点不信师春能在她这里干出如此言而无信的事来,莫不是真以为离开了流放之地就天高任鸟飞了,觉得自己奈何不了他们了? 对她来说,这些钱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不想被人当傻子一样欺骗。 车四:“不知怎么回事,不过我看老东和大石头昨天与之鬼祟的行为,两人应该是知道内情的。” 苗亦兰想了想,暂停了手上的活,起身道:“把他们两个喊来。” “是。”车四应下离去。 昨天告假的老东和大石头已经正常回归到了自己的岗位,两人都是在库房负责入库和出库的,其实就是两个搬运工。 由不得两人愿不愿意,车四对负责库房的人搬出苗亦兰的招牌后,轻易就把两人给带走了。 两人一路问什么事,车四不答,直接将二人带到了苗亦兰的案房。 阳台凭栏处,苗亦兰在沐浴朝阳,整个人笼罩着一层光辉,也是在等他们,两人到后行礼问好。 回过身的苗亦兰也不跟两人扯什么,直接问道:“师春他们今天离开照天城,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 “知道。” 异口同声的两人给出了不同的答案,说不知道的是老东,说知道的是大石头。 老东的脸当场就绿了,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摆了,总之就是不敢看苗亦兰的眼神,有掐死大石头的冲动。 大石头的也尴尬了,他大概猜到了老车说“不知道”的意思,是不想泄密,可他说“知道”的意思也并非是要泄密,他觉得师春他们离开了照天城的事应该是瞒不住的,否则不会找他们来问这事。 言行举止向来自带温婉的苗亦兰,对于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也忍不住挑起了眉头,她真没想到两个家伙居然敢在他面前蒙骗的这么明显。 车四冷哼了一声,看向老东的目光已是泛冷,说“不知道”的肯定撒谎了。 他刚要出言敲一敲老东的饭碗,老东却突然拍了下额头道:“想起来了,大石头提醒的是,昨天喝多了,差点糊涂了,是是是,师春他们在席间好像是说了今天离开。” 苗亦兰漂亮的嘴角勾了勾,问道:“就这样跑了,借我的钱,他不还了吗?” 老东立马道:“会还的,他说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会让人把钱给送过来。” 苗亦兰不解:“边惟康这么快就能还钱给他?” 大石头略低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谁知老东却干净利落道:“边惟康哪来的钱还,师春跟吕太真那边约好了,把象蓝儿卖给吕太真就有钱了。” 大石头猛然回头看向了他,然后又迅速低头掩饰自己的吃惊反应。 苗亦兰和车四双双茫然,硬是没听懂什么意思,本就是抢了吕太真的人,又卖给吕太真,没听错吧,绕这么一大圈有什么意思? 老东却是一脸真诚,我一句谎话都没说的样子。 车四忍不住插了一嘴,“怎么卖?” 老东:“具体怎么卖我不知道,交易方式应该是跟曹朴清外甥岑福通暗中商议好的,他没告诉我们。” 车四:“暗中商议?这有什么好暗中商议的?再则,他们抢了吕太真要买的人,然后再卖给吕太真算怎么回事,是他们闲得无聊,还是觉得吕太真很闲?” 老东:“那不一样,吕太真从丽云楼买要花五十万金,从师春手上买只需二十万金。” “……” 什么鬼,苗亦兰和车四一时没转过弯来,但又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稍细琢磨,渐渐理顺了其中的猫腻处,皆瞠目结舌。 好一会儿,苗亦兰才如梦初醒般,盯着老东和大石头道:“他们在哪交易?” 任谁都看出了,这女人似乎想阻止这场交易。 老东摇头道:“具体交易情况我们真的不知道,他也不会告诉我们两个,他一开始借钱时,我们都不知道他要这样干,人赎出之后才让我们知道了。他说我们如今已是博望楼的人,不让我们参与这事,只让我们帮忙把送来的钱转还给您。” 这些他是必须要强调的,要撇清关系,表示自己并未外出参与私活。 苗亦兰神色复杂,叹息道:“那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呐,怎么能这样随便卖来卖去?” 老东和大石头错愕,皆一脸意外地看着她,如果连这都不能做,那他们什么都别谈了,早就饿死在了流放之地。 之后大石头试着提醒道:“苗姑娘,那本就是青楼女子,本就是卖的。” 老东也点头赞同道:“丽云楼卖给吕太真是卖,师春卖给吕太真也是卖,没什么差别的,师春只是从中赚了一笔差价。” 苗亦兰简直无语,人家自己出了四十五万,你只出了五万,有什么资格卖人家?最重要的是破坏了两情相悦的一对璧人,这一点她不好接受。 亏她之前还信了那个邪,还被师春那“两情相悦胜过钱财无数”的说法给说动容了,搞了半天话是要反着听的,那厮的斯文果然是装出来的,真坏呀! 老东和大石头也就罢了,问题是车四的反应,一开始是跟她一样震惊的,此刻的眼中竟有惊艳赞叹意味,这是在夸师春干的漂亮吗? 既如此,她也不想多说了,挥手让大家退下了。 走到楼道拐角,刚要下楼的车四三人突然紧急靠边避让,齐齐躬身行礼,“老板娘。” 楼下上来一人,不是别人,正是流放之地博望楼的主事者兰巧颜。 她是来看女儿的,她也不用一直闷在流放之地,什么时候进,什么时候出,全凭她愿意,事实上她大部分时间也都在外界。 她微微点头致意,车四她是熟悉的,目光从另两位脸上扫过时,忽一愣止步,惊疑道:“你们两个怎么在这?” 老东和大石头不说在流放之地就见过,最近更是她亲自举荐进博望楼的,怎么可能不认识。 老东代表答话道:“那个掌事的见是您举荐的我们,问我们认不认识苗姑娘,我们说认识,他说熟人好沟通,就把我们划拨了过来。” “……”兰巧颜哑口无言,算了,也没什么,挥手让他们忙自己的,转身就走了。 这一到女儿案房内,见到女儿趴在阳台凭栏处发呆,自己走近了都未察觉,当即拍醒了问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苗亦兰把师春借钱卖丽云楼头牌的事讲了出来。 第四十四章 好拿 一开口就把兰巧颜给惊着了,什么鬼,已经算是防着防着,怎么还让那臭小子跟自己女儿联系上了?居然能在这碰上,简直了,天杀的孽缘吗? 听到那小子不肯入博望楼,要自己去闯荡,她松了口气之余,好气又好笑,自己算是瞎担心了,那小子果然是出了生狱就不装了,真要是喜欢自己女儿的话,有这机会哪会错过。 真喜欢她女儿的话,就那死皮赖脸的劲,加上手段不俗,她会担忧害怕。 知道是假喜欢后,她又有些恨得牙痒痒,我女儿不好吗?臭小子居然连装都懒得装了。 苗亦兰惆怅道:“我成了帮凶,我不该借那笔钱的,没那笔钱,他就不可能干成这种事。” “哈哈。”兰巧颜一阵乐不可支,见女儿满脸不解地扭头看着自己,她抓着女儿手,轻拍着笑道:“兰兰,你信不信你就算不借钱给他,他也照样能把那个头牌给卖了?” 苗亦兰质疑道:“四万金不是个小数目,他初来乍到,陌生人不可能轻易借这么一大笔钱给他。” 兰巧颜摇头,“兰兰,你也太小看师春了,你以为他在东九原横刀立马全靠运气不成?当时的情况,能成事的最大关键,不在于你借出的四万金,而在于他想出的办法,只要办法值钱,自然能找到人投钱,这对他那种人来说根本就不是难事,你这边的出现纯属偶然,在此之前他肯定已经在琢磨找钱了。 就算你这边不出现,他也会及时喊停现场,给自己从容筹钱的时间。只要他存了那个想法在现场,现场就已经不由当事人掌控了,这位东九原大当家是敢作敢为的,为了自己的目的,会视情况将局势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上。 兰兰,论这种绝境求生的本事,十个你绑一块也不如他的。 所以呀,根本就没必要为此内疚,你借不借钱给他都改变不了结果。 至于他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你要想想他们之前的生存环境,他们的道德水准本就不高,他们才刚出来,给他们点时间,他们想在这世道生存下去,会主动戴上那副普世枷锁的。 真正让我没想到的是,那小子居然连博望楼都看不上,野心倒是不小,试问又怎会在意一个青楼女子卖身于谁。兰兰,你我对他已经是仁至义尽,是福是祸皆是他咎由自取,无须再纠结……” 对女儿从头到尾的安抚没提一句担心还不了钱的事,对她来说,这点小钱远不如她之前的愿意帮忙。 回到库房的老东重重松了口气。 尾随而至的大石头低声道:“我以为你会把卖身契在咱们手上的事说出来。” 师春此去不打算再回来了,至少短期内是不打算再回来了,为了兑现三天内还钱的承诺,把象蓝儿的卖身契放在了他们手上,有人过来送钱给他们的话,就把卖身契交给对方。 拿到的钱,其中五万金要给苗亦兰,没错,不是还四万,而是还五万。 苗亦兰说不要利息,那是人家的好意,师春却不会这样做,人家虽然看不上他某方面的什么,他却最不愿欠人家的,至情至性知者自知,不知者不求。 剩下的钱才是大石头他们两个的。 老东低声回:“那怎么可能,没了那份卖身契,损失的是咱们的钱。” 话虽这样说,其实之前差点就交代了出去,是看到苗亦兰有意制止那场交易,他才忍住了没说,交易失败真的会让他们损失一大笔钱的。 此时的两人一点都没有出卖了大当家的内疚感,就这种人,苗亦兰居然指望上了他们的道德水准…… 天苍苍,原始山林莽莽无边际,一山还有一山高,又处处是低谷,时有红黄白紫色,常见飞瀑轰鸣,潺潺溪流不胜数。 一行四人足不落地,树冠上飞掠起落不停,一路惊的鸟飞兽遁。 吴斤两的大刀扛在了边惟康的肩头,后者主动帮忙的。 也是没办法,吴斤两和师春的修为本就低,再扛个大刀的话,速度更慢。 修行界有更快和更便捷的通行方式,法宝、灵禽皆可,却不是谁都配用的,只能靠自己双腿的他们这种是大多数。 一行已经远离了照天城。 前方树冠上缠着的一道打了两个结的布条,引起了师春和吴斤两的注意,两人眼色互碰了一下。 这是跟岑福通约定的信号,一旦跟上了,就派人绕到他们前面去留下这个记号,证明已经准备好了。有他们两个速度慢的累赘在,足够岑福通那边做这个手脚。 见到信号,吴斤两忽然朝前面的男女嚷道:“跑了好远了,你们累不累呀?” 边惟康回头看了眼,还没开口,他边上的象蓝儿好心道:“郎君,恩公他们可能累了,歇一下吧。” 这就要歇了?边惟康感觉并未跑太久,听她这样说了,还是停在了树梢上,回应道:“好,那就先歇一歇吧。” 他感觉可能是自己修为高,忽视了低修为的感受。 为减少象蓝儿的奔波之苦,他本想拉着象蓝儿的手助力的,可象蓝儿拒绝了,理由是两位恩公同行,不好厚此薄彼。 几人陆续落在了地面,找了处有裸露山石的空地落脚暂歇。 师春两个眼色交流后,打量四周,正欲找个借口引开边惟康,谁知象蓝儿突然开口道:“久居楼台,多年未曾尝过山中野果的滋味,两位恩公可愿尝尝,我去采些来。” 好啊,那真是求之不得,相视一眼的师春二人正要一口应下,边惟康却赶紧站起道:“蓝儿,我不累,你们歇着,我速度快,我去找找。” 那真是对佳人呵护备至,丝毫不愿佳人受半点委屈。 师春二人又是目光一碰,这也行,一个点头,一个客气,“那就有劳了。” 象蓝儿亦绵柔道:“有劳郎君。” 于是边惟康一个闪身而去,钻入了山林深处探寻。 现场突然变得寂静,师春和吴斤两的目光则变得不同寻常。 青苔上的枯叶在象蓝儿的脚步下发出沙沙声,她缓缓踱步走开,抬手间露出一截皓臂,掀开了斗篷帽子,露出了花容月貌。 师春几乎也在同时抬了手,拔掉了发髻上的发簪,长发顿松开砸肩,这是他与岑福通约定好的动手信号。 很快,山林中闪过几道人影,直扑这边。 四个锦衣蒙面人齐刷刷落在了象蓝儿的跟前。 见状,师春和吴斤两脸上一起浮现出诡笑,然很快便笑不出来了,感觉到了不对,面对突兀而至的蒙面人,象蓝儿竟没有丝毫的慌乱。 不但不见慌乱,还不失优雅地在四个蒙面人跟前款款转身背对,一脸淡定地瞅着师春二人,脸上哪还有那楚楚可人的娇媚,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高冷,眼神中似有看两个死人的轻蔑。 这一刻的她,气质与之前判若两人,高高在上的意味彰显。 四个蒙面人整齐一排在她身后。 那画面很显然,傻子都能看出,四个蒙面人是她的人。 师春二人瞬间意识到自己掉进了坑里。 吴斤两大刀挥起应战,师春也唰一声从他背后抽出了自己的刀。 四个蒙面人骤然闪身而出,两三个人一起出手,几乎同时捅在了象蓝儿的身上,当场连点数穴。 “啥?”手挥大刀的吴斤两眼珠子差点蹦出来,嗓子眼里嘎出奇怪的声音。 “……”师春也有点懵。 事态的发展是如此的突兀,是那么的让人措手不及。 别说他们两个,象蓝儿那一脸的惊愕也明摆着,显然也搞不懂是为什么。 四人中的一个蒙面人闪身到了师春二人跟前,见两人还拿刀戒备自己,当即拉下了自己的蒙面,露出了真容。 是岑福通,他左右拨开两人对着自己的刀锋,“是我,别演了,已经拿下了。” 扭头又指了指倒在同伙臂弯里的象蓝儿,“这娘们什么情况,遇上打劫的丝毫不慌,居然还把后背大喇喇亮给匪徒,这是丽云楼伺候男人练出来的吗?差点把我们搞不会了,兄弟们没见过这场面呐。春兄,早知道这娘们这么好拿,也不用劳烦其他朋友,我一个人来就够了。” 倒在人臂弯里的象蓝儿终于搞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居然是师春这个“恩公”找了人来劫她。 劫自己干嘛?她认为自己用脚后跟都能想到,无非就是男女那点事,贪图她的美色。 说到贪图美色,搂着她的蒙面人呵呵道:“这娘们平常高傲的很,不是什么客都接,还什么卖艺不卖身,今天我得试试手感如何,看看有多金贵。” 声音听着耳熟,师春听出了是上次来过自己住所的其中一位,真不知该说岑福通什么好,算是看明白了,这就不是能共事的人。 调戏的话一出,另两个蒙面人也跟着嘿嘿奸笑。 象蓝儿顿目露杀机。 岑福通紧急告诫,“放屁,她不是你们能动的,都别动。” 开什么玩笑,这是要献给吕庄主的,现在给亵渎了,回头不好交代。 他话还没落,师春已经一个闪身而过,一把将象蓝儿揪在了手中,手中刀更是第一时间架在了象蓝儿的脖子上,高度警惕着四周。 第四十五章 挟持 刀锋在象蓝儿的白皙脖子上勒的很紧,已经压出了血痕,手上稍微失控把持不住就能将那白皙颈项给开出个大裂口。 另一只手是拦胸紧抱的,将象蓝儿抱的很紧,这是典型的挟持人质。 于是象蓝儿的后背与他正面紧贴在了一起,彼此的体温和身体曲线都能清晰感觉到,师春现在才没心思去感受她的体温和曲线,他现在感受到的是危险逼近。 象蓝儿脸上却浮现出了恼羞成怒,她虽出身青楼,却是个卖艺不卖身的,也从未被男人这般紧搂过。 哪怕是边惟康冲动下的搂抱,也会被她迅速化解。 最让她难堪的是,这狗贼的胳膊把她胸口两团勒的好紧,把她羞愤的脸都红了,她认为师春是故意的,劫自己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男女之事么。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莫名其妙被擒了。 真要光明正大交手,她敢保证,这些人加一起也不是她的对手,可她硬是被这些人给轻易擒住了。 偏偏这些人为了防止她出声,还把她哑穴给点了,想警告都没办法出声,只能是任由轻薄,一口气怄的她难受,差点气得吐血。 一伙人也被师春的反应给搞迷糊了,不知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干嘛。 众人看了看四周,没看出任何名堂,岑福通不解道:“春兄,怎么了?” 师春紧急嚷了声,“斤两。” 两人那是多少年刀口上舔血的老搭档,吴斤两迅速会意,快速蹿到了他身边靠背,同样高度戒备四周。 此时师春才提醒其他人道:“大家小心,这娘们可能有帮手。” 之所以如此说,纯因象蓝儿刚才的反应过于异常,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猜错了,也不知可能出现的人实力如何。 不管有没有,也不管实力强弱,反正第一时间先把人质给挟持在手护身就没错。 闻听此言,象蓝儿多少有些意外,眼珠子左右动了动,看不到身后的人,胸口被紧勒的感觉依旧,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待会儿怎么让这贼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伙蒙面人也警惕四顾了一阵,然四周安静的能听到虫子爬,也能看到小鸟站在枝头梳理羽毛,就是看不到有人的迹象。 岑福通也没敢太大意,招呼道:“哥几个,四周看看去。” 他那三名蒙面同伙一声呼哨,纷纷闪身跳上了大树枝丫,散开了仔细排查四周,很快便消失在了师春等人的视线中。 岑福通左顾右盼着问道:“春兄,你是不是想多了,这娘们来帮手干嘛,算到了我们要来,对付我们?” 话刚落,不远处山腰上的一棵大树的树冠整个猛然簌簌了一下,却没什么其他声音,惹得师春几个越发警惕。 忽然,一条人影猛然从林中蹿出,腾空而过时,惊慌着嚷了声,“快跑!” 正是之前的蒙面人之一。 岑福通忙喊道:“怎么回事?” 呼呼,两道急剧破风声划空而过。 一道细长的影子闪过,快的让人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当空击杀出血雨,还有“啊”的一声惨叫,叫声就来自刚腾空而过那位蒙面人。 几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紧跟而去的细长影子又在那蒙面人身上溅开了一蓬血雨,然后一棵大树剧烈摇晃了一下,那蒙面人贴在了树干上不落地,抽搐着身体,鲜血在脚下滴滴答答。 一根儿臂粗的树枝将其给钉在了树干上,此时几人才知刚才一闪而过的细长影子是什么,竟是树枝。 他胸口上还有一个窟窿,是前一道细长影子贯穿的。 岑福通明显吓了一哆嗦,颤声道:“春兄,我这兄弟高武修为已至上成境界,你这惹的到底是什么人?” 言下之意明摆着,一个高武上成境界的,竟连还手之力都没有,那暗中出手的人,修为起码已达高武大成境界,就算没到人仙境界,离成为人中仙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师春哪知道是什么人,“我没惹什么人,不用怕,我们有人质在手,大不了同归于尽。” 嗓门挺大,是说给暗中人听的,表示这里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 他内心里也在催促自己,快紧张起来,快紧张起来,他希望紧张后右眼的神奇能力再次爆发,好锁定暗中的人在哪。 见鬼的是,他越在意识里提醒自己紧张,反而越紧张不起来。 被挟持的象蓝儿脸上也浮现出了讥讽意味,身后家伙嘴上说着不怕,下意识将自己胸口勒的更紧的动作却无法掩饰其内心的恐惧,勒的她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提刀在手的吴斤两喉结在耸动不已,不怕才怪了,在流放之地还从未和高武境界的高手交过手,更何况是大成境界的,他足足差了三个境界。执徐城的那些守卫倒是高武起步的,可他也没资格和人家交手。 岑福通转身就要往师春那蹦,想抱团取暖,呼,一声破风,咣,脚下乱石爆炸,一根树枝插在了他脚下,警告他不要乱动的意思很明显。 岑福通当即吓呆在了那,嚷声道:“误会,朋友,咱们肯定有什么误会,我舅舅是照天城的曹朴清,不知尊驾认不认识?” 显然想套关系保命。 师春自我壮胆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动静真要闹大了不好,你们也不想让边惟康看到吧?” 事发前,象蓝儿要吃野果子,结果顺了他们的意,恰好把边惟康给支走了,如果现在还认为当时是“恰好”的话,那他脑子就进水了。很显然,那是象蓝儿故意把人给支走的,原因自然跟他们一样,不想让边惟康看到。 奈何话刚落,便有一道人影从林中飘了出来,是一个黑衣蒙面人,看那衣衫下若有的凹凸身段,明显是个女人,轻飘飘落地,手上还拎了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师春口中刚才说的边惟康。 此时的边惟康已四肢瘫软摇摇晃晃,似乎正处于昏迷中。 蒙面人顺手将人扔在了地上,发出了女人声音,“还用担心他听到、看到吗?” 赤裸裸的打脸行为。 只是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想到是跟象蓝儿一伙的,师春一惊,结果不时扭头看去的吴斤两率先喊了出来,“是丽云楼的老鸨。” 师春紧盯蒙面人,嘴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凤池!” 那蒙面人抬手拉下了面罩,露出了真容,果然是丽云楼老鸨凤池。 她这个举动越发让师春察觉到了危险,敢让你看到秘密,自然是因为知道你已经没了机会泄密。 岑福通的胆气却来了,厉声道:“凤池,你想干什么?你敢动我一根手指,我舅舅饶不了你!” 他也是丽云楼的常客,以前在这老鸨面前那是颐指气使惯了的,认为自己的身份能镇住对方。 师春简直无语,暗骂傻鸟。 果然,立见凤池脚尖在地面一拧,岑福通身侧一块巨石上攀附的一道不知是树根还是藤蔓的东西骤然撕离,如霹雳般横扫,岑福通大惊之下跳起躲避,却为时已晚。 砰! 鞭影扫过,岑福通小腿齐齐折断,鲜血爆洒,只剩一点皮肉连着双脚晃悠,真可谓是当空一声凄厉惨叫,砸落在地后更是哀嚎连连,无法站立,当场倒地。 吴斤两吓了个心惊肉跳,暗道,这回怕是真玩砸了。 师春没一丁点闲心去同情岑福通,对手实力越是高强,他越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将手上人质的性命操控于命悬一线,令对手不敢轻举妄动。 紧急腾手从衣服里摸出一把小短刀,复又快速搂住象蓝儿,小短刀的刀锋同时勾在了象蓝儿腋下肋骨上,直接穿破了衣裳,刺出了血,随时能划进其肋下,大刀则继续紧横在象蓝儿脖子上不放。 见圣女脖子上和腋下都出了血,凤池又惊又恼,但又无可奈何,这贼子实在是防备的太严密了,手法极其老道,令她无从下手,强行抢夺也行,但可能会给圣女造成重大伤害,这个代价不是她能承受的。 “小姐,之前被那几个蒙面家伙给耽误了,他们在前面鬼鬼祟祟,不知他们的意图,我不好冒然靠近,等我靠近,你已经被挟持了,我怕动手的动静会引来边惟康,所以干脆过去将他打晕了。” 面对圣女的处境,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刻意解释一下,不是她疏忽大意,而是确实事出有因。 她其实也有点想不通,圣女虽然还年轻,修为虽不如她,可对付这么一帮子应该绰绰有余吧,无论如何都不应该会被挟持吧? 所以她很纳闷,这边就算没人来暗中相助,凭圣女的实力也能解决这两个黑皮肤的家伙,另派人来,一是为了尽量避免圣女出手暴露,二也是想把那两个家伙抓去审一审。 难道就为了避免暴露,而束手就擒的不成? 还有,这个叫师春的家伙为什么会早早挟持着圣女做人质防备,早早的就一点漏洞都不给她,搞的她连见缝插针抢人的机会都没有。 象蓝儿没办法说话,只能摆动眼神,让凤池杀了身后人的意图很明显,可凤池不敢轻举妄动。 一听对方的话,师春就知道,另外两个蒙面人的性命怕是已经没了。 地上的岑福通还在哀嚎。 凤池却喝了声,“出来!” 第四十六章 大当家英明 这一声喝把师春和吴斤两吓的不轻,什么鬼,还有人不成? 很快,她后方的林中有人影晃动,不一会儿便蹦出了一个穿着画风对师春二人来说很眼熟的人,可以说是衣衫褴褛,衣服不但破,料子也很老旧。 来人见到钉在树上的人,还有地上哀嚎的岑福通,显然受到了些许惊吓。 这人矮矮的个头很瘦,黝黑的皮肤,加上那穿着,对师春二人来说,一眼便能联想到流放之地。 而这人的样貌他们也熟,吴斤两只回头看了一眼,便惊呼道:“瘦猴子,你怎么来了?” 被称为瘦猴子的男人咧出一口大黄牙嘿嘿点头致意,还挺矜持的样子,“你们是把我给抢空了,我再起是难了,可我猴子到底是有福气的,福从天降啊,昨晚突然有人找到我,送了我一笔横财,然后我就出来了。” 此话出,把师春和吴斤两给震的不轻,这显然是找来核实他们身份的。 问题的重点在于,他们昨天才到的照天城,差不多中午才接触到丽云楼,人当天晚上就派人进了生狱,找到了他们的熟人带出来,这随意进出生狱的能量岂能一般。 这可不像是区区一个照天城的青楼能做到的,结合凤池和象蓝儿的诡秘行为,师春突然感觉自己捅到了一个大娄子。 瞬间后悔,这次是真的后悔了,知道自己应该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人,而且是远超他想象的人和事。 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有机会不伸手在流放之地就是自绝于人,可这里不是生狱,看到机会就想伸手的毛病得改。 可他也很无奈,鬼知道青楼卖人他顺势接个手就能惹上这种破事,感觉这外面的事情太复杂了。 然而后悔也没用,眼前就如同在流放之地一般,先保命活下去最重要! 瘦猴子瞅了瞅二人劫持人质的情形,紧跟着又哟了声,“我说你们两个,怎么跑到外面还在干老本行啊,听说这在外面抓到了可是要严惩的呀,我看你们除了打劫也干不来别的什么。” 吴斤两哼哼,“春天,这傻毛不知道自己一脚踩进了坑里,要被人灭口了都不知道,居然还以为是天上掉下的福气。” 故意把声音说大了,故意说给那边听的。 论蔫坏,他不输别人。 果然,瘦猴子一听这话,哪怕皮肤黝黑,也能看出脸色变了,他紧张看向凤池。 凤池不理会,问了句多余的话,“是他们吗?” 瘦猴子唯唯诺诺点头,“没错,就是他们,挟持人的就是原来的东九原大当家师春,那个拿大刀的大高个就是师春的头号狗腿子吴斤两,这人别看个高,其实心眼最小,整个东九原最怀的人其实就是他。” 这眼药上的,这是怕自己不死啊,吴斤两当即破口大骂,“我坏在不该遇见你妈,造出你这么大个孽。春天,我就说吧,当初就不该让他跑了。” 师春:“多他不多,少他不少,跟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啰嗦的。” 这话又刺激的那瘦猴子胆战心惊,偷偷看身边的凤池。 师春晃了下挟持的象蓝儿,朗声问道:“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人?” 凤池不理他,现在只想弄清师春他们的底细,才好决定该怎么下手,关键她不知道圣女是怎么被擒的,因为实在是太诡异了,诡异到她不敢轻举妄动,万一暗藏了什么名堂,担心自己冒然出手会危及圣女性命。 她才不会像师春他们那么鲁莽,不管该不该伸手的都敢胡乱伸手,继续问瘦猴子:“他们跟博望楼有关吗?” 瘦猴子连连点头,“有,走的还挺近的,师春在追求老板娘兰巧颜的女儿……” 他也明白这女人的非同一般,能随时伸手到生狱里捞人的,能一般才怪了,所以竹筒倒豆子般交代出了师春追苗亦兰的故事。 有关吴斤两喊娘的故事,他倒没有说,不是不想说,而是真不知道,主要是吴斤两自己在生狱也不敢打着兰巧颜招牌乱来,私下叫叫就行,可不敢乱传,他毕竟经常干着打家劫舍的事。 听完瘦猴子的说法,凤池依然心存怀疑,真就这么简单吗?就那普通身份为什么也会冲无亢山去? 此事明显还有蹊跷! 她突然又五爪一张,隔空一抓,躺在地上哀嚎的岑福通唰一下飞了过去。 百多斤的大活人,就这样隔空摄走了,这修为着实令人心惊,越发令挟持人质的师春不敢松懈。 关键就在于对方的修为实在是太高了,他连跑都不敢跑,稍有破绽,便有可能丧命的,修为到了这般地步,那真是到了弹指便可置人于死地的地步。 他脑子里在快速思索自救之法。 脸色苍白的岑福通刚自救,刚封闭了脚上伤口的穴位,避免失血过度,谁知转眼就落在了凤池的手上。 凤池一把揪住了他的后颈脖子,逼问道:“说,为何要来袭击我家小姐?” 当着外人的面,她不会称呼为圣女,象蓝儿的身份本就是极为机密的事。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是来提货的,是他要把象蓝儿卖给我的……” 岑福通那叫一个交代的痛快,都不需要怎么逼迫的,指着师春就把事情的经过交代了出来。 真相不说出来还好,一说出来简直把凤池和象蓝儿给惊呆了,居然能碰上这样的事? 这帮家伙蒙着面跑来就为劫走象蓝儿送给吕太真? 那挟持象蓝儿的家伙之所以插手这事就只为了赚个差价? 刚从流放之地出来就搞这种事,要不要这么离谱? 怎么敢的? 她们相信岑福通说的是真的,仓促之下逻辑能自圆,而且凤池真的从岑福通身上搜出了二十万檀金的钱庄票据。 这帮家伙居然真的是跑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 问题是,象蓝儿还真就落在了他们的手上。 凤池有点哭笑不得,这要不是象蓝儿下了令要处理掉那两个家伙,有自己人跟了来,堂堂圣女还真有可能被送到了吕太真的床上。 殊不知那也不太可能。 “没骨气的。”吴斤两哪怕是背对着,也还是啐了声,骂的自然是岑福通,然后又快速回头看了眼凤池手里的钱庄票据,不甘心,嘀咕了一句,“春天,那是我们的钱。” “二十万金…”瘦猴子也忍不住轻轻嘀咕了一声,看向师春的眼神里居然涌起了敬仰神色。 他是真的佩服啊,一出流放之地就能搞出这么大的手笔,一开张就能吃三年呐,真不愧是那个威名赫赫的东九原大当家,自己输在这厮的手里不冤。 师春嘴角撇了撇,岑福通的话刚好提醒了他,令他有了几分自救的把握。 他突然不慌不忙地大声道:“岑兄,实在是不好意思,那张卖身契我并没有带来,我本想先把人交给你,让你先交一部分钱,然后再另去他处付另一半的钱,自然就能拿到卖身契,现在看来,吕太真得不到我手里的女人,我也得不到了你手里的钱。” 说着又晃了晃怀里温香软玉的女人,“你也进不了无亢山!若仅仅只是出身青楼,你是个洁身自好的还大有翻转的机会,你既然敢去,想必在那边早有准备。 可若是我兄弟两个不能活着离开,那情况就不一样了,你卖身契的事就会爆出来。 届时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或在无亢山有任何布置,无亢山都不可能让你这种出身青楼、还身属别人的女人入无亢山,边继雄就更不可能答应,哪怕是边惟康也没有把你留在身边的理由,因为你是别人的女人。 天条在上,未得主人的允许,无亢山胆子再大也不敢明占别人的女人! 你们在边惟康身上花这么大的工夫,不就是想借由他的身份进入无亢山吗?他也就这点作用了。” 心里啐了声,跟老子想法一模一样。 这也是他立马就能猜到的原因,事到如今若还看不出对方是冲无亢山去的,那他这个东九原大当家就白做了那些年。 “哇哈哈!”吴斤两听后发出一阵无比得意的狂笑,“大当家英明,没错,敢动我们试试看,我们岂是那么好动的!” 闻言,凤池也有些忍不住了,朝象蓝儿喊话道:“小姐,你不是说卖身契毁了吗?” 希望对方的眼神能告诉自己答案。 象蓝儿人不能动,口不能言,也只有眼睛能动,但却是乱动,无法给出明确暗示,因为她自己都不敢确定了。 师春朗声道:“是毁了,我亲手毁的,是我当着你们小姐的面亲手毁的。斤两,你那假卖身契是哪里用的笔墨纸砚仿的,好好告诉人家地方,回头万一我们死了,她们也好有地方核实去。” 背对的吴斤两晃动着大刀,嘴巴又快咧开到了脑后,嘿嘿不已道:“好像是叫林什么记的,具体的我记不清了,不过地方好找的很,文房是他们家的卖品之一,掌柜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柜台上摆着一个大琉璃罩子,反正离丽云楼也不是很远。我记得掌柜的当时想看我写的什么,我直接扔了一粒檀金让他靠边站,春天,我大方吧?想必他对我的印象差不了,你们过去一问就知,哇哈哈!” 第四十七章 魔音 师春大声回应,“大方的好!” 两人一唱一和,那叫一个谈笑风生,摆明了是在气人,默契配合的同时也是为了自救。 经两人阴阳怪气的提醒,象蓝儿脑海里也回忆起了整个事发经过,那个“恩公”拿到了卖身契却并未第一时间给她和边惟康,而是立马带了他们返回无忧馆,期间那个大个子确实借故离开了一下。 身后挟持自己的家伙,当自己面提点了一下卖身契的内容,然后立马就将卖身契给彻底销毁了。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此时想来,处处皆存在可疑,问题是卖身契这么重要的东西,自己居然不知道第一时间要到自己手里来,被销毁前起码也要看看真假吧? 可人家掏出卖身契看过后压根没给自己反应时间,直接就给毁了。 若说一点反应时间都没给她,又说不过去,从丽云楼到无忧馆的过程中,那么长的时间难道不是时间吗? 这事不能想,越想越怄气,意识到是自己太大意了,没想到居然有人会使如此低级的下三滥手段,难道就不怕识破后的尴尬吗? 都说他们魔道的人是邪魔歪道,身后这家伙简直比他们魔道的人还邪性! 虽意识到是自己大意了,可栽在如此低级的手段上,实在是羞愤难耐。 凤池从她反应上看出了师春说的事情恐怕是真,当即震惊了,心里有同样的疑问,你卖身契被毁前,都不知道看看真伪的吗? 她很想问问这位圣女,你说事关重大,非要亲自出马去无亢山也就罢了,可搞成这样算怎么回事,回头有人拿着卖身契去了天庭衙司状告,天庭衙司责令无亢山把人交出来怎么办? 无亢山哪敢对抗天庭,只能乖乖交出来了,那还怎么搞? 眼看那两个劫匪在那冷嘲热讽, 凤池又摇了下岑福通的脖子,沉声逼问道:“我家小姐,你们是怎么抓的?” 脸色惨白的岑福通又怕又难受,“就这么抓的。” 凤池用力掐了下他的后颈,痛的他嗷嗷叫,再次逼问道:“我问你抓的详细经过。” 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很重要。 岑福通赶紧老实交代道:“没什么经过,我们冲出来,她没做任何反抗,我们就抓住了她。” 真没做任何反抗吗?凤池又盯向了圣女,目露征询。 象蓝儿顿又羞上加羞,感觉再被问下去都没脸见人了,无言闭眼。 难以置信的凤池懂了,敢情还真是束手就擒呐,也罢,可能是圣女怕暴露吧。 她又问:“小姐在他手上,是他一个人抓的,还是你们一起抓的?” 岑福通紧张道:“我没动手,不信你问你家小姐,是另外三个家伙抓的。” 不止是撇清干系,说的也确实是事实,他之前确实没动手。 凤池朝师春那边抬了抬下巴,“他们两个也没动手?” 这话问的师春他们都感到奇怪了,绕来绕去问这个干嘛,人都抓了,就眼前几个人,谁抓的还重要吗? 岑福通:“没有,他们没动手,就那三人动的手。” 凤池:“我跟在你们几个后面过来的,你们一出手,我随后就凑了过来,就看到我家小姐被他挟持着。你们是一伙的,他能无缘无故挟持我家小姐做人质不成?” 敢不老实?手上加大了掐的力度。 这也是她最大疑惑的地方,但凡局面松垮一点,以她的实力都能轻易救人, 岑福通立刻痛的鬼叫道:“我不知道啊,我也奇怪呀,我们这里刚抓住人,他就立马把人抢了去刀架脖子,如临大敌般。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你家小姐还有同伙,结果老板娘你就来了,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这样的事?凤池本能的认为是鬼话,又看向了圣女。 结果象蓝儿眼神中除了羞愧,别无他意,意味着给了她明确的答复,确实是那样的。 竟真有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凤池惊讶了,这是未卜先知了,还是早已洞悉了她们的计划,若是后者,那未免也太可怕了。 不管怎样,至少她现在最担心的事情排除了,那就是眼前两个挟持人质的家伙,将人质挟持到手时并未采用什么特别手段,这样一来,她就没了后顾之忧,可以放心动手了。 也不打算再等了,利刃在圣女脖子上已经割出了血,短刃在圣女腋下已经刺入了肋间,拖到现在已经是让圣女遭了罪,哪还能再磨蹭下去。 她手中的岑福通突然甩了出去,其势如排山倒海。 轰!飞出的岑福通直接撞上了躲避不及的瘦猴子,后者大惊,来不及反应便被撞飞了出去,双双喷血,又双双将一块大山石给撞了个碎裂,溅射出的血花还没落地,轰隆坍塌的碎石便将人给埋了。 那个瘦猴子临了,连个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下场果然不幸被言中。 弹指间又杀两人,师春二人略惊,听说外面的人比流放之地的人斯文讲理,就这?一来就杀了五个。 两人再次如临大敌。 就在二人以为即将要出现玉石俱焚局面时,凤池人影一闪,瞬间没入了山林中,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地上昏迷的边惟康倒还在那。 “春天,这什么鬼?”吴斤两惊疑四顾,很是不解。 师春沉声道:“我哪知道。” 人看似走了,两个人却不敢有丝毫松懈,反而越发紧绷了。 象蓝儿脸上浮现出了丝丝冷笑。 “春天,快看,周围。”吴斤两忽一声紧急提醒。 不用他提醒,师春也看到了,视觉光线突然不敞亮了,周围的山林中骤然同时弥漫起了一片黑雾,很快便让周围林木变得隐隐约约,黑雾正以可见的速度向他们逼近。 这似乎是障眼法,两人顿高度紧张了起来,高度戒备四周,谨防从某个方向出现的突袭。 正这时,象蓝儿突然感觉到了师春的身体好像出了问题,肌肉紧绷,似乎在颤抖。 她不禁好笑,这是被吓得瑟瑟发抖了吗?现在知道怕了? 师春的身体确实出了问题,一紧张,那无数虫蚁啃食脊椎,大脑要裂开般的痛苦感觉又出现了。 好在伴随一同出现的还有右眼的异常,那个仿若幻觉的视线画面又出现了。 顶着痛苦,他右眼目光迅速扫了眼,很快便锁定了右侧,在那边的迷雾深处,一个白蒙蒙人形雾状体就在那,四周就那一个,对比形态,应该就是凤池了。 不过诡异的是,这个白蒙蒙人形雾状体看起来跟以前不一样,体内明显有一团火焰状物体,似乎是一团正在燃烧的黑色火焰。 什么情况?师春不解,口中却紧急提醒道:“斤两,跟着。” 他挪动了步伐,将象蓝儿调整到了右侧前方,继续把象蓝儿当靶子顶在前方,尽量避免直面偷袭。 就在视线无意中调整,扫过象蓝儿身上的右眼目光刚掠过,又迅速落回在象蓝儿身上,惊奇发现象蓝儿体内竟然也有一团燃烧的黑色火焰状物体,什么鬼? 他迅速回头看了眼吴斤两,右眼视线中的吴斤两白蒙蒙一片,并无任何异常。 就这两个女人身上有? 背靠背的吴斤两配合默契,跟着挪动了步伐,手中刀如床板似的挡在身前。 黑色迷雾深处,站在小坡上的凤池面露疑惑,实在是师春他们调整的方位对付的太准确了,能洞穿她的障眼法不成,还是听觉异常敏锐? 可能只是碰巧吧。 不管是哪样,都由不得她再耗下去了,圣女已经受了伤,她双手十指搅在一起施法,结出莲花手印护在胸前。 一阵呢喃声突然在山林中嗡嗡回荡。 很奇怪的呢喃声,细听,“嗡喃嗡喃嗡喃……” 语调密麻紧凑,好似在整个山林中回荡,又似在人耳边喃喃。 象蓝儿两眼淡定一闭,明显进入了静心守神的状态。 这诡异状况顿令师春和吴斤两感觉不对。 对师春来说,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加之眼前的诡异超出了他的认知,他顶着身体的苦楚,陡然大声道:“老板娘,咱们无冤无仇,没什么是不能谈的,可以好好谈一谈。” 嗡嗡声未停,没有理会他,凤池也没有给与任何回应。 “嗡喃嗡喃嗡喃嗡喃,啊……” 似在人耳边,又似在山林中回荡的声音节奏越来越快,突然一声尖锐刺耳的尖叫声猛然凄厉爆发,那“啊”声尖叫骤然炸出,顿如刺破了人耳膜一般,瞬间直冲人大脑。 这是吴斤两的感觉,瞬间感觉大脑一片空白,手中的刀咣当倒地,翻着白眼,整个人也跟着瘫软了下去。 尖叫声在师春耳中却是另一回事,只觉尖锐吵人,并无过多的不适。 吴斤两的倒下令他大惊,急喊了声,“斤两!” 紧接着不做任何迟疑,大声喝了回去,“老子倒要看看谁先死!” 目露狠厉,发了狠。 那支勾在象蓝儿腋下肋骨上的断刃悍然朝着肋缝刺进去了一节,鲜血迅速染红了象蓝儿的衣裳。 象蓝儿猛然睁眼,面有苦楚色。 那魔性的尖叫声骤然而停,凤池的声音紧跟着急喊,“住手!” 人也迅速从黑雾中闪了出来,对师春做出了暂停的手势,满脸惊疑道:“你修的是魔功,你也是魔道的?连山、归藏,你属哪一脉的?” 第四十八章 今日方知我是我 一句你也是魔道的,一个“也”字暴露了她的身份。 她已经无所谓了,施展了魔功,这么浓厚的魔气,傻子也能看出她是魔道的。 搞得暗暗承受痛苦的师春多少一怔,什么鬼,老子刚从牢里出来干的第一票,就绑了魔道的人不成? 不过捅进象蓝儿身体里的刀子还是及时停顿了,对方服软了,他也不想往绝路上撞。 其实他就是凤池认知中的那个“傻子”,他是真不知道魔气长什么样。 凤池不说出来,他压根就不知道凤池是魔道的。 这一说见了鬼,把师春给搞闹心了,而且是极为闹心的那种。 而凤池之所以有此论断,是因为修为在她之下的人,基本上都扛不住她施展的魔音,此法名曰“魔吟”。 想扛住她的魔吟,一个是修为高过她才有可能,还有就是修炼了什么至阳至正的功法,有克制的属性。 可就算修炼了那般功法,修为跟她相差这么大的,多少也会受点影响,在她施展的“魔吟”下不可能一点心神受挫的反应都没有,应有的抗拒反应是起码的。 根据她的经验,唯一不受影响的可能,唯有对方修炼的也是魔功,而且是源性相近的魔功,不是杂牌魔功。 不是魔道杂牌的,那就只能是法出同源的魔道三脉之一了。 若排除这个方面,那只剩一个可能,这家伙隐藏了实力,修为远高过自己,可能吗?反正她是排除了这个可能。 闻听此言,面含苦楚的象蓝儿亦目光闪烁,倍感意外的同时,也感受到了屈辱,因三脉的竞争关系,而她又是其中一脉的圣女。 至于师春,已经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对方的话。 顺势应承下来能保命的话,他的道德水准很低的,不介意冒充魔道的人,还可以拉着吴斤两一起冒充,总之先活下来再说,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问题是,他对魔道的事情仅仅是听说了一二,压根不清楚,连基本的轮廓都不知道,只要就这事一讨论,他立马就得露馅。可以很正式的说,他连冒充魔道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对方提及的“连山”和“归藏”他倒是有所耳闻,据说魔祖创立魔道后,开枝三脉,分别是连山、归藏和天易,魔道分崩离析败亡后,在正道的不断打击下,三脉早已销声匿迹了。 至于如今的魔道是个什么情况,他完全是一无所知。 问题是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这都能撞上? 他很想跟对方说,我把人放了,你们能不能放过我们? 可又知道这是痴心妄想,人家那一伙可是天庭严厉打击的存在,洞穿了人家的身份,人家不弄死你才怪了,搞不好能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他在流放之地统御东九原与各方对抗,那也是尔虞我诈中扛过来的,一些名堂是懂的,深知这些躲在阴暗处的人才是真正的让人防不胜防。 还有就是,不小心隐隐约约已经飘到了边上的淡淡黑雾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靠近自己后,会让自己莫名有些兴奋? 那是一种天生的好感。 可他依然唯恐有诈,他施法屏住了呼吸。 可见鬼的是,他周身毛细孔竟然一个个嘣嘣嘣的自己打开了,自我大快朵颐地畅吸了起来。 他猛然一惊,以为自己着了魔道的暗手,正欲威吓对方,体内却又陡然出现了异象。 他体内法力中的某一股东西,似乎被激活一般,居然在自行运转。 细品又不像是自行运转,而是那股莫名兴奋的感觉刺激了自己下意识运转功法。 吸收进体内的黑雾随法运转消没后,极大刺激了他的身心,给了他一种舒坦得想发出呻吟的愉悦感,一种勾动灵魂的欢愉感,抚慰着右眼功效所带来的苦楚。 最令他吃惊的是,昨夜磕药过量,磕了三颗,残余在体内的药力居然让他感受到了昨夜怎么都感受不到的药效。 一直稳固如死水般平静的修为,竟然有了撼动感,搞的他有点冲动,想撒手放了象蓝儿细细感觉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偏偏大敌当前,性命攸关,他哪敢放松警惕。 凤池等了半会儿,见对方迟迟不答话,还在那神情古怪的变幻,不由皱了眉头。 她可以等,圣女等不了,伤口一直在流血呢,想靠这下作手段故意折磨圣女不成? 不过还真别说,这厮还真有可能干得出来,连青楼赎人转卖的事都能干出来,连那些个魔道都不屑的下三滥手段都能使出来,还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简直是魔道之耻! 她当即喝斥道:“回话!” 好吧,师春还得博一线生机,试着问道:“你是‘天易’一脉的?” 魔道三脉,人家能问出是不是连山和归藏的,唯独不问天易,那就有可能是天易咯。 凤池惊疑道:“你真不知道我们底细?” 师春正色道:“我若知道你们底细就不碰你们了。” 凤池又惊又怒,“你不知道我们底细就敢冒然动我们?” 两人在理念认知上起了冲突。 她随后又指着对方手上在滴血的断刃,“王八蛋,你先把刀从我家小姐身上拔出来,给她止血!三脉已约定不能再自相残杀,要凝聚力量,只能公平竞争,否则共讨之,你这算怎么回事?” 师春反问,“我弟兄怎么回事?” 凤池:“没事,死不了,醒过来就好了。拔刀、止血,你没听到?” 魔道惹不起,师春现在是真不想得罪她,还挺配合的,喊道:“你转过身去。” 咬牙切齿的凤池拿他没脾气,谁叫人家手上有人质,硬着头皮转过了身。 师春手速飞快,拔刀、点穴止血一气呵成,不过短刃最终还是抵在了象蓝儿伤口附近,嘴上道了声,“好了。” 这个时候,双方才有了那么点同道中人的味道。 回头转身的凤池第一时间观察了下象蓝儿的伤口,见确实控制住了,遂再次质问,“你到底是哪一脉的?” 师春是真想冒充魔道中人混过去,可实在是一窍不通,压根没有混过去的可能,只会弄巧成拙,只能叹道:“我的底细你也清楚了,刚从生狱那牢里放出来的,流放之地土生土长的,怎么可能是魔道的。” “嗤。”凤池不屑,她太清楚魔道的手段了,预制几个身份干净的人,以备后用,太正常不过了,流放之地的土著怎么了,安排起来很难吗?她讥讽道:“来,我给你个证明自己不是魔道的机会,只要你真能证明你不是,我保证放过你们。” 师春小心应对着问:“怎么证明?” 凤池摆了摆下巴示意那已经淡淡缭绕在其周身的黑气,“魔气,大口吸几口就能证明。” 这话太诱人了,师春还没来得及回应,只是瞥了眼刚好飘到眼前的黑气,便忍不住鼻翼和嘴角同时一歪,重重吸了一气入肺腑。 然后感觉好爽,又忍不住左右摆头多吸了好几口,体内修为起的波澜也明显了,明显能助其提升修为。 这是魔气?师春一边吸得好爽,一边心惊肉跳,反复扪心自问,老子吸收的居然是魔气? 修为停滞两三年不得寸进的问题,居然就这样找到了解决办法,他确实有些难以置信,也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 虽满心惆怅,可看到有黑气飘过来,那爽的感觉下意识令他鼻翼、嘴角又同时一歪,又忍不住吸了道。 “哼哼。”凤池直接冷笑出了声,“你修为再高,也不可能高到肺腑纳魔也能不受任何刺激的境界,吸着魔气当空气,还敢说自己不是魔道中人,骗鬼呢? 我就说嘛,一个流放之地刚出来的,怎么可能冲无亢山去,敢情跟我们一样,都盯上了无亢山。到了这个时候再瞒还有意思吗?说吧,到底哪一脉的?” 师春真想求她别说了,有点受不了这刺激,身心都是麻的。 他想起了自己修炼的功法,东九原八叔亲传的,一开始是让自己背记功法,一个字一个字死记硬背下来了,却不知是什么意思,反正就是照着八叔教的练,直到后来真的识字了,才理解了自己背的功法。 功法名词中确实挂了好多“魔”字,自己原来还以为是除魔的,譬如“解魔手”之类的,以为是解杀邪魔的意思,如今看来,压根就不是那回事。 原来“浴魔功”是正儿八经的魔道功法,看来还是读书读的少,得多读书啊! 八叔也是书读的少啊,在那胡乱教。 以后这功法绝不能对外有丝毫张扬,否则就是活得不耐烦。 打打杀杀混了这些年,今日方知我是我,原来我自己就是魔! 他下意识扭头看了眼地上昏迷的吴斤两,想起了当年和吴斤两曾经有过的除魔卫道的戏言,若知道了他就是魔,不会被吴斤两看不起吧? 第四十九章 见鬼的人生 就流放之地那情况,有机会离开的早都离开了,唯独吴斤两一直跟着他,上次苗亦兰给了留在博望楼的机会,吴斤两也还是放弃了,继续跟着他。 凭什么?不就是他师春有让吴斤两觉得值得的地方吗? 身边也就一个吴斤两了,既是兄弟,也是朋友,若是被吴斤两给看不起了,那他真的是太遗憾了。 面对咄咄逼问,他回应道:“不知道,我不问你们是哪一脉的,你们也别问我的,非要问,那就是散魔一个。还是说眼前这事怎么办吧,你想怎么解决?” 他语气也放缓了,既然大家都是魔道中人,他也不想搞的自己没了退路,人家只要往天庭那边一捅,自己这辈子都得躲躲藏藏,再加上又把魔道的给得罪了,那真是黑白两道都容不下了自己,没法活了。 凤池倒也能理解对方不肯吐露的原因,不知是哪一脉的暗线,擅自爆出底细的话,那一脉可能不会放过。 于是她也不再纠缠那个问题,冷笑道:“还能怎么解决,赶紧把人放了!” 师春:“我倒是想把人给放了,可我放了人,你能放过我们吗?” 凤池挑眉斥责,“你脑子进水了吗?大事在即,三脉血盟举誓,凝聚力量,不再自相残杀,只能公平竞争,否则共讨之,既是三脉中人,当同守承诺。” 师春:“约定归约定,就算你动了手,这里也没人看到。” 凤池有点怒了,“天庭贬低我们也就罢了,连自己也看不起自己算怎么回事,你以为魔道都是跟你一样的卑鄙小人不成?” 师春:“小人也好,好人也罢,活下去的人才有资格选择做什么人,你不会以为你随便砸两句话,我就要搭上自己的小命去赌吧?” 凤池:“你不是说卖身契不在你身上吗?” 卖身契?自从知道对方是魔道中人后,师春莫名感觉这玩意有些不保险了,未必还能当作挡箭牌,就算有用,自己一放人,对方也有可能抓了自己逼出卖身契,过程肯定是要遭大罪的。 然一番快速思索后,又改变了主意。 刚开始遇上这种事情,任谁都是想着怎么逃脱,他也不例外,可如今发现自己也是魔道中人后,尤其是发现魔气能解决困扰已久的修行问题后,他又舍不得逃了。 道理嘛,很简单,跟这两个魔道的分开了,自己以后到哪找魔道的好汉去,总不能到处去打听吧?打听有用的话,也轮不到他,天庭早就这样干了,魔道也早就绝种了。 说到底,还是流放之地养成的老毛病,看到机会就想伸手。 于是他直接岔开了话题,“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放了她,我怎么进无亢山?” 凤池:“你怎么进无亢山那是你的事,不关我们的事。” “不关你们的事?”师春晃了晃怀里搂着的女人,“我把她卖了,彻底断了边惟康和她的关系,才好把功劳摆在边继雄的面前,才便于进入无亢山。 如今她也要进无亢山,那我成了什么?我愣是赎了个青楼女子给边家当儿媳妇,无亢山的脸都被我打肿了,边继雄若当面见了我,只怕杀了我的心都有,还想进无亢山,梦都不带这样做的。 你们不进无亢山,我才能进,你们若进,我就进不了,你说跟你们有没有关?” 这也是他见到丽云楼外情况便决定卖掉象蓝儿的最大原因,赚钱只是顺带的事。 凤池和被挟持的象蓝儿同时愣怔,敢情这才是对方赎人卖人的原因。 之前岑福通已经供出了如何将这笔买卖周旋于各方的真相,现在想来,赎人卖人着实是一石数鸟的好办法,不但讨好了边惟康,还讨好了边继雄,顺带还赚了钱。 很显然,若不是撞到了她们的手上,这算盘打的还真好。 凤池自然不会认可他的说法,“怪我们?没人请你,是你自己主动把手往我们这里插的,自找的。” 师春:“凭她的身份进无亢山本就有问题,正常情况下无亢山根本不可能接受,只有一个可能,你们在无亢山早有准备,既如此,进一个是进,进两个也是进,顺便把我捎带进去如何?” 凤池拒绝:“你们走你们的路,我们过我们的桥,没必要扯一块去,恕不奉陪。” 师春:“谈崩了对大家都不好,何必逼我拉象姑娘垫背。这样,带我进无亢山,我绝不干扰你们的事,也绝不跟你们争抢什么,有什么用得上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后,就把卖身契还给你们。能互惠互利,大家就没必要闹得鸡飞蛋打,你说呢?” 不争抢?凤池有点疑惑,难道目的和我们不一样,不是为了控制无亢山?当即问道:“你去无亢山到底想干什么?” 师春:“找人,其他的我不能再多说了。” 找人?凤池疑惑,目光投向了象蓝儿,这事她无法决断。 按理说不用答应,奈何人质在对方手上。 敢情手上这个年轻的才是能做主的,师春看出来了,当即对凤池道:“转过去。” 凤池也看出了他要干什么,当即转过了身。 师春干净利落出手,解开了象蓝儿的哑穴。 谁知立马好心办了坏事,憋了太久不能开口的象蓝儿一张嘴就透着寒意,“杀了他!” 凤池闻声转过了身,看着她,目露征询。 象蓝儿再次强调,“我说杀了他!” 凤池顿一脸为难,这要求太不现实了,太情绪化了。 师春乐了,这女人脑子有问题,能杀早就杀了,还用等到现在?当即在她耳边吹气道:“魔道就是魔道,什么三脉盟约,什么不能自相残杀,你自己信吗?我再问最后一次,答应还是不答应,不答应我立马将你扒个精光,然后再慢慢谈。” 据他所知,外界的女人很重视这方面的清白,几乎视若性命。 象蓝儿银牙一咬,一脸寒霜,“你敢!” 两人本就紧搂在一起,师春连手都不用动,身上法力渡过去直接就扯开了其外衫系扣。 凤池见状惊呼,“住手!” 象蓝儿却厉声喝斥道:“让他脱!” “……”凤池欲言又止,满脸焦急。 而师春也就解开了人质外衫的一道系扣而已,没敢再继续下去,深知真要把人扒光了,那就把人往死里得罪了。 他只是吓唬吓唬而已,谁知人家压根不吃这套,顿有些无奈了,心里暗骂,碰到了狠角色,果然是魔道的,不按常理来的。 象蓝儿却不饶人,“怎么,不敢脱了?” 师春有点不知该说什么好,感觉这事有点僵住了,直接放人他是不敢赌的。 正琢磨怎样才能让双方都放心时,凤池突然回头看向一侧,喝道:“什么人!” 师春怕有诈,注意力不敢瞬间被引开,依然对其保持高度警惕之余,眼睛余光悄悄向一侧观察。 弥漫在山林中的魔气陡然一荡,一道人影宛若凭空出现般的穿破魔气现身,是个花白头发蓬乱的邋遢老头,手抱一个酒葫芦,乱发遮的看不清面容,但那红的发亮的大酒糟鼻很显眼,脏兮兮的裤腿下穿着拖鞋,丐里丐气的。 那现身的速度吓了所有人一跳,令所有人都心弦紧绷。 凤池迅速看了眼师春,原以为是师春那边来的高手,然观师春的反应显然不是,顿越发紧张了起来。 如果都是魔道中人,还能以三脉的盟誓来化解,不是的话,一般对魔道都不会有什么好客气,她第一反应就是逃,可圣女又被挟持着,令她好生为难。 邋遢老头抬头灌了口酒,方打着酒嗝,指了指凤池身上依然有些许缭绕的魔气,“我说这哪来的魔气,原来是你,丽云楼我也曾去逛过,不想你这老鸨竟是个魔头,今日叫我遇上了,算你倒霉!” 话毕旋指一点,其声势顿如雷暴过山岗。 凤池大惊失色,急速闪躲之余,一身魔气同时紧急化盾护体。 咣,惊雷炸开般,盾气崩解,凤池整个人被打的如同流星倒射进山林中,噗出的鲜血如一阵山雨落地。 从岑福通手上搜出的钱庄票据也在飞舞中慢慢落地。 无论是被挟持的象蓝儿,还是师春,皆如同被雷霆击中了一般。 尤其是师春,可谓满目惊骇,弹指一挥间,便将凤池败挫如斯,来者修为可想而知,凤池的修为起码高武大成境界,这邋遢老头的修为还用说么,起码是人中仙。 在流放之地呆久了,大家的修为基本都衡定在一个层面耍,出来后干的第一趟活,绑了个人,结果就惹得一个接一个的高手登场,一个比一个强的出手,他有点麻了,这还怎么玩? 邋遢老头一指挫败凤池后,又回头盯向了这边,师春顿头皮发麻,心里狂骂自己找死,好好的正道人士不做,做什么魔道中人,这下好了吧,自己怕是世上最短命的魔道中人。 深感这见鬼的人生,竟然不给他一点选择的机会。 第五十章 意外摩擦 然令他意外的是,邋遢老头指了象蓝儿,“这小娘皮,我在丽云楼也见过,看来跟那老鸨是一伙的,小伙子不错,年纪轻轻就敢勇于跟魔道对抗,不错不错很不错,我很欣赏你。看她漂亮下不了手?来,我来。” 招了招手,示意把象蓝儿送过去。 丽云楼见过?象蓝儿紧张之余也很疑惑,这副尊荣的人出现在丽云楼她不可能没印象。 师春却是心头狂喜,看来这老头没听到他们之前的对话,当即挤出一脸谄笑,“老前辈误会了,晚辈是正人君子,好色不淫,之所以留她,是要对此獠深挖其底细,是要掘其根,并非其他,留着还有大用的,直接杀了未免可惜。” 邋遢老头又灌了口酒,无所谓地摆手道:“行了,你挖你的根去,我去看看刚才那个,别让她跑了。” 话毕一个闪身没入了山林中,紧接着便传来其咦咦咦的动静,“还真跑了不成?想跑?没那么容易。” 隐见其身影在雾中一番闪烁后消失的没了踪影。 师春立马从象蓝儿脖子上撤了大刀,刀身拍着后面倒地的吴斤两的脸,“斤两,斤两。” 手上短刃却未从象蓝儿身上移开,依然保持着警惕。 不拍打吴斤两的脸还好,啪啪两下后,吴斤两居然呼呼打起了呼噜,小腔小调的细呼噜,睡得蛮香的样子。 嘿,师春气乐了,这么紧张的环境下,老子差点吓破了胆,你居然还睡着了? 也由不得再磨蹭,当即重重连踢两脚。 “嗯?”骤然睁眼的吴斤两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翻身跳起,不忘顺手拖上大刀,环顾着问道:“春天,那老鸨呢?” 师春:“少屁话,赶紧把钱票捡上走人。” 一听捡钱,吴斤两目光一扫,立马发现了散落一地的目标,迅速蹿去,火速将散落于地的钱庄票据捡起。 在这过程中,师春一直挟持着象蓝儿警惕四周,不敢松懈,担心有诈,万一刚才一幕是魔道耍的救人手段呢? 象蓝儿这回倒是挺配合的,哪怕嘴上能说话了也不吭声,任由师春摆布。 忽见吴斤两捡干净了地上还要去翻那钉在树上的蒙面人尸体,师春立刻骂道:“来不及了,快,扛上边惟康,走。” 吴斤两虽不知什么情况,但知道这位大当家这样说必有原因,立马放弃了,迅速闪身过去捞了边惟康扛上,然后跟在师春背后狂奔。 两人在山林中拼命逃窜。 对师春来说,不跑不行,那老头摆明了要除魔,而他就是魔,万一凤池落网供出了他怎么办?还是逃跑最稳当。 逃啊逃的,逃了好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逃了多远,反正跑到最后实在是跑不动了。 “春天,不行了,歇歇,咱们歇歇先,我真的跑不动了。” 也不管师春同意不同意,吴斤两扔下大刀和边惟康,不管不顾地倒在了地上气喘如牛,身上衣服都汗湿透了。 没办法,他那把刀就能顶两三个人,再加上一个边惟康,真累了个够呛。 途中,师春想减轻他负担,让他把边惟康给过来,结果他说换个轻的就行,想把边惟康给师春,自己来扛象蓝儿。 好吧,师春立马懂了他想干什么,觉得自己不该有那好心,让他继续扛着边惟康。 不是师春不体贴兄弟,而是这女人不能给吴斤两乱玩,惹火了这女人,那后面的事也就一起玩完了。 大喘气的师春也放下了象蓝儿,走到吴斤两跟前,一屁股坐下了,拍着他的肚皮,“钱,数数。” 说到钱,再喘再累的吴斤两也有了精神,瞪大了眼努力几个深呼吸,撑着坐了起来,然后又喘成狗似的,从怀里掏出了钱庄票据。 师春一把抓了过来,顺手将他摁躺回地面,让他歇着,吴斤两又不辞辛劳地撑着爬起,脑袋凑近了,非要跟师春一起数钱。 关键两人都没见过这种票据,只见繁复花纹中写着可提现五万檀金的字样,共计四张,也就是价值二十万金。 两个没见识的之前还真没想到岑福通会拿这玩意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丽云楼外看到的五十万金可都是实物,若不是出了这意外的话,正常交易起来,两人还真分不清这钱庄票据的真假。 好在这玩意是凤池搜出来的,凤池肯定是识货的,凤池没表示出什么意见,那应该就是真的。 也好,总比扛着一堆檀金轻松。 问题是怎么分,师春看了眼边上眼巴巴看着的吴斤两,按之前说好的来算,给吴斤两两万金便够可以了,然手上的都是五万金的面值。 他拿出一张对吴斤两道:“这个还账。” 吴斤两懂他的意思,五万金还给苗姑娘,连连点头,“应该的。” 师春又拿出第二张道:“这里面的一半给他们。” 吴斤两知道所谓的“他们”是谁,老东他们,吃喝玩乐花的都是人家的钱,加上许诺了一人一万金做帮忙费用的,给个两万五完全应该,所以也点头认可了。 最后两张,师春你一张我一张的分了。 吴斤两拿到手有点难以置信,连气都不喘了,问:“五万金都给我?” 他只投入了六千金,约定翻倍偿还的话,一万二就够了,一下给五万,他有不真实的感觉。 师春问:“够意思吧?” 若不是发现自己是魔道中人,还真不会一下分这么多钱给吴斤两,倒不是小气,而是作为大当家来说,给好处也要有方式方法,譬如丽云楼外吴斤两不相信他,一开始是捂着袋子不肯投钱的,那该怎么来教育呢? 现在之所以一下给这么多,纯粹是对吴斤两所跟非人的愧疚补偿。 吴斤两一张嘴又笑的快要裂开到后脑勺了,“够够够,大当家没得说,兄弟誓死追随。” 抱着票据亲了好几口,然后美美地塞进了新买的钱袋子里,抚了抚胸口,一脸满足的获得感,还能再跑三万里。 师春也在往钱袋里塞着钱。 靠坐在树下的象蓝儿冷眼旁观着两个家伙搂着钱当宝,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德行,嘴角浮现不屑意味,再次开口道:“解开我身上的禁制,我保证既往不咎。”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说类似的话,被扛着跑了一路后,她就说了几次。 那个过程对她来说是挺羞耻的,师春一个方式扛着她拼命跑也累呀,左肩扛累了换右肩,右肩累了换前面,横抱在臂弯里跑也试了,背着跑也试了,搂过了大腿,也搂过了屁股,反正各种姿势反复试了个遍,两人身体做了各种亲密接触。 尤其是交首在一块时,两人颈颊厮磨许久的感觉,让她印象深刻,印象里有体温和气息。 总之身体能被外人摸的地方和不能被外人摸的地方,都被师春无意中给摸了个遍。 偏偏象蓝儿还说不出什么来,因为她知道人家只是累了换手,因为她知道人家带着她逃跑也是在保她的性命。 也是真救了她的命,当时那老头要她性命,这可恶的家伙居然想办法保了她,太出乎她意料了。 其实完全可以趁机一刀抹断她脖子灭口的,既给了那老头交代,又能趁机脱身,还不耽误进无亢山,事后还能把责任推到那老头身上。 可人家没那样做,真的是救了她性命。 从一开始她就排除了老头和师春是故意演戏的同伙,排除方式也是难以启齿的,当时两人身体贴的太紧了,她能敏锐察觉到师春身体上的一些细小变化。 老头突然出现出手时,带给师春身体的触动,她清楚知道,那不是脸上表情可以随时演出来的。 若非当时紧贴在一起的身体感觉,她是无法做出判断的,肯定要保持一定怀疑。 所以,既保了她的命,又一路带着她逃命,过程中发生的一些意外摩擦,她能说什么? 一路上只能是反复让人家放开她,可师春压根不理会。 这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放开她找死吗?她自然也能理解,于是羞臊和难堪后,她居然就适应了。 在事情未发生前,她敢肯定,哪个男人若敢对她乱摸,她一定会打死他。 事情发生后,她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就被男人给摸习惯了。 废话说一百遍也没用,此时师春也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就懒得理了,这样放开是不可能的事情。 摸着钱袋子的吴斤两也只是回头瞥了眼,这一路逃的,他也算是找到了机会问话,“我说春天,到底怎么回事,匆匆忙忙的就跑,差点没跑死我,现在一口气都还没缓过来。” 师春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我们一脚踩到了屎,丽云楼这两个娘们是魔道的。” “啊?魔道?”吴斤两猛回头,再次打量象蓝儿,满脸的难以置信。 “魔气引来了一个路过的邋遢老头,除魔卫道,打跑了凤池,趁他去追杀凤池了,我就喊醒你跑了。” 师春解释的很简单。 回过头的吴斤两击掌惋惜,“可惜了,高手过招的场面没看到。不对呀,老头除魔卫道的,我们跑什么?” 象蓝儿算是看出来了,这傻大个还不知道自己同伙是魔道中人,看着沉默思考中的师春,她又出声了,“放开我,我带你进无亢山!” 第五十一章 兑现承诺 这说辞才对嘛,得许诺好处。 见一直不松口的事情终于松口了,师春立刻来了精神,哪还管什么吴斤两的疑惑,手脚并用,爬了几步到她边上坐下,两眼亮晶晶道:“真的?” 象蓝儿凝视着他双眼,“你说的是真的,我便也是真的。” 剩下的意思自然是你假我也假。 师春大概明白,但还是确认道:“什么意思?” 象蓝儿:“你去无亢山的目的若真如你说的那般简单,那我说的便也是真的。” 师春进无亢山的目的说是找人,那肯定是假的,不过师春肯定不会承认,满口保证道:“真的不能再真了,你们若是不信,我也没办法呀。” 象蓝儿:“那我说的也是真的,放开我吧。” “这…”师春还是犹豫,“就这样放开了你,你若食言,对我们动手怎么办?” 吴斤两在旁点头道:“是极,是极。” 象蓝儿:“你我合作了,也就不用再怕边惟康醒来,你可以先弄醒边惟康,让他来解开我身上禁制,有他看着,你总能放心了吧?” 师春哭笑不得,这方法他早就考虑过了,压根不稳妥,“拿什么放心?那厮恨不得趴你脚下舔,你一旦脱困了,就算当他面杀了我们,事后你想怎么说都行,他照样信你的。” 吴斤两又在旁点头,“是极,是极,还需再稳妥点。” 象蓝儿现在的情绪明显稳定多了,也不恼,平静道:“三脉盟约你不信,卖身契你不信,弄醒边惟康你还是不信,你未免太多疑,你说你到底信什么,既然左右都不信,那你还留着我做甚?” 师春心想,你当我愿意留着你不成?凤池已经没了,魔道中人也就认识你一个,我的修炼也只能是指望你了。 他一本正经道:“其他的我都不信,我只信你的承诺,只要你承诺保证我的安全,带我进无亢山,我便放开你,剩下的,是福是祸皆是我咎由自取,我愿拿命来赌。” 这话吴斤两听着耳熟,扭头看天,反正他是不信春天能轻易为陌生人的承诺去赌命。 象蓝儿又盯着师春凝望了一阵,最终徐徐道:“我承诺,只要你去无亢山的目的真如你所说的那般简单,你解开我身上禁制后,我不为难你,保证你的安全,并带你进无亢山,进山后只要互不相扰,便互不为难。怎样,满意了没有?” “好,爽快!”师春击掌而赞,脸上也笑开了花,一路上带着这妞逃命,就是为等她松口给个许诺,剩下的他心里早有盘算,当即二话不说起身,又从钱袋子里摸出了刚塞进去的钱庄票据,往一旁走,并对吴斤两招手。 吴斤两不知道他掏钱干嘛,但还是跟了去。 两人到了一旁后,躲在了一棵树后,师春对吴斤两一顿嘀嘀咕咕的交代后,把十万金的钱庄票据交给了吴斤两。 收下钱的吴斤两从树后走出,朝那边的象蓝儿看了两眼,便飞身蹿入了山林中,再次不顾辛劳地奔波而去。 师春则慢悠悠晃回了象蓝儿和边惟康之间,然后舒坦地躺下了,捡了自己的刀枕在脑袋下抱头,翘着二郎腿晃悠,嘴里哼着野调子。 等了会儿的象蓝儿又出声了,“还不放开我,莫非要食言?” 师春:“不急,再等等,等我兄弟跑远了,我自会解开你。” 象蓝儿一听就懂了,这是把人支开做后手安排去了,回头这里若有食言,就有人揭开事发经过,爆出象蓝儿魔道的身份,铁定能搞砸她在无亢山那边的打算,这可比什么卖身契的制约作用大,也可以说是搭配卖身契做出了双重保险。 她面露鄙夷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只相信我的承诺?” 对方猜准了,可师春就是不承认,还一本正经道:“象姑娘怕是有什么误会,我可以赌命,不能让我兄弟赌命,我只是让他先离开了。” 心里又补了句,知道就好,就怕你不知道。 好吧,这样也说得过去,象蓝儿闭嘴了。 师春却未闭嘴,“那个脏兮兮的老头是谁?” “不知道。” “他说在丽云楼见过你。” “没见过,以他的尊荣,见过自然记得。” “凤池可能知道吧,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师春唏嘘了一声,以那老头的恐怖实力,老鸨凤池那条性命估摸着是凶多吉少了。 象蓝儿脸上也浮现出了担忧之色。 等了差不多快一个时辰后,看着天色变化的师春终于爬了起来,走到了边惟康身边,一通摸索后将人给弄醒了。 爬了起来的边惟康四顾问道:“这是在哪?” 师春摇头,“不知道,突然遭人袭击,昏了过去,我也是刚醒,呀?”看到象蓝儿像看到怪物似的,蹦了过去,后背挡着边惟康的视线,快速出手解开了象蓝儿身上的禁制,并回头道:“象姑娘受伤了。” 边惟康已经闪了过来,见到象蓝儿脖子上的伤口和血迹,还有胸侧的,当即大惊失色道:“蓝儿…” 伸手就要帮她诊查伤势。 已经恢复自由的象蓝儿顺手挡开站起,摇头道:“一点皮外伤,无妨。” 没事就好,边惟康松了口气,但还是搀扶了她胳膊,惊疑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找野果时突然就被人偷袭弄晕了,连偷袭的人是谁都没看见。” 师春才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反正锅甩了出去,象蓝儿爱怎么编就让她怎么编去,他自己担心的还是自己安全,担心象蓝儿会食言出手,暗中高度戒备着。 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算是提着脑袋在冒险了。 他身上也沾染有象蓝儿的血。 象蓝儿也懒得多解释什么,摇头道:“不知道,我也是刚醒,我去处理下伤口。”转身离开前,瞥了眼装糊涂的师春。 边惟康本想要帮忙处理伤口,然一看象蓝儿受伤的部位确实不宜男人介入,以两人目前的关系,只能点头表示关切。 回过头又跟师春嘀嘀咕咕琢磨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见了吴斤两? 师春除了敷衍还是敷衍,跟这种人聊正事没任何意义。 象蓝儿处理好了伤口,再露面后也确实没有再为难师春,连看都懒得再看师春一眼的样子。 莽莽无际的原始山林内,想找到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在师春和象蓝儿的一致建议下,边惟康放弃了对吴斤两的寻找,三人辨明方向后继续赶赴无亢山…… 一晃便是两日后,案房内伏案书写的苗亦兰忽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果然没错,是母亲,她面露微笑搁笔了,刚要站起,被兰巧颜摁住了肩,没让她起身。 兰巧颜盯着她写的东西看了看,亦微笑颔首,“看得出来,是越来越熟练了,看账的本事应该是有了。” 知道母亲不会特意跑来这里闲,苗亦兰好奇,“娘,是不是有事?” 兰巧颜拿了账本先默默翻看了一阵,然后才问道:“师春借的四万檀金还你了?” 苗亦兰点头,“多给了一万,说是利息,总共还了五万,当天傍晚老东就送过来了,算是兑现了承诺。” 兰巧颜翻过一页,淡淡给了句,“听说了点事,曹朴清的外甥岑福通死了,交易的当天未见外甥归来,曹朴清就意识到可能出了事,便派了人往相关方向去追查,后来在山中某地找到了几具尸体,大多被野兽给啃了。曹朴清外甥的尸体埋在乱石中,保存的倒是相对完好,一同埋葬的还有一具尸体,曹朴清今天刚查出了那具尸体的来路,出自流放之地,是一个叫瘦猴子的家伙。” 苗亦兰忍不住站了起来,惊疑道:“是师春他们干的不成?不是去交易吗?为何杀人?” 兰巧颜摇头:“从现场痕迹来看,不是师春他们干的,有高手出手。按理说,以师春的头脑也不会干这种事,他应该清楚,曹朴清是知道交易对象的,但师春又把你这里的钱还上了,这事就有些蹊跷了,曹朴清现在也在找他。还有,丽云楼突然贱卖易主了,老板娘凤池跑了。” 苗亦兰愣住,忙道:“我去喊老东、大石头来问问。” 兰巧颜看着账本没吭声,默许了,显然也是想来搞清这事的。 苗亦兰刚要出去,外面却先响起了打招呼的动静,“兰舵主在吗?” 兰巧颜略偏头,唤道:“进来。” 一个面容圆润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是此地掌柜的,行礼后才说道:“兰舵主,吕太真的总管曹朴清来了,他要见老东和大石头。楼主说这俩人是您推荐进来的,让先问问您的意见。” 第五十二章 无亢山 兰巧颜想了想,略颔首道:“人家也算是照天城头面人物的人,也不好让你们楼主难做,人家既然来了,见就见吧。” “好,我这就去转告。”掌柜的当即拱手拜别而去。 不多时,博望楼的一间会客厅,掌柜的和曹朴清并肩来到,分别落座。 老东和大石头已被提前带到,分清谁是谁后,曹朴清随即当面问话,也没别的,就是问两人认不认识师春和吴斤两,又问两人知不知道那两个家伙去了哪。 两人倒是交代出了和师春的关系,但是一口咬定了不知师春去向。 曹朴清听后不置可否地呷了口茶,继而面无表情地砸出一句,“听说你们前天临近傍晚时,拿着一张五万金的钱庄票据,去钱庄提现了五万金,可有这事?” 此话出,掌柜的目光骤然盯向了老东二人。 老东和大石头相视一眼,也不知是不是钱庄泄露了顾客消息,若是的话,那钱庄就有点不守规矩了。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证明了吕太真在照天城的影响力确实不小。 两个东九原老人的目光碰了碰后,老东旋即答话,“曹先生果然神通广大,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大石头接着说道:“没错,确有其事。” 曹朴清眉头颤了又颤,还以为这两个家伙要矢口否认呢,他还准备好了人证,没想到人证压根派不上用场,这两人居然承认的这么干脆。 他当即追问道:“那张钱庄票据哪来的?” 大石头道:“吴斤两前天下午来过,他给我们的,让我们帮忙提现的,他用那笔钱买了一堆修炼物资带走。” “大当家…”老东一开口接话就发现有误,立马改口道:“师春让吴斤两给我们两个带了话,说曹先生若对这笔钱产生了什么误会,那实在是不应该,说令外甥的死和他无关,但他看到了事发经过,曹先生若非要知道凶手不可的话,可以去无亢山找他。” 砰!曹朴清拍案而起,怒容满面道:“你们刚才不还说不知道他去了哪吗?” 大石头接话道:“这也是师春的意思,说我们两个是博望楼的人,有些事要跟我们分清界限,交情归交情,本分归本分,不能混淆。师春说曹先生若不深究,就不要说,免得害了曹先生,还说凶手是曹先生惹不起的人。又说若是我们两个帮忙买个东西就惹得曹先生较真,那就告诉曹先生他的去向,免得牵连博望楼,尽管让曹先生自己做决断便可。” 老东道:“曹先生,确实如此,我们就是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帮忙买个东西,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两人说的大部分是事实,至少师春转告给曹朴清的话是完全真实的。 掌柜的瞅这两人将鬼话和真话自如切换,从头到尾不慌不忙,倒是暗暗高看了一眼,觉得这么两个人放在库房做搬运工多少有点浪费了。 “无亢山…”曹朴清口中嘀咕,目光阴晴难测了一阵,旋即向掌柜的告辞,掌柜的亲自陪送。 至于博望楼的楼主,从头到尾都没露面,以曹朴清的身份显然还不配。 不一会儿,会客厅内的人走光了,里间侧耳倾听的兰巧颜面露了微笑,“没连累别人,一个人把事给扛了,臭小子还是那个臭小子,算是没让我失望。” 回头又问身边的女儿,“看到没,他对自己人还是不错的,还你的那笔钱,现在可以安心收下了吧?” 苗亦兰沉默,之前听说出了事,担心是赃款,被搞的很不自在,对师春也有点恼怒,她借出的毕竟是干净钱,还一笔扯不清的赃款算怎么回事,她借钱出去还要给自己借出一堆麻烦不成? “这种钱刚到手就敢公然拿出来用,也没几个了。那小子是个‘敢当敢做’的人,这种事敢扛下来,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坑在等着曹朴清。那个瘦猴子头天晚上刚出生狱,第二天就死在了遥遥相隔的事发现场,此事绝不简单,搞不好还真有曹朴清惹不起的存在等着,曹朴清真要一头撞上去了,怕是要好看。牢里一出来就敢跟曹朴清掰手腕,也不知那小子现在到底在搞什么。”兰巧颜轻笑摇头。 论对师春的了解,她绝对算是最了解的人之一,因为女儿的原因,早先确实关注够多。 吕园,重楼深处的一栋楼阁上,一名玉面长须的黄杉男人坐在窗前摇椅上,悠哉翻书看,正是此间主人吕太真。 匆匆上楼的曹朴清快步到了跟前欠身,“庄主,有何吩咐?” 吕太真斜了他一眼,目光又回到了书页上,“博望楼的那位楼主让人给我传话了,对你表示了不满,还有钱庄那边。我说,你们甥舅两个到底在搞什么?” 曹朴清顿一脸尴尬,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 结果晃荡在摇椅上的吕太真自己点了出来,“转手买卖女人给我,是不是要先问问我的意思?” 曹朴清略惊,这事他交代了外甥的,事成前不要张扬,庄主怎么会知道的,难道是另一方走漏了风声?忙解释道:“丽云楼办事不厚道,见您又确实喜欢那个头牌,想办好了让您高兴,我也没想到会弄出这般是非来。” 吕太真翻着书页轻轻道:“你那个外甥被你们纵容坏了,当有此劫。无亢山财大气粗,不会给我面子,更不会给你面子,有些仇是报不了的,买卖的事情闹成笑话传开了的话,我脸上也不好看,此事到此为止,若放不下执念,我这里也不好再容你,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吧。” 曹朴清低头不语,满脸纠结…… 生洲,坐落于四部洲之一的胜神洲域内。 生洲地域浩大,无论是流放之地十二出入口之一,还是照天城,或无亢山,皆在生洲境内。 无亢山,位于一道壮阔的山脉上,是一座山上山,自高达数百丈,山体陡峭,如刀削斧劈出来的一般,成簇的峰峦尖耸,整体暗沉如锈迹斑斑的大铁块,山体上寸草不生。 更绝的是,哪怕搬运了泥土上山,也无法在山上种出任何东西,确实是个奇怪的地方,按理说如此不毛之地是不适宜生存的,然大名鼎鼎的炼符大派无亢山便在此山上,山因此派而得名。 山下却颇为热闹,有一座城,名为临亢城,由无数块大石头在山地上圈出的城。 此城由无亢山亲自建造,也归无亢山管制,十几丈高的石头城墙外密林连绵。 此地禁止擅自翻越城墙,师春和象蓝儿在边惟康的带领下经由城门而入,边惟康蒙脸上横了块蒙面巾,象蓝儿裹在斗篷里,唯独东张西望的师春坦荡荡,未做任何遮掩地进了城。 城内亭台楼阁处处,沿街商肆鳞次栉比,各色人员来来往往,墙边与枝头,繁花似锦。 途径一处不显眼的客栈时,象蓝儿突然止步,招呼道:“郎君,我们囊中羞涩,简单一点好,就在这落脚如何?” 说这话时,她下意识瞟了师春一眼,自从不轨图谋暴露了,每次自己虚情假意喊“郎君”时,这厮嘴角总会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戏谑,一瞅,果然又如此。 “啊?哦,好好好。”醒过神来的边惟康恍惚中应下。 自从进了这座城后,他明显有些神不守舍。 安乐楼,师春看了看客栈的名字,估摸着这女人选这个客栈肯定有原因,所以并不反对,也知道两人身上没什么钱,当即大方道:“行,我请客。” 三人当即入内,由师春掏钱要了三间客房,边惟康本想无忧馆那样和象蓝儿同住一间的,可象蓝儿不愿意了,以其父眼皮子底下,要注意观感为由拒绝了。 边惟康十分理解她的心情,因出身,越发不想让人看轻了。 不管如何患得患失,该面对的事情还是要面对,踌躇许久后,边惟康还是决定要上山一趟,为此特意安抚象蓝儿,说并非不想带她上山,而是此时直接带她上门,恐其受辱,还是自己先回家跟家里沟通好了再带其上山也不迟。 象蓝儿表示理解,让他尽管放心去。 将边惟康送出了客栈,回到房间门口的象蓝儿前后左右看了看,于头上摘了只珠花,插在了门框上,然后才回了屋内。 不多时,两个一高一矮裹在斗篷里的人出现在了她的门口,矮的连续敲门五声后,才推门而入。 入内关门,矮的那位掀开了斗篷帽子,露出了真容,不是别人,正是凤池,只是脸色很难看,惨白无血色,精气神明显很虚弱,连同高个的那位一起对象蓝儿行礼。 象蓝儿赶紧扶住凤池,倍感欣慰,“脱身了就好,伤怎样?” 凤池苦笑:“伤的不轻,恐怕要养好久才能痊愈。那老头实力太强了,在他面前毫无招架之力,若非他当时与你们搭讪有所延误,以我的遁术只怕也未必能逃离。好在小姐没事,否则我万死难向圣尊交代!小姐,你们是怎么逃脱的?” “师春冒险救了我……”象蓝儿将当时的事发经过大概讲了下。 凤池听后连连点头表示欣慰,“关键时候做到了一致对外,还算那小子有大义,可记他一功。” 象蓝儿疑问,“那老头是谁?” 凤池摇头,“已上报,上面说,查无此人,类似形象的人都对比不上。上面也觉得奇怪,有如此修为,不该是寂寂无名之辈才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上面还在继续核查中。” 第五十三章 请客 这时,高个的,蒙在斗篷里的人出声了,“会不会是那小子那边的人,在故意演。” 是个男人的声音,明显压制了自己的嗓音,做出了沙哑感,进门后也一直没露真容,哪怕戴着连衣帽,脸上还蒙了面巾,不过眼前两个女人都知道他是谁。 凤池迟疑道:“一开始也有此怀疑,可上面过问后,觉得从赎人卖人,到出各种意外,若真是设计的,短时间内的变化未免过于复杂了,有点说不过去。当然,上面也没否定这个怀疑,一切皆有可能。” 象蓝儿出声道:“不用怀疑了,我可以肯定,他跟那老头不是一伙的。” 凤池哦了声,立刻问道:“何以见得?” 象蓝儿嘴角抿了抿,她得到答案的方式有些难以启齿,最终一句话淡淡带过,“不便详说,这个论断我可以负责,可放心上报。” 她既然说了她负责,另两人也就没了话说。 不过凤池还是好奇道:“小姐,你用什么办法让他放了你?” 象蓝儿:“还能有什么,无非是答应了他的条件,带他一起进无亢山。” “呃…”凤池无语。 斗篷里的男人沉声道:“不行,也做不到。边继雄已经知道了‘师春’这个人的存在,也知道此人给他弄了个青楼女子做儿媳妇,听说茶盏都砸了几只,怎么可能让他进无亢山。小姐,你的情况进去已属不易,再搭上个他的话,只怕连你都进不去了。” 象蓝儿:“现在不是你我愿不愿意的事,首先是我迫于无奈答应了他,其次是他留了后手,我若食言,我们的身份一旦暴露,染指无亢山的计划也意味着彻底失败,如何向圣尊交代?所以,现在不是征求你的意见,而是要你想办法,解决不了问题,我要你做甚?” 斗篷里的男人彻底无语了。 不管他,象蓝儿先伸手请了重伤未愈的凤池先坐下休息。 屋内安静了许久后,斗篷里的男人忽叹了口气,“有个方法倒是可以试试,不过要说服那个师春配合。” 象蓝儿当即让他说来听听…… 师春已经出了客栈,他才不管象蓝儿他们背地里在干什么,先把这临亢城好好逛逛再说,先熟悉下地形备用,这是他在流放之地“干活”之前的老习惯。 也不是他不想关注象蓝儿他们在干嘛,问题是人家不会给他窥探的机会,他一个人一双眼睛想关注也够呛,那右眼珠子的奇效正常情况下也使不出来,拿刀架自己脖子上也紧张不起来呀。 另则,也是要在这城里留点路标记号,方便吴斤两找来时能找到,之前跟象蓝儿他们在一起不方便做这手脚。 从客栈走回到城门口,一路留好路标后,刚背个手准备溜达个尽兴,忽听前面传来驱赶的动静,“没钱不要来,本店概不赊欠,请去,请去。” 师春抬眼看去,只见是一家酒楼,店里伙计将一个邋遢老头给赶了出来。 那邋遢老头的酒糟鼻和酒葫芦很显眼,师春只瞅了一眼,立马小汗一把,心里狂呼要命,这也能遇上? 想都不用多想,赶紧转身掉头,快步走人。 身为魔道中人,遇上这种喜欢除魔卫道的高手,不跑干嘛,等着被屠吗? “喂!” 一声喊,还有一只手,突然从后面偷袭,拍在了他的肩头。 那嗓门和声音,令师春有些不敢转头,整个人如同瞬间冰封了一般。 他不转头没关系,后面的人自己转到了他前面,拨开脸上脏兮兮的花白乱发,一双时而迷瞪时而滴溜溜清醒的眼睛盯着师春好好打量了一下,最终哈哈一笑地拍了下师春的胸口,“我就说看着面熟,果然是你小子。” 师春假意愣了下,旋即欣喜若狂地拱手道:“原来是老前辈,晚辈失礼失礼。” 心里却在问候对方祖宗。 邋遢老头抱着酒葫芦,歪着脑袋问他,“客套话少来,就问你一句,还记不记得我救了你性命?” 师春干笑道:“记得记得,自然是记得。” 暗中则腹诽,你不救我也有办法脱身。 邋遢老头朝刚才那酒楼抬了抬下巴,“那请我喝顿酒总是应该的吧?” 师春实在是心虚,凤池能识破他魔道的身份,这种高手的眼力想必也不凡呐,为以防万一,吱吱呜呜婉拒道:“老前辈,晚辈实在是有事,要不…”他伸手摸进了腰间的钱袋子,抓了十几粒冒着焰气的檀金递予,“老前辈自便如何?” 邋遢老头斜眼道:“把我当要饭的打发?” 师春忙正色否认,“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那就好。”邋遢老头一把抓了他的手腕,不容拒绝地将其给拖走了,直接拖进了酒楼内落座,拍着桌子喊,“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小二,点菜!醉凤凰、爆金丸、千翠煲、地无双、雪景羹,先点这几个吧,酒上玉珍酿,顺便帮我把酒壶给装满。”酒葫芦推在了桌上。 跑来的小二,确认师春这个冤大头没意见后,方笑脸抱了酒壶走,让二人稍等。 都已经这样了,师春也只好将就着来了,试着问道:“敢问前辈高名大姓?” 邋遢老头呵呵一笑,“谈名就是利,老头子早就放下了,不提也罢,倒是你,长的黑炭似的,何方人士,报上名来。” 师春干笑道:“晚辈师春,师父的师,春天的春,刚从牢里放出来,那个流放之地出来的。” “哦,流放之地出来的呀,难怪这么黑。像你这样年纪轻轻就敢对抗魔道的,倒是难能可贵,嗯,我很喜欢。” “前辈过誉了,除魔卫道乃我辈本分,无关乎年纪大小,不甘落后的。倒是前辈您,怎么也在这?” “没怎么,还是前些天撞见你的事,让那女魔头跑了,种种迹象显示,可能往这来了,自然也就追到了这。遇见我算你运气好,你自己提防着点,小心又被那女魔头堵住,我不可能每次都能刚好撞见给你解围。” 此话说的师春那叫一个心惊肉跳,凤池居然没死?还来了这不成?回头得提醒一下象蓝儿。 两人聊着聊着,酒菜也陆续开始上了,师春毕恭毕敬地为老前辈斟酒。 端起第一杯酒的邋遢老头回敬道:“小春呐,不白喝你酒,看在你我同道有缘的份上,遇到了麻烦可以来找我,别的本事没有,挡个事打个架之类的还是可以的。当然,前提是我还在这临亢城内。也不白帮,帮一次,就得请我一次。” 师春错愕,还有这好事?以这位的修为,那敢情好,忙问道:“敢问有事到哪找前辈?” “城门口一带,指不定在哪一家的屋檐下猫着,想找我,过去看看,总能找到的。” 两人就这样推杯换盏吃吃喝喝的聊了起来。 吃着吃着,邋遢老头发现有些不对劲,瞪着对面大吃大喝的年轻人,最后终于忍不住抱怨了出来。 “我说小春呐,你这饿死鬼投胎似的,上一个菜你三两筷子就能造掉大半,你确定你这是在请我?看老头子叫花子模样,觉着只配吃你剩饭剩菜是吧?” “哎呀,失态失态,前辈见谅,牢里刚放出来,没忍住。不瞒前辈,出来这些日子,正儿八经的吃喝,这才第二回,没见过世面,让前辈见笑了。前辈不必拘谨,可放开了吃,不够了再加菜。” 还好,他还知道点待客之道,赶紧放下了筷子,又顺手抹了把还在嚼东西的嘴,就此打住了,舌头偶尔探出来舔唇,美味呀。 此后专心给前辈斟酒,陪前辈聊天。 问到前辈修为时,把他给震了个不轻。 这位老前辈没具体说自己什么修为,只说在这一带应该还是没问题的,说边阙见了他也得绕着走,说曾把边阙给揍过。 边阙是谁?无亢山宗主边继雄的亲爹,边惟康的爷爷,深居简出,据说修为已达人仙境界巅峰,离地上仙境界仅一步之遥,早已不过问宗门事,常年闭关修炼不出。 放之前,师春肯定不知道边阙是谁,还是途中向边惟康打听无亢山情况听说的。 那可是无亢山镇派老祖般的人物,居然被眼前这邋遢老头打败过,乖乖,不管是不是吹牛,就凭这牛都敢吹,师春赶紧举杯多敬两杯…… 安乐楼,象蓝儿的客房内,只剩了她和凤池,在等师春回来,那高个的斗篷蒙面人已经离开了。 敲门声响起,凤池唤道:“进来。” 客栈的一个伙计开门而入,又迅速关门,至两人跟前低声禀报道:“人离开客栈后,鬼鬼祟祟的一路把标记做到了城门口,后又被一个邋遢老头给拦下了,像是老熟人,被老头拉进了酒楼,正在请那邋遢老头喝酒。” 第五十四章 美白 这禀报,当场把象蓝儿和凤池给惊住了。 邋遢老头这个形容词,对两人来说有点刺激,凤池当即追问那邋遢老头长什么样。 伙计略概形容了一下,一听酒葫芦和红的发亮的酒糟鼻,别说凤池,连象蓝儿的脸色都唰一下白了。 “那贼子果然和那老头是一伙的,小姐,这里不安全了,我们得赶紧撤。”凤池急慌慌,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意味。 象蓝儿也有点慌乱,但感觉自己当时贴身的判断应该不会有错才对,遂细问了伙计相关详细情况。 当听到伙计说师春见到邋遢老头立马掉头就走,是被邋遢老头瞅见了追上去拉住的后,不仅是象蓝儿,就连凤池也缓了口气,也意识到了自己有失理智。 两人冷静下来细想,发觉就算伙计不补后面那通话,仅凭之前的禀报,也能看出问题所在,师春若真跟那邋遢老头是一伙的,哪能在大街上拉拉扯扯,更不能公然坐在一起喝酒,真当他们魔道是瞎子吗? 理解到师春是迫于无奈后,象蓝儿追问了一下,“那邋遢老头没为难他吧?” 伙计回道:“应该没有,两人就在酒楼大堂,吃喝谈笑,处的挺开心的样子。” 凤池挥手道:“行了,你继续盯着,有变随时来报。” “是。”伙计领命而去。 门关后,凤池道:“问题应该不大,根据上面新了解到的有关那厮的详细情况,还真不是个吃素的,刚二十岁的时候就在流放之地成了独霸一方的大当家,狡猾的很,从他一出来就弄出的赎人卖人的把戏便可见一斑,应该能把那邋遢老头给应付过去。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小姐,咱们还是要从这撤离回避一下。” 判断毕竟只是判断,凡事无绝对的,有选择就没必要冒险。 象蓝儿点头。 两人就此撤离了此地。 酒楼门口,伙计点头哈腰恭送客人离开。 酒足饭饱的邋遢老头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骂伙计一句狗眼看人低。 之后便与师春互相告辞了,他说他吃饱喝足了要去睡觉,师春自然不会挽留。 目送人走远后,师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客人酒足饭饱了,他只吃了个半饱而已,回头看了看酒楼的招牌,再进去重新吃一次? 看到那狗眼看人低的伙计一脸笑,鬼知道心里想什么,算了,别让人笑话,会丢流放之地的脸。 吐了口酒气,继续端着斯文模样逛街,不敢直接回去,怕被老头盯上。 东走西逛了一阵后,就在他经过的一个街头拐角处,踱步走出了一个漂亮姑娘。 姑娘一袭紫绡衣,眉目分明,没有画眉,略呈剑眉,眼睛明亮有神,高鼻如拱玉,素唇天然丹寇色,微微双下巴,面貌清晰分明,肤色白皙爽净无暇,是个带着几分英气的素颜,且带着几分贵气。 头发就随便扎了马尾,丝丝干净,没有佩戴任何首饰。 身段在女子中也算是偏高的,该丰腴的地方有料,该瘦的地方不肥,绝对是个漂亮姑娘,贵气和英气相糅出一种别样风情。 只是这姑娘的一双明眸却紧盯上了师春晃悠的背影。 边上跟出了一个清秀干练的青衣姑娘,低声道:“小姐,就是他,他就是那个师春,据说是刚从流放之地出来的。” 话刚落,又快步来了一个圆脸的青衣姑娘,近前低声禀报道:“小姐,边少被拒进入宗门,已经跪在了山门外。” 紫绡衣女子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回头道:“不用跟着我,查一下那个喝酒的邋遢老头是什么人。” “是。”两位青衣姑娘齐声领命。 紫绡衣女子则放步走出,朝着师春去向跟了去。 途径一处互贸用的大块空地时,师春发现来往客商买卖交易的是一种类似灌木形态的蓝色植物,明显是晒干处理过的,看现场的买卖规模还挺大的,动辄堆积大堆。 他走了进去,凑近其中一堆,鼻翼翕动,嗅了嗅,闻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腐朽气味。 见现场也没重点保护的意思,他摘了片干叶子在手中查看,正想找人问问这是什么东西,边上突然响起一个干净利落且好听的女人声音,“此物叫‘郁蓝竹’,长于冰原峡谷之中,夜间会发出淡淡蓝光,无亢山常用来炼制符篆。” 师春闻声便已扭头将对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是位紫衣女子,说话声音如同其样貌一样,不含任何矫揉造作。 见长的好看,他眼睛已是一亮,随后端着斯文欠身谢过,“多谢姑娘指教。” 同时发现了一件趣事,附近客商见到这姑娘立马都停止了讲话,皆面露恭敬神色。 他当即指了指大家的反应,“敢问姑娘是?” 紫绡衣女子道:“边惟英,边惟康是我哥哥,临亢城暂由我主持,你是师春?” “……”师春愣了愣,途中倒是听边惟康提起过,旋即再次拱手道:“原来是城主,失敬失敬,在下师春。” 边惟英道:“一看你就是头回来,我刚好在这巡视,正好可以陪你走走,有什么不懂尽管问。” 好吧,在人家的地盘上,客随主便,何况师春也想知道对方想干什么,比回头闹得莫名其妙要好。 两人走走聊聊,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边惟英显然不仅仅是尽地主之谊那么简单,她也不遮掩,直接问师春为何要帮忙赎出丽云楼头牌,还有他们来此的目的。 师春能怎么说,只能是含含糊糊,把一切都往边惟康身上推,说是边惟康喊自己来的。 很快,两人相见的消息便传至了城中的一座阁楼上,象蓝儿和凤池的临时藏身地。 “这家伙什么情况,人生地不熟的,他初来乍到,怎么比我们还忙,怎么连边惟英也跑去找他了?” 凤池表示出了大大的奇怪。 象蓝儿亦皱眉不解。 其实师春本人也搞不清边惟英到底要干什么,一路敷衍应付着,他也不自在,风度倒是没丢。 就在两人都认为没必要再聊下去了时,师春突然顿步在一家商铺门口,因看到门口的揽客牌上夹杂着一行“美白”字样,然后就走了进去探看。 一问才知,所谓的美白物品,是指加了一些灵药的珍珠粉。 “真有用吗?边城主在这里,你可不能骗我。”师春毫不客气地搬出了边惟英吓唬商家。 掌柜的苦笑,“不敢有假,多少肯定是有点效果的。” 边惟英忍不住问师春,“你要用这个美白?” 师春摆手道:“别误会,我有个朋友要用。” 边惟英下意识看了眼他那黝黑的肤色,不过没再说什么。 问清价钱和怎么用后,师春当场拍板道:“掌柜的,给我来两斤。” 边惟英嘴角扯了一下,好家伙,这玩意论斤买的。 掌柜的自然叫好,快手快脚称了个分量十足不说,还看城主的面子多给了些。 最终由一大把檀金结束了交易。 师春不心疼这点钱,身上还有能提现五万的钱庄票据。 出了铺子,边惟英无心再陪他逛下去,借口有事走了。 师春目送着,到口的话终究还是忍住了,刚才大把花钱时,其实想问问对方愿不愿意帮她哥哥还钱。 之后他也没去别的地方,直接返回了客栈。 本想找象蓝儿提个醒,说邋遢老头高手来了,让小心点,结果敲门无人响应,客栈伙计说人出去了。 “回来了告知我一声。”师春叮嘱了一句就回了自己屋里。 门一关,立刻打开了自己买的珍珠粉,取了一部分用水调匀,然后坐在了镜子前,将糊糊往自己脸上抹,边抹还边嘀咕着“越白越显文雅”之类的话。 抹出一张吓人的大白脸后,觉得两只耳朵黑的太显眼,最终也没放过。 搞完这些,闲着也是闲着,从行囊中取出了那本《山海提灯》翻看。 看了一阵后,不知看到了啥激动的东西,突然蹭一下站起,嘴里喃喃念叨着,“愿与君会猎天边…原来话要这样说才气派呀,愿与君会猎天边…” 来回在屋里走了几趟后,他又走到了镜子前,对着镜子里大白脸的自己面谈“愿与君会猎某地,可敢?” 话刚落,门便被人施法打开了,两条人影先后闯入,顺手关门。 不是别人,正是象蓝儿和凤池找来了。 拿着书的师春愣住,想问问她们为何进来不知道敲门,不是说外界人的素质高吗? 两个女人看到他先是下意识摆出了戒备的态势,旋即又齐刷刷懵在了那,愣愣盯着师春的大白脸。 “老板娘,你果然还活着,你要小心了……”师春赶紧上前告知了邋遢老头追踪而来的事,想错开眼前的关注点。 好吧,这番主动交代算是让两个女人放了心。 不过两人最在意的还是他的脸,凤池问:“你脸怎么了?” 师春:“没什么,上了点药。” 象蓝儿疑问:“被那老头打脸了?” 师春:“没有,脸上有点裂口,刚好在城里碰到卖药的。唉,别说我了,边惟康那边怎么样了,我刚被他妹妹找上了,好一顿盘问。” 第五十五章 反正你也追不到 这话终于将两人的注意力成功转移了,二女立刻追问边惟英找他何事。 师春当即将边惟英主动找来问话的经过讲了遍,听后,凤池和象蓝儿也没听明白边惟英那些问话是什么意思。 用师春的话说,看不出边惟英的态度,对自己哥哥找个青楼女子没表示出任何厌恶感,对自己哥哥的回来似乎也没表示出任何的高兴,好像纯粹就是问问。 这些个说了也就过了,二女此来找他,另有要事。 凤池主动打开话题道:“你非要跟我们小姐进无亢山不可吗?” 顶着一张白花花大脸的师春立马如同惊弓之鸟,紧急强调道:“这可是说好了的,莫非想反悔?” 象蓝儿不置可否,低眉垂眼在旁,不关自己事一般。 凤池摆手,“反悔不至于,将你一起弄进去的办法也有了一个,不过需要你配合。” 一听能进去,师春脸上立刻笑的掉粉,“配合配合,只要合情合理,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肯定配合。” 凤池:“好,即日起,你要在众人面前表现出爱慕我家小姐的样子,要积极追求我家小姐。” “嘎…”师春嗓子眼里咕了声,目光看向凤池,又看看象蓝儿,没从两人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满眼的不解道:“老板娘,这玩笑是不是开的太大了点?象姑娘是边惟康喜欢的女人,边惟康带着边家的儿媳妇回家了,你让我跑到人家家里追求人家的儿媳妇,让我在无亢山搞这破事,是不是过分了点,欺无亢山无人,还是怕我会死得不够惨?” 凤池反问:“你觉得边继雄会认可小姐这个儿媳妇吗?” “这个嘛…”师春心里想说不会认,是个正常人的都不会接受,不过嘴上还是谦虚道:“我还年轻,家长里短的事真不清楚。” “肯定不会。”凤池自己做了回答后,又问道:“你觉得边继雄将那个儿子逐出宗门后,是真的想彻底断绝关系吗?” 不等师春做出答复,她又自己给出了答案,“虽然做的很像那么回事,也很决绝,连无亢山上下大多人也误以为是真,可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并非如此,那只不过是边继雄铁腕教子的方式。” 师春想了想,还是有些不解,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象蓝儿,“这跟我追她有什么关系?” 凤池:“正常情况下,边继雄不可能接受丽云楼出身的儿媳,可若是边继雄想再次给予儿子重创,想让儿子眼睁睁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被抢走呢?” “……”师春哑了哑,他也不傻,立马明白了对方什么意思。 凤池解释道:“边惟康身上并非没有可取之处,其实边惟康的修行天赋颇高,这样的亲生儿子,边继雄原本是寄予了厚望的,何况他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奈何富贵摧人。 边继雄不愿坐视,果断出手了,他要打掉儿子身上的所有荣华富贵,要将儿子彻底打落低谷,等到那个儿子真正从低谷爬了起来,也就成了。这意思,差不多就是边继雄背后的原话。” 师春听的暗暗心惊,无亢山宗主背后说的话,这边居然也能探知,看来在无亢山内部果然是早有准备。 “此时,倘若有人把你喜欢小姐的话告诉边继雄,将这个刺激儿子的办法提醒给边继雄,再有一些人为边惟康求情的话,边继雄很有可能会顺水推舟放你们进无亢山。 之后大体上他也真会这样干,真会助别人抢走儿子喜欢的女人,一是这样的儿媳不能要,二是要借此再给予儿子刺激,激发儿子向上之心。 如此一来,也解释了你为何要帮边惟康给小姐赎身,因为你喜欢小姐。 如此一来,你和小姐才能双双进入无亢山。 此法还能给予你不小的帮助,你不是要在无亢山找人吗?一旦边继雄有心助你,给你行了方便,那你在无亢山真的会方便许多。” 一脸粉白的师春听的眼睛眨呀眨,这么一说的话,他不得承认,这确实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办法,忍不住问道:“这谁出的主意,应该不是你俩吧?” 不是他看不起这两个女人,而是这办法看似简单,却不是什么人都能想出来的,出这主意的人肯定对无亢山和边继雄有相当深度的了解,这简直是号准了脉下药。 凤池:“是谁出的主意不重要,总之无亢山那边会有人安排好一切,你只需对我家小姐装出爱慕追求的样子便可,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你做。” “……”办法不错,可师春却迟迟答应不下来。 他这些年的洁身自好为的是什么,为的是将来见到自己喜欢的人时,能让对方更容易接受自己,回头自己喜欢追求一个青楼女子的事情传了出去,算怎么回事?那一身清白可就真的被污了。 他很想知道这到底是谁出的馊主意,出什么主意不好,偏偏要他去追求象蓝儿,真的是太为难他了。 尽管他脸上涂抹着粉,可哪怕是隔着厚厚的粉,两个女人也能看出他脸上那股强烈的不愿去追求象蓝儿的意思。 凤池疑惑道:“这很为难吗?这是最万全的好办法好不好。” 象蓝儿的嘴唇已经绷的薄薄的,脸色也彻底寒了下来,可谓当场扭头就走,“承诺我已兑现,是你自己不愿意,怨不得任何人。” “啊这,不是。”师春快步抢过去,横身挡在了门口,又干笑的掉下一层粉,“象姑娘,不是不愿意,我是在想,我这样干的话,对不起边惟康啊,你们跟他沟通过没有,不沟通好的话,会出误会的。” 他的想法是,假如边惟康不同意,那就有理由让这边另想办法了。 凤池走了过来,“边惟康如今还跪在无亢山的山门外,连他老子的面都见不到。这事我们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不让边惟康知道真相的好。” 师春:“啊,那他回头还不得恨死我呀,没必要吧,我好好的,竖这么个敌干嘛?” 凤池:“还是那句话,富贵摧人,边惟康目前的心性还是差了点,他若是知道了真相的话,以他的演技,不可能瞒得过边继雄他们,很快就会被看出破绽,届时才真有可能惹出大麻烦。至于边惟康恨不恨你,他有那么重要吗?反正你也追不到小姐。” 师春想想也是,反正又不会真的跟这女人在一起,回头可以向心上人解释嘛。 稍作沉思后,他用力点头道:“好,就这么办,听你们的安排。对了,我们什么时候上山?” 象蓝儿紧绷的嘴唇慢慢舒缓了,面无表情道:“等山上安排好了,自然会有人来通知我们上山。”继而一把将挡在门口的师春给拨开了,开门而出时,又扭头看了师春一眼,冷冰冰道:“真难看!” 一阵香风出去了,跟着走出的凤池噗嗤一笑,显然也有同样的看法,她重新拉上了连衣帽挡住真容。 师春双手轻轻碰了碰脸上的粉,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伸个脑袋往门外看了看,缩回头又关了门,门栓上留下了清晰的粉印。 他回到镜子前,左右偏头瞅了瞅,还挺自我感觉良好的,发现脸部表情一旦过大就容易掉粉,赶紧面无表情。 “春天!” 客栈大堂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扯开嗓子的大喊。 师春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来了,赶紧又去开了门,脸上情况不便出去,伸头朝外大喊道:“店家,让他过来。” 不多时,噔噔脚步声传来,吴斤两来了,伸头往屋里瞅了下,与师春对上眼后,他啊呀了一声,旋即跑了进来问师春脸上怎么回事。 一听说能美白,吴斤两立马扔下刀,扯下身上行囊扔边上,然后连风尘仆仆的脸都没洗,在师春的指点下一番操作,也给自己脸上涂抹了一层才满足。 之后不免互相提及两边情况,照天城那边的事倒是简单,本就是按照师春的交代去做的。 倒是这边发生的事让吴斤两颇感意外,他惊疑道:“那邋遢老头,怎么又遇上了,这么巧,春天,真是巧合吗?” 流放之地是个什么地方?那是为了点利益就能拼命的地方,是无所不用其极之地,巧合?别说师春,哪怕是吴斤两,遇上这种事也同样是疑心重的很。 师春倒是很淡定道:“人家修为太高了,人家说是碰巧,咱们有必要质疑吗?人家非要给好处,咱们有资格拒绝吗?有好处就先收着吧,反正你记得多个心眼。” “嗯,有数。”吴斤两刚应下,忽又指着他的脸,“你这一说话就掉粉呐,看看我,会不会掉?” “你的还没完全干,掉的不多。” 于是两人开始了面无表情、不动嘴皮子的含含糊糊说话方式,为了融入和拥有这个世界而努力。 第五十六章 雷雨 入夜后的天色,没一点落日余白的过渡,骤然漆黑如墨,一阵狂风后,跟着就是一场暴雨。 噼里啪啦,渐至稀里哗啦,山中开始陆续有浑浊流水四溢。 对跪在山门前的边惟康而言,是难上加难,不仅仅是宗门,似乎连老天爷都不想给他好脸色看。 他跟前的台阶上摆着一粒檀金,紫色焰气在雨中不受影响,依然可照明,身上早已湿透如落汤鸡,脸上在流水,浑身冰凉,更冰凉的是那颗心,跪了这么久,父母真正是连见他一面都不肯。 可他又能怎么办?为了博得父母原谅,为了不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再受苦,他只能继续跪下去,跪到父母愿意见他为止。 无亢山不长草木,蓄不住水,山体上流淌的雨水很快汇集成大大小小的溪流,山门台阶旁的流水声更是发出了奔腾咆哮般的动静。 山门牌坊上“无亢山”三个大字遒劲有力,在摇曳的灯光下依然清晰。 牌坊下站着两名戴斗笠、穿蓑衣的弟子,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长跪不起的边惟康,甚至是不敢吭声。 没办法,宗主亲自发话了,此人已被逐出宗门,和无亢山再无任何瓜葛,不许其踏入山门一步,也不许任何人搭理他,否则严惩。 弟子们都没想到,宗主对自己亲儿子居然如此决绝,越发领略到了门规的森严。 跪而不起的边惟康,时而抬头看向山巅灯火璀璨处,时而回头看向临亢城的万家灯火,心里也有焦虑,见自己迟迟不归,想必蓝儿已经在为自己着急了吧。 可他又不能中途而废,只能继续在风吹雨打中。 山上,阵阵雷电照亮一座座琉璃瓦面。 琼楼玉宇中,玉阶殿门深处的雅居内,檀香袅袅,灯火晦明不定。 有条件的正常照明时都不会用檀金的焰气,因照明颜色泛紫,会让物体色彩失真,让人不喜。 一扇圆形幽窗前,一名身着玄色长裙,面若桃花的美妇人,窈窕身影侧立窗前,看着窗外的风雨飘摇,看着山下山门处的微弱光影。 她知道那里有她的儿子正跪在那,她是边惟康的母亲殷蕙馨。 不时有风雨飘摇入内,点湿她的衣裙,也吹乱了袅袅青烟。 周围的盆栽,不管何种奇花异草,绿的、红的、粉的都是假的,只因山上很奇怪,长不出植物,任何植物放在山上不出三天都要腐朽。 她清冷的眉眼偶尔会从窗外收回,投向正对的门外,门外正对的殿宇窗格内,有人影晃动,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正在与宗门高层议事,她也算宗门高层,但她没有参加,在避嫌,因为议的正是她儿子的事。 有人给丈夫提了个教育儿子的好办法,得到丈夫默许后,立刻牵头招呼了一些人,一起向她的宗主丈夫求情,让看在老宗主的情分上,再给老宗主孙子一次机会。 她在这里都能听到自己丈夫的怒斥咆哮声,话里话外都是坚决不答应,要以身作则之类的。 她知道丈夫的“拒绝”改变不了结果,结果已经预定,“拒绝”只是必要的过程。 她在这里等着结果。 后来,殿堂那边安静了,人影散去。 不多时,一个壮实的男人大步出现在门口走来,体型壮实却不够高大,略显肥硕的脸上留着短须,顾盼间有久居人上的威仪,也是一身玄色衣裳,这是无亢山高层的统一服饰。 这么晚能进入宗主夫人屋内的宗门高层,也只能是她的丈夫边继雄。 走到窗前,看向山下的山门处,飘入的雨水粘在他胡子上亮晶晶,他语气沉稳道:“我不同意都不行。他们要去父亲的关门前叩关。父亲大限不远,正值突破的关键期,能不能迈过那道坎至关重要,怎能因那孽畜的事惊扰父亲,我只好答应了下来。” 知道了结果,殷蕙馨依然淡定,语气如同她人一般清冷,“你高兴就好,何必在我这里表那玄虚。” 边继雄:“还在生我气?我说了这是父亲的决定,玉不琢不成器,不经凉薄难见真,若他自己不能真正醒悟,将来怎么担得起整个宗门,你以为宗门内的旁姓对宗主的位置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吗?” “你们边家的男人都是当家作主拿主意的人,用不着向我一介女流解释,反正我说什么都没用。”殷蕙馨扔下话径直转身而去。 离宗主太近太久,早已失去了应有的敬畏。 轰隆! 外面一道惊雷闪过,雷电照入了窗内,照亮了边继雄的面膛,眼睛和胡须上的雨水更是闪闪发亮,他霍然回头看向离去的妻子,大声喊了句,“让他再跪一夜,其他的明天再说!” 他发出的声势威严似要盖过雷鸣,却显得空洞。 因为殷蕙馨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回应,身影静静离去,后背披着的长发被闪电照的青晃晃。 外面风雨,屋内陷入了寂静,边继雄站在窗前久久不动…… 整个临亢城在风雨中光彩摇影,屋檐下到处是摇摆的灯笼,沟渠流水哗哗急骤,却不满溢,排水效率极高,可见是久经风雨考验之地。 安乐楼外,师春和吴斤两拉了条板凳,并排坐在客栈门口一侧的屋檐下看风景。 就此而言,他们也算是整个城中独一份。 不怪两人有这雅兴,两人是真没见过城中下雨时的景象。 一开始是打算在城里到处逛逛夜景的,现在下雨了,也只好这样将就了,反正也是没见过的景,也算是开眼界。 鞋都脱了,卷起了裤腿,赤脚去迎接瓦檐上淌下的流水,这在流放之地是做梦都享受不到的美好。 吴斤两不时摸摸自己的脸颊,后来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师春的脸颊。 师春立马扭头瞪他,“干嘛?” 吴斤两嘿嘿,“还真别说,咱们这粗糙大脸,好像是光滑了不少。” 有吗?师春当即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吴斤两的,仔细摸,细品,感觉确实光滑了。 一头体型长达一丈的庞硕大野猪,獠牙森森地从两人眼前的石板路上走过,骑在野猪背上的汉子打着伞,扭头怔怔看着客栈门口两个男人互相在对方脸上摸来摸去的情形,一路走,一路扭过头回看着,愣怔中似乎又在期待接下来的一幕。 不多时,又有一条体型粗如大水桶的大黑蛇,鳞甲幽幽,昂首挺胸地从街道上滑溜溜而过,眼睛不时闪烁绿光,吞吐着信子,挺着的脑袋能高过一楼的屋檐。 一出又一出未曾见过的东西经过,师春目送着,风雨虽大,心头却安宁了不少,只因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吐了出来。 自己发现自己是魔道中人的事,他还是告诉了吴斤两,因为他觉得这事没必要再瞒着吴斤两,尤其是在眼前的这个关口,他的魔道身份被人给识破了,随时可能要冒险,他想让吴斤两自己做选择,如果吴斤两决定离开的话,他会把那五万檀金也给他。 吴斤两确实很震惊,然后噼里啪啦问了一堆,最后其实也没什么反应,觉得大家没必要分道扬镳,甚至安慰师春,管他正道和魔道,哪条道能走,就走哪条道。 好吧,依然是流放之地的实用主义,师春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客栈房间内,象蓝儿重新披上了斗篷,要出门。 凤池拉住了她,劝道:“跪一晚呐,陪他遭这个罪,有这个必要吗?” 象蓝儿:“既然是喜欢他,于情于理,他到现在还不回来,我都要去看看他的,看到了自然不能让他一个人遭罪,自然要陪着跪,这样才像样嘛。倒是你,那邋遢老头可能是循着你来的,你要多加小心。” 凤池倒不是很担忧,“情况早已传讯出去,不出意外,上面派来应对那老头的高手应该也快到了,他们飞来飞去的速度很快的。” 象蓝儿微微点头,就此开门出去了,凤池也不好出去送行。 客栈前台,象蓝儿借了把伞,刚出大门便和坐门口的两人对视上了,她对两人微微摇头示意,然后撑开伞步入了雨中而去,门口两人面面相觑。 吴斤两疑惑,“她去哪?” 师春略眯眼,“应该是去找边惟康,可能得陪跪。” 吴斤两瞬间懂了,啧啧两声,“陪你情敌去了,还不去追?” 后面要发生的事,师春已经告诉了他。 城门口,一个枯瘦的青衣汉子,净面无须,目光深邃,双手干瘦如鸡爪,从黑暗中走来,在雨中不疾不徐走入城内。 雨水打在他肩头和身上溅开了水雾,城内灯光下,体表犹如笼罩了一层光晕一般,他身上的衣服和头发并没有染上任何水迹。 走到城门内的十字路口,青衣汉子忽然顿步在十字路中间,冷目看向了一座屋檐下睡卧的一个乞丐。 乞丐正是那个酒糟鼻的邋遢老头,不知从哪拢了堆干草垫底,酒葫芦枕在腋下,独臂撑着脑袋侧卧假寐,搭在大腿上的手指在轻轻打着拍子,不信风雨狂,优哉的很。 忽然,打拍子的手顿停,眉头一皱,双眼骤然睁开,只见一辆车厢载人的牛车哗啦啦从十字路口冒雨驶过,并无其他人影,旋即又慢慢闭目假寐…… 城墙上,一角的大亭子里灯火通明,有酒有菜,还有独坐的美人,城主边惟英,小酌看风雨。 雷霆下的无亢山不时现形,边惟英犹如面对一头獠牙森森的巨兽。 忽有一个黑衣蒙面人从城外飞身而上,迅步到她身边,递上了一颗蜡丸。 边惟英捏碎了取出内里折叠的纸块,摊开了查看,看着看着,脸上露出了迷人的微笑,喃喃着,“绕了一大圈,还是在为他铺路。不是说不可原谅么,不是说如今只能指望我这个女儿么,把我鼓动的拼命努力,原来骨子里还是一个女不如儿,哪怕这个儿子再怎么不堪。助别人抢儿子的女人,亏你们想的出来,哈哈……” 她笑声越来越大,最终笑了个花枝乱颤,笑出了眼泪,忽抓起酒盅昂首将那苦酒一饮而尽,顺手拍在桌上,将酒盅拍成了齑粉,扭头断然道:“给宗主他们省点麻烦事,把安乐楼来的解决掉!” 第五十七章 去你大爷的 雨打在伞上的声音能听到,湿透的边惟康回头,看到了一个打伞走来的女人,手里捻着一粒檀金照明,斗篷和裙裳的下摆已被雨打湿。 他从身形上就看出了是谁,待走到眼前,连衣帽下的动人容颜没错,正是象蓝儿。 他内心瞬间充斥温暖,忙道:“你跑来做甚,雨太大,快回去。” 象蓝儿手中伞遮在了他的头顶,自己大半个身子在外淋上了雨,并伸手去搀扶他,“郎君,算了,咱们不用靠谁,靠自己也能活的。” 就冲她如此,边惟康鼻子酸楚,越发不愿她跟着自己受苦,多受一日都是自己的罪过,当即拨开她的搀扶,“做儿子的跪父母,天经地义,没事的,你先回去,你快回去,听话!” 见他执意如此,起身的象蓝儿抬手收掉了伞淋雨,在边惟康错愕的目光下,屈膝跪在了一旁,与之并排而跪,收起的雨伞放在了一旁。 边惟康惊呼,“你干什么?快起来。” 忙伸手去?她胳膊,想将她拉起来。 象蓝儿摆开搀扶,“妾身不能看郎君一人遭罪,你我一体,郎君跪,妾身跟郎君一起跪。” 闻听此言,顿见边惟康嘴巴子哆嗦颤抖,深感没看错人,眼眶里泛出的泪和雨水混在了一起,他忽然朝着山上大声呐喊,“爹,娘,儿子错了,儿子来看你们了,呜呜……” 一头磕在台阶上,呜呜着嚎啕大哭。 山门牌坊下的两名守山弟子见状唏嘘,又无可奈何。 大雨并未持续不停,渐渐小缓了不少。 一条街道的两头,几辆车堵住了两头的路口,只许行人出,暂时挡住了人进。 待这条街道上没了行人,一辆马车开始从这一头向另一头驶去,速度不疾不徐,临近安乐楼客栈时,马车后面下来了一个人,走进了屋檐下,沿着安乐楼那一侧的屋檐躲雨前行。 师春和吴斤两对这场城中雨的新鲜感,短时间内还未散去,还在屋檐下欣赏雨大或雨小对这座城带来的变化,有雨滴有灯光的地方到处是亮晶晶的,这新奇的一幕让两人的感官很舒适。 “咦,春天,雨小了,这路上的行人好像反倒没了。”吴斤两打着酒嗝好奇了一声,手里拎着酒坛。 客栈伙计之前在门口抱臂倚着门框时,随便说了句,你们这么好的雅兴,当来两口助兴。 于是二人当即决定不负今宵,让伙计整了两坛酒,长凳中间再放上了一盘烤的酥脆的虫卵,有钱有闲还有美酒的好时光,比之流放之地真的是天地之别。 不过吴斤两的话还是引起了师春的注意,往街道两头看了看,刚好看到了一辆马车驶来,他手中酒坛朝马车晃了下,示意那不就有人来了么。 吴斤两也看到了,嘿嘿酒嗝,又伸手从两人间的盘子里捻了颗蚕豆大小撒了椒盐的酥脆虫卵扔进了嘴里嚼着,再一口酒,美味,享受。 到了安乐楼外的马车未停,车帘子倒是微微一动,伸出了一只虎口带疤的手。 兄弟两个接连注意到了,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见那只手甩出了两道黄影射向他们。 两人经历过类似的场面,还没看清黄影是什么,脑海里便闪过了定身符的画面。 微醺的感觉瞬间惊散,两人下意识就要蹿身躲避,出手方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躲避不及,而且是怕什么来什么,符咒还没袭至,一股无形的迟滞感便已经笼罩了他们。 他们太清楚这是什么感觉了,那是他们终身难忘的感觉,吴斤两内心已在狂骂,又他妈有人对他们用上了定身符! 两人就想不明白了,在流放之地也就罢了,在这外界,他们两个的修为算个屁呀,对付他们两个渣渣用得着定身符这么昂贵的东西吗?他们两条狗命有没有一张符贵都还得一说。 连两个被害人自己都觉得打他们用这么贵的东西太不值了。 两人也就刚从板凳上抬了一点点屁股而已,便彻底动不了了,被死死定在了原地。 原本到处亮闪闪的可爱世界,此时在他们眼里,瞬间变得狰狞无比。 马车保持着平稳速度从两人眼前驶离了过去。 那只从车窗内伸出的手迅速缩了回去,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从客栈门口过时,连守在柜台内的伙计抬眼望去都没看出任何端倪,伙计不知外面坐着看景的两人已经出了事。 他抬头看了眼后,又继续埋头看一本画册,男男女女搂抱一起的画册。 马车过去了,顺着屋檐下走来的人又快步接近了安乐楼,快到板凳上的二人跟前时,手一抖,袖子里一把匕首落入了他掌中。 接近师春二人时,他手上匕首一抬,师春首当其冲,匕首锋芒已与师春的脖子齐平。 杀手的嘴角下意识勾起一抹取人性命前的凌厉,接下来的流程也迅速在他脑子里闪过,划破两个目标的脖子,他从安乐楼外离开后,会立刻追上前面的马车,钻入车内迅速离去,街道两头堵路的马车也会迅速散离消失在雨夜中。 至于被定身符定住的两人,哪怕脖子抹断了,也无法挣扎,只能是死坐在这里静静死去。 在这雨夜,连鲜血滴答落地的声音也不会有人听到,不会有任何人看到两人的死亡过程,也不会惊动任何人。 这毕竟是一座城,毕竟是大量人员的聚集地,自然有其规则,公然乱来不合适。 而这次的刺杀计划,也是根据事先侦查到的现场情况而拟定的。 花费的两张定身符品级不低,价值自然也不低,所以这是一场花费了不小代价的刺杀。可是没办法,上面下达处置任务时,提供不了目标二人的确切实力情况。 不是什么人都能像凤池他们一样有实力,能随时把手伸进流放之地探查二人的底细,师春二人才刚从流放之地出来,对外扩散出的信息也并不多,对大多人来说,短时间内的探查能力是跟不上的。 只知二人是刚从流放之地出来的,按理说那边出来的修为大多应该都还在初武境界,可谁敢保证不会有意外呢? 既要干掉二人,还要尽量不引起什么动静,又不知二人实力如何,最好的办法也只有用定身符了。 于是才有了眼前这场周密拟定的刺杀行动。 就在杀手一边动手,一边眼观六路谨防有无人看到的同时,突然心生警惕,眼角余光察觉到刺杀的目标似乎动了。 下意识反应是,这怎么可能? 紧接着便知确实是动了,他的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了,顿时大惊,就要施法挣脱,胸肋上却猛然传来了剧痛,身体的内在力突感觉如泄了气的球一般。 他猛回头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手腕确实被首要目标给一把扣住了,目标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一把匕首,已毫不留情地捅进了自己的胸肋骨。 目标下手太果断了,他满心惶恐,又心生杂念,怎么会这样,难道不想抓个活口问问吗? 他知道自己已经完了! 其实师春手上的不是匕首,而是一把短刀,当然,体积大小上区别也不大。 就是他一直贴身携带的那把,原来在流放之地习惯放在裤裆下的大腿上,到了外面要长期穿裤子,放腿上老是要解裤腰带不方便,于是放在了袖子里行方便,这不就第一时间派上了用场。 凶手之所以分不清是刀还是匕首,是因为师春手中除了刀把以外,整个刀身都狠狠捅进了刺客的胸肋中。 “去你大爷的!”一声喝的吴斤两几乎同时蹦了起来。 扯掉定身符的他,顺手就操起了家伙,横扫而去。 两人出来混的,尤其是流放之地出来的,警惕性没那差,武器肯定是一直在身边的,他的大刀就放在身后一侧,顺手就能捞上。 大刀挥出如门板横扫,着实是个大家伙,扇出的风力能吹走人一般,从还在半坐板凳的师春头顶上扫过。 刺客的实力还是强的,至少修为远超他们两个,哪怕受了致命伤,哪怕内在的体力和法力在飞快流逝,然手一抖还是轻易甩开了师春的抓握。 不过脸上还是没能躲过吴斤两那突兀一击,侧脸上咣一声震响,闭眼之际挨了个结实,整个人被硬生生砸的飞向了街道中间,胸肋口子上的鲜血箭射而出。 正常人的话,这一击脑袋都能给拍扁了,可此人竟施法扛住了,只是砸落倒地晃了晃脑袋而已,又一手捂住了淌血的胸肋,满眼惊慌,雨地太滑,挣扎着爬起。 吴斤两恨自己出手太仓促,否则定能一刀斩下对方脑袋。 这兄弟两个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何况是见对方重伤。 凭二人之血勇,哪有放过的道理! 一击之后的吴斤两顺势箭步蹦出,拖刀从屋檐下蹿起,蹿入雨中,就要凌空挥刀怒斩,却见刺客摇摇晃晃的身形甩出了匕首射来,他赶紧拉刀藏身,整个身形竟硬生生藏在了大刀后面。 咣,又是一声震响,大刀上震出了火星。 刺客哪怕是重伤之后,这拼力甩出的一击,依然将吴斤两连人带刀给震飞了回去。 可下方却有一道人影冲来,是师春,已拔刀杀出。 兄弟两个,一人在空,一人在地,虽知敌强,却无一退却,相继挥刀冲破雨夜,誓与敌一决生死! 第五十八章 越想越可能 击退空中一击的刺客哪怕重伤,哪怕连站稳都难,哪怕知道自己不行了,求生欲也依然强烈,也依然想蹿离逃命,依然想着同伙出手来救自己。 可被他刺杀的两人压根不给他脱身的机会,妥妥的趁他病要他命,空中一个打退了,地上一个紧跟着就杀到了。 他摇晃着身形欲竭尽最后一力还击,却发现对手的攻势有异。 冲来的师春突然鼓起腮帮子一喷,嘴里还没咽下、带着酒水的杂物狂喷而出,射向对方的门面。 刺客已是心力不济状态,已无法正常思考,不知是何杀招,全力一掌迎着轰出。 一口杂物喷出的师春却是就地一滚再起身,躲过了头顶一击,如瀑刀光顺他起势爆发,自下而上斜挑,立见血水顺着刀光爆发喷甩出来。 摇摇晃晃的一个人,被斜开成了两半,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低头看,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也看到自己肚破肠流垮掉的身体。 被一击震飞的吴斤两落在了一楼的屋檐上,脚下踩碎的瓦片哗啦啦落地,一手攀住了一间窗口,回头刚好看到师春一刀将刺客给挑了。 整个过程其实非常之快,可相继而出的动静还是惊动了许多人。 大大小小的铺子门口,雨夜龟缩的人影闻声纷纷迅速晃出,有快一点的,还是看到了最后当街斩杀的一幕。 安乐楼的伙计就是其中之一,动静一爆出,立刻从柜台后面闪了出来,亲眼目击。 之前过去的马车并未走太远,车内不想暴露的人还是因为后方动静掀开了窗帘,伸头看向了后方,也看到了自己同伙被一刀毙杀的一幕,顿露满脸的难以置信。 心中更是惊呼,这怎么可能?那可是两张三品定身符! 三品定身符意味着什么? 一品定普通人足矣,除非碰上天生蛮力的那种才会被崩解。 二品定初武,不过也有初武大成境界的实力过于强悍,强过正常人的那种,也有可能崩破禁锢。 三品定高武,崩开禁锢的可能性类上。 他亲眼看到两张三品定身符打在了二人身上的,以这二人看似的年纪,应该不会超过三十岁吧?这就已经达到了人中仙的境界不成? 他觉得可能性太不大了,那样的修行天赋整个修行界也找不出几个吧,何况还是刚从流放之地出来的,扯呢? 符咒确实也存在质量差,但不能两张都出问题吧? 一张出了问题,受制者及时解除了同伙身上的禁制? 反正这一瞬间,他有很多疑问,有些傻眼,城里有城里的规矩,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还继续吗? 不管他怎么想,师春却知道这辆马车对他的巨大威胁,压根不敢有任何多余的逗留,一刀挑掉了刺客,他立马扭身,头都不回,直接纵身扑向了客栈大门内。 扑去的同时,压了声暗号,“闪!” 站在一楼屋檐上的吴斤两立马一头撞破了窗户,迅速提刀翻进了就近的二楼房间。 大门口的伙计一个侧身,看着师春扑进了大堂内翻身而起。 他刚想问怎么回事,起身的师春立刻甩了句交代,“是刺客,过去的那辆马车里有同伙!” 有些话他虽然没问,可他能看出来,这客栈绝对跟魔道有关,首先是象蓝儿刻意选在了这里落脚,其次是他之前跟吴斤两在门口坐了好久,亲眼见到几个登门入住的客人被拒客了,理由是客满了。 鬼的客满了,他们住在这里很清楚,虽不知其他客房是不是都是空的,却能肯定有许多客房是空的。 多话不说,他相信伙计自会处理,继而闪身直冲象蓝儿的房间,他知道凤池在象蓝儿屋内,知道凤池是高手,想寻求凤池的庇护。 途中撞上了从楼梯上跳下来的吴斤两,不需要师春招呼,吴斤两立马拖着刀跟着跑,不时回头看后面,大板刀随时戒备后方。 “没事吧?”师春还是关切了一声,指对方之前被刺客匕首震飞一事。 “没事,震麻了,缓过来了。嘿嘿,好像干掉了个高手!”吴斤两乐呵了一句。 师春懂他意思,一交手便知,对方绝不是初武境界的,肯定是高武。 两人平生第一次干掉了一个高武修士,本该值得高兴,可师春却高兴不起来,知道是己方钻了空子,杀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而已。 两人冲到了象蓝儿房间门口,见房门依然紧闭,便察觉到了异常,外面的动静,这里不可能听不到。 咣,师春直接一脚踹开了门,插进腰间钱袋子里的两根手指同时夹出了一粒檀金照明,屋内哪里有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他们坐门口也没见凤池离开。 吴斤两立问,“你眼睛能看到吗?” 他觉得对方刚才应该有紧张吧,想让对方的右眼探查一下。 师春摇了摇头,刚才被定住后,第一反应便顾着施法解除禁制去了,居然忘了紧张。 现在也不是扯这个的时候,低声道:“走,先找地方躲一下,老鸨那边肯定会有应对的。” 刺客毕竟有同伙,他担心还有后续刺杀,而他们修为太低了,这一出手就砸定身符的,谁受得了?起码要躲到杀手不容易找到他们。 “楼上有。”刚从楼上下来的吴斤两立刻招呼带路。 外面也不敢去,担心有人等着,两人又急忙忙赤脚跑回楼上,鞋都没顾上穿,还在外面门口扔着,包括师春的刀鞘 二人跑到楼上,直接钻进了屋顶的顶棚里面,坐在梁上,猫身在了房瓦下,不时还能趴到房檐缝隙间查看一下外面街道上的动静。 暂时安定后,吴斤两小声嘀咕上了,“魔道那两个娘们干的不成?” “屁话。”师春鄙视了一声,深知这不可能是凤池他们干的,凤池要杀他们,用不着这样拐弯抹角。 吴斤两:“岑福通舅舅?” 师春:“更不可能,我们又不是凶手,真要是他舅舅想报仇,起码要找我们了解一下凶手是谁吧,随便杀个人就算报仇了?有病还差不多。” 吴斤两想想也是,“那就奇怪了,咱们刚从牢里出来,外界也没来得及跟谁结仇吧,外界也没什么仇人呐,就算有仇人,咱们得罪过的那些,出来后早就不知哪去了,都忙着生存去了吧,谁会眼巴巴顾着等咱们报仇啊,更不可能用定身符,多贵呀!” 定身符是什么?对修行中人来说,可以算是一张大杀器,交手瞬间几乎能定人生死的玩意,岂能便宜得了。 一张定身符,最便宜的,好像也要几万金起步,不然师春又怎会削尖了脑袋往无亢山钻,无非就是想偷师学艺发大财,同时多一手自保的能力。 “不说定身符太贵,还能使唤高武境界的高手…”说到这的吴斤两忽然一怔,几乎和师春同时扭头看向了对方,显然想到了同一可能性的仇家。 师春也这样怀疑,但还是皱了眉,“以你娘的见识,她说事情过去了,说祁家不会再找我们麻烦了,应该就差不离了吧。再则,这已经到了外界,祁家要动我们,也犯不着动什么定身符吧,随便派个高手就解决了。” 吴斤两却不这样认为,“那你告诉我,数来数去,除了申尤昆背后的祁家有这能力和这精力对付我们,还能有谁吧?这里毕竟是无亢山控制的临亢城,祁家再嚣张,公然在这里打杀也不合适吧,你没看是要悄无声息地暗杀吗?人家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离开这。” 被他这么一说,师春想来想去,确实,是真想不出其他人,也只有祁家会这样干,也有相应的能力这样干,越想越可能,顿忍不住开骂了,“妈的,没完没了是吧?” 吴斤两啐道:“怕个屁,咱们现在是什么?咱俩现在是魔道中人呐,连天庭的反都敢造,会怕他祁家?” 师春微微点头,“既然非要见生死,那也没什么好客气的,回头见到凤池他们,就给祁家上眼药去,就说祁家要坏咱们的事,让魔道找祁家干去!” 吴斤两深以为然地点头,“就该这样搞,还过不去了他们,好好想想怎么说,想办法让魔道把他们往死里干才行!” 客栈外,斜对面一栋房子的屋顶屋脊后面,一个枯瘦的青衣汉子站在瓦上,深沉目光盯着安乐楼客栈方向。 客栈外面已经远远聚了堆人看热闹,那个邋遢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混在人群边,听着目击者议论的同时,也在打量地上的尸体。 载凶手而来的马车终究还是离开了事发现场,动静搞大了,未得允许,车上人也不敢再继续乱来了。 马车直奔一处城墙下,车内男子下车后飞身上了城墙拐角处的亭阁中。 边惟英还在,酒菜已撤去,凭栏处散开了长发随风恣意,眺望无亢山山门方向许久,也不知是在等消息,还是关心哥哥那边的动静。 步入亭内的男子显然有些紧张,但还是将失手的事发经过讲了出来。 边惟英霍然转身,风吹的乱发迷了她的脸,她难以置信道:“两张三品符都定不住他们?” 男子道:“我怀疑暗中有高手相助,破开了他们身上的符咒,并重创了老柳,才会导致老柳死在他们手上。” “高手?能破开三品定身符的高手?很好,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边惟英笑了,摇头一甩长发,露出了清爽面容,“这是我的地盘,既然暗杀不成,那就明着来吧,召集人马直接去抓捕,人一控制住,无须多言,当即斩杀,以免山上出手干预。走吧,我倒要亲自去看看会冒出什么样的高手!” 第五十九章 事情麻烦了 安乐楼门口,看热闹的人彻底把路给堵死了,且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来的都有意往尸体前凑一下,想看看被杀的人是谁,这些个明显都是见死人不怕的主,可见都不是头一回。 有没有人认出死者不知道,反正没人说出死者的身份,大概知道的也不会说。 雨还未完全停,细雨靡靡,屋檐路灯下,地上的血水还在缓缓入沟渠,血腥味依然清新。 不知去了哪的掌柜的回来了,面对左右邻舍的询问,只说搞不清怎么回事,要等城中监守人员来处理。 凤池也回来了,是跟那位掌柜的一起回来的,此刻并未出现在掌柜的身边,她也不敢,因为她已经看到了人群中的那个邋遢老头。 她也站在了屋顶上,站在了那个枯瘦的青衣汉子身边,一袭斗篷,还蒙着面。 街道两边屋顶上,还有些其他人。 忽然,屋顶上的人纷纷回头向街道一头看去,只见一群身着栗壳色衣裳的人闻讯赶来了,熟悉的都知道,那是无亢山弟子的穿着,部分驻守在城内维护秩序的无亢山弟子。 一群人马身后还跟了两辆马车。 “让开!” 阵阵驱赶声响起,堵在那头看热闹的人群迅速让路。 一队直接冲到安乐楼门口的无亢山弟子迅速清场,把聚在一起的人给清开了,邋遢老头已被逼得靠墙站。 有无亢山弟子蹲在尸体旁看清死者面目后,有人面面相觑,有人暗暗心惊,有人迅速招呼人控制现场。 暂停的马车旁出现了一个汉子,迅速溜上了车。 车上坐着边惟英,还有她左膀右臂的得力助手,也就是之前施展定身符失手后去禀报的那个男子,名叫魏弁。 魏弁见来人立刻低声问道:“怎样,人还在吗?” 上车汉子低声回道:“我们一直在四周死死盯着,目前暂未发现有溜出来。” 魏弁立刻扭头看向边惟英。 散发披肩的边惟英抬了抬下巴,魏弁立刻敲了敲车窗,马车继续向前。 短短一段路后,马车进到了凶杀现场旁停下,两名汉子先后钻出跳车,下车的魏弁手挑车帘,恭迎了边惟英出来。 边惟英站在车辕上,居高临下地扫视着四周,甚至冷眼挑向两边屋顶上的人,微微飘荡的发丝在细雨中一点点染湿。 女人又如何?她一个眼神,立刻有无亢山弟子跳上屋顶,将上面的人给驱赶了下来。 权力带给人的滋味,在此刻尽显。 凤池和那枯瘦的青衣汉子没从屋顶下来,他们不在就近,无亢山的人也没有无限驱赶,稍远一点的没管。 街道两旁的商户自然是认识边惟英的,看热闹的人群中也有不少认识的。 趴在屋瓦下,从屋檐缝隙中偷窥外界的师春也看到了。 吴斤两也看到了,但他不认识,微声嘀咕了句,“这女人谁呀?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不过长的还怪好看的。” 师春微声回,“边惟英。” 吴斤两哦了声,懂了,之前师春跟他提过,说这女人还挺好的,对比现在高高在上的样子,觉得师春之前可能是沾了边惟康的光。 两人看到边惟英带着无亢山的人马赶到了,都松了口气,估摸着刺客不敢再妄动了。 加之边惟英之前还陪着师春逛过街,算是有点交情,再有边惟康的因素,当街杀人的事应该不至于被乱戴帽子了。 不过两人并未轻举妄动,流放之地多年的生死经历令他们还在习惯性暗中观察,没有在眼下匆忙跑出去。 众目睽睽下,边惟英跳下了车辕, 边惟英走向安乐楼门口,掌柜的赶紧过来行礼拜见,“城主,您看这事搞的,怎么把您也给惊动了。” 边惟英的目光在门口一侧的板凳、酒坛、散落的残食、两双鞋、一只刀鞘和两张废弃的符纸上打量了一下,旋即徐徐问道:“凶手还在客栈里吗?” 掌柜的忙解释道:“小店可以证明,那两人并非凶手,是遇袭自卫。” 师春的判断没错,这里确实是魔道针对无亢山设立的一个便于行事的据点。 如此背景下,这位掌柜的自然是要帮师春他们说话的,“凶手”的帽子自然不能让人乱戴。 魏弁沉声道:“城主问凶手还在不在客栈里,你啰嗦那么多做甚?” 掌柜的忙道:“人还在。但小店可以作保,那两名客人真的是遇袭自卫,他们也吓到了,其他商户也能做证的。” 魏弁眉头一皱,刚要喝斥,边惟英抬手打住了,她微笑道:“明白,可毕竟是在城里杀了人,城中监守不可能不闻不问,带走询问一番不可避免。掌柜的放心,若出于自保,又有这么多人证,问清后就会放了,不会影响你店里的客人,有劳掌柜的配合一二,大家早了早自在。” 温和,客气,有礼,这份修养让人感觉舒服。 魏弁嘴角扯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 之前城主说公然抓人杀人时,他还有些担心,适当提醒了一下,临亢城能存在,最重要的就是有稳定人心的规矩,咱们这样硬来,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对山上也不好交代。 城主却说,哪有硬来?当街杀人大家都看到了,他们自己被抓后也承认了,杀人偿命合情合理,有什么不好交代的? 然后他便懂了是什么意思,只要人死了,凶手有没有承认,由他们说的算。 外人是不会清楚内幕的,外人只知有人当街行凶,然后被城内监守处决了,仅此而已。 两个流放之地出来的杂碎而已,谁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掌柜的有些犹豫,其站位视角其实一直保持着面朝凤池那边,以便观察,有些事情他也做不了主。 凤池身边的枯瘦青衣人低声道:“需要我出手捞人吗?” 凤池低声回道:“不用,您坐镇此地防的是那老头,能不暴露尽量不要暴露,为这事轻易出手,反而会弄巧成拙的,会让人起疑的,反而会搞的不好收场。让他们先把人带走审问一下也没什么,已经让人上无亢山报信了,会有咱们的人及时过来干预的,要不了多久就能让边惟英这边放人。” 既是如此,枯瘦青衣人也就没再说什么。 而凤池也已经挥手打出了一个手势。 掌柜的察觉到了。 见他犹犹豫豫,魏弁怒了,沉声道:“怎么,是不是城主对你太客气了,我们带嫌犯问话还要你同意不成?” 掌柜的忙摆手,“没有没有。” “行了。”边惟英又抬手打住,让他别吵了,“掌柜的,我们就不进去打扰你的住客了,你自己去把那两人喊出来,让他们跟我们走一趟,把事问清楚就行。” 掌柜的忙点头哈腰道:“好好好,这就去请他们出来。”回头对伙计喝斥道,“还要让城主等到什么时候,还不快去?” “诶,好。”伙计忙应下,跑进了屋内。 细雨中的边惟英负手身后,灯光下的身段傲挺,略抬头迎接冰凉雨丝,没有避雨的意思,眼中略有戏谑意味。 高手?她相信再高的高手也没理由出来阻止了吧? 见事情搞定,一旁的魏弁也转移注意力指挥起了现场,抬手指向了死者那边,连续点了几下,又挥手往后示意了一下,尸体旁的无亢山弟子立刻将死者的尸体给抬走了,抬往后面的马车上。 屋顶瓦下,见证了现场过程的吴斤两喘了口大气,往后退着爬,“得了,不用再孙子似的趴这了,走吧,下去吧,跟人家走一趟吧。” 趴那窥探的师春,出于出了事的警惕,总感觉哪有些不对,又说不出哪不对,观察的目光在下面能看到的地方到处扫视,忽然,目光一定,瞳孔骤缩。 魏弁指指点点的手引起了他的注意,然后他看到了,也盯上了,魏弁虎口上的那道疤,想起了之前遇袭时马车里探出的那只催发定身符的手,虎口上同样有块类似的疤痕。 是巧合吗? 他终于明白了哪不对劲,是边惟英! 再看向那傲立的边惟英,身为城主的边惟英亲自来此处理这事,之前不觉有什么,还以为是事必亲躬的原因,现在这降贵纡尊的情形却让他内心里陡生阵阵寒意。 他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也许这只是让自己感到不对劲的原因之一,对,还有无亢山人员对那具尸体的反应,似乎有异常! 这也越发让他有了确认。 听到吴斤两的声音,他突然往后伸手,拽住了后爬的吴斤两肩头衣裳。 “怎么了?”吴斤两抬头问,边问边爬了回来往下瞅。 师春低声道:“下去便是自投罗网,是找死,得想办法脱身了!” 吴斤两:“几个意思?” 师春:“我们只顾惦记着谁会干这事,却忘了这里是无亢山,能使定身符的人多的是。斤两,事情麻烦了,刺客不是祁家派来的,可能是边惟英。” 第六十章 不见了 说话间,客栈内传来了伙计的喊声。 “师先生,吴先生,你们在哪?劳烦出来一见。师先生,吴先生……” 陆续还有客房房门打开的声音,估摸着在一间间客房查看。 不多时,喊声出现在了他们的身下。 脚步声离开后,吴斤两方轻声问道:“边惟英?不可能吧,咱们跟她无冤无仇的,她害我们干什么?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趁我不在摸人家了?别以为我没看到你那一路都在摸象蓝儿,太闷骚了。” 他清楚记得对方当时搂着象蓝儿跑的情形,那搂的位置简直没法看了,他想跟对方换着抱一抱,对方还重色轻友不同意,偏偏人家接下来还要演戏去追象蓝儿,想想都不公平,换他去追不行吗?自己这么高的个,这么好的卖相。 师春奇了怪了,自己什么时候摸象蓝儿了,这厮胡说八道什么呢? 不对,这都什么时候了,说话都不敢大一丁点声音,这厮居然还惦记摸女人的事情。 要不是处境危险,不敢惊动人,他能大脚丫子踹这厮。 他低声道:“别瞎扯,边惟英身边那人,他手上虎口的疤,跟马车里偷袭我们的那只手,疤相似,在同一个位置,应该不是巧合。” 听他这么一说,吴斤两立刻神经一绷,瞪大了眼睛去看,然魏弁的手已经放下了,所在的角度又不好,只隐约看到好像是有疤,但根本看不清,可他很清楚,春天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心惊肉跳之余,低声问:“那怎么办?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人家又人多势众的,随便点几个人手也比我们强,还有用不完的定身符,麻烦了。咱们怎么这么命苦,出来事事不顺,看看人老东和大石头。” 说着又扯了扯师春的袖子,朝对面屋檐下的那个邋遢老头指了指,“不是高手么,那老头说话能算话吗?” 师春:“你问我,我问谁去?一点都不熟,人家连点底细都不肯透露,又从没试过,头回试咱们就敢把命寄托在人家手上去不成?这里是无亢山,边惟英以城主的身份在城里办事,你确定人家会干预?不到实在没办法,不能指望那老头。 现在最主要的是想办法跟凤池联系上,把事情真相告诉她,她们在这里经营颇深,应该有能力解决。问题是不知人在哪,不知时间上来不来得及。得找客栈掌柜的,他有可能知道在哪。 不对,这么大动静,除非不在城里,否则客栈这边应该早就跟她报信了,她很有可能就在附近,只是不便露面。我们先扛着,她那边不会坐视,应该会想办法解决。” 吴斤两想了想,点头,“没错,先扛住,实在不行,再奔那老头试试。” “师先生,吴先生,你们在哪?你们出来呀,没事的……” 伙计那叫魂似的声音又上来了,晃荡过去后,又转往了楼下。 不多时,伙计的身影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中,到了外面楼下。 伙计对掌柜的等人苦笑道:“找遍了,人不在,不知去哪了。” 掌柜的有些无语,质问:“都找过了?” 伙计千真万确的样子道:“上上下下都看过了,真没有。” 先不说这话边惟英等人会不会信,也不可能因为伙计随便一句话就算了,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边惟英冷眼扫向了一旁的魏弁。 魏弁会意,立刻对挥手喝道:“搜!” 一群无亢山弟子立马冲进了客栈大门内,散开了四处搜查。 “这,这…”掌柜的摊着双手,不知如何是好,也没办法,只能干看着。 事情好像出了变故,附近看热闹的人越发感到有意思了,压根不把那毛毛雨当回事。 屋顶的枯瘦青衣人偏头看向了凤池,似乎也想问,怎么回事? 凤池已在皱眉嘀咕,“不在?从后面翻窗走了不成?自卫杀人,跑什么?” 别说这是约定成俗的规矩,就算是天条,只要界定清楚了,对自卫杀人也不会做任何惩处,这是起码的公理。 见到楼下人群冲入的动静,师春伸手捅了下吴斤两,人从屋顶角落里退开。 吴斤两迅速跟上。 挪开顶棚缺口溜落在地之前,两人的赤脚互相在对方身上蹭了下,这上面甚少打扫有积尘,这样落地后脚印才不会留在地上。 走廊上的油灯昏暗,楼下脚步声匆匆。 两人矮身,半蹲在楼道地板上,侧耳倾听着楼下的动静。 听着下面的脚步声,听清一个个开门闯入房间查看的动静后,大概判断出了搜查模式,师春对吴斤两轻声道:“老办法,赌一把!若赌不过去,两个选择,一个直接破墙而出,往老头那冲去试试看,二还是破墙而出,冲到隔壁人家去。” 手指了下墙上的油灯,“可以放火,尽管冲,尽管烧,火越大越好,不管谁家房子,烧的越多越好,总之制造的动静越乱越大就越好,让魔道的人发现我们的位置,给魔道的人趁乱出手创造机会,我不信我们已经惹出了祸、已经开始拼命了他们还能坐视,他们可能还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要逼他们出手捞我们!” 不管结果如何,俨然先做好了面对失败的准备。 吴斤两点头,“好。” 师春又从袖子里亮出了那把短刃,指了指这层最角落里的客房,淡定给了句,“干活!” 也不管这把刀是不是刚捅过人,话毕便衔在了口中。 吴斤两迅速起身而去,快速蹑步溜到了最角落的客房门口,施法轻轻弄开门,进去确认里面没情况后,方从门口探身出来给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师春迅速脱了身上衣裳,用衣服里面干净的地方,擦了下地上从顶棚带下来的灰,后亦快速蹑步到了最角落的房间里。 就在两人轻轻关上门时,已有数人从楼梯冲了上来,一个个如狼似虎地推开一间间客房搜查。 有带头式的人物上来后,一眼就盯上了顶棚,喊道:“上去两个人看看。” 当即有人打开了顶棚接连钻入,亮出檀金紫色焰气照明,在那需要弯着腰的空间里搜查。 不多时,便有一人闯到了师春二人藏身的房间,气势汹汹地推开门就往里闯。 可就在他迈步入内的瞬间,一柄短刃尖锋蜻蜓点水般立到他头顶,然后猛然插了进去。 那人做梦也没想到,他们的地盘,临亢城内,这客栈内,居然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暗杀他。 两眼一瞪,嘴巴一张,虽已发不出了声来,只有身子在颤抖,还是被顺手摸下的一只手捂住了嘴,出手的师春在他肩头借力,悄然落地。 里面垫步过来的吴斤两轻轻伸手,接住了那人手里落下的照明用的檀金。 人迅速拖到了榻旁,跟上的吴斤两抢先扯起被子蒙住了那人的脑袋裹住,师春这才拔刀不见血,之后迅速扒了那人身上无亢山弟子的衣服,快速往自己身上套。 “没有。” “这里也没有。” “没发现。” 一道道回应从走廊那边传来。 不多时,走廊里查看的带头式人物走了过来,往这房间里面瞅了眼问,“怎么样?” 屁股对着,趴在塌下拿着檀金照明,貌似在认真检查的师春回了句,“这里也没有。” 实际上,吴斤两就躺在榻下,边上还搂着一床被子包裹的尸体。 真如师春所言,这真的就是在赌了,失败的可能性太高了。 好在那带头式人物也就亲眼看了下,对师春的声音也未当回事,转身就走了。 师春迅速起身,握住了檀金的光芒,摸到了门口侧耳倾听外界的动静。 不多时,走廊另一边有人喊道:“这顶棚上面好像有人为的痕迹,不知是之前留下的,还是那两人留下的。” 那带头式人物的声音响起,“不管什么痕迹,我就问上面有没有人?” 前者回应道:“没有,我们三个人来回看了,肯定没有,上面空荡荡的,也藏不住人。” “真是的,都这么久了,人肯定早就走了。” 有不知情的人发出了抱怨。 “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来那么多废话,走吧。” 很快,一堆下楼的声音响起。 师春伸头往门外走廊看了眼,又溜回到了榻旁,俯身道:“你先在这等着,我上去看看。” 吴斤两嗯了声。 师春当即从房间溜出,又再次捅开了顶棚钻了上去,再次猫到原来的位置往下瞅。 搜查的人手,部分在客栈大堂里东张西望,部分从门口跟了出来,一群人愣是没发现同伙当中少了一人。 那带头式的人物到了边惟英跟前行礼,然后对魏弁道:“搜过了,上上下下连地面都施法搜了个遍,连柱子和梁上都没放过,没人,人确实不在。” 魏弁迅速扭头看向了之前钻上马车的汉子,后者尴尬道:“确实没见有人出来。” 别说他们,就连客栈掌柜的和伙计都忍不住悄悄相觑,人真不见了?没见出来呀,去哪了? 屋顶上的枯瘦青衣人和蒙在斗篷里的凤池也感到奇怪,从掌柜的给出的回应来看,人应该还在客栈里的呀。 边惟英笑了,扭头看向了安乐客栈的招牌,“那还真是奇了怪了,要么是你们眼瞎了,要么就是这楼里有鬼。” 她没躲雨,雨再细,时间久了,身上也湿了。 她扭头看向了客栈掌柜,似笑非笑,后者很无奈,不知该如何解释。 魏弁发狠道:“城主,我再带他们仔细搜一遍!” 他很清楚,那个刺杀的老柳一死,见到那两个凶手逃进了客栈,他立马就让人盯死了这个客栈,好等城主的下一步决策,他还是相信自己手下的。 边惟英没有阻止。 第六十一章 意外 见城主默许了,魏弁自然没了顾虑,大手一挥,人也上了台阶,“走,给我再好好仔细搜一遍!” 话里似乎都带了火气。 身为城主的左膀右臂,事情连连做不好,城主虽未责怪什么,他自己面子上却难堪。 人一冲进客栈,他立刻亲自指挥了起来,这边那边的左指右点派人,看到哪里可疑就喊人去查看,甚至自己亲自查看。 听到客栈楼下的嚷嚷动静,趴在屋檐缝隙下的师春却很平静,紧盯着楼下的边惟英,似乎忘了即将来到的危险。 明明可以躲雨,边惟英却没有,披头散发地站在雨中,堂堂城主愣是将自己搞成了落汤鸡,长发粘着脸颊垂肩,很容易被湿透的紫绡衣随便一动便粘在了身上,连胸口的两点都凸显出了痕迹,虽能更显身体曲线,可这样能好受吗? 偏偏这位城主却有淡定享受的意味,偶尔会昂首闭目,迎接冰凉雨丝的神情,不知是放纵,还是想恣意。 师春说不清这女人身上的感觉,他没见过这种感觉的女人,故而让他审视,让他疑惑。 就在这时,他目光又一瞥,见到几条人影呼呼从天而降,屋檐遮挡了角度的原因,不知几人从哪来的,落在了客栈外面,落在了边惟英的跟前,皆是无亢山弟子的穿着。 之后又有一身着玄色衣裳的人飘然落下,看服饰便知是无亢山高层人员,是一个三缕如墨长须的中年男人,尽管看似不年轻了,可人看起来还挺俊逸的,肤色白净,眼睛明亮有神,气度不凡。 围观者中一阵骚动,认识的都知道来者是谁,乃无亢山当代长老之一的夏弗离。 定睛细看的师春忽听身后有动静,回头看,是吴斤两,也捅开顶棚上来了。 没办法,下面嚷嚷着再次搜查的动静太明显了,吴斤两也绷不住了,过来看看怎么回事,凑近了低声问:“春天,什么情况?” 师春略摇头,盯着下面的动静,没顾上回他。 “夏长老。” 在场的无亢山弟子已是纷纷行礼拜见,包括边惟英在内。 行礼后的边惟英多少有些意外道:“长老,大晚上的,您怎么法驾亲临了?” 夏弗离盯着边惟英打量了一下,见她这个有失体统的鬼样子,略皱眉,又回头看了看似被针对的客栈,“带人下山巡视,刚好途经此地,见有动静,前来一看,原来是你们,如此兴师动众的,在干什么?” 听到‘刚好途经此地’字句,师春便忍不住眉头挑了挑,听完后,目光更是一阵闪烁,旋即会心一笑,微声道:“就说不会坐视,居然是长老,难怪了,看来逼出了一条大鱼,咱们这回收获不小!” “嗯?”吴斤两不解地看向他,旋即又恍然大悟状,似乎也明白了。 下面的边惟英在向夏长老禀报事发情况。 师春没空细听,伸手拍了下吴斤两的后腰,“来不及了,我先去换身衣裳,等着。” 话毕迅速退开了,又从顶棚钻了下去。 吴斤两听了个满头雾水,但知道春天这样说必有原因,只好继续趴那等着,同时继续盯着下面的动静。 听完边惟英的禀报,夏弗离道:“既能证明是自卫,适可而止吧,搞这么大动静干嘛,你看看你自己成何体统。” 边惟英含笑道:“长老,凡事都有规矩,按例还是要把人带去问清楚的,问清楚了才好了结,客栈自己找不到人,我们只好自己找一找,并非有心惊扰谁。” 她搬出规矩这样说,众目睽睽之下,夏弗离也不好说什么,转身看向客栈,并无离开的意思,反倒奇怪道:“人在客栈,突然不见了?” 边惟英恭敬道:“兴许离开了,兴许躲在了什么地方,魏弁他们若还是找不到,正好长老来了,待他们出来,怕是要恳请长老一展神通。” 懂的自然都懂,这位夏长老已是人中仙的修为,虽只是初始小成境界,但也不是现场一般芸芸者能比的,他若施法查探的话,一定范围内很难藏住人。 夏弗离淡淡嗯了声,算是答应了。 而师春的动作也很快,又再次钻上了顶棚,爬到了吴斤两跟前,问了声,“怎样?” 无亢山的衣服脱了,已换回了自己衣裳。 “咱们怕是藏不住了,边惟英要请那夏长老施展神通搜咱们……”吴斤两小声把情况讲了下。 就这个,师春倒是不以为然,“用不着他,虎口有疤那个就能把咱们搜出来。来不及了,咱们得亮相了,等搜到了尸体,这位夏长老也救不了我们。” 吴斤两:“不破墙跑了?” 师春:“那是不得已的办法,现在犯不着了,亮个相吧。” 吴斤两伸出一根食指,顶住了上面的瓦片,见师春没反对,当即咧嘴嘿嘿一乐,手指干净利落地一捅。 哗一声,几片瓦当即从屋檐脱落,啪嗒砸碎在地,还好楼下旁观者已被清空。 数不清的目光迅速甩向了屋瓦脱落处。 夏弗离则是挥袖一甩,一道隔空狂力瞬间掀翻了目标处的一大片屋顶,现场那叫一个稀里哗啦粉碎。 他刚还指摘边惟英他们动静搞大了,到他自己,才不管什么动静大不大,管你谁的房子,招呼都不打一个,说掀就给人家掀掉了。 师春和吴斤两面面相觑,感受到了雨丝淋面,没想到暴露的这么痛快。 没什么好躲的,两人陆续爬起。 确实是那两个家伙,斜对面屋顶上观望的凤池很是无语,就藏那地方而已,居然没搜到? 连她都想问问无亢山那一伙搜查的人是干什么吃的。 楼下搜查的魏弁一听楼上动静,迅速闪身飞上顶楼,一掌轰破顶棚,破开屋顶冲出,飞身落在屋脊上,目光一扫,就锁定了站起的二人。 他瞬间目露杀机,手握剑柄一拔,不过却又顿住了,看到了腾空而起、浮空而立的夏弗离。 而魏弁轰隆冒出之际,师春也扭头盯向了他,四目相对时,看到了对方眼中显露的杀机,也看到了那明显拔出一截的锋芒,然因那夏长老的出现,此人又明显有些不甘地慢慢将那半截锋芒给摁回了剑鞘里。 此情此景,令师春暗暗心惊,目中也同样是杀机隐隐。 下面众人也纷纷飞身上了屋顶,见到师春二人就藏在这,意外之余,边惟英一双冷目迅速扫向了魏弁。 魏弁因会意而惭愧,扭头盯向了跟着从楼里钻出来的那一伙搜查人员。 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的意思,那伙搜查人员那真是欲言又止,想解释又不知该怎么解释,他们确定自己之前搜查过这里,真的没发现人。 于是那几个负责搜查了顶棚的人又成了其他人注视的对象。 附近一带的屋顶,跳上了不少看热闹的。 漂浮空中的夏弗离就在屋檐齐平处,迈出一步就站在了屋顶上,盯着师春二人问道:“是他们两个吗?” “是他们。”边惟英应声确认后,还对着师春微微点头致意,一副咱们老熟人,你不用慌的样子,“春兄,事发经过我听说了,问题应该不大,照例行事,跟我们走一趟吧,把事情交代清楚就行。” 师春的身上很脏,在雨里杀人时地上滚过,又在顶棚上的积尘里爬过,所以不是一般的脏,但还是端着刻意练习过的斯文微笑道:“好。” 手上的刀信手往下一扔,“掌柜的,刀给我保管好!” 唰,落地的刀砸在地上咣咣弹跳。 “掌柜的,还有我的。”吴斤两也喊了一声。 只是有些事情是不好学的,他那刀扔下去就是砸场子。 砰!一声震响,青石板路面给砸的乱石爆飞,好生生的几块石板就这么废了。 不少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了吴斤两身上,像看那什么似的,包括街道对面屋檐下的邋遢老头。 吴斤两略显尴尬,被大家看的不自在,见师春跳了下去,赶紧跟着跳下了楼。 无亢山一伙人也陆续飞身下楼。 抬头看的师春,瞅到魏弁的下落位置,佯装随意两步,恰好靠近了。 落地的魏弁冷冷扫了眼身前脏兮兮还端着斯文的家伙,喝了声,“带走!” 眼里有厌恶,扭头就走。 就在二人擦身而过时,双手抱在腹前谦卑模样的师春,顺手就从袖子抽出了一道寒芒,虽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却不慌不忙到给人一种轻飘飘出手的感觉,稳稳捅在了魏弁的后背心窝上。 毫无烟火气的一刀,干净利落地一刀捅进心脏。 魏弁止步瞪眼,随即浑身战战,想转身,却感觉气血乱逆,怀疑什么,却不敢相信。 有人看到了,有人没看到,然后陆续都看到了。 什么情况?哪怕是看到了,众人一时间也愣是没搞懂情况,有些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 很快,都反应了过来。 浑身湿漉漉的边惟英惊呆了,罕有的失态。 屋檐下的邋遢老头傻眼了。 屋顶盯着的凤池懵了,枯瘦青衣人冒出一句,“他在干什么?” 飘然而下的夏弗离瞪大了眼,失了淡定。 无亢山一伙大多一脸震惊,实在是太意外了。 那些看热闹的更是意外到不敢相信。 别说他们,就连吴斤两那也是当场吓傻了般,很想问问春天,是失心疯了,还是想找死? 第六十二章 退场不玩了 周遭一片寂静,只有屋檐滴答和沟渠流水的声音。 师春拔刀,鲜血喷射。 此举瞬间点燃了现场,现场如同炸开了一般。 “大胆!” “师兄!” “魏师兄!” 惊呼惊叫,还有闪动的人影。 有人扑去救人,也有人隔空一掌轰向了师春,师春紧急快躲,却难以躲开,出手者的实力比他强太多了。 而且四面都是无亢山的人,他想躲都没地方躲,现在真的是乱拳乱脚群殴的场面。 “住手!”夏弗离一声怒喝炸响。 挥袖一抖,既化解了向师春的攻击,也掀翻了几乎所有人,他人若虚影般移位,一把托住了魏弁,一手扣住了师春的脑袋,当场将其摁跪在了自己脚下,随意能将其毙命状。 师春手中刀不受控地插入了厚厚的石板中,手既无力拔刀,也无法离开刀柄。 一人出手,瞬间震慑全场。 边惟英显然是得到了礼遇的,人在现场无恙,冷目盯向了被摁跪在地的师春,目中杀意难以掩饰。 自己的得力助手,心腹手下,被人在自己眼皮子地下给刺杀了,再好的脾气也难忍住,何况她本就想置师春于死地。 其他被掀翻的摇摇晃晃站起。 “春天!”翻身跳起的吴斤两惊叫,就要冲去。 “嗯?”夏弗离猛然回头瞪眼,一股无形之力当场将吴斤两给打趴在地,压的吴斤两难以动弹。 有这一幕,谁还敢造次? “春天,你搞什么…”吴斤两趴在地上喊,话没说完,却见到师春在对自己使眼色,顿时一怔,迅速冷静了下来,内心惊疑不定的琢磨着。 魏弁口鼻淌血,整个人抽搐着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色快速变得惨白,他用力扭头,目光从师春身上转到了边惟英脸上,口中咕咕着,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反而涌出一股股鲜血,明显的很痛苦。 边惟英接触到了他的目光,一脸寒霜的脸上却无任何回应。 夏弗离的脸色也不好看,一将魏弁捞到手,立马就施法检查,结果发现确实是致命一击,被一刀直接捅穿了心脏,还怎么救? 他手一推,魏弁飘向了自己的同门,几个同门赶紧手忙脚乱接住他,做无用的救治。 夏弗离手一提,直接揪着师春的头发将其硬生生拽了起来,盯着他恶狠狠问道:“为什么杀他,你找死吗?” 话里恨得牙痒痒的意味很明显。 屋顶上的凤池也想知道师春为什么要这样做,却无任何要出手搭救的意思。 在场所有人都想知道。 师春并不急着回夏弗离的话,他敢动这手,就是因为夏弗离的存在,此时更是确定了自己对夏弗离身份的判断。 他不理夏弗离,却微微扭头看向边惟英,“边城主,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杀他?” 边惟英目光略闪,却不做任何回应。 师春又道:“我听到有人喊他魏师兄,姓魏是吧?” 此话出,有人火冒三丈,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就杀了他? 又听师春问道:“边城主,之前那个杀手的尸体,还能找到吗?想必姓魏的已经让他消失了吧?” 夏弗离略怔,慢慢偏头盯向了边惟英。 可边惟英还是寒着一张脸的样子。 师春又道:“杀手动手前,有一辆马车从我们身边驶过,马车窗帘子里探出了一只手,甩出了两道定身符定住了我们,那只手的虎口上有一道伤疤。一次杀我不成,再见,又对我动了杀机,没完没了什么时候是个头?我想啊,事情还是到此为止的好,人死了,死无对证,也就查不下去了,边城主,您说呢?” 此话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了魏弁的虎口查看,有人看到了伤疤,有人因为视角原因看不到。 而魏弁已经没了呼吸,怔着一双空洞的眼睛,去的很快。 屋顶上的凤池面露惊疑,紧盯边惟英。 大家的目光又都陆陆续续盯向了边惟英,都不傻,都听出了师春在暗指谁。 实际上这已经不是暗指了,已经算是当众明着指证了。 其实师春自己也不想闹到这个地步,没人愿意这样,他又不是疯子,真的是被逼出来的。 不管别人怎么想,他身在其中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危险的,之前的刺杀,那是真的要杀自己,绝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意思,要不是自己在东九原无意中掌握了破解定身符的手段,此刻早已死翘翘了。 从判断出幕后黑手是边惟英后,他就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虽不知边惟英为何要置自己于死地,却知这回来错了地方,打错了算盘,玩不下去了,这不是自己这个量级能玩的地方。 边惟英是什么人?是临亢城城主,是无亢山宗主的女儿,这么一个人,要杀你,你还想在人家家里玩下去,那得是多大的愣种?你以为你是谁呀? 他还没有自大到那个地步。 可定身符的炼制法门和魔气的修炼效果对他诱惑又实在是太大了,他又舍不得轻易放弃,还抱有那么一丝希望,想继续周旋下去。 直到夏弗离的出现,才坚定了他离场的决心。 找到魔道的路子不会断了,弄到定身符炼制法门也不一定非要进无亢山不可,这位夏长老应该是会炼制的,所以了,有得选择的情况下,干嘛还要进无亢山冒险? 实在是玩不起,因此,他当机立断,老子退场不玩了! 至于刺杀魏弁,他一开始没想把事情做的这么激烈,是魏弁展露的杀机让他意识到了自己就算乖乖跟了他们走,也未必安全,对方的杀意,也勾起了之前差点命丧定身符的仇! 有仇报仇,他不打算忍了,反正要走了。 刺杀高武修士,他也没任何把握,因为没干过。 不过也就找机会捅一刀的事,能成固然好,不能成他也无所谓,找个把事挑开的借口而已。 反正夏弗离是冲他来的,肯定不会让他死在这。 事情搞大了,魔道也得把他捞出去,他落在了夏弗离的手中,魔道要捞他也不难,正好借机退场。 跟边惟英激烈对立后,才能保证自己被抓后不会由边惟英掌控。 反正他是打好了如意算盘才动手的,否则以他的修为焉敢在一堆无亢山人群中动手。 可外人看到的却是疯狂。 惟有边惟英除外,她明眸紧盯师春的言行,开始也以为此人真够疯狂的,后见此人在那含蓄点拨的揭露模样,哪点像是疯狂了? 浑身湿透的她,忽面露微笑,一步步向师春走了过去。 夏弗离顿面露警惕,沉声喝斥,“惟英,勿受其挑衅,宗门自会查清!” 推掌阻止状,示意其不可靠近,不得擅自鲁莽。 许多人心弦一紧,包括吴斤两,都担心,不知边惟英会不会乱来。 师春一点都不担心,确定了夏弗离的身份后,就知人家本就是冲自己来的,能力范围内,不可能让自己出事。 所以他从容且淡定,同样面带微笑地盯着走来的女人,嘴角甚至挂着一幕讥讽挑衅意味。 终究是不敢,或者说是无法在夏弗离面前造次,边惟英止步了,看向师春的眼神很是意味深长,微笑也渐浓烈,渐至大笑。 “哈哈哈哈……” 不知有什么好笑的,突然就笑到了极致一般,笑得前俯后仰,又笑得如此的寂寞,整个雨夜除了她清朗的笑声,似乎再无其他人声,哪怕周围的人再多。 都在看着她笑,听滴水和流水声为其伴奏。 都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师春也不知道。 好一会儿后,差点笑出了眼泪的边惟英才努力平复了气息,很无所谓的样子摆了下手道:“好,我避嫌,交由长老处置!” 手朝自己人一挥,“我们走!” 语调轻松,整个人也变得轻松愉悦了般,而且转身之际还朝师春俏皮地眨了个眼,竟有些妩媚,一副我懂你的样子,又好像在说我们走着瞧。 搞的师春莫名其妙,莫名有些心里没底,感觉碰到了一个女疯子,干嘛非跟自己过不去,招你惹你了? 一群人跟着哗啦啦撤离,魏弁的尸体也被抬走了,边惟英钻入了马车内,马车调转而去。 师春和吴斤两的下场可想而知,自然是被押走审问。 押走之前,师春目光找到了自己那插入了石板的短刃,喊道:“掌柜的,把我的刀收好。” 那把短刃可是他的功臣之刀,随身至今,屡立战功。 吴斤两不出意外地补了句,“还有我的刀。” “啊?哦!”掌柜的欠了欠身,算是应下了。 再回头看看掀翻的屋顶,愁眉苦脸状,不能找夏弗离赔,得看人家自不自觉,这下雨天的不尽快搞好也不行。 当然,他更多的是借机看向那边屋顶上的凤池。 凤池没有任何示意,只有暗暗咬牙,低声自语,“这小子简直疯了,真是不怕死了,让小姐跟这种疯子共事也太危险了。” 枯瘦青衣人,“他还能留在无亢山?” 凤池:“拿什么留?不管什么原因,当众杀了无亢山弟子是铁一般的事实,谁都没办法帮他讲话,更何况这个魏弁还是殷蕙馨的亲传弟子,再把这种人留在无亢山追求小姐,那成什么了,没眼看的,无法给无亢山上上下下弟子交代! 好好的计划又被他搞砸了,小姐只能启用原计划留下了,他是不可能再留了,要留也是留下尸体,不管什么原因,对和错都不重要了,无亢山铁定要处决他才能给门人交代。不捞他又不行,好在是他自己把事搞砸的,捞出来让他滚了也省事。” 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去,包括那位邋遢老头。 第六十三章 其人可恨 “嘿,还真是你们跪在这?” 山门前被带上无亢山的吴斤两回头看向台阶上跪的两个人,一惊一乍。 师春也在,也回头打量长跪不起的两人,他倒是没说什么。 带队的夏弗离绷着脸,下趟山而已,多了两个人带回去,不带回去不合适,人家已经说那么明显了,再把两人放在城里,那就是交在了边惟英手上,再出什么事的话,他是不是故意的? 带人下山时没走正门,自然是知道门口有什么人跪着,现在有点顾不上了。 跪着的边惟康和象蓝儿有些傻眼,以为看错了,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就见师春和吴斤两被带入了山门,被带上了山。 几个意思?跪地的二人思绪有些凌乱,他们两個还没上山,那两个怎么先上山了? 画面也有些凌乱,两位恩公赤脚,身上也很脏,而且还是被人架上山的。 边惟康猛然一惊,大声道:“夏长老,此事与他们无关,千错万错错在我一人,不必为难他们!” 他想站起去追,跪久的腿却是一软,手撑住了台阶。 象蓝儿扶住了他。 上山的人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他们两个相视无语,不知还要不要继续跪下去。 象蓝儿想先搞清楚出了什么事,又不好一人起身离开,所以在她的劝说下,两人起身回城了。 回到客栈门口,一看便知出了事,客栈掌柜的也告知了事发经过。 边惟康一听就怒了,直奔城主府,象蓝儿偏头示意之下,掌柜的立刻派了人跟上保护。 不多时,凤池匆匆来到碰头,嘴上一番谢天谢地,不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过去通知, 象蓝儿不管那些,直问关键,“真是边惟英干的?” 凤池:“鬼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听那厮话里的意思是如此。” 象蓝儿不解,“边惟英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凤池苦笑摇头,“不清楚。反正当街杀了无亢山弟子是事实,杀的还是殷蕙馨的亲传弟子,就算不被处死,无亢山也不可能收容他们。要不是咱们另有备案,小姐这次也要被他连累的上不了山。也未必是坏事,那厮太疯狂了,再怎么样,你挑破说明就行了,犯不着当众刺杀,跟这种无法自控的人同留山上更危险,还不如将其送走。” 象蓝儿皱眉许久后,似有所怀疑,“就他赎人卖人背后的精巧盘算,你觉得他能是这么粗糙鲁莽的人?” 凤池:“不管是不是,事已至此,除了让他走,别无他法。” 象蓝儿沉吟许久,最终也只能是轻叹了一声。 这一声叹息似有别样,令凤池颇感意外道:“小姐不想让他走?” 这一问没别的意思,象蓝儿的反应却有点大,语气断然道:“没有!” 丽云楼见惯了形形色色人的凤池略怔,旋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安抚道:“问题应该不大,山上会联系我们的,什么时候捞人合适自会给出建议。若不是那小子留了后手,这种人就该直接弄死自在!” 正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脚步声,之后是咚咚敲门声,掌柜的声音传来,“是我。” 凤池:“进。” 掌柜的开门而入,又迅速关门,到两人跟前紧急禀报道:“出事了。楼上房间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是无亢山弟子,客栈的都认识,是城主府的人。” 两个女人略受惊吓,这又吹了什么妖风,一出又一出的,还没完了是吧? 需知边惟康和象蓝儿可是住在这里,这里若老是出事,还有无亢山弟子死在客栈里面,让无亢山发现了,不怀疑才怪,也太吓人了,计划都快吓蔫了,再这样下去,还能正常执行吗? 凤池既担心又疑惑,“什么情况,说清楚,无亢山弟子怎么会无缘无故死在你客栈?” 掌柜的当即详细解释道:“客栈除了被掀翻的屋顶要修补,还有上上下下房间被城主府的人来来回回闯了遍,肯定要清点一下,我派了伙计去各房清看,结果在楼上最角落的房间里,发现榻上被子不见了,又隐约嗅到一股血腥味,伙计当即详查,结果在榻下发现一具被子包裹的尸体,拉出一看,死者是城主府的人,我亲自看过了。对了,身上外套被扒了,也扔在了榻下。” 象蓝儿还没太明白是怎么回事,见证过事发经过的凤池却恍然大悟,拍着胸口松了口气,庆幸道:“原来如此,我就说人躲在客栈里,城主府的人为何搜不到,原来如此。” 象蓝儿当即问怎么回事。 凤池当即把师春杀人,利用死者外套蒙混过关的事假说了一遍,其臆测的过程居然跟真相差不多。 听后,象蓝儿很是无语。 掌柜的苦笑道:“尊使所料想与在下猜测的差不多,应该就是师春和那吴斤两躲避搜查时干的。不是我说,那两位是真胆大呀,再让他们住下去,这客栈肯定开不下去了,这样搞下去,我都得被他们吓跑了。” 凤池咬牙道:“那就俩疯子!我大概明白了那瓦片为何会掉下暴露了两人,掉落的太巧了,应该是他们自己故意暴露的,人家要搜第二遍,不暴露也很难再躲下去了,被搜出了尸体更麻烦,暴露就是为了阻止搜查继续下去。 那个魏弁也是,那么积极干嘛,不搜第二遍,让那两个家伙躲过去了,他自己也不会被刺身亡,还真是找死。师春那厮更是个有仇不过夜的主,众目睽睽之下刺杀,这贱人是笃定了我们会捞他是吧?” 转而对掌柜的道:“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少了个大活人,城主府那边肯定会发现,万一怀疑到这边怎么办,你得赶快将尸体给毁尸灭迹。” “好,我这就去办。”掌柜的迅速领命而去。 凤池回头又开始骂骂咧咧了,“这算怎么回事,尽给他擦屁股了……” 另一头,愤怒无比的边惟康跑到城主府并未见到妹妹边惟英。 城主府的人没骗边惟康,此时的边惟英的确上了山,被宗主派人召了去。 琼楼玉宇深处的雅居内,殷蕙馨静坐椅子上,神情平静无波,边继雄负手在厅内来回走动。 不多时,换了身干爽衣裳,扎起了马尾的边惟英到了,入内照常向父母行礼。 换来的却是边继雄的怒喝,“是不是你指使的?” 显然已经得报,获悉了详细情况。 边惟英略怔,看了眼盯着自己的母亲,最终爽快承认道:“是。” 她很清楚,若那个师春不挑出刺客尸体的问题,她还能隐瞒,已经挑出了,她就很难再隐瞒,因那刺客就是无亢山弟子,少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到哪找出同样的人补上? 边继雄一张脸骤然阴沉了下来,踱步到她跟前,一字一句道:“为什么?” 边惟英不慌不忙,面露愤慨道:“其人可恨,要不是他从中作梗,哥岂能找个青楼女子!” 这刺杀理由还真是给的合情合理。 边继雄则被气了个够呛,一巴掌抬起,终究是没打下去,指着她鼻子怒斥道:“此事我自有打算,用得着伱来插手?” 边惟英红了眼眶吼回去,“那是我哥,一生清白,我怎能坐视不管?” “你…”边继雄指向对方的手哆嗦了好一阵,最终指向了外面,“给我滚出去!” 边惟英扭头就走,抹着眼泪离开的。 椅子上的殷蕙馨缓缓起身,一声不吭地静静离开了。 厅内只剩了边继雄气呼呼来回走动,真是他女儿指使杀人,导致两名无亢山弟子身亡,怎么给宗门上下交代,真把女儿给严惩了不成? 忽然,一侧书房那边突然亮起了柔和的灯光,有人点亮了书房里的灯,令这边的冷清也多了些温暖感。 谁?他略感讶异,快步去过,只见纱幔后面,一个身穿宽松白袍的熟悉身影在来回徘徊着。 他赶紧到纱幔前行礼,“爹,您怎么来了?” 里面传来苍老声音,“让他们上山的事有变?” 边继雄叹道:“当众杀了魏弁,再让那个师春上山长住,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苍老声音道:“还是计划不变的好,没有说不过去的话,想好了怎么说就行。” 第六十四章 略施薄惩 在老子面前,边继雄也没必要再端着什么,无奈摇头道:“爹,这不是怎么说的事,是人心聚散的问题,是门派存在意义的问题,门中弟子被人杀了,还留凶手作客,说出花来也没用的。” 白袍身影徘徊在内未停,苍老声音古井无波道:“对错,他们还是要认的。” “爹的意思是?”边继雄有所不解。 白袍声音道:“查证坐实,刺杀是魏弁一手造成的,理由你看着找。总之,无亢山有错在先,师春虽是自保,防卫也有过当,无亢山的弟子再有错,也不由外人擅杀,当略施薄惩,暂扣无亢山做苦役。” 这么说的话,边继雄想想还真能对上上下下交代过去,但还是疑问道:“爹,有必要绕这么大圈子吗?” 白袍身影忽停下了,隔着纱幔,幽幽感叹,“我无亢山背靠东胜王庭,明刀明枪是不惧的,也没几人敢明着来,怕就怕家贼难防,肃清内贼才是重中之重,趁我还活着,还压得住,便于你整肃。” 一番话说的边继雄神情凝重,他缓缓点头道:“我知道了。只是,魏弁毕竟是蕙馨的亲传弟子,死了还让他背这个黑锅,蕙馨怕是不会同意,她若不同意,事情会很麻烦。” 白袍身影大手一挥,“妇人之见,蠢不可及,死人是没有价值的!当年让你找贤妻,你不听,非要找好看的,一个蠢妇祸害三代!这个事轮不到她做主,若连個女人都管不住,那就是你的问题!” 话落灯灭,纱幔一阵飘荡,后面的人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边继雄沉默思索一阵后,转身出了门,连廊下一阵绕行,走到了一扇房门前,敲响了殷蕙馨的修炼室门。 得了准许入内后,边继雄关了门,走到了盘膝打坐闭目的殷蕙馨跟前,见对方静坐在那迟迟连眼都懒得睁,当即自说自话,“用师春激励惟康的计划不能变,师春还得留在山上。” 殷蕙馨眼不睁,鼻子里倒是哼哼了两声,“只要你觉得能对上上下下交代的过去,随伱,犯不着跟我说!” 边继雄:“刺杀乃魏弁一手谋划,与惟英没有任何关系。魏弁之所以会谋划本次暗杀,皆因爱慕暗恋惟英许久,白日里见惟英和师春亲昵同游,心生嫉恨,故而下此杀手,方酿成眼前祸事。” 这理由和借口,令殷蕙馨唰一下睁开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事情查实后,无亢山虽有错在先,师春自保也有过当,无亢山弟子不由外人擅杀,略施薄惩,暂扣无亢山做苦役!” 殷蕙馨的脸色渐渐气白了,指着他,颤声道:“无耻之尤,魏弁人都死了,还要污他清白,非要让他死不瞑目吗?此事我绝不答应!” 边继雄平静道:“事情太明显了,人人都能看出是你女儿指使的,害死两名无亢山弟子,你说怎样做才能给上上下下一个交代,你让我如何包庇的过去?只有魏弁把这个锅给背了,才能合情合理圆过去,是要周全魏弁的清白,还是要公正的给予你女儿严惩,你自己看着办!” 殷蕙馨银牙咬唇,死死的盯着他。 不说话就是一个答案,边继雄转身而去,“你把自己的情绪看得太重要了,搞不清自己要付出什么,什么都以自己的感觉为上,这才是最大的自私,看好你的女儿吧,不能总是让别人来背锅!” 分开提审过的师春和吴斤两陆续被扔进了大牢内。 没错,无亢山也有自己的私狱大牢。 牢笼内再次相见的两人,算是都落了个遍体鳞伤,衣裳又烂了,身上到处是鞭痕,两人互相查看对方,问对方伤的如何,结果发现都只是看着遭了大罪,实则都是皮外伤。 对此,两人心知肚明。 至于皮外伤这东西,就流放之地那情况,他们太习惯了,从吴斤两身上到处可见的疤痕上就能看出。 师春身上没老旧疤痕,因肉身痊愈能力很强悍,感觉跟自己修炼的功法有关,这也是他不愿轻易放弃这套修炼功法的原因,能往自己脸上抹珍珠粉的男人,可想而知了。 两人继而又互问审问情况,告知的情况类同,都是被询问刺杀情况,然后就是反复追问如何破解的定身符。 定身符的问题肯定不能说出真相,否则天塌下来无亢山也要灭他们的口,自然是被不知哪来的外力解开了。 确定没什么漏洞后,师春也算是松了口气,就地坐下道:“唉,歇着吧,也许一觉睡醒我们就到了外面。” 虽挨了顿鞭子,人还是挺轻松的,抱头躺下了,翘着二郎腿哼哼,笃定了魔道的人肯定要捞他们出去。 吴斤两也躺在了他边上感慨,“出来前进牢房挨顿鞭子,出来后又挨顿鞭子进牢房,造孽呀。” 两人头靠头,躺成了一个“八”字形熬夜。 边惟英没有在山上熬夜,离开前见了母亲,是殷蕙馨召见的,并告知了女儿最终会出现的结果,让她放心回去。 “哪怕是这样,宁愿往魏弁身上泼脏水,也决不能影响扶持哥哥的大计,天呐,我到底比边惟康差在了哪,就因为他是儿子,我是女儿身吗?那为什么当初又要给我希望,哈哈哈哈……” 在母亲面前歇斯底里的边惟英,又哭又笑,疯了般,喝醉了般。 她本以为师春当众杀死魏弁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留在无亢山继续父亲那个可笑的计划了,谁知父亲竟偏袒哥哥到了如此地步,竟用如此荒谬的办法将事情给圆了回来,让她情何以堪。 她此时的脸上,是满满的绝望。 最终,她是摇摇晃晃下的山,回到城主府时,又遇见了坐等的边惟康找她讨说法。 边惟英当场就发作了,抓到什么东西就砸什么东西,真正如同疯了般,反倒把边惟康吓得一愣一愣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还是头回见到妹妹如此。 城主府的其他人也都吓得躲了起来。 待厅堂内的东西被反复砸了又砸,已经看不到了半件完整的东西后,貌似筋疲力尽的边惟英才披头散发地跌坐在了台阶上,无比颓废的模样,抱着膝盖轻轻啜泣着。 边惟康这时才小心走到她身边蹲下了,试着问道:“惟英,怎么了?” “滚!”边惟英陡然指向门外,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吼。 “……”边惟康很是无语,欲言又止,最终连来的目的都没能顾上,灰溜溜离开了。 回到客栈与象蓝儿碰面后,自然也是吱吱呜呜,什么有用的情况都没打探到,象蓝儿对他倒是一贯的温柔,劝了他回房间早点休息。 直到天微微亮时,一个身披斗篷、面巾蒙脸的人又和凤池一起出现在了象蓝儿的房间内。 象蓝儿不等他们行完礼,便主动问道:“人什么时候捞出来?” 斗篷人和凤池相识一眼,后者神情有些古怪。 斗篷人声音沙哑道:“捞不出来了,也没必要再捞了,边继雄打算将他们两个留在山上略施薄惩……”将新查出的案情,及无亢山高层会面后的决定讲了出来。 凤池苦笑道:“也就是说,不用再费事了,原计划可以继续执行了,那两个家伙不用我们帮忙,自己已经先混进去了。” 象蓝儿迟疑,“不是边惟英指使的,那她堂堂一城之主,那么积极干嘛,还亲自跑来坐镇?” 斗篷人:“糊弄人的,好给上下一个交代而已,外人看不出来,我却是清楚边继雄打算的,毕竟那个计划就是我提供给边继雄的,他既是为了保全自己女儿,也是为了不影响扶持自己儿子的计划。 说实话,我是真没想到,为了扶那个废物儿子,他能做这么绝,连人证物证都快速整出来了,这心思也算是花大了。反过来说,我们从他这个儿子身上下手是对的,只要边惟康拿到了东西,那两个碍手碍脚的就可以除掉了。” 凤池对象蓝儿道:“小姐,今天大概就要招你和边惟康上山了。” 象蓝儿微微颔首…… 天色大亮后,牢笼气窗内能看到。 左等右等,都不见有人要捞他们的样子,拖这么久,两人多少有些不安了。 熬不住了,吴斤两忍不住低声问了句,“春天,你不是说睡一觉醒可能就到了外面吗?” 这让师春怎么回答,他也觉得奇怪,按理说不应该呀,他们两个被抓,最慌的应该是象蓝儿那些魔道中人才对。 就在这时,走廊那头传来了牢门开启的动静,然后是一阵脚步声。 来了,两人相视嘿嘿一笑,然后赶紧盘膝坐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第六十五章 杂役 来了五个人,为首的还是那位夏长老。 牢笼内的两位,看到夏长老就莫名心安,知道自己出去的机会应该是到了。 当然,表面上还是一副对受刑后遭受监禁的不满,盘腿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冷冷瞅着夏弗离等人。 夏弗离站在铁栅栏前,盯着衣衫褴褛的二人打量了一阵,才徐徐道:“现已查明,确实是魏弁指使人刺杀你二人,事情和边惟英无关,是魏弁因爱嫉恨你师春而起。” 此言令牢内二人有点不懂,努力绷着一张脸的师春忍不住破了摆出的冷酷表情,疑惑道:“因爱嫉恨,什么意思,嫉恨谁跟我有什么关系,要来搞我?” 夏弗离:“事出在你和边惟英逛街,没听说边惟英陪哪个男人逛过街,魏弁喜欢边惟英,因此而嫉恨上了你,才指使了人暗杀你。” “啊,真的假的?”吴斤两也破了装出来的有仇不共戴天的表情。 师春立马扭头白了他一眼,好像在说,这鬼话你也信? 至少他是不信的,哦了声,直接点出了问题的关键,“如此说来,刺杀我俩的事和边惟英毫无任何关系了?” 夏弗离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心中暗赞,倒也不傻,就是年轻气盛容易冲动犯蠢,淡淡道:“伱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俱在,人证物证明俱全,真相便是如此。” 师春冷冷回道:“你们自己查自己,爱怎么查都行,只要你们自己高兴就好。” 事发时,现场的情况他看的清清楚楚,边惟英亲自跑来安乐楼外坐镇,那个魏弁明显是看边惟英的眼色行事,这都能无关,那他东九原大当家算是白当了那些年。 无非是无亢山宗主的女儿,有人要帮边惟英撇清关系,让死人来背锅,这点他心知肚明。 听到这里,吴斤两也明白了,当即反问道:“我们听不懂这些,说点能听懂的,然后呢?” 很想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把他们弄出去,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夏弗离:“你们自卫杀了刺客,临亢城的规矩在那,我们不会有任何意见,你们罪在不该刺杀魏弁,那叫自卫吗?不管你们什么背景来历,无亢山弟子岂是外人能擅自处置的?”最后一句是带着威严的厉斥。 跟在他左右的四名无亢山弟子下意识挺了挺胸膛,骄傲之情油然而生。 “此事经无亢山众议,确实是本门弟子有错在先,故而准予你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将你们拘禁无亢山一年,罚你们做一年杂役,若表现出了诚心悔改,时满释放,或提前释放也不是不可能。若抗拒悔改,则将你们关到诚心悔改为止,你们可服此决议?” 师春冷笑,“敢问若是哪個豪门大派的人遇上此事,你们无亢山也敢这样拘禁吗?” 真出现了那样的情况,自然有适当调整的应对,但此时当着外人的面,夏弗离嘴上是不说软话的,“照拘不误!” 吴斤两拍地而起,怒道:“我第一个不服!” 夏弗离淡定道:“你不服也没用,自然会打到你服为止,本座只是来知会一声,不是来给你们做选择的。” 师春亦站了起来,“那就不要在这里假惺惺!” 两人一副不甘屈从的愤怒模样,个个自认演的还不错。 夏弗离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偏头道:“衣裳给他们换上。” 一名捧着衣裳的弟子立刻隔着铁栅栏将一叠衣服塞了进去,随手往地上一扔,“换上!” 吴斤两瞅了眼地上衣服的布料,明显是劣质粗布,还没有他们身上的破衣裳用料好,当即很不满道:“用不着,破衣服我们习惯了,就身上这身就行。” 扔衣裳的弟子沉声道:“山上不容破衣烂衫有碍观瞻的穿戴,换上!” 牢内两人死倔不从模样,无言抗拒,誓要往逼真了演。 夏弗离发话了,“你们进去,帮他们换上,手脚重点没关系。” “好!”几个弟子当即一脸狞笑。 “不用。”师春当即推手拒绝,“我们没有让别的男人给脱衣服的习惯,我们自己来。” 心里在嘀咕,这姓夏的也是,我们已经够配合了,马上就要溜人了,有必要演这么到位么? “换就换,哼!”吴斤两一把撕开了上身的破烂衣裳。 两人就此当着五人的面脱的只剩了条底裤,捡起地上的土布灰衣换上。 吴斤两边换边嘀咕,“春天,为什么我们身上衣服动辄破破烂烂,怎么感觉咱们两个没有穿好衣服的命,换一身新的能穿多久?” “能不能闭上你的狗嘴说点好听的?”师春没好气地埋怨一句,他可不想又被人打一顿。 衣服换好后,师春穿着有些肥大,肥大好办,无非是挽袖子和挽裤腿的事。 吴斤两穿着则有些小,手腕和脚脖子都稍稍露出了一截,这就没办法了,只能是将就着穿了。 衣服大小都是其次的,关键是衣服前后都画了圈白底黑字的图案,上面写的是“役”字。 这衣服绝对不是临时起意搞出来的,很明显他们两个不是第一个被如此拘禁的人。 牢笼嘎吱打开,两人就此跟着走出了大牢,再见外面天光,有些刺眼。 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师春二人抬头看天,感觉身在一座天井中。 顺着蜿蜒盘旋的台阶走上去时,看着宛若锈迹斑斑的墙壁,正是身在外界时看到的无亢山颜色,师春用手抠击了下,发现又不像是石头,也非金铁,材质却很坚硬。 踏出囹圄,立见碧空如洗,昨夜风雨似乎从未出现过。 昨晚天黑,师春二人还未看清无亢山上是何模样,此刻放眼展望,峰峦间到处坐落琼楼玉宇,亭台楼阁间还有湖泊倒映碧空,仙境洞府的气韵多少是营造出来了的,就是感觉怪怪的,少了点东西。 “交给你们了。”夏弗离对弟子扔下话就走了。 以他的身份地位和修为,这种小事本用不着他亲自来,确属破例的高规格,外人也能理解,涉及到了宗主女儿,又牵连到门中弟子的死。 “走!” 师春二人被四人推搡着前行,被带到了一个离大牢并不远的地方,与大牢相邻的一座大院子。 对比那些琼楼玉宇的建筑,再看眼前矮小的粗陋房屋,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住处。 院子中间有个很大的石磨,上面坐了个五官肥腻的胖子,盘了条腿在那磕瓜子之类的,不时还端起茶嘬一口,边喝边盯着押来的师春和吴斤两审视。 到了石磨前,四个无亢山弟子一起朝胖子笑嘻嘻道:“胖师叔。” 胖子嗯了声,朝押来的两人道:“杀害魏师兄的,就他们?” “嗯,胖师叔,人带到了,他们两个可就交给你了。” 四名无亢山弟子做了交接后就走了。 胖子随意吐掉了嘴里的瓜子皮,见眼前二人不卑不亢的样子,也只是一声冷笑,没过多计较什么,来日方长的样子很明显。 师春二人明白那暗藏的意思,也没计较,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跑人了,吃不上人家那一手,没必要担心。 胖子忽回头嚷了声,“人呢,都死了吗?没看来人了吗?” 平房屋里立刻跑出了两个人,一方脸,一马脸,后者看来得有个四五十的样子。 嚯,师春二人一看两人就来精神,不为别的,居然穿着跟他们一样的衣裳,前胸后背都有一个“役”字。 两人在石磨胖子的脚下满脸巴结模样,不等奉承,胖子甩头道:“都什么时辰了,挑水的家伙给他们拿上,先把上午二十担水的任务完成了再说,他们头回来,不清楚规矩,你们带他们走一趟,教好了。” “好的。”两人赶紧应下,招呼上了师春二人跟他们去。 把两人带到一个库房后,从一堆家伙什中,找了扁担两只,水桶两对,分配给了师春二人。 看这态势,虽不知那位夏长老到底是怎么安排的,两人估摸着逃脱在即,也就没再节外生枝,准备先按照安排走,顺从地接受了干活工具。 东九原的时候他们也有去地下深处挑水的活,两人以前也都干过,所以还真不是头一回,只是工具没这里好罢了。 在石磨胖子的注视下,挑着担的师春二人跟着那两个出了院子。 踏出院子大门,教导就开始了,让两个新人不要在山上到处乱跑,咱们穿着这身衣裳只有在干活的时候才能去指定区域,否一旦被各区域负责警戒的无亢山弟子发现了会很惨。 师春不免问这两名杂役的身份,一问才知道跟他们不一样,人家不是外人,都是正宗的无亢山弟子,因犯了错受罚,才被贬来做了杂役,目前同样受罚的有四五十个。 方脸的较年轻的叫邹星宝,马脸快五十岁的名叫段又,二人年岁有相差,门派中却是同辈。 石磨胖子叫庞天圣,修行天赋不咋样,至今还未突破到高武修为,但辈分高,而且是宗主的亲传弟子,被扔到了这角落里管着罚事院。 吴斤两不解,山上有湖水,为什么还要去山下挑水,纯粹为了体罚不成? 经解释才知,山上的都是雨水,那些积水久了不新鲜,用来打扫还行,饮用不合讲究,山上又没水源,还是得下山去挑,当然,说是体罚也不为过。 不多时,两人被带到另一处下山的路口,是一条较为狭窄的下山通道,站在路口已经能看到穿着同样杂役衣裳上上下下挑水的人,有人满水挑上来,有人空桶下山去。 “看见没有,跟着空桶的去挑水地点,水至少要挑九分满,不能偷工,否则要受罚的。地点有些远,我们就不跟你们去了,在这里等你们回来后,再带你们去属于你们的倒水点。记住,不要想着逃跑,否则下场会很惨的!” 邹星宝指着下山路径一番指点。 师春和吴斤两下意识眼色一碰,嘴角皆露出一抹会心笑意,就说嘛,怎么可能没安排,原来在这,那位夏长老的安排果然来了,眼前刻意说不跟着他们,那就是摆明了不监视,还刻意提醒他们不要逃跑,暗示的还不明显吗? 第六十六章 逃了 傻子都知道该怎么做了。 看样子,这两个受罚的杂役也是那位夏长老安排的人。 又抓到两个无亢山内的把柄,师春二人笑了,笑着点头应下了,就此各挑着担下了山。 目送之余,邹星宝忽问身边的段又,“罚他们干活,他们好像笑的很开心,是我看错了吗?” 段又:“开心不开心,活都是要干的。这俩也真够冲动的,连魏弁都敢杀,来罚事院受罚算是轻的。” 邹星宝呵呵,“轻?只是魏弁他们有错在先没办法吧,你看着吧,表面上罚来此地是轻,暗地里准有他们好受的。胖师叔当年在宗主身边,魏弁当年在殷长老身边,两人关系不错,胖师叔能让他们好受才怪了,没看连双鞋都没给他们吗?” 段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找了个墩子坐,盯着山腰上下山的两人道:“算了,不关咱们的事,胖师叔能让咱们闲着,已经是够关照了。” 邹星宝嗤了声,“关照是因为我们在罚事院呆的久,跟他混亲近了。说到底还是咱们背景不硬,但凡有個说得上话的帮个腔,不说没什么,一点小事也不至于被罚这些年。” 山腰上的路比起门面上的大路确实窄很多,遇到上下山的要侧身错过。 挑着担上下山的人都很赶的样子,急匆匆,师春二人显得有些另类。 到了山脚,前路逐渐有草地植被出现,郁郁葱葱青翠爽目,一条石板路蜿蜒向山林深处,两人顺路走,除了看路上的挑担劳役来来往往,也在打量四周有无看守。 路上其他劳役看到他们都会留意他们的赤脚,好奇和意外。 拘在这种地方,有没有鞋穿,对师春和吴斤两来说是无所谓的,刚从流放之地出来,赤脚早就习惯了,反正现在又不需要什么体面。 他们以为不给鞋穿,是无亢山在故意刁难他们,殊不知夏长老是真忘了这一遭,夏长老惯决策大事的,对小事细节不太在意,背个手在前就走了,不会注意后面有没有穿鞋。 起先,二人以为一上午挑二十担水是很轻松的事,至少对他们这种修行中人来说是如此,直到走了一阵才发现并没有想的那么轻松,因为路途够远,难怪途中挑水的劳役皆行色匆匆。 而之所以要让大家跑这么远挑水,也并非是为了体罚大家,只因对水源地有讲究。 譬如昨夜一场大雨,一般水源地的水质都会发浑,而专门有一批无亢山弟子驻守的水源地则不会。 到了水源地四处打量的师春和吴斤两还挺奇怪的,无亢山居然不把宗门置于水源地。 有样学样,跟着其他劳役将水桶装满后,两人挑了往回走。 按吴斤两的意思,现在就该找机会跑人。 师春却说不急,好不容易来一趟,趁着挑水的机会再上无亢山看看环境,以备将来。 吴斤两觉得也有道理,于是两人吭哧吭哧一路,又回到了山上。 坐在山上路口等着的邹星宝和段又,见他们来了,挥手招呼跟上走,到了一个路口,一人带走了一个。 途中,师春得了交代,让记好自己的路线和目的地,此后若无变故,目的地每日的水缸就要归他们添满了。 一座亭台楼阁中的庭院,内里各角落备有十口水缸,邹星宝引领师春将水缸所在位置都给指点了一遍,师春点头表示记下了,心里在嘀咕,也不怕被人下毒。 问邹星宝这是哪时,邹星宝拒绝告知,并叮嘱他不要打听,因为他不是门中弟子。 走时,此地庭院内的无亢山弟子交了一支银签给师春,师春不解其意,邹星宝解释,一担水一支签,拿到了这院落里的二十支签交给庞天圣胖师叔,这上午挑水的活才算是完成了。 走回到那个下山路口时,吴斤两已先到一步等着。 这回邹星宝和段又还是没下山,让师春他们下山继续,说他们一趟的速度太慢了,这样是完不成上午挑水任务的。 下山时,师春二人互问有无打探到什么,发现一样,都不让打听,顿时没了再留下的兴趣,决心跑人。 山崖边,边惟英裙袂遇风飞扬,盯着下山的二人确认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笑意,就此转身而去。 她直接去了宗门议事大殿。 大殿内,一干宗门大佬正在议事,殷蕙馨也在,忽有守在外面的弟子来报,“宗主,临亢城城主边惟英求见。” 站在首位的边继雄眉头一皱。 一干宗门高层则目露征询地互看,结果给予的回应都有些不明所以,就连殷蕙馨也很意外。 略默后,边继雄沉声道:“让她进来吧。” 弟子立刻退下,不一会儿,边惟英快步入内,站定位置后,向众人行礼,“宗主,诸位长老。” 边继雄:“不知正在议事吗?何事非要在此时来打扰?” 边惟英拱手大声道:“弟子请辞临亢城城主之位。” 此话一出,顿引起各种奇怪惊咦动静,对无亢山来说,临亢城城主的位置在无亢山算是为数不多的好位置,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到,说句不好听的,你边惟英若不是宗主的女儿,还真未必能坐上那个位置,居然要辞掉? 边继雄看向了殷蕙馨,结果发现妻子也是一脸诧异,显然也不知情,顿眉头深皱道:“理由?” 边惟英道:“避嫌!昨晚之事宗门虽有决断,但仍有风言风语传出,事情虽因魏弁而起,可弟子也有不可推卸之责任,故而请辞,欲回山潜心修炼,请宗主成全。” 夏弗离出声道:“惟英,大可不必,干什么事能少得了风言风语?如果都这样,大家什么事都别干了。” “是啊,发现有谁胡乱传谣,你尽管报上,宗门自有处置。” “事情已有定论,问心无愧便可。” 一干宗门高层或多或少出言安抚。 边继雄也道:“不要匆忙做决定,先回去冷静冷静,过几日想清楚了再说。” 边惟英却当众坚持道:“宗主,弟子已经想的万分清楚,这些年身陷杂事误了修行,得失之间如何兼顾?思之再三,决意回归本心,回山潜行修炼。也是为了避嫌,以免有人说宗主为了包庇女儿之类的,弟子愿引咎请辞,请宗主和诸位长老恩准!” 看她是真的不想做那城主了,众长老面面相觑,起先还以为是做做样子。 边继雄目光一阵闪烁后,徐徐道:“你真想清楚了?” 身为宗主,最怕弟子们说他处事不公,女儿这个枕头送上来,他不嫌弃,反觉枕的舒服。 边惟英:“清楚无误。” 边继雄深吸了一口,“好吧,那这事,本座就独断专行一回,准了!你回山也好,此后专心好好修炼也是好事。”目光扫向众人,“诸位,既是临亢城城主的位置空出来了,那今天就一并议了吧,看看谁接任这城主合适。” 殷蕙馨紧盯着女儿的神色反应。 山下,林中石板路上,东张西望的吴斤两在一拐弯处,终于找到了一个前后无人看见的机会,轻声疾呼道:“春天。” 不用他说,师春也看到了,紧急回了声,“走。” 两人当即连人带担子蹿入了一旁的密林中,水桶担子顺手扔在了一道积水坑里,猫着身子借着地形和林木的遮掩,迅速在山中遁逃。 然还未逃出多远,便听树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嘎嘎”声。 惊的两人抬头看去,只见树枝上站着的一只蓝翎鸦雀正在上面盯着他们振翅尖叫。 如果只是一只尖叫也倒罢了,偏偏他们所到之处,树上的蓝翎鸦雀都凑起了热闹,都在盯着他们嘎嘎尖叫,还振翅飞向了空中,跟着逃窜的他们飞行。 两人脸色顿时大变。 这鸟他们之前在挑水路上的树上就不时能看到,原以为只是这林中的鸟类,现在看来,压根没那么简单,难怪敢不派人盯着他们。 两人捡起地上石头,飞石打落了几只都没用,依然是吓不跑,死活跟着他们尖叫。 “春天,这怎么回事?”吴斤两怪叫。 “不管怎么回事都晚了,山上看到那边有条河。”师春指着前面喊了声。 两人当即不管什么鸟不鸟的,拼命朝河流方向冲去。 山间挑水的人纷纷被惊动了,陆续扔下了挑担,飞身到了树上看着群鸦追逐的方向。 那场面,惊动了山上路口闲坐的段又和邹星宝,两人见此情形,相视一眼,忽脸色齐刷刷一变,不会这么巧吧?两人顿时怕了,赶紧飞奔下山确认。 山上已有一群执法弟子闪身到了山崖边眺望,瞅见群鸦追逐方向后,为首者手一挥,一群人立刻唰唰飞身下山,奔袭追去…… 议事大殿内,经过一番明争暗夺的争执,刚敲定了新的临亢城城主人选,外面突然有弟子跑来,大声禀报道:“宗主,那个师春和吴斤两趁着受罚挑水的机会,逃了!” 边继雄一怔,很想问问那两个家伙是不是疯了,当即喝道:“还不快追!” 那弟子道:“执法弟子已经闻讯去追了。” 众长老中,有人乐了,“真不知道那两个家伙是怎么想的,身为无亢山的囚犯,凭什么认为能在无亢山眼皮子底下轻易跑掉?” 也有人面色凝重,提醒众人道:“敢跑必有所倚仗,万不可大意,当多加人手去围捕!” 边继雄同意,喝道:“传令,再加几路人手,全力围捕!” 夏弗离长老的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反正很不好看。 还在殿内等着交接城主大位的边惟英则目瞪口呆在原地,她辞掉城主大位就是冲那两位来的,如今她成功请辞了,那两人却跑了,让她怎么办?她不可能出尔反尔再把城主位置要回来。 第六十七章 附加任务 约莫两丈宽的峡谷河道内,河水突然如同被惊醒了般翻荡,两颗脑袋先后从水里冒了出来。 湿漉漉的吴斤两叫喊道:“春天,水里有东西!” 用不着他提醒,师春已经从水里纵跳到了崖壁上,攀在石壁上昂头看着,岂止是水里有东西,岸上也有东西,两排人占据着河道两边,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们。 那些人几乎都穿着栗壳色的统一服饰,一看就知道全是无亢山的人。 跟着攀上崖壁的吴斤两一抬头,也无语在了那。 放在流放之地,大家修为差距不大,大不了拼命杀出去,这里无命可拼,只有送命。 水里哗啦一声,两头巨蟒的脑袋也从水里冒了出来,贪婪的目光盯着石壁上的两个小家伙,水下暗沉沉的庞大身躯在涌动。 岸上两边还不断有人在增加,排队看着爬在石壁上的“役”字服二人,其中就有又气又恼的段又和邹星宝。 此情此景,攀在石壁上滴滴答答滴水的二人有点麻了,这哪是什么逃跑的好机会,都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了什么。 “宗主还在等回复。”有人发出了号令。 当即有一群高武境界的无亢山弟子飞身跳了下去。 眼看敌情凶猛,好汉不吃眼前亏,师春大喊,“有话好说!” 都把你抓住了,谁跟你有话好说,早干嘛去了,害大家一顿奔波,被人当头一脚踢进了水里,人还没完全入水,又被人抓住脚踝拽了出来,直接甩上了岸。 吴斤两也好不到哪去,被人摁住脖子给硬拖上来的。 两人上来后又被人围住一顿拳打脚踢泄愤,当场打了个口鼻流血、鼻青脸肿,衣服又被打烂了,打的抱头缩团后,又被制住了修为,像两条死狗似的被人给押走了。 众人随后散去。 一场事发突然,结束的也很迅速的逃跑事件,就此收场。 山崖上,宗门的高层几乎都到场了,登高远眺,都想看看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究竟是個什么样的人,凭什么会认为堂堂无亢山宗门所在地是外人能随意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其实他们还真有点担心,这若真是让人逃掉了,那无亢山还真成了笑话。 看到山下回归的队伍,一干高层算是松了口气,知道应该是抓回来了,若再等不到消息,在场的高层中恐怕也有人要亲自出手参与抓捕了。 罚事院的管事庞天圣恨得牙痒痒,手里拿了只扁担想打人,却没资格往前站。 他刚才已经被宗主骂了个狗血喷头,人刚交给他,就给弄跑了,不骂他骂谁?越是自己人,骂的越狠,那真是在众人面前将其骂了个抬不起头,心里自然是恨死了师春二人,准备带回罚事院后好好收拾一顿。 很快,被打了个惨不忍睹的师春二人就此带到了一群高层跟前。 二人当着众人的面还呛了几口血,确实被打成了内伤。 人群中见状的边惟英不由惊疑,真的逃了,难道是自己对他们的判断有误? 夏弗离长老则紧绷着嘴角。 “禀宗主,罚事院两名逃犯已全部抓回!”带队的无亢山弟子拱手复命。 边继雄负手踱步到被抓的二人跟前打量,立刻有人揪住了师春和吴斤两的头发向后一扯,将两人面容袒露给宗主欣赏。 众高层观这二人确实与众不同,倒不是那副狼狈样,而是人很黑。 正常情况下,就这档次的杂碎,边继雄可能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此时还是有些不解地问道:“你二人为何要逃?” 让人完全想不通的问题,就这修为和实力,又人生地不熟的,怎敢将无亢山的内外警戒力量视若无物的? 动弹不易的师春扫了眼人群,看到夏弗离的神色,已意识到这事可能搞出了岔子,遂脱口而出道:“你们要整死我们,我们自然要逃。” 此话越发让人好奇,吴斤两的目光也在往师春身上瞅,不知春天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边继雄问:“谁说要整死你们了?” “咳咳。”师春又咳出了点血沫子,方朗声道:“逼我们干活也就罢了,连双鞋袜都不给穿,故意逼我们赤脚在山上山下跑来跑去,这不是想整死我们是什么?” 吴斤两一听,立刻硬气上了,跟着叫嚣道:“对,还故意往地上扔石子硌我们脚,这不是想整死我们是什么?” 众人齐刷刷看向了二人脚上,确实是赤脚。 也不知是不是逃跑时跑丢了,这点自然是要确认的,边继雄喊道:“庞天圣!” “啊,在。”庞天圣那肥胖身影当即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有点老鼠见了猫的神情弱弱感。 边继雄沉声问道:“不给他们鞋穿,让他们干活,是这样吗?” 庞天圣顿一脸艰难,很想说夏长老那边把人交过来的时候就没穿鞋,可看了眼身在现场的夏长老,他又不好说什么,关键说出来也不成立,夏长老是没给,有让你不给鞋穿吗? 还有就是,这个时候他敢往夏长老身上咬,夏长老不会有什么事,他那宗主师父却会火气更大,会把他收拾的更惨,还是咬牙认了比较好,所以弱声道:“鞋,忘了。” 还真不给鞋穿让光脚干活呀,不少人面面相觑。 当然,很多人也能理解,知道这胖子跟魏弁关系好。 边继雄脸色沉了三分,又问吴斤两,“谁故意往地上扔石头硌伱们,指出来。” 吴斤两虽被打的没了人样,却依然理直气壮道:“你们无亢山的人我又不认识,我哪知道。” 差不多意思下就行了,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够了,边继雄没有就这事再追究下去,把整人的揪出来了又能怎样?事出有因,他这个宗主也不好处置,被害人不知道是谁,他也就就坡下驴了。 回头招呼上一干高层,就此离开了。 走之前,夏长老特意交代了下,让把师春二人带下去疗伤。 走到罚事院门口时,拎着扁担的庞天圣还想教师春二人做人,谁知人压根没交给他们罚事院,从罚事院门口过了,又给送进大牢去了。 随后他又接到了惩处告知,宗主亲自下令,罚没他三个月的月钱。 气得他砸了扁担,招谁惹谁了,好像也没干什么,把火撒到了段又和邹星宝身上,把两人骂了个狗血喷头,罚两人把师春二人的挑水任务先给补上。 安乐客栈,伙计敲开了象蓝儿的房门,看到边惟康也在,借问要不要打扫,给了象蓝儿一个暗示,于是象蓝儿打发走伙计后,把边惟康也给支走了。 很快,蒙在斗篷里的凤池来了,她与象蓝儿之间没什么好绕的,见面后直接低声告知,“小姐,上面刚传来消息,给咱们加了点新任务。” 象蓝儿略皱眉,“眼前的事情都还没妥当,不是让我们专心无亢山这边,其他的不让我们管吗?” 凤池笑道:“这也就是小姐你了,换了别人,上面只会让按指示执行,不会告诉幕后详情。 流放之地那边,上面最近针对师春和吴斤两深挖底细时,发现了一些新的情况。 师春和博望楼之间的关系,应该不仅仅是师春单方面追求兰巧颜的女儿那么简单。 据查,两人离开生狱前,曾在博望楼门口被人指证在城内盗窃,当场被城卫给抓走了,事发时吴斤两对着博望楼高喊‘娘’,喊娘救命。 然后又查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两人被城卫抓走后,兰巧颜随之也进了一趟执徐城的内城。后来,两个被认为难逃一死的人,活着出来了,而那个指证二人盗窃的,反而失踪了。” 象蓝儿讶异道:“兰巧颜是吴斤两的娘?是兰巧颜救了他们?” 凤池:“不太可能是亲娘。这也是最有意思的地方,有人说吴斤两早就认了兰巧颜做干娘,而兰巧颜又否认有此事,可她又放任师春跟自己女儿来往。生狱不比其他地方,博望楼在生狱是不介入城卫那边事情的,可兰巧颜好像为这俩人破了例。 早不进内城,晚不进内城,在俩人被抓后刚好进了内城,然后旁人嘴中难逃一死的俩人就活着出来了,这能是巧合吗? 上面还查到,照天城博望楼里,那两个师春在东九原的手下,也是被兰巧颜推荐进博望楼的。 上面还查到,师春两个是跟博望楼的送货队伍一起出的生狱,从时间上判断,凭两人的修为无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赶到照天城,应该是被博望楼送货队伍直接送到照天城的,而兰巧颜的女儿刚好在此之前调到了照天城的博望楼。” 象蓝儿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这俩人跟兰巧颜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 凤池:“兰巧颜的丈夫在博望楼身居高位,上面对俩人和博望楼之间的关系很感兴趣。上面说,博望楼的价值远大过无亢山。上面的意思是,不管师春是散魔,还是哪一脉的,俩人都值得发展过来,所以继续摸清他们来无亢山的目的很有必要,而这对小姐接掌无亢山的计划也并无多大影响。” 第六十八章 不惯毛病 听到这,象蓝儿微微颔首,懂了。 不一会儿,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紧跟着敲门声响起。 门开,那个穿着斗篷的蒙面男人又来了。 关门见礼后,他一刻也不愿等地朝凤池发起了牢骚,“尊使,山上那俩人到底什么情况,再这样频繁跟你们接触下去,我迟早要暴露的!” 这是憋不住火了呀,凤池和象蓝儿皆好奇。 “出什么事了?”凤池问。 “那俩个家伙跑了,又被打成死狗一样抓了回来……”斗篷蒙面人把事发情况噼里啪啦快速讲述了一遍,最后以苦口婆心的语气道:“尊使,你确定那俩人会按计划行事吗?就因为没鞋穿硌脚,就能扔下计划逃跑,就因为魏弁参与了暗杀,就当众把魏弁给杀了,搞什么,是不是太任性了一点,后面再搞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怎么办?大家都是提着脑袋办事的,不带这样玩的,他们这样任性合适吗?再这样搞下去,我有天大的本事也兜不住!” 话说到激动处,甚至忘了伪装沙哑嗓音,直接暴露了原本的声音,情绪太激动了,可见确实被气到了。 凤池和象蓝儿也着实惊了把,她们也很想知道师春两个到底在搞什么。 好一会儿后,凤池问蒙面人,“你的意见是?” 斗篷蒙面人叹道:“这俩人真不适合共事,流放之地出来的,不懂规矩,还是想办法将他们请离吧,否则他们在一天我就要提心吊胆一天,小姐上了山也随时可能会被连累。” 凤池想了想,早先她可能还会有所考虑,现在刚领了新任务,已是不太可能了,摇头道:“之前经历了一些事,还以为他们两個挺精明的,我们也没想到他们竟是如此的任性,事到如今,已是骑虎难下,他们自己不同意退出的话,我们确实不好逼他们退出。” 只能是这个说辞,有些事情的真相,这边是不会告诉对方的,哪怕对方的修为高过她们,也要过亲疏有别那一关。 静默一旁的象蓝儿道:“上山后,想办法安排我和他们见一面,我跟他们谈一谈。” 斗篷蒙面人略默,旋即点头道:“也好,谈不妥,就一直将他们关在牢里不放出来。” 凤池呵呵一笑,“这倒是个好办法。” 亭台楼阁间,无亢山宗主案房内,边继雄正在案后阅看外地传讯,一旁灯架上的灯笼内,一只蛾子忽在内扑腾,是一只灵蛾。 边继雄抬眼一看,立刻放下了手上东西,就此起身而去。 他一路来到了山上的禁地密室外,径直推门而入,见到了檀金光线下,蒲团上盘膝背对的白袍身影,上前跪坐在了一张蒲团上,“爹,何事召见?” 白袍身影道:“听说那两个小子逃跑了?” 边继雄:“已经抓了回来。” 白袍身影奇怪道:“为何要跑,他们上山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不成?” 边继雄:“爹,无论是山上还是山下的行为,真看不出哪点像是来找人的。” 白袍身影,“是啊,老夫一生阅人无数,这两人的行事确实让人看不懂。定身符是怎么破解的,问出来没有?” 边继雄:“不是您破解的吗?他们说是有人暗中给他们破解了,也只能是这样了,我还以为是您暗中出手了。” 白袍身影,“不是我,他们那边还有高手暗伏也不奇怪,否则凭他们的实力也不敢当众行凶。云诡波谲,事已逼到了门口,你要打起精神来呀。” “是。”边继雄应下。 “魔道的来无亢山找人,找的会是谁呢?”白袍身影喃喃自语。 不像师春和吴斤两老是出意外,边惟康和象蓝儿上山的过程很顺利,都在计划中,当天下午就被人接上了山。 其实有不少人对边惟康回归是有意见的,不是一般的有意见,而是相当有意见,都已经踢出宗门了,还带个青楼女子回来算怎么回事?简直不要太离谱。 连宗主都强烈反对的。 奈何老宗主的面子大,那是老宗主的独孙,有人搬出老宗主的名头来找大家联名劝谏宗主,被找到的人能怎么办? 于是在一伙宗门高层的劝谏下,宗主边继雄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当然,达成这个结果是有一致条件的,边惟康可以回归,却不许象蓝儿嫁给边惟康为妻。 象蓝儿的青楼出身是无亢山高层无法逾越的一道坎。 大家都是要脸的,大家以后出去行走还要见人的,不可能闹成大笑话。 将边惟康和象蓝儿接上山前,还有人专门来找边惟康谈了话,让他放弃象蓝儿,可边惟康誓死捍卫两人的感情,谈话者无奈,最后的努力无果后,才将两人一起接上了山。 两人被安排在了山上一个仄小的院落里,从今天开始,象蓝儿衣食之类的日常要自己动手,边惟康也要从宗门最底层的弟子身份重新开始,干最脏最苦的活。 就这,已经是给了老宗主天大的面子才有的。 刚到山上不久,象蓝儿就提出要见恩公,边惟康也觉得不能不管,遂找人求人,终于得了去探监的机会。 然还没走到监牢,便有人来给边惟康指派了活,且不容拒绝,边惟康无奈,只能让象蓝儿一人去代为探望。 狱卒将象蓝儿送进大牢后,迅速转身离开了。 昏暗牢房内,看着一身伤躺在地上的两人,象蓝儿轻声唤道:“恩公,恩公,你们没事吧?” 闭目调息疗伤的二人听到有人来了,本不想理会,一听是象蓝儿的声音,才陆续开眼了,相继艰难爬起,一瘸一拐地凑到了铁栅栏前,想说话又忍不住小心打量走廊那头。 象蓝儿:“放心,不会有人偷听,声音小一点便可。” 师春这才好奇道:“你已经上山了?” 象蓝儿嗯了声,不解道:“已经想办法把伱们安置在了山上,为什么要逃?” 说到这事,师春和吴斤两都有些尴尬,尤其是师春,发现自己有点聪明过头了,两人也是事后才反应过来,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他们原本的目的就是上山,为什么会想着那位夏长老是在帮着他们逃跑呢? 事已至此,师春叹道:“算了,那位城主我们惹不起,这山上我们不想呆了,你还是想办法把我们送出去吧,也省得老是给你们添麻烦。” 吴斤两也连连点头道:“是啊,不想再麻烦你们了。” 不玩了?象蓝儿愣住,这态度变化之快,确实有点任性,问题是你早说啊,现在上面下了新任务,由得你说不玩就不玩了? 她自然不能答应,现在也不可能轻易让二人脱离掌控,直接拒绝道:“若是没这次逃跑,还能想办法把你们弄出去,现在被你们打草惊蛇了,短期内谁都没办法。” 理亏二人顿时无语。 见他们惨而可怜的无语样,象蓝儿又安慰道:“你们已经上了山,和边惟英的矛盾也挑明了,反而不会有什么事,边继雄在你们身上的目的没达到,不会让自己女儿乱来的,我这里也会让人多加警惕,不会有事的。” 牢笼内二人相视一眼,想想也是,有边继雄在背后张目,大可不必那么害怕,而事已至此,不妨继续按原计划来。 象蓝儿安抚好二人离开后,受伤二人又在牢里关了三天才被放出。 师春的肉身恢复能力确实强悍,已像个没事人一样,吴斤两走路的样子还有点尴尬。 出牢时,新的衣服鞋子这次都给他们配齐了,还是“役”字服,被送去的地方自然还是罚事院。 人一交接,站在院子里等安排的师春二人没等来安排,反等来了庞天圣扛着一根棍子逼近。 院子里一扇扇窗户推开了,露出一张张看热闹的面庞。 摩挲着手上棍子的庞天圣绕着二人转圈,嘴角挂着狞笑,不怀好意的样子写在脸上,师春二人扭头相觑,互递眼色。 “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绕到二人身后的庞天圣话刚落,手上棍棒突呼啸而出,直接朝着二人的腿砸去。 这也不算偷袭,摆明了要搞他们。 早有戒备的师春迅速跳起,旋身一脚迅猛,正中庞天圣的脸颊。 脚到脸上的刹那,庞天圣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居然敢还手? 一念而过,人歪了出去。 吴斤两跟着冲出,一脚将庞天圣踹到,师春跟上,两人当场把之前挨的打发泄在了庞天圣身上,一顿拳打脚踢。 什么无亢山宗主的徒弟,实力不行就是不行,其他无亢山弟子怕,他们两个才不惯那毛病,知道了边继雄在他们身上有所图,哪会怕这个,打的赢还挨打,那是傻子。 “救命,救命呐!”庞天圣嗷嗷惨嚎。 偌大个罚事院里,那么多看热闹的,居然无一出手相助,可见庞天圣平常的虎威有多逼人,有人露笑,有人关上窗户当没看见。 不过求救惨叫声,最终还是惊动了外面的执巡弟子。 数人飞掠而来,见到宗主弟子在挨揍,立马冲来解救,帮忙群殴了回去。 这来的都是高武修士,师春二人压根抵挡不住,反过来又被打倒在地,又遭一顿围殴后,和庞天圣两败俱伤。 那咣咣动静,令院子里关上的窗户又打开了。 最终,刚从牢里出来的二人,又添新伤,新衣服又破了,浑身是血,惨兮兮地抬回了牢内关押。 第六十九章 忍无可忍 罚事院内,庞天圣也被抬上了石磨紧急救治,已经晕过去了。 帮忙救治的执巡弟子有点不明白了,这位宗主弟子的手下有这么多人,怎么会让两个初武的给揍了?看看空荡荡的四周,再看看窗后一张张面孔,大概明白了点什么。 窗后的段又和邹星宝,互相拍了拍胳膊,一副释然模样。 上次被师春二人害得受罚,这次本想要收拾他们的,看到这情形后,心里那念头打消了,连罚事院掌事都敢打,连宗主弟子都敢打,跟这俩二货没必要计较。 罚事院外,边惟英来了,是来找师春的,打听好了的,知道师春二人今天会从牢里放出来。 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她刚到,架刚打完,她亲眼目睹了师春二人被抬走。 第一次辞掉城主位置上了山,想接触一下这位,结果遇上这俩逃跑被抓,没接触上,这第二次要接触又碰上这俩打架被抓,这是怎么了? 她倒是想去牢内探望,可宗门这边防着她,担心她对师春两人不利,不让她去探监。 眼前看不明白怎么回事,入内询问,才知事发经过,觉得有些蹊跷,问他们为何不帮庞天圣? 有人答曰:“不是我们不想帮,庞掌事说了,未得允许,我们不许离开房间。” 这话说的,边惟英一听便知庞天圣这是不得人心。 小半天后,牢内挨揍的人也在药效作用下陆续缓了过来,吴斤两动了动身子,哎哟了一声道:“春天,咱们是不是太鲁莽了?” 师春身体恢复快,早就能说话了,“你怕了?” 吴斤两嘿了声,“我能怕他?他要不是帮手多,我一个打他十个。” 师春:“记住了,出去后,再去罚事院,逮住机会再揍他一顿,找到借口就动手,找不到借口就创造借口动手!” “啊,这不合适吧?”吴斤两哭笑不得,自己都觉得太扯了。 师春:“你没看他想收拾我们吗?这种事,咱们只要能忍,他就敢变着法的让我们受罪,落在人家手上会很难过的,若咱们不能忍,他就得忍着,长痛不如短痛,咱们再挨两次揍也值得,他们不敢打死我们。” “理倒是这個理,我身体要是有你这么强的恢复能力就好了…”吴斤两唉声叹气,老是被打成这样,也挺难受的,他现在想爬起来都困难,一只眼肿成了一条缝。 一关又是几天,放出去时,又换了身新衣裳,还真是又把他们送去了罚事院。 没办法,山上真没什么其他合适地方给他们呆。 冤家路窄,罚事院掌事的依然是庞天圣,无亢山也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把庞天圣给免了。 庞天圣眼里的阴郁可见,这次也学乖了,身边多喊了几个人,然而一开口说话还是出事了。 “先把上午三十担水给挑了…” 话音未落,吴斤两便嗷一声扑了上去,挥拳便揍。 这么刚烈?师春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吴斤两就动手了,他还能怎么办,迅速冲了出去联手。 庞天圣躲过了这个没躲过那个,又砰一声倒地,又被师春二人围着一顿暴揍。 旁观者惊了,这两人疯了吧,咱们要不要帮忙呢?庞天圣喊他们的时候,也没说要帮忙打架,他们懂庞天圣的不想在他们面前示弱,高高在上的宗主弟子嘛。 有一个蹦开离远了些,于是其他人都散开了。 “三十担你大爷,别人二十担,想搞我们……”吴斤两边打边骂,上次被打的火气再次发泄回去。 旁人这才知道为何又打起来了,发现这俩还真是暴脾气。 莫名其妙跟着出手的师春也才搞懂了吴斤两为何话都不让人说完就动手的原因,头回知道大个子对数字这么敏感的。 “救命呐,救命啊……”庞天圣又在那嗷嗷惨叫。 于是一群执巡弟子又被惊动了,上次虽不是他们当班,但已被口头传授过经验,立马冲上来救人,再次将师春二人打翻在地,又是一顿围殴。 新衣裳又破了,旧伤还未痊愈,又添新伤的二人,再次血淋淋地被抬走了,押往大牢。 “爷爷见你一次,揍你一次…”鼻青脸肿的吴斤两依然在朝罚事院内嗷嗷乱叫。 那狂劲确实让罚事院内的人为之侧目。 啪!一记响亮耳光把他给打闭嘴了。 罚事院外,刚刚来到的边惟英惊呆了,又? 知道两人今天出狱才来的,又打完了? 要不要这么离谱? 她真的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了,和这种人共事真的靠谱吗? 她站在门口静默许久,好好理了一下自己思绪。 等到执巡弟子把受伤的庞天圣安顿好了出来,她才回过神来与他们点头致意。 回过头看看大牢方向,那边她是别想进去了,防她跟防贼似的。 思虑再三,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于是她走进了罚事院内,走进了庞天圣的房间,挥手让一帮事发时不管庞天圣死活、事发后装好人的家伙退下了。 见到她,榻上的庞天圣带了哭腔,“师妹。” “庞师兄,别激动。”边惟英赶紧安抚,然后问了下事发情况,才知见面一句话就开打了,令她很是无语,真当无亢山是什么道德圣地干不出让人消失的事来? 她也不知道那两位哪来这么大的胆,区区外人敢在无亢山屡次犯事。 想到自己父亲想让那位激励边惟康,不知父亲屡见眼前这种事发生会是什么反应,想到这,她差点笑出来。 问过了情况,她也对庞天圣提出了建议,“师兄,我现在住回了山上,伱帮忙安排一下,等他们从牢里出来了,把他们挑水的目的换到我那,行吗?” 刚还一脸憋屈的庞天圣两眼陡然一亮,裂开血汪汪的大嘴道:“师妹有心了,有劳师妹了,放心,我来安排!” 边惟英有些无语,知道这位怕是误会了意思,但也没多说什么,说了些让他好好养伤的话就走了。 不多时,长老夏弗离又闻讯来了,是宗主让他来的。 宗主不可能为这点破事光顾这里,利用师春激励边惟康的计划也是这位长老提的,所以让这个知道内幕的人处理解决这个事是最好把握分寸的,要求解决彻底,不然老是在山上打架算怎么回事,还老是打他徒弟,他堂堂宗主不要脸的吗? 见到惨兮兮的庞天圣,夏弗离也真是无语了,在自己的地盘上能屡次让人打成这样,让他说什么好。 可是没办法,这人就这能力,修行资质也差,正常来说不适合修行,可是宗主受过人家父亲的救命之恩,人家里因为宗主家破人亡,成了孤儿被宗主带上山的。 记得当年此子刚来山上,宗主问谁愿收其为徒,都嫌资质差,没人肯收,最后宗主只好自己亲自收下了。 结果也证明了大家的眼光,同样的东西,有些人学不会就是学不会,往死里逼也没用的,不缺修炼资源,修为也迟迟无法突破到高武。 如今能在这里当个管事的,也算是宗主的格外关照了。 找庞天圣问过话,又找其他目击者问过话,确认了事发情况后,夏弗离匆匆去了牢狱,问那两位到底想干什么。 鼻青脸肿的吴斤两被打的话都说不清了,声音含糊道:“别人一上午都挑二十担水,让我们挑三十担,这不是故意整我们是什么?” 夏弗离怒道:“那是因为你们上次惹了事,是宗门交代他加大对你们的惩罚,不是他有意整你们!” 是误会吗?师春二人不吭声了。 然后夏弗离一通疯狂威胁,对付这种人懒得讲什么道理,明白无误的警告二人,再敢造次,弄死你们! 因为这事,僻居小院的象蓝儿也惆怅了。 无亢山的内线又找她抓狂诉苦了,说师春二人分明是笃定了不怕有事,反正魔道会想办法捞人,再这样搞下去没办法玩了,大家全都要被拖下水,内线自认是没辙了,既然小姐这里也处理不好,那他只能是越权上报了! 遇上特殊情况时,人家有权越权上报,象蓝儿不能阻止。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两位好,自从上了无亢山后,在牢里进进出出的,跟天天住在牢里也没什么区别,还动辄被打成死狗一般,图什么? 几日后,象蓝儿就接到了让下山一趟的消息,遂找了个买东西的借口下山。 进了临亢城,于一家成衣铺内,与凤池碰了头。 换衣间内,象蓝儿问:“何事不能传话,非要我下山来见?” 凤池面色凝重道:“小姐,夜莺利用自己的原有渠道,越权上报了山上情况。” 象蓝儿颔首,“这事我知道,他事先跟我打了招呼,我随便他,怎么,有问题?” 凤池:“事情被他搞大了,他把师春两个屡次在山上作乱的情况上报后,给出了自己的结论,怀疑是不是魔道其他势力洞悉了我们的计划,故意派了师春两个来破坏我们计划的,这事引起了上面的高度重视。” 象蓝儿冷哼,“上面没脑子吗?真要破坏,用得着绕这么大的弯子?” 凤池:“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两个家伙在山上确实搞的太过分了,连我都觉得太离谱了,又是逃跑,又是打人的,两个刚上山的外人哪有老是逮着宗主弟子揍的,害得夜莺都不敢把他们从牢里放出来,也确实威胁到了我们的计划。 夜莺显然已经是忍无可忍了,势要搬掉这块绊脚石,他对上面的话说的很重,说遭遇到了潜伏以来最重大的威胁! 他在无亢山潜伏多年,上面也要尊重他的意见和情绪。因此让通知您,近期胜神州这边会有一场盛事,上面会借此将您和那两个惹事精一起给调离,暂时调离无亢山,趁机解决掉一些问题再让您回归!” 第七十章 不如这样 “盛会?”象蓝儿自然是要追问的,“什么盛会?” 凤池正色道:“起因是胜神洲一直以来都打算再建造一批‘巽门’,筹备了多年,已筹备的差不多了,然建造在什么位置,成了域内各洲积极争取的对象,都希望能更多的落在自己境内。” 对此,象蓝儿倒是能够理解,巽门乃穿越虚空的通道,境内多一座巽门,就意味着多了一份通行的便捷,胜神洲域内的各洲为之争取很正常。 “最公正的办法自然是平分,可问题是,总数除以各洲后,还余下数十座‘巽门’的名额无法平分,这数十座‘巽门’花落谁家成了难题。恰好,炼制‘巽门’的材料还欠缺一些‘虫极晶’,经磋商后,要以此作题,设置考场,让各洲出人手去探采,以各洲贡献的‘虫极晶’多寡来分配剩下的‘巽门’名额。 具体的事项还没定下来,不过上面说了,无亢山有符篆便利,是竞夺的好助力,这次是避不开的,必然要派人参加。上面会进行运作,把你们几个纳入参加的人选名单。” 象蓝儿有所怀疑,“无亢山怎么可能让我们几个代表无亢山参加这种盛会?” 凤池:“这我就不清楚了,上面既然敢做这样的决定,自然有办法搞定。您在无亢山名份上的问题,迟早是要解决的,上面决定借着盛会,将此事提前进行,一旦您载誉归来,一切都将迎刃而解。另一方面,骤然将师春二人转到其他环境,给了您长期近距离相处的机会,有利于甄别和拉拢。” 象蓝儿:“他们两个会答应吗?” 凤池:“我也有种种疑问,上面的回复是,那不是你们操心的,自有处置。只让事先知会您一声,让您有個准备,其他的等确定下来后,会再行通知。” 好吧,既然是这样,象蓝儿也就无话可说了,换好一件衣裳出了门…… 牢里关了几天,再次释放的师春二人,这次享受了特殊待遇,送回罚事院时,夏长老派了专人盯着。 庞天圣和吴斤两一样,都没好利索。 一脸阴霾的庞天圣这次学乖了,把人接收下来后,连句话都没有,直接将师春二人交给了邹星宝和段又来安排。 表面上如此,事实上该怎么安排他早已交代好了邹、段二人。 还是两副挑担交到师春和吴斤两手上,还是邹、段二人陪着去指教。 目送几人离开后,一瘸一拐转身的庞天圣脸上浮现出狞笑,他是打不赢那两个狗贼没错,可有人打的赢,边惟英师妹跟那两人有仇是人尽皆知的,师妹指定二人去给她住地挑水,意图可想而知。 下山的路上,邹、段二人一路陪着,一路将师春和吴斤两送到水源地,又一路陪着挑担的二人回无亢山,生怕二人再闹出逃跑的事来,上次就把他们两个给害惨了,因为偷懒没陪着走一趟,导致受罚不说,罚事院的刑期又延长了一年。 师春两人将水挑到指定地点后,自然也发现换了新的目的地,而且让两人把水挑到了同一个院落。 水倒进了水缸,一名无亢山弟子拿出了两支银签给二人。 出了这院落,邹、段二人问两人记住了新地点路线没有,确定记住了,二人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交代了师春两个照做便走了,他们也不可能来来回回每趟都跟着跑。 两边分开后,邹星宝低声嘀咕,“那是边惟英住的院落,胖子没安好心呐。” 段又:“跟我们无关,我们也左右不了,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对了。” 邹星宝唏嘘摇头,似乎已能猜到那两位的凄惨下场。 下山挑水的二人不知这背后的名堂,他们不说是洗心革面了,至少暂时是不打算再作妖了,把庞天圣打老实了,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谁还能没事老是找事,自己也不愿老是挨打。 老老实实挑水咯,为了赶时间,跑的还挺快。 辛苦爬上山,直奔目的地,担水倒入缸,美人送银签,两人齐傻眼。 这美人他们熟悉,边惟英边大城主。 “不知道这是我住的地方吗?”边惟英笑问,笑容里的戏谑意味太明显了。 师春二人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发现庞天圣那胖子还没打够,居然在这阴他们。 胖子的账回头再算,眼前的情形让两人感觉不妙,下意识打量四周,都认定了边惟英是想报仇。 边惟英晃动手上的两支银签,问:“要不要?” 师春试着伸手去拿,边惟英却又缩了回去,明显在调戏他。 师春拎起担,果断对吴斤两道:“走。” 两人刚转身,边惟英忽道:“我知道你们是冲什么来无亢山的。” 两人身形一顿,又继续走自己的。 就这小动作的体现,边惟英眉角一挑,越发认定了自己的判断,笑谈道:“那天晚上,你当着我面杀了魏弁,我就知道你不是冲那象蓝儿来的。我是女人,时常干的却是男人的事… 一个刚从流放之地出来的人,乍见一个青楼女子就喜欢上了,哪怕这个青楼女子有男人,也一路跟来了无亢山,只为有机会博得她的欢心。好吧,是有这个可能,我也相信一见钟情。 可是,你不该在那晚的情况下当我面杀魏弁。有喜欢的人,喜欢的人就在身边,是不会那样不管不顾的。 所以,伱根本不喜欢她,你来无亢山另有目的,通常冒险针对无亢山而来的,大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定身符。弯子绕的越大,可能性也越大,你俩是冲定身符炼制秘法来的,我没猜错吧?” 话听到一半的时候,师春二人就渐渐放慢了脚步,听完后彻底走不动了,喉结都在耸动,有冒冷汗的感觉。 看到两人被定格在那,边惟英笑容越发灿烂,把两人叫来,其实就是为了说这番话。 起先她还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因为发现这俩家伙真的是不管不顾的人,杀魏弁真有可能是一时冲动,现在看来,她的判断并没错。 她不慌不忙走到二人跟前,绕到二人正面,对师春轻笑道:“我没有揭发二位的意思,我只是好奇,就凭你俩,哪来的把握从无亢山手上拿走炼制秘法?无亢山赚着大钱,背景也很大,大多油水都是要上缴给东胜王庭的。 觊觎无亢山定身符炼制秘法的大势力多了去,没人敢硬来,哪怕是暗中来的,一旦被发现,背后实力强大又如何,只需一个传讯,王庭高手瞬间可至,我亲眼见过那恐怖的灭杀场面。 我高祖当年曾在王的麾下效命,因功得赏定身符炼制秘法,只要边氏子孙还在,只要边氏子孙无大过,这无亢山,王只认边氏。 何况外人就算拿到了炼制秘法,离开了无亢山也没用。 秘法也没那么容易拿到,哪怕是我,也不知秘法的真正奥义,整个无亢山目前只有我爷爷和父亲知道。当然,我如果能掌握到定身符的真正奥义,也是有资格执掌无亢山的。” 对方突然暴露的信息内容太多,师春二人一时有点消化不了。 反复品味后,师春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如果能有办法拿到定身符的真正炼制奥义,就有资格跟对方合作,大家可以双赢。 逐渐,吴斤两也反应了过来。 看出二人懂了,边惟英忽又语出惊人道:“靠追求象蓝儿留在无亢山,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我兴许不如象蓝儿娇媚,自诩长的也不差,我若承认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还怕不能留在无亢山?” “……”师春二人皆愣怔在那,都懂了,转而追求她的话,比追求象蓝儿更划算。 真没想到会杀出这号女人,师春正头疼,盘算着怎么应对时,吴斤两忽正色道:“他临时更改不合适,不如这样,让我来追求你吧。” 边惟英当场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这两个男人她一个都看不上,让师春改跟她好,是想成全边惟康和象蓝儿,因为她既想争取自己的利益,又不想走到兄妹相残的地步。 她又不傻,她想和师春玩假的,这大个子却是真的想睡她。 师春也很无语,不知道该怎么说吴斤两好,人家说的那些摆明了有前提的,你得先让人家看到有与人家合作的资格。 吴斤两也很无语,很想问问,小娘皮你翻白眼是什么意思,我长的难道不比身边这位好看?要身材有身材,要个头有个头,雄性魅力十足。 “边城主的话很深奥,容我等考虑下,容我等先把挑水任务完成。”师春找了个托辞,也确实要考虑下怎么应对,他右眼的秘密不好轻易暴露的。 边惟英面带微微笑意,她不急,因为她这次的出手已经逼得对方没了选择的余地,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拿了出来,是一大把银签,递给了吴斤两,转身而去道:“拿去吧,我要去睡觉了。” 懒得一根一根给的意思,很明显是在放水,可以帮忙偷懒,善意释放的明显。 第七十章 不如这样 “盛会?”象蓝儿自然是要追问的,“什么盛会?” 凤池正色道:“起因是胜神洲一直以来都打算再建造一批‘巽门’,筹备了多年,已筹备的差不多了,然建造在什么位置,成了域内各洲积极争取的对象,都希望能更多的落在自己境内。” 对此,象蓝儿倒是能够理解,巽门乃穿越虚空的通道,境内多一座巽门,就意味着多了一份通行的便捷,胜神洲域内的各洲为之争取很正常。 “最公正的办法自然是平分,可问题是,总数除以各洲后,还余下数十座‘巽门’的名额无法平分,这数十座‘巽门’花落谁家成了难题。恰好,炼制‘巽门’的材料还欠缺一些‘虫极晶’,经磋商后,要以此作题,设置考场,让各洲出人手去探采,以各洲贡献的‘虫极晶’多寡来分配剩下的‘巽门’名额。 具体的事项还没定下来,不过上面说了,无亢山有符篆便利,是竞夺的好助力,这次是避不开的,必然要派人参加。上面会进行运作,把你们几个纳入参加的人选名单。” 象蓝儿有所怀疑,“无亢山怎么可能让我们几个代表无亢山参加这种盛会?” 凤池:“这我就不清楚了,上面既然敢做这样的决定,自然有办法搞定。您在无亢山名份上的问题,迟早是要解决的,上面决定借着盛会,将此事提前进行,一旦您载誉归来,一切都将迎刃而解。另一方面,骤然将师春二人转到其他环境,给了您长期近距离相处的机会,有利于甄别和拉拢。” 象蓝儿:“他们两个会答应吗?” 凤池:“我也有种种疑问,上面的回复是,那不是你们操心的,自有处置。只让事先知会您一声,让您有個准备,其他的等确定下来后,会再行通知。” 好吧,既然是这样,象蓝儿也就无话可说了,换好一件衣裳出了门…… 牢里关了几天,再次释放的师春二人,这次享受了特殊待遇,送回罚事院时,夏长老派了专人盯着。 庞天圣和吴斤两一样,都没好利索。 一脸阴霾的庞天圣这次学乖了,把人接收下来后,连句话都没有,直接将师春二人交给了邹星宝和段又来安排。 表面上如此,事实上该怎么安排他早已交代好了邹、段二人。 还是两副挑担交到师春和吴斤两手上,还是邹、段二人陪着去指教。 目送几人离开后,一瘸一拐转身的庞天圣脸上浮现出狞笑,他是打不赢那两个狗贼没错,可有人打的赢,边惟英师妹跟那两人有仇是人尽皆知的,师妹指定二人去给她住地挑水,意图可想而知。 下山的路上,邹、段二人一路陪着,一路将师春和吴斤两送到水源地,又一路陪着挑担的二人回无亢山,生怕二人再闹出逃跑的事来,上次就把他们两个给害惨了,因为偷懒没陪着走一趟,导致受罚不说,罚事院的刑期又延长了一年。 师春两人将水挑到指定地点后,自然也发现换了新的目的地,而且让两人把水挑到了同一个院落。 水倒进了水缸,一名无亢山弟子拿出了两支银签给二人。 出了这院落,邹、段二人问两人记住了新地点路线没有,确定记住了,二人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交代了师春两个照做便走了,他们也不可能来来回回每趟都跟着跑。 两边分开后,邹星宝低声嘀咕,“那是边惟英住的院落,胖子没安好心呐。” 段又:“跟我们无关,我们也左右不了,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对了。” 邹星宝唏嘘摇头,似乎已能猜到那两位的凄惨下场。 下山挑水的二人不知这背后的名堂,他们不说是洗心革面了,至少暂时是不打算再作妖了,把庞天圣打老实了,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谁还能没事老是找事,自己也不愿老是挨打。 老老实实挑水咯,为了赶时间,跑的还挺快。 辛苦爬上山,直奔目的地,担水倒入缸,美人送银签,两人齐傻眼。 这美人他们熟悉,边惟英边大城主。 “不知道这是我住的地方吗?”边惟英笑问,笑容里的戏谑意味太明显了。 师春二人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发现庞天圣那胖子还没打够,居然在这阴他们。 胖子的账回头再算,眼前的情形让两人感觉不妙,下意识打量四周,都认定了边惟英是想报仇。 边惟英晃动手上的两支银签,问:“要不要?” 师春试着伸手去拿,边惟英却又缩了回去,明显在调戏他。 师春拎起担,果断对吴斤两道:“走。” 两人刚转身,边惟英忽道:“我知道你们是冲什么来无亢山的。” 两人身形一顿,又继续走自己的。 就这小动作的体现,边惟英眉角一挑,越发认定了自己的判断,笑谈道:“那天晚上,你当着我面杀了魏弁,我就知道你不是冲那象蓝儿来的。我是女人,时常干的却是男人的事… 一个刚从流放之地出来的人,乍见一个青楼女子就喜欢上了,哪怕这个青楼女子有男人,也一路跟来了无亢山,只为有机会博得她的欢心。好吧,是有这个可能,我也相信一见钟情。 可是,你不该在那晚的情况下当我面杀魏弁。有喜欢的人,喜欢的人就在身边,是不会那样不管不顾的。 所以,伱根本不喜欢她,你来无亢山另有目的,通常冒险针对无亢山而来的,大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定身符。弯子绕的越大,可能性也越大,你俩是冲定身符炼制秘法来的,我没猜错吧?” 话听到一半的时候,师春二人就渐渐放慢了脚步,听完后彻底走不动了,喉结都在耸动,有冒冷汗的感觉。 看到两人被定格在那,边惟英笑容越发灿烂,把两人叫来,其实就是为了说这番话。 起先她还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因为发现这俩家伙真的是不管不顾的人,杀魏弁真有可能是一时冲动,现在看来,她的判断并没错。 她不慌不忙走到二人跟前,绕到二人正面,对师春轻笑道:“我没有揭发二位的意思,我只是好奇,就凭你俩,哪来的把握从无亢山手上拿走炼制秘法?无亢山赚着大钱,背景也很大,大多油水都是要上缴给东胜王庭的。 觊觎无亢山定身符炼制秘法的大势力多了去,没人敢硬来,哪怕是暗中来的,一旦被发现,背后实力强大又如何,只需一个传讯,王庭高手瞬间可至,我亲眼见过那恐怖的灭杀场面。 我高祖当年曾在王的麾下效命,因功得赏定身符炼制秘法,只要边氏子孙还在,只要边氏子孙无大过,这无亢山,王只认边氏。 何况外人就算拿到了炼制秘法,离开了无亢山也没用。 秘法也没那么容易拿到,哪怕是我,也不知秘法的真正奥义,整个无亢山目前只有我爷爷和父亲知道。当然,我如果能掌握到定身符的真正奥义,也是有资格执掌无亢山的。” 对方突然暴露的信息内容太多,师春二人一时有点消化不了。 反复品味后,师春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如果能有办法拿到定身符的真正炼制奥义,就有资格跟对方合作,大家可以双赢。 逐渐,吴斤两也反应了过来。 看出二人懂了,边惟英忽又语出惊人道:“靠追求象蓝儿留在无亢山,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我兴许不如象蓝儿娇媚,自诩长的也不差,我若承认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还怕不能留在无亢山?” “……”师春二人皆愣怔在那,都懂了,转而追求她的话,比追求象蓝儿更划算。 真没想到会杀出这号女人,师春正头疼,盘算着怎么应对时,吴斤两忽正色道:“他临时更改不合适,不如这样,让我来追求你吧。” 边惟英当场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这两个男人她一个都看不上,让师春改跟她好,是想成全边惟康和象蓝儿,因为她既想争取自己的利益,又不想走到兄妹相残的地步。 她又不傻,她想和师春玩假的,这大个子却是真的想睡她。 师春也很无语,不知道该怎么说吴斤两好,人家说的那些摆明了有前提的,你得先让人家看到有与人家合作的资格。 吴斤两也很无语,很想问问,小娘皮你翻白眼是什么意思,我长的难道不比身边这位好看?要身材有身材,要个头有个头,雄性魅力十足。 “边城主的话很深奥,容我等考虑下,容我等先把挑水任务完成。”师春找了个托辞,也确实要考虑下怎么应对,他右眼的秘密不好轻易暴露的。 边惟英面带微微笑意,她不急,因为她这次的出手已经逼得对方没了选择的余地,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拿了出来,是一大把银签,递给了吴斤两,转身而去道:“拿去吧,我要去睡觉了。” 懒得一根一根给的意思,很明显是在放水,可以帮忙偷懒,善意释放的明显。 第七十一章 天生异象 拿着签子的吴斤两复又抬头喊话,“我们的钱,还有一些修炼的丹药,都在审讯时搜走了,能帮我们拿回来吗?” 已经走到屋门口的边惟英回了句,“明天挑水来拿。” 此话顿令吴斤两喜笑颜开,他只是试试看,没想到真成了,需知他正是修炼上瘾的时候,服用长化丹的修炼进度,那是在流放之地想都不敢想的,这些日子断了他的丹药,也断了他修为上的突飞猛进,心里自然急切。 这把示好,却让师春喜忧参半。 喜的是不用像之前那样担心边惟英会对自己下杀手,忧的是这只是暂时的,给不出边惟英想要的答案,双方就无法合作,边惟英随时能将他们踢出无亢山,若仅仅是踢出还算是轻的,结果显然没那么简单。 “数量够的,还挑水吗?”吴斤两数了数手上的签子问。 师春挑担上肩,“回去休息。” 吴斤两:“回去早了,那胖子不会给咱们找别的事干吧?” 师春:“他敢!” 事实如他所言,回到罚事院,足够的签子交到庞天圣手上后,庞天圣那叫一个欲言又止,最终想问的话还是没有问出口,让邹星宝他们带两人去了分配的房间。 邹星宝和段又就是两人的室友,四个人一间房,环境不太友好,睡的是通铺。 贬到这里的也没办法讲究了,本就是来受罚的。 拿了一堆签子的庞天圣很郁闷,那两个可恶的家伙不但好好的回来了,还提前完成了任务,边师妹那边什么情况? 带着不解出了罚事院,亲自去了边惟英那边送还签子,主要目的自然是问报仇的事。 边惟英的解释很简单,说自己自有打算,还让庞天圣暂时关照师春二人,不要妄动他们。 一直暗中让人关注的夏长老也算是松了口气,一开始获悉师春二人被调整到了边惟英那,也是一惊的,对庞天圣又气又恼,若非宗主的弟子,他非要给点教训不可。 下午,邹星宝二人又带了师春二人去了负责打扫的区域,明示了今后的活,上午挑水,下午打扫,说轻松也不累,可就是耗时间。 晚上时间还是给了大家修炼的。 四個人挤一间屋里修炼,让人很没有安全感,吴斤两将就了,师春想将就也没用,他的情况特殊,这样干巴巴修炼不会有任何进度,懒得浪费那时间。 他爬到了屋顶上,坐在屋脊上,貌似看星星,实则在观察灯火点点的无亢山,对比白日里观察到的地形暗做揣摩,想把无亢山上的环境一点点烂熟于胸。 也是在思考边惟英的那些话,怎样才能给出对方想要的交代。 也因边惟英提供的那些消息,令他意识到了象蓝儿那些魔道的目的是什么,有些东西,哪怕魔道的实力再强,也是强抢不到的,硬来根本没用。 也因此意识到了,不管象蓝儿是不是跟边惟康虚情假意,最终都是要假戏真做的,最终都是要真嫁给边惟康的,这是象蓝儿注定了的结局。 也意识到了这女人在魔道那边应该是有点地位的,因为年轻,看起来似乎比他师春还年轻一些。 细想想,魔道那边把这事做的挺绝的,谁能想到魔道会让一个青楼女子来傍上边惟康,因为这身份注定了是无亢山不能接受的。之前他想不通,现在他想通了,这才是魔道的真正高明之处。 他甚至隐隐怀疑,也许象蓝儿年少时被送入丽云楼接受调教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是提前为边惟康备好的一发后手。 这是他从流放之地出来后,第一次接收到这么庞大的信息。 所以这一晚他想的很多,就像夜空上的繁星那样繁复闪烁。 突然,天亮了。 不,四周的天色还是黑的,头顶的天空却亮了。 师春错愕抬头,无亢山的上空,晕晕出现了大片的极光炫彩,如虚无缥缈的彩绸在盘旋,又像一条虚幻彩凤,煞是漂亮,镶嵌于夜幕,美的惊心动魄。 更惊心动魄的是,“咚咚咚”的钟鸣声骤然响彻山头。 然后整个无亢山建筑群里的灯火暴增,到处是人影攒动。 罚事院内亦如此,灯火快速增加,屋里的人纷纷跑出,庞天圣蹦到了大石磨上,目光触及了屋顶上的师春,嚷声道:“段又和邹星宝留下看守,其他人立刻随我去湖边。” 他带头在先,一群“役”字服的罚事院人员纷纷跟着他冲了出去。 已经从屋顶站起的师春看到其它地方的人也跑了出来,不过却是纷纷飞赴下山。 “春天,什么情况?”吴斤两自然也被惊动了,看不明白,回头向屋顶上喊话。 师春飞身而下,落在了他身边,茫然摇头,也不知道。 吴斤两四周一扫,喊道:“段兄,邹兄,这什么情况?” 段、邹二人走了过来,段又诧异道:“你们不知道?” 师春和吴斤两茫然相视,然后一起摇头。 “哦,想起来了,你们刚从流放之地出来的。”段又忍不住一笑,旋即指着上空的炫彩极光解释道:“这就是炼制定身符的关键,每当上空的极光出现,无亢山上下都要忙碌起来。” 炼制定身符的关键?师春二人面觑,又迅速看向头顶极光,看不出任何名堂。 于是师春赶紧请教道:“其他人急匆匆跑下山干嘛?” 邹星宝道:“搬运郁蓝竹,你们在城里没见过吗?蓝色的一种植被,等下你们就能看到了。那玩意有一点不好,不能在储物空间存放,只要经由过储物空间,功效就会大打折扣,而山上平常又不能堆放植物,放久了会坏,只能放在山下。” 指了指上空的极光炫彩,“这个出现的时间又不可预料,有时每晚都有,有时不知道隔多久才会出现,长的时候隔上几个月才会出现一次。” 段又补充道:“出现的时间长短也不一样,有时能整夜,有时不到一个时辰,所以一出现,大多人都要立刻动作起来,怕错过良时。呵呵,咱们无亢山也算是靠天吃饭了。” 这些相对来说,算不上什么秘密,在外面也能打听到,所以两人随口说出也无所谓。 当然,换了别人他们未必会搭理,或如这般好言说话。 眼前的师春和吴斤两不一样,在他们眼里是疯狗,一言不合就敢开撕的,自己修为高又怎样?这俩压根不怕被修为高的人揍,那是亲眼见过的,何况又睡在了一个屋,总有闭眼的时候,总不能一直提防着吧,所以还是不要摆什么架子,和气点的好。 反正他们对流放之地出来的人有了清晰的认识,跟正常人确实不太一样,以前只是听说里面很苦,环境果然造就人呐。 这时,山下突然飞起一团巨大的影子,腾飞到了无亢山上空,落向湖泊位置。 院墙挡住了视线,师春和吴斤两相继飞身上屋顶,登高眺看。 下面两个相视一眼也上来了,段又解释道:“郁蓝竹要过水泡湿才能用,这应该是宗门哪位高手先从下面存放郁蓝竹的地方先送了一堆上来赶时间。这种乱哄哄的情况下,罚事院的人是不能下山的,直接去湖边抢活干就好。” 果然,那巨大影子散开在了湖中后,隐见一群人快速忙乱了起来。 不多时,便见庞天圣领着罚事院的人跑了回来,都抱着大堆湿哒哒的郁蓝竹,正是师春在城里见过的晾晒过的灌木类植物。 有人飞赴屋顶,快速将郁蓝竹铺开在瓦上,有人在院墙上铺,有人在地上铺,有人在院墙外面的路上铺,不留一块空地的感觉。 师春等人被逼从屋顶离开,不好妨碍别人做事,直接出了罚事院找地方观看。 不一会儿,又见下山的人扛着大量的郁蓝竹上了山,纷纷往湖泊那边跑,将郁蓝竹泡湿后,又分赴各自的地域,像罚事院的人同样做法。 那忙碌情形就像是军队要打仗似的。 师春正四处观望之际,吴斤两忽捅了捅他的胳膊,两人目光一碰,会意后,一起离段又他们稍微远了些说话。 “你眼睛能看到什么名堂吗?”吴斤两低声问。 师春叹气:“你以为我不想看到吗?伱以为想紧张就能紧张吗?” 吴斤两啧了声,“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不成?想办法呀,我有个办法,你要不要试试?”说着直接将嘴凑到师春耳边嘀咕了一阵,边说边嘿嘿窃笑。 师春听明白后猛然扭头看向他,神情变幻莫测,发现这厮有时候还真是个人才。 第七十二章 树桩 要不要试试?师春又抬头看向天上的极光幻彩,想起段又说的,异象随时可能会消失,错过了不知又要等多久,当即把心一横,过去对段又二人打了个招呼,“我要去趟边惟英那,她白天交代了,让我这个点过去一趟。” 段又二人将信将疑,吴斤两嘿嘿道:“你们不信可以一起跟去呀。” 边惟英面子还是挺大的,段又二人默许了,一起跟了去。 途中,遇巡执弟子盘查,获悉是边惟英召见,放行倒是放行了,就是派了人“护送”。 路上不好走,到处都铺上了湿哒哒的郁蓝竹,人直接是踩在上面走的,整个无亢山上能露天的地方正在快速彻底消失。 一路送到了边惟英的住处,这里也不例外,到处都铺满了。 边惟英闻讯出来后,吴斤两咋咋呼呼道:“边城主,你不是让我们这個点过来一趟吗?我们来了。” 边惟英一听,再看看陪同人员,立马懂了什么意思,淡定转身道:“进来吧。” 吴斤两呵呵一乐,扭头对段又等人道:“是吧,没骗你们吧,你们就不要进去了,且在这等着,我们去去就回。” 师春忽出声道:“你也在这等着。” “啊?”吴斤两扭头盯着他,满脸的难以置信,很想提醒他,这办法是我出的好不好,你居然不让我看? 可是没办法,又不能当众撕扯,只好一脸幽怨地看着师春入内了。 庭院内非露天的地方只有屋内或屋檐下了,在师春的建议下,边惟英带着他去了一栋楼阁上,两人并站在屋檐下看夜空的极光炫彩。 师春随口问了些下面摆弄郁蓝竹的情况。 边惟英也随口做着解答。 也就在这貌似闲聊的当口,师春靠近边惟英的一只手慢慢缓缓而动,不敢有丝毫抖动,轻轻缓缓向边惟英的屁股覆盖去。 这就是吴斤两教他的让自己紧张的办法。 他的道德水准确实不怎么高,觉得可能有用,就立马来尝试了。 会不会紧张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随着自己手掌越来越接近边惟英的屁股时,他的心跳也有了越来越快的感觉,好怕边惟英发现 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疼感袭来,脊髓被万千虫蚁侵蚀的滋味也爆发了。 “伱跑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闲扯这个吧?”边惟英忽偏头看向他。 师春那只接近她的手已经抬了起来,扶住了自己头疼欲裂的脑袋。 看出了他脸色骤然不对劲了,是那种骤然病态的苍白,边惟英讶异,“你怎么了?” 师春没有回答,现在也无心跟她多扯,右眼中的异象已经出现了,努力稳住备受痛苦煎熬的心神,抬头看向了上空,遮挡视线的屋檐在他右眼中不存在。 极光炫彩也不存在了,另一幕的辉煌却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有一片雾气正在慢慢挥洒降下,那雾气泛着微微蓝光,那光影感觉他似曾相识,在此地很容易联想到定身符,对,定身符内蹿出的须子上散发的也是同样色彩的蓝光。 他的视线看不到高空上的尽头,不知道这些雾气因何而降下。 看了一阵看不出其他名堂,雾气降落至地面显然还要些时间,他低头下看时,目光又骤然顿住,脚下是一片淡绿色的朦胧。 很显然,这是无亢山的颜色。 他略感惊奇,无亢山在他右眼中居然没有消失,居然有颜色形态存在,这在他右眼的离奇画面中是很罕见的。 边惟英见他不回话,尽管病态似的脸色难看,却是一副极其郑重的神色看天又看地,意识到可能有什么名堂,遂没有打扰,静静等待着观察着。 心头忽然一动的师春,突出声道:“能不能带我去山下看看?” 边惟英明眸目光盯着他闪烁了一阵,忽干净利落道:“走!” 她要转身下楼。 师春催了声,“要快。” 然后直接从阁楼上跳了下去,落在了铺地的郁蓝竹上。 没办法,他知道自己右眼中的异象维持时间有限,得赶紧抢点时间。 边惟英折返凭栏处,伸头往下看了眼,然后一提裙子,也飞身跳了下去,带路在前,领着师春快速离开。 门口撞见了吴斤两他们。 吴斤两乐呵呵问道:“怎样?” “等着。”师春砸下话就跑了。 “……”吴斤两哑口无言。 段、邹二人面面相觑,不是说有仇么,这也不像嘛。 下山的口子上,师春的“役”字服太显眼了,遭到了巡执弟子的阻拦。 “有事我担着,让开!”边惟英毫不留情地喝斥,宗主的女儿就是霸气。 为难的弟子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被边惟英一把拨开了,帮对方做了决定。 下山的石梯上,师春还在催“快快快”,边惟英干脆一把抓上他胳膊,带着他一起纵身跳下了高山。 飞落到山下,又扯着人一路飞掠向前,这下够快了吧。 已经快到临亢城了,师春忽道:“够了。” 边惟英立马拉着他停下。 师春转过了身,他只是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意识到了些什么,想从更全面的视角来对眼前的异象来做观察。 然后他看到了极其震撼人心的一幕。 那是一棵大树。 不,是一棵被摧倒后只剩根部的树桩,这便是整个无亢山的形态。 站在山上是看不到树根的。 站在远距离的位置上,才能发现如同树桩的无亢山下的大地中延伸张开的巨大树根根须群。 无论是树桩,还是大地下的根须,在他右眼的视线中,都是以淡绿色的朦胧形态呈现的,大树根须弥张幅度之广难以计量,穿过了他们的脚下,穿过了临亢城,占据着八方山脉。 这般巨大恢宏的一幕,带给他的震撼是可想而知的。 仅从遗留的树桩规模,他能想象到无亢山的完整形态是什么样的,那想必是真正的顶天立地奇观,是无法想象的恢宏。 这棵大树去哪了,是谁斩断了这棵大树? 微微泛着蓝光的雾气渐渐降临至树桩上,风吹不散,只降临那一块块地方。 遥远的从前,大树的树冠想必是在高空之上沐浴这蓝光雾气的。 就在雾气即将接触到树桩时,他的视线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眼中只有山顶上灯火通明的无亢山。 回想雾气降临的一幕,他终于明白了边惟英说的就算掌握了炼制秘法,离开了无亢山也没用,原来问题出在这,其他地方未必有如此得天独厚的环境。 那自己跑来这偷师学艺还有什么意义? 想想目前的处境,有点后悔了,自找的。 不过来都来了,不能白来吧,若是能炼制一大批定身符带走,修行界行走也有了保障。 见他已经从一种迷失状态中清醒了过来,一直在旁观察的边惟英道:“有什么讲法吗?不会在跟我故弄玄虚吧?” 师春现在最头疼的就是这女人,边继雄要看他追求象蓝儿,跟魔道拟定的计划中也是要这样做的,现在这女人横插一杠子,又要让他放弃追求象蓝儿,转而追求她。 他是拒绝不得,又答应不得。 人家也不是他想假装追求就能追求的,要拿出人家想要的交代才行,关键他右眼的秘密又不能交代,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想想都头大。 好在还有宽容的余地,他只能佯装思索道:“我还要再观察观察。” 边惟英冷笑,“观察有的是时间,不妨碍你交代出窃密的办法,不要想着拖,不管是不是要跟你背后的人商议,我只给你三天时间,给不出我想要的答案,你知道后果!” 师春不答应,也不吭声。 就在这时,数道人影飞掠而来,几名无亢山弟子找到了他们跟前,看向边惟英的神色中透着警惕,一人对师春道:“师春,夏长老找你,跟我们走一趟。” 边惟英眉头略挑,知道这是在防着她,听说自己带走了师春,担心自己对师春不利,她嗤声一笑,懒得管了,裙袂一闪,摇曳消失在了夜幕中。 回到山上,师春未能见到夏长老,理由是夏长老临时有事。 山上的人确实很忙,每隔上一段时间便要将摊出的郁蓝竹进行翻边。 再和吴斤两碰面后,吴斤两免不了问及情况,师春告诉了自己眼中看到的景象。 那么大的树?吴斤两啧啧称奇,更关心的是有没有摸到,和边惟英有没有发现。 空中极光炫彩直到下半夜才消失,一群无亢山弟子连夜将铺在地上的郁蓝竹收集了起来,其炼制过程师春他们看不到,罚事院这边不参加后面的炼制。 次日上午,边惟英兑现了承诺,吴斤两拿回了他们被收缴走的东西。 边惟英依然很关照,让他们随便挑了几担水便将所有的计数签子给了他们,拿了签子交差后,吴斤两立马进入了嗑药修炼状态,把师春给羡慕的不轻。 他也有事干,跑去见象蓝儿,追求象蓝儿的事也要开始了。 无亢山议事大殿内,召集高层议事的边继雄将手中的金边函件递给了下首,“胜神洲将要召开一场盛会,这是生洲域府发来的函,点名让我们无亢山参加,大家都看看吧。” 第七十三章 告示 六大长老当即将那金边函件轮流细看,最后入手的那个是殷蕙馨,长老排位时她也总是站在最后一位。 前面五位长老查看时,边继雄都在耐心等待,到了自己夫人手中后,他就没有再等了,直接开口说话道:“各派都要派五个人参会,议一下派谁去吧。” 殷蕙馨皱眉,抬眼看了下丈夫,然后快速浏览函上内容。 排在左边首位的,也是年纪最大的长老羿华淳,开口疑问道:“宗主接到告知函,可有与域府那边联系过?这将参会者的修为压制在高武大成境界以下是什么意思?压制在人仙以下还能理解,这高武修为的既然能参加,为何又单单把大成境界的剔出去?” 众人听后有点头的,有好奇的,总之都看向了上位。 边继雄颔首道:“接到告知函后,我也有不少疑问,已经与域府那边联系过了,这是征求了许多门派的意见后作出的决定。原因其实很简单,修为到了高武大成境界的,离迈入人仙境界只有一步之遥,这样的人因这种事折损了,对各派来说都很可惜,故而定在了大成境界以下。” 右边首位的,一脸刻板严肃的柯以总柯长老问道:“折损?找虫极晶,会有那么多人员折损吗?” 在他身边下位的风友志风长老抬手拍了拍他肩膀,苦笑道:“老柯,为何要划北荒西极之地做考场?” 柯长老捋须道:“北荒明月,西极流精,那是虫极晶最常见的地方。” 风长老:“西极之地的范围不小,又荒凉,那么多人撒进去,谁还能逐个盯的住不成,既然要争高下,你以为背地里能免得了争夺?” 左边次位的夏弗离夏老道:“没错,总有一些自以为实力高人一等的,怕别人找到的比自己的多,尤其是那些大门派子弟,哪忍得了被人压一头,暗中出手抢别人的不可避免。” 其后的崔由飞崔长老嗯声道:“不说其它地方,就我们所在的生洲,仅凭告知函上公开附上的所谓奖励,依我看就是大祸一件。立下头功的门派,将获得一座‘巽门’建在家门口的好处,假若临亢城里建造了一座‘巽门’,那这荒野之地立马要热闹起来,这对各派来说,意味着什么?诱惑力太大了,生洲自己内部就要争夺起来,真不知道域主是怎么想的。” 风长老道:“也是没办法,没有足够的诱惑,哪有人去尽力。胜神洲少有这么大的热闹,多少年难见一回,你们信不信,某些贵人不设盘开赌才怪了,怕是要赌的飞起,他们一掺和进来,事情估计要变味,我甚至有理由怀疑这次盛会就有他们在推动。还有那些贵妇们,这般热闹哪少得了她们,下面各门派的弟子在拼命,于她们却是一场欣欣欢喜的聚会。” “好了。”见越说越上头,边继雄及时出声打断,“有些话,这里说说就行了。还是说派人的事吧,派谁去?” 一脸刻板的柯长老道:“既然知道是要死人的,还要派弟子送死吗?函上又没说无亢山非去不可,大可以先拒绝试试。” 边继雄摆了摆手,“我无亢山虽坐落于生洲境内,有事却屡屡直达王庭,域府那边对我们早有意见你们也都知道。如今生洲有事,到了需要我们出力的时候,又拒而不出,换谁都不会高兴,你以为域府那边没办法整我们不成,诸位长老以后还要不要在生洲走动了?” 柯长老:“那宗主你说说看,派哪些弟子去送死吧?排除符咒的作用,我无亢山打打杀杀的实力,在生洲境内连一千名以内都排不进去,凭什么去参与这种竞夺?整個胜神洲那么多人参加,就算把无亢山所有的符都让参会弟子带走,也不够啊!” 他所言也是无亢山最尴尬的地方,无亢山的符咒虽好用,也挺赚钱的,却是靠天吃饭,产量扩大不起来,很多方面都会受到限制和间接影响,包括弟子数量方面等等。 边继雄摁手示意他不要急躁,“柯长老言重了。争夺排名和争取‘巽门’建在咱们这的事,无亢山不指望,我们去就是凑数的。本派弟子有符篆自保,只要我们不争不抢,大概也没什么人会撞上来触霉头。柯长老,诸位长老,许多事情是由不得我们的,还是那句话,诸位今后还要不要在生洲走动了?” 众人陷入了沉默。 边继雄又道:“我的意思是,向宗门上下公告消息,愿者报名,而后再由报名弟子中选五个出来,若无人报名,再来指定也不迟,诸位长老觉得呢?” 夏弗离忽叹道:“也只能是这样了。让谁去冒险都不合适,柯长老向来公正,他做出的决定弟子们都信服,依我看,人选拟定的事,就交由柯长老来处理好了。” 众长老陆续点头。 见如此,边继雄道:“也好,那就这么定了。” 柯长老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便在山上张贴出了相关告示,在整个无亢山引起了轰动。 案房内,边继雄拿着一张柯长老贴出的告示,上面的内容令他脸色有些发沉,发告示有事说事就好了,偏偏那位柯长老愣是花了不少篇幅来形容此番参会的凶险,如此一来,谁还敢报名? 他是希望弟子们主动的,真要闹到后面指定的话,指谁都会引来偏心方面的非议。 火气一上来,他唰唰撕掉了告示,也拍了桌,偏偏又不能拿柯长老怎么样,跟弟子们明示风险,人家有做错什么吗? 正这时,边惟英拿着告示匆匆来到了,看到地上撕掉的告示,眸光一闪,领悟到了什么。 “你来干嘛?”边继雄看到她手里的告示就冒火。 边惟英先行礼,后正色道:“爹,我想报名去参会!” 边继雄一怔,皱眉道:“别闹了,没伱的事。谁都知道你辞了城主一职就是为了安心修炼,这事你不参与也不会有人非议,你回去静心修炼便可。” 边惟英:“爹,我真的想去。” 边继雄:“我也没跟你开玩笑,那上面说的危险都是真的,不是儿戏。” 边惟英:“正因为危险,我才要去,而且要第一个报名去,因为我是您的女儿,是宗主的女儿,我第一个报了名,后面再点任何人去,都没人能说爹有失公允。” 她确实想要第一个报名去,这对她来说,是一个绝佳表现的机会,真的很想让父亲看到自己的付出,哪怕得到父亲一个认可的眼神,她也会无比的振奋。 也是一个赚取威望的机会,从看到告示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自己刷威望的机会又来了,宗门弟子面临危险的时候,她是第一个站出来的! 所以她很急切地赶了过来。 类似的事情,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只是这次更甚,因为这次是真有危险。 她认为威望就是这样一点点累积出来的,她认为只要自己付出的足够多,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谁还能说她没资格? 边继雄沉默了,目光闪烁了一阵后,忽徐徐道:“其实对我无亢山弟子来说,也不是很危险,首先我们不想争夺什么,就是走个过场,其次会给予足够的符篆自保,熬到安全结束,问题应该不大。现在的问题是你母亲,她肯定不会同意的。” 边惟英兴奋道:“只要爹同意就行,娘那边我去说服。” 边继雄无奈苦笑道:“等你娘同意了再说吧。” “好。”边惟英转身就跑,跑出门口后,又顿步回头看了眼,看到了父亲眼中投来的欣慰、欣赏和认可意味,她顿时高兴的要飞起来,离开的脚步变得无比的轻快,看什么都阳光灿烂。 罚事院内,每日的闲暇时光。 师春和吴斤两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看热闹,看着坐在石磨上的庞天圣和周围一群人谈论参会告示的事。 谈到危险,大家也都在讨论,谁会报名前往。 “我说万一,我是假设哈,万一没人报名,或者报名的人数不够,你们说我们这罚事院内犯了错的人,会不会被点名指派去?” 有人突然冒出这么一句,顿时引来一阵惶恐担忧言论。 坐在石磨上的庞天圣沉默了,显然也认为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吴斤两对一旁师春低声了一句,“最好把那胖子给点去。” 低声说了还嫌不过瘾,不愿做背后议论的小人,又大声嚷道:“真要点到罚事院,胖兄这么有担当的人,肯定会率先站出来给大家顶上的,胖兄你说是不是?” 他总是故意把“庞”和“胖”的读音给读混了。 庞天圣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在乱吠,下意识想回头瞪回去,不过又强行忍住了,怀疑那厮是在故意激怒自己,深吸了口气忍住,没接这茬,师妹说了让自己关照他们的。 憋笑的人不少。 师春和吴斤两则继续乐呵呵看大家的热闹,看大伙提心吊胆的样子幸灾乐祸,他们是不用操心这份危险的,反正又不会点到他们头上,因为他们不是无亢山弟子。 第七十五章 去逛逛也好 律本堂,执法长老柯以总在无亢山的堂口。 在一名无亢山弟子的带领下,象蓝儿谨小慎微的样子跟入。 人在堂前站,领人弟子禀报道:“长老,人到了。” 不用他提醒,坐在案后的柯长老已经盯向了象蓝儿,此女显得小心翼翼、惴惴不安可以理解,那姿色也令他明白了边惟康为何会为之神魂颠倒。 “见过长老。”象蓝儿欠身行礼。 柯长老挥手屏退了那名弟子,堂内就剩下两人后,方出声问道:“你确定你真的要跟边惟康长相厮守?” 象蓝儿神色中虽有些紧张,但还是不失端庄道:“此心天地可鉴。” 柯长老微微颔首,“好,难得有情人,我愿成全你们,给你一个成为无亢山弟子的机会要不要?” 象蓝儿讶异抬头,愣怔了好一会儿才肯定道:“要。” 其实对方就算不说,她也知道是什么事,内线已经事先通告了她。 柯长老:“胜神洲将有一场盛会,名曰‘天雨流星大会’,可有听说?” 象蓝儿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诚恳回道:“最近有听郎君提起过。” 柯长老:“知道就好。按规则,无亢山也要派出五名弟子参会,这对你来说是个机会,你可愿拜入无亢山,成为无亢山弟子?” 象蓝儿当即呆在了现场,渐渐面露苦涩,似乎明白了点什么,颔首道:“愿拜为无亢山弟子。” 柯长老嗯了声,“伱想清楚了,外面天大地大,你可去的地方多的是,不想加入无亢山也没关系,也没人勉强你的。” 象蓝儿艰难涩笑,“愿入无亢山,愿为无亢山弟子参加‘天雨流星大会’。” 柯长老:“回头公布参会名单,惟康看到名单上有你,必有惊讶,你怎么解释?” 象蓝儿黯然垂首道:“我会说是我主动报名参加的,无人勉强。” “是个聪明人。行,那就拜入我门下吧,繁文缛节就免了。”柯长老话毕,屈指弹出一道指风,打在一旁悬挂的小铜钟上,“当”一声脆鸣。 外面立刻有弟子闻讯而入。 “她已拜入我座下,带她去殷长老那走入门程式。” “是。” 连最基本的弟子拜见师父的拜师礼都不要,柯长老直接让人把象蓝儿给带了出去。 魂不守舍的象蓝儿刚到外面,便见外面廊道上候着两個熟人,不是别人,正是师春和吴斤两。 “咦,象姑娘,你怎么也来了这?”吴斤两好奇。 他们两个正莫名其妙呢,不知被唤来这里是什么意思,见到象蓝儿也在,顿有股不好的预感。 象蓝儿微微点头致意,什么都没说,反正脸色不太好。 招了师春二人过来的弟子开始招呼道:“走吧。” 二人忙跟上,不时回头看象蓝儿离开的身影。 到了堂内,见到高坐的柯以总,师春二人赶紧齐刷刷拜见,“见过柯长老。” 这次的柯长老没有让弟子退下,甚至连拐弯抹角都省了,直接说道:“胜神洲的‘天雨流星大会’,本座打算举荐你二人代表无亢山参会,你二人可愿意?” “啥?”吴斤两怪叫一声。 师春也有点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转念想到象蓝儿刚才的神色,顿感不妙,忙道:“柯长老说笑了,我二人戴罪之身不说,也不是无亢山弟子,没有前去参会的道理。” 柯长老:“简单,现在便可拜入我门下,自然就有了前去参加的道理。 另外,本座也不想跟你们绕弯子,你们杀害本门弟子魏弁后,无亢山本欲对你们从轻处罚,你们却屡教不改,竟擅自逃跑,后又反复殴打我无亢山弟子,这林林总总的罪过,本座一直没抽出空来正式过问。 今天既然喊了你们来,就是要跟你们算账的。你们也该知道这‘律本堂’是什么地方,你们的罪过,仅凭杀害本门弟子一条,就可当场斩杀!” 吴斤两又怪叫道:“是魏弁指使人刺杀我们在先,我们是自卫。” 柯长老:“谁看见魏弁指使刺杀了,你猜猜有多少人看到你们刺杀魏弁?这里,我无亢山说的算,就算你告到天庭去,也是交由属地来查,你觉得生洲域府是会听你的,还是会听我的?何况,你也没机会上告天庭。 我最后再问你俩一次,是要将你们当场斩杀,还是让你们加入无亢山去参加‘天雨流星大会’将功赎罪,你们自己选,本座绝不勉强!” 吴斤两呲牙。 师春嘴角抽搐。 两人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蛮横。 吴斤两忽扭头问道:“春天,那个什么‘天雨流星大会’肯定很热闹,我还挺想去见见世面的,你怎么看?” “正有此意。”师春点头附和,继而向柯长老拱手道:“愿拜入柯长老门下。” 吴斤两也拱手道:“望柯长老成全。” 还是不要拜师礼,柯长老挥手道:“带他们去殷长老那走入门程式。罚事院那边也交代下去,杂役的活不用他们干了,你派两个人全天候盯着他们,直到将他们送走了为止,期间若有遁逃迹象,无须禀报,也无须留情,可当场斩杀! 算了,稳妥起见,罚事院那边也不用回了,回头直接让他们住牢里去吧,那里清净,一应基本所需,尽量满足他们。” 这话听的师春二人心头直冒寒气。 真是不动他们则已,真要动他们的时候,不想讲理了,他们连一丁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是。”那弟子领命,当场将二人带走了。 二人随后见到了殷蕙馨,弟子入门方面的事务正是由这位殷长老负责。 一套程式走下来后,师春二人就这么草率的成为了无亢山弟子,然后就被关进了他们熟悉的牢里。 怎么办?两人只能寄希望于魔道的会来捞人,不过想到在律本堂撞见象蓝儿的情形,又感觉有些不妙。 好在柯长老的承诺还是能兑现的,吴斤两要自己在罚事院的东西,立马就有人给送了过来。 师春知道他的修为已经到了突破的关键时期,故而积极,可叹自己,若吴斤两修为高过了自己,自己这大当家感觉当的欠点滋味。 为了不打扰吴斤两修炼,师春主动要求将自己关在了隔壁笼子里。 安乐楼遗留的武器之类的,两人开了口,也有无亢山弟子去给他们找来了,要什么吃的喝的,也是尽量满足,两人却兴不起半点高兴,因为找到了吃断头饭的感觉。 好在第二天,象蓝儿就以探望恩公的理由来探监了。 获悉果然都成了无亢山弟子参会,师春一惊,“怎么这么巧,莫不是咱们仨都暴露了?” “详情我已掌握了,和暴露无关,这次是那个柯长老捣乱,我进无亢山,他是一直不同意的……”象蓝儿将柯长老从中作梗的全过程讲了遍,表示连边继雄都给气了个够呛,只是名单报上去了不好更改。 师春和吴斤两听傻了,原来就是看他们不顺眼,就是拿他们顶雷而已。 “老东西,别落爷爷手里!”吴斤两恨恨一声,刚拜的师父,转眼就不敬了。 师春:“这‘天雨流星大会’太危险了,咱们玩不起,这无亢山不能呆了,赶紧让你的人把我们捞出去。” 象蓝儿摇头,“若是之前脱身,咱们得罪的无非就是一个无亢山,现在咱们的名字已经报到了生洲域府那边,此时逃离,那就成了天庭的犯人,你们确定要终身被天庭追缉?” “……”师春二人哑口无言。 “我上面已经知道了情况,让我们尽管安心去参会,会安排人暗中助力我们,所以这次参会我们不会有什么危险,就当是出去散散心,去见见世面,玩一趟就回来了。” 象蓝儿此来主要就是为了安抚二人的,怕这俩人疯起来又嚷什么不捞我们就把你们也给抖出来的话,怕俩人心里没底急了后真会乱来。 不怕不行,关键俩人确实会干出匪夷所思之事,来无亢山才多久,已经搞出过好几次了,搁谁都会不放心。 一听魔道的人会保驾护航,师春二人立马就放大心了,当场笑了起来。 吴斤两乐呵呵道:“春天,去逛逛也好,老是坐牢也挺闷的。” 反正两人就这样被搞定了,不再担心什么,反而是带着期待的心情等待着,天天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师春也有了闲心细细翻读那本《山海提灯》。 几天后,隔壁牢笼内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骨节爆响动静,师春立马趴到隔离栅栏上观望,确定是来自吴斤两的身上,吴斤两全身的筋骨正在反复松动,给体内经脉做适容。 突然一股强劲气息从吴斤两身上爆出,吹的师春抬书挡脸,人亦被吹的连连后退几步。 紧接着便听到吴斤两“哇哈哈”的狂笑声传出,狂笑不止。 放下手的师春看去,知道吴斤两的修为突破了,终于踏入了高武境界! 他有点吃味了,心里急切上了,魔道的,到哪抓魔道的修炼呢? 而此时的无亢山上,最后落实下来的‘天雨流星大会’参会名单也正式公布了出来。 第七十四章 名单有变 在有心人操作下,边惟英第一个报名参会的消息散布了出来。 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无亢山上的议论越发纷纷,总之对边惟英的赞誉声一片。 之前大家把参会说的有多危险,此时对边惟英的赞誉就有多高。 类似的声音在罚事院内亦是此起彼伏,庞天圣更是将“边师妹”挂在嘴上夸,把边惟英从小到大的光辉事迹轮着夸。 获悉边惟英要去参会,师春和吴斤两也不知该不该高兴,出发参会的时间在半个月后,而边惟英给他们的时间只有三天,参会并不妨碍边惟英对这边的发作。 不过师春并不怕她,大不了无欲则刚。 随着边惟英的报名消息一出,迅速有数十名年轻翘楚接连报名参会。 案房内,拿到目前报名名单的边继雄面有笑意,“有人带头,效果果然不一样。” 站在案前的夏弗离戏谑道:“宗主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宗门内爱慕惟英的年轻人可不少,这对不少年轻人来说,可是一个近距离接触惟英的好机会,可风雨同舟。” 边继雄莞尔,对此不置可否,放下了手里的名单,“三天截止期满后,从中再挑四個身手和反应不错的陪惟英去参会吧,安全还是要紧的。” 此话已毫无疑问的将边惟英置于了领队的位置,边惟英也确实有那个资格,无论是头脑还是修为实力或资历,之前可是临亢城城主,那么多人的一个城都管下来了,何况带几个人。 夏弗离点头,“嗯,正该如此。” 报名截止期没到,边惟英给师春的三天限期却先到了。 挑水进院的师春和吴斤两一眼就看到了守在水缸边的边惟英。 水哗啦入缸后,三人都杵在了缸前,都不说话,都在那等着。 最终还是边惟英打破了沉默,“这是不打算交代了吗?” 师春唉声叹气,“我是真不知道该交代什么,你把你的判断上报宗门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到了这一步,他实在没得选择了,大不了打回之前逃跑时的情形,无欲则刚,走人就是,他就不信魔道能不捞他们。 总之右眼的秘密他是不可能轻易泄露出去的。 吴斤两点头附和,“我们对你胡说八道也交代不过去呀,师春确实喜欢象蓝儿,对你就是没感觉,你勉强也没用啊。” 边惟英冷冷目光在二人脸上扫来扫去,她感觉到了这两人的有恃无恐,本想称称他们的份量,然考虑参会人选的事还没有最后落实下来,她不想节外生枝,决心暂且忍耐。 但也不会让两人好过,冷笑道:“你们来的正好,今天要大量用水,前两天欠我的水,今天一并给我挑齐了,少半桶都不行,去吧!” 师春二人皆无语,之前给与的善意转眼就变成了恶意。 好吧,两人也无话可说,因为这种事情没地方讲理,跟这女人讲不赢的,不就是挑水么,挑便是。 两人很有骨气地挑起了担离去。 庞天圣很快发现了异样,那两个讨厌的狗东西居然没有提前回来,一查才知,两人在不停的往边惟英那挑水,当即去边惟英那过问了一下是怎么回事,获悉边师妹对二人的惩罚开始了,当即乐开了花。 参会报名截止期转眼便至,报名人数达上百人,宗门高层如期会晤,最终敲定了五人名单。 当着众人的面,殷蕙馨什么都没说,回到内宅后,却跟边继雄爆发了,因女儿位列名单的事。 边继雄反问:“她报名不是伱同意了的吗?” 殷蕙馨:“我没同意,我说这事是柯师兄负责,让她找你和柯师兄去。” 边继雄:“那你还是问清了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再来跟我吵。” 殷蕙馨情绪有点激动,“不要拿女儿的意愿做挡箭牌,你让女儿去参会,只是为了维护你宗主的威信而已,只是为了好给上上下下一个交代而已!” 边继雄有点激怒了,凑近了她,低声问道:“魏弁为什么会死,真是惟英的主要责任吗?事发当晚,是谁派人下山去给惟英秘密传递了消息?我告诉你,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只要你能让她愿意退出,拟定的名单我来改!” 大手一挥便转身离开了。 殷蕙馨胸脯急促起伏在原地,面若桃花的脸色变得难看。 更让边继雄窝火的是两日后。 议事殿内,当着众人的面,边继雄手中一份从域府传来的回执差点砸到了柯长老的脸上,“你告诉我,告诉大家,这份上报的参会名单究竟是怎么回事?” 柯长老面无表情应对。 旁人立刻捡起了那份回执查看,看后,一个个都震惊了,包括殷蕙馨在内。 “边惟英,甘棠玉,象蓝儿、师春、吴斤两,这…”念叨着名单的风长老和一旁崔长老面面相觑,满眼的匪夷所思。 还真别说,这名单上的人一干无亢山高层还都认识。 弈长老盯着柯长老问,“柯长老,这不是我们商定的名单,怎么回事,谁改了名单?” 柯长老不慌不忙道:“我改的。” 众人再次震惊,震惊的无言以对。 边继雄对此却并不意外,能搞出这种匪夷所思名单的人,也只有他这位柯师兄干的出来,但依然气得够呛,指着其鼻子怒斥道:“谁给你的权力擅自更改宗门决议?” 这都是其次的,羿华淳弈长老问道:“你难道不知道这其中三人不是我无亢山的弟子,这次规则是要各派弟子参会,你这样做是违规的不知道吗?” 柯长老:“那三个,我就是挂无亢山弟子名份上报的。” 风长老拿着名单指点道:“不是,关键这三人不是我无亢山弟子,你瞎报上去,那就成了糊弄,回头被人揪住这把柄搞事,会很麻烦的,不仅仅是域府那边,这可是王庭制定的参会规则。” 柯长老:“这个简单,现在把他们纳入我无亢山也来得及。对象蓝儿,我的态度没变,我还是反对这女人入我山门,既然大家非要让我服从,也罢,我给她一个加入我无亢山的机会,她愿意成为我无亢山弟子则罢,若不愿意,大家觉得这种女人还有必要留在山上吗?她不是对惟康一往情深吗?我倒要看看她是真情深还是假情深。” 众人再次无语,感情还是因为象蓝儿青楼女子的身份在闹。 没错,之前象蓝儿的事,大家迫于老宗主的面子都同意时,唯独这位柯以总柯长老坚持反对,最后也是因为少数服从多数而不了了之,谁也没想到这家伙会趁这机会发起了难。 不过还真别说,这理由着实要得,想成为无亢山的人,现在就给你一个成为无亢山弟子的机会,你要不要? 某些长老一听这办法好,心底是默默赞同的。 边继雄一张脸却黑成了锅底。 好吧,风长老又敲着名单道:“那这个师春和吴斤两算怎么回事?” 柯长老:“明知道有危险,还让弟子拿性命冒险,不是我等师长该有的做法,尽量减少弟子损伤是我辈应有之义,那两个牢里出来的废物跑到无亢山耀武扬威,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让他们顶上去正好。 简而言之,给他们一个成为无亢山弟子的机会,同意参会则罢,不同意就直接做掉,人死了是不是无亢山弟子还不是我们说的算,上报域府就说出了意外,谁还能不允许出点意外死两个人?名单重新换人便可。门中弟子看到名单变化,自会明白师长用意,不会有意见的,反而有夸赞,总之上上下下都能交代,没什么不好的。” “……”现场安静了,其他长老们的面色都松动了下来,因为确实也没什么问题嘛,又能把那几个看不顺眼的家伙解决了,留在山上也是恶心人。 可边继雄还是有些怒不可遏,“这是宗门决议,是你个人想改就能改的吗,为何不先行商议再做决定?” 柯长老淡定道:“若能多保几个弟子性命,我愿受任何处罚!” “你…”边继雄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夏弗离和殷蕙馨的目光下意识碰到了一起,两人心知肚明,这是坏了宗主的暗中盘算。 首席长老羿华淳道:“怎么惩罚都是后话,先把事情善后好,让三人入门顶替的事,谁去找三人落实下来?” 他本就是包括宗主在内的所有人的大师兄,他这一开口,等于是认可了柯长老的做法。 有目光看向了夏弗离,毕竟一直以来都是夏弗离跟那三人在接触,谁知夏弗离却拒绝了,“一事不烦二主,既然是柯长老的事,就由柯长老负责到底吧。” 反正事情暂时就这么定下来了。 散场后,夏弗离不知不觉走到了柯长老身边同行,低声道:“柯长老,你可真敢呐,我只是嫌那几人碍事,开玩笑说着玩的,你还当真把他们给办了。这事你可不能说是我说的,我就开个玩笑而已,别搞的宗主怨我头上。” 柯长老还是那一脸的刻板,“放心,老夫向来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往别人身上推责任。” 夏弗离干笑着。 宗门禁地,边继雄推开了禁地石门,走到了盘膝打坐的白袍身影身后跪坐,将事发情况做了告知。 说完后也发了牢骚,“柯师兄如此作为,简直是不把我这个宗主给放在眼里。” 苍老声音道:“行了,他就那样的人,论真心把你放在眼里的,反倒只有他,你心里应该要有数,宗门内也需要一个他这样的人。回头你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他,他也不会怨你的。名单,域主已经过目了?” 边继雄叹道:“我特意问过,确实已经过目了。” 苍老声音道:“域主不会记住名单上的小人物,但过目了就是过目了,他对我们凡事与王庭那边直通本就有所不满,擅自改撤名单,再让他专门为我们过目第二次真的不合适,他的观感大过我们无亢山。也就三个月的事,很快结束的,就这样处理吧。” 第七十五章 去逛逛也好 律本堂,执法长老柯以总在无亢山的堂口。 在一名无亢山弟子的带领下,象蓝儿谨小慎微的样子跟入。 人在堂前站,领人弟子禀报道:“长老,人到了。” 不用他提醒,坐在案后的柯长老已经盯向了象蓝儿,此女显得小心翼翼、惴惴不安可以理解,那姿色也令他明白了边惟康为何会为之神魂颠倒。 “见过长老。”象蓝儿欠身行礼。 柯长老挥手屏退了那名弟子,堂内就剩下两人后,方出声问道:“你确定你真的要跟边惟康长相厮守?” 象蓝儿神色中虽有些紧张,但还是不失端庄道:“此心天地可鉴。” 柯长老微微颔首,“好,难得有情人,我愿成全你们,给你一个成为无亢山弟子的机会要不要?” 象蓝儿讶异抬头,愣怔了好一会儿才肯定道:“要。” 其实对方就算不说,她也知道是什么事,内线已经事先通告了她。 柯长老:“胜神洲将有一场盛会,名曰‘天雨流星大会’,可有听说?” 象蓝儿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诚恳回道:“最近有听郎君提起过。” 柯长老:“知道就好。按规则,无亢山也要派出五名弟子参会,这对你来说是个机会,你可愿拜入无亢山,成为无亢山弟子?” 象蓝儿当即呆在了现场,渐渐面露苦涩,似乎明白了点什么,颔首道:“愿拜为无亢山弟子。” 柯长老嗯了声,“伱想清楚了,外面天大地大,你可去的地方多的是,不想加入无亢山也没关系,也没人勉强你的。” 象蓝儿艰难涩笑,“愿入无亢山,愿为无亢山弟子参加‘天雨流星大会’。” 柯长老:“回头公布参会名单,惟康看到名单上有你,必有惊讶,你怎么解释?” 象蓝儿黯然垂首道:“我会说是我主动报名参加的,无人勉强。” “是个聪明人。行,那就拜入我门下吧,繁文缛节就免了。”柯长老话毕,屈指弹出一道指风,打在一旁悬挂的小铜钟上,“当”一声脆鸣。 外面立刻有弟子闻讯而入。 “她已拜入我座下,带她去殷长老那走入门程式。” “是。” 连最基本的弟子拜见师父的拜师礼都不要,柯长老直接让人把象蓝儿给带了出去。 魂不守舍的象蓝儿刚到外面,便见外面廊道上候着两個熟人,不是别人,正是师春和吴斤两。 “咦,象姑娘,你怎么也来了这?”吴斤两好奇。 他们两个正莫名其妙呢,不知被唤来这里是什么意思,见到象蓝儿也在,顿有股不好的预感。 象蓝儿微微点头致意,什么都没说,反正脸色不太好。 招了师春二人过来的弟子开始招呼道:“走吧。” 二人忙跟上,不时回头看象蓝儿离开的身影。 到了堂内,见到高坐的柯以总,师春二人赶紧齐刷刷拜见,“见过柯长老。” 这次的柯长老没有让弟子退下,甚至连拐弯抹角都省了,直接说道:“胜神洲的‘天雨流星大会’,本座打算举荐你二人代表无亢山参会,你二人可愿意?” “啥?”吴斤两怪叫一声。 师春也有点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转念想到象蓝儿刚才的神色,顿感不妙,忙道:“柯长老说笑了,我二人戴罪之身不说,也不是无亢山弟子,没有前去参会的道理。” 柯长老:“简单,现在便可拜入我门下,自然就有了前去参加的道理。 另外,本座也不想跟你们绕弯子,你们杀害本门弟子魏弁后,无亢山本欲对你们从轻处罚,你们却屡教不改,竟擅自逃跑,后又反复殴打我无亢山弟子,这林林总总的罪过,本座一直没抽出空来正式过问。 今天既然喊了你们来,就是要跟你们算账的。你们也该知道这‘律本堂’是什么地方,你们的罪过,仅凭杀害本门弟子一条,就可当场斩杀!” 吴斤两又怪叫道:“是魏弁指使人刺杀我们在先,我们是自卫。” 柯长老:“谁看见魏弁指使刺杀了,你猜猜有多少人看到你们刺杀魏弁?这里,我无亢山说的算,就算你告到天庭去,也是交由属地来查,你觉得生洲域府是会听你的,还是会听我的?何况,你也没机会上告天庭。 我最后再问你俩一次,是要将你们当场斩杀,还是让你们加入无亢山去参加‘天雨流星大会’将功赎罪,你们自己选,本座绝不勉强!” 吴斤两呲牙。 师春嘴角抽搐。 两人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蛮横。 吴斤两忽扭头问道:“春天,那个什么‘天雨流星大会’肯定很热闹,我还挺想去见见世面的,你怎么看?” “正有此意。”师春点头附和,继而向柯长老拱手道:“愿拜入柯长老门下。” 吴斤两也拱手道:“望柯长老成全。” 还是不要拜师礼,柯长老挥手道:“带他们去殷长老那走入门程式。罚事院那边也交代下去,杂役的活不用他们干了,你派两个人全天候盯着他们,直到将他们送走了为止,期间若有遁逃迹象,无须禀报,也无须留情,可当场斩杀! 算了,稳妥起见,罚事院那边也不用回了,回头直接让他们住牢里去吧,那里清净,一应基本所需,尽量满足他们。” 这话听的师春二人心头直冒寒气。 真是不动他们则已,真要动他们的时候,不想讲理了,他们连一丁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是。”那弟子领命,当场将二人带走了。 二人随后见到了殷蕙馨,弟子入门方面的事务正是由这位殷长老负责。 一套程式走下来后,师春二人就这么草率的成为了无亢山弟子,然后就被关进了他们熟悉的牢里。 怎么办?两人只能寄希望于魔道的会来捞人,不过想到在律本堂撞见象蓝儿的情形,又感觉有些不妙。 好在柯长老的承诺还是能兑现的,吴斤两要自己在罚事院的东西,立马就有人给送了过来。 师春知道他的修为已经到了突破的关键时期,故而积极,可叹自己,若吴斤两修为高过了自己,自己这大当家感觉当的欠点滋味。 为了不打扰吴斤两修炼,师春主动要求将自己关在了隔壁笼子里。 安乐楼遗留的武器之类的,两人开了口,也有无亢山弟子去给他们找来了,要什么吃的喝的,也是尽量满足,两人却兴不起半点高兴,因为找到了吃断头饭的感觉。 好在第二天,象蓝儿就以探望恩公的理由来探监了。 获悉果然都成了无亢山弟子参会,师春一惊,“怎么这么巧,莫不是咱们仨都暴露了?” “详情我已掌握了,和暴露无关,这次是那个柯长老捣乱,我进无亢山,他是一直不同意的……”象蓝儿将柯长老从中作梗的全过程讲了遍,表示连边继雄都给气了个够呛,只是名单报上去了不好更改。 师春和吴斤两听傻了,原来就是看他们不顺眼,就是拿他们顶雷而已。 “老东西,别落爷爷手里!”吴斤两恨恨一声,刚拜的师父,转眼就不敬了。 师春:“这‘天雨流星大会’太危险了,咱们玩不起,这无亢山不能呆了,赶紧让你的人把我们捞出去。” 象蓝儿摇头,“若是之前脱身,咱们得罪的无非就是一个无亢山,现在咱们的名字已经报到了生洲域府那边,此时逃离,那就成了天庭的犯人,你们确定要终身被天庭追缉?” “……”师春二人哑口无言。 “我上面已经知道了情况,让我们尽管安心去参会,会安排人暗中助力我们,所以这次参会我们不会有什么危险,就当是出去散散心,去见见世面,玩一趟就回来了。” 象蓝儿此来主要就是为了安抚二人的,怕这俩人疯起来又嚷什么不捞我们就把你们也给抖出来的话,怕俩人心里没底急了后真会乱来。 不怕不行,关键俩人确实会干出匪夷所思之事,来无亢山才多久,已经搞出过好几次了,搁谁都会不放心。 一听魔道的人会保驾护航,师春二人立马就放大心了,当场笑了起来。 吴斤两乐呵呵道:“春天,去逛逛也好,老是坐牢也挺闷的。” 反正两人就这样被搞定了,不再担心什么,反而是带着期待的心情等待着,天天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师春也有了闲心细细翻读那本《山海提灯》。 几天后,隔壁牢笼内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骨节爆响动静,师春立马趴到隔离栅栏上观望,确定是来自吴斤两的身上,吴斤两全身的筋骨正在反复松动,给体内经脉做适容。 突然一股强劲气息从吴斤两身上爆出,吹的师春抬书挡脸,人亦被吹的连连后退几步。 紧接着便听到吴斤两“哇哈哈”的狂笑声传出,狂笑不止。 放下手的师春看去,知道吴斤两的修为突破了,终于踏入了高武境界! 他有点吃味了,心里急切上了,魔道的,到哪抓魔道的修炼呢? 而此时的无亢山上,最后落实下来的‘天雨流星大会’参会名单也正式公布了出来。 第七十六章 风鳞 名单一亮相,又是一场轩然大波,非议如潮,那三个非无亢山弟子怎么也参会了? 早就知道会有此非议,专门有人当众解释,象蓝儿、师春和吴斤两已经正式成为了无亢山弟子,辈分还挺高的嘞,是在场许多人的师叔辈。 看过名单的庞天圣回到罚事院后,差点拍断了自己的大腿,哈哈大笑不止。 任谁都能看出,宗门临时收的那三个弟子就是为了给真正的宗门弟子顶雷的。 看到正式参会名单的边惟英也惊呆了,旋即快速去找了母亲了解真相。 看到名单的边惟康则如丧考妣,仓惶跑回自己的蜗居,拉着象蓝儿问怎么回事。 象蓝儿尽量平静微笑道:“是我主动报名的,有机会成为无亢山真正的弟子,你爹娘接受我们在一起就容易了,无亢山也没理由不接受我了。我不能看你一人受苦,我总得做点什么。” 边惟康扶着她双臂,强忍鼻子酸楚,可最终还是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哭的像个孩子般。 他又不傻,岂能不知象蓝儿是迫于压力报名的。 回到无亢山的这段时间,外人无法想象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在边继雄的有心安排下,他每天都在咬牙承受各种刁难和羞辱,干各种苦活、累活、脏活,面对各种冷嘲热讽,被一伙同门各种欺负,甚至还会挨打。 这些日子,他经历了这辈子都没有经历过的屈辱。 短短这些日子就让他深刻明白了,失去了无亢山少宗主的身份地位意味着什么,失去了权力又意味着什么。 原本围着他让他各种舒心的同门,突然变得面目狰狞,也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的那些酒肉朋友,当他失去了荣华富贵,立马四散而去。 为了给象蓝儿一個将来,他一直在忍着,回来后还要对象蓝儿强颜欢笑,为此一个原本爽朗快活的人已变得有些阴郁。 他如今才明白,原来宗主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并不是他一个小弟子想见就能见到的。 原来这就是现实。 可他真的没想到,哪怕自己忍了这么多,还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哭解决不了问题,他抬袖抹了把泪,狂奔而去。 “郎君,郎君……”象蓝儿连喊数声,未能喊回来,最终也只能是幽幽一叹。 她在无亢山有眼线,岂能不知边惟康如今遭受了多大的屈辱,更残酷的还在后面,当边惟康看到最好的兄弟和恩公帮他的目的其实是为了他的女人时,将会受到何等的刺激。 说实话,她都有点于心不忍了,感慨边继雄那个做老子的确实狠,这是真要将自己儿子打入尘埃啊! 边惟康跑去求见父亲,没见着,求见母亲,也一样见不着。 后来强闯律本堂,倒是见到了柯长老,跪着求情,希望高抬贵手放过他的女人。 柯长老冷冷清清告诉了他现实,已经报上去的名单,就算是宗主也无法擅自更改,你求谁都没用,除非你有一天能成为生洲域主那样的人物,才能一句话就解决。 然后让人把边惟康赶了出去。 边惟康实在没了办法,又跑去找了妹妹边惟英,求妹妹关照象蓝儿,对此边惟英倒是满口答应了下来,令边惟康感激不已,感动的差点想跪下来感谢,毕竟那晚城主府的事他还有印象。 回到蜗居的边惟康抹掉了泪痕,脸上还带着微笑,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安慰象蓝儿,“蓝儿,我问过了,宗门会给大量符篆自保,我妹妹惟英是领队,她会关照你的,不会有事的,我等你回来……” 出发的日子悄然来到,与大多无亢山弟子无关,他们该忙什么就忙什么。 清晨,晨曦初始,议事大殿外,除了宗门一干高层送行,也没惊扰其他人。 师春、吴斤两和象蓝儿都换上了栗壳色的无亢山弟子服饰。 吴斤两在人群中还是那么的显眼,个最高,刀也最大,就凭那刀,一看就不是无亢山弟子,偏偏还混在无亢山弟子中,硬生生让高层觉得碍眼。 偏偏那是人家的武器,人家使唤习惯了,伱还不好让人家弃用。 负责将人送往域府的是柯长老,一事不烦二主,干脆由他负责到底了,他也带了五名同行弟子。 与送行的边继雄等人辞行后,柯长老走到了师春等人身边,突然翻手,凭空抓出了一只松塔般的金属球体,掌中一亮相,立刻青光闪闪,如在手中融化了一般,似无数蝗虫般飞出,从他掌中呼呼冲天,密密麻麻腾空飞舞,竟是一片片鱼鳞般的青色鳞片。 掌中松塔般的金属球体全部化尽后,柯长老翻指掐诀,飞舞的鳞片立刻倒冲下来,快速将要出发的一群人给包裹住了,绕着众人急速飞舞,时而圆筒状,时而锥形,时而梭形。 很快,一股呼呼风力就将出行众人给徐徐托了起来,托举的速度越来越快,带着众人迅速升空。 师春和吴斤两感觉被风涌动的身体无处着力,反复施法平衡才找到平衡的诀窍,看向脚下的无亢山,已是越来越小,再看四周急速盘旋的影子,他们虽是头次见,却知是什么,乃一种飞行法宝,名曰“风鳞”,这可不是什么人都用得起的。 风有鳞,如鱼游空。 无亢山目送的众人眼里,风鳞已化作一道流光逸向遥远天际…… 快到中午时分,一群人从天而降落地,纷飞的风鳞如从漏斗中落下一般,呼啦啦集中向柯长老的掌中,快速化作松塔状金属球被收起。 众人看向四周,发现被如山一般的恢宏琼楼玉宇给包围了,他们置身在了一座广场空地上。 师春和吴斤两典型的哪哪都看不够,不停东张西望,好一会儿后,吴斤两问道:“这哪呢?” “生洲府城。”答话的是甘棠玉。 长的还算俊逸,高大笔挺的身材,面部棱角分明,神情颇为冷酷,话也很少,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那种,看起来有高手风范,从露面后就一直紧随边惟英,有护花使者的气势。 柯长老在跟一群身穿甲胄的人交接,稍后把他们也给招呼了过去。 那群甲士对他们进行身份和修为确认后,将一只只准备好的金属手链锁死在了相应人员的手腕上,手链上有一小块金属牌,上面有字。 师春翻看了一下,一面是他的名字,一面写着“生洲无亢山四”,拉了吴斤两的手看,一个意思,一面名字,一面是“生洲无亢山五”,他暗中试着用力拽了下链子,发现没有拽断的可能。 一切交接就绪后,柯长老对大家道:“你们跟他们走就好,我们回头也会去王都。” 现场甲士催了五个参会者上路,领着进了一座瓮城内的甬道,行进途中有虚波晃动,这感觉师春两个不陌生,从生狱出来时经历过,这就是所谓的巽门。 途中,吴斤两又忍不住问道:“这是去哪?” 一名甲士沉声道:“废话,胜神洲王都!” 穿过长长的通道,重见光明的刹那,其他人还好,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当场目瞪口呆傻在了原地,万千气象辉煌扑面。 眼前似有一座座连根拔起的山,漂浮在空中,高低错落,山上各色雕梁画栋的建筑。有几座天河之水滔滔不绝倾泻向大地,一道道彩虹横于空,灵禽飞舞。下方风光绝秀的大地上,那是满目的繁华,有无数琼楼玉宇连绵。 天地间不时有起起落落的神人飞来飞往。 视力能及之处,恢宏锦绣一重更胜一重,到处光辉夺目,言语无法形容。 而他们自己,就站在一座浮空的山上。 “发什么呆,快走。”有甲士推了师春和吴斤两一把。 浮空的山脚下,一条长了角近乎神龙模样的巨蛟蜿蜒而上,如桥一般躬身待乘,众人刚被甲士赶到巨蛟的身上,便见巨蛟摇身一动,瞬间载着他们翱翔而去。 一路乘风穿云,空中及脚下的繁华,浩瀚而无尽,带来的是震撼人心的视觉冲击,也让师春和吴斤两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一路张着嘴傻看,都忘记了说话。 目的地还是一座浮空的仙山,此山有重兵把守,巨蛟将人送到便腾空而去了,师春等人到后方知,此山就是专给生洲参会人员暂时落脚的,已有不少门派的人先到了。 各派按先后抵达的顺序入住房屋,被勒令未经允许不得与外界接触。 离此仙山不算太远的地方,王都繁华中的一片清静区域内,有一坐落在山坡上的精致庭园,四周古木幽幽,园里亭台楼阁极为雅致。 一身素净的苗亦兰在园子里亲手浇弄奇花异草,一副贤妻良母模样的兰巧颜则在屋里亲自下厨,这里本就是她们在胜神洲王都里的家,类似的家在其它地方还有。 苗亦兰能从照天城来此,也是兰巧颜帮忙请了长假,也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天雨流星大会”在即,带女儿来看热闹。说是来看热闹,其实她们对那些小人物的卖命争夺并不感兴趣。 也不是冲师春来的,当然,她们已经知道了师春会参会。 兰巧颜知道师春去了无亢山,估摸着无亢山也会参会,翻看参会门派情况时下意识找了下无亢山有无在,结果还真在,最让她惊讶的是,发现师春和吴斤两也上了参会名单,这太让母女两个诧异了。 而她真正带女儿回胜神洲王都的原因,是因为会从各地来很多贵人,不止胜神洲境内的,四大部洲的贵人皆会因此会而云集,正是她们这种人家来交际的时候,另就是看看能不能借机帮女儿谋上合适的良配。 师春那种小人物欣赏归欣赏,做女婿她是看不上的。 精心烹制的佳肴刚端上露天的桌子,男主人恰好也回来了,青衣黑纱帽,高个白净脸,有点小胡子,面相有点偏女性化的感觉,但还算是个颇有气度的男人。 苗定一,博望楼六大枢机之一。 苗亦兰跑去叽叽喳喳,陪着父亲走到了餐桌前坐下。 等兰巧颜也过来坐下后,苗定一想起了什么,摸出了一块贝壳色的金属亮片,扔在了母女两个面前,然后拿了筷子品尝妻子的手艺。 母女两个还以为是什么礼物,挤了脑袋拿起亮片观看,只见上面刻着“无亢山四,师春十万金,头名一千倍”字样。 苗亦兰见识浅,不知是什么,兰巧颜却是一眼认出了,抬头讶异道:“你在赌盘下注了?还一次下了十万金?” 苗定一无奈摇头,“没办法,刚遇上了开盘的那位,人家提到了,不下点注有点不给面子,下注少了又显得太敷衍,不得罪人,捧个场吧。” 兰巧颜错愕道:“那你也不该下注师春呐,还买他中头名?买无亢山也比买他个人强吧,想赌一千倍的运气不成?” 苗定一哈哈道:“多少倍我都没兴趣,我对那些下注对象又不了解,没研究过,你们最近不是跟我提了几回这个师春吗?我之前也不知道买谁好,与其往不明不白的人身上扔掉十万金,还不如扔这个师春身上,顺手就买了他而已。 算了,就捧个场的事,你还真想被大运砸头上中奖不成?不过我买的时候顺手翻了下这个师春在赌盘上的基础情况,感觉他的情况不太好,可能是被逼顶上来参会的。” 兰巧颜略怔,“怎么讲?” 苗定一:“他才初武修为,无亢山若有心竞夺,怎么可能让他来参会。你不是说那小子连加入我博望楼都看不上吗?怎么可能甘心成为一个小小无亢山的弟子,大有可能是被逼来顶雷的。” 第七十七章 气得刀在抖 兰巧颜思索着颔首,“照此说来,确实有这可能。” 旁听的苗亦兰抢了一句,“那还有大个子,还有丽云楼的那个头牌,是不是都是如此?” “嗯。”兰巧颜受了提醒,“应该就是了,刚好把三个外来的推出来顶上了,不可能是巧合。这三人跑到无亢山去,算是掉进了坑里,这无亢山也真干的出来,不过也不难理解,弄個青楼女子给无亢山宗主当儿媳,换谁都会生气,没当场宰了都算便宜。唉,那俩小子胆大妄为,真不知该说他们什么好。” 苗定一轻眯眯笑了,“你们母女还挺上心的嘛。” “之前毕竟多有来往。”兰巧颜说着伸手帮他倒酒,“你熟人多,可以的话,要不打个招呼,能捞就顺手把他们捞出来。” “真是你儿子、你女婿,捞也就捞了。”苗定一出言调侃的一人脸红,一人翻白眼,自己也越发可乐,笑后又迅速淡定了下来,手里筷子挑着食物入口,轻言细语道:“能上赌盘的,人已经到了王都,已经在监管之下。不容易,不值得。” 他这样说,兰巧颜就懂了,这场大会涉及的层面很高,关注的人太多了,人已经入局,想捞不是不行,要费很大的人情,还起来很麻烦的,简而言之就是代价不小,那句儿子女婿的话还真不是玩笑。 既如此,兰巧颜也只能是一声轻叹,“师春那小子,总感觉颇有气象,止步于此的话,再回去看流放之地那些人,怕是越发没意思了,唉。”转而又换了神色,指了一碗汤道:“熬了很久,尝尝味道怎么样。” “不错,相当不错。” “对了,像师春这样给出一千倍赔付的人有多少?” “说是有个好几千,都是修为不到高武那种,情况估计都差不多,都是拿来充数的,属于不用做任何指望的,不然凭什么给出一千倍的赔付……” 夫妻谈笑,桌上的苗亦兰多少有些心情沉重的样子。 对此,夫妻两个也能理解,毕竟跟那个师春相识多年,一定程度上算是朋友。 夫妻两个也不会劝什么,这一课女儿迟早都是要经历的…… 王都繁华,宛若一幅绝世画卷,凭栏处的师春和吴斤两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登临此地仙山俯看王都。 需知正常情况下,能住在王都仙山上的人,只有天庭在职人员,许多仙山的楼台就是天庭衙司所在,当然,王庭在这里代表的就是天庭。 能来这里住一回,师春二人已经感觉是不虚此行了。 就是入住的过程有些麻烦,被反复搜身检查了一次,查的格外细致,说是不能携带对外联系的法器,也不能带毒药,怕有竞争对手安排人来下毒什么的。 确实不让对外联系,仙山启动了阵法结界,未经允许,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想去王都逛一逛?不行! 天雨流星大会结束后,你们想怎么逛都行,总之结束前不行。 “春天,将来,这里会不会有一栋房子是我们的?”吴斤两忽指着下方的亭台楼阁发问。 师春淡定道:“听说挺贵的。” 吴斤两扶在地上的大刀顺手扬起指去,“有我刀在手,何愁区区身外之物。” 师春很不爽地斜了他一眼,发现这厮修为突破到高武之后,口气是越来越大了,甚至说出了会保护他之类的话。 边上的象蓝儿有些意外地看向他们,眸光闪烁,不说别的,就凭这俩家伙刚才有感而发的那两句话,确实不像是有组织的势力中人。 “哈,那傻大个还挺有意思的,这仨就是你们无亢山刚搞进门的那三个吧?” 戏谑调侃声从后而来。 凭栏处的三人回头看去,是一个白衣男子,器宇轩昂模样,面相也不错,年纪不大已有一副顾盼自雄的气派。 跟边惟英并排从屋里走出来的。 此人姓跟衣服颜色一样,名叫白术川,生洲第一大派碣云山的弟子,身后跟出的三男一女也是一身白衣,据说全部是高武上成境界的修为,在大会规则内的修为全部到顶了。 无亢山的人刚入住下来,这些人就找了过来,边惟英似乎知道对方会来,一边迎客,一边把师春三人给赶到了外面看风景,不知道跟这群客人在屋里谈了些什么。 白术川嘲讽的话让同出来的边惟英暗暗心惊,担心师春和吴斤两会爆起乱来,这俩货是真敢的,在无亢山已经不止一次的证明过。 结果让她很意外。 吴斤两不但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反而给出一副点头哈腰伱好打招呼的模样。 边上的师春亦面带微笑向嘲讽的来客点头致意。 边惟英有点被惊着了,这真是无亢山上那一点就爆的两个家伙吗?这让她意识到了,这俩货并非不识时务,而是要分人的,不是,无亢山比白术川他们强的高手多的是,难道无亢山不比白术川可怕? 象蓝儿起先也是一愣,旋即嘴角勾出了微微一丝莞尔,她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了,白术川那边可没有魔道的卧底筑起底线,是真会把他们往死里干的,俩货能屈能伸的很。 她的莞尔风情又令白术川眼前一亮,走下台阶后径直走向了她,将其上下打量的目光有些肆无忌惮,透着别样的欣赏,口中还是颇有风度的,“碣云山和无亢山此番同气连枝携手,既是边少的女人,那就是自己人,回头有事尽管找我,不用担心什么。” 话里显然是知道象蓝儿出身的。 象蓝儿不卑不亢地颔首致意,“谢碣云山关照。” 众人面前,似有好多话要说的白术川还是点头告辞了,“回头见。” 边惟英跟了去送行,甘棠玉则跟着边惟英。 事到如今,师春他们也知道了,这甘棠玉是无亢山高武上成境界中最能打的一个,说白了就是无亢山派出保护边惟英的,象蓝儿暗中告诉他俩的。 “春天,我好气,可我打不赢他,怎么办?”扶着刀的吴斤两此时才露出气得刀都在发抖的样子。 师春很想问问他,刚才那一刀在手的气魄哪去了? 当然,也知道他最讨厌有人喊他傻大个,问题是他师春也拿人家无可奈何,那可是五个高武上成境界。 师春也没有不管,朝象蓝儿那边撇了撇嘴示意。 吴斤两瞬间会意,眼睛一亮,明悟了,咱们如今可是魔道中人,当即凑近象蓝儿低声道:“你们不是有人马会介入么,回头跟你的人打个招呼帮个忙,我要活的,我要亲手抽烂他的嘴。” 象蓝儿甩了一个让他识相点的眼神,咱们来这是干嘛的,我的人是为你报仇的吗? 吴斤两顿气馁,来回抚摸着身边的刀锋,一脸的好恨! 送走客人的边惟英也回来了。 碣云山的人能第一时间找过来,是寻求助力的,不是人力方面的,人家也看不上无亢山的人力,看上的是符篆方面的力量,来之前边惟英也得到了宗门的提点,碣云山提前跟无亢山打过招呼的,不好驳那面子。 宗门的意思是,不得罪,适当给予支持,同时保持距离,以自保和安稳苟过这次大会为上。 “他们来干嘛?”师春迎上去问了声。 边惟英道:“联手合作,支持他们争雄,大会开始后,我们跟他们组队同行。” 师春皱了眉,“不是说我们这次不争不抢吗?支持没问题,给予一些符篆就行了,干嘛要组队同行?我们这边实力不行,遇上危险很容易被他们逼去做探子的。” 类似的事情他在流放之地经历的太多了,深知自己说的情况是必然会发生的,所以这种合作他完全不看好。 边惟英淡定道:“这是宗门的意思。” 实则宗门的意思和师春的意思差不多,只是边惟英不想白来一趟,想做出点成绩带回去,因为跟生洲最强的队伍组合,出成绩的概率还是挺大的。 人多力量大,白术川那边自然是巴不得的,双方可谓一拍即合。 来之前,柯长老对她还有另一重交代,同行的象蓝儿、师春和吴斤两一旦利用完了,就处理掉,不给他们活着回无亢山的机会,这也是让她来的最主要目的,相信她会为自己哥哥着想。 对此,她口头上答应了,心里同样没打算执行。 师春皱着的眉头难以舒展开,他倒是相信边惟英的话,一看那碰面的情形,就知道两派在事前是有过沟通的,只是对他和吴斤两来说,他们的处境将会很危险,危险的原因和他说的一样。 甚至于象蓝儿的处境都会比他们两个好很多,看那姓白的色眯眯的样子就知道了。 对此,他也没有再说什么,既然是宗门的决定,知道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是面对如此凶险环境,他不会盲从,将不得不为自己考虑,决定不听这边的,要放开手脚干自己的,以保证自己和吴斤两能活着离场。 第七十八章 又在给我画饼 “有想吃饭的吗?想吃的自己来拿,过时不候。” 楼外的山路上有一甲士在高喊,身旁有几名同僚提着食盒。 正在边惟英跟前沉思的师春猛然惊醒状,回头一看,和一旁的吴斤两同时迈步小跑过去。 他们肚子也不饿,就是没尝过王都的食物,何况是这仙山上的,自然是不想错过。 一人拿了一盒,还问到了每天的饭点,说是时间到了会有人送来,想吃就给,不想吃也没人管,用完的食盒放路边自会有人来取。 挥别送饭人,师春二人同时打开食盒,一边品尝,一边品评,吃的眉开眼笑,跟没吃过东西似的。 边惟英、甘棠玉、象蓝儿怔怔看着二人的神同步行为。 刮干净了饭盒,刚在路边放下,又有甲士过来送东西,一家一份的大会竞夺规则和奖励告知,还有一人一份的考场图册,其实就是地图之类的东西,标画有虫极晶的形态及解述。 规则也就那么回事,重点是来自胜神洲王庭的奖励通告,奖励对象是参会的门派和个人,没有对下面各洲的奖励,对各洲来说,获得更多的巽门数量就是最大的奖励。 大会决出结果后,排名前十的门派及其门派所有弟子,都可获得胜神洲境内所有巽门一定时期内的免费通行权,特别注明是指所有对公众开放的巽门,仙庭内部专用巽门不在奖励之内。 第一名的门派,将获得胜神洲境内巽门的永久免费通行权。 第二名是三百年,第三名是两百年,第四到第六是一百年,第七到第十是五十年。 这奖励对各派来说,绝对是重奖,需知巽门单人通过一次的费用可不低,门派有什么集体行动的时候,那更是一笔大开销。门派越大,弟子人数越多的门派,获得的实惠也会越大。 对代表门派参会的人来说,他们的努力将直接惠及全派上下所有人。 个人奖励方面,则更加直观务实。 前十名将获得一百万檀金的奖励,全部都有。 第四名至六名在基础奖励上再增加两百万,也就是共计三百万檀金奖励。 第一名到第三名,在基础奖励之外,分别给予一套胜神洲王都房契的奖励,价值根据名次高低配比。 这奖励通告看得师春和吴斤两两眼冒绿光,进了前十就有一百万啊,前三的奖励更是不得了,虽不知具体价值,但对比第四到第六名的奖励价值就可想而知了。 师春又随便翻了翻考场地形图册,琢磨了一阵后,当众问边惟英,“师姐,还有三天,大会就要正式开始了,宗门给的符篆,是不是该给我们分一分了?” 这一声师姐,别说其他人,哪怕是吴斤两,也同样被喊的一愣。 吴斤两是很了解师春的,知道这么屈就的口风,意味着事态的风向要变了。 怔了会儿后,边惟英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人家入了宗门,拜在了柯长老座下,和自己是同辈,喊自己师姐没任何问题,当即笑回道:“师弟,你们俩老是惹是生非,太毛躁了,符咒先放我这,你们老实听话,我自然会分给你们,乱来生事可就不一定了。” 师春还想说什么。 边惟英抬手打住,“大会开始后再说。” 好吧,师春只好暂缓,趁旁人研究大会竞夺规则时,胳膊肘撞了下吴斤两,两人一起去了他的房间。 门一关,吴斤两便神秘兮兮问道:“什么事?” 师春低声问道:“想不想找那白术川报仇?” 吴斤两顿时咬牙,“想,有什么办法?” 师春:“魔道的心思太多,边惟英又在与虎谋皮,这些人都不可靠,咱们得靠自己,大会开始后,咱们脱伙单干如何?” 吴斤两瞪眼,“单干?就凭我们两个?” 就差说出你是不是做梦来。 师春拿起了地图,敲着问道:“你不觉得这地方跟一個地方很像吗?” 吴斤两:“哪?” 师春:“这地方已经被封印,大会开始后,进去的人都困在了那,修为都不高,这情形你不觉得熟悉吗?” 吴斤两愣怔住,这么一说,是挺熟悉的,喃喃道:“流放之地?” 师春点头,“没错,这可是我们擅长的领域,有什么好怕的,应该是他们怕我们才对。 我算是看清楚了,跟着边惟英他们是成不了事的,那是去送死,我们只能脱身单干,要么不干,要干就干票大的,伱不是想要王都的房子吗?奖励上有,打劫咱们在行,要么不抢,要抢就抢第一!” 吴斤两倒是被他说了个一脸神往,但还是很快面对了现实,“我的大当家,想法是不错,可情况不同啊,敢争的可都是高武境界,不少还是高武上成,譬如白术川那五个。” 师春:“你也是高武,怕什么?” 吴斤两苦笑道:“可你不是啊,春天,靠我一个人的武力不行的。进前十的难度也是摆在那的,各洲出一万人参会,胜神洲境内有一百二十七洲,共计一百多万人,虽然大部分可能都没有争雄之心,但难度也依然可以想象。 还有,真抢第一的话,那得罪的人就太多了,无亢山会有意见的,我们现在是无亢山弟子,给无亢山招一堆仇家的话,无亢山回头非活劈了我们不可。” 师春豪情万丈道:“刀不利就磨刀,人不够咱们就拉人马,无亢山算个屁,收拾个儿子都进进退退、反反复复的,还端个小算盘搞东搞西,就这尿性,也就适合躲在家里炼几张符,也配压制我东九原的好汉? 只要我师春这次能名扬天下,以无亢山那点量,绝对活劈不了我,抢到的名次越高越安全!吴斤两,你不干,我就一个人干,你信不信我一个人照样去抢那第一?” 你一个人去抢第一?吴斤两心里嘀咕,就你一初武毛毛虫,你就吹吧。 不过想了想还是唉声叹气道:“你说的也没错,边惟英那娘们玩心眼搞人是有一套,但是玩错了地方,真不知无亢山是怎么想的,有本钱躲到最后不躲,非要在厮杀之地去做别人的马前卒,这是有多想不开,跟着边惟英去争雄确实是去送死,尤其是咱们两个,肯定死在最前面,左右都是玩命,咱们还是死在自己手里算了,不憋屈。” 很显然,在同碣云山合作方面,他和师春的看法是一致的。 师春笑了,有个可靠的同伙比他一个人单干好,当即拍了吴斤两肩膀道:“三个月后,一起去王都看咱们的房子。” 吴斤两大嘴又忍不住咧开到脑后呵呵,“春天,你又在给我画饼。” 当然,心里还是有点小期待的,这位大当家画的饼好像大多时候都实现了,若老是成不了,他也不可能答应,因为早就死了。 象蓝儿似乎也挺喜欢仙山上的风光,时常在山路上游走眺望王都盛景。 路边石栏上的一朵小小梅花图画令她目光一凝,走近顺手用手指抹掉了,顺着图指方向一路前行。 一路抹去沿途看到的梅花图画,最终走到了一个树木掩映的僻静亭子里,凭栏处有一体态健硕的黄衫男子,面有横肉,一看就是坏人那种。 象蓝儿走到了亭内四顾,黄衫男低声道:“放心,附近有我们的人盯着。” 象蓝儿这才走到了他身边并排远眺。 黄杉男道:“我叫孙士冈,生洲落月谷弟子,修为高武上成,落月谷这边我是领队,凤姐让我负责您与其他人的联系,我们这次共来了十二组人配合您行动。另外,上面有交代,进入西极竞夺之地后,让我先办件事,需要您的配合。” 象蓝儿:“什么事?” 黄杉男:“您找机会把师春和吴斤两诱离队伍,我这边要当着师春的面做掉吴斤两。” 象蓝儿一惊,回头看向他,“为什么?” 黄杉男:“师春背后若有势力暗中支持,不会坐视他参会期间出事,为逼出端倪,需演的像一点。无亢山是不是跟碣云山联手了?” 略显沉默的象蓝儿嗯了声。 黄杉男:“待会儿我会带落月谷的人去找边惟英谈这事,你要跟师春两个在一起,回头我趁机垂涎你美色,他们出言制止时,我好趁机跟他们结仇,为后面动手找理由,否则无缘无故杀吴斤两恐引起怀疑。等你发出信号,我就带人过去。” 象蓝儿这次沉默了许久。 直到黄杉男有些意外地扭头盯向了她,她才平静道:“知道了。” 然后就转身走了。 之后的事态一路按照他们计划好的顺利进行,象蓝儿将师春二人引了出来看王都某地奇观,孙士冈带着落月谷的人找到了边惟英谈合作不成,扫兴而出时,看上了象蓝儿的姿色。 眼看出言调戏象蓝儿,师春二人竟在旁眼巴巴看着无动于衷,孙士冈不得不加大了调戏力度,竟强行伸手揽了象蓝儿的腰肢。 然后,师春和吴斤两竟然跑了。 对,就是跑了,两人看了看孙士冈的随行人马后,竟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似的,扭头聊着天就走了,越走越快那种。 什么情况?孙士冈和象蓝儿双双僵在了那,硬生生被搞不会了。 第七十九章 鹰视狼顾 其实,在流放之地长大的人,和在外面长大的人之间,还是有些区别的。 孙、象二人想用外界的道德水准来套现那两位,属实有点高看了,是会有落差的。 只不过二人此时是真理解不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同伙里的女伴,在你们眼前被人给调戏了,你们身为男人不勇于出手也就罢了,起码得出声喝止一下吧,再不济也不至于装看不见走人吧。 就算胆小怕事,这里可是王都仙山上,是有仙庭守卫的呀,有这环境,连说句话都不敢吗? 本想只要师、吴两个一开口,这边立马打蛇顺棍上把怨给结上就行,结果完全出乎预料,甚至是超出了两人的认知。 怎么办,人都搂上了? 处于静止画面中的孙、象二人忽回头对视,然后象蓝儿反应也挺快的,啪,挥手就是一记响亮耳光,打开了孙士冈。 另一边,师春和吴斤两的道德水准也没有完全沦丧,两人走的快是有原因的,想第一时间通知边惟英出来救人。 人边惟英可是和生洲头号门派碣云山合作了的,遇上兵强马壮的落月谷人马,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都不需要交流的,两人眼神一碰,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一记耳光也确实响亮,直接把屋里的边惟英给惊了出来,刚好回来的师春立马指着那边说了句,“师姐,那家伙居然当众强搂你嫂子。” 吴斤两嗯嗯点头,很是愤慨的样子,“简直太过分了。” 两人告状也就罢了,还有不怕事大的感觉。 这种事,此情此景,边惟英一点就炸了,大声喝道:“住手!” 那头,挨打的孙士冈已经扯住了象蓝儿的手腕,指着象蓝儿的鼻子羞辱。 边惟英一个闪身而去,从屋内探头一看的甘棠玉也迅速闪身跟去,双方立刻在那边争辩对峙了起来。 师春和吴斤两却躲在这边屋檐下没有过去的意思,看热闹也要站远一点的意思很明显。 两人已经把大会竞夺之地类比成了流放之地,他们很清楚在流放之地冒然招惹强敌所面临的风险。 两人已经打定了主意,一进西极赛场就要脱身单干的,犯不着还没开始就被强敌缠上,到时候还怎么脱身?这边有碣云山,让碣云山去跟人家对咬就行。 也希望碣云山狠狠收拾落月谷这帮混账,太过分了,居然当他们面欺负女人,太不把他们放眼里了。 “连这魔女都敢招惹,你说回头会不会被这女人背后的那些人给碎尸万段?”吴斤两小声嘀咕。 师春:“斤两,色字头上一把刀啊,你引以为戒吧。” 吴斤两:“关我屁事…” 话音还没落呢,那边的孙士冈突然跳过眼前的人,转身怒指向了这边屋檐下的他们两个,大喊道:“是你们吧,喜欢挑事是吧,行,给我等着!” 他也是没了办法,已经搞成这样了,没找到下嘴的地方也要乱咬一口。 在边惟英威胁要找仙山守卫的情况,他砸下话,挥手一招,带上落月谷的人灰溜溜离开了。 什么情况?这次轮到师春和吴斤两惊呆在屋檐下,眼神都是齐刷刷呆滞的,充分表达了内心的难以置信,两人自问已经很低调了,已经躲的很远了,已经是事不关己了,这也能被咬上,到哪说理去? 祸从天降的感觉简直在脑壳上砸出了声音。 “算了,落月谷的实力不弱,让守卫带走了孙士冈,还有四個,眼下不宜树这般强敌,伱也打了他一巴掌……” 回来的边惟英在安抚劝慰象蓝儿。 象蓝儿哪会在乎这个,她眼下在乎的是师春和吴斤两这两个王八蛋刚才的态度,居然扔下她跑了,什么鬼,还是不是男人? 知道了他们是一伙的?这不可能,自己也才刚知道孙士冈的身份不久。 看出了是演的?不,她也很快给自己找到了答案,是这俩人知道自己是魔道的… 加上她平常就扮成一副委屈小媳妇的样子,实在是不好当众指责自己的恩公,只能是把一堆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 谁知边惟英却气不过了,走上台阶后,便朝着两人冷笑连连了起来,“能看着同伙受辱而不顾,两位大男人可以呀。” 还在因祸从天降而发懵的二人回过神来,吴斤两奇怪道:“师姐,哪有不顾,不是过来喊你了么?” 边惟英:“你们不会制止吗?” 师春接话道:“师姐,你不同意,我们敢冒然得罪其他门派吗?你才警告了我们,说我们毛躁,说我们惹是生非,拿符咒的分配来威胁我们老实点。师姐,这话你刚说过没多久,就忘了?我们除了来喊你做主,还能怎么办?” 吴斤两立马点头,“是啊,我们也很难做的。” 是这么个理,边惟英竟无言以对。 象蓝儿亦恍然大悟,也信了,原来如此。 不过边惟英还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在宗门怎么不见你们这么听话?” 说完就扭头进了屋里。 吴斤两对象蓝儿摊了摊手,没法讲理,很无奈的样子。 转眼,天雨流星大会如期而至,王都轰动,奈何有机会亲眼目睹的人却是少数。 一座群山环绕的巨型校场,原本是天庭人马集结操练用地,此时被大会临时征用,乌泱泱的人群涌入,其中就有柯长老及两名无亢山弟子。 据说为了能在校场内直观北荒西极之地的竞夺,王庭为此动用了两件重宝,一件名为“究极山河图”,一件名为“俯天镜”,二宝联动便可直观另一界的情形,至于两件重宝如何个联动法,大多人不得而知,只听说光两件重宝长达三个月的施展就会产生巨大花费。 想来校场内观看的人太多了,王庭也没办法满足所有人,各参会门派只允许三人入场。 苗定一带着夫人和女儿也来了,兰巧颜和苗亦兰今天打扮的很上档次,他们一家没有随着嘈杂的人群进校场,而是直接去了校场边的山头上,那里有较好的观看位置。 “哟,巧颜,这是你女儿吧,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景芬,你家可是有三个如花似玉的。” 亭台楼阁中,有吃有喝,到处是贵人,一踏入,就看到了不少熟人,一家子不断与人客套打招呼。 苗定一陪同应付之余,目光不时打量隔壁山头。 场内,忽有一阵不一样的骚动,众人陆续回头看去,只见一帮锦衣华服的男男女女进来了。为首的中年男子把一身高档衣裳穿出了松垮感,一脸的懒散随意,留着目前颇为潮流的小胡子。 从众人的反应中就能看出此人的不一般,不少人喊着“南公子”打招呼,只是这公子的年纪看起来并不年轻,他随意挥手打着招呼。 有人很把他当回事,也有人不太把他当回事,偶尔也有需要南公子点头哈腰凑上去主动打招呼的人。 见到苗定一,南公子笑着挥手招呼了一声,“苗哥,这是嫂夫人和侄女吧?” 兰巧颜知道这人,就是借着大会在幕后操弄赌盘,令自己丈夫不得不砸了十万金捧场的那位,当即招呼女儿一起打招呼认人。 跟两个女眷客气了几句,见苗定一老是有意无意打量隔壁山头亭台楼阁中的情形,南公子笑道:“那边的还早,就算有人来,也不会那么早过来的。” 隔壁山头是最好的观赏位置,预留给了可能会来的某些人,反正他们这边的什么这个贵人,那个贵人的,都是没资格过去的。 是自己着相了,苗定一打了个哈哈,“你陪你朋友去吧。” “待会儿见,我先去打个招呼,嫂子,你们聊。”南公子抱了下拳,临走时还特意对苗亦兰多点了下头。 待到校场内的人基本都坐下后,空中陡然弹出一片光幕,如同镜子里的画面一般,画面里是大量的参会人员朝巽门走去,画面不时转换,都是类似的巽门通行场景,可见是有多座巽门在同时为参会者运行。 初始时,校场内响起一阵惊哗,大多人这辈子还是头次见到这般法宝神通。 坐在台阶上的柯长老紧盯画面观望,想从画面中找到无亢山的人。 哪怕是山头亭台楼阁中的兰巧颜和苗亦兰也忍不住下意识定睛搜寻。 许多门派中人都如此,然想从茫茫人海中找到同门的概率并不大。 此时的师春等人已经进入了巽门甬道,跟在边惟英身后,也是跟在碣云山一众人的身后。 碣云山已经拉拢了一大伙人,师春观那规模,怕是有上百人,从刚才聚集出发时的动静看,生洲这边的人马俨然形成了不少的团伙。 甬道走出后,入眼便是一片傍晚时分的火烧云天空,近处是人山人海,远处是无尽荒凉,这荒凉的画面感对师春和吴斤两来说,真的很熟悉,两人下意识互相看了眼,真有回了老家的感觉。 体内一股沉寂的东西似乎也在随之渐渐苏醒过来,那些刀劈人倒的生生死死画面又隐约从眼前晃过,眼角在不知不觉微微收紧,如鹰视狼顾,那股不知何时卸下的紧绷感又因眼前环境骤然附体。 第八十章 又一团魔焰 再看周遭熙熙攘攘的人群,本随众而来的两人突然觉得不合群了 “挤什么,赶着投胎吗?自觉排队分四排过,人手一只,拿好!” 出口的甲士站了五排,将出来的人分成了四支出关队伍,不断递出一只只半大不小的黑布口袋给刚出来的人。 甬道上方的城头,也有甲士轮流喊话:“黑布口袋就是给你们的图册里标注的特制避光口袋,是给你们用来装虫极晶的,虫极晶不能见光,一见光就会逃跑,放入了避光环境才会安静下来。 口袋里有一只子母符,是临时从王庭人马中调集过来的,这玩意贵的很,大会结束后是要返还的。许多人可能没用过子母符,不会用就去看发给你们的图册,里面有教,规则里面也有。” 领到口袋的师春边跟着队伍往前走,边扯开了袋口,摸出了一块巴掌大小有阴阳划分纹路的类铜镜玩意,一面粗糙,一面光滑如镜,颜色漆黑,当不了镜子用。 他看过发放的图册,知道这玩意可以对半拆开,另一半给需要的联系人,双方便能隔空联系,若分开在结界内外,则会失去作用,据说这次的竞夺赛场就设置了结界,不让跟外界联系。 还有分开在不同界面时,也无法联系,譬如北荒这里和王都那边,就不在一个世界。 之前听碣云山的白术川对合伙人说,这子母符好虽好,可如果是在风险区域,那还是能不用就尽量不要用,因为一旦队员落在了敌对者的手里,那这玩意能把人给坑死。 白术川叮嘱大家,非必要的话,不要用这东西传递机密消息。 师春和吴斤两算是学到了,此番来也算是大开了眼界,见识了许多没见识过的东西,也用上了将来未必还能有机会再用上的高档东西。 大校场内,看到画面中发放黑口袋的情形,因听不到声音,兰巧颜也忍不住问身旁丈夫,“那黑口袋是什么?” 苗定一看了眼同样好奇的女儿,回道:“装虫极晶的,虫极晶见不到光才会安静下来。” 苗亦兰跟着问道:“爹,这么多人能找到多少虫极晶?” 苗定一:“这哪有定数的,虫极晶来自天外,有个比喻的说法,说它是星空中奔波劳累后的流星,西极就是它们临时歇脚的地方,恢复了体力又会飞回星空。落地便打孔钻入地下,离开地面又立刻奔赴星空流浪,安静的时候就像埋在地下的石头,不容易找的,否则以胜神洲之力,炼制巽门怎么会刚好缺这一味。 这百万人,恐怕大部分都是来走过场的,最后累积下来的,能找到一万颗虫极晶就不错了。当然,还是头次听说往西极投入这么大的人力去寻找,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苗亦兰微微颔首,算是又学到了新东西,略带搜寻的目光再次投向空中的光幕。 校场内,又有几人入场,找了个边角位置坐下,其中蒙在斗篷里的女人正是凤池,搞了個门派的身份混入此间观看。 就在这时,一道卷轴突然从天而降,是一张泛着金属光泽的铁卷,慢慢舒展开来,迎风而涨,变的巨大,卷上纹路古朴,穿过空中光幕,缓缓悬在了校场十几丈高的位置。 全面摊开后的卷轴上突如无数虫蚁在巢穴中涌动一般,看得人头皮发麻,待到静止下来,已是一片大地的俯视地形图,山川河流及各种高低错落地形详细呈现。 在地形图的四周,分布着三十团光球,后来随着光球中有光点慢慢往地图中移动,对比上方光幕里切换的画面,大家明白了,天雨流星大会已经正式开始了,卷轴上的光点代表人。 为这场大会,王庭下令在西极会场周围临时架设了三十座巽门通道,避免了全部扎堆在一块。 有的巽门抵达点已经开始放人入场,有的点还在准备中,生洲参会人员这边还在等待。 人群中的师春左右不断回头打量,忽一怔,跟后面人群中的某人对上了眼,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调戏象蓝儿的孙士冈,人正刚好也在看着他,还对他露出了一个明显不怀好意的狞笑。 碰上这种人,师春很无语,这仇真是结的有些莫名其妙。 暂先不管这有病的家伙,自己跟着碣云山一伙,对方一时间也不能拿自己怎样,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兴许干系着此行的生死存亡,继续四周张望观察。 一旁的吴斤两很快发现了他的异常,低声问他,“怎么了,丢了魂似的。” 前面的象蓝儿闻声回头看了两人一眼。 师春暗示道:“紧张不起来。” 他现在想利用右眼特殊能力找到魔道的人,既然象蓝儿说了会有魔道的人保驾护航,那他可以断定象蓝儿的周围必定会有魔道中人暗伏。 会是谁呢?他担心一旦开场,人员入场四散,想找到目标会更困难,故而想在此时确定目标,可右眼能力又迟迟无法启动,只好想着凭目力观察周围人员的反应,看能不能发现点蛛丝马迹。 吴斤两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有所图,想发动右眼的神奇功能,当即朝前面的象蓝儿噘了噘嘴示意,“上次不是有用吗?再试试不就行了,这个更好。”说着还嘿嘿自乐,笑得好下贱的样子。 师春甩他一个大白眼,“这么多人,人堆里呢。” 在提醒对方,身边都是人,他只要敢伸手,就会被发现。 “有我呢。”吴斤两说着又抬手拍了拍身边扶着的大刀,大言不惭道:“真当我大刀是摆设不成?” 师春一愣,是啊,这厮随身带着这么大一块挡板呢,在加上他的身躯帮忙遮挡,是可以一试的,当即微微点头默许,他自己先向前迈步,靠近了些象蓝儿,稍侧身挡住了一边人的视线。 吴斤两是个会配合的,挪动身形挡了师春半个身子,手上的大板刀一拖一立,完全可以挡住另一侧的各种视线。 有了安全的环境,师春的爪子又缓缓抬起,慢慢朝象蓝儿屁股覆盖了去,还不时小心留意象蓝儿的反应。 就他这小心到不能再小心的样子,把低眉垂眼瞅着的吴斤两给看乐了。 那手掌啊,靠近了又挪开,挪开了又靠近,又不敢真的当众摸象蓝儿屁股,反复几趟后,师春一点紧张的感觉都没有不说,反而有些着急了,越急越紧张不起来。 他也意识到了,这事头回干还行,确实会有点紧张,以他的心理素质,经历过一次后再来第二次就有点失效了。 就在这时,吴斤两突然出手,啪,在师春那反反复复的手背打了一下,强行助推,成人之美。 师春做梦也没想到会来这一出,还好反弹似的紧急抽了手,差点吓死个人,吓得魂都飘了一下,肉眼可见的,差那么一丝丝就真摸上了。 他怒目回头盯向吴斤两的同时,也抬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那头痛欲裂的感觉,那无数虫蚁啃食脊髓的感觉,又来了。 在自己身后发生那么大的动静,象蓝儿又不是聋子,扭头看向二人,一脸狐疑,“你们干什么?” 吴斤两大嘴咧到了脑后,嘿嘿道:“没事,他手痒。” 这暗示够吓人的,师春顺手摸上了他的腰,如鹰爪般抠了进去,硬生生扣住了他一根肋骨。 吴斤两爽的眼珠子都快冒了出来,然后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以高高在上的修为轻易捏开了师春的爪子,调侃道:“就问你有没有效果吧。” 他很得意,自己也有碾压东九原大当家的这一天。 师春撤回了手,现在懒得跟他扯,正事要紧,开始打量周围所有人。 象蓝儿不知两人在搞什么鬼,稍作打量后又看向了前面。 师春又看到了她体内的那团黑色火焰,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相应的部位,暗暗奇怪,自己也是魔道中人,为什么自己体内没有那团代表魔道的魔焰幻象? 暂不操心这个,一点点认真搜寻周围其他人,很快,转动的脑袋和目光突然定格住。 不出他的意料,真的又看到了一团魔焰。 尽管有重重朦胧人形雾气遮挡,但还是从朦胧通透中看到了魔焰的大概轮廓。 他闭上右眼,用左眼看魔焰的所属人。 孙士冈也看向了他,有点奇怪,不知道那厮在干嘛,不断对自己眨眼睛,左右眼来回眨呀眨的,什么意思,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吗?又不像,眨的太不像是暗示了。 孙士冈居然是魔道的?慢慢回过头的师春略感心惊,又看向了象蓝儿,他不得不回想起当初这两人发生冲突时的情形,两个魔道的刚好冲突上了,是份数不同阵营的魔道中人互不相识吗? 被孙士冈莫名咬上的事,之前还觉得有些奇怪,他现在好像有了点答案,那不是意外,象蓝儿这帮魔道的要搞事。 虽然他不知道要搞什么事,但他能感觉到不是好事,是好事象蓝儿就没必要瞒着,大家毕竟是同伙,而孙士冈展现的是敌意行为,所行自然也是朝敌意这个方向来的。 他又回头看向了孙士冈身边的几个同门,奇怪,孙士冈的同伙身上没有魔焰。 他又环顾四周查看,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只有象蓝儿和孙士冈身上有魔焰,什么情况,魔道总不能就派一个修为不能绝对压制的孙士冈来保驾护航吧? 就在他忍着头疼反复思考之际,后面的城头上,出现了一个身穿金色甲胄的汉子,挥手扬起了一支两尺来长的黑色金属令箭,令箭上爆发出一道流云般的黑雾,飘向了前方虚空,凭空撞出了一道保护罩似的虚波。 黑雾快速融入虚波,如同对波光进行了侵蚀,打开了一道口子,且越开越大。 第八十一章 病秧子 直到保护罩似的墙体上开出了约一里来长的口子,手持令箭,身穿金甲的汉子才施法喝道:“所有人,一刻之内,全部入场,逾期者严惩不贷!” 此话一出,前方人员立刻如潮水般向打开的缺口涌入。 “走!” 白术川当仁不让地向自己聚集的一伙人发出了号令,受其统率的二十来个门派人员跟着他快步赶向豁口。 师春自然也在其中,吴斤两伸一手搀了他一只胳膊,知道他现在的身体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是在硬抗,因见过师春第一次发作时连路都走不稳的样子。 不时回头打量己方无亢山人手有没有跟上的边惟英,留意到了师春的脸色,有点惨白,这种反应状态她不是第一次见到,顿感惊疑,试着问了句,“你怎么了?” 师春摇头,“没事。” 闻声的白术川也回头了,见状乐了,调侃道:“这兄弟看样子是被吓着了,还没开始呢,这就腿软了?”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调侃师春,就像逗弄一个无还手之力的孩子一般。 同行几个门派的领队闻言回头,见状都跟着哈哈一笑,都经白术川的嘴知道了师春是個初武境界的烂怂,是无亢山拿出来充数的。 相对来说,无亢山一伙人还算是处在这支队伍的核心位置,因为无亢山这小小一伙里面居然有两个大美女,边惟英已属美的有特色挺吸引人的那种,象蓝儿丽云楼头牌的姿色那就更不用说了,更吸引人。 也是经白术川的嘴,都知道了象蓝儿原是青楼女子,令人遐想余地颇多,一群男人不时有意无意打量其身段和容貌。 除此外,能让无亢山靠近核心,也是因为无亢山的实力,符篆的辅助功效奇大,那也是实力的一种。 师春也只能当做没事人一样接受大家的嘲讽,边走边打量四周的人群,继续利用右眼的能力搜寻是否还有魔道之人。 扶着他的吴斤两见大家嘲笑,也跟着嘿嘿陪笑,只是握住刀柄的手明显更用力抓紧了。 边惟英略显沉默,暗怪自己多嘴了…… “宿元宗。” “快看,是宿元宗。” 校场内突然响起一阵嘈杂动静,声响不大,却像是掀起了一阵浪潮。 只见俯天镜镜像中一直隔时跳转的群像画面突然结束了,突然切出了针对少数几个人的近景画面。 画面中一女四男,皆白衣如雪,皆是俊男美女,服饰飘逸脱俗,以剑为饰,为首女子更是清丽无双,面容神色冷若冰霜,一看就是个妥妥的冰山美人。 宿元宗之所以能引起大家如此强烈的反响,只因是胜神洲境内公认的第一大派,宗内高手如云,不少弟子在天庭内身居高位。 宿元宗这几人也是公认的夺魁人选,无出其二。 此时几人所展现出的风采,也的确配得上胜神洲第一大派的威名。 就在这时,校场内有人嗡隆隆施法传音:“各派想查看本派弟子竞夺状况的,可来校场入口右边的山头。如上画面,滴漏计时,五十点滴计时为一次,收费一万金。山河图上的红点就是宿元宗弟子所在的位置,定位一次也是收费一万金。镜像和定位同时需要的,两万金一次。哈哈,利用这般重宝的机会千载难逢,不贵的,价格公道呵。” 众人这才注意到“究极山河图”上有了一颗显眼的红点,也才明白宿元宗弟子的画面是被拿来发挥广而告之作用的。 “哈哈,老杨这家伙真会玩,笑死个人,为了赚钱连脸都不要了,亏他想的出来,王庭用他算是用对了人,哈哈。” 亭台楼阁的山上,苗定一听到身后传来南公子的笑声,回头看了眼,他一家三口在露台前沿凭栏处坐成了一排观看虚空镜像。 南公子走来站在了一家三口的边上,饶有兴趣地打量他们,来此的贵人们对镜像中呈现的刚入场画面大多没什么兴趣,几乎都懒得看,都顾着交际来往,这一家三口确实有点特别。 殊不知苗定一也没兴趣,纯粹是陪夫人和女儿,见人家杵在了边上,当即抬手示意。 坐在父亲边上的苗亦兰赶紧起身,给长辈让了位置,站到了母亲的座位后面。 南公子也不客气,对苗亦兰点头致意后坐下了,坐姿不太雅,斜坐,一条腿跨在了一边扶手上,笑道:“其实我包下这个山头给大家做场子,也是老杨怂恿的,说朋友们给你捧场了,你不得意思一下。唉,那厮非要从我口袋里掏点钱不可,如今连‘究极山河图’和‘俯天镜’都利用上了,真是穷疯了。” 苗定一莞尔,朝镜像中的冰山美人抬了抬下巴,“这就是赌盘里的第一人选吧,木兰什么来着?” 南公子:“木兰青青。这五个,在场内实在是很难找到对手,不出意外的话,不但要帮宿元宗夺得第一,还要包揽个人前五。” 苗定一奇怪:“那你还敢接他们的注?” 南公子:“有什么不敢的,赔付的点降低再降低还是可以赌一赌的。再说了,他们是没对手不错,可这找东西又不是全靠武力就一定能解决的。”他抬手点了点脑壳,表示脑子也很重要,“西极那么大的地面,那么多的人,稍微出点意外…”又做了个两手抓的动作,“我就要赚爆了。” 苗定一调侃,“你这家伙,不会暗中做什么手脚吧?” 南公子忙摆手看向四周,“我的苗哥,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做谁的手脚,也不敢做到宿元宗头上去,回头宿元宗的老家伙还不得把我给弄死。” 随即又偏头扫了眼一家三口,岔开话题道:“苗哥,西极场内,参加竞夺的人里有熟人?” 苗定一淡定道:“我是没什么熟人。” 这话也没说谎。 南公子回头另一边,抬手招了招,在这山头主事的立马跑了过来,笑问:“南公子,有何吩咐?” 南公子指了指镜像道:“生洲无亢山四号,师春,记我账上,打开来看看。若有人排前面,就跟老杨说一声,让他插个队。” 此话一出,苗定一一家三口皆是一惊,齐刷刷回头看向了他。 尤其是苗定一和兰巧颜,那真是暗暗心惊不已。 “好的。”来人点头哈腰,旋即复述一遍,“生洲无亢山四号,师春。南公子,没错吧?” “就他,快点。”南公子掸了掸手,让他速去。 “好。”来人应声快步而去。 再回头,见到一家三口的反应,南公子心中已是有点数了,看来真不是无缘无故下的注,笑道:“别见怪,我也想看看能让苗哥下注的人是什么样的人物。” 苗定一收敛了异样,夸了声,“好记性。” 回头看向兰巧颜,给了个眼色,貌似在说,现在知道平常行事为何要慎重了吧? 不多时,胜神洲第一大派宿元宗那几个飘逸脱俗的俊男美女弟子画面突然消失了,骤然切换出了一个不知什么人的画面,一副体弱病虚还要人扶着的男子,扶人男子则扛着一把异常夸张的大刀,看着有点傻缺。 校场内当即就有人乐了,“这谁呀?” 是的,大家都想知道这是谁,刚才放的可是头号夺魁人选,紧跟出来的怎么这么矬,体弱病虚不说,长的还真黑,俩黑相依,这也配跟在宿元宗的后面亮相? 坐在台阶上的柯长老已经忍不住站了起来,愣住了,画面正中的主角为何是师春,谁花钱给师春点了查看不成? 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哪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另一边,同样坐台阶上的蒙在斗篷里的凤池也愣住了,也看到了同在画面中的象蓝儿,而看画面人物居中的位置,象蓝儿显然不是主要关注对象。 她很快回过了神,偏头对边上人低声道:“找人查一下,看是谁点的。” 山头露台上的南公子看了一阵没看明白,回头看向身边的一家三口,问:“师春,就这病秧子?” 苗定一也有点意外,“不知道,我真是第一次见。” 苗亦兰轻声问了句,“娘,师春这是怎么了?” 兰巧颜摇头表示不知道,她已经不想乱说话了。 南公子打量了一下一家人的反应,微微一笑,目光再次投向镜像里的人,看来这个无亢山四号的来路确实值得关注一下。 五十点滴的时间过的很快,其实也就是五十个数的事,病秧子和扛刀大汉的画面骤然消失了,另几个人的画面切换了上来…… 西极之地,师春等人回头看,只见打开的结界入口已经重新封闭,结界已经消失,浩浩荡荡的数万人马已经全部入场。 数万人开始向前扩撒再扩散。 以白术川为首的一伙人亦如此,有人拿出了图册对比确定大家现在的位置,商量着往哪走。 师春不时回头,发现孙士冈一伙似乎在跟着他们,他不以为意,神情中反而有着期待。 走了没多久,只见前方有一堆人围在了一块,不知在看什么热闹,师春右眼异象里看到有淡蓝色辉芒一闪一闪,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异象画面便在模糊中消散了。 第八十二章 脱离 聚了一堆人的地方总能吸引人,白术川为首的一伙也不能免俗,闯了过去看那帮人在看什么热闹。 生洲头号门派的威慑力还是有的,在人多的地方用来开路还挺不错的,师春等人跟着沾了光,挤到了热闹中心看是怎么回事。 只见地上蹲了几个人围成一圈对着地面的一个小洞指指点点。 小洞只有鸡蛋大,周围有一圈从洞内腾出来的小土堆,像是什么小东西刨出来的洞,小洞也不深,一眼就能看到底,洞里的土松软。 这场景在发放的图册里有形容,正是形容虫极晶遁入地下后的地表情形。 师春自然是讶异的,难道自己刚才看到的一闪闪辉芒是虫极晶,右眼异能力能看到虫极晶? “就施法查探来看,一尺来深的位置好像是有块石头,不知道是不是。” “应该就是吧。” “你看,图册上写了,洞口周围土堆均匀就说明虫极晶还在洞里,周围土堆有杂乱迹象,则说明虫极晶已经出洞离去。” “这洞口土堆是均匀的,也就是说还在。” “管它在不在,先挖一下看看,反正这东西藏的也不深……” 一伙围着洞口磋商的人做出了决定,有人拔出了剑,挥剑请大家让了一让,然后剑插土中挖几下。 这块地方的土质并不硬,很快便从土里挑出了一颗蓝汪汪的东西。 那东西一出土,便以一种灵巧动作一闪而去,射向了空中。 “哇,是。” 众人一阵惊呼声中,一道黑影闪过,当空兜住了那灵巧蓝汪汪的东西,紧跟着一道人影腾空而起,伸手一把抓住了黑影,凌空翻飞飘落向了人群之外。 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白术川,那黑影是他情急之下扔出的那只黑口袋。 师春和吴斤两面面相觑,眼中皆有惊讶,那厮出手反应之快,倒是一点都不辱没生洲头号门派的威名。 “快,拿出来看看什么样。” 同伙的都跑了过去催促,都没见过真正的实物。 白术川拎着黑布口袋晃了晃,又隔着黑布口袋摸了摸,嘿了声,“果然是避光后就不动了。” 紧接着伸手摸进了袋口,慢慢捉出了一只蓝汪汪的东西,捻在三根手指间,亮相给了大家看,“在动,力量也不大,奇怪,不知是靠什么飞行的,居然还能飞出那么快的速度。” 蓝汪汪的东西并不大,也就比鸡蛋小几圈,两头尖尖,体态如梭,但又是棱面,整体看起来就跟蓝宝石一样,只不过色泽上更润更闪,一抹深沉的幽蓝,配上周围的棱面,甚是好看。 试出这枚晶体的力道后,白术川有了把握,突然松开了晶体。 得了自由,晶体立刻闪身就逃,结果却被白术川隔空一抓的虚抓之力给钳制在了空中,将其给摄回之后,白术川腾两手将晶体虚抱,给了晶体相对自由,立见晶体在相对空间内滴溜溜快速旋转了起来,四处冲撞却无法突破那份无形的掌控之力。 至此,大家也总算是看清了虫极晶的真正运转形态,大开眼界。 很快,白术川一手抓住晶体,又塞回了黑口袋里,袋口一扎,别在了自己的腰上,对大家乐呵道:“首枚到手。” 突有人站出,“这是我们找到的。” 之前几个蹲在地上讨论的家伙一起站了出来。 白术川当场被逗乐了,“连摸都没摸到,怎么就成了你们的,难道只要眼睛看到了的东西就能纳为己有不成。大家不是瞎子,若不是我及时出手,这枚虫极晶早就遁空跑了。我说几位,这是想耍横硬抢吗?不瞒你们说,我就喜欢你们这种耍横的!” 他说话的同时,身边一大帮子也慢慢展开了阵势。 那五人明显是不开眼的,不识得白术川的身份,话又说回来,一個生洲那么多门派,谁能认得完。 不过五人还是挺识相的,迅速拱手告罪认错一声,然后就灰溜溜跑了,惹得白术川等人哈哈大笑。 一场小小的热闹而已,大家都没放在心上,一伙人继续上路。 之前同一个点进来的人,也是越散越开了,渐渐周围已经看不到了什么人。 途中不时回头的师春发现孙士冈一伙居然不见了,顿有些急了,思虑再三后,他靠近边惟英,扯了下她的袖子,示意借一步说话。 边惟英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不过有了之前一句话惹来群嘲的教训,她慢慢留步,跟师春脱离了队伍。 边上没了人,边惟英不满道:“鬼鬼祟祟干嘛?” 师春道:“师姐,这都已经进来了,定身符该分我们一些了吧?” 边惟英顿生疑心,上下打量他道:“同队这么多人保护着你,你急什么?” 师春苦口婆心道:“师姐,我的好师姐,我的亲师姐,这边已经得手了一颗虫极晶,是许多人看到了的,碣云山在生洲算个牌面,在整个胜神洲未足奇吧?万一有事,伱们是不怕,我才初武境界呀,我得有点自保能力吧?不能遇事就往你屁股后面躲吧,你也没那么大屁股呀,我也不能老是往别人屁股后面躲吧,我现在毕竟是无亢山弟子,我老是被人嘲笑,无亢山脸上也没光吧,难道你脸上就能有光?分一些给我们,让我们心里有些底吧。” 开口闭口屁股的,边惟英听了个浑身不自在,啐了声,“胡说八道什么?” 师春举手道:“我知道符咒很贵,我保证,符咒只是放在身上以防万一,绝不轻易使用,事后全部交还给师姐。” 总之就是不给符咒就不行,他现在是好商量,真要是还不给,那他就只能是使歪办法了。 算了,边惟英也不愿跟他纠缠下去,关键是人家说的也有点道理。 当即让师春转过了身去,从鼓鼓囊囊的随身行囊中点了些定身符出来。 无亢山也有储物法器,然那玩意太贵了,一旦丢失了划不来。 但凡涉及到空间能力的法器,在修行界都是很贵很贵的存在,没人会让门中小级别弟子带来参加这种盛会,因为有可能会帮倒忙,反倒让参会弟子成为众矢之的。 边惟英将点出的符篆分成了几份,其中一份交给了师春,并叮嘱,“记住你说的,不轻易使用,事后剩余的全部上缴。” “是是是。”师春忙不迭答应下来,点开一看,三张三品定身符,两张二品定身符。 他刚想说是不是少了点,边惟英已经扭头而去了。 回到队伍中的边惟英,又往吴斤两和象蓝儿手中各塞了一份,并附带了同样的警告,尽量避免轻易使用,事后剩余的要全部上缴。 师春看到了,待边惟英又凑到了白术川一伙人身边去后,他立刻让吴斤两看看符咒的数量和品类,结果发现跟自己的是一样的。 “也差不多了。”师春嘀咕了一声,并偏头示意了一下。 吴斤两懂意思,符篆到手,也该按计划脱身跑人了。 其实他有点不明白,现在就跑是不是有点太早了,目前来看,还是很安全的。 不多时,天色渐黑了下来。 进来的时候,这边天色本就已经傍晚了。 身为头领的白术川也举手了,朝大家喊话道:“诸位,天黑了,三个月的时间不在乎一时,大家今晚就地休整,养好精气神,顺便也做好规划,今天就当是适应了环境,明天咱们正式展开队形搜寻。” “好。” “行,就地休整吧。” 不少人跟着附和。 然后就是各派领队的凑在了一起商议什么,师春和吴斤两正四处打量,看环境琢磨怎么逃跑,忽见议事中的白术川正朝着他们两个指指点点。 两人顿感不会有什么好事,就是不知会是什么破事。 果然,议事的散场后,边惟英走了过来,面对二人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就地休整不可能不做任何警戒,要从各派挑一些人负责周边警戒,你们两个代表我们无亢山出力。” 她没说是白术川亲自点名的,白术川说这两个废物被大家保护的好好的,总得出点力。 师春和吴斤两松了口气,还当是什么事,就这?换平常,两人可能会不太高兴,现在正琢磨怎么逃跑的时候,真可谓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两人当即不卑不亢的应下了。 一旁的象蓝儿见状,出声道:“守夜也算我一个吧。” 边惟英:“不用,出两个人已经足够了。” 那边也没点象蓝儿,她能看出来了,白术川对象蓝儿有了欲望,处处显露出了关照之意。 之后,师春和吴斤两便去了白术川跟前听从调遣。 共从各派召集了二十来个人吧,白术川将大家分配在了休整地的周围,交代了大家必须暗伏,两两一组,发现了情况立刻出声示警。 天彻底黑了,漫天繁星清朗,怡人心神。 席地而坐的象蓝儿仰望星空,孙士冈的交代她不会忘,犹豫着要怎样将师春二人调离,或是现在就将二人潜伏警戒的位置暴露出去? 殊不知,那个潜伏位置已经没了人。 师春和吴斤两一到潜伏位置,连片刻逗留都没有,就直接扛着刀大喇喇离开了。 留在警戒位置的只有吴斤两的一口唾沫,“警戒你奶奶个嘴。” 走远后,吴斤两发现了不对,“春天,怎么感觉咱们这是绕了一圈往回走,干嘛呢?” 师春:“想到那个姓孙的骂你傻大个,这口气我咽不下,帮你报仇去。” “啊这…”吴斤两有点懵,旋即一脸怀疑,“真的假的,这大晚上报仇,到哪找人去?” 师春:“好找,他应该就尾随在我们后方,按着这个方向摸,就能找到,找到了就上定身符干翻他。你不是要抽烂他嘴巴吗?抓住了让你爽个够。” 第八十三章 逮了就跑 大当家画的饼,总是让人感觉很好吃,吴斤两已面露带着几分遐想的狞笑,不过很快僵住,想起了什么似的,“不对呀,姓孙的什么时候骂过我?骂我的是姓白的,姓孙的是指着我俩警告。“ 又不是自己挨骂,师春哪记得那么清楚,随口找理由,又不是外人,想起什么就说什么而已,当即改口道:“同时挑衅我俩,同时得罪了东九原的大当家和二当家,那就更不能放过了。“ 这话听着就邪门,吴厂两又不傻,反而相当精明,赶紧扯住了他胳膊,不肯走了,“我说春天,你老实说清楚,你到底要干什么?7“ 师春:“说的还不清楚么,干孙士冈 吴厂两:“咱低向来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千万别说这时候走回头路就为了人家警告了我们两句,这话我不信的啊“ 师春看了看四周,伸手勾了他脖子,将他脑袋拉了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道:“姓孙的跟象蓝儿是一伙的,那厮也是魔道的跟象蓝儿在我们面前演戏吱。“ 吴厂两不解,“你怎么知道的?“ 师春:“之前开了右眼神通时看出来的,他和象蓝儿体内都有一团魔焰。平常人见色起意对象蓝儿动手动脚,还勉强说的过去,一个魔道中人,在管控严格的仙山上不知收敛,这正常吗?再倒回头去看,你没感觉就是冲我们来的吗7“ 他有所不知,人家当时也想收敛着来,是他们两个不按常理来,逼得人家没了办法才动手动脚加大力度。 听他这么一说,吴厂两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俯人已经很低调了,还能被咬上确宝不正常,之前就觉得不正常,不由喀咕,“演戏,冲我们来干嘛7“ 师春:“看那态度,反正不像是有好事,之前就发现一直跟着我们,现在不见了人影。象蓝儿说了有魔道的人保驾护航,附近总得有人能保持联系,若是那个姓孙的,那就不会丢,肯定是一直跟在后面的。不管想对我们干什么,你不会指望人家凶巴巴的就是为了给我们好处吧7“ 吴斤两懂了他意思,嘲声道:“先拔危险苗头灭掉先拿下来,播开了嘴巴再说。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找到他们,这大晚夺团视线也不好,价那右眼还能紧张起来吗7“ “唉。“说到这个,师春就忍不住唉声叹气,有些情绪方面的事情不由自己,还真的是需要外界的刺激才行。 刺激是一方面,还有时效方面不好掌握,另就是发作时动手能力较差,对付的是修为远高过他的人,不敢疏忽大意。 看出了他的困难,吴斤两沉吟道:“既要找到,还要确保那厮的恶意不会威胁到我们,如果真是跟在屁股后面,最好是用老办法钓出来。“ 师春呵吁,“英雄所见略同。“ 统一了意见,二人迅速绕到了原有团队的后方,然后朝着来路一路往回走。 不出师春所料,两人没跑出太远,便把落月谷的人给惊动了。 想不惊动也难,这安安静静大晚上的,两人一路目中无人的骂骂咧咧。 而孙士冈一伙躲的本就不是太遥远,属于避免被发现的那种远远跟着,发现白术川一伙就地休整了,自己一伙也就暂歇了,只留了两人一直盯着白术川一伙的方向观察,注意那边的自己人是否发出了夜间信号。 师春二人的突兀到来,惊的孙士冈一伙全部猫进了山沟里。 “要怪就怪象蓝儿长的太漂亮了,又柔弱可欺。“ “早就看出了白术川对象蓝儿图谋不轨,只是没想到会如此的迫不及待,才刚进来呀。“ “唉,当众拖走了强暴啊。“ “几个门派的一起啊,如此肆无忌惮,要怪就怪象蓝儿的青楼出身。“ “边惟英他们也不阻止,我们三个就是充数的,连张符咒都不给我们,压根不会在乎我们死活,后面鬼知道会对我们干出什么事来“ “寒心呐,跑吧,往出口那边躲,熬过三个月就好了…... 类似的屁话,两人一路换着花样兜着圈地反复叽叽歪歪。 育靠在坡下藏身的孙士冈听到这番骂骂咧咧后,可谓惊呆了,没听错吧,象蓝儿被那伙人强暴了? 加之近距离窥探之下确认了两个来人是谁,见后方没人跟着,他当即绪不住了,手一挥,几人立刻蹿了出去。 几条人影啦喇而出,迅速闪身而去,腾空而落,瞬间就将师春二人给围了。 阴着一张脸的孙士冈更是闪落在了二人的正前方。 好家伙,这么快就出来了,吴厂两有些意外。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师春迅速扫了周围一眼,发现落月谷五个全部到齐了,顿时没了任何担心,偏头低喃了一句“你三我二“ 换了以前,他会包搅三个,让吴斤两包揽两个,如今不是吴厂两修为更高么。 “喀,又见面了,象蓝儿…“孙士冈话刚出口,便是一怔,旋即大惊,就要闪身而起。 然定身符这东西,确实有其独到之处,跟一般的符咒还真不太一样,这玩意一旦看到了再想反应,就有点晚了,在符咒还没到的情况下,周围便已经产生了一股迟滞之力。 属于那种先把你定住了,符纸才后发 他话都没说完,手里一路上暗中扣着符等着的两个家伙就趁他们不备突然出手偷袭了。 很快,落月谷五人或躲闪,或欲出手攻击的动作齐齐僵在了那。 一出手就是五张定身符,这他妈叫连张符咒都不给?满眼震惊的孙士冈已经意识到了,这是中了人家的圈套。 他不明白的是,有这样玩的吗?人一露面,是非不分,好赖话都不听,就狂础五张三品定身符,无亢山弟子这出手是不是有点阔气的没边了? 他还真没想到两个被无亢山弄来凑数的家伙出手能如此阁气。 他还真就信了两人连张定身符都不给的鬼话,还是因为两人在无亢山不受待见的原因。 关键他不懂对方两人一照面就出手到这种地步是为什么。 愤怒的他鼓动了全身的修为反抗。 师春的目光迅速锁定了他,被他吓了一跳,发现这厮的身形居然在微微颤抖,这能是高武上成境界能有的宝力?这可是三品定身符啊! 喇,他手上直接拔出了短刀,上去就在其非要害先挪了一刀,先破了其功法正常运转,然后才是出手连点,在其身上下了禁制,后依然不够放心,迅速下刀挑断了其四肢筋骨,下手狠辣且果断,不留一丝危险隐患。 吴厂两也快速制住了其他四人。 怕一路上留下血迹,师春义给孙士冈处理了伤口,继而又扯下五人的长衫外套,拈成绳子,将五人打包捆绑了。 修为突破到高武有个好处,负重越发没问题了,吴斤两一个人就把五人给一起扫上了,跑起来比以前还轻松。 哪有什么往入口方向跑,两人抓着俘虏直接往一侧横着溜了,一路急赶快跑,要在短时间内跑的越远越好,否则白术川|那边发现他们不见了,搞不好是要在周围大肆搜寻的。 迷跑的路上,师春手上依然扣着符篆警戒,两人带着一堆人跑啊跑。 被抓的五人也有点搞不懂了这两个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很明显的,离白术川为首的那伙人越来越远了,难道是蠢的连方向都搞错了? 孙士冈很痛苦,才一个照面就被人废了四肢,这是为什么?除了仙山上的那番 校场那边虽然还是大白天,还没到正午,但已经有不少人陆续离场了,西极会场内已经是黑漆漆一片,俯天镜镜像里什么都看不清,没什么好看的。 何况也都知道,才刚开始,西极参会的人都没什么收获,没有利益之争也就没什么危险。 山头亭台楼闾上的贵人看客们,更是几乎走光了,包括苗定一一家三口。 蒙在斗篷里的凤池并未离场,她是知道上面后续计划的,是知道要对吴厂两下毒手的,也不知进行的怎么样了。 身边空位上的人回来了,坐在他边上低声道:“查到了,是操持赌盘的那位南公子点的。“ 凤池顿好奇了,“他点谁不好,为什么要点师春,他怎么会对这小人物上心? 边上人:“目前还不知道,那位南公子您知道,我们不好接近的。“ 凤池:“报给上面,让上面想办法多e之口申层。 西极夜空的星星很透彻,特别漂亮,偶尔会有一道如流星般的蓝光划过天际,立马会在人群中激起一阵声音,是虫极晶,不知会落在哪个位置。 象蓝儿听着看着,实则在走神,盘算着怎么将师春和吴斤两给妥善诱离,一阵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是白术川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有人拿着檀金照明。 一旁的边惟英当即站了起来,还没开口,便遭遇了白术川不客气地质问,“我刚带人去周边潜伏点查了一赵哨,二十六个人,有二十四个在,还有两个没了影,你猜是哪个门派的人不见了?“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八十四章 铁粽子 这还用猜吗?都杵到自己跟前来兴师问罪了,边惟英不想跟他吵什么,回头招呼自己人,“走,我们去看看。“ 甘棠玉和象蓝儿立刻跟了她走人。 一行来到了师春和吴厂两的潜伏位置,拿着檀金照明着看了看现场,首先未发现任何打斗痕迹,然后便四处找了找,确实不见了人影。 之后甘棠玉在边惟英的示意下,干脆施法放开了嗓子大喂,“师春,吴厂两,师春,吴厂两…...“ 喊声消匿于茫茫夜色中,然喊破了喉呈也不会有人回应。 边惟英摸出了两块子母符的另一半,是师春和吴斤两交给她的另一半,当场施法传讯,问他们在哪,要求速回。 那两位已经不打算返回了,结果自然是不会有任何反应。 看着默默收起半块子母符的边惟英,象蓝儿神情凝重道:“既没有任何示警,现场也没有任何打斗痕迹,会不会是因为有咱们这边人接近,没防备所致7“ 边惟英斜陶,“你怀疑是白术川他们下了黑手2“ 象蓝儿:“不是没这个可能,白术川|一直看他们不顺眼,处处嘲讽针对。“ 边惟英偏头看向了甘棠玉。甘棠玉想了想道:“确实。“ 边惟英又看向了夜幕深处,喃喃道:“会不会是他们自己溜了?“ 因为她想起了师春之前找她要符的事情,起了疑心。 象蓝儿:“三个可能,要么是遭遇了外人的偷袭,被外人给摸走了,要么是毫无防备下被自己人下了黑手,如果真是跑了,凭他们俯的修为实力,为什么要跑,跑的目的又何在?除非不想再出去了,除非将来再也不露面了,否则就成了无亢山的叛徒。外人摸走他们两个的目的又何在,才开始,各方都没什么收获,现在动手有意义吗?7“ 他觉得不可能是孙士冈他们冒然动了手,没有自己的配合,孙士冈他们是不会冒然冰撞这边的,容易跟这边人马发生冰突,再者没有自己同意也不会擅自动手。 是啊,边惟英被她说动了,也慢慢偏头审视起了这位嫂子,发现跟平常有点不太一样了,头脑清晰,对这种事情竟分析的头头是道,哪还像是那个矜持唯诺的委屈小媳妇。 触及对方倒映星光的审视眸光,象蓝儿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装作极为担心状,“如果真出了事,就算是死了,尸体应该也不会扔太远,还是请求各派帮忙搜查一下吧。“ 边惟英微微颉首,虽是个麻烦事,可也不能不管,当即领着二人去找了白术川|他们,请求帮忙搜寻。 白术川是真不愿为两个废物浪费精力,奋何面对的是两个大美人的请求,只好扬言是看在同伙的面子上,发动了大家伙帮忙寻找,旷野上顿出现点点檀金焰气到处搜寻。 结果人没找到,反倒是又找到了一个虫极晶的藏身洞,又挖到了一颗虫极晶,惹来一阵欢呼。 帮忙搜寻了个把时辰后,大家就陆续回了,没人愿意为了两个废物没完没了下女。 边惟英等人也没办法,又不敢质疑是内部人下了手,只能是面对这个现实。 一伙人再次安静下来后,象蓝儿向孙士冈那边发出了信号,她想确认一下孙士冈他们有没有动手,万一呢?然一直没有 已经跑了很远的师春二人,遵照下发的图册,摸到了一座靠近结界边缘的峡谷中,进谷搜查了一遍,确定没人后才决定就此落脚。 给几人松绑,松到孙士冈身上时,见对方眼睛恶狠狠瞳着自己,吴斤两会跟他客气才怪了,哚,直接甩了他一个响亮的大嘴巴,“瞳什么瞥,不是让我们等着益不用等,我们找上门了,你能怎5r 见对方一脸的不服气,甩手又是狠狠几记耳光打的对方口鼻消血,嘴脸以可见的速度肿起。 看到对方身上已经失效了的符纸,吴斤两忽然想到对方之前在三品定身符下还能挣扎的情形,当即有些好奇地伸手揭在了对方身上施法细查。 不查还罢了,一查当场吓出他冷汗,吓得连忙又补了几手禁制,并尖右,“春天,这厮有问题。“ 正在谷内寻摸,看在哪临时安家好的师春闻言闪来,问:“怎么了7“ 吴斤两抬手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幸亏我查看了一下,这家伙身上的禁制已经冰开了好几处,再晚一点咱们就危险了。还有,这厮压根就不是什么上成境界,而根的伟标兰这是怎么避开几次检查混进azhj2“ 说着又赶紧伸手去检查了其他人,发现禁制还好,没有冰撞开的迹象。 离人仙只有一步之遥的高武大成境界?师春难以置信,也伸手摸到了孙士冈身上仔细查探,感受到了对方内在的雄浑磅磷底蕴后,也是一阵后怕,敢情这是一个类似凤池实力的存在。 不过更多的是兴奋,兴奋得两眼冒光,不怕这魔修强,越强越好哇,没想到抓了条大鱼! 当即回头道:“斤两,入口不远处,有一处垮塌的塔台,我记得那还有不少牵扯的铁链,你跑一赵,能弄来多少弄多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吴斤两道:“你想用铁链绑他吗?以他的修力,那铁链也未必困的住他的。“ 师春心情急切,懒得唷嚎,“趁天黑去一赵,我自有用处。“ “好吧,你自己小心点。“吴厂两说罢转身,没走几步,想想还是把刀扔在了这,为后面的负重考虑。 师春也不闵着,在山崖下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拔刀开挖。 挖上一阵便检查一下孙士冈几个身上的禁制,然后再去挖,如此反复不停。 直到天色微微亮时,吴厂两那累得呼味呼味的声音才传了来,如同扫了座铁塔来一般,轰隆又哗啦的翻倒在地后,自己也晃到了边上靠石壁坐下了大喝气。 师春从挖出的洞里钻出来看时,他指了指,“够用了吧?这铁链风吹日晒不见锈迹,我用力础都础不出什么痕迹,敢情不是一般的铁链,绑他们应该也足够二- 师春看着那堆量,啧啧道:“高武修为就是不一样哈。“ 吴斤两偏头看了看那挖出的狄如小山般的土石方量,奇怪道:“你挖那么大洞干嘛7“ “准备长住一段时间。““长住?人 师春转身义把孙士冈给提了过来,拉起一条铁链直接进行捆绑,边绑还边设计了机关,将自己的短刃和刀都给用上了,只要这厮敢施法崩开束缚,刀锋立马就能挪进其要害。 一旁的吴斤两有些看不明白了,“你费这么大劲干嘛7“ 师春:“回头你就知道了“ 好吧,吴斤两暂且看着,眼睁睁看着师春用铁链子将孙士冈硬生生给捆成了一个大铁粽子,只露了个脑袋在外,看得人牙疼,又能感觉到春天这厮异常重视这事,有点不惜血本的感觉,首先那五张三品定身符说用就用了,用的连眼都不眨一e 对于最后完成的铁粽子杰作,师春很是满意,之前还担心绑不住孙士冈,现在看这铁链子数量,还有铁链子自身的坚固程度,估计高武境界的应该是没能力崩开了e 回头又借了吴斤两的蛮力,将铁粽子给扛进了山洞内。 进洞才知,还是个曲绕两进的洞,洞里一扇厚达一丈的石墙,侧面拐进去还有个空间。 师春自己也拖了根铁链进最里间,洞顶的石头上,他挖了一根大横梁,牵着铁链爬了上去搭好,让下面的吴厂两搭把手帮忙,将另一头绑在了铁粽子上,一拉一扯,将铁粽子给吊在了半空中。 孙士冈满目惊疑,不知这两个王八蛋要对自己干什么,反正看起来挺恐怖的,心里直发毛,杀人不过头点地,不就是之前威胁了你们一通吗,用得着搞这么夸张吗? 偏偏又无法出声沟通。 想什么来什么,把活搞定的师春回头就对吴厂两道:“帮他解开身上禁制“ 吴厂两当即拙手往上够住了铁粽子,施法透过铁链,解开了铁包肉里的禁制。 禁制一松,孙士冈沉声道:“你们两个王八蛋到底想干什么7“ 吴厂两耸肩摊手,一副我也不知道,你别骂我的样子。 师春此时倒是很坦诚的样子,“也没什么,你我的身份,彼此都知道,就不要跟我装了。我明说了吧,我身中奇毒,需要魔气解毒,最简单的方法其实就是绑象蓝儿来解毒,不过想了想,考虑到她身边的人不少,现在让她离开也不太合适,既然你主动送上门了,象蓝儿我就不动了伯 吴厂两怔怔看着他,中毒了,中什么毒了? 感觉有假,可要人家魔气不能有假吧,真中毒了不成? “简而言之,你释放魔气帮我解毒,我毒解了就放过你,就不动象蓝儿。你不答应,我就用尼办法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你能扫多久,真要死了,我再对象蓝儿下手也不迟,你知道的,我很容易接近她的。“ 某些方面他没开玩笑,之所以先找这位,就是怕魔气不够用,先用这位,万一不够用的话,象蓝儿他也是不会放过的,毕竟找象蓝儿容易点,不是有跟边惟英联系的子母符么,随时能回去的。 回头边惟英问起他为何跑了,他还能往孙士冈几人身上推,说是被他们绑了。 不过如今看来,抓了条大鱼,魔气供给能力应该是超乎自己想象的,还有四个同伙,应该够自己好好享用一阵了。 这厮怎么会知道自己是魔道的?孙土冈惊疑道:“什么毒需要魔气来解?“ 师春勾了勾手指,“说了你也没听过,你先放点魔气出来试试,我看看你的魔气行不行,不行留你也没用。“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八十五章 修炼魔功 此并非戏言,他是怀着对魔气的憧憬来的,至于不同人之间的魔气有没有区别,他并不能绝对肯定,毕竟他只尝试过凤池的魔气,对魔气的理解也很肤浅,不许报正常的理解李说,应该是不会有问题 要想确定,还是要试过才知道。 孙士冈却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你凭什么说我是魔道中人?“ 师春:“行啦,你不是魔道中人,是我误会了,快,先放点魔气出来试试“ 吴厂两裂开大嘴嘿喉,就喜欢大当家有时候很通情达理的样子。 孙士冈很是无语,只能倔强道:“我不是魔道中人,哪来的魔气给你7“ 师春指着他说道:“我再说最后一次,要么你现在给我魔气,要么我去找象蓝儿要魔气,你自己选一个,现在就选。“ 这怎么选?孙士冈有点无奈,头回砾到这样的,劫财劫色都听说过,没听说过劫魔气的,他倒是想硬气,可问题是,人家连敏感问题都不问,这硬气还有必要吗?硬气也得看是要牺牲什么吧,关键他付出点魔气也没什么损失。 为点没必要的事被折磨一赵弄死,完全没必要。 可付出魔气先看看情周再说,就当是探对方底线。 他只能退一步道:“我怎么知道你事后会不会放过我?“ 师春:“价若不信,这事我承诺了你也不会信。总之,你愿意帮我,我就遵守三脉盟约,你若不愿互帮互助,咱们就不是同道中人,道理就这么简单。现在就选,给还是不给?“ “唉。“孙士冈叹了声,旋即又愤怒道:“你一动手就挑断了我四肢筋骨。“ 师春:“这在修行界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只要人还活着,会好的。看样子,你是不想给了是吧?“说着翻手又掏出了一张三品定身符,就要定住对方下毒手的样子。 直接靠近触碰铁链子他是不敢的,凭对方的修为,借助铁链为媒介就算震不死他,也可能重创他。 他特意将人家吊在半空中是为什么?就是因为看过凤池打伤武福通的一幕,借助地面都能发力伤人的。将人吊起来,又是铁链,又是石梁,又是洞壁的,间接的东西多了,想伤人就不容易了。 见到对方又亮出了定身符,孙士冈心里在骂娘,事实上却是人为刀炯我为鱼肉,不得不面对现实。 加之对方确实没干出任何触碰他底线的事,他只能是默默运功施法。 很快,便见淡淡黑色雾气从铁塔似的链子中弥漫了出来,渐渐越来越多。 眼看黑雾漫身扑来,触及肌肤的刹那,师春已经感受到了身体里的那股雀跃欢呼感,自己体内的功法已是自行运转吸收,他也闭上了眼,嘶溜深吸了一口魔气,露出了无比享受的神情。 孙士冈隔着雾气一瞅,心里暗驯,果然是我魔道中人。 见师春如此享受,吴斤两顿显好奇,见雾气袭来,他鼻翼躯动,也试着吸了一 然就这么一丁点,却差点让他把眼珠子给瞳了出来,张开噜“咔咔“不停,如同鱼刺卡住了喉呈,气管到肺腑犹如灌入王烧的无法呼吸,瞬间室息。 瞬间连鼻涕眼泪都出来了,眼球充满了血丝,刺激感太强烈了。 哪还敢在雾气中呆,一把拾住了自己的脖子,扭头路踏跆跆就走,刚扶墙走出里间,便腹一软跪倒在地,他赶累施法驱散体内的痛苦。 别人见到魔气,都是施法屏住呼吸,不敢让魔气侵体,他倒好,反而主动吸入自己的肺腑,这不是找刺激么。 回头见魔气涌了出来,他赶紧挣扎着向洞口爬去,后感觉身体一轻,有人把他给提溜了起来,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他也被扔在了地上,扔在他身边的还有他的那把大刀,杰接着一只手掌贴在了他胸口,一股热能侵入肺腑,直接将扰的他无比痛苦的魔气给吸了出来。 瞬间解脱了,躺在地上的吴斤两大口喝气。 而半蹲他身边的师春也看向了自己的手掌,脑海中有了一个思路,自己能把吴厂两体内的魔气给吸出来,能不能把孙士冈体内的也吸出来? 缓过气来的吴厂两像条死狗似的哎哉,“我说春天,这么难受的东西,你也能往身体里吸呀?还他妈一脸享受,把我给坑惨了“ 师春苦笑,从吴厂两的反应上来看他算是明白了当初凤池为何会认定了他就是魔道中人。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这事也不需要解释,他交代道:“回头我进去了你把洞口埋一下,留点气孔就行,不要让魔气外泄被人发现。那四个人江先不要弄死了,你最好也挖个洞谷0一 吴斤两扯了下他袖子,低声道:“你真中毒了7“ 师春低声回:“我要修炼魔功,魔气有益修行。“ 吴斤两干瞳眼道:“难怪你非要找借口抓姓孙的不可,有必要拐弯抹角么,直接说不行吗7“ 师春歉意道:“怎么说?八叔教的就是魔功,够不够7“ 吴斤两牙痛似的掀了掂嘴角,“难怪我们都练不会,原来本性纯洁的不行,需要天生入魔的料。话说,要在这呆多次?“ 师春:“不知道,先把刀磨锋利了总不会有错的,外面交给你护法了。“ 吴厂两:“行,你安心去,发现异常我会及时示警。“ 师春没再多说什么,清点了一下修炼的丹药,回头修了修洞口,留了个狗洞钻了进去。 他磕了药后,让孙士冈继续释放魔气给他疗伤,自己则盘坐在了外间修炼,与孙士冈算是隔了道厚厚的石墙,多一层以防万一的防护。 魔气漫来,师春放开了功法吸收,那股舒畅和愉悦感很美妙,就像久旱的鱼儿回到了水中。 外面的吴斤两很快便发现了有魔气从狗洞内溢出,怕了,赶紧爬起抄家伙,将洞口缩小再缩小,改造到看不到了魔气才罢休。 又检查了一下那四位,他才摸出丹药服下打坐,先给自己恢复一下再说…... 西极会场天亮了,胜神洲王都却是晚上,故而晚上的校场又热闹了不少。 赴宴后,算是从附近经过的苗定一一家三口又顺道来了赵,是妻女的意见。 虹然知道刚开始没什么看头,兰巧颜和苗亦兰还是想来看上一眼,她们也是头次见到师春病秧子似的样子,略有担心。 跟妻女难得相聚的苗定一没有违逆算是在妻女假期内尼量陪伴和顺从。 他们不会去校场挤,去的还是南公子包下的校场山头。 晚上的亭台楼闾间几乎无人,那些贵人们都不在,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身影站在凭栏处把酒,不是别人,正是南公子。 一家三口相视一眼后,都有些意外,这位公子是个四处潇酒的人,什么时候有了跑这玩寂寞的雅兴,当即走了过去打招呼。 听到脚步声的南公子回头一看,强颜欢笑道:“苗哥、嫂子来了。“对苗亦兰略点头致意。 “怎么了,有心事?“走到并排处的苗定一问了声。 南公子随口道:“没有。“ 他说没有,苗定一也就没再问什么,盯向了光幕中的景象,大多画面都是宿元宗那几个俊男靓女,偶尔会跳出一阵其他人的画面。 苗定一观看了一阵后,嘴角渐露莞尔,大概明白了向来潇酮的南公子为何会在此忱愁了,回头问道:“下注宿元宗的很多吗7“ 问到点上了,南公子唉声叹气道:“有钱的较理智,十赔一呀,下大注的相对来说没什么,反而是下小注的散户多得吓人,不瞒苗哥,光那些散户就已经栗不沥日f我这次怕是要亏的连底裤都得当掉。 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在赌,苗定一嘴角扯了抄,也乐了,“不至于,你南公子财大气粗,这点钱还是拿得出来的。“ 南公子哮道:“你苗哥管着博望楼一摊子,有些事情你也清楚,能操盘这玩意,有好处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问题在于,有些人只能赚,是不能亏的。“ 一旁的兰巧颜有些不解道:“之前南公子不是说找东西这活,光靠武力没用吗?这才刚开始,怎么感觉就笃定要赔了27“ 苗定一又笑了,朝光幕抬了抬下巴,“人算有穷时,有些事情出乎意料很正常。对比宿元宗和其他门派的画面,你还没看出来吗?宿元宗那边似乎聚集了很多的人马,宿元宗似乎处在了统领指挥的位置,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其所在的玄洲各派皆以宿元宗马首是瞻了。 而其他各洲的情形则不一样,最多只能聚集起小部人马,问题出在少有哪个门派的实力能绝对磅压其他门派,各洲有点实力的都不愿承认自己矮其他门派一头,都想争各洲的第一。一方面宿元宗本就具有独领风骚的实力,再加上玄洲上下齐心协力,最后的结果应该不会再出大的意外了,南兄就算十赔一,恐怕也要赔不少,故而在此惆怅,“南公子顿笑的比哭还难看,朝苗定一拱了拱手,求不要再说了的样子.原来如此,兰巧颜顿恍然大悟,看向南公子的眼神中透着同情,苗亦兰粗算了下要赔的数目,亦悄悄吐了下舌头。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八十六章 突破高武 别人的痛苦,可以理解,却无法感同受。 一家三口随便看了看,见没什么别的新伊样就辞别了南公子,留了南公子一人在那惆怅。 下山登上了灵兽拉的车驾,兰巧颜方小声对丈夫道:“开这么大的盘,事先都没做好估算的吗?出这么大漏洞。“ 苗定一:“能开出不同的赔付,怎么可能没有估算,各洲的情况大概都有了解的,只不过是估算不足,尽想了好事。说到底,那帮人赚惯了轻松钱,遇上了麻烦都有能力解决,正常情周下,恐怕也能干扰宿元宗夺魁,只是没想到宿元宗会揩起这么大的势头,一些小手段没用了,又不敢做的过分了,胜神洲第一大派也不是吃素的,这一下算是踢到了铁板上,肯定会有些难受的。“ 兰巧颜听的好笑摇头。 苗亦兰一声不吭,默默听着,发现父母在这方面的讨论开始不回避自己了…... 天亮了,再次随队出发的象蓝儿几度向来路回头看去,还是没有等到孙士冈那边的任何回应。 这一晚,她利用檀金焰气发出了多次的信号。 她不知道孙士冈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按理说不应该发生这种联系不上的情况才对。 也不知是暂时联系不上,还是真出了什么意外,这让她隐隐感到不安,需知孙士冈是她与其他十二队人马的联系中枢,孙士冈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她很有可能失去与那十二队人马的联系,毕竟她的身份是不会过多对非必要人员透露的。 才刚开始,打打杀杀争夺的事情应该还没有出现的必要,不应该出什么意外才对。 前面还有师春和吴厂两的失踪,她不知道两件事是孤立事件,还是有什么联系,真是孙士冈那边出手了不成? 出发队伍按照商量好的,二十来个门派的人手散开了阵势一路搜寻虫极晶,白术川把无亢山仅剩的三人就近留在了身边,方便随时联系…... “毒还没化解吗7“ 盘膝打坐修炼的师春,忽听后面洞内传来孙士冈不知第几回的喊声,照常回道:“哪有那么快,此毒需慢慢化解。“ 孙士冈:“催了快一天的魔气,元气大损,我真吃不消了,本就有伤在身。“ 不是嘴上说说而已,魔气确实也渐渐淡化了下来。 师春只好收功睁眼站起,走到后面洞内,往地上扔了一粒檀金照明后,看孙士冈神色确实有点虑,当即从腰包里摸出了c喊道:“张开噜,给你补一仰。 孙士冈确实累的够呛,见是补药,当即张嘴。 师春还是不敢近距离接触他,隔空弹指,将几粒丹药一粒粒弹进了对方的嘴里,道:“不急,你先慢慢恢复一下,咱们歇一歇再继续。“ 还要继续?咽下丹药的孙士冈很无奈道:“我还是头回听说需要靠魔气化解的毒,你这毒还要多久才能化解7“ 师春:“你以为我愿意这样?我也是没办法,具体多久我也不清楚,反正颇有效果,应该要不了太久吧,快了,你先好好恢复,晚一点哇们继续。我先去找你那 孙士冈愣道:“他们哪来的魔气?“师春:“他们不是休魔道同伙吗?“ 孙士冈:“是同伙没错,并不是每个魔道中人都修炼有魔功,没修炼魔功哪来的魔气?他们只是在落月谷发展的一些魔道外围。“ 原来如此,师春倒是信了这话,因为没有在其他人身上看到那魔焰。 既如此,他也没再多说什么,让对方抓紧时间恢复,那粒照明的檀金留在了原地o 魔气已淡,他也没有再闷在洞内,又将洞口扒开点爬了出去。 外面又是深夜,吴斤两挖的洞就在边上,师春爬出来的动静也惊动了他。 两人洞外碰了面,稍微走远了点说话,吴斤两问:“怎么出来了7“ 神清气爽的师春体谅道:“人家催发了一天的魔气,确实也累,让他歇一歇。 吴厂两好奇,“魔气修炼有效果7“ 说到这个,师春有点兴奋,“效果很明显,辅以丹药,比修为停滞前的进度快了很多,有一日干里的感觉。“ 吴厂两能感受到他的兴奋,咧嘴摇头,用魔气来修炼,这么邪门的修炼方法还是第一次听说,不愧是魔功。“ “没人来过吧““应该没有,暂未发现什么动静。“ 两人闲聊,还爬上峡谷看星星,领略旷野的风。 天色源濠亮时,师春又钻回了洞内,让孙士冈继续催发魔气给自己解毒,孙士冈不愿意也不行,都已经屈服过了,再硬气已没意义。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这般日子日复一日,孙士冈的精神也日渐萎靡了下去,哪怕是紫色焰气中也能感受到他脸色的惨白。 这样的日子里,孙士冈每天都会问,你毒什么时候能化解完? 师春每天都会说快了,让他再坚持一下e 孙士冈确实也是在坚持,为了早日化尼师春身上的毒好解脱,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煎熠了。 就这样,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这天,静坐黑暗中的师春身上陡然爆发出一阵喀里呦啦的骨节震响,似乎每一处关节都在反复松紧调节。 里间,闭目催发魔气的孙士冈猛然眷眼,倾听着那响了好一阵的骨节动静,脸上渐渐浮现惊疑神色,待动静一停,他立刻愤怒呐喊道:“你突破了,你在利用我修炼!“ 他也是过来人,一听就知道是突破到高武时筋骨重新调整的动静,解毒能解出个修为突破,骗鬼还差不多。 他脸上满是被欺骗后的愤怒,不怒都不行,天知道他这些日子是怎么熠过来的。 师春确实突破了,之前就像被锁在一个狭小的箱子里,忽一脚踹开了箱子跳出,跳到了外面一个更广大的世界,之前被蜡缩的手脚这次终于能放开了挥舞。 全身心的感知力也随之到了另一个境界,但他并没有因孙士冈的愤怒而醒来,因感受到了身体内的些许异样。 提升后的敏锐感知,让他察觉到自己的脊椎里似乎有道雾气,一直延伸到自己的头部,内视虽看不见,却隐约感觉是紫膏濮的东西。 查,余一些经脉和血脉融为了一体。 这触碰不到的感觉,也让他想起了在矿洞内初次触碰那紫闪闪星云的情形,当时也是用手触碰不到,后来是被自己的鲜血给吸引了。 鲜血?他当即施法调动血气去冲击。 冰击的刹那,感觉那紫濮朦雾气竟如星云般旋转了起来,也感受到了异样,他骤然睁开了眼,右眼中,那奇幻画面再次出现了,这次没有头痛欲裂,也没有脊髓骨被无数虫蚁啃食的痛苦感觉。 他看到外面白蒙蒙人影摸到了洞口,是吴厂两,正在扒开洞口,被孙士冈的愤怒呐喊给惊来了。 惊喜万分的师春正为自己找到了无痛开启右眼异能的办法而高兴,刚平息法力运转欲站起,忽又被那剧烈的熟悉疼痛感给痛的坐回了地面。 怎么回事?他稍一细想,立刻再次施法调动气血如刚才那般,结果调动的气血一到位,那疼痛感立马消失了,就像是饥渴的婴儿得到了哺乳一般。 他仔细感察,发现那旋转的紫濠朦雾气正在吸收自己的血气。 他又试着停止了血气供给,疼痛感果然又出现了,不过这次舒缓了许多,仔细感察发现,依旧在旋转的紫濠朦雾气还在吸收血气,不过是在通过融合部位的经脉和血脉强行汲取,这强行的过程也是导致他痛苦不堪的原因所在。 紫腿朦雾气停止了旋转后,他眼中的异象也随之消失了。 至此,他才真正明白了,原来催发右眼异能需要自己的血气供给,难怪异能出现后,自己身体会出现强烈的虚弱感。 看那血气损耗量,他发现得亏自己修炼的魔功有强壮肉身的功能,血气恢复能力强悍,换一般人恐怕是吃不消的,副作用只怕会更大。 眼前还有紫濠朦的光影晃动,他慢慢眷开了眼,发现是吴厂两,也听到里间的孙士冈依然还在大喊大叫。 吴厂两看他这样子,也不敢打扰他,拿了粒檀金照明,一脸担忱地看着他,见他醒了,当即问道:“你没事吧7“ 是屏着气息说话的,空气中还有淡淡的魔气,他可不敢再往里吸了。 损失了些血气的师春摇头,“没事。一 吴厂两:“里面那孙子嚎什么,说你利用他突破了?“ 师春点头微笑,“确实突破了1“ “唤呀,哈哈!“吴斤两高兴地拍腹大笑,这位大当家很能打的,修为上来了,顿感安全了许多。 师春伸手,吴厂两顺手搭了把,拉了他起来,两人一起去了里间。 孙土冈一见师春便愤怒咆哮,“你在骗我,你在利用我修炼!“ 师春平静道:“其实也没骗你,确实中毒了,是一种奇毒,此毒导致我修为已经两三年未有寸进,需要魔气才能化解,说了你也不懂。说点你懂的吧,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跟象蓝儿演戏,说吧,想对我们干什么2“ 之前修为没突破,不想让对方有抵触情绪,一直没有审问,现在他已经没了顾 /exo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八十七章 意外之喜 当然,如果对方不撕破,继续给他提供魔气,他也不会扯这事,你非要讲什么对错,那还怎么和气下去? 这话也问中了隐秘,孙士冈有点无语,怎么可能说出自己是来杀吴斤两的,尤其是自己落到了对方手上的情况下,转瞬就从无比愤怒的状态变成了嘴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1“ 不说,师春就问别的:“还愿不愿给我提供魔气7“ 三个月的时间,才过去半个月,对方若愿提供魔气给他夯实修力,他愿意花费时间在此继续修炼。 “哈哈…...“孙士冈仰天大笑,笑出了悲凉,笑出了对自己愚蠢的嘲讽,反问:“你能利用魔气修炼,我知道了这个秘密,你觉得你还能让我活着离开吗7“ 话毕腮帮子一裴,师春目光一闪,一把搜了吴厂两迅速前扑在地。 一道光影从孙士冈口中射出,堪堪射过师春刚才所站的位置,砬!一声震响,当场在石壁底端打出了盆口大的破洞。 仅一口啶沫而已,威力远胜过箭矢,这还是在他元气大损,实力大减的情况下。 他再想发飙,已经看不到了师春和吴斤两的人影,因为捆绑的铁链太厚宝,挡住了他的视角。 这也不是师春侥幸躲过,每次见面本就一直高度警惕着对方。 “呀!“孙士冈仰天一声吼,吊着他的铁链顿时一个弹跳,轰隆,当场投塌了石梁,铁塔似的铁链砌向地面。 仅此而已,碎石有隆隆落地,铁塔的铁链却浮在了空中,一张定身符打在了链球上。 师春二人这才黑着脸站了起来,明知道他们手中有定身符,还要这样搞,对方这是想拼命了。 问题是又一张三品定身符没了,也是最后一张,就这样浪费了。 这次的三品定身符威力不错,亏耗严重,实力大减的孙士冈再难动弹了。 师春二话不说蹦上链球照着孙士冈脑袋下了手,将其弄晕了过去,这才哗啦啦解开铁链将困在其中的孙士冈给弄了出来,然后又在其身上下了多重禁制,也捍回了自己的长刀和短刀。 吴厂两见状,挥袖扫了扫弥漫的烟尘,惊疑道:“他都豁出去拼命了,还指望他能交代什么不成7“ 师春不语,先将人拖离了这乱石烟尘之地,到了外间放下后,再次闭目施法,以自身血气去冰击体内那紫朦濠雾气,雾气一转,右眼异能再次开启,盯向了昏迷中的孙士冈,又见到了孙士冈体内丹田部位的黑色焰状物。 目光遍扫孙士冈的身体,未见任何魔,故而最终还是盯上了那团被他智且称“魔焰“的东西,其宝他也不知道是什,估摸着这团魔焰就是产生魔气的关 源八寸一 这团魔焰已经没了之前见到的那股熊熊气势,明显菱靡了很多。 跟出来的吴斤两刚想出声,忽见师春半路在了孙士冈身边,一只手掌揭在了孙士冈的丹田部位,到嘴的话立刻忍住了。 如同之前施法帮吴厂两吸出体内魔气一般,师春这次针对的不是魔气,而是那团魔焰做尝试,其功法果然触动了那团魔焰,尝试吸取之际,那团魔焰却有抗拒,在拼命挣扎一般。 魔焰的挣扎似乎也牵动了孙士冈的情绪,孙士冈如陷入了噩梦中一般,眉眼翻动痛苦神色。 师春当即加大了法力吸收,最终,从魔焰中拉出了一道涓涓细流,导入自己的掌中,吸入了自己的经脉中,和初次吸收魔气一样的舒爽感再次出现。 感觉对了,那就没错了,他当即全力吸收。 昏迷中的孙士冈却在这时骤然睁开了眼睛,犹如从器梦中惊醒一般,惊叫道:“你在干什么7“ 突然来这么一出,差点把师春吓个半身不遂,以为他解开了禁制,后发现没有,这才不管不顾继续加大吸收。 孙士冈脸上的惊恐神色却是越发明显,哪怕身体受制,也能清晰感受到自己修炼魔功打下的多年根基在快速流逝,什么鬼,为什么会这样? 从未有过这种感觉,那股恐惧感比刀架他脖子上强烈多了,他顿时惊吼连述(代壮士价|伟于付万咤i门书 师春已是越吸越过瘾,而且是爽的无法形容。 如果说之前吸收魔气如同吸收雾气,那他现在就是在大口喝水。 一旁的吴斤两大眼睛眨呀眨,从孙士冈的反应上看出了春天在对孙士冈干什么让其惊恐的事,开始是孙士冈惊恐,后来的画面连他自己也有些心惊肉跳。 他发现孙士冈的精气神在快速萎靡,后来连面粟和眼窝也在微微内陷,这什么鬼? “住手,住手…“很快,孙士冈便虚弱的连说话都困难了 将其体内最后一道黑焰吸入自己体内的师春长吸了一口气,终于收手了,维持紫朦濮雾气旋转的血气也松懈开了,这样果然没了那种被强行汲取血气的痛苦,但耗费了大量血气的虚弱感却无法避免。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先不管那个,他就地收腹,盘膝坐在了地上,一脸的舒爽满足,还有点得到了意外之喜的感觉。 反观孙士冈,整个人似乎都瘦了一圈,面色蜡黄,两眼无神,目光涣散,气若游丝,好像就剩了一口气般,嘴里呓语了个什么东西,听不清。 吴斤两自然看出了这是师春功法导致的,不由暗暗心惊,魔功不愧是魔功,春天这厮的魔功看着有点吓人呐。 “我可能要闭关几天,他和那四个就交给你审讯了,随便你折腾,争取挖到点有用的东西。“师春说着又摸出了三粒长化丹,一口全部闷下了。 “我来弄。“吴厂两应下,当场将半死不活的孙士冈给拉走了。 胜神洲王都,半个月后的校场内,气氛已是不同,场内处处是提心吊胆的各派中人。 几名甲士飞到场中空地内,立刻引得许多人站起观望。 不出众人所料,一名甲士又从乾坤袋内释放出了几具尸体在地,有人施法喊道:“清波门的,过来收尸。“ 许多人松了口气,也有三人迅速从场内飞跃而出,落在了场中空地上。 尸体被认领后,尸体手腕上的手链也被甲士用神兵利器铰断了回收。 相关门派的人带着尸体黯然退场。 类似的事情,从开始的每天几起,到现在的时时刻刻都有,着实令各派提心吊胆。 随着虫极昶被找到的越来越多,不出意料,欲望的驱使下,杀戢已经开始了,有些杀成画面甚至是在校场镜像中眼睁眷发生的。 西极那边,主持大会的王庭人马也已经下场了,他们不会干扰竞夺,只是奔赴各地查看,对“究极山河图“上一直原地不动的亮点进行查看。 因为不动的亮点很有可能是当事人已经死了,若确认了,收尸给相关门派一个交代是一回事,也是要回收子母符和手链之类的法宝。 参会人数实在是太多了,不趁现在就开始回收的话,后面会搞不清楚的。 “长老,来了,看,边师姐和甘师兄。“ 坐在柯以总柯长老身边的弟子忽指着镜像提醒,只见他们花钱想看的一幕的终于轮到了。 没办法,眼看各派不断有死人送回来了,他们也无法平常心了,也担心上了边惟英他们的情况,那不管怎么说都是宗主的女儿。 开始觉得为此花钱可笑的门派,现在是抢着花钱来看,而且还迟迟轮不上,排队的人太多了,哪怕是晚上,亦如此,天黑看不清没关系,只要能确认参会弟子还好就行。 见到画面中的边惟英、甘棠玉依然完好,且跟一大伙人在一块,看起来挺安全的,柯长老微微颉首,终于放心不少。 有弟子惊疑道:“长老,师春和吴斤两不见了,画面里那些人当中没有他们两个。一 按着胡须的柯长老也发现了,不知是站的较远,没出现在有限的画面中,还是出了事,或是边惟英听了他的交代真把人给干掉了。 菊在斗篷里的凤池也看到了,她关切的象蓝儿还在,就是师春和吴斤两不见了,惊疑不定的目光反复审视,孙士冈那边已经得手了不成?总不能把师春也干掉了吧。 山上看台上,苗亦兰也看到了,突然出声道:“娘,是无亢山一伙,怎么不见师春和大个子7“ 兰巧颜开始还真没注意,经女儿提醒后,经由象蓝儿的相貌确认了,对所谓的青楼头牌,之前亮相时,她也是仔细打量过的,想看看此女凭什么讨男人喜欢。 不见师春他们,她也有些不确定道:“可能是站的较远,不在画面中吧。【 其宝也有点担心,毕竟为之付出过,还有个喊了她很久的娘。 苗定一是真没记住其他外人,见母女两个确认了,当即给予了理性的答复,“没事的,有事的都抬回了这里“ 确实是这个理,母女两个当即放心不/y[y一o “还是那个,无亢山四,师春,让老杨插个队。“ 南公子的声音突然又在身后响起,一家三口回头看去,果然又见南公子对这山头上主事的做交代,后者领命迅速而去。 “南兄,你也太客气了“苗定一苦笑,他又不是花不起那个钱,只是没那必要。 “苗哥是必见里。“南公子大事一桂地摆手,平对边惟英道:“兰兰,想看就看,随时不能跟这主事的讲,你都交代坏了,随时不能插队的。“ 我的消息渠道也是总次,经过那些日才,小概还没摸清了那一家子跟萌定我们的关系,知道了苗定没可能成为孙士一的男媚,那消息我本以力是扯淡,就这最底层的渣渣怎么可能? 可现实却明摆着,由是得我是信,别人是知道,我还是知道吗?能让左力一那种人上注十万金的,能是特别关系?所以眼后边惟英的关切行为我分里能理解,但还是没点看是懂那一家子挑男婿的眼光,那上等货色没咯坏的?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八十八章 吉人自有天相 而这位南公子心里嘀哩咕噜的,也正是苗定一担心的,不是他出不起这点钱看师春的镜像现况,而是不想让人误会他们家跟师春的关系,一家人暗中关注就行,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他女儿将来还要嫁人呢。 南公子的所作所为,他是感谢还是不感谢呢? 苗亦兰也不知道该不该感谢人家,摆了摆手表示不需要,同时也起身给长辈让位了,老老实实走到了母亲那边站着。 别的不管,各门各派花钱排队的事,在南公子这里,插个队真不是什么问题,镜像光幕上很快就出现了。 然南公子等人一时间却并未感受到,因为画面中是一座峡谷,连个人影都没有,谁都不知道这是谁家要的画面。 如此画面导致现场气氛一变,齐刷刷盯着光幕,不知突然给大家看个峡谷是什么意思。 一直等到那毫无波澜的峡谷画面结束了,跳转了其他人的画面,大家也不知是什么情况,也没人当回事。 唯独左等右等不着的南公子等得有点不耐烦,很快那位主事的跑了回来给交代,问:“南公子,看到了没有?” 南公子一听就来脾气,“看什么,我眼瞎吗?” 知他误会了意思,主事的赶紧解释道:“不是,南公子,刚才那個峡谷画面,就是那个师春的所在位置。” 此话一出,苗定一等人齐刷刷回头看来,皆一脸的疑问。 南公子也好奇,“人呢?” 主事的有点吱吱呜呜道:“我也问了,那边估计,要么是躲在了地下,要么是…是葬身地…那边说,若是久无人动,西极那边的会有人去查看确认的。” 他也不清楚那个师春跟这位南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怕带来不好的消息会那啥。 听说是葬身地,苗定一的反应还好,略有触动而已,兰巧颜和苗亦兰则有明显动容,母女两个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南公子则立马扭头看那一家三口的反应,心头也有些凌乱,这可能是人家的女婿呀,咱弄出这么个坏消息,这不是折磨人家么,咱是不是好心办了坏事呀? 有此念后,他立马回头道:“去,再插个队,山河图上的位置,和镜像里的,都要,要快。” 把人搞了个七上八下,他得给人一个交代呀,不然也太不地道了。 “诶。”主事人应下飞速离去。 于是校场内的人很快又从镜像中看到了那座荒凉山谷。 “什么情况,怎么又是这个?” “你们说,俯天镜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那谁呀,一道破沟子有什么好看的?” 校场内略微有了一阵嘈杂议论,有些花了钱,排队排了很久都不见自己人的门派嘴上也有了些意见。 看到这画面的南公子和苗定一等人则又看向了“究极山河图”上的红点,红点那标出了“无亢山四”字样,红点没有闪烁,则说明相关人员在那没有动静。 再加上峡谷里没任何人影,也没任何动静,南公子有点尴尬,怀疑自己是不是报丧了。 蒙在斗篷里的凤池也看到了山河图上的标示,她知道“无亢山四”是指谁,那位南公子又在关注不成,她扭头看向了后方的山头上,奈何是晚上,光线不太好,看不到。 柯长老几个则更加迷糊,回头四处打量,想从不知是谁的脸上看出点反应来似的。 “咦,天庭的人。” 突然有人指着镜像里出现的几个人影说了声。 山上的南公子和苗定一等人也看到了,只见五个天庭穿着的甲士,飞身落入了峡谷中,然后也不见了人影,因镜像关注的并非这几个天庭人员。 显然,如之前主事人说的那样,久无人动,天庭的人去现场确认去了。 是死是活,就在这一刻确定了,南公子反应很快,知道镜像时间可能不够了,立马回头对那主事的道:“去,钱不是问题,这画面要看到结果,快,飞过去。” 主事人就在边上,陪着看那峡谷,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立刻闪身飞去了。 苗定一、兰巧颜、苗亦兰皆紧盯峡谷里的反应。 很快,苗定一清醒了过来,左右看了看,心道奇了怪了,我心弦紧绷干嘛,我又不认识,为了那十万金的注而紧张不成?他自己都差点把自己逗乐了,瞎想什么呢,还指望那厮真能拿第一不成? 扭头看到了南公子的反应,不由愣住,这位也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干嘛? “无亢山四号、五号,落月谷一号、二号、三号、四号、五号在不在!” 喊话声突然在峡谷内响起,盘膝打坐炼化体内魔焰的师春闻声睁眼,迅速收功起身,并摸了自己刀在手,悄悄往洞外打量。 另一边的洞里,吴斤两也如同贼偷似的往外瞅,看到是天庭甲士后,刚想缩脑袋,便被人指了,“你,哪个门派的?出来!” 没办法,吴斤两只好拖着大刀出了洞,磨磨蹭蹭走去。 见此状,师春连忙扒拉开洞口钻了出去。 兄弟两个出洞后相视一眼,一起走到了五名天庭甲士跟前,手里都提着刀,暗藏戒备心。 师春一露面,外界俯天镜在校场内的镜像立刻切到了峡谷里面,将其画面近距离显示了出来,跟吴斤两靠在一起,自然也就少不了吴斤两的画面。 “嘿,那大刀你们看着熟悉不?” 校场内有人发问。 “看着是挺眼熟的。” “哦,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镜像里一开始出现的第二幕画面里的两个家伙吗?排在宿元宗后面的。” “没错,是他们两个,黑黑的,炭堆里爬出来似的。” “之前那个还要大个子扶着来着,看着病秧子似的,现在看起来倒是挺精神的,这是养好了伤不成?” “我说,你们有没有感觉这一段的画面时间有点过长啊?” 看到镜像中的师春和吴斤两落了单,没跟上队伍,躲在这么个峡谷里,无亢山的柯长老既感意外,也很疑惑,什么情况,为什么脱离了无亢山的队伍? 蒙在斗篷里的凤池见到二人也很意外,怎么回事?什么情况?她越想越懵。 看台上的兰巧颜和苗亦兰相视一眼,看到那两位还好好活着,都暗暗松了口气。 南公子也笑了,对一旁的苗定一开怀大笑道:“苗兄,没事了,就知道他不会有事的,吉人自有天相,吉人自有天相。” 就差说出就知道你女婿不会有事的。 苗定一扭头盯向他,眼里带光,想骂脏话,很想问问他,你他妈知不知道伱在说什么? 他好像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可他没有证据。 峡谷里,为首甲士,看了看手里的法器,盯着师春和吴斤两问道:“你们俩,哪个门派的?” 师春道:“无亢山的。” 为首甲士道:“手链上的手牌,亮出来看看。” 两人不好拒绝,老实配合,亮出了手牌上的身份给对方看。 “行了,活着就好,我说你俩躲的有够偏的,目前为止,我们见到的躲得最偏的就属你们,这要是没结界,你们怕是要偷偷溜到场外去吧,这是打算窝到结束吗?”为首甲士调侃了一番。 师春干笑,看出了对方没有恶意,反问道:“你们这般奔波是?” 另一甲士道:“你们窝了这么久不动,我们以为你们死了,准备过来给你们门派收尸的,活着好,我们也能省点事。” 原来如此,师春二人松了口气,然对面一开口,他们一颗心又悬上了。 “落月谷的在不在?”为首甲士看着法器上的亮点,又施法大喊了一声,声音在峡谷里嗡嗡回荡,见无人回,立问眼前二人,“你们有看到落月谷的人吗?” 吴斤两摇头,师春说没有。 “不对呀,就在这里…”为首甲士看着法器上的亮点嘀咕,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看向了二人,目光上下打量着二人,陡然喝道:“去洞里搜一搜。” 立刻有两名甲士闪身钻进了两个洞内。 吴斤两的脸色剧变,师春偏头看向他,一看他反应就知道要糟,活口还在,还没处理。 很快,吴斤两刚呆的洞里便传来喊声,“在这里。” 人也很快出来了,施法将五人一起拢出来了扔在地上,只见落月谷五人衣衫褴褛,浑身是血,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了人样,但显然都还活着。 校场内,蒙在斗篷里的凤池一眼就认出了孙士冈,差点惊的站起,瞪大了眼,不知什么情况。 她有怀疑师春二人的失踪跟孙士冈有关,没想到还真有关,只是这情况看着不对呀,怎么感觉反过来了,怎么感觉是孙士冈几人落在了师春二人的手上? 难不成师春二人是扮猪吃老虎,也会压低修为的魔功障眼法不成? 她有想过定身符的功效,但觉得不应该呀,无亢山那边的人,孙士冈肯定会有所防备,定身符又不是不能防,怎么会五人一起落人手上去了? 校场上,落月谷的三名看客已经忍不住站了起来,为首的是一名冷面妇人,紧盯画面中的情形。 端坐的柯长老见到镜像中的这一幕也有点坐不住了,提心吊胆在那,落月谷可是生洲排名前几的门派,他心想,这新收的两个弟子应该不会给无亢山树这么大的强敌吧,不会的,他们也没那实力。 峡谷内的为首甲士,刚想走上前查看,谁知师春横出一步,挡住了他,平静问道:“王庭不是说监管人马不会介入各派的竞夺吗?这是要出手干预不成?” 为首甲士略皱眉,“没那意思,看看他们是死是活,死了也好收尸。” 师春立刻转身走到孙士冈跟前,俯身一把将奄奄一息的人揪起,紧跟着手起刀落,当场斩飞了孙士冈的脑袋,同时一把将鲜血喷射的人推了出去,“免得让诸位白跑一趟!” 第八十九章 竖子焉敢 不是他猖狂,而是他们兄弟两个承担不起孙士冈落在天庭人马手中的后果。 虽然孙士冈未必会暴露魔道的身份,未必会暴露他师春也是魔道中人。 虽然天庭人马未必会过问这是怎么回事,未必会带走孙士冈救治。 可这种事他哪敢冒险,眼下让孙士冈开口说出半句话都是危险,鬼知道孙士冈为了活命、为了求救会喊出什么来,他只要有机会就不会给孙士冈开口的机会。 也不可能让孙士冈有脱身疗愈的机会,这魔修压根就不是上成境界的修为,而是大成境界,一旦跑了,之后面临危险的就该是他们。 故而那天庭甲士所谓不介入的口子一开,他立马就下了杀手,不给对方再说出“但是”的机会。 这一刀,斩的吴斤两心弦一紧,斩的他悄悄打量几位天庭甲士的反应。 他知道这事是他不够小心谨慎搞出了漏子,发现不对就应该先灭口的,而大当家还是他熟知的那个大当家,关键时刻积极出手补漏,也敢于出手。 一刀之后的师春也在看着那些甲士。 五名天庭甲士也寂静在那,不言不语不动,静静怔怔看着他…… 校场最好看位的那座山头上,也是其他山头上的看客会不时会悄悄打量的那座山头,连苗定一和南公子他们都没有进入权限的那座山头,今晚其实已经有一些人来了,只不过这些人不让点灯,也许是不喜欢外人过多注意。 不多,就来了七个,一個个气势非凡,坐在黑漆漆的亭台楼阁中,偶尔会闲聊笑谈几句,其中就有胜神洲第一大派宿元宗所在地的头号人物玄洲域主,也有无亢山所在地的头号人物生洲域主。 镜像中的那一刀,令亭台楼阁中的谈笑声止,七位域主的目光皆静静盯在了镜像画面上,重新审视的目光。 对这些域主来说,虽身在各洲,但真要想来王庭的话,是很方便的事,巽门就在他们身边,也就走几步路的事,只看愿不愿来而已。 整个校场内乱七八糟的声音渐渐平息,最后一片寂静,只有山风吹过的动静,皆怔怔盯着镜像,他们想看的是那几位天庭甲士接下来的反应。 之前的画面中不是没看到过打打杀杀的场景,这当着天庭人马的面动手,而且很像是故意砍给天庭人马看的行为,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挑衅意味,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狂妄的。 其实大家很想知道,画面中的人和天庭甲士说了些什么,可惜只有画面没有声音。 落月谷的那位冷面妇人,也是落月谷的带队长老,名叫简灵贞,盯往镜像中的目光深沉而愤怒,两眼似要冒出火来,垂放的双手用力握了又握,不过考虑到座次区域所在,都是生洲各大派的人,她要注意门派风度,深吸了口气后,强压怒火,又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 这场大会的一些不成文规则,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打打杀杀抢夺是必然会出现的,没理由别的门派能死人,你的门派就不能死。 她左右的弟子面面相觑后,也跟着坐了下来。 同在生洲坐席区域的柯以总柯长老,也因为镜像中的那一刀给惊的差点蹦起,嘴里有话,反复张开几次后又愣是没发出声来。 他左右的弟子同样吃惊不小,惊虽惊,惊过之后却也不是很意外。 两人打量柯长老的反应,倒是想告诉他,临亢城内敢杀魏弁,抓上山还敢逃,受罚期间还敢屡次痛打宗主亲传弟子,这俩牢里出来的,好像一直都这么干的,让这俩来参会,出事应该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吧,您老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他们两个无所谓,是不用面对立场问题,天塌了反正有个子高的顶着。 也不想想,老柯就是无亢山个高的人之一,而且还是此行带队的,画面中那俩还是他徒弟。 蒙在黑斗篷里的凤池眼睁睁看着镜像画面,也懵了,她的第一反应是圣女知道吗?孙士冈可是竞夺场内负责协调的联系中枢啊,这联系中枢被破坏了,圣女怎么跟其他人联系,没有相应人马的协助,圣女怎么拿到好成绩返回无亢山,去完成那个融入计划? 看台上,吊儿郎当靠坐在椅子上的南公子,差点把舌头秃噜了出来,紧盯镜像画面的他,犹如被定身符定住了般。 边上的一家三口也惊呆了,兰巧颜叹了声后,苦笑道:“这厮流放之地的作风又出来了。” 苗亦兰则是愣愣怔怔回不过神来的样子,那位东九原大当家的事情她以前只是听母亲说的多,今天算是亲眼见识到了,哪还有一丁点在自己面前展现的斯文模样,整个就一杀人不眨眼的彪悍。 令所有人震惊的还在后面。 峡谷中,为首甲士皱眉良久,最终挪开了与师春对视的目光,偏头道:“检查一下抬走。” 一名甲士当即在孙士冈的尸体上摸索,摸出了子母符交给旁人。 师春也转了身,示意了下地上躺着的另四名落月谷弟子,问吴斤两,“招没招?” 吴斤两:“知道的有限。”下巴又朝孙士冈抬了抬,“那个嘴硬。” 师春扭身便挥出了刀光,一阵左劈右砍的刀光如砍草似的,三两下收刀结束,四溅的鲜血才完全落地。 “我是…”一名落月谷弟子口中的话还没咕噜完,便挺着汩汩血流的脖子瞪大了双眼。 四人脖子皆被挑断了,又被制住了无法动弹,皆只有微微抽搐。 吴斤两的表情很精彩,慢慢扭头看向那几位天庭人员。 孙士冈尸体前,或蹲或站的几名甲士已经全部静在了那,齐刷刷盯着眼前的一幕。 抖掉刀上血迹的师春转身对他们道:“我回头还是要杀他们的,没必要再让你们跑第二趟。” 排除灭口的因素,说的也是实话,他还要闭关炼化体内的魔焰,不想人家跑第二趟来打扰他。 校场最佳观看位置的亭台楼阁中,居中端坐的,一身黑衣,面色红润,三缕如墨长须,满身清淡威仪的男人,盯着镜像画面的目光一转,忽偏头问道:“哪个洲哪个门派的?” 他正是玄洲域主蚩让。 一边柱子旁束手静候的男子立刻毕恭毕敬靠近了些,在不挡住其他域主观赏视线的情况下,略躬身道:“栗壳色衣裳的是生洲无亢山弟子,着黄杉的是生洲落月谷弟子。” 他是此地的主事人,那么多参会门派,能一眼从服饰上分辨出相关门派,可见是下了苦功的。 “哦,都是生洲的啊,那没事了。”玄洲域主蚩让淡淡一笑,挥手让其退下后,靠在椅背的上半身掀了掀,看向在座的隔了两人的一位身穿姜黄色纱衣的男人道:“自相残杀还挺有意思的,承让呵。” 姜黄色纱衣的男人正是生洲域主卫摩,方正脸,也有三缕胡须,头上纱帽端正,面无表情。 紧跟着有人乐呵调侃道:“凭什么这个画面持续这么久,这是知道我们来了,故意让我们看戏吗?” “哈哈。”一阵乐呵呵的笑声跟着响起。 生洲域主卫摩左右扭了扭脑袋,依然是面无表情,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只是看向镜像画面的目光变得越发深沉。 校场内的安静也打破了,取而代之的是惊哗议论声。 眼睁睁又见四个弟子殒命,落月谷长老简灵贞倏地站起,转过了身,冷目扫视生洲座位片区的各派,已是目露凶光。 无亢山的柯长老已是气的哆嗦喃喃,“竖子焉敢,竖子焉敢……” 看台上南公子的眼珠子有往外蹦的趋势,目光落到苗定一身上,吱呜道:“苗哥,你家这个…有点,有点…” 他想说,你家这个女婿仗着有你这个靠山,有点狂啊。 不过终究是没说出口。 苗定一却好像听懂了,骤然回头盯向他,淡漠道:“南公子,你还想让这画面持续到什么时候,是不是差不多了,一直这样逮着看不合适吧?” “啊?”南公子猛然醒悟过来,自己这不是把那个师春给架在火上烤吗?忙回头招了主事人过来,指着镜像画面怪叫,“快去,快让打住,快让换别人。” “哦哦哦。”主事人赶紧跑了。 再看苗定一的脸色,南公子暗道晦气,知道给人惹出事来了,知道以后可不能再做主切那个无亢山四号的画面了,可叹自己花了钱还不落好,颇感委屈。 蒙在黑斗篷里的凤池也已经惊麻了,己方派出的一组人马,就这样被师春给一窝端了,作为一个有理想的魔道中人来说,她不但不生气,脸上反而涌现出了亢奋之情。 她好久没见过这种了,敢当着天庭人马的面挑衅行凶,这霸气的魔道气概,世所罕见,心中雀跃,魔道后继有人了! 正这时,她边上空缺位置的那人回来了,在她耳边低声道:“上面说,虽是南公子花钱点的镜像画面,边上却有兰巧颜一家三口,博望楼的苗定一在。上面说您会知道是什么意思。” 第九十章 两个孽徒 凤池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上面在提醒她,师春跟兰巧颜一家的关系确实不一般,否则不会这般关注。 这些个都可以放到以后再说,眼前的大问题是,圣女那边接下来该怎么办? 与此同时,镜像中的画面终于切换成了别人。 “有没有感觉到,刚才那一段的画面时间挺长的。“ 镜像结束后,不少让人才想起这一出,校场内议论纷纷,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更多人打听的是那提刀砍人的家伙是谁呀,之前看着病秧子似的,没想到这么猛,奈何知者甚少。 看台上的苗定一也忽然起身了,对妻女招呼道:“走吧。“ 被南公子搞的,他已经没了心思再呆下去,兰巧颜和苗亦兰听话起身。 一家三口跟南公子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剩下南公子唉声叹气,有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感人。 峡谷内,血腥味弥漫。 盯着师春静默许久的为首甲士,想到竞夺规则,终究还是压下了心头蠢蠢欲动的不满,道:“按理说,我不该多嘴你们竞夺的事,但我还是想说一句,有必要做这么绝吗7“ 说什么为了让他们少跑一趟把几人给杀了,这么高的帽子他们可戴不起,拒戴。 师春道:“不是我做的绝,是他们做的绝,你们只看到他们倒在我刀下,却没看到他们的可恶,我与他们无冤无仇,我们手上也没有虫极晶,他们却埋伏偷袭于我们,欲置我等于死地,又始终不肯说出伏击的原因,我如何能放过他们7“ 不好的事做了,该给的交代还是要给,不管对方信不信,都要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果然,听说是这么回事,几个甲士的脸色都舒缓了不少。 “那是你们的事,与我们无关。“为首申士应付了一句,回头招呼自己人,“收拾一下吴。“ 几名甲士当即一起上前,确认死者手链上闵复才,找出了子母符,然后将尸体收入了乾坤袋中。 待他们要走时,师春忽出声道:“仙将既已开口,容在下斗胆多嘴一句,天雨流星大会已半月有余,可知如今哪家最有望夺魁?“ 几名甲士回头看向他,为首的犹豫了一下,还是随口提了一句,“胜神洲第一大派宿元宗,聚玄洲上下各大门派,当是胜券在握。“说罢一个闪身冰出了峡谷。 其余四甲亦飞身而去。峡谷内顿恢复了清净。师春喃咕了一声,“宿元宗… 胜神洲第一大派嘛,大名鼎鼎的,他也听过的。 吴厂两则拍着胸口呼出了一口气。 师春忽盯向他道:“刚才,没见他们从尸体上搜出什么东西,孙士冈他们身上的东西呢77 吴斤两忙解释道:“春天,我是把他们身上都搜了遍没错,可他们身上除了一点丹药和少许檀金外,真没什么东西,还没我们身上的钱多。“既然这样说了,师春也就不再多问了,因为也能相信,跑到这里打打杀杀的,确实没必要带多了钱财,没地方花还有可能招惹麻烦,死了都是别人的。 他转身又往那洞里钻了进去。 吴斤两拖着刀蹲在了洞口问:“什么时候走7“ 师春声音传出,“我再闭关一些时日。“ “行吧,我给你把风。“吴斤两无所谓,又动手帮忙把洞口埋小了些。 校场最佳看位的亭台楼闻中,生洲域主卫摩忽起身了,在众人好笑的目光注视下离开了0 他去了亭台楼闻后面,朝外的那边,招了手下过来,交代了一句,“无亢山谁在这里主事?找过来。“ “是。“手下迅速领命而去。 校场内,落月谷长老简灵贞已经找到了无亢山跟前。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柯长老抬头看着杵在跟前的妇人,还别说,他们还真的认识,虽然没什么交情。 无亢山也是不少门派愿意与之交往的一个门派。 “原来是柯长老,我落月谷往日里与你们无亢山无冤无仇吧?“简灵贞居高临下地冷冰冰问道。周围门派的人都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热闹。 柯长老略显尴尬,站了起来严肃道:“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事可能有什么误会。“ 简灵贞:“你的意思是,我落月谷的人惹事在先咯7“ 柯长老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具体怎么回事,恐怕要等到人出来了问过后才能知晓0一 简灵贞:“等人出来?怎么出来?我这马上就要出来尸体,怎么问?到时候还不是价们的人说的算,人已经落败成那样了,已经没了还手之力,还为杀人而杀人,是觉得我落月谷的人好欺吗7“ 柯长老叹道:“简长老,那两个一个修为刚突破到高武,一个才初武境界,是不敢主动惹麻烦的。“ 这话说的,连他身边的两个无亢山弟子都不信,麻烦惹得还少吗? 简灵贞:“你们无亢山不靠修力,有符咒。情况明摆着的,不靠符咒偷袭的话,根本不可能出现那种情况,只能说明我落月谷的人是在不知情下遭了暗算,若主动招惹无亢山必有防备。“ 柯长老:“这事靠我们猜测,得不出真相,具体怎么回事还要大会结束后才有可能知晓0《 简灵贞还想说什么,边上却闪来一衣着朴素面带微微笑意的男人,出声道:“柯长老,跟我来一下。“ 一见这人,简灵贞当即收敛了脾气,迅速退后一步微微欠身。 柯长老却是暗暗叫苦,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唯唯诺诺一声,跟了其人离去。 周围则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动静,有见识的都知道刚才那男人是域主身边跑腿的,这人来了,那就说明域主有可能也来了,为何找柯以总,不难猜测,十有八九跟刚才镜像画面里的情形有关。 听到议论的两名无亢山弟子可谓是提心吊胆。 柯长老也在提心吊胆,跟着那位来到了那片亭台楼闻后,一见那月色下独坐亭中品茹的人,顿越发心慌,入内赶紧行礼拜见,“无亢山长老柯以总拜见域主“ 卫摩一只手轻抚着茶盐,淡淡道:“客气了。刚才俯天镜镜像里好像出现了两个无亢山弟子,是你们无亢山的没错吧7“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柯长老硬着头皮道是。一 卫摩:“只知你们无亢山炼制定身符历害,没想到还能有如此胆魄的弟子,是边继雄的座下弟子吗?“ 整个无亢山,能这么大胆的年轻弟子,他估摸着也只能是仗了宗主边继雄的势养出的胆气。 他是真不知道无亢山派了什么人来参会,名单他是看过没错,可生洲境内参会人员达上万人,他也只是随便过目一下,真能让他有印象的名字不会超过一只手,反正不包括师春和吴厂两。 参会的门派他不太会关注,不参会的门派反而会引起他的注意 谁的弟子?柯长老顿时脸一抽,问什么问题不好,干嘛问这个,他后脊背都有凉飚飚的感觉,犹狄豫豫着,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此时真是拿死那两个孽徒的心都有了。 见他不答话,卫摩冷眼扫了去。柯长老顿感压力,忙道:“正是我座下弟手:一 “嘲?“卫摩和一旁束手站立的男人都有些意外,都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一下。 这位能调教出那么大胆的弟子?两人是有些不信的。 境内大大小小修行门流那么多,两人笼统下来的经验还是有相当判断水准的,那提刀杀人的货色一看就知在宗门内也是刺头那种,而这位柯长老恰恰是无亢山的执法长老,这种人的徒弟一般都是规规矩矩的人,这种人一般也调教不出那样的徒弟,有刺也早就磨平了。 不过这种事想来也不敢说谎欺骗,卫摩略有疑虑后问道:“什么意思,生洲多几座巽门碍着你们了?知道你们无亢山有事是能直达王庭的,生洲庙小,实在是委屈你们了,要不你们无亢山还是另换宝地吧。是我向王庭提告,还是你们无亢山自己奏报王庭?“ 无亢山人马离开了无亢山还怎么炼制符篆?柯长老顿时慌了,他有点不明白,这竞夺打打杀杀不是很正常吗?虽然被当众爆出来的影响确实不好,但也不值得您堂堂域主如此上纲上线吧? 他赶紧转动脑筋解释道:“域主,不是那么回事,敞派对域府绝不敢有任何轻慢,那两个弟子是从流放之地的大牢里刚放出来的,是刚加入无亢山的,野性未化,我真没料到他们会干出这种事来。域主放心,他们若能活着出来,敞派一定严加惩处1“刚加入无亢山的?卫摩一听,大概就明白了其中的猎腻,也懒得再啡嚓什么,起身打下话就走了,“这次竞夺,最后的结果若是让生洲丢人现眼了,我习不想内在生洲地面上看到你们无亢山,把话转告给边继雄。“看着两个离开的人影,柯长老满心凄凉,他估摸着这位域主就是借题发挥。 他能怎么办?只能是赶紧下山去联系宗门那边。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九十一章 无魔刀 之后的日子里,几乎每天守在看台上关注赌盘走向的南公子没有再见到苗定一,倒是兰巧颜和苗亦兰每隔上个两三天会偶尔来一下。 母女两个来了也不会久呆,看到山河图上代表师春的那个光点还没挪窝,坐一会儿便会离开。 代表师春的那个光点也挺好找的,最靠边的某个方向,稳稳在那一动不动的,如同死了一般。 蒙在斗篷里的凤池有关注,恨得牙痒痒的柯长老也看到了,都有同样的猜测,那两位怕是想苟到大会结束….. 洞中幽幽暗,洞外日出日落一天天。 不声不响,不吃不喝静坐了不知多久的师春终于再次睁开了双眼,缓缓收功吐出了一口气,目中略有欣喜。 如果修为能以容量来形容的话,他自我感觉了一下,一只高武小成的梗,大概装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水,这便是吸收孙士冈魔焰修炼后的收获。 如此进度真是快的不可思议了,用一日千里来形容毫不为过,尤其是对他这种修为卡死了两三年的人来说,内心里真正是欣喜若狂。 然这种修行方法,劣势和优势同样明显,需要不停的找魔气来吸收才行,一旦没了魔气来源,修为又将陷入止步不前的奥只。 他下意识想到了象蓝儿,还是很容易下手的,不过念头一转,又给否掉了,把象蓝儿给吸收了,很容易断了跟魔道那边的联系,不能顺藤摸瓜下去,等于是断了自己后继修行的资源。 何周象蓝儿的修为不高,从体内魔焰的大小强弱对比上来看,应该是不如孙士冈这种的。 小成境界的修为只充实了三分之一不到,也就是说,起码还要两三个孙士冈这般修为的魔修才能助自己突破到上成境界,区区一个象蓝儿实在是不够瞬的。 他想到了凤池,嘲,修为不弱,是个很好的下手对象。 又想到了无亢山的夏弗离夏长老,那可是个人仙境界的高手,若也是身具魔焰的魔修的话,乖乖,他有种馋的流口水的感觉,不行,得找机会开右眼异能看看那位夏长老。 正幻想美好时,忽又察觉到不对,自己身为魔道中人,怎么老是渴望对同道中人下手,这是不是有点不地道? 还有一个让他疑惑的地方,按孙士冈的说法,修炼了魔功的人才有魔气,自己为何没有魔气,难道自己修炼的不是魔功,难道自己是正道中人? 刚产生了些许身份错乱感,忽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以凤池她们的经验来说,应该不可能看走眼,而且自己的功法也确实喜欢魔气,正道中人哪能喜欢魔气,那得多离谱,回头找象蓝儿她们好好问个清楚自有分晓。 将修行的事暂做梳理后,他又伸手摸向了一旁的刀,喃喃自语,“高武修为,应该可以施展出“无魔刀“的威力了,这名字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难道真是读书少理解有误?“ 刚放下的身份错乱感,又从心眼里啡嘀咕咕泛了起来。 最终又被他揭了下去,他提刀站了起来,忽闪身照着洞口撞去。 撞去的同时,哀一声拔刀出鞘,对着洞口边的石墙一刀斩去。 峡谷中,一座外表风化的大石墩,一丈来高,一丈来宽。 脱了外套只穿一件底裤的吴斤两正坐在上面晒太阳,浓眉大眼个人亮着肚皮。 太阳能照进峡谷的时间不长,在没人的地方,吴斤两还是喜欢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身上穿好衣服固然是体面,但真没有在流放之地的穿着舒服,至少目前来说,他还是更习惯流放之地那种穿戴无约束的感觉。 一个人在外面等的时间太长,也很无聊的,他这个护法的人既不能进入打坐修炼状态,又不好乱跑,张开五指看看指缝里的太阳都是件值得消磨时光的事。 风台台流窖的峡谷内,只有风声,风声里忽传来异常动静,他扭头看向了那半封闭的洞口位置,里面似乎有异响。 哎!洞口旁的石壁陡然炸开,几乎同时爆开一声炸响。 乱石爆飞,他顺手抬起床板似的大刀往身前挡了挡,丁零当哪挡了几块乱石,瞄眼时也看到了从爆飞乱石中冰出的人影。 破洞而出的师春落地,看了看手中刀锋,又回头看了看烟尘四起的洞口,刚好一阵风来,将烟尘卷走。 吴厂两赤足提刀跳到其跟前,石墩上压在屁股下的衣服也被风吹走了,他又连忙打下刀去追衣服,扯到衣服边穿边回来问道:“出关了没有,我闷的都快下蛋了0一师春点了点头,问:“我闭关多久了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口 吴斤两大惊小怪道:“二十四天,一天都不会错,我掰着指头算日子过的。加上咱们之前躲的那半个月,共三十九天,再加进来的那一天,整四十天。三个月的天雨流星大会,咱们已经躲了一个多月了,还想抢第一,还来得及吗7“ 一开口就是一顿喀里咧啦的输出,可见是真的情坏了,穿好了衣服又扭头四处找鞋子,鞋不见了,抬头,想起来了,鞋也在大石墩上,扭头转身又蹦了上去,穿好鞋袜再跳下来。 师春的回应却是,“捡起你的刀,接我一刀“ 吴厂两不解,“干嘛7“ 师春:“之前修为不够,无法发挥出刀法的威力,试试现在如何。“ 吴斤两顿咧嘴一笑,“你修炼的功法,手上的花招还行,可就刀法而言,不是我鄙视你,招数上真不怎么样,还不如我的“荡海刀“。“弯身捡起了刀,单臂一挥,扛在了肩头,霸气十足道:“来吧。一 师春挥手扔掉了刀鞘,按照法诀,默运功法于刀上,突然拖刀冲到吴斤两跟前,挥臂而起,一记撞刀式,从下斜撞向上方。吴厂两嘿嘿怪笑,放手就是一刀如大闸般落下。 吨!一声金属轰鸣震响,荡涤在峡谷中。 吴厂两笑不出来了,人急闪后退,同时甩着那只持刀的手,至于刀,已经不见了,翻飞向了空中,砧一声砌落在了他身后数丈之外。 止步的他回头看了看落地的刀,又回头看向前方的师春,甩着震麻了的手,惊疑道:“什么鬼,你现在什么修为?“ 若都是高武小成境界的话,这般硬碴硬,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刀给震飞了,也不太可能震的自己连刀都拿不稳。 把自己那么大的刀震脱手了不说,还震飞出那么远,他有点不相信这是同境界修为的出手威力。 手上麻劲过去后,又有裂痛感,他低头一看,嘴角忍不住一抽,虎口居然震裂开了一道口子,虽然不大,却越发让他感到惊疑。 师春道:“你说什么境界?“ 吴斤两颉首,没错,都刚突破不久,肯定都还是小成境界,他当即蹦到后面挖起了刀,又拖着刀跑了回来,叫鳞道:“网才疏忽了,我只出了六成的力,来来来,再来一次。“ 师春沉吟思索道:“六成的力吗?我不知威力多大,试刀没敢太用力,只用了三成的力“ “......“吴厂两目瞳口呆,低头看了看自己虎口的裂口,惊疑道:“春天,是不是在装,你是不是在装?7“ 师春反问道:“伶刚才接我那一刀,有什么感觉?“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刀法的威力如何,修炼的功法只有修炼方法,没说威力如何,传授功法的八叔自己都没达到过高武境界,也没办法跟他讲述,现在只能是自已摸索着来了解。 这么一问,吴厂两想了想刚才的感觉,喇了一声,“你这么一说,刚才好像是有点不对,确实不像是兵器撞击时的撞击力,怎么说呢,我形容不来,爆炸…对,就是一股巨大力道在我刀身上猛地炸开的感觉。“ “爆炸,炸开…“师春嘀咕沉吟一番后,扭头四周,闪身到了峡谷一处比较平整的石壁前,催动功法前,他这次先驱使血气触发了紫云状雾气旋转。 右眼异能开启后,他才正式施展出了浴魔功的功法驾驭手中刀,两眼视线兼容下,顿见一道青濠腿的雾气布满了刀身。 自己体内怎么会冒出青濮朦雾气?他下意识低头看向了自己身体,顿被丹田处的异象所吸引,只见云雾缭绕中隐隐有一濮濠胧胧的青莲光影,不是魔道的魔焰,居然是一支青莲,什么鬼? 没人能告诉他答案。 吴斤两不知道他在磨蹭什么,刚走过去几步,突见师春一个箭步而出,双手握刀高举,狂劈向了峡谷石壁。 轰!一道宛若天降惊雷般的炸响,大面积的石壁陡然爆炸,无数碎裂的石头铺天盖地似的崩飞。 “妈的…“吴厂两一声怪叫,好在随身带着防御武器,床板似的大刀紧急往头上一挡,身体往刀下一缩,然后便听到稀里哗啦的各种撞击声,大刀板子也在砧砬响的震颤。 等到动静停止了,他再小心翼翼从刀后伸出脑袋去瞅,一见崖壁上的情形,顿瞠目结百,吴史崖壁上竟炸开出了一窟房子那么大的坑,坑的四周布满了裂纹,偶尔还有零星碎石落下。这是刀劈出来的?这有点颠覆了他的 观念,刀劈出的破损面不该是这样的,说拳头轰出来的他还能理解。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九十二章 老办法 以他吴厂两如今的高武修为,照崖壁上这样轰一拳,也能打出这样的效果,可若是动刀的话,发出的力道过于片面,想造成这样的破坏面,不太可能,除非石头本身有问题。 可这里的石头硬度并没有问题,他亲手在这里挖过山洞。 再者,无论使刀还是使剑,劈砍的威力是越集中越好的,威力真要扩散成这样的话,就失去了使用这些武器的价值。 可他刚才接了一刀,又清晰感受到了春天那一刀的威力,并没有威力扩散导致攻击力大减的迹象,反而有攻击力越发强大的感觉,人家还说只使了三成的力。 他现在也有点迷糊,有点搞不清春天这刀法是什么鬼。 挛刀站在大窟隆前的师春一动不动,静默思索着刚才那一刀威力爆发出来的过程。 布满青濮膦雾气的刀身奋力斩出的刹那,立刻如同刀划过水面,在水中带出了许多的水旋一般,那青濮腿雾气化作了无数的微型龙卷风一般,龙卷风又搅动了那缥碧色物质。 没错,那青濠腿雾气能触动右眼奇幻世界色彩中的底色,将其搅动卷起在了龙卷风中,这两种色彩搅动在一起后,龙卷风立刻如同点燃了一般,化作赤红兼红里带黑的色彩,一种看着有些妖异的色彩。 龙卷风尖尖的底端是暗黑色,龙卷风旋开的尾部是赤红色。 这种诡异色彩随着刀锋撞击到物体的刹那,叟压冲撞,遇到阻力就愤怒了似的,瞬间燃烧,或者说是瞬间化作了一团红光爆开,瞬间炸开的无影无踪。 右眼里看到的情形是如此,左眼里看到的情形则没那些虚幻景象,就是一刀斩入石壁中的刹那,莫名的虚空之力掉卷,瞬间将石壁给炸开成了这样。 而他手上又是另一番感觉,他这一刀劈下去并未完全感受到石壁的阻力,刀还未彻底到位,刀锋能触及到的实物便炸没了。 就如同他刚才跟吴斤两试的那一刀一样,吴斤两说用了六成的力,他当时就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炼化了魔焰,修为比吴斤两高的原口因为他的刀上却并未感受到那么大的撞击 加上刚才的那一刀,两相比照,原因并不难猜,他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因为爆炸的威力。 爆炸既抵消了吴斤两刀上的威力,又炸掉了石壁的劈入阻碍,故而令他手中刀的感受力有点失真。 而那种虚空物质的爆炸,却影响不了自己刀上按照功法布施的物质,故而自己手中刀是感受不到这股爆炸威力的,这有点像是定身符里物质若有若无的那种感觉,何为虎,何为幻,很难讲清楚。原来这就是“无魔刀“威力的由来。 以前之所以施展不出这刀法,是因为修为限制,功法外放的能力有限,因而无法形成此招的威力。 右眼中的幻象消失后,他也从沉思中清醒了过来,走回了扔刀鞘的地方,隔空探爪一抓,立刻将刀鞘摄到了手中,刀归鞘中,结绳肢刀在身后。 目前的处境下,就没必要再装斯文了,没必要再让吴厂两帮自己背刀。 他转身,想喊吴厂两走人,却见吴厂两也提着那把大刀走到了石壁前,忽提刀“哲“了声,双手挥刀怒劈了上去。 哎!石渣乱飞,如刀切豆腐般,大刀整个没入石壁中。 拔刀而出的他,似乎有些疑惑,摸着下巴打量石壁。 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一刀的后续威力非常强大,导致师春之前劈出的窟窿四周的裂纹在咔咔扩大,开始有大量碎石落下,然后轰隆震响,烟尘冰起,半边崖壁整个垮塌了下来,差点把吴厂两给活埋了。 好在他反应还算快,见到大量碎石落下时,就赶紧闪身溜了。 两人紧急从峡谷烟尘中逃了出来,落身在了崖壁上往下看,师春赞了声,“斤两,你这一刀的威力比我大多了,估计上成境界也不过如此了吧“ “唧,你非要这样说,那我也只能是认。“吴厂两哼喙两声,挥手扫了扫揩起的烟尘,大刀扫上了肩头,转身往远了走,边走边打量茫茫旷野道:“两个月不到了,这天雨流星大会的第一还抢不抢,接下来怎么弄?7“ 师春也走了过来,“一百万檀金想不想要 “愚。厂“王都的房子想不想要?7““当然想要。“ “被逼无奈成了无亢山弟子,若无显赫声名如何能摆脱无亢山弟子的身份?区区无亢山,老子看不上,不想被这层皮给蒙住了,怎么办,出去了就逃跑不成?门派叛徒,跑哪都要躲躲藏藏,都要被人不耻,我才不想活成一个贼偷似的,无论是走正道,还是走魔道,我都不想躲一辈子。斤两,这么大的场面,恰逛八会,正是你我兄弟名扬天下的时候,岂能错过1“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师春看着远处夸夸其谈,眼里有光,也有那个跟他一起坐在山崖上看晚霞的女人的侧颜,他想她了… 扛刀的吴斤两也对着远方拍了胸脯,豪情万丈道:“好,抢第一,第一第二都是我们的,第三我们看不上,这里我们说的算!王都的钱,王都的房,王都的女人肯定香,有钱有房有女人!1“ 回头就问:“这里好大,就我们俩,面对上百万人,从哪下手?“师春边往前走边说道:“闭关前,我不是已经找到了下手的地方吗7“同行在旁的吴斤两茫然思索了一阵,最终还是满头雾水,可他知道师春不会在这事上无的放矢,当即虚心请教道:“有吗?哪吱?我怎么不记得了。“ 师春:“我跟天庭人马说话时,你没听到2“ 吴厂两想了想:“听到了,没说什么下手办法呀,绝对没有,有我肯定记得,否则我把脑袋割下来当球踢。“ “行了,你那球早就割了不知道多少回,还是留着自己玩吧。“师春不屑之余,还是提醒了一下,“我跟天庭人马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吴厂两不假思索道:“你问哪家最有希望夺魁,我没记错吧2“ 师春:“天庭那位怎么说的?“ 吴厂两:“他说胜神洲第一大派的宿元宗…说到这顿住了,似乎明白了什么,试着问道:“去抢宿元宗7“ 师春:“废话,想抢第一,当然是谁手上的虫极晶能拿第一就抢谁手上的。我开始是想拉一批人马争第一的,可听天庭那位的说法,宿元宗已经凝聚了整个玄洲的人马,那差不多是上万人呐,我们再怎么拉人马,也不可能在几个月内拉拢这么多门派,人家这么大的势,咱们再拉什么门派已经没了什么意义,如天庭那位说的,人家夺魁已经是胜券在握。“ 吴厂两嘿嘿一笑,发现大当家就是大当家,干这活果然还是大当家最在行,不经意的一句话,就早已经确定了抢劫的目标,难怪当时要问天庭人马那句话, 他单手一摊,“得了,就这么办,具体怎么弄7“ 师春反问:“价想怎么弄7“ 吴厂两耸耸肩,一副简单且无所谓的样子道:“胜神洲第一大派的威名,咱们也听说过,人家自己实力强不说,还有万把人马,硬来肯定不行。我觉得办法也简单,还是老办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先打入对手内部,先了解对手,然后再找地方下黑手,从对手内部弄垮对手会更容易。“ 师春:“行,就按你说的办。第一步,先找到宿元宗,先确认一下行情,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有夺魁的可能,别折腾到头弄错了对象。【 他也是一副简单且无所谓的样子,实在是因为他们打小就是干这行的,路数真的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吴斤两四处寻摸,“天大地大,鬼知道宿元宗在哪,怎么找是个问题。“ 师春:“先找到玄洲人马进竞夺地的躁门位置,再顺路打听就行,还能顺路找两个玄洲门派的人,把我们套用的身份一并给解决明 吴厂两:“办法是不错,鬼知道玄洲进来的器门在哪,这找起来怕是也麻烦,得找人打听,鬼知道什么时候能遇上知道这消息的人。【 师春指了指边界做示意,“不麻烦,绕着结界走,找到下一座巽门,跟天庭人马打听就行“ 着啊。“吴斤两高兴得抱大腿,“他们肯定知道,走走走,就这么办。 两人说干就干,说走就走。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日落之前,他们的视线中就看到了下一座巽门,也看到了一群驻守的天庭守卫。 巽i门前的守卫也看到了他们两个,也在盯着他们打量,不知这突然冒出的两个家伙在游荡个什么劲。二人越走越近后,守卫们也看清了二人的样貌。有人开始喀咕了,“身着栗壳色衣裳,皮肤勘黑,一高一矮,大个子扫着大得夸张的刀。“他回头喊道:“老陈,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说的在外面俯天镜镜像里看到的那两个家伙7“ 后面走来一个大胡子汉子,定睛一看,呵呵乐了,“没错,就这俩家伙,当时好多人打听来路,我记得清清楚楚,是生洲无亢山的弟子,两人逄这里来干嘛7“ 走到结界前的师春二人对着他们这些天庭人马又喊又叫。 天庭人马对他们摆手,指了嘴又指耳朵,表示结界内外听不到。 于是师春就地取材,削了块石板出来,在上面刻了几行字,然后端起来展示给那些天庭人马看:我们是玄洲那边的门派中人,想找玄洲人马入口的巽门,迷了路,有劳诸位天将指个方位。 吴厂两在旁放下了刀,拱手又躬身的,先把感激之情给表达了个诚意十足。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九十三章 大刀拦路 一位天庭甲士走到了结界跟前凑近了看石板上的内容,两位天庭甲士走去,三位,四位,陆陆续续有空的都凑了过去查看,凑了一堆人。 师春为了方便他们观看,也将石板上的内容捅到了结界跟前,陪着一副谄媚笑脸。 笑着笑着,忽感觉有些不对劲,那些甲士的神色反应好像有些不太正常。 有的甲士左看右看身边的同伙,有的看看他们俩又看看石板上内容,反复比对的样子,有的则神情古怪地瞅着他们俩。 有甲士出声道:“还真别说,这随手刻出来的石板字还挺有味道,专门练过的吧?” 胡子陈:“听说是流放之地出来的,那地方不兴用纸和笔,地上、石头上写写画画很正常。” “哦,难怪晒这么黑。” “那他们为什么说自己是玄洲的,我说老陈,你确定你没认错人?” 胡子陈:“我倒是想怀疑自己认错了,你觉得能认错吗?就算黑成双的到处有,就算我认错了那大个子,也不会认错那把刀吧,整个天雨流星大会能找出第二把来,我把这刀给吞了!” “那这俩鸟人在搞什么?” “这是在逗我们玩,还是在骗我们?” “骗我们有什么好处吗?” 一伙甲士自己都解释不通了,于是不懂就问,有样学样,也稀里哗啦弄了块石板划出了字,虽然石板字的水准没结界里面没读过书的人写得高,但辨认还是没问题的。 回复内容也很直白:无亢山的,你们在搞什么? 这石板内容一端出来,师春和吴斤两齐傻眼,连门派名字都给点出来了,若说不认识他们,他们自己都不信,这公然欺骗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吴斤两有些心惊肉跳。 不过师春反应还是挺快的,佯装翻过石板自己再亲眼过目了一遍,然后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一副弄错了的样子,操起短刃就把石板上玄洲的“玄”字给刮掉了,又重新刻成了“生”字,再刷刷补了几个字。 石板翻过来再给人家看,新的内容基本和前面一模一样:我们是生洲那边的门派中人,想找生洲人马入口的巽门,迷了路,有劳诸位天将指個方位。刚才是笔误。 端着石板的笑容比刚才更甜。 伸头看了下内容的吴斤两也是立马连连点头,再次朝大家拱手又鞠躬,不停恳求状。 这意思就对了嘛,一伙甲士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会搞大家一头雾水。 这边当即刷新石板表面,然后又刷刷划了几个字亮给他们看:顺着结界往你们来路走,下一座巽门就是。 同时附带了指点的手势,还挺好心叻。 边上有甲士奇怪道:“他们回来时的巽门干嘛?” 有人说:“不知道。” 有人说:“想窝在门口等回家吧。” 还有人问:“咱们这样算不算违规?” “跟竞夺没任何关系,不算。” “不算。” 结界内的师春和吴斤两很高兴的样子连连鞠躬又拱手,走时仍反复哈腰退着走,似乎有表达不完的感激之情,妥妥的礼多人不怪。 师春连写字的石板一起抱走了,不敢在现场留下罪证,也不敢在现场毁尸灭迹,怕引起怀疑。 按照甲士指点的方向走远了些后,吴斤两才纳闷道:“奇怪了,怎么会认出我们是无亢山的,咱们见过他们吗?” 师春嗤声冷笑,“有什么好奇怪的,还不是因为你。” 吴斤两立刻反对道:“春天,伱主意没出好,别往我身上赖,跟我有屁的关系。” 师春:“怎么没关系?肯定是在外面集结的时候见过我们,不,跟我无关,茫茫人海中,我站人堆里也没那么显眼,就你那大高个,想不注意到你都难,还有你那大刀,想不碍眼都不行,见过你的再见到你,谁能看走眼?” 讲事实,摆道理,这么一说的话,吴斤两感觉舍我其谁了,也感觉是这么回事,类似的事情因为他这方面捅娄子也不是头一回,所以有点尴尬,但嘴上是不会认的,想尽办法找漏洞,“记住了我有可能,怎么会知道我们是哪个门派的?” 师春懒得跟他瞎扯,走到了一座山坡后面后,咔嚓,将手上的石板给震碎了,指了指地势,“绕过去,继续往那边走。” 他们进来的巽门位置自己清楚,也是他们出发时离他们最近的巽门,之所以舍近求远不过去,就是怕被认出来,哪用得着那一帮天庭人马指点归路,再回去是不可能的,绕过那帮甲士的视线,继续寻找下一座巽门去。 跟在他屁股后面猫身前行的吴斤两低声问道:“万一下一座还认识我们怎么办?” 师春:“那就继续刚才的办法办,我就不信每个巽门的人都能认识你。” 于是二人绕过了刚才那座巽门,继续原有的路线,沿着结界一路飞掠前行。 直到后半夜时分,两人才又见到了下一座巽门,结果不出师春所料,这边果然没人认识他们。 同样的沟通办法,可是这边巽门的人有点不太愿意搭理他们,懒得搭理是一方面,其次也是因为他们也不太清楚玄洲是从哪座巽门进入的,懒得去帮两个莫名其妙的人去打听。 奈何师春两个太舍得下脸面求人了,大个子说跪就跪,诚意感人,此地巽门守卫扛不住他们持久的真情,最终还是帮忙打听了一下,将玄洲入口的巽门位置告诉了二人,不多不少,此地继续往前第十个巽门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两人千感恩,万感谢地离开了,然后就此展开了一场长途奔波。 有目标的长途奔波并不可怕,就怕漫无目的的乱跑乱撞。 日出又日落,遇人跟他们打招呼喊话也不停,三天后的清晨,风尘仆仆的两人终于找到了目的地的巽门,向本地巽门守卫确认过了,不会有错的。 二人从结界前走开,纵身跳上了一座山坡,背对巽门,眺望无际的荒凉和辽阔。 师春手指前方道:“玄洲人马应该就是朝这个方向出发的,近万人扫荡,我们只要往这个方向去,遇到他们不难。” 吴斤两大刀上肩,豪情万丈道:“走!” 两人起身飞掠而去,一路搜寻,朝着地上脚印之类的痕迹最扎堆的方向去,近万人马每天聚散留下的痕迹非常明显,可见那支队伍已经强大到了没必要做任何掩饰的地步。 这完全符合了师春二人之前的预判,只要找到了玄洲入口的巽门,就能以最快速度找到宿元宗,根本不用担心会找错了方向,之前花在找巽门上的工夫是完全值得的,没有浪费精力。 两人时而也会拿出地图对比,然后继续前行。 对比此时的玄洲大批人马,两人路上没其他事,只管全速赶路…… 打打杀杀的事情越发激烈了,俯天镜镜像中时常能看到,不断有尸体运到校场内喊人来领尸。 校场内的坐席,已经空出了不少的位置,有些门派的参会弟子全军覆没了,觉得没必要再逗留的同门自然是饮恨而归,也有继续留下观望的。 无亢山的柯以总柯长老是多么的希望落月谷的简灵贞长老早点离去,落月谷已经全军覆没了,你还留在这干嘛?奈何人家就是不走,偶尔还会回眸瞅上他两眼,完全是此恨难消的样子。 事情已经发生了,无亢山宗主边继雄知情后有脾气也没用。 至于那两个孽徒,柯长老已经不知他们去了哪,没人会老是盯着“究极山河图”看,加上两个孽徒一直躲在一个地方不动,以为两人是要躲到结束的,就没太上心,等到想起再看时,突然发现死赖着不动的两个光点消失了。 一旦走了眼,想再找到就难了,“究极山河图”上有上百万个光点,这一混,鬼知道哪个是哪个,除非花钱定位,柯长老没有为那两个孽徒花钱的兴趣,让他们自生自灭去,花钱也是花在了边惟英他们身上。 边惟英那边的处境,已经让他没了心思再顾及师春他们,他不知道边惟英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看到了边惟英正跟碣云山的人一起打打杀杀,甚至看到了一张张符篆飞出去的场景,无亢山给的符篆再多,也经不住这样用,何况无亢山的符咒产量是有限的。 这不是无亢山给边惟英他们拟定的大会生存方略,奈何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毕竟不知现场究竟发生了什么,场外人不好轻易做出论断。 南公子包下的山头看台上,每晚来看热闹的贵人倒是越来越多了,因为知道竞夺场地内打得越来越热闹了,跟大家多少有点关系的门派弟子也开始在画面中拼杀了起来,开始牵动了贵人们的心,提升了光顾量。 兰巧颜和苗亦兰也连着来了三晚,也是因为发现师春他们在山河图上的光点不见了。 苗定一没有再露面了,母女两个也是短则半个时辰,长则一个时辰就会离开。 就在母女俩从看台上起了身,正要离开时,校场内突然传来的一阵喧哗引起了她们的注意。 “师春?” “是那个师春和抗大刀的大个。” “是师春和吴斤两。” “师春,吴斤两。” 这名字,母女俩太熟悉了,立刻看向了镜像画面,只见三个身上带伤,狼狈不堪逃窜的三人,突然被两个身穿栗壳色衣裳的男子蹦出来拦下了,其中的大高个挥臂横出大得夸张的大刀拦路,神态甚是嚣张。 这俩家伙不是消失了的师春和吴斤两,还能是谁?母女俩顿驻足观望。 一个刚从宗门赶来的某派掌门,穿过人群时,听到到处在说“师春和吴斤两”的名字,多看了两眼光幕,走到本派坐席坐下后,问身边人,“师春是谁?” 一旁长老当即对其解释了起来。 无亢山的柯长老等人有点懵,环顾全场,为何都能喊出师春和吴斤两的名字,那俩孽徒哪来这么大的名气? 岂止是二人的名字,连二人是流放之地出来的,大家都打听到了,过程是先有一些人打听到了,然后经过这么久的传播,于是导致大部分有心关注的人都知晓了。 最好看位的亭台楼阁中,也有了几十位域主在席,也是因为各洲的争夺厮杀之势起来了,有心关注下,来的人也开始多了。 校场内突然响起的声音令几十位域主皆有些意外,是何人物竟能让这么多门派的人都认识,且都能念叨出来? 别说他们,生洲域主卫摩也有点愣,镜像中的人他也认识,印象深刻,但还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没打听过,大家都知道了吗?这俩人又蹦出来干嘛? “师春和吴斤两是哪两个?”有域主问了出来,镜像画面中有五人。 有人回:“就那两个黑不溜秋的家伙。” “为何我从未听说过,何方神圣?”那域主很奇怪,这么出名的人,自己居然闻所未闻,觉得有点不正常。 第九十四章 深仇大恨 这阁内,知道师春二人干过啥的,只有之前那七位域主。 见到师春又跳了出来,知道情周的那几位域主,又睽向了生洲域主卫摩发笑。 卫摩也是看到师春两个就不开心,脸直接就拉了下来,不知俯家伙拦截的又是什么人,又要对生洲其他门派逞凶不成?之前已经被闸的受了一赵嘲讽,难道这俩家伙又要往他脸上再涮一次不成? 也许不至于,他想往好了想,可看师春二人跳出来的动作,怎么看都像是打劫的,那派头顺畅自然,不像是头回干这种事的人。 不知道师春二人来历的也不要索,现场有专门伺候这些大佬的,一个招手,自然有主事的人过来进行解释…... 校场内,玉灵宗长老费振功看到镜像中终于出现了本派弟子的画面,既松了口气,又心弦紧绳。 松了口气,是还有三个弟子逃脱了追杀,心弦紧细是因为三名弟子明显受伤不轻。 这个镜像画面,就是他这边紧急伦钱去点的,之所以紧急点播,是因为无意中从别人点播的画面中看到了自己玉灵宗弟子正在被围殴追杀。花钱点了后,也是排队排了好长时间才轮上的。 “费长老,是你们玉灵宗弟子…“边上某派熟识的长老好心提醒了一声。 然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阵“师春、吴厂两“的嘈杂声给淹没了。 见到镜像中拦路的师春和吴厂两,费振功一惊道:“他们想干嘛7“ 一旁的别派长老安抚道:“费兄勿慌,他们两个,一个刚入高武,一个才初武修为,在贵派弟子面前,不足为虑。“ 费振功辩驳道:“无亢山使定身符的,我派弟子重伤在身,又不知这二人的胆大妄为,若应对不当,恐有不测。“ 这么一说,倒也是,边上那位长老咽声了0 才出狼窝,又遇虎口,费振功的心情很是不好,烦躁不安道:“他们不是生洲的人吗,生洲和瀛洲的入口靠的很近吗?“ 这个答案,他身边没人能回答,暂都只能瞳着眼索盯镜像画面,也不知师春二人拦住玉灵宗弟子去路后,打又不打,撤又不撒的想干什么,也不知在那叽叽歪歪说些什么。 柯长老紧盯画面之余,又问左右,“对面是哪个门派的7“ 他生怕又是生洲的人,域主卫摩之前敲打他的话言狄在耳,他实在是受不起那个压力。 他身边人也给不出答案。 蒙在斗篷里的凤池也在盯着,不躲着,居然蹦出来溜达了,她很好奇。 看台上的兰巧颜母女也在盯着。南公子也在紧盯。 唯一不安静的,是看台上那些刚才还在谈笑交际的贵人们,他们因现场的反应,正在四处询问师春和吴斤两是谁。 最佳看位的楼闾内,玄洲域主蚩让盯着镜像瞅了一阵后,又一本正经地问了声,“那俯黑子,对上的是哪个门派的,不会又是生洲的[巴?“ 知情者暗笑,知道他又想调侃卫摩。 现场主事的立刻走近了回道:“不是生洲的,是瀛洲的玉灵宗。“ 刚从旁人口中知道了之前笑话的瀛洲域主尉玄章,正在微笑颉首,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陡闻主事人的话,登时一愣,笑不出来了,怎么扯自己这边来了?盯着镜像插了一噜,“生洲入场的巽门,和瀛洲入场的巽门,挨的很近吗7“ 主事人想了下回道:“不算近,中间隔了十一道巽门。“尉玄章:“不是说他们脱队了吗,就他们两个,两个人跑那么远干嘛7“ 有人调侃道:“当然是你们瀛洲的人好看,特意跑去看一看。“ 一阵相互打趣声起,都是地位相当的人,私下里也没外人想象的那么严肃。 卫摩稍稍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又跟生洲的人互撕就好,当然,他现在也有点好奇,那俩家伙脱离生洲人马跑那么远干嘛? 奈何镜像画面已经消失了,没人能看到后面的情况。 玄洲域主蚩让,看了看跟人斗嘴的尉玄章,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瀛洲和玄洲的人马好像是经由同一道蹇门入场的,不会是被自己玄洲的人打伤的吧? 画面切换后,校场内的玉灵宗长老费振功坐不住了,赶紧吩咐身边弟子,“去,再点一次。k “是。“弟子迅速领命而去。 校场内已是议论声纷纷,似乎都很好奇被切走的画面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看台上的南公子见此情形,暗暗苦笑,知道这都是自己那场超时点播惹出的事,否则没人会如此关注。 本欲离去的兰巧颜母女又坐了下来,她们也想点播一次看看后续情况,都忍住了没提这事,不过这次显然是不打算这么早离开了…... 现实中的师春二人,一见有人立刻矮身埋伏了下来。 待人一接近,两人立马蹦出拦路。 该怎么说,该怎么做,吴厂两熟门熟路的很,自有套路,找谁就吼谁,大刀一横,“玄洲的贼子,哪里逃!“ 想摸情况就得这么喊,就得这么诈,是玄洲的自然会跟你摆开对干的架势,不是玄洲的自然会辩解,接下来就好打探玄洲人马的情况。 看这狼狐仓惶的模样,两人估摸着也不像是势大的玄洲人马。 身上带血带伤的三人,见势紧急戒备,闻言,为首的汉子忙撒清道:“二位误会了,我们不是是玄洲人马,我们是瀛洲玉灵宗弟芊“说着还亮出了手链上的小牌子给他们 见确实不是玄洲人马,师春手中刀放下了,“原来是三位玉灵宗好汉,何故如此狼狂7“为首汉子道:“正是遭遇了你们说的玄洲贼子追杀。“师春和吴斤两目光一碟,遇上这情况,下面的路子该怎么接上,一个眼色就够了。 吴厂两已是愤怒不已模样,“玄洲贼子在哪,劳烦带个路,有一个我杀一个,有两个我杀一双,绝不放过半个1“ 三人相视一眼,胳膊有伤,不能吃力,悬着胳膊的那名玉灵宗弟子道:“不知两位是哪门哪派的弟子?“ 想确认下对方身价。 接话的师春先对吴斤两伸手安抚状,“师弟稍安勿躁。“ 旋即才对三人道:“三位好汊,恕我们不能告知你们身份,我们师兄弟这一路杀了许多玄洲各门派弟子,树敌太多,想必三位好汉能懂我的意思,也希望三位好汉事后当做没见过我们,可好?“ 三人相继虚与委蛇一声。 紧接着,为首汉子又迟疑道:“二位与玄洲人马有仇不成7“ 师春:“深仇大恨,他们杀了我师妹!“ 吴斤两顿仰天悲鸣,“我可怜的师妹啊,我如花似玉的师妹啊!不但被他们杀害了,还被他们糟践了,此仇不共戴天!玄洲狗贼,有一个我杀一个,有两个我杀一双,绝不放过半用u 难怪了,三人喘嘘,做出同情的样子,为首汉子还骂了声,“真是畜生,仗着势大为所欲为1“ 师春又道:“三位好汉尽管放心,就给我们带个路,找到追杀你们的玄洲贼子后,伶们尽管撤离,打杀之事无须你们上手,交由我师兄弟二人便可“ 胸口一条长长血口的玉灵宗弟子道:“他们人数众多,有十几个人呢,我们折了两个同门,扔出了手上的虫极晶才得以脱身。“ 师春淡定道:“人多又如何,不怕人多,就怕不够我刀来割。“ 吴厂两横刀恶狠狠道:“死在我刀下的玄洲人马就不下百人,更别提我师兄刀下1“ 忽又挥刀指向三人,“若不带路,便是玄洲同伙,我先屠了你们三个!“ 此话令三人一惊,光看这大刀,就不是寻常人用的家伙,岂敢轻易招惹。 “师弟,不得放肆!“师春伸手揭下他的大刀,保持着一派斯文模样,“冤有头,债有主,岂可连累旁人。“继而倒提手中刀,向三人拱手道:“烦请三位带个路。“ 玉灵宗三人已是肃然散畏,知道遇上了高手,相视一眼后,为首汉子答话道:“好,我们也不知他们还在不在,只能是勉强一试,若遇上了,我三人身上有伤,确实无法相助。“ 师春摆手,“还是那句话,你们带路找人,杀人的事我们来,土鸡瓦狗之辈,有我二人手中刀足矣!“ “好。“为首汉子应下,旋即做出了请跟我们来的手势。 师春斯文模样道:“有劳了。“ 回头又对吴厂两道:“师弟,压着点速度,他们身上有伤,慢慢走,不用急“ 吴斤两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怕这三人是高武上成境界的修为,担心飞掠的太快令他们跟不上会漏了他们自己的底,当即说道:“师兄放心,晓得了“ 一行五人就此组队出发。 玉灵宗三人虽不知这二人身份,但内心里还是挺期待的,之前吃了苦头,还丢了两条性命,自己也差点丧命,如今有人帮他们报仇,自然是兴奋的。 他们不时看向吴斤两的手中刀,实在是没见过,料这刀主也定是非常之人。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九十五章 都是玄洲人 途中智停观察时,师春忽开口请教:“听说玄洲以宿元宗为首,聚集了玄洲大大小小的门派,我在想,难道玄洲上下真的就无一例外的门流,真的是所有门派都愿意做宿元宗的马前卒吗7“ 玉灵宗三人不知他为何要问这个,为首汉子道:“那不可能,走过场凑个数的门派不管在哪一洲都会有不少。“ 师春道:“玄洲这边不合群的门派,有没有你们知道的,若有,报一个给我,省得我回头去找。“ 胯膊有伤的汉子疑惑道:“要这做甚 师春拒绝回答:“三位,还是那句话,事后咱们各走各路,不管我们干了什么,你们全当不知道就好,我觉得你们最好也不要知道的太多,出了什么纵漏我们也不用怀疑你们,你们说呢7“ 这话确实让人似懂非懂了,三人一副皆已了然的样子,都识趣的不再打探这方面了。 为首汉子道:“不合群的有,玄洲那边有个叫“游霞山“的门派就不曾掺和进考。【 师春哦了声,“壮士何以得知?7“ 为首汉子笑道:“他们躲在一个山洞里,被我们无意中撞见了,都摘下了身上的黑布口表向我们表明了心迹,说他们小门小派,无意参与那些,是不得已而来,准备躲到大会结束。“ 师春和吴斤两相识一眼,心想这玉灵宗的几个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是抢人家东西去了。 为此,师春多问了一噜,“你们把他们给杀了?“ 为首汉子:“那倒没有,确定他们身上没有虫极晶,也就没了动手的必要,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还躲在那,二位若是想找的话,我们还记得大概的位置。“ 听他这样说,师春稍称放心了些,生怕这些人杀而不净,把那什么游霞山的人给逼到玄洲那个团体中去了,淡定回道:“好,待我俩解决了追杀价们的那些狗贼,再烦请三位指个路。“ “好说。“三人纷纷点头。一行没有久留,稍作观察后继续出发。 这次并没有跑出太远,刻许之后,便迅速钻进了一道山梁后面,爬到上面一堆土旮旯后低伏了下来探望,只见前方山脚的背阴处,隐约坐了一群人休息。 距离较远,看不清那些人的面目,玉灵宗三人却纷纷表示了肯定。 “好像是他们。““不会错,就是他们。““没错,人数也对。“ 师春闻言抬手从身后拔了刀在手,反复确认道:“三位十万搞清楚了,我们只想报仇,不想滥杀无辜。“ 胸口有伤的道:“绝不会错,就是他们。“ 为首汉子道:“若有误,我等以项上人头谢罪。“ 吴斤两接话道:“那你们肯定是看错了0一 话落翻刀,大刀如闸而下,将不懂此话何意齐刷刷扭头看来的三人中离他最近的那个胳膊上有伤的,当场给一刀胸斩出了血水。 为首汉子大惊,正欲弹身而起,却听身后又有破风声,紧接着便见视线翻转。 师春紧跟着就动了手,一刀砍下了他脑袋。 只有胸口有伤的那位,大惊之下弹身页凌空拔剑,斩向随后紧扑而来的师 这一幕看得吴厂两胆战心惊,途中已经探听到了,这三个玉灵宗的可都是高武上成境界,尽管身负重伤,可看到春天这样扑上去硬碰硬,还是有些心惊肉跳。 哎!刀剑撞击出一声不正常的炸哑。 吴厂两眉头又是一跳,好家伙,春天跟上成境界的硬碰硬居然不落下风。 殊不知,师春也是有心要找个上成境界的硬碰硬试一下,途中听到三人修为后,就存了这心思,要试试自己“无魔刀“的威力究竟如何。 对上健全的上成修士可能有风险,对上重伤的真是再好不过了。 一刀之后,并未感受到上成境界该有的撞击力,自己并未落下风,顿胆气大壮 有了实力做支撑,对后面行事也越发有信心了。 胸口有伤的汉子过了一招见占不上便宜,哪还敢再留,何况早已胆蹈,立马借力扭头就跑。 师春早防着他逃逸,高武上成境界的迷逸速度是他追不上的,翻手就是一张二品定身符打出,若非想试一招,早就这样干了。 符咒出手后,被震得回落的他收了一条腹。 见其金鸡独立状,吴斤两立马闪出,一掌打在其脚掌上,一把将其全力推了出考。 手他落回了土旮旯上,师春则扑向了对 区区二品定身符,哪定得住高武境界的修士,胸口有伤的汉子被定的落向地面的同时,便已经振臂爆开了定身符的束缚力,那张符纸也被他震了个粉碎。 然师春要的就是稍稍迟滞他的逃逸速度,趁这机会凌空当头一刀劈下。 仰头望的汉子,人还未落地,紧急挥剑播挡。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吨!又是一声炸响,刀剑分离,二人身体相撞的刹那,那汉子全力一拳上击,轰向了师春。 山旮旯上的吴斤两抬头看向了上空,只见一道腾空而来的人影已经到了上空,紧接着又陆续闪来好几道,心中不由讶异,怎么来得这么快? 此时此刻的师春无心关注其他,不躲不避,翻手便施展了“解魔手“印出去,竟也一掌迎着对轰而去。 凭他的修为,何以敢与上成境界的硬碰硬?盖囚“解魔手“和“无魔刀“功出一法,故而有类似功效。 执徐城内被诬陷偷盗,与诬告者对决时,修为相当的他能一掌强行错开对手的绞缠是有原因的。 修为未至高武时,功法外放能力有限,只能勉强顾及自身,且威力也很是有限,更无法顾及身外物,如今不但能布于武器上,自身也更强。 有了之前硬碰硬的那一刀摸底,他已不惧与对方拳脚硬碰一下。 吨!又是一声不正常的炸响。 仰头进攻的汉子脸色大变,拳掌撞击的刹那,便感受到了一股爆炸之力轰开了自己的攻击力,然后自己拳头上结结实实挨了对方一掌,他的胳膊被荡开了,他能感觉到对方的修为并不高,却有一股怪异的破坏之力猛然灌入自己的胳膊内。 那力量能瞬间通达心灵一般,一种似乎能掉裂灵魂的痛苦几欲令其发出惨嚎。 还不待他清醒过来,师春已再起一刀,凌空旋身斜劈一刀。 轰!一刀过后,血肉横飞。 正常情况下,一刀两半的情况没有出那汉子竟炸了个四分五裂,如同在空中作开了工朵血色烟花一般。 吴厂两看得目瞳口呆,春天这厮已经强悍到了如此地步吗? 这位大当家决定要这样干时,他知道应该是有点把握的,否则也不会配合,只是没想到竟会是以这种硬碰硬的蛮横方式把一位高武上成修士给干掉了。 纷酒的血肉落地,横刀在手的师春也落地了,空中陆续闪来的人也落地了。 目睹了最后一幕绝杀场景的来客们静悄悄打量着师春和吴厂两。 两人也扫了眼这群来客。 师春忽抬刀,将来客们指了一圈,“原来还有帮手,难怪敢如此嘴张,瀛洲的宵小们,我没时间跟你们耗,一起上吧1“ 吴厂两亦横刀身前,指尖拭着刀上血迹,嘿嘿狞笑道:“看来今日我刀要痛快饮血,哪个先来受死?“ 来客们,看到他的大刀,身心上已是有感非凡,再看看他边上的尸体,仅从衣服上就看出了是之前与他们交过手的,再看面貌,更是确定了。 从听到打斗动静,再到打斗结束,很快很快。 他们很清楚这几个玉灵宗的并不容易对付,否则他们十几人联手也不会让人轻易跑了。 而眼前这两位呢,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三人给斩杀了,实力可想而知,难怪敢叫他们一起上。 这么牛的实力,他们哪敢一起上,哪怕他们人多。 一个身穿蓝杉的络腮胡汉子摆手出声道:“二位误会了,我们不是瀛洲的,我们是玄洲的,听到这里打斗动静才过来一看究竟的,绝非他们同伙。“ 说着还特意挽起袖子,亮出了手链上的牌子给他们看。 不止他,好几个都跟着挽袖子亮牌子。 见如此,师春这才抬手将刀插回了身后刀鞘,“原来也是玄洲的。师弟,算了,都是玄洲人,走吧“ “嘲。“吴斤两大刀抖了抖血迹,单手一扬,扬在了肩头,一个蹦身,落在了师春身边。 蓝杉络腮汉子忙问道:“二位也是玄洲的7“ 师春淡淡回应道:“玄洲游霞山弗子。1 来客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那一个个思索的样子,显然对这门派都有些陌生,参会门派太多了,不记得也正常。 师春和吴斤两也在观察他们听后的反应,好做应对,两人已做好了玄洲人马那边有人认识的心理准备。 “原来是游霞山的高徒。“蓝杉络腮汉子拱了拱手表示久仰,旋即又邀请道:“既然都份属玄洲参会人马,何不与我等一起结伙,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师春淡定道:“你看我们师兄弟两个需要你们的照应吗7“ 这话说的,有点伤人,不过面对高手,都会比较有忍耐力。 当然,蓝杉络腮汉子也拿话回敬了他一下,“我们一伙不止我几个,玄洲上下大部分人马都在统一行事,为首的是宿元示。1 言下之意是,现在觉得我们有资格照应你们了阳3 “宿元宗又如何,夺到了虫极晶能分我吗?我没有做人走狗的习惯。“师春说着指了地上尸体,“这也有几个不开眼的,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搞的跟玄洲有仇似的,我们也没招他们惹他们,见我们是玄洲的,就嗷嗷叫的要弄死我们,有病,这就是不开眼的下场!“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九十六章 又造假 这几个玉灵宗的为什么见到玄洲的人就来气、就喊打喊杀?蓝杉络腮胡子一伙暗暗有些尴尬,他们大概是知道原因的,心知是他们之前干的好事引起的。 之前这三人本就在被他们追杀,被逃脱后,他们四处搜寻都没搜到,本以为再也遇不上了,没想到在这里跟人干起来了,干架也得挑干得赢的干吧,乱发脾气把自己给搞死了,真不知道这三人是怎么想的。 一伙人一个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没人说出事情是因他们而起,进而连累到了其他玄洲人。 既然人家已经把话说到了这個地步,再说下去就真成了不开眼的,他们也不好再勉强两人入伙了,又不是少了这两人就不行。 “既如此,那二位随意。”蓝杉络腮胡汉子拱了拱手,然后向同伙挥手示意了一下,就此带着人离去了。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互不相扰。 他们一走,师春立马放下了架子,蹦回了土旮旯上,低伏观察一伙人去向。 吴斤两则快速搜查尸体上的值钱东西,然后捡了地上的三把剑,也蹿到了土旮旯上,扬了扬手中剑,“我去做牌子。” 类似的事情,他们以前干的太多了,所以有些事不用说后面,他也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干。 不是两人不想跟那一伙走,而是现在没办法跟那一伙走,回头玄洲那一伙要看他们手链上的牌子验证身份的话,他们立马就得暴露。 关键是手上牌子还不好更换,那手链不知是个什么绑法,绑上了手腕后居然撸不下来,非要搞下来只能是剁手了。再就是手链的材质非同一般,以他们的修为扯不断,以他们的武器也挑不断。 而他们因为是临时遇上玉灵宗一伙,又是临时发挥,也是临时知道有个叫游霞山的门派,根本没时间去做假。 所以,目前想加入玄洲人马团伙的最好办法,就是让对方知道他们两个根本不想加入,先埋下一个发力点再说。 师春回头瞥了眼,警告道:“上回那份卖身契做的太糙了,不是我临场应付,根本混不过去,再搞那么糙的活,很容易出漏子。” 吴斤两:“卖身契上面那么多字,又不能让别人帮忙代写,就我写字的水准,让我做逼真了不是为难我么。” 师春:“这剑也不容易切割吧?” 吴斤两乐呵道:“咱俩的刀都是我打的,你用着有什么问题吗?没跟执徐城的铁匠白学,这个我自有办法。再说了…”握刀的小手指指了指剑格,“这上面的纹饰应该没那么硬,不行的话,我就把这个撬下来凑合一下。” 师春:“路上留记号。” “你也是。”吴斤两留下话就转身跑了,顺着地势低的地方溜了,不好在这里敲敲打打,怕刚才那伙人听到。 师春趴着观察了一阵,见远处玄洲那些人起身离开了,他也迅速溜了出去,一路跟踪盯梢…… 校场内,玉灵宗长老费振功及左右两名弟子都缓缓站了起来,看向镜像的目光中透着沉重。 等了半个晚上,终于轮到了他们的点播,可镜像画面中呈现出的只有两具完整的尸体,附近还有残肢断腿。 边上另一门派的长老见状轻叹了一声,发现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看来还真是被无亢山那两个家伙干掉了。 这次的点播,玉灵宗这边不止点了那三名受伤弟子的,还有两名失踪弟子的。 同时点播的,因而下一段画面紧跟着就切了出来,又是两具曝于荒野的尸体。 也就是说,玉灵宗参会人员也全军覆没了。 对于这两段画面,校场内的人基本都没什么反应,每五十个数就切换一次画面,大家都看得麻木了,事不关己的,或不是特别醒目的人,没人会记得。 哪怕尸体身上的衣服看着眼熟,也没人会想起是与师春二人对峙的玉灵宗弟子的服饰,除非本身就认识玉灵宗服饰。 类似看到的尸体的画面,大家也都看的多了去。 不过也有非亲非故的人记得,最佳看位上的那位主事人,算是个天赋异禀的,不但认出了衣服,也认出了死者是之前和师春二人对峙的。 他看了看在座的现场,之前那几十个域主零零散散都走光了,如今有两个是后来的,压根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也就是有空过来坐一坐,看一看而已。 这两位域主不问起,主事人也就安静在角落里不吭声。 南公子包下的那块看台上,人也走空了,镜像里的世界快要天黑了,已经没了什么看头,南公子不在,兰巧颜母女也早就走了,唯有打扫人员在清理贵人们吃吃喝喝后留下的残余。 也只有校场与之息息相关的各派人员依然还蹲守在现场,连蒙在斗篷里的凤池也进入了盘膝打坐状态,这是许多门派中人目前的状态,轮流盯镜像,轮流打坐休息。 盘膝打坐的柯长老突然被身边弟子叫醒了,只见跟前站着三个陌生人,正要起身询问,为首来者已经是自报家门,“在下玉灵宗长老费振功。” 柯长老一怔,瞬间知道了是什么情况,跟师春对峙那三人的门派中人找上门了。 之前他甚至不知道玉灵宗这个门派,后来还是生洲这边其他门派的人打探到消息后,好心提醒了他,还不止一家提醒了他,是好几家,耳朵都快磨出茧了。 柯长老就不明白了,无亢山自己都不愿去打听的消息,其他各派热衷关注两个孽徒对峙的是哪个门派的人是几个意思,闲得没事干吗? 站起身的柯长老回礼道:“无亢山长老柯以总。” “原来是柯长老。”费振功略拱手,皮笑肉不笑道:“不才想请教一下,我玉灵宗和贵派有仇吗,贵派弟子为何不远千里跑去截杀我派弟子,已经是身负重伤,为何还要将其残杀?” 已经杀死了吗?柯长老错愕看向左右弟子,征询眼神。 也有责怪意味,有师春他们的镜像为何不唤醒他。 两名弟子也很意外,皆摇头表示没看到。 既是这样,柯长老立马反问道:“费长老是吧,你有亲眼看到我派弟子杀了你派弟子吗?” 费振功:“你派弟子拦下我派弟子的画面,在场的人尽皆知,我弟子画面再现时,已成了尸体…” 不等对方说完,柯长老直接打断,咄咄逼问道:“费长老亲眼看到是我派弟子杀的吗?” 他逮住这句话不放,非要对方拿出证据不可。 费振功顿被他搞了个没脾气,在这里也不能动手,当即一声冷哼,甩袖而去,一副我派弟子不会白死,你们给我等着的意味很明显。 柯长老立刻阴阳怪气地回敬了一句,“不送!” 生洲本地门派也就罢了,抬头不见低头见,不是生洲的,大老远瀛洲的也跑来兴师问罪,他无亢山不要脸面的吗?边上那么多生洲门派看着呢。 再说了,真当无亢山的王庭背景是吃素的不成? 面对生洲域主卫摩折腰,是因为在人家地盘上混饭吃,瀛洲一个没听说过的门派也想跑来撒野,简直是不知所谓。 还有就是,镜像里打打杀杀死人的事那么多,也没见哪家会在场外找对方门派较劲的,凭什么到我无亢山头上就特别了,真当无亢山是软柿子好捏不成。 想到连域主都找到了他敲打,他顿又气短。 “玉灵宗,过来收尸!” 等到进场甲士在校场中间喊出这句话时,全场又有了一阵骚动,互相询问是不是那个玉灵宗…… 夜幕还未降临,一片大范围的临时营地内,已出现了点点檀金焰气照明。 师春趴在一个山坳间的大石头后面远远打量着,真正是一个好大规模的宿营地,看那人数规模,没有一万也有个七八千人了,这应该就是以宿元宗为首的玄洲参会人马聚集地了。 他观察的方向,就是蓝杉络腮胡那些人回去的方向。 他也不敢轻举妄动靠近了,因亲眼看到宿营地那边对外派出了暗哨交替。 就在暮色越发深浓时,后面传来了细细碎碎声,回头一看,是吴斤两摸了回来。 吴斤两咧嘴一笑,先是趴到石头另一边看了下宿营地那边的情况,然后爬起,靠坐在了石头后面,放下大刀,挽起衣袖,露出了绑在手腕上的链子,上面原本只挂有一块小牌子,如今是前后各挂了一块。 他解说道:“手上没工具,链子想打造的像样太难了,临时弄块牌子挂上去凑合一下就行了。我教伱,他们要看的时候,就用手摁住真的,把背面假的那一块亮给人家看一下。” 说着信手扔了一块新鲜打造的牌子给师春。 还没半截手指长的牌子,师春接到手看。 一面写着:玄洲游霞山一。 一面写着:王胜。 吴斤两在旁笑道:“我这名字取得好吧,霸气十足,一看就是必赢的人物,象征此行必胜,比你‘师春’的名字取得有水准多了。” 师春立马扯了他手腕来看。 一面写着:玄洲游霞山二。 一面写着:高强。 名字好坏不说,还知道自己只能排二号,师春也就不跟他计较了,拿着伪造的牌子和手链子上真的做对比一看,字迹的规整度,还有牌子的色差,实在是经不起对比,一比就明显能看出是假的。 不过师春对于这个水准已经是很满意了,“不错,能凑合用了。” 边说边往自己手链子上挂。 对于造假这方面,他们的标准要求向来是不高的,跟他们的道德水准一样低。 在他们看来,原因也很简单,造的再像,也不可能真给人家拿在手上仔细检查,真给人家上手仔细鉴定的话,造的再真也得露馅,能凑合用就行了。 见他一只手挂牌不方便,吴斤两主动伸出两手帮忙,同时提醒道:“玄洲的人在王都仙山上应该也是住一起的,那些人当中可能有人认识游霞山的人,咱们身上衣服也太假了,穿着无亢山的衣服冒充游霞山的吗?” “我也想换衣服,问题是能找到适合你穿的衣服吗?衣服都不合身,才真是一看就知是假冒的,必然要仔细检查手链牌子。”师春嗤了声,继而又无所谓道:“算了,这都不是事,真有人出来怀疑,干掉就没了。” 第九十七章 月下美人 今夜的月色格外清爽明亮。高高在上的明月,无视大地上的血腥或。 一朵朵檀金焰气恍如妖魔的眼睛,近百人将两个伤痕累累的人围在了中间。 “同为生洲人马,不一致对外,反倒自相残杀,是何道理?“ “虫极晶我们已经给了你们,为何还不肯放过7“ 被围的一男一女近乎歇斯底里地怒吼着,脸上是穷途末路的悲愤和不甘。 将两人包围的人马中,带头的白术川|同样在怒吼,“边惟英,动手!我让你动手,你没听见?“ 人群中的边惟英木着一张脸,确实如同没有听见般,不但没有听从,反而对左右的甘棠玉和象蓝儿给了个眼色,转身带着二人从合围人群中退了出去。 如此当众抗命,众目睽睽之下的白术川感觉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檀金焰气照耀的脸色显得有些弯狞,他回头手一挥,“一起上i“ 自己带头冲了上去,近百人呼啦啦围了上去。 一阵短暂的哎哎打杀动静后,被围的一男一女倒在了地上,血流一地,身首异处,死不睿目。 从人群中出来的白术川又带着数人气呼呼而去,直接追上了边惟英等人。 白术川挡在了边惟英前面,怒斥道:“大家约好了由我统一号令,你无亢山为何出尔反尔不听号令27“ 边惟英平静辩驳道:“那是生洲自己人,你要抢人家东西,我不拦你,价要杀人家,我也不拦你,但我无亢山弟子干不出杀自己人的事。白术川,抢了人家东西,还要杀人家,有那必要吗7“ 她不想干这种杀生洲自己人的事是一回事,其次也是意识到了白术川的用心险恶,有想把无亢山给拖下水的嫌疑,还有就是每次抢夺伊始,都喊她无亢山先出手用定身符。 美其名日,是为了减少大家的死伤。 象蓝儿早就提醒了她,再这样下去,咱们无以自保。 一开始她没听进去,被各派吹捧的感觉,令她看到了自己返回后的雄姿,欲望总是会令人迷失心智。 等到发现自己手上符篆数量确实紧张了,约束了自己对符咒的使用,周边门派的嘴脸立刻变了后,她才清醒了过来,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成了拖后腿的,大会结束后,各派未必会觉得她无亢山有帮忙发挥出多大的作用。 清醒的时候,这方面的认知,她还是有的。 白术川气乐了,脸差点凑到她脸上去,咬牙低声道:“不杀,难道让他回去状告我们抢了他吗?这是什么地方,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何必要挪破了,别跟我装什么妇人之仁1“ 他也不想杀生洲这边的人,可他真的是没了办法,三个月的天雨流星大会,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他这边手上搜集到的吊仪伟入月口大半还都是抢来 也就是说,正儿八经搜寻的话,百来号人,平均下来,一天连一颗都找不到。 碣云山可是生洲第一大流,碣云山可以拿不到胜神洲第一名,生洲也可以拿不到胜神洲第一名,但他碣云山绝不可以不是生洲第一,否则他这个领队难辞其咎,回去无法跟宗门交代的,前途也就没了。 其实不仅仅是他,各洲排名第一的门派,心态上几乎都出了问题,虫极晶的搜寻难度,远超他们想象。 现如今,他白术川已经有些急红了眼,哪还管你什么自己人不自己人的,只要有虫极晶他就抢! 边惟英也不跟他扯什么杀不杀自己人的话,反问道:“这一路下来,白兄是不是觉得我无亢山出力还不够多7“ 以后的情况不知道,她这个时候说这话还是有资格的。 毕竟是统御过一城的人,一句话就堵的白术川欲言又止。 他身边的神光宗领队赵山起,也是跟白术川走的比较近的那位,做了和事倡,厂东伟l强行将白术川给扶走了。 到了偏处,赵山起才放开他低声劝道“你现在跟她翻脸,对咱们一点好处都没有“白术川:“不是,太气人了,就她无亢山手上干净的话,回头大会结束了,大家都得提心吊胆。“ 赵山起:“现在她手上的符,对我们还有用处,也总有用完的时候,到时候你想怎么样都行。我知道你看上了姓象的娘们,大家都看着,你也不好下手,回头真要就她们一家手上干净的话,你若对姓象s尸我想大家都会当做看不到的。“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白术川眉头一挑,目光里有幽幽窃喜,似乎想的有点远。 赵山起又道:“就我个人来说,我还是觉得边惟英更有味道,就喜欢她那股劲,白兄不许跟我抢头香。“ “啊哈哈,好说,好说。“白术川拍菊他白尸肉,笑的开心,瞬间与之臭味相又了。 开心过后,他又泛起了一脸忱秘,“现在的问题是,虫极晶太难找了,整个西极的地域又太过广大,想抢都很难找到人,我们这百来号人全部撒出去也难见人影,有人就近与我们错过了兴许都不知道。我在想,我们要不要去“月海,捞一把,据说那是虫极晶最喜欢去的地方,运气好的话,遇上一场“流星雨「就发于、 赵山起皱眉沉吟,“月海,那可是图册上标示的危险禁区… 另一边,象蓝儿也请了边惟英和甘棠玉去一旁避开人的地方说话。 “惟英,再这样下去,他们可能会对我们不利,我们恐有危险,还是找个机会脱身离开吧。“ 象蓝儿没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甘棠玉闻言也看向了边惟英。 边惟英却陷入了沉默,艮久后,循微摇头道:“来不及了,要么一开始就不要加入,如今半途而退的话,白术川他们在竞夺中一旦失利,一群人将会集体把责任往我们身上推,这个责任宗门担不起。唉,现在想来,师春一开始劝我的话可能是对的,是我执迷不悟,现在已经回不了头了。 象蓝儿静默了,局势越来越不对后,她其实也有想过这个事,师春那俩家伙之所以失踪,是不是一开始就察觉到了危险,故而劝边惟英不要合伙,边惟英不听,然后俩家伙拿到符就失踪了,这已经不是巧的事情,而是一脉顺下来的过程。 有些事情经不起回头想,回头一琢磨,越来越怀疑俩家伙的失踪并非是出了什么意外,而是提前溜了。 若真如此的话,那低家伙的危险察觉能力确实不一般。 问题是孙士冈那边至今也是失联状态,两边同时失联,又同时失联至今,她现在很难不把失联双方做联想。 默了默后,她轻声道:“惟英,他们对我们,确实已经有了危险苗头,你若不走,那我只能自己走了。离开后,我会找个地方躲起来,躲到大会结束为止。“ 她确实不敢再呆下去了,孙士冈的失联,导致她联系不上那十二路人马,没了归她调遣的策应,一旦有变,为了自保,她只能亲自出手,众目睽睽之下,必然会暴露身份。 本以为这场告别要费口舌,谁知边惟英略作思索后便点头答应了,“也好,你自己小心。“说着还摸出了两张三品定身符给她,“我身上也不多了,拿着吧,有总比没有好。“ 她也看出了白术川在觊飓她这嫂子的仪于情于理,她都不希望这便宜嫂子 接了符的象蓝儿还是再劝了她一次,“走吧,惟英,一起离开吧。“ 边惟英摇头:“你不明白,生洲域主对无亢山有很深的成见,一旦给了他借题发挥的机会,整个宗门承担不起后果,我后面就算出了事,也只是我个人的事,不会牵连宗门。“ 回头又问甘棠玉,“你要一起走吗?想走,可以一起离开。“ 甘棠玉淡定摇头。 就知道他不会走,边惟英也只能是一声叹息,对象蓝儿道:“我们掩护你离开。一 见如此,象蓝儿也就不再多言。 而边惟英和甘棠玉的掩护,看似顺利,实则还是被人盯上了。 见到象蓝儿一人离开,有三个男的不 大几十人的宿营地内,点点焰火点缀,夜幕下颇为好看。 营地内的一座小山丘上,白衣如雪的木兰青青负手仰望星空,斜挎的佩剑,阻碍着微风飘飘的纱衣,容貌脱俗倾城,月色照耀下,冰山似的冷酷面容上也透着一股柔美。 山下几条人影闪过,四名白衣飘飘的同门男子纷纷飞身上来打招呼,“师姐。“ 四人依长幼顺序,分别名叫晏几、管温、冠英杰、晁芝林,也不知是宿元宗徒弟收的好,还是特意派了长得好看的来,一个个长的都颇为英俊; 四人看向师姐的眼神中,皆有敬仰和爱慕之意,长这么好看的师姐,号称宿元宗当代弟子中的第一美,又是同辈实力中的第一人,加上洁身自好,目前还没有如意郎君,种种诸般的好,试问哪个师弟会不喜欢,除非眼瞎、脑子有问题的。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九十八章 竟敢埋伏我们 木兰青青老气横秋的负手动作放下了,转身面对几位师弟时,脸上也未假以任何神色,毫无感情色彩的语气问道:“今天有多少了?” 样貌看着比较老成的晏几道:“今天的清点下来,我们手上的虫极晶共有三千零二十七颗。” 木兰青青:“也就是说,七千多号人忙了一个多月,人均一颗都没有。” 人如其名,英气勃勃的冠英杰道:“师姐,话虽如此,但我们手上的数目应该还是各州当中最多的。” 长的英俊,一看就不失自信的晁芝林道:“师姐,从我们接触到的其他各州情况来看,没哪个洲能像我们凝聚起这么大的势,目前为止还没有听说过哪一家的虫极晶数量会有可能超过我们手上的。” 木兰青青:“问题就出在我们势大上,各派不是无偿帮我们的,我们是许诺了大家的,不但是宿元宗要拿第一,还要帮其他门派拿第二、第三,乃至到第十都要尽力而为。 各派是抱了希望才跟着我们的,若靠大家的力量帮我宿元宗拿下了第一,却不管其他门派的回报,那就是我宿元宗失信,将来会被千夫所指,会累及宗门清誉。 胜神洲第一大派要有第一大派的气度和责任,光为我们自己没用,一旦我们夺魁,总数上玄洲却未能夺魁,那我们宿元宗也是输了。你们谁敢确定,玄洲目前的总数上一定能拿第一?” 一番话,说的几位师弟都不吭声了,目前还真没人敢保证总数上一定就能拿第一。 而他们这次能凝聚这么多门派,也确实是因为给了各派许诺,集合大家的力量尽量多拿几个名次,名次上的利益分配,就按照各派公认的贡献大小来分配。 至于分配不上的,大家出力帮忙了的,以后就是朋友,起码不用太担心在这场竞夺中的安全,会有集体力量庇护。 各派一听,这还挺好,尤其是那些实力较强的门派,觉得这样一来,自己就算拿不到第一,起码拿第二、第三之类的名次把握也更大了。 这也就是胜神洲第一大派的名望和实力能促成这种合作。 其他各州那些门派,谁服谁呀,凭什么你是头,凭什么我派要听你的,但凡当头的稍偏向自己门派,稍让人觉得不合理,就会让人觉得是在让我派送死,瞬间就会闹翻了。 面对上了利益和生死考验,这毛病哪怕是域主之前对各派发过话、喊大家合作都没用的。 那些個能拉起一些人马的门派,都是建立在大会之外的门派交情上的,就这还不知最后会不会出内讧。 所以,看着就是个宁静美男子的管温,此时也忍不住轻叹一声,“其实我不太明白在巽门的分配上,王庭搞出这种竞夺的意义何在,难道不知道会死很多人?这一场竞夺下来,只怕许多门派之间都要翻脸结仇,乱了人心,遗祸无穷。到底是什么人才会出这种馊主意?” 木兰青青:“王庭的是非,不是你我之辈有资格评论的,王庭自然有王庭的考虑,我们要做好的是眼前,给自己一个交代,给助力我们的门派一个交代,其他的轮不到我们操心。” 英气勃勃的冠英杰道:“师姐可是有了什么打算?” 木兰青青:“之前只是听说虫极晶不好找,来了之后才知道有多难找,和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宿元宗身为玄洲第一大派,又号称胜神洲第一大派,若是不能在玄洲夺魁,我们能接受吗?” 四名师弟相视一眼,英俊自信的晁芝林道:“自然无法接受,岂不让人笑话。而且会被人持之以久的拿来当笑话,以后场面上稍有什么不对付,就会被人拿出来嘲讽的。” 木兰青青:“其他各洲号称第一大派的人能接受自己不是本洲第一吗?” 宁静美男风的管温道:“他们不接受又能怎样?” 形象老成的晏几徐徐道:“恐怕会狗急跳墙。” 英俊自信的晁芝林不屑道:“狗急跳墙又怎样,还能来抢我们不成?” 老成的晏几道:“师姐的意思是,他们会不择手段?” 其他三个相视一眼,那意思仿佛在说,不择手段又如何,最终还是要靠实力说话的。 木兰青青:“我们势大,这般横扫了一个多月,才这么点收获,各洲打头的门派只怕会更着急,我在想,我若是他们,找又找不到,抢又抢不够,会怎么办,若有翻盘的希望,会不会铤而走险?” 老成的晏几若有所思道:“师姐是指?” 木兰青青:“西极月海。” 几名师弟皆是一惊,惊的倒不是这个地方,而是师姐提到这个地方是什么意思。 宁静画风的管温也不淡定了,“师姐,你不会是想带大家去月海吧,那地方图册上可是标为了禁地,很危险的,子母符到了里面都会失去作用,连天庭的人马不做好准备都不敢擅闯的。” 木兰青青:“其他各派会不会去冒险,若有人冒险成功,真的收获巨大,会不会有可能一举超过我们这么多人的辛苦付出?我的想法是,派一部分人手赶去月海,不进入,暗中观察有无人进入,一旦发现有出来的,立刻组织截杀!” 几位师弟闻言后放心了,也都点头表示了认可。 几人统一了意见后,立刻去召集了各组的临时带头人来商议…… “春天,你看,那宿营地中间的坡地上有动静。” 伏在石头一侧暗中观察的吴斤两忽轻声叫唤,两人在轮流观察。 背靠大石头休息的师春闻声翻身,趴在了石头另一侧观察,只见有不少点点檀金焰气在向中间的坡地上集中,晃动闪闪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观察了一阵后,吴斤两问道:“要不现在动手,刚好可以探探是怎么回事。” 师春:“有病吧,就我们两个,大晚上乱跑正常吗?等着,等天亮。” 这里话刚落,两人便齐齐回头相视,然后双双探手摸出了半枚正在发烫的子母符,只见光滑金属面上有如水波一般的幽幽光影字迹浮现:象蓝儿已独自离群,若需碰面,可为伱们中转碰头消息。 两人子母符的另半块都在边惟英那个领队手上,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就是边惟英发来的消息。 两人对此已经是见怪不怪了,隔三差五的就会有消息传来,貌似在试探能不能联系上他们,两人一概只读不回,装死。 两人从一开始就不看好那种合作,逃都逃了,压根不可能再回去。 这次也一样,字迹消失后,收起半块子母符,吴斤两问:“象蓝儿一个人离群是什么意思?” 师春:“还能什么意思,要么是待不下去了,要么就是魔道那边有行动,放心,那娘们有魔道护驾,出不了事。” “也是。”吴斤两点点头。 两人就这么轮流休息、轮流盯着,不知不自觉天色就慢慢亮了。 等到稍站远点也能看清人了,师春摆脚撞了撞吴斤两的腿,示意跟着他指的方向看,“那边山坡后面有暗哨,咱们过去冲撞一下。那个络腮胡一伙也是从那个方向绕进的营地,说明他们在那个方向落脚,动静一起,应该能把他那边给引出来。走吧,干活。” 他事先已经开启右眼异能观察过了,算是体会到了频繁开右眼对肉身的血气损耗。 “好嘞。”吴斤两嘿嘿一乐,伸手摸了大刀。 两人一起猫着腰起身,然后借着地势一阵绕行。 相准了动手位置后,他们才突兀冒了出来,佯装什么都不知道似的,飞掠起落。 结果是能想象的,一个落点下去,正好砸向了两个暗哨藏身的位置。 伏在地上的暗哨,和站在坡上的二人对视着,俯视和仰视,大眼瞪小眼。 暗哨再趴着也没了意义,当即闪身跳起。 吴斤两立刻一声怒喝,“狗贼,竟敢埋伏我们!” 大刀如床板似的,掀起狂风怒扫而去。 两名暗哨立刻躲闪,却又见刀光劈来,不坐视的师春出手了。 不出二人所料,能被派出做暗哨的,修为都不高,跟他们一样,都是高武小成境界,对上师春能与上成境界硬碰硬的无魔刀,哪能招架的住,没过上几招,就被当场打趴下了。 大早上的,如此咣咣震响的打斗动静,宿营地那边又不是聋子,当场惊动,部分人手如潮一般飞掠而来,连宁静美男子画风的管温也被惊动来看。 将两名暗哨打的吐血,一脚踩在一暗哨身上,刀架在其脖上,作势就要切下的师春顿住,和吴斤两抬头看向四周,只见周围哗啦啦落下一大群人,瞬间就把他们两个包围了。 一门派领队看到自己同门被打伤,顿时怒喝道:“住手,何人竟敢在此造次!” 师春和吴斤两一点都不慌,慢慢环顾四周,看有无熟人。 以两人的心理素质,手上有人质,真不觉得有什么好怕的。 不出所料,人群中果然有昨天见过的那个蓝杉络腮胡汉子。 师春二人也很好认出,有吴斤两在场就绝不会认错,蓝杉络腮胡汉子一见是他们,也愣了一下。 师春沉稳答话道:“我二人从此经过,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居然敢伏击我们,我倒要问问,究竟是谁在造次?” 宁静美男子画风的管温有些意外,这两人被这么多人围着居然不慌。 “没有啊,我们没有伏击,刚好在此潜伏而已,是他们误会了。”被刀架脖子的暗哨慌忙辩解,毕竟事关自己性命。 此话出,蓝杉络腮胡汉子立刻蹦了出来,朝师春二人喊道:“二位兄弟,是我,还认识不?这事肯定是误会。” 管温见状,问道:“你认识?” 蓝杉络腮胡汉子立刻点头,“昨天还照过面,游霞山的弟子,也是咱们玄洲人。” 第九十九章 入伙 一听都是玄洲人,明显是真有误会,一群人的敌对情绪稍缓。 可师春却不吃这一套,指着蓝杉络腮胡汉子道:“诶,话可不能乱说,我们从未见过,你们谁能证明我们是游霞山弟子,谁能证明?”环指了一圈,有就站出来的意思很明显。 真有人站出来的话,他们立马就会将脚下的人挟持为人质,继续下一步的行事。 一伙人面面相觑,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人家不承认是游霞山弟子,蓝杉络腮胡汉子当即成了众人焦点。 那汉子被弄了个瞠目结舌,自己说好心话,怎么就成了当众胡咧咧,不带这样玩的吧?尤其是被管温冷眼盯来,把他一颗心给搞了个七上八下,发现自己可能碰上了不靠谱的人。 “朋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不能睁眼说瞎话吧,我们昨天也在场。” “对,我也在。” “我们几个都在。” 好在昨天跟蓝杉络腮胡汉子一起的同伙们没有保持沉默,纷纷站了出来指责。 有了一群人帮忙说话,那汉子也稳住了心神,有点哭笑不得道:“是哪一派的弟子咱们不争,王庭那边早有定论,二位兄弟把手链上的名牌亮出来给大家看看便可。” 没错,亮出名牌,一切自会揭晓。 然师春和吴斤两却扭扭捏捏、磨磨蹭蹭,压根不接这一茬。 见现场没有认识游霞山弟子的人站出来,吴斤两当即跺了跺脚下人道:“一码归一码,眼下的事跟我们是哪派弟子无关,凡事抬不过一個理字,就问他们两个埋伏我们是对还是错。” 谁特么管你是对是错,现在大家最关心的就是你们两个到底是不是玄洲人马,是不是游霞山弟子。 被踩在地上的人再次叫喊道:“真没有埋伏,我们真就是设置在此的暗哨,真的就是刚好撞上了。” 管温的语气也变得有些不客气了,“想讲理,也得看是跟什么人讲理,怎么,是身份见不得人,还是说,贵派是个见不得人的门派?” 这话就让“两个游霞山弟子”不爱听了,二人相视一眼后,吴斤两如中了激将法一般,气呼呼将右手袖子一撸,亮出了手腕,结果手腕上光光如也,什么都没有,别说名牌,连手链都不见。 众人一愣,目光扑了个空,眼珠子差点没扑出来。 正怀疑是不是被耍了,又见吴斤两露出一副搞错了的样子,大刀往地上一插,右手拨开了左手袖子,露出了手链,还有吊在手链上摇摇晃晃的小牌牌。 他先亮右手,就是想让大家看到,他右手上没戴链子,就是想让大家看到只有左手上的一条链子。 见吴斤两已经先行一步,师春也顺着管温给出的台阶撸起了袖子,撸袖子的手摁住了真正的名牌,亮出的是吴斤两伪造的,他同时观察了一下还未完全亮开的天色,估计牌子色差的问题应该不大。 制造出了如此局面,玄洲这边的人马也不能接近了细查。 两人那胆魄,要么不做,一旦做了,是敢作敢为的。 距离和天色原因,一伙人瞪大了眼睛仔细查看,稍候有人读出了晃转名牌上的内容。 “玄洲游霞山二…高强。” “玄洲游霞山一…王胜。” 闻听此言,师春二人也没打算让他们久看,顺势放下了袖子,继续戒备着四周。 蓝杉络腮胡汉子如同蒙冤得雪,朝着众人摊手状,貌似在说,我说什么来着,我说的没错吧,他们就是游霞山弟子,就是我们玄洲修士。 可众人却仍然很疑惑,是就是,为何要隐瞒身份? 见他们还是一副没睡醒、没看懂的样子,吴斤两不得不再次跺了跺脚下人,这次提醒的明显了些,“此事跟我们门派无关,纯属我们自己的事。” 摆明了在说,有什么事冲我们来。 这若再看不懂就是傻子了,众人恍然大悟,也有些哭笑不得,敢情是发现打伤了玄洲自己人,各洲竞夺中,这名堂可大可小,怕这边事后牵扯到自己门派,故而迟迟不肯暴露自己游霞山弟子的身份。 管温看明白后,也有翻白眼的冲动。 而对昨天见识过师春二人夸张实力的人来说,绝不希望出现武力解决眼前问题的情况,到时候他们上还是躲着? 于是蓝杉络腮胡汉子当即对管温道:“管兄,这两位游霞山的兄弟实力高强,昨天瀛洲那边有三人,我们十几人围攻还让他们跑了,落到这两位兄弟手上后,不出几招就给斩杀了。” 既是说给管温听,也是说给大家听,好让大家冷静,别以为仗着人多就能不死人,那得看对上什么人,这两个可是高手。 此话出,大多人暗暗一凛,这两人实力这么强的吗?看看两人脚下踩着的人,已见端倪。 再看吴斤两手中的大刀,确实非凡,一般人确实不配。 对上高手,大家很容易就保持了冷静,仗着人多势众的冲动情绪顿消。 一直在审时度势,根据形势变化随时调整应对的师春二人不甘平静,吴斤两手中刀一挥,骤然指向了蓝杉络腮胡汉子,怒道:“我说怎么莫名其妙打一架,妈的,原来那三个家伙攻击我们是你们干出的好事,当时为何瞒骗不说?” 师春也冷冷道:“伱们一伙抢了东西,却让我们来擦屁股,还说什么玄洲自己人,你们这样做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这话说的,让昨天那一伙人颇为尴尬,有人看脚尖,有人摸鼻子。 当时也没想到回头还能碰到,想着瞒着不说也就过去了。 合围的一伙人自然也从中听出了这边理亏的故事内涵。 管温也读懂了,做主道:“行了,既然都是玄洲自己人,就不要太过斤斤计较了,把你们脚下的人放了,我们不追究了,一场误会而已,这事就算过去了。” 师春环顾四周道:“你们这么多人虎视眈眈围着我们,你说的话,我能信吗?” 管温略挑眉道:“我宿元宗弟子当众给出的承诺,你觉得不可靠、觉得我会食言?” “好。”师春应下,脚下的人先行松开了,吴斤两照做。 两个爬起的人,侥幸捡回一条命般,赶紧跑回了自己人那边。 将师春二人好好打量一番后,管温再次发话道:“二位也在找虫极晶?” 师春:“我们对那个不感兴趣,我们在找人。” 管温:“找什么人?” 师春:“仇人。” 管温:“什么仇?” 师春:“我师弟、师妹没了。” 在告诉对方,这边为何只能见到他们两个的原因。 吴斤两顿发出悲咽之声配合,“我可怜的师妹啊,我如花似玉的师妹啊!不但被恶贼杀害了,还被恶贼糟践了,此仇不共戴天!” 众人听后略有动容,也有担心,不会是自己这边人干的吧? 这事还真不敢否定,被隔离在了规则之外,人心的黑暗面很容易爆发出来,干出什么事都有可能。 管温也有此忧,试着问道:“可知仇人是谁?” 师春刚要开口糊弄,便被吴斤两抢答了,“生洲碣云山弟子,一个叫‘白术川’的畜生!” 这话说的咬牙切齿,敢骂他傻大个,那他就敢坏对方名声。 师春闻言当场就无语了,发现这家伙对侮辱他外形的人还是那么的执着,然对方说都说了,他师春还能怎么办,只能是不吭声默认了。 一听不是玄洲的,管温顿放心了,朗声道:“西极这么大,靠你们这样到处乱跑乱找,得找到什么时候?加入我们吧,我们有七千多人,找到那个白什么的概率比你们大,只要你们愿为玄洲夺魁尽一份力,那你们的仇就是我们的仇。我会把那个白什么的恶行通传给我们所有同伙,一旦发现,人人得而诛之,势必追杀到底,绝不放过!” 对眼前这两个游霞山弟子,他还是颇为欣赏的,实力强不说,被这么多人围着,还能临危不惧,又是玄洲自己人,这样的人才自然是越多越好,对这边夺魁是有利的。 更何况昨晚已经会商出了决议,由他亲自带一队人马去“西极月海”,手上能用的高手自然是越多越好。 哟呵,还有这好事?吴斤两顿时两眼一亮,见对方说不清恶贼的名字,当即强调道:“恶贼名叫白术川,白色的白,法术的术,山川的川,白术川,生洲碣云山弟子。” 师春再次无语了,这是真怕白术川不死啊! 管温平静点头,“白术川,生洲碣云山弟子,我记下了。此獠恶行辱及的也是我们玄洲修士,大家都会记住的。” 众人附和着点了点头。 吴斤两立马靠近师春,扯了扯他袖子,“师兄,人家言之有理,这里天大地大,靠我们两个得找到什么时候,我们找了这么久也没找到,绝不能让其逃回生洲,到时候无凭无据的,我们想报仇都难了。” 师春其实是有点意外的,这帮人比他想象的好对付得多,没想到能这么顺利,倒是省了他一堆的酝酿,不过表面上还是一副面色极为凝重的样子,思索了好一阵后,他才盯着管温慎重道:“好,我们加入你们!” 第一百章 生洲之耻 西极之地刚天亮的时候,也是胜神洲王都入夜后最闲适的时候,这个点的校场山头上,也是贵人们前来消遣的最高峰,不少人身上还带着酒气。 “刀,那把刀。” “没错,是那把大刀。” “是吴斤两的大刀。” “没有啊,什么都没看到啊。” 校场内突然响起一阵大呼小叫的动静。 躲过了白天的太阳,刚从外面回来坐下不久的柯长老正瞅着镜像走神,忽听到他那孽徒的名字,顿受刺激惊醒,努力打量镜像内容,哪呢哪呢? 镜像中没看到吴斤两,也没看到什么吴斤两的刀,只有一群人面朝同一个方向,不知在看什么。 这只是玄洲某派点播查看自己参会弟子情况时,刚好轮到的画面而已。 校场内,大多人都没看到那些人叫喊的名堂。 蒙在斗篷里的凤池在瞪大眼看,没看到。 落月谷的简灵贞长老也在瞪大眼睛查看,没看到。 玉灵宗长老费振功也在凝目细查,同样没看到。 看台上的南公子,还有刚来到不久正与其他女眷们闲聊的兰巧颜母女,也都被叫喊声惊动了,都没有认真看刚才镜像画面,现在听到呼声再注意已看不出了什么名堂。 有些事情很神奇,想看时看不到,不想看时,不经意间就出现了。 校场内一群人问那些看到了的是怎么回事。 最佳看台上,此时有二三十个或坐或站着聊天的域主,闻声也纷纷盯向了镜像画面,目前为止,口口相传之下,各洲域主大概都知道了玄洲域主蚩让打趣生洲域主卫摩的事。 两位当事人也在场,但都没有从镜像中看到校场内议论的情形,什么吴斤两,什么刀的,都没看到。 蚩让注意辨认之下,倒是看出了画面中的人,好像都是自己玄洲门派的弟子,看这些人的站位朝向,也不知是在看热闹还是在干嘛。 自己玄洲的人马,怎么跟吴斤两扯上了,蚩让当即扭头看向现场的主事人,问:“下面喊的,怎么回事?” 主事人毕恭毕敬靠近了,指着镜像解释道:“他们所看方向的镜像边缘,刚才有一把刀出现晃动了几下,刀虽只出现了半截不到,但比较特殊,像是那個大个子吴斤两的刀。” 吴斤两的刀,那确实是很特殊,堂堂玄洲域主也是见识过的,能被人当场喊出来,应该就不会认错了。 问题是,那厮怎么跟自己玄洲人马扯上了? 域主身份又怎样,同样会有好奇心,他当即发话道:“去,让杨兀把那大个子画面调出来看看。” 他不会像南公子那样说什么插个队,也不会说什么记他账上的话,是直接发令让镜像负责人遵从的派头。 “是。”主事人立刻转身招手,招了个人过来,将话传达,让其即刻去操办。 在座的生洲域主卫摩,其实也好奇那碍眼的大个子在干什么,奈何又端着姿态,怕为那丢脸的东西开口会让人觉得自己很在意。 有画面却看不到,只有半截晃过的刀,加上背后故事的加持,其他域主听说了情况后,也有些好奇,站着的都陆续找了位置坐下来等着看。 很快,刚跳转了画面的镜像又再次变幻,这次,画面中站在中心位置上的人物正是手提大刀的吴斤两,手上同样提刀的师春在一旁,两人脚下各踩着一个口角带血明显受了伤的人。 看态势,持刀在手的两人似乎被一群人给包围了,正对峙中,双方不知在哔哔什么。 看台上的兰巧颜迅速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南公子。 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南公子见到那画面后,也下意识看向了俩母女。 目光对上后,南公子快步过去,赶紧摆手解释,苦笑道:“真不关我事,这真不是我点的。” 一副天地良心我很冤的样子。 兰巧颜微微点头致意,没说什么,扭头继续跟女儿盯着那画面。 校场中再次响起了一阵嘈杂议论声。 “嘿,又来了。” “上次给了他们那么长时间的画面,我就猜到又会出现,果然来了,这俩家伙还真是被特殊关照啊!” 某玄洲门派的长老已经沉着脸站了起来,因师春二人脚上践踏的正是他门下的弟子。 若是跟其他门派弟子这般的话,画面跳过了也就过去了,被这俩薅上了则不一样,会出现有违常理的局面。 根据这位长老总结出的经验,俩鸟人本事不大名气大,那是由肤色、个头、武器和行为等各方面话题因素凑合在一起,恰好形成的一个话题式人物,自己门中弟子被这俩踩了,受辱的事很快就会传开的,是会被人传唱和念叨的。 哪个门派不要脸面? 最丢人的是,高武境界的弟子,竟然被一个初武境界的给踩在脚下,这又是一个丢人的话题,传开了还得了? 此恨,恐怕只有血洗无亢山才能雪耻! 他看到了包围两人的玄洲各派人手,也看到了白衣如雪的管温,心里期待这些人赶紧把师春二人给宰了,以消除影响。 柯长老也看到了白衣如雪的管温,进而明白了包围他俩便宜徒弟的一伙人是什么人。 看不明白还好,看明白后,太阳穴都在嗡嗡跳,怎么又招惹到了宿元宗那一伙?搞完生洲本土势力,一回头又把瀛洲的给搞了,如今又搞到以宿元宗为首的玄洲头上去了,这俩东西在搞什么? 就俩人,势单力薄的,修为又低,不老老实实苟到结束,到处乱跑个什么劲,那是你们到处游荡的地方吗? 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俩孽徒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最不现实的情况是,俩孽徒居然每次都把别人给干翻了。 就眼前的画面,身为俩孽徒的师父看着都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被宿元宗一伙人包围了,居然还一副淡定自若侃侃而谈的样子,真看不出有一丁点害怕的意思,难怪敢揍宗主的亲传弟子。 他既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又害怕再看下去,希望这段画面尽快结束,赶快切走。 需知宿元宗可不是瀛洲的那个什么玉灵宗能比的,身为胜神洲第一大派的宿元宗,不但门中高手如云,更有许多弟子在仙庭及王庭内占据要位,人家可不会惧怕你无亢山在王庭的背景,真要结仇了,那会是个大麻烦。 现实往往就是个事与愿违,他不知道这次的画面没那位玄洲域主喊停的话,是不会轻易被切换掉的。 反正他身边俩无亢山弟子也是看呆了,是佩服的,那两位居然干到宿元宗头上去了。 落月谷的简灵贞长老和玉灵宗长老费振功,看到此时的镜像画面后,心里算是找到了一些平衡,心绪下意识舒缓了不少。 蒙在斗篷里的凤池,则是两眼放光,魔道新生代中,真的是没见过这么霸气的,萎缩的都快让人忘了“魔”应该是什么样的,那本该是一个让小儿止啼的存在啊,躲在青楼做老鸨的憋屈谁能懂? 魔道就该这样霸气十足才对,什么天庭人马的脸面,什么胜神洲第一大派的脸面,照打不误! 看台上的苗亦兰大概看懂是跟什么人对峙后,忍不住回头问母亲,“娘,他们这样不会有事吧?” 她最近看过了太多的尸体抬出来,知道这样对峙的后果可能会是什么,虽不可能有男女之情,但毕竟是朋友一场,真的不希望看到那血腥的一幕出现。 兰巧颜苦笑,“我哪知道,看俩人样子是不惧的。” 附近的南公子忍不住干笑一声,“那个师春,听说还是初武修为吧,真那个…真是勇啊!” 这话听着不知道是在夸,还是什么意思。 生洲域主大概看懂画面里的状况后,伸手摸了一旁的茶盏到手,低头品茗,有点没眼看了,估摸着这俩个碍眼的家伙活到头了。 画面里的两个家伙,明显正在向包围他们的人展示手链子上的名牌,柯长老看得牙疼。 玄洲域主蚩让看乐了,“这俩黑子在干嘛,还有玄洲那帮家伙,跟两人哔哔个什么劲,还不快点动手,还不快点帮我卫兄尽快除掉这两个生洲之耻。” 其他域主听的哈哈大笑,也都知道这嘲讽不是因为有仇,恰恰是某种程度上因为两人关系较好,从两人经常一起出现在这就可见一斑。 卫摩也是长了嘴的,“就你跳的高,天雨流星大会还没结束,你玄洲最后能不能夺魁还不一定。” 蚩让淡定道:“莫不是你觉得你生洲还有机会?要不咱俩赌一场,我玄洲夺魁了,伱给我洗一年的底裤,你生洲夺魁了,我给你洗一年的底裤,如何,敢赌吗?” “可以可以,我看完全可以。” “老卫,上,怕他做甚。” “卫摩,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跟他拼了!” “就他这小人嘴脸,不能忍,不争道理也要争口气。” “是可忍孰不可忍,咬他,跟他赌了!” 一群域主们顿时来了精神,纷纷起哄叫嚣,哪有点大人物的样子,好在这里光线较黑,外面也看不到。 第一零一章 西极月海 对这帮大佬的瞎扯淡,现场主事人似乎没听到也没看到,盯着镜像画面一动不动。 卫摩又岂能不知这些域主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就是在挑事,他哪能掉进这种小孩子的套路,也不会当众认输招来群嘲,于是顺嘴就把他们都扯上了,“诸位不能光动嘴不负责,要不这样,我若赌输了,诸位一起帮他洗,他若赌输了,让他帮我们一起洗,怎样?” 众域主们一怔。 蚩让当场乐了,“行,我这里没问题,就看你们敢不敢赌了。” 在他看来,玄洲拿第一的可能性最大,再不济,以生洲的整体实力而言,也不可能夺魁。 反正他左右都不会输,反而有可能让一帮人出糗,自然是没什么不敢赌的。 见一帮人要偃旗息鼓,卫摩立马补刀,“上啊,怕他做甚。不要长他志气灭自己威风,跟他拼了。就他这小人嘴脸不能忍,不争道理也要争口气。是可忍孰不可忍,咬他,跟他赌了。” 将一帮家伙起哄的话还了回去,免得回头嘲笑他不敢赌。 这脸回打的也太快了,彻底揭露了一伙人的无耻嘴脸。 有能唾面自干的,也有要面子的,某域主忽起身,转身对众人道:“诸位,赌就赌,有什么好怕的,跟他赌了。” 边说边背着蚩让在胸前做手势,一个劲地对大家眨眼睛使眼色。 众人懂了,输了也没关系,大家集体赖账的话,蚩让拿他们也没脾气,先保住眼前面子再说。 “好,跟他赌了。” “卫摩,就按你说的,跟他赌了。” “赌。” “赌了。” 这次轮到卫摩愣住,蚩让也很意外,两人坐在最前面,没看到背着他们的名堂。 起哄起到了这个地步,不能退了,谁退谁孙子,卫摩能怎么办,只能答应了下来。 这里刚敲定赌盘,目光盯向镜像的蚩让又咦声道:“他们在干嘛?” 别说他,众人都很意外,只见镜像中的师春和吴斤两放了脚下的人质不说,玄洲各派的包围阵势也撤了,然后两边毫无防备的样子混到了一块,集体走人。 没有挟持的意思,扛着刀的吴斤两还跟一蓝杉汉子勾肩搭背着,笑谈如亲家公一般。 “什么意思,看不懂了,玄洲的不太可能和其他洲的联手。” “就算联手,那俩家伙也没资格代表生洲参会各派做这决定。” “这俩家伙不会是冒充玄洲门派的人,打入了玄洲内部准备搞破坏吧?” “有点脑子,凭他们两个,能破坏什么。连衣服都没换,穿着无亢山的衣服去冒充玄洲门派的人,你怎么想的,当玄洲上下是猪吗?刚才没看到吗,已经验过了他们的名牌。” “加入了玄洲那边不成?更不可能,生洲参会人员加入玄洲,回头卫摩非弄死他不可。” “换個方向想想,被围了,想活命,肯定要付出代价。玄洲一伙凭什么放了他们,又有什么是能打动玄洲一伙的?利益点肯定不在他们两个的身上,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背后的生洲。” “让他们两个回生洲那边做卧底?” “没错,根据这情况来看,也只有这个可能性最大了,安插个内奸在生洲那边,不但能掌握虫极晶的收获情况,还便于准确到位的袭击。” 一伙域主七嘴八舌出来的结果,令卫摩的一张脸阴沉了下来,冷冷目光直勾勾盯着镜像里的师春和吴斤两。 蚩让却是听的乐呵呵又哈哈的。 另一边山头的看台上,见到师春二人无事了,还跟玄洲的打成了一伙,倍感稀奇的南公子嘿了声,“这俩家伙行啊。” 紧盯的苗亦兰也松了口气,随后又意识到了点什么,对母亲道:“娘,这画面时间好像挺长的。” 兰巧颜又回头看向了南公子。 南公子一愣,忙再次摆手,“不是我不是我,嫂子,这次真不是我。” 不但是这边,校场内类似的议论动静也起来了,有不少花了钱排队,排了好久都没排上的门派,一直看不到本门弟子情况,有意见了,开始表达出了各种不满。 柯长老两耳不闻那些个动静,怔怔看着镜像中的俩个孽徒跟宿元宗一伙混到了一块的情形,发呆,有点懵,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只知俩家伙越发搞的引人注意了,这俩难道就不能消停点? 蒙在斗篷里的凤池也怔住了,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然转念一想,这似乎又是最好的结果,真打起来师春他们肯定吃亏。 校场内的不满意见,很快传递到了最佳看台的山头,有人到主事人耳边嘀咕了几句。 主事人微微点头后,又凑到一伙域主跟前,问道:“诸位域主,校场内不少门派花了钱迟迟轮不上,对占用镜像时间太长有了意见,闹到了杨兀主事那,杨兀主事让人来问,可以让镜像按规则正常切换了吗?” 蚩让直接批评道:“那是杨兀的问题,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能拿这种事情赚钱?”回头又问大家,“其他画面也没什么好看的,不如就看这个,你们说呢?” 前一句大家没意见,后一句冒出来,立刻有人劝道:“算了,算了,已经打打杀杀搞开了,各派想知道本门弟子情况的心情可以理解,让给他们吧。” “是啊,把他们召集来,现在弄这么血腥,正着急的时候,再闹个怨声载道没必要。” 有意见的都是他们下面的人,所以各域主大多还是很通情达理的,老在这里看玄洲的画面,人蚩让当然没意见,他们不能苟同。 于是俯天镜镜像画面很快还给了各派。 蓝杉络腮胡汉子名叫褚竞堂,是“碧澜宗”的领队,师春眼睁睁看着吴斤两与之打得火热。 两人随着玄洲一伙回了宿营地,然后又跟着管温去了宿营地的中枢地带,在居中的那座山坡上见到了木兰青青。 确实是个很美丽的女人,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段有身段,要气质有气质,还有很好的出身,两人当场就被木兰青青的美貌和风采给吸引了。 师春还好,他心中有理想,不容易被美色所惑,但此时也不得不承认以前的眼界太狭隘了。 在流放之地时,觉得苗亦兰就已经是难以逾越的美貌了,如今看来,确实是井底之蛙,论美貌,无论是象蓝儿还是眼前这位木兰青青,其实都是胜过苗亦兰不少的。 吴斤两则表现的有些过分了,眼神直勾勾盯着木兰青青,连宿元宗其他几个都顾不上看。 木兰青青对此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眼中略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后,便以高冷待之,听完了管温的讲述,她平静道:“欢迎游霞山加入,以后就是朋友,你们就划到管温那一队吧。” 貌似和气,又简单明了。 划到管温那一队意味着什么,师春二人也不知道,反正也就这样先应下来了。 随后就跟着管温去了,眼睁睁看着管温招呼上了一支一千多人的队伍出发,二人随行。 本以为是日常搜寻虫极晶之类的布置,跟着队伍跑了小半天,还见管温不时看地图,二人才渐渐意识到不对。 师春赶紧找机会问管温,“管兄,我们这是去哪?” 管温道:“西极月海。” “啊?”师春和吴斤两一齐失声,那地方的情况,图册上有讲述,很危险,连天庭人马都不敢擅闯。 一打入你们内部,就让我们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不会是识破了我们的身份吧? 吴斤两有点着急道:“那可是禁地呀,很危险的。” 管温停下了飞掠动作,面朝众人抬手,示意大家暂歇,之后才对两人解释道:“那里也是虫极晶最活跃的地方。我们不进入月海,只在外面暗伏蹲守,一旦发现有哪个门派的从月海里出来,立马组织截杀。” 用平静的语气,说着血淋淋的话。 原来是这样,两人担忧的心稍稍放下了。 师春再问:“我们好像跟玄洲大队人马那边脱离了,他们不来吗?” 管温:“不能因噎废食,他们暂不受任何影响,继续按原有步骤收集虫极晶,我们去月海则是以防万一,探查情况,若月海那边真会出现决定胜负的情况,大队人马自会赶来相助。” 原因和情况已经讲述的够清楚了,吴斤两看向师春,见师春没意见,那就是不会影响计划,他也就没了意见。 一行休息了约半个时辰后,再次整队出发,不急不躁,一路保持着速度前进,两翼和前方都先撒出了探子…… 月海,并非是真正的海,而是西极之地一块形似弯月的凹地,长达五百多里,坐落在西极的中间地带,据说地形复杂,内里充满各种不可预知的危险。 临近傍晚时,一千多人的队伍终于抵达了月海边缘,放眼看去,就是一块地势很低且一望无际的盆地,笼罩着一层终年不散的淡淡薄雾,偶尔随风跌宕清散,很快又复原,夕阳光辉赋予了无尽神秘感,偶有瘆人的怪叫声从中传出。 第一零五章 发大财了 1皂芸不“有劳有劳。“一伙领队的也纷纷附和着感谢。 心里因此而腻味的也有不少,我们拼命助你宿元宗拿第一,如今反而要我们来感谢你,是何道理? 不满归不满,人家宝力和胡景摆在那,大家表面上还是得做个听话的人。 管温心情不太好,也没再跟他们唷嗪。 一伙人辨明方向后,十里左右的路程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也就几个起落的事 一行很快就摸到了虫极晶流星雨大概的降落位置,各自划分好搜寻的区域,陆陆续续都摸出了檀金照明。 来都已经来了,管温也不好闷着,刚摸出檀金,要跟大家一起去搜寻,师春却又凑了过来。 管温一见他就烦,发现就这乌人屁话多,一开口就让人讨厌。 师春知道自己已经令人不满,然却不管那么多,开口直谏道:“管兄,这种搜寻的小事就不劳你了,你得操心大事,你最好是找个高地坐镇,警如那…“回首指了一侧山头,“你持宝在那镇守,一旦有变,我们不全于到处乱跑、到处去找价。出了变故,我们可以直奔此地,便于你带我们迅速脱身。“这话在理。“是啊,管兄,你就在这坐镇好了。 “没错,一旦有变,我们不至于毫无头绪四散乱跑。“ 一伙领队又在纷纷附和,有利于他们的事,他们自然是赞成的。 见大家都这样说,管温只好一副顺应人心的样子道:“好吧,既如此,那我就去那山头上等你们,你们也要多加小方 实际上是正合他意,实际上他是不太愿意干这种杂活的,尤其是跟这些低级门派的人一起。 白衣如雪那么干净,还一副宁静美男子画风,是需要抛弃一些东西来维持的,能俯身干杂活的人是摆不出这德性的。 不管怎么说,看向师春的眼神倒是柔顺了不少,发现这厮也不是那么讨厌了,虹然说话可能不太好听,实际上还算就事论事,是个讲理的人。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他飞身落在了那山头上等大家。 而各派也以各自门派为小组,各朝一个方向搜查而去,一路皆小心翼翼,防备可能突然出现的未知风险。 山中雾气很淡,不远眯的话,倒也不影响什么视线。 有笔挺雄壮的参天古木,也有干骨扭打如触手的怪树,随意横生悬吊的老藤似透着一股独狞,很少有平整的地面,峡峥怪状的山石很多。地面很潮湿,青苔处处可见,枯枝烂叶遍地,一不小心就会踩出一声咔嚓,好像见不到动物,紫色焰气下周遭一切越发显得诡秘。 同样一路戒备中的师春,再次促使血气激发了右眼的异能。 没办法,保命要索,这鬼地方,不利用右眼异能把周围仔细观察一下实在是不放心。 然而异能一出,他便忍不住一个虚晃路跆。 一旁戒备打量四周的吴厂两迅速反应,紧急伸手托了下他的胳腿,惊疑道:“怎么了7“ 师春低声回道:“没什么,右眼异能前面才刚激发过,使用的过于频繁了,血气一时亏补不上,有点虚“ 他知道这还得感谢最近修为突破到了高武境界,不然反应可能更严重。 他觉得自己肉身已经够强悍了,血气已经是比一般人旺盛了,没想到接连使用右眼异能还是有些吃不消。 看来要想右眼异能到达驾驭自如的地步,肉身还需更强悍才行。 吴厂两:“要不打坐恢复一下7“ 师春摇了摇头,现在哪有空打坐休右眼异能已经开启了,现在不用,过人口葛技山口述芸怡李何况现在也没时间给他慢慢折腾。 他抬手推开了吴斤两的搀扶,示意维续向前搜寻。 于是吴斤两拿着檀金戒备在前,他则在后面利用右眼异能反复观察四周有无异常风险,右眼画面中很快捕捉到了一闪一闪的蓝色辉芒,应该是虫极晶的藏身地,可他却没有任何要去挖掘的意思。 两人的注意力都没有放在搜寻虫极晶上,靠他们两个能挖几个?何况右眼的异能很快就要消失。 两人一路摸索上了一个山头,确定周围暂时没什么风险的师春伸手揭住了吴厂两的肩膀。 两人一起停了下来,眼色一碰,双双握住檀金收起,灭了焰气光亮。 师春扫了眼周围山林深处时而闪炭的焰气光芒,低声道:“时间差不多了,拉开的距离足够了,他周围一带应该没人了,拖太晚了反而可能出意外“ 吴斤两自然明白他要干什么,问:么弄7“ 师春:“送一堆虫极晶给他,想必他会很高兴。“ “嘿嘴,好,就这么弄。“一脸奸笑的吴厂两扯下了别在腰带上的黑口袋。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伸脚在地上探了探,触碰到一块岩石就蹲下了,袋口扯开,伸手抓住定石凸处,施法咔嚓一捏便碎,捏出和虫极晶大小差不多的石块就直接扔进了口袋内。 师春则一直在戒备四周,尽管右眼异能已经消失了。 装了鼓鼓囊囊差不多近百块石头后,黑口表口子一收,两人就此下了山。 两人也没有乱跑,顺着来时探过的路,一路小心翼翼地悄悄摸了回去。 摸回去找管温。 不用担心黑灯瞎火的找不到人,其人已经被师春之前用话给定住了,除非出了什么意外,否则离开原地的可能性不大。 一直摸回到目标地点的山脚,师春才又摸出了一枚檀金照明,扯下了自己腰间的黑布口袋,拍了拍吴斤两的胳膊,当着吴斤两的面折好,藏进了自己怀中,吴厂两会意点头。 二人一路上山,一路观察着四周。 管温就在山头几棵大树下,哪都没去,手持法宝“风鳞,戒备着四周,在这危险环境中,确实做好了随时接应大家的准备。 当然,接应也是要看情况的,他也做好了万一实在不行,自己先跑的准备。 期间,他拿出了子母符,反复尝试与外面的其他人马联系,结果没有任何回应,方知传言不虚。 忽见下面有光亮闪动,顿时警惮。 大晚上的,有光亮逼近,他很容易就发现了。 毕竟有雾气,距离较远时,视线多少还是会受到影响,看不清人,不由定睛细看。 随着上山两人越近,他也看清了来的两人是谁,不由皱了眉头,待看到吴斤两手中鼓鼓囊囊的黑口袋,及两人脸上的喜色后,意识到了什么,不由眼睛一亮,颅为期待。 两人上来后,他立刻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吴厂两晃着手中沉甸甸的口袋,无比欣喜的样子道:“管兄,月海果然是月海,果然是名不虚传,真是来对了地方,这里好多的虫极晶,我们随便找了找、挖了挚,就弄了差不多上百颗呀。 我师兄的黑布口袋被他们借走了,我们的黑布口袋不够用了。管兄,你身上的黑布口袋放着也没用,闵着也是闲着,不如先借给我们用一下。“ 这里这么多虫极晶的吗?管温大为振奋,眼睛再次放光,什么借黑布口袋的事已经顾不上了,等下再说,先伸手索要对方手中鼓鼓囊囊的口袋验证,“来来来,我看看。“吴斤两嘲了声,将饱实的口袋双手奉上。 师春赶紧站到了管温侧后,手中檀金焰气帮忙照明。 接了口袋的管温很是期待,就要直接扯开袋口查看。 吴斤两紧急提醒一声,“管兄,小心点,这虫极晶会跑的,别让跑了。“ 也是,管温发现自己过于兴奋了,半捏在手中的法宝“风鳞“先塞回了腰间的口袋里,之后才双手一起小心扯开袋口。 就在他眼睛往口袋里瞄时,师春手中露出短刀也直接挪进了他的后背心窝,干净利落的致命一击。于此同时,照明的檀金也被一把握住了,光亮也瞬间消失了。 光芒消失的刹那,吴厂两掌刀快切,斩在了管温的咽喉上,有咔嚓碎裂声,落下的大板刀也横压在了管温的胸前,防止师春失手,防止目标还有反击之力。 垮呋,管温手中鼓鼓囊囊的黑布口袋才落地。 “带走。“师春黑暗中一声提醒。 吴斤两立马收刀,同时一把将管温腰间的口袋搜到了手,那里面有管温的所有家当,别在了自己腰上。 旋即地上抓了把土,直接堵了管温的口鼻,防止有血太快滴出。 后面的师春同样如此,一把土堵了刀口。 两人搬走管温时,不忘捡走了地上鼓鼓囊囊的黑布口袋。 二人没有下山,而是纵身上树,迅速掠向了他们来时的第一个落点,记得那附近有个深涧。找到地方,将人掩埋前,又将管温的一只手腕给砍断了,扯下了他的手链,因 大会方能根据手链定位找到人。对二人来说,管温可以消失,但不能被人轻易找到尸体。一八于脱经伙旭一,址卜j余凶于理,囚大会方能根据手链定位找到人。 对二人来说,管温可以消失,但不能被人轻易找到尸体。 从深涩里出来后,什么手链,什么子母符之类的,被吴厂两一件件嗷嘛打向了月海山林的深处,谁爱找让人慢慢找去。 那件金属松塔似的法宝自然是不会扔的,吴斤两抓在手中晃给师春看,压着器门哇哇狂笑,“春天,发财了,发财了,咱们发大财了1“ 师春扫了眼四周,沉声道:“先回去l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一零二章 蓝色流星雨 寂静,观望。 一千多人站在盆地边缘,敞开了身心和视力去感受眼前的未知和神秘。 都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大多数在参加天雨流星大会之前甚至压根没听说过这地方,不少人更是连虫极晶都未听说过。 修行界实在是太过浩大了,他们相对来说又太年轻了,尚都在埋头修炼的过程中,还没有足够的岁月去知道辽阔修行界的点滴。 图册上说月海是西极的危险禁地,里面有不可预知的危险,子母符进了里面也会失去联系,具体怎么个危险法并未详说,反正提醒了参会者不要进去。 有势力的门派,在弟子来此之前,也有通过各种手段打探有关西极的情况。 大概的情况,其实就是各派弟子进来后看到的情况,荒凉,不宜生存。然后虫极晶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其中的月海,月海也是西极唯一不荒凉的地方,里面是一片古老的森林,只是月海比较危险,属于修行界的诡地。 所谓诡地,就是指修行界还存在的一些未完全探明的诡秘之地,据说里面有各种妖魔鬼怪,据说历代掌权者都曾派出大量人马进入勘察,结果许多人马都在里面离奇消失了。 也有人带队进去勘察后,完好出来了,说除了感觉有些诡异,容易迷路之外,并没有什么危险。 反正有说危险的,也有说不危险的,总之大会将其划为危险禁地是正确的。 身临诡地边缘感受了一番后,管温看了看天色,拿出了图册,招呼了一些实力较强大派的领队碰头,商议后将队伍分成了十一组。 管温自己领了近五十人算一组,专门负责支援各组。 其他十组各领近百人,奔赴月海周围区域散开了潜伏观察,一旦发现预言的情况,及时以子母符联系管温。 为此,管温还在掌心亮出了一坨松塔似的金属物,正是法宝“风鳞”,证明自己有能力随时带人去支援,此宝看得师春和吴斤两眼馋不已。 千人队伍散去后,天色已暗,微白橘暗的天际,似在预示着什么。 管温对众人道:“杵在这太明显了,我们也找个地方隐蔽吧。” 众人应下。 师春和吴斤两随意,隐蔽还是不隐蔽,他们都无所谓的。 两人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属于管温这一组的,是自然而然留下的,那十组都有平常划分好的人手搭伙,各组头目一声招呼,相应的人手就跟着去了。 两人只能在迷茫中左顾右盼,目送一组组离去,就这么剩下了。 还好,还有熟人,蓝杉络腮胡的褚竞堂也在这一组。 剩下这伙人正要另觅地方藏身时,忽有人指着天空喊道:“快看,流星,是虫极晶吗?” 众人闻言纷纷顺势看去。 只见半暗的夜空出现了几颗璀璨的流星,和正常的白光流星不同,这是几颗闪耀着蓝色光芒的流星。 就在大家凝望之际,又有一颗颗蓝色流星在夜空中点亮,一颗接一颗的不停点亮,最终形成了数百颗的规模才停止了继续增加,那场景煞是漂亮,如梦似幻。 “流星雨,虫极晶流星雨!”有人惊呼一声。 大家皆以艳羡的目光追踪着,来之前就听说过虫极晶流星雨,来了这么久虽一直在四处寻找虫极晶,却一直未曾目睹那所谓的流星雨,没想到初来月海就见到了。 众人心头涌起幸运感。 看那片流星雨的坠落方向,似乎就是这片神秘的月海。 凝望中的管温在呓语,“看来传言不虚,月海果然有大量虫极晶。” 众人看着看着,忽然发现不对,那片流星雨似乎就是朝他们这里来的,顿把众人给期待的不行。 然现实又让人明白了什么叫做现实,流星雨不会满足他们的愿望,与他们的期待有偏差,他们眼睁睁看着数百颗流星冲入了月海迷雾之中。 在临近月海时,流星绽放的蓝光就已经快速收敛了,冲入迷雾时已经没有了任何光华,侧耳倾听,没有撞击大地的动静,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诡秘之地。 重点是,这数百颗流星坠落的位置离他们所在地似乎并不远,目测应该不超过十里地,这对他们这些修士来说,确实太近了,无非是几個起落的事。 不少人扼腕叹息,距离虽近,却鞭长莫及,如何能不可惜。 管温的嘴角绷了又绷,犹豫了又犹豫,最终还是闪过决然神色,开口道:“近在咫尺,错过岂不可惜,谁愿去采来?”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皆目露惊疑,什么意思,不是说不入月海的吗,松口这么快,是不是太经不起考验了? 见无人回应,管温又道:“大会开始之前,我宿元宗为我等参会弟子打探过月海的情况,其实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危险,甚至有许多出来的人说,未发现任何危险。” 说的比唱的好听,还是没任何人回应,都觉得没危险才怪,没危险能被划为禁地? 管温目光逐个打量眼前众人,希望得到想要的回复。 他要么不开口,开口了就不想错过,七千多人忙活了一个多月,还打打杀杀的,拢共才收集了三千多颗,这一下就发现了数百颗,意味着什么? 一来就弄到数百颗虫极晶,木兰师姐会不会高兴? 放着数百颗虫极晶却不敢取,传到木兰师姐的耳朵里会怎么看自己? 闯入月海搜寻是有危险,之前打打杀杀抢夺不是一样要死人? 他扫来扫去的目光忽然被人群中的一个大个子妨碍了一下,定睛一看,有了定意,出声道:“游霞山刚入伙,未立寸功,王兄,高兄,就由你二人拿这月海头功如何?” 不等呆愣住的二人回话,他又环顾众人道:“诸位觉得如何?” “也好,寸功未立总是说不过去的。” “管兄言之有理。” “王兄,高兄,不要辜负大家的一片美意啊!” 众人附和声一片,巴不得事不关己,配合着使劲把责任往两个新人身上推。 有些人的话语里甚至透着浓浓的威胁意味,游霞山嘛,听都没听过的小门派,说是觉得好欺也不为过。 蓝衫络腮胡子的褚竞堂撇了撇嘴,倒是没吭声,毕竟刚跟吴斤两混熟了,不好落井下石。 大家边说边从二人身边让开了。 转瞬孤零零而立的师春和吴斤两确实有些被搞懵了,不是说不进月海的吗? 之前顺利混进玄洲团伙中,还觉得这些人挺好对付的,觉得宁静美男子风范的管温人还挺好的,现在看来,有些面目狰狞啊! 这不欺负人么,居然还威胁上了,两人算是理解了游霞山为什么不入伙。 管温又平静开口道:“你们放心,真要有什么危险,发出求救信号,我们会立刻赶去驰援的,这点距离,最多几个起落的事。” 妈的,那你倒是去啊,吴斤两一听就来火,肩头的大刀掰到了手中,就要发威。 一旁思索神色的师春伸手到他胸前,给了个阻拦的手势,出言道:“诸位,真的要取那数百枚虫极晶?” “当然。” “你以为数百枚是小数目吗?” 众人的回应坚定。 管温也道:“数百枚不少了,我玄洲七千余人忙活了差不多一个半月,目前也只收拢了三千来枚。” 师春颔首,“也就是说,非取不可?” “没错。” “岂能戏言。” 面对一众确定之言,师春又点了点吴斤两手中刀,示意放下,同时继续问众人:“你们确定不会反悔?” 这话说的,搞的众人莫名有些感觉不对。 但有些话,说出来了,就是泼出去的水。 “为何要反悔?” “不会反悔。” “啰嗦什么,你俩把那些虫极晶找来,便是大功一件。” 管温目光闪烁着,担心对方话里有话。 见大家态度坚决,师春点头道:“也好,这几百枚虫极晶,我游霞山取定了!” “好…”管温话刚出口,一伙人脸上刚露虚假笑意,却被师春的“但是”两字给扼杀了。 “但是,就我两人实在是太少了,管兄,我们需要几个助手。” 众人一怔,正要出言推辞,师春又朗声压制道:“我要帮手的原因有三。其一,数百枚虫极晶从天而降,看似落在了小范围内,恐怕未必,就我二人,还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 其二,若就我二人前往,事情恐怕扯不清楚。我二人心中虽坦荡,却难防有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万一我二人去一趟什么都没找到,空手而归的话,会不会被人怀疑是心中有怨气,故意出工不出力?所以我二人既是找人手相助,也是自请监督! 其三,我等因何而来?不就是怀疑这里来了其他各州人马吗?数百枚虫极晶流星雨从天而降,如此璀璨夺目,只要不瞎的都能看见,数百枚呀,我们不舍放弃,别人又岂能放过?会不会欺我俩势单力薄,等我俩采集好了后出手抢夺?管兄,伱能坐视数百枚虫极晶被人给抢了?玄洲数千人马听闻有失,听闻是管兄如此草率布置所致,回头如何向大家交代?” 此话出,管温眉头深皱,刚才还落井下石的一伙人则面面相觑。 吴斤两一张嘴又快咧开到了脑后,面浮狞笑,想问问一伙人,你猜我们回来是会说没找到,还是说被人抢了? 师春又指了指众人,“人不要太多,各派人马当中,我只要各派领队的出来随我一同前往,为何非要领队的?原因很简单,下面弟兄遇险,领队的未必会去冒险,领队的遇险发出了信号,各派弟兄紧急驰援的可能性更大。敢问各派弟兄,我这样说可对?当然,如果各派领队不愿冒险,非要让自己弟兄来顶,那就当我没说。” 第一零三章 求救 他入伙虽没多久,连人都认不全几个,但一路上也有观察,若没看错的话,刚才嚷嚷着逼自己去月海冒险的基本都是各派领队的。 想搞事是吧,喜欢落井下石是吧,行,那就一起来,大家互相伤害。 各派领队当即哑在了那,关键他们的那群同门也都静悄悄的,站无一人帮他们说话。 褚竞堂看向师春的眼神中略有哀怨,我又没落井下石,你干嘛把我也捎上? 然这事也没办法,师春无法剔除某人,只能是无差别伤害。 错,言之有理。“ 而对管温来说,师春啡嚓的一大堆里,大多是废话,最打动他的就是那句会有其他势力看到刚才的流星雨,这数百枚虫极晶未必能落在他们的手中,现在玄洲人马环月海布置又没有完成。 而他本就希望能多些人进去找刚才掉落的那些虫极晶流星雨,只是碍于没人愿意去,才勉为其难的只点了两个还未完全融入的新人。 如今见师春一番有理有据的话竟把一伙人给降住了,于他而言可谓是一番惊喜,台阶都搭好了,他岂能不顺台阶上,当机立断道:“好,就这样定了,各派领队跟王兄、高兄一起走一赵,我与其他弗兄备援。“ 各派领队那叫一个欲言又止,有人已经是忍不住在心里开骂了,我们赞同你的决定,帮你说话,姓管的你居然掉头跑人家那边去了,居然站那边帮人家说话去了,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见管温做出如此决定,师春眉角略挑,噜角扯出一抹冷意,目光溜了溜管温腰间挂的口袋,嘴上赞同道:“管兄英明,我等定不负所望!1“ 也不管别人答应不答应,他先帮大家一起答应了。 吴厂两也咧开嘴嚷道:“管兄如此英明,别说数百枚虫极昶,说不定我们此行能找出上十枚来。“ 这马屁拍的真好,那是相当的到位。 管温被他逗乐了,投以赞许的目光,倒真希望借这大个子吉言,一下找出上十枚来,回头也能让师姐大大惊喜一番。 脱离大队人马自主行事,正是彰显他真本事的时候,他很愿意有一番作为。 各派领队的,以沉默得震耳欲联的方式屈服了。 谁叫他们再三说要非去不可的,到了他们自己头上就拐弯,想拐都没办法拐了,师春当众向他们再三确认过的,把他们的退路先给堵死了,连他们找同门顶替的路都给堵了。 用师春心里话来说,一群王八蛋,敢坑我! 当然,谁若非要死不要脸,连最起码的遮羞布也不要了,就是不去,那是另一回事。 最终,十一个门派的领队,在大家祝福的目光中,与师春二人站在了盆地边缘,面对那一望无际的诡秘之地。 “待会儿跟紧我。“师春抬手挠着右眼皮痒痒,对吴厂两交代了一声。 吴斤两点头嘲了声,知道这位右眼的异能,关键时刻兴许能派上用场。 而这也正是师春敢接招的原因所在,寄希望于右眼,希望能在关键时刻避开凶险。 就在十一个门派领队还精神不振的时候,扫了他们一眼的师春微微一笑,当仁不让的把自己置于了领队的位置上,喝了声,“诸位,随我去,走1“率先飞身而起,掠向了前方盆地内的迷雾山林中,一往无惧,颇有领队们的领队风范。 “褚兄。“吴厂两拍了下褚竞堂的肩膀,也扫着大刀纵身而去了。 十一位领队相视一眼,事已至此,也只能是从了,纷纷飞身而起,飞向诡秘盆地o 以管温为首的四十余人快步上前,站在了他们刚才站的位置上,目送消失在暗沉夜幕中的人影,明显已经忘了自己来此的初衷。 穿破淡淡薄雾落下的师春,没有直接落地,而是先落脚在了一棵大树上,抬头“噪“了声口哨。 从旁落下的吴斤两赶柏伸手拉根树枝,如同猴子荡在树枝上,轻飘飘甩身落在了他的边上。 两人躲在暗漆漆的树枝上不吭声、不动,与大树融为一体,眼睁睁看着左右不断有人落向地面。 他们两个先探路的没落地探路,诱使了其他人先落地。 趁这空档,师春催动血气,激发出了右眼中的异象,四处环顾,并未看出什么异常,下面十一个人影倒是看得清清楚aeo 广在视线范围内,也未发现虫极晶反立。 他不是没想过靠右眼异能在天雨流星大会中寻找虫极晶,纯粹是因为此法不靠谱,西极之地的地域太广大了,虫极晶数量叉稀少,真要持续使用此法的话,只怕e他自己先要耗尽血气而亡。 他右眼的异能无法持续使用,身体吃不消。 就是不知这月海中的虫极晶分布密度究竟如何。 确定周围没什么异常,下方的人也好好的,师春胳膊肘碰了下吴厂两,两人这才跳了下去。 地面十一人警惕着四周,想摸出檀金照明又不敢,怕引来危险,听闻上面动静拾头,见到落下的师春二人,一伙人顿没什么好脸色。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哪怕是褚竞堂,也忍不住小声抱怨道:“王兄,我没得罪你吧,犯得着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吗7“师春没接这茌,反而嚷了声,“诸位过来,我有话说。“众人虽不爽他,也不认为此人有资格做他们的领队,也没承认过,但还是下意识冶了过来,看他想说什么。 吴厂两则护在师春边上,警惕一伙人,他们以前经常干偷袭别人的事,所以在这方面的警惕性很高。 大家聚过来了,师春才对褚竞堂道:“褚兄,你是见过我们实力的,不是我自夸…问价个问题,你觉得你们十一人加一起能打嬴我们两个吗7“ 褚竞堂有些懵,不知这家伙这个时候扯这个是什么意思,想打架?想二打十一?就因为之前大家落井下石? 其余十人也迅速警惕了起来。 师春其实没别的意思,就是吹喻一下宝力,就是提醒一下,也是警告一下,别以为你们人多我们就怕你们。 先敲打了一下后,师春不等答复,又一句话带过,“投远了哈,说正事,诸位觉得我们这十几个人闭月海安全吗7“ 这不废话么,有人不吭声,横眉冷眼,也有不满而吭声的,“现在操心上不安全了,非要拉着我们下来的是谁?“ 师春不理他的阴阳怪气,继续道:大家觉得,人多点会不会更安全些?“ 众人相视一眼,听不懂。褚竞堂道:“王兄,你到底想说什么7“ 师春换了个说法,“你们遇险求救后,你们那些同门会不会来驰援你们7“ 会来吗?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太能确定。 师春又道:“自家兄弟是靠谱的,就怕管温那厮不地道,要不,咱们试试?真要来了的话,大家一起搜寻虫极晶也能更安全,助力多了,找到那批虫极晶后也能尼快启出来,尽快离开这里,夜长梦多呀,宜快不宜拖。“ 这话听着有些道理,人多自然是更安全,还有这问题也确实是个问题,万一遇险了管温那边不驰援怎么办? 不过没人吭声。 大家正琢磨,师春偏头道:“高强,你嗓门大“ “好勒。“吴斤两嘿嘿一笑,旋即施法扯开嗓门嘶吼道:“救命,救命,快救命,快来救我们呐…...“ 嗓门确实够大的,声音在山林中嗡嗡荡。 十一个领队被喊了个手忙脚乱和心慌意乱,不知是该阻止好,还是继续沉默好,怕救援的人没喊来,把月海的危险给招来了。 不过适应起来也很快,又不是我们喊的,回头问起,也不关我们的事。 大家一阵慌乱后又都坂起了耳朵倾听,看会不会来驰援,他们确实比较关心这个答案。 盆地上方,山崖边缘,一群人脸色大变,寂静之夜,那嗡嗡传来的求救声很清晰0 才刚过去,就遇险了?宁静画风的管温亦神情大惊,月海这么危险的吗? “管兄1“有人喊话,催他下令发话驰援。 管温却皱着眉头没吭声,问题是连打斗动静都没有就遥险了,这得是什么危险?不可知的危险,才是最可怕的,他身为带队的人,怎么能轻易拿大家性命冒险。 “救命啊,快来呀,救命…...悲凉的求救声还在继续。 “走,我们去。“有人憋不住了,对同门喊了声,直接带着同门飞身间向了求救处。 “我们走。“又有人跟风。很快,人就跑光了。 没办法,能被门派派来领队的人,在门派中都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不救的话,回去了不好交代。 “你们…“管温欲言又止,让他们见死不救的话也喊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跑了。 再看身边,转眼一个都不剩了,就他一个带队的光杆。 这是自进入西极会场后从未有过的事情,感觉宿元宗弟子身份的威慌力突然失效了,局面突然就失控了。 求救叫喊声停了,打斗声也没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西极月海竟恐怖如斯因? 问题是剩下了自己一人,还不知道大家出了什么事,回去怎么交代,胡编乱造个理由也行,可万一跑回个活口怎么办? 犹豫再三,他从腰间口袋里摸出了那只金属松塔….. 诡地山林中,十一个领队已经与同门师兄弟们再次相聚了,其乐融融是真说不上,惊疑不定是真的。 师春在那冷笑乐呵道:“诸位,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宿元宗的真不是个东西,姓管的真不是个东西,我们真要出了事,休想他来救,在他眼中,我们就是命如草芥随时可弃的棋子。“ 吴厂两痛恨道:“畜生1“话刚落,上空传来呼呼声,众人抬头看去,师春又是一声乐吁,“嗲哉,来 己ge>不二l+7日入|“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一零四章 我觉得 还敢说来得好? 十一位领队或正眼瞅他,或斜眼瞅他,试探把人真给试探来了,我们看你怎么交代。 落井下石的事他们不打算干了,因为姓管的之前的所作所为确实有点让人寒心,他们不至于蠢到记吃不记打的地步,但也不打算帮师春,是这厮把他们坑过来的,冷眼旁观看热闹就好,最好狗咬狗。 谁知师春直接摸出了一粒檀金照明,并朝上大声喊道:“管兄,这里。“ 此举吓得其他人纷纷警惕四周,担心照明把危险给吸引过来。 浮空的管温往下一瞅,绕着圈通过树枝缝隙打量地面,见到那群人都在,多少一怔,旋即当空收了飞行法宝,轻飘飘穿过树木间隙落了下来。 落地的他先大致扫了眼周围的环境,不见任何打杀的痕迹,后再打量现场的人,顿感惊疑,都在,那十一个领队全部都在,包括游霞山新来的两个。 怎么回事?他当即沉声道:“刚才是谁在喊救命?“ 那十一个领队一个个事不关己的样子,若有若无的目光投向师春,现在看你怎么办。 师春则立马诧异道:“喊救命?没有啊,我们这里没人喊。“十一位领队暗中好笑,没想到这位的交代方式竟是如此的筒单粗暴,直接矣口否认。“没有?“管温诧异,指了下其他各派的人,“我们都听到了,听着像是你的声音…“手指向了吴厂两。 吴厂两立马一副很胆小的样子摆手,“我没有。“ 春天都说了没有,他自然知道怎么配仪 师春抢话道:“我们这里绝对没人喊,好好的喊救命做甚,他真要乱喊,别说我,他们为何也不阻止7“手指了下那十一位领队,同时警惕四周道:“莫非这月海竟如此凶险,还能幻听7“ 此话一出,褚竞堂瞬间懂了他的意思,眼睛猛地瞳大了几分,心中狂呼,这哪来的妖孽? 这游霞山他算是记住了,若能平安出去,自己一定找机会去拜访。 十一位领队也是此时才发现自己并不能置身事外看热闹,现在就面临一个问题,他们为何不阻止? 其心可诛啊,那大个子可是鬼哭狼嚎了好一阵的。 吴斤两再次摆手连连,“管兄,你来之前,我连一句话都没说过,此地危险,别说不敢吭声,连大气都不敢乱喘,哪敢嚎叫。你确定你没听错?难道这月海真这般凶险,真能出现幻听7“ 管温立马回头看向那些领队,惊疑道:“伶们也没听到?“ 那十一位领队有点懵。 都愣怔了一会儿后,其中一位被管温直接盯上了,于是他扭头问另外一个,“你听到了吗7“ 把难题扔给了别人。 后者心里问候他祖宗,又把难题打回给了管温,“管兄听到了7“ 都是心虚之人。 重要的是,确实把一帮同伙给招来了,他们觉得师春说的也对,这里还是人多点安全,让这些人回去了,又剩他们自己冒险不成? 管温也失去了宁静风度,“是我问你们,若非听到你们求救,我们怎么可能会冒然闵过来7“ 师春再次带头,“管兄,我们真没听见。 回头又问褚竞堂,“褚兄听到了7“手中的檀金焰气差点挪他脸上去。 褚竞堂也同样在心里问候他祖宗,我认识你们干嘛? 心里在骆,脸上也是个不单纯的,会装傻,茫然摇头道:“我没听到。“ 有同伙带头了,那些个领队一个个的,或摇头,或直接说没听到。 某人把合法的理由都找出来了,月海有一种凶险叫作幻听,完美解释了嚎叫声的来源。 若没这么合法的理由,他们还真不敢接话承认下来,也太明目张胆了。 师春又问各派后来的那些人,“你们真的听到了7“ “确实有求救声。““对,声音就来自你们这里““我们都听到了。“ 各派有一些人纷纷点头,表示管温说的对。 还有部分人则有些沉默,心里在自问,我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呢? 没办法,他们确实有些错乱,因为部分人来的时候,哪是什么有没有听到的问题,而是亲眼看到吴厂两在那扯开嗓子乱嚎,耳朵都快吵联了,这能没听见?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可同门领队的都说没听见,那他们只能是昧良心了。 不说话不苟同已经是很有艮心了。 管温这回是真惊着了,若说是师春和吴斤两一家之言,那他还会怀疑,这么多同伙都这样说,那就没错了。 他又一次迅速扭头打量四周环境,惊疑不定道:“看来这月海的诡异程度确宝是非同一般,难怪大会方要将此地划为禁地。【 一群领队的见这位高高在上的宿元宗弟子居然也会像个傻子一样,站有种莫名的痛快感。 而说话间的管温忽又指向了师春手中的檀金焰气,“收起来,小心招来危险。 这个简单,师春却没听他的,晃了晃手中光亮道:“管兄,这个收也只能是收一时,待会儿找到“流星雨「“坠落的地方,我们总是要四处搜查的,不可能黑灯瞎火的用手到地上乱摸,不现实,都要拿着这东西照明的,那时我们这些人的处境才是真危险。“ 闻听此言,一伙领队的感同身受,深以为然,此时他们的心情绝对是站师春这一边的。“所以我个人觉得,我们要快速找到「流星雨“坠落的地点,搜查寻找虫极晶的速度也是宜快不宜慢。 所以我觉得,我们这十几个人手不够。我觉得大家既然已经来了,就不要再回去了,不如一起尽快结束这事。 尤其是管兄手中的法宝“风鳞「,一旦我等遇险,关键时刻可依赖此宝脱身,所以还请管兄不要惜身,既然已经冒险来了,就陪我等速战速决一超。“ 说到这的师春又环顾众人,“大家觉得这样如何7“ 管温怔怔盯着这个有条有理侃侃而谈的家伙,当场给整无语了,心里在问自己,自己在岸上呆的好好的,跑过来干嘛? 吴厂两第一个响应,“此法甚好1“ 褚竞堂也毫不狄豫地响应道:“管兄,这办法确实不错。“ “是啊,要速战速决,不可拖延。“ “管兄,人多一起找,速度确实更快,越快越安全。“ “不错,此地不宜久留,要靠大家齐心协力“ “有管兄执掌法宝“风鳞“亲自坐镇,那确实要安全不少。“ “管兄,我等安危就拜托给你了。“ 一伙领队纷纷附和师春的话,这次没一个含糊的,纷纷态度坚决地站在了师春那一边。 首先是为了自保,其次是觉得师春说的确实在理,绝不是胡说八道。 然后也有点私心,之前我们站你姓管的那边,结果你回过头那样待我们,现在我们也让你尝尝被大道理压的激味,你有本事说出一个不找了立刻返回,我们巴不得。 一伙领队找到了报复的快感。 就连那些赶来驰援时,见到了吴厂两嚷嚷救命的门派中人,此时也恍然大悟状,认为自己明白了同门领队的意图。 于是有人也跟着出声附和,请求管温一起留下。 见到这伙人上道了,扶刀而立的吴厂两满脸的欣慰感,上道了好啊,有这伙人在,玄洲这边的局面算是打开了,下面有得玩了。 大势所趋,人心所向,是条龙也得盘着。 管温喉结耸动,暗咽了咽唾沫,他很想说此行就此作罢,放弃那批虫极晶,不找了。可他是高高在上的宿元宗弟子,岂能在这些人面前露怯,尤其是一听说要让他涉险,他就立马不干了,实在是丢不起那方小传出去更是笑话,他受不了这个刺历入o 不过他还是找了个理由,沉吟道:“月海之内,子母符失效,外面还有近十号人在围绕月海做布局,我需要居中坐镇联系… “无妨的。“师春直接出言打断,道:“月海面积那么大,他们绕一圈布置没那么快的,我们这的目标地点就在眼前,过去找一找就收工了,这么多人快的很。我们忙完回去了,他们也不一定能疏散布置到位,毕竟还要找合适的隐蔽地点,所以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是啊,这么多人很快的。““不会多耽误太久的。“ “管兄,还是有劳你持法宝坐镇,周全一下我等的安危。“ 不需要暗示或提醒,一伙领队的纷纷跟着附和,或者说是配合,坚决要将管某人给揭在此地,凭什么我们留在这里冒险让你跑了? 关键法宝“风鳞“确实能在关键时刻助他们脱险,自己的安危都不重要的话,那什么重要? 管温看向师春的目光中微微泛冷,已经将此人定性为了“坏人“,奈何又确实不好当场说出半个“不“字来,心里暗暗发狠,等事后再慢慢跟你算这笔账!没办法之下,管温淡定道:“好,就这么办吧“ 英明。 “英明英明太英明了。“吴斤两附和之余,也笑得很开心。 他太熟悉这位大当家了,就这路数,很明了的,你管温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1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一零五章 发大财了 1皂芸不“有劳有劳。“一伙领队的也纷纷附和着感谢。 心里因此而腻味的也有不少,我们拼命助你宿元宗拿第一,如今反而要我们来感谢你,是何道理? 不满归不满,人家宝力和胡景摆在那,大家表面上还是得做个听话的人。 管温心情不太好,也没再跟他们唷嗪。 一伙人辨明方向后,十里左右的路程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也就几个起落的事 一行很快就摸到了虫极晶流星雨大概的降落位置,各自划分好搜寻的区域,陆陆续续都摸出了檀金照明。 来都已经来了,管温也不好闷着,刚摸出檀金,要跟大家一起去搜寻,师春却又凑了过来。 管温一见他就烦,发现就这乌人屁话多,一开口就让人讨厌。 师春知道自己已经令人不满,然却不管那么多,开口直谏道:“管兄,这种搜寻的小事就不劳你了,你得操心大事,你最好是找个高地坐镇,警如那…“回首指了一侧山头,“你持宝在那镇守,一旦有变,我们不全于到处乱跑、到处去找价。出了变故,我们可以直奔此地,便于你带我们迅速脱身。“这话在理。“是啊,管兄,你就在这坐镇好了。 “没错,一旦有变,我们不至于毫无头绪四散乱跑。“ 一伙领队又在纷纷附和,有利于他们的事,他们自然是赞成的。 见大家都这样说,管温只好一副顺应人心的样子道:“好吧,既如此,那我就去那山头上等你们,你们也要多加小方 实际上是正合他意,实际上他是不太愿意干这种杂活的,尤其是跟这些低级门派的人一起。 白衣如雪那么干净,还一副宁静美男子画风,是需要抛弃一些东西来维持的,能俯身干杂活的人是摆不出这德性的。 不管怎么说,看向师春的眼神倒是柔顺了不少,发现这厮也不是那么讨厌了,虹然说话可能不太好听,实际上还算就事论事,是个讲理的人。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他飞身落在了那山头上等大家。 而各派也以各自门派为小组,各朝一个方向搜查而去,一路皆小心翼翼,防备可能突然出现的未知风险。 山中雾气很淡,不远眯的话,倒也不影响什么视线。 有笔挺雄壮的参天古木,也有干骨扭打如触手的怪树,随意横生悬吊的老藤似透着一股独狞,很少有平整的地面,峡峥怪状的山石很多。地面很潮湿,青苔处处可见,枯枝烂叶遍地,一不小心就会踩出一声咔嚓,好像见不到动物,紫色焰气下周遭一切越发显得诡秘。 同样一路戒备中的师春,再次促使血气激发了右眼的异能。 没办法,保命要索,这鬼地方,不利用右眼异能把周围仔细观察一下实在是不放心。 然而异能一出,他便忍不住一个虚晃路跆。 一旁戒备打量四周的吴厂两迅速反应,紧急伸手托了下他的胳腿,惊疑道:“怎么了7“ 师春低声回道:“没什么,右眼异能前面才刚激发过,使用的过于频繁了,血气一时亏补不上,有点虚“ 他知道这还得感谢最近修为突破到了高武境界,不然反应可能更严重。 他觉得自己肉身已经够强悍了,血气已经是比一般人旺盛了,没想到接连使用右眼异能还是有些吃不消。 看来要想右眼异能到达驾驭自如的地步,肉身还需更强悍才行。 吴厂两:“要不打坐恢复一下7“ 师春摇了摇头,现在哪有空打坐休右眼异能已经开启了,现在不用,过人口葛技山口述芸怡李何况现在也没时间给他慢慢折腾。 他抬手推开了吴斤两的搀扶,示意维续向前搜寻。 于是吴斤两拿着檀金戒备在前,他则在后面利用右眼异能反复观察四周有无异常风险,右眼画面中很快捕捉到了一闪一闪的蓝色辉芒,应该是虫极晶的藏身地,可他却没有任何要去挖掘的意思。 两人的注意力都没有放在搜寻虫极晶上,靠他们两个能挖几个?何况右眼的异能很快就要消失。 两人一路摸索上了一个山头,确定周围暂时没什么风险的师春伸手揭住了吴厂两的肩膀。 两人一起停了下来,眼色一碰,双双握住檀金收起,灭了焰气光亮。 师春扫了眼周围山林深处时而闪炭的焰气光芒,低声道:“时间差不多了,拉开的距离足够了,他周围一带应该没人了,拖太晚了反而可能出意外“ 吴斤两自然明白他要干什么,问:么弄7“ 师春:“送一堆虫极晶给他,想必他会很高兴。“ “嘿嘴,好,就这么弄。“一脸奸笑的吴厂两扯下了别在腰带上的黑口袋。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伸脚在地上探了探,触碰到一块岩石就蹲下了,袋口扯开,伸手抓住定石凸处,施法咔嚓一捏便碎,捏出和虫极晶大小差不多的石块就直接扔进了口袋内。 师春则一直在戒备四周,尽管右眼异能已经消失了。 装了鼓鼓囊囊差不多近百块石头后,黑口表口子一收,两人就此下了山。 两人也没有乱跑,顺着来时探过的路,一路小心翼翼地悄悄摸了回去。 摸回去找管温。 不用担心黑灯瞎火的找不到人,其人已经被师春之前用话给定住了,除非出了什么意外,否则离开原地的可能性不大。 一直摸回到目标地点的山脚,师春才又摸出了一枚檀金照明,扯下了自己腰间的黑布口袋,拍了拍吴斤两的胳膊,当着吴斤两的面折好,藏进了自己怀中,吴厂两会意点头。 二人一路上山,一路观察着四周。 管温就在山头几棵大树下,哪都没去,手持法宝“风鳞,戒备着四周,在这危险环境中,确实做好了随时接应大家的准备。 当然,接应也是要看情况的,他也做好了万一实在不行,自己先跑的准备。 期间,他拿出了子母符,反复尝试与外面的其他人马联系,结果没有任何回应,方知传言不虚。 忽见下面有光亮闪动,顿时警惮。 大晚上的,有光亮逼近,他很容易就发现了。 毕竟有雾气,距离较远时,视线多少还是会受到影响,看不清人,不由定睛细看。 随着上山两人越近,他也看清了来的两人是谁,不由皱了眉头,待看到吴斤两手中鼓鼓囊囊的黑口袋,及两人脸上的喜色后,意识到了什么,不由眼睛一亮,颅为期待。 两人上来后,他立刻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吴厂两晃着手中沉甸甸的口袋,无比欣喜的样子道:“管兄,月海果然是月海,果然是名不虚传,真是来对了地方,这里好多的虫极晶,我们随便找了找、挖了挚,就弄了差不多上百颗呀。 我师兄的黑布口袋被他们借走了,我们的黑布口袋不够用了。管兄,你身上的黑布口袋放着也没用,闵着也是闲着,不如先借给我们用一下。“ 这里这么多虫极晶的吗?管温大为振奋,眼睛再次放光,什么借黑布口袋的事已经顾不上了,等下再说,先伸手索要对方手中鼓鼓囊囊的口袋验证,“来来来,我看看。“吴斤两嘲了声,将饱实的口袋双手奉上。 师春赶紧站到了管温侧后,手中檀金焰气帮忙照明。 接了口袋的管温很是期待,就要直接扯开袋口查看。 吴斤两紧急提醒一声,“管兄,小心点,这虫极晶会跑的,别让跑了。“ 也是,管温发现自己过于兴奋了,半捏在手中的法宝“风鳞“先塞回了腰间的口袋里,之后才双手一起小心扯开袋口。 就在他眼睛往口袋里瞄时,师春手中露出短刀也直接挪进了他的后背心窝,干净利落的致命一击。于此同时,照明的檀金也被一把握住了,光亮也瞬间消失了。 光芒消失的刹那,吴厂两掌刀快切,斩在了管温的咽喉上,有咔嚓碎裂声,落下的大板刀也横压在了管温的胸前,防止师春失手,防止目标还有反击之力。 垮呋,管温手中鼓鼓囊囊的黑布口袋才落地。 “带走。“师春黑暗中一声提醒。 吴斤两立马收刀,同时一把将管温腰间的口袋搜到了手,那里面有管温的所有家当,别在了自己腰上。 旋即地上抓了把土,直接堵了管温的口鼻,防止有血太快滴出。 后面的师春同样如此,一把土堵了刀口。 两人搬走管温时,不忘捡走了地上鼓鼓囊囊的黑布口袋。 二人没有下山,而是纵身上树,迅速掠向了他们来时的第一个落点,记得那附近有个深涧。找到地方,将人掩埋前,又将管温的一只手腕给砍断了,扯下了他的手链,因 大会方能根据手链定位找到人。对二人来说,管温可以消失,但不能被人轻易找到尸体。一八于脱经伙旭一,址卜j余凶于理,囚大会方能根据手链定位找到人。 对二人来说,管温可以消失,但不能被人轻易找到尸体。 从深涩里出来后,什么手链,什么子母符之类的,被吴厂两一件件嗷嘛打向了月海山林的深处,谁爱找让人慢慢找去。 那件金属松塔似的法宝自然是不会扔的,吴斤两抓在手中晃给师春看,压着器门哇哇狂笑,“春天,发财了,发财了,咱们发大财了1“ 师春扫了眼四周,沉声道:“先回去l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一零六章 我会一力承担 宿元宗,一座古旧沧桑的殿堂内,神阶上牌位齿序,香烟袅袅,油灯通明。 殿堂角落里的地上,以五星方式摆放着五只琉璃灯罩,罩内灯火被一片如流云般的氤氲盘旋围绕,祥和神宁。忽然,一只灯罩内的氤氲骤然跌宕,乱了祥和之气,氤氲翻滚,淹没了灯罩内的火苗。 火苗很快便窒息而亡,呼一声灭了,淡淡氤氲从灯罩内轻飘飘升腾而起。 神位下,一个盘膝打坐在蒲团上的白衣中年男子,骤然睁眼,缓缓回头看向了角落里设置的五盏琉璃本命灯,看到了那股冉冉直起的白烟,顿露满脸惊疑,迅速起身到了几盏本命灯前查看。 确认后,他迅速转身飞奔而去。 不多时,又陪着几名年长者快步来到。 一行几人盯着本命灯查看后,一人沉声道:“是管温。” 为首老者道:“王都那边的每日回报,一直在说一切顺利。子母符无法跨界联系,去个人,当面问问清和是怎么回事。” 死一名弟子事小,最让这边担心的,是不是出现了不好的苗头,参会弟子是不是已经陷入了险境,对大会竞夺的结果会不会产生影响。 很快,有一名男子飞掠下山,直奔山下就近的繁华城郭,那里有一座直通王都的巽门。 这便是胜神洲第一大派的气势,家门口就有一座巽门。 经巽门直达王都的男子,又火速赶往天雨流星大会的校场,结果在校场门口被拦下了,原因是没有准入的牌子。 不得已,男子只好摆出自己宿元宗弟子的身份,拜请帮忙通知里面的宿元宗弟子一声。 胜神洲第一大派的面子还是够用的,一名甲士帮忙去了里面传消息。 不多时,校场内的同门闻讯而出,碰面方知管温的本命灯已灭,不由大惊。 偏偏这边坐镇的长老又不在校场内,因西极那边是晚上,什么都看不见,长老干守在这也没什么意义,白天大多时候都不会在场。 不得已,两人又再次去找长老…… 月海山林中,师春和吴斤两还真找到了几枚虫极晶,不过二人并未跑远,找了八枚估计能交差应付后,又缩回到了集结地不远处,黑灯瞎火地躲在暗处等待。 这鬼地方出了名的危险,二人可不敢冒冒失失乱跑。 临近后半夜时,有零星焰气往集结地赶。 有人回到约定碰面的山头上,却不见管温人影,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只好就地等着。 躲在暗中观察的吴斤两提醒了一声,“山头上有光亮,有人回去了。” 边上的师春摇头,“再等等吧。” 山顶出现的光亮,犹如发出了召集令,山林深处陆续闪现出亮光,相关人员都在陆陆续续赶回。 注意到这一幕后,师春忍不住骂了声,“妈的,管温到底怎么想的,让这些人来月海找虫极晶,怕是想多了。咱们也走吧,太积极了,回的太晚了,反倒惹人怀疑。” 他还以为管温很了解这些人,现在看来,是管温自己太自以为是了。 于是两人也亮出了檀金焰气返回。 集结地的半山腰上,挺巧的,两人刚好遇上了褚竞堂的碧澜宗一伙,双方打着招呼一起上了山。 到了山上,不出预料,人差不多都回了,就在大家碰面打招呼的这么一会儿工夫,剩下的人也回归到位了,唯独不见在此坐镇的管温人影。 师春主动问及,“管温人呢?” 一门派领队道:“不知道,我们最先到的,我们到时,人就不在场。” 有人语带不满,“不是说好了在这等我们吗,人跑哪去了?” 又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不会是怕这里有危险,先上岸去了吧?” 此话一出,没人吭声了,似乎都有这怀疑。 师春道:“不可能扔下我们不管吧,会不会也跑去找虫极晶了?” 吴斤两嘴角扯了扯,嘴角抿出的弧度有点诡异。 “哈哈。”有人笑出了嘲讽意味,就差问出,你信吗? 各派人员也都一副哼哼唧唧欲求不满的样子,但没人说出一個字。 师春又问道:“诸位,你们找到了几枚虫极晶?” “五枚。” “我也五枚。” “四枚。” “我们找到了六枚。” “三枚。” 最高的也就六枚了,后面的报数没有再超过六枚的。 手握八枚的师春和吴斤两面面相觑,搞了半天,居然数他们两个找到的虫极晶最多,这能信? 问题是这也没必要作假。 两人算是看出来了,这伙人的底线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低,最单纯的其实就他们俩,做贼心虚之下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吭哧吭哧找到了这么多。 他们甚至能猜到,这帮家伙也没敢跑远了,十有八九也找了个位置躲了起来。 找三枚那家属实有点过分了。 大家都报数了,见两人不吭声,褚竞堂问了声,“王兄,你们找了几枚?” 师春都不好意思开口了,吴斤两闷声回了句,“八枚。” 然后果然,五十多号人齐刷刷的目光全部盯向了二人,像看什么似的。 硬生生把二人给看的不好意思了,一伙人才若无其事的样子挪开了目光。 虫极晶数量的事就此打住,没人再提了。 不过眼下这事也不算最要紧的,稍又等了那么一会儿后,又有人出声道:“管温也不知去了哪,难道我们要一直在这干等下去不成?” 吴斤两摸了摸随身口袋里的法宝,保持安静。 师春也默不吭声,反正他们两个是不会先说出离开的话的。 众人又静默了一阵后,有人再次出声道:“万一他已经上了岸,在岸上等我们呢?” 有人不耐烦道:“是他失言在先,我们在这里留下字,他若没上岸,回来了自能看到。” 说干就干,两指如刀,施法在树皮上唰唰写下了两竖大字:已回岸上集结,速归! 他已经失去了耐心,懒得跟一帮人虚与委蛇下去,留下字便向同门招呼了一声,“我们走。” 说走就走,带着一伙同门唰唰腾空而去。 有人带头了,鬼才愿意在这随时可能出现不可预料危险的地方逗留下去,纷纷跟风而去。 一伙人很快上了岸,结果发现管温并未在岸上,四处找了一圈也不见人影。 有领队拿出了子母符联系管温,无任何回应,旋即又对其他人道:“另半块符在他那的,都联系他试试。” 除师春二人外,各派领队都拿出了半块子母符联系。 联系了很久,足足个把时辰都没有任何回应,这说明什么? 说明管温人压根没回来,还在月海山林中。 直到此时,一伙人才真的是无法淡定了,陆续站在了岸边,几乎是一字排开,眺望星光下偶尔发出怪响的迷雾盆地,神情皆有些凝重。 说管温不在原地坐镇,跑去找虫极晶了,他们是绝不相信的。 不在原地,又没回来,去哪了? 出事了!大家脑海里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偏偏又没有听到任何打斗动静,这让他们抱了最后一丝希望,再等等看,可能有什么不在大家预料之中的情况。 最终又是师春打破了平静,“要不,我们再去月海里到处找找看?” 左右的人纷纷扭头看向他,那眼神像看二百五,敢去月海到处找人的话,大家忙了半晚能连一百枚虫极晶都找不到? 好不容易回来了,非要不撞上危险不甘心吗? 有人忍不住阴阳怪气道:“要找你游霞山去找,我们在这等着,遇到危险了,及时喊话,我们去驰援你。” 师春唉声叹气道:“这么大地方,我们两人怎么找,得找到什么时候?诸位,管温毕竟是被我们骗下去的,真要出了什么事的话,宿元宗若咽不下这口气,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呀。” 这话把山崖上一字排开的人群给刺激了个凌乱,阵型顿时大乱。 尤其是那些领队,纷纷闪身杵在了师春跟前,一个个不是阴着脸,就是满脸怒容。 “放什么屁呢?” “谁骗他了?” “王兄,你胡说八道什么,有事别往我们身上扯。” 一伙人纷纷出言谴责。 师春幽幽目光扫过众人,冷嗖嗖的语气道:“诸位想灭口吗?” 闻听此言,吴斤两肩头扛着的大刀顺势抄上手。 情绪激动之下,还真有人冒出过灭口的歪念头,被这么一提醒,反倒清醒了过来,真要干出了灭口的事,这么多人看着呢,万一哪天传开了,很容易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有人郑重提醒道:“姓王的,我们可没有骗,要骗也是伱把管温给骗下去的,这是大家都亲眼看到了的。” “对。” “没错。” “要骗也是你骗的。” 面对唾沫星子全朝自己喷来,师春默默点了点头,“也是,和大家无关,要说骗也是我骗了,大家放心,回头宿元宗追究此事,我会一力承担。”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顿时心平气和了不少。 谁知师春紧跟着又冒出一句,“绝不敢往诸位头上有任何歪曲,该是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具体经过我会详实对宿元宗交代的。” 各派领队瞬间如同石化了一般,静静瞅着他。 第一零七章 异常镜像 他们是很欣赏“王胜”一力承担的那个态度的,但并不意味他们忘性太大,想不起所谓的详实经过。 欺骗的过程中没有他们的集体参与,“王胜”一个人能骗的了管温? 各派领队欲言又止,又不好劝“王胜”对宿元宗说谎,更不好逼其说谎。 这天雨流星大会还有一个多月才结束呢,因这事被宿元宗那一伙怨恨上了的话,会很麻烦的,会不会杀鸡儆猴?也许人家明着不好乱来,但任务分配的时候遇险先让你上还是可以的吧。 不说以后怎么为难你,就眼前,真要沾上责任的话,那几個宿元宗的能坐视同门失踪?不逼你进月海冒险找人才怪了。 见此情形,与师春配合默契的吴斤两是懂得如何插话的,嘀嘀咕咕出声了,“师兄,哪有什么骗不骗的,明明是管温自己非要进月海搜集虫极晶,我们也是被他逼得没了办法,他出了事也是他自找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乱担责任会连累宗门的。” 说着回头看向了各派领队,“诸位,难道不是这样吗?凭什么其他门派的人死了就应该,宿元宗的死一个就要我们当中的哪个人担责?” 正被“王胜”的实在搞的左右为难的一伙,见“王胜”同门也有了不同的意见,有些瞬间开窍。 “确实也是,这哪有什么骗的,他下令进月海找虫极晶,哪有其他人都进了,就他不进的道理。” “是啊,我们手上的虫极晶就是最好的证明,没他下令,我们哪敢进月海冒险。” “月海的危险人尽皆知,是他一意孤行,我们拦都拦不住。” “大家都进去了,危险是一样的,只不过谁出事谁倒霉罢了,我们都没事,鬼知道他在里面又做了什么一意孤行的事。” “王兄,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宗门考虑啊。” 一伙人七嘴八舌的,态度显然已经有了新的变化。 吴斤两很是不满地喷他们,“我师兄之所以要认错,还不是你们逼的,伱们亲眼目睹了过程,他不老实交代行吗?” 如果是这样说的话,那就好办了,只要不是“王胜”本人过于实在就行。 褚竞堂立马回应道:“王兄,这事,只要你自己不乱说,我们肯定是不会乱说的,大家伙说是吧?” “是啊,谁来参加竞夺不危险?生死这玩意,有时候看命的,能怪谁?” “不是,怪谁也不能怪到我们头上吧,我们跟他是一伙的,我们也不希望他出事。” 见大家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吴斤两嘴角咧了咧,发现这帮人还挺上道的,倒是省去了不少弯弯绕。 沉默中的师春也终于又开口了,“回头管温若真回不来,宿元宗若真追问起,我该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就实实在在的说,我们刚到,就出现了一场虫极晶流星雨,落点太近,管温心动了,非要下令去找,最后就他没出来,我们能怎么办?” “没错,那些节外生枝的话就别提了,简简单单就这么回事。” “对,没人想害他,说那些没必要的会伤了玄洲人马的团结,玄洲夺魁才是最要紧的事。” 在一伙人七嘴八舌的建议下,整个事情经过有了定性,就是虫极晶流星雨的出现,导致管温带了大家进去寻找,然后管温消失了。 说是建议,其实就是在统一口径,好应付宿元宗那边。 结果师春就这样被他们给说服了,勉为其难的同意了,虽然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最后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各领队回头又叮嘱各派自己人。 确定无误后,大家终于都松了口气,不过看到师春心事重重的样子,还是让有些人暗暗担心。 有人将吴斤两悄悄拉到了边上劝说,“你师兄那边,你多盯着点,多劝劝,让他别犯蠢。有些话咱们私下说了不认账,为了让宿元宗拿第一,玄洲各派已经折损了数百人,宿元宗死个把人怎么了?高强兄弟,你那句话说得对,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宗门考虑。” 吴斤两点头,“晓得,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乱来。” 那人拍拍他的肩膀,一脸欣慰地离开了。 一伙人也没找地方隐蔽,集体坐在了山崖边干等。 没办法,他们也想联系宿元宗那边,奈何各派之前没人愿意跟同门拆散了行事,导致这里跟宿元宗那边没有关联的子母符。 这是出乎师春预料的,他也算是服了这些人,这般分开行事,居然连多一点的准备都没有,由此可见宿元宗一伙人的自大。 不但是跟宿元宗那边,之前散开的往月海周围做布置的千把人马,没了管温,也失去了联系。 他们也没派人去跟宿元宗那边联系,路途漫长是一个问题,宿元宗那边发现这边联系不上,自然会派人来,也许人已经在路上了。 一伙人就此坐到了天亮,也还是没见管温再出现,心里基本上断定了,人应该是真的没了…… 王都夜幕刚刚降临,校场最佳看台上,玄洲域主蚩让急匆匆第一个出现,他这次还带了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一个面目清俊的白衣中年人,三缕长须显端庄,宿元宗长老计清和。 显然,宿元宗为了管温的事已经惊动了玄洲域主。 他们也不想小题大做,在找玄洲域主前,先找了王都里身居要位的宿元宗弟子,想让帮忙走个后门,让西极那边的监督人马跟宿元宗的参会弟子联系一下,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身居要位的弟子也确实找了人,结果才发现,这次的天雨流星大会似乎有些不寻常,管控的格外严格,外部势力很难插手进去干扰。 几个在仙庭或王庭那边颇有份量的宿元宗弟子都试了试,发现都不行。 努力过后,没了办法,只能走正常渠道,让计清和找玄洲域主蚩让帮忙。 其实挺早就惊动了蚩让。 蚩让也让他们放弃走歪门邪道的想法,让他们这次的天雨流星大会老实点,等西极那边天亮了再说,早了也没用,俯天镜大晚上的也看不清名堂。 所以这天一亮,他们就来了。 说到底,蚩让对宿元宗这事也挺上心的,倒不完全是宿元宗面子的原因,而是宿元宗的担忧是对的,会不会是竞夺中出现了什么不好的苗头? 玄洲夺魁还要依靠宿元宗的凝聚力,他可不想给人洗底裤。 蚩让一到,那个主事人很快也得到消息出现了。 盯着光幕的蚩让直接下令道:“让杨兀找一个人,我现在就要看。” 主事人略躬身问道:“何人?” 那般小人物,在没什么特别印象的情况下,蚩让记不太清,偏头看了眼计清和。 计清和忙道:“宿元宗三,管温。” 主事人记下后,连忙找了人,将事情吩咐了下去。 不多时,校场内响起了一阵哗然。 俯天镜的镜像画面似乎出了问题,就像是原本平静的湖面忽然被风给吹皱了,什么都看不清了。 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状况,不但是校场内,连看台上的蚩让等人也感到意外。 很快,派去跑腿的紧急返回了,对主事人做了什么禀报,主事人迅速过来转告,“蚩域主,杨兀主事让告知您,俯天镜看不清那人的情况,究极山河图上也无法显出那人的位置,您要找的人应该是进了月海冒险。” “月海?”嘀咕中的蚩让扭头看向了计清和,“那地方是禁地,是他不认字,还是你们要让他们冒险?” 计清和摇头:“不会让他们冒这个险,没必要。” 蚩让抬手示意他,“其他人呢,名号都报一报,都看一看。” 计清和当即向主事人报出了木兰青青等人的名号,其实有点多余,直接说宿元宗的人,那边自然知晓。 事情刚交代下去,现场又来了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生洲域主卫摩。 他和蚩让走的较近,日常邀约,听说蚩让来了这里,遂也过来一看究竟。 “卫域主。”计清和行礼拜见。 算是认识的,卫摩微微点头致意,多少有些意外这位怎么来了,意识到了蚩让赶来这里可能是宿元宗出事了,也看到了镜像画面中的异常,扭头问主事人,“那是怎么回事?” 主事人不敢轻易揭底,悄悄打量蚩让的反应。 卫摩当即喝斥道:“你管他做甚,你回答你的。” 主事人见蚩让没表示出反对意见,才言简意赅地把情况讲了下。 卫摩一听就乐了,“居然进了月海,你们宿元宗弟子还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计清和面带谦笑不语。 紧接着,镜像中切换出了新画面,正是宿元宗木兰青青一伙,那边天色虽未大亮,几个人还是能看清楚的。 晏几、冠英杰、晁芝林皆在,同门四人站在山头上,不知在商议什么,只见木兰青青最后从随身口袋里掏出了一颗金属松塔递给晏几。 懂行的一看就知道这是飞行法宝“风鳞”。 计清和对此更清楚,这五名弟子参会前,宿元宗给了两件“风鳞”法宝给他们备用,看到木兰青青动用了领队身上的“风鳞”,他大概猜到了另一颗“风鳞”可能就在管温身上。 这到底是怎么了?他看几人样子又不像有危险。 画面中的晏几施展法宝“风鳞”,就此腾空而去,看得校场内不少门派赞叹,不愧是胜神洲第一大派,许多门派全派上下也只有个一两件,却是人家弟子的随身之物。 目送的木兰青青等人久久不动,晏几的身影已从镜像中消失。 第一零八章 各凭本事 见到木兰青青三人的镜像如同静止了一般,蚩让质疑道:“他们在发什么呆? 计清和:“看他们的神色,应该是和管温失去了联系,已经怀疑管温可能出了事。驾“风鳞,离开的弟子叫晕几,短距离犯不着使用此宝飞行,应该是去较远的地方,他们离月海的距离颇远。“ 他目光已经盯向了究极山河图,抬手指向了图上的红点,红点显示的正是木兰青青所在位置,离图上的月海确实有不小的距离。 蚩让当即回头,对主事人道:“队那个刚才飞走的。“ “好。“主事人应下,转身吩咐了人去操办。 等到镜像画面再切出晏几时,只有模糊人影在空中飞行,之所以模糊是因为法宝运转的原因,能看出不止晏几,应该是又携带了一些人手同行。 之前的镜像画面是一个劲的盯着木兰青青他们,如今又一个劲的盯着驾驭法宝飞行的动静,校场内很快又响起了噜杂的不满动静。 西极会场那边刚天亮,好不容易熠过了夜晚,许多门派正是急于获知本派弟子情况的时候,被人浪费霸占镜像资源,各派的不满也能理解。 许多门派自己的发声量虽然弱小,可他们也有抱怨的渠道。 于是不多久之后,最佳看台上,就有一些域主陆续匆匆赶到了,见到是蚩让在搞鬼,当即打听是怎么回事。 经主事人和卫摩的嘴,获悉宿元宗有c那些域主们顿时来了精仰。好事啊,只要宿元宗一垮,玄洲其他宝力相差不大的门派,怕是没人愿意轻易认忻屈就,矛盾自然会出现,届时各洲谁会最后夺魁还真不一定。 他们也想看宿元宗那边出了什么事,奈何他们也是来为本洲门派出头的,当即劝蚩让省省,也不是不让他看,而是让他注意一下影响,总之你不能一家霸着不放啊,每隔上几个画面再看一下,大家还是能接受的。 想到晏几飞往月海的距离也不是片刻之间能到的,光盯着飞行看也确实不像话,蚩让也就答应了。 镜像如常后,校场内的骚动很快就平复了下去,不平复也不行,谁还敢趁机闹事不成? 随着后面陆陆续续出现的域主越来越多,获悉宿元宗出事的人也越来越多,幸灾乐祸的人也越来越多。蚩让还好,已经习惯了,站边上的计清和却有些无语,不时打量一伙,原来一帮平时高高在上端着样子的人,私下都这德行…... 月海边上的师春也没有干等着,眼看太阳渐渐升起了,他也站了起来,拉着吴厂两一起请教各位领队的尊姓大名。 之前被拉入伙太过匆忙,紧跟着又是赶路,然后又被逼冒险,还没正式跟大家认识过,如今有了不一样的交情,肯定要熟悉熟悉的。 “铁剑门,吴鸿““紫云宗,劳长泰。““正天门,陈无忌。““北庭宗,方自成。“棣灵谷l门吾sl“万秀山,昊吉。““百炼宗,童明山““妙仙宗,沈莫名。““朱雀闻,安无志。“1办口二p林四心弓 盘腿而坐的领队逐一报上出身和名号,师春一个个拱手表示幸会,并回头看吴斤两有无记好。 吴厂两手上拿着下发的图册,找了块能当颜料的石头,削尖了当笔,诸位领队报上一个,他就记下一个,弄不清的字还会虚心再请教一下。 二人刚与众人客套了一圈,刚坐下,又与众人一起回头看向了空中…... 校场看台上,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后,再次切换的晏几飞行画面中,已经出现了山地和绿色,不但是看台上的蛋让等人,连校场内的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但凡了解过西极情况的人都知道,西极有绿色植被的地方,只有月海禁地。 “宿元宗的人跑月海去干嘛7“校场内响起了一阵交头接耳的议论尸。 驾驭“风鳞“法宝飞行的晏几并未闯入了月海,而是在沿着月海边缘飞行查看。 等不到管温回来的那群人马,本就未隐藏行踪,而且还是集体坐一块,很快就被晏几发现了,他驾驭法宝降低了飞行高度,从地面一个俯冰而过,从那五十来号人的头顶上冲了过去。 趁机看清了确实是玄洲人马后,晏几骈驭法宝冲天而起,无数旋转的金属鳞片迅速如进入漏斗般落入他的掌心,重新集结成了金属松塔,然后与随行四个门派的二十人一起从天飘然而落,如真仙降临。 地上坐着仰头望的那五十来号人也纷纷站了起来。 不等他们客气,细着一张脸而来的晏几劈头便问,“管温呢7“ 这话没人敢轻易接话,都想让别人来 一看这情形,晏几就知道怕是真出现了不幸,目光在众人脸上来回扫过,偏偏眼前一伙人他虽可能都见过,却没办法都记住来路。首先是玄洲人马的门派太多了,没几人有那么好的记性。 其次是按照人马划分,这些人都是管温那边的人,他接触不多。 于是目光落在了人群中的师春和吴厂两身上,直接点名道:“游霞山的,王胜,高强,你们说。“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这记性也不算太差,开口就把两人门派出身和姓名都给点了出来。 没办法,一帮人里,最近见过且面谈过的就这两位,新加入的,身高有特色,肤色有特色,武器有特色,连他妈名字都取的朗朗上口有特色,还有悲惨师妹的故勒这么有特色的两个人确实容易印象深刻。 “嘲?厂“呵?厂 被点名的两人一起发出了奇怪的声音,都很诧异,脸上的疑问很清晰,为什久是我们? 这么相信我们的吗?我们新来的呀。 感觉有些不对劲,吴斤两下垂的那只手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东西,难道那件法宝上有什么名堂不成? 饶是平时老成持重模样的晏几,此时也有些抑制不住了怒色,“发什么呆,问你们呢,管温哪去了?“ 已经反应了过来的师春哦了声,左右看了看同伙,心里还是有些想不通,凭什么让他们两个出这个头,当即毫不客气地扯大家一起下水,“诸位,我要怎么说2“ 这话问的,也太具突兀性了,太让人破防了,一群人被他这话给吓了一跳,齐刷刷回头看向他,集体在心里问候他祖先,前面商量的好好的,你问我们?这是生怕不暴露吗? 一伙人瞬间被他搞了个凌乱。 正天门的陈无忌沉声道:“晏兄问的是你,你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他真的生气了。其他人也差不多。褚竞堂也唉声叹气道:“是怎么回事就怎么说。“ 使劲暗示,使劲提醒。师春当即指了月海道:“管温进了月海寻找虫极晶,我们俩刚加入的,具体的不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晏兄还是问他们0巴0一他才不想自己两人把所有谎言全部给承包了,该让那般家伙分担的就不能客气。 吴斤两也连连点头,“我们新来的,管温有什么事不跟我们商量的。“ 刚还跟他们称兄道弟的五十来号人,此时看向两人的目光极为不爽。 晗几却认为二人说的有理,冷目扫向其他人,怒喝道:“你们说“ 还能怎么办?碰上了两个不讲义气的家伙,大家只好一起七嘴八舌的分担,将统一口径的事发经过讲了出来。 王都校场,此时又是惊唷声一片,因为又看到了师春和吴厂两。 最佳看台上,也有域主忍不住奇怪道:“怎么又是他俩,这两位到底是生洲的还是玄洲的,怎么好像真跟玄洲的混在一起了,还一起跑月海去了。“ “上次不是谁说他俩屈服于玄洲人马的武力,要被派往生洲人马那边做内奸卧底吗,看这样子,怎么感觉像是生洲派到玄洲那边的卧底?“ “有点脑子好不好,说了衣服衣服衣服,卧底能不换衣服?脑子有问题还差不多。手牌也是验过的。“ “那这是怎么回事7“ “月海的虫极晶最多,人都到了月海边上,想干嘛明摆着的。很显然,玄洲那边在打月海虫极晶的主意,这两个,怕是要被逼做马前卒咯。“ 这么一说,各域主们纷纷点头表示认可,目前看来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有人笑道:“蛋让,你玄洲这边的人下手有够歹毒听“ 看到并没有什么大事,此时的蚩让已经放心不少,冷喙一声,“各凭本事。“ 卫摩细着一张脸,缓缓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是真不想看到镜像里的那两个家伙,一露脸,他就要丢脸,什么玩意。 旁站的计清和没他们那看闵篇的雅兴,紧盯镜像中的情形细节。 校场内的柯长老,一颗心也被搞了个七上八下,搞不清那两个孽徒到底在干什么,他现在是一万个担心投靠了玄洲那沐,倭抓忍符八个恭眼荒镜憬全的郝南一家伙,一露脸,他就要丢脸,什么玩意。 旁站的计清和没他们那看闷篇的雅兴,紧盯镜像中的情形细节。 校场内的柯长老,一颗心也被搞了个七上八下,搞不清那两个孽徒到底在干什么,他现在是一万个担心投靠了玄洲那边,真如此的话,以俩孽徒如今的名声,无亢山一张脸是真没地方放了。 若真成了生洲叛徒,无亢山还有脸呆在生洲吗?他现在真正是肠子都悔青了,当初干嘛要把这俩东西弄来天雨流星大会?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一零九章 真小人也 看台上的南公子一脸的费思量,他也算是见多识广的,各流的镜像内容也算是看了无数,愣是看不懂光幕里的师春二人玩的是哪一出。 别的门派参会人员都恨不得跟自己门派的人绑在一块,片刻都不想离群,遇上出单的任务都想躲,生怕遇上什么危险。 那两位真好,一开始就脱群了,还混到别的门派去了,不,是混到别的洲去了,混到最大竞争对手那边去了,真是蝎一技尿余仁就不怕被生洲域主打出屎:汀7 看不懂的又岂止是他,无论是蒙在黑斗篷里的凤池,还是兰巧颜母女,皆被摇迷茫了。 问明情况的晏几也很迷茫,走到山崖边,看着旭日朝阳下的迷雾山林,不知管温到底哪去了。 他是相信一帮人所言的,搜集到的虫极晶为证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懂管温的想法,那么多虫极晶流星雨就落在不远处,以管温那表面宁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性格,肯定是不想错过的,师兄弟几个,谁不想在师姐面前表现? 思虑再三后,毕竟是同门师兄弟,置之不顾也说不过去,转身面对众人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厂,大家进去搜查一遍,你们进去过的带路。 “啊这…“有人直接表现出了犹豫。 百炼宗的童明山直言不讳道:“大会发放的图册里可是注明了的,此地危险,乃禁地,若有人死在了里面,连大会方都不会进去收尸的。“ 朱雀阁安无志道:“管温已经用自己的失踪证明了此地的危险,晏兄,你再这样逼我们进去,就没道理了。真要找…朝对方带来的那二十人抬了抬下巴,“你可以带他们进去找嘛。“ 那刚来的二十人顿齐刷刷冷目以对,都在心里问候他。 晏几扭头看向了他们,还没开口,便被其中一人先开口堵了他的噜,“晏兄,依我看,不忙做决定,还是先把情况告诉木兰姑娘,看她怎么说吧。“ 也是,其宝晏几也不想进去冒险,管温都失踪了,他不认为自己的头更铁,只是必须做做样子而已,当即从善如流,摸出了子母符与木兰青青联系。 木兰那边很快有了回复,来回一番沟通后,木兰的意思也是让他先不要轻举妄动,先把管温撒出去的干把人之间的联系重新建立起来,由他接手管温遗留的任刀o 晏几回头就将木兰的意思进行了转达,开始对众人进行分派布置。 师春一听就不乐意了,混进这里,不是帮人干这种鸡毛蒜皮小事的,何周又麻烦又耗时,还不得好,当即就出声打断了,“晋兄,我觉得这个办法不妥。“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 褚竞堂眼睛更是眨了又眨,他现在有种感觉,这位王兄最好别开口,一开口就很容易疹人。 晏几下意识皱眉,心想,妥不妥不是你能决定的,你只需听从便可。 不过他是个显得老成持重的,没轻易开口否决,哼了声道:“怎个不妥7“ 师春简单明了道:“那一千多号人,撒出去容易,一旦失去了联系,想重新联系起来却很费事,一个门派一个门派去找的笨办法不建议使用。原因在那些人都找了隐蔽的地形做潜伏,晏兄就算有法宝风鳃,用处也不大,这得找到什么时候?照我说,还不如在这里等,各派发现和管温失去了联系,时间久了自然会主动派人来联系,就像你们来找我们一样。已经一夜未曾联系了,各派可能已经发现了不对,说不定已经有人派了人来。“ 此话出,一伙人顿深以为然。“是啊,这样找下去太麻烦了。“ “我们总不能一路大喊大叫的喊他们出来见我们吧。“ “没错,动静搞大了,若真有其他洲在打月海虫极晶的主意,很容被发现的,反倒容易给我们散开的人马造成不测。“ “确实,还是等他们来联系我们更稳 总之就是反对声一片,对他们有利的事,一伙人很会立马顺棍上。 就连晏几带来的人里,也有人发出了请三思的声音。 见晏几陷入了思索狄豫中,褚竞堂投向师春的目光中带着笑意,发现这位也不光会说些瘤人的话。 谁知师春立马又接着开口了,“晏兄不防把意见告诉木兰姑娘。另外管兄失踪的确实蹊跷,万一困在了哪,在等人去救怎么办?昨晚的光线不好,搜索起来可能确实会有什么遗漏,白天再去找一找的话,可能会有什么新发现。“ 他边说边观察着晏几的神色反应,他就不信这位能轻易担负不顾同门死活的名尸0 然这话却把其他人给惊着了,跟他已经成了同伙的那五十几号人如同看鬼似的看着他,包括晏几刚带来的那二十人,看向师春的眼神更是极其不善。 大家很想问问这孙子摘什么,好不容易说服晏几放弃了搜寻,仵又兴什么风,作什么浪? 尤其是刚还对师春投以赞许神色的褚竞堂,发现自己刚才想多了。 不等其他人表达反对意见,又或是看到了大家的不满神色,师春补充道:“当然,我们这些人是不敢再去找了,不过我另有办法,还请晏兄借一步说话。“ 伸手邀请状。这家伙想干什么,什么话不能当我们面说? 昨夜那五十几号人都紧张台台地盯着师春,真是怕了他了。 既然有办法找管温,晏几身为同门能拒绝吗?自然是不能,当即微微点头,踩步跟师春走远了。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王都校场内,因玄洲域主蚩让的关注,镜像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跳出一下晏几的画面,此时恰好显现了两人并排而行的画面,顿时万众瞩目中。 现实中的两人走到一块大土包后面,避开了众人耳目后,师春方低声道:“若想去月海找人,眼下这些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不敢去的。我建议让木兰姑娘那边再派些不知情的人来,不要告知他们管兄失踪的事,不知道自然就不怕,回头以别的借口让他们进去找人便可“ 晏几怖然一惊,是真惊呆了,见过狗的,没见过这么狗的,想舔宿元宗想疯了吧,这么缺德的办法都说的出口? 难怪要拉自己借一步说话,这话若敢当众说出来,只怕会被唾沫星子给淹死。 不过话又说回来,有人愿意这样舔他们宿元宗,他也没意见。 但是心中的鄙夷已到极点,且动了杀机,若真照了对方的办法办,这个“王胜“事后是不能留活口了,宿元宗不可能让这般利用其他门派的卑劣消息传出去。 不过就目前来说,这种人留着还有用 他矜持道:“这样做不合适吧2“ 师春呵呵道:“我就这么一说,合不合适还得由您来定。“ 还真就是这么一说,为的是趁机跟晏几拉近关系,至于你晗几喜不喜欢我不重要,只要愿意在这一堆人里跟我走近了,能便于我行事就行。 当然,对方若真鬼迷心窍采用了这个办法,那就更好。 晏几微微一笑,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很亲切的样子道:“行,我考虑一下,你先回去吧。“ “好。“师春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而 这一幕,完全呈现在王都校场的镜像画面中,两人关系看起来很好似的,导致有些人脸色越发阴沉。 好在这一幕很快就跳过了。 目送了师春离去,晏几又转身到了土包后面,摸出了子母符和木兰青青那边联系。 回去后的师春,则立马被昨夜那群同伙给围住了,问他究竟说了什么,他就一句话,大家知道的越少越好。 他就是不说,大家也没办法。 之后吴厂两找了个机会扯了他到一旁细声询问怎么回事。 师春当然不会瞒他,吴斤两听后嘿嘿直乐,“真要进去搜寻的话,肯定要有去过的人带路。“ 师春抬了下手,示意他打住,嫌他声音太大了…... 玄洲人马并未因某个点的变故而停止对虫极晶的搜罗计划。 居中推进的木兰青青突然停下,摸出了子母符查看,看后皱眉。 两个师弟是关心她的,先后留意到了,并迅速向她靠拢了。 冠英杰问道:“师姐,怎么了7“ 木兰青青没说话,手上子母符拿远了些,让两人看了晏几传回的内容。 看后,晃芝林沉吟道:“晏师兄的这个说法也有道理,与其找,确实不如等那些人马自己派人找回来。“ 冠英杰也点了点头。 见两位师弟都是这意见,木兰青青当即给了准许的回复。 晏几随后传来的消息,又让三人一怔。 晁芝林看的直摇头,“这游霞山的王胜,真小人也“ r一一l厂zarr一工一a口c 见两位师弟都是这意见,木兰青青当即给了准许的回复。 晏几随后传来的消息,又让三人一怔。 晁芝林看的直摇头,“这游霞山的王胜,真小人也“ 冠英杰迟疑道:“现在的问题是,管师兄到底是死是活不知,还有就是我们到底要不要去寻找。若就此放弃则作罢,王胜的建议大可不必当回事,若真要找的话,王胜的办法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去那里面寻找,靠一两个人是没用的,确实需要一些人手参与。“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一一零章 十二组人马 “找自然是要找的1“ 晁芸林一口咬定,当着师姐的面,师兄弟之情不可废。 实际上话说完后自己也有些后悔了,后悔有点冲动了,奈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好吧,他这话一出口,冠英杰都不好再说别的,反对就成了无情无义枉顾同门师兄弟死活的人。就连木兰青青都被这话给将住了,可她身为领队,有些事情不得不三思,轻声提醒道:“真照王胜说的做了,一旦传出去,你们当知是什么后果,我们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晁芝林低声提醒道:“王胜如此小人,天地不容,只要他开不了口,事后谁都不会知道。“ 对他们来说,杀一个“王胜“,易如反掌,不存在失手的可能。 见这位师弟如此在乎师兄弟情意,咬着牙关的冠英杰也不好再沉默,颉首:“管师兄是死是活不知,若能换得管倩兄一线生机,区区王胜确实是死不足日o 木兰青青冷若冰霜,面无表情,实则内心极为纠结,被两位师弟架在了火上烤,她很清楚,派人去月海找人不是明智之举,可她若一意孤行不找,那就是枉顾同门死活。想做出阻止的决定很难,回了宗门如何面对悠悠众口? 世上又有几人能扫过名分大义? 再者,据说事发时平无打杀动静,若管温真的是身处困境,等着人去救的话,她这里没有任何作为确实不合适。 犹豫再三后,她松口了,“派多少人去合适7“ 见她做出了决定,两位师弟立马开动脑筋协助思考。 稍后,晁芝林道:“少了不行,多了也不合适,动静太大不好,有一百人足矣。一 木兰青青:“派谁前往7“ 冠英杰:“师姐,这个你不用操心,人从我这边来协调,你和晏师兄那边联系好便可。首选是不能让两边人马碰面,其次是王胜那厮,不能留1“ 木兰青青略点头,拿起子母符再次与晏几联系。 土包后面等到消息的晏几知道该怎么做了,收起子母符从土包后面走出,回到了一干人身边,现在要做的便是等待。 事情不出师春所料,经过一夜的失联,那些围绕月海散布开的门派确实感受到了不安,半上午时,就陆续有了人来这边查看,先来的基本都是离得近的,与失联人马的联系渠道开始重新构建。 日当午时,师春和吴厂两借故活动,避人耳目后,也摸出了身上的子母符。 发烫的符上,字迹幽幽:白术川急于求成,率众赶往月海,我身不由己,裹挟其中。 若没什么意外的话,这自然是边惟英发来的消息,还是例行通报的意思,便于同伙做决断。 师春看得直摇头,现在知道身不由己了,早就劝说过,非要不听,自己受着吧。他照旧已读不回,收起了子母符。 吴厂两则琢磨道:“他们也跑来月海,不会跟我们碰上吧?“ 师春嘿了声,“这边上干人,绕月湖一圈布置,差不多每隔一两里就有一个玄洲的眼线盯着,碰上是大概率的事情。现在玄洲这边都知道了你师妹的故事,见到白术川也不知会不会帮你报仇,边惟英身在其中搞不好要被连累。能不能救,到时候看情况吧。“ 指了指对方手上的子母符,关键时刻可以考虑发个消息之类的。 当然,若是情况不合适,也会坐视边惟英去死。 吴厂两估计见死不救是大概率的事情,因为他很了解春天,知道春天骨子里对生狱之外的人是有一股恨意的,曾在他面前亲口说过:天下无不可杀之人! 他知道那所谓的“天下「就是指生狱之外非亲非故的人。 当然,他对外面的人也有恨意,不过他是爱恨分明的人,除了该恨的,也还有很可爱的人嘛,他觉得边惟英长这么漂亮,就这样死了有点浪费。 一座高耸积雪的山峰下,一个用几件衣裳改造出了一件怪模怪样斗篷的人,飞掠中落地后,突然停下,也摸出了一只子弛余|符上显现的字迹和师春他们看到的 这个人能收到边惟英的消息,自然不是别人,正是象蓝儿。只是这装扮若不说话和站近了看,连男女都分不清。同样的,收到传讯的她也是看后不回,又继续飞掠向了山薛。 抵达白雪皑皑的山顶后,从披风里拿出了一只事先准备好的衣裳包裹,直接纵火点燃了。 很快,山头上就冒起了滚滚浓烟。跑到这里干这事,自然是一种与人联系的方式。 这还是从无亢山出发前,凤池告诉她的办法,说来了这边有人联系她,若有什么特殊情况,迟迟没人联系,就去西极之地最高峰烧烟试试。 目前的情况是,已经有人联系上了她,只是后来断了联系,她也不知道这个办法还有没有用,如今也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浓烟起了好一阵后,象蓝儿目光一闪,看到山脚下有人影在快速飞掠上山,不止一道,四周山脚都有人现身。 不多时,十二道人影陆续跳上了山顶,有男有女,穿着各派服饰,目中饱含警惕意味。 象蓝儿双臂一挥,周围的积雪迅速堆叟,转眼形成了穹顶雪屋。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将一群人容纳在内后,她脑膊肘撑开斗篷,十指拿出了一团火焰形状。 十二人见状立刻单膝路拜,寂静无声 象蓝儿发出冰哑嗓音,“与你们联系的人呢7“ 她既没有露出真容,也没有暴露真宝声音,按理来说,这些人也没资格直接接触到她,这是没办法不得已才亲自现身。 里然已经现身,但还是要极力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 十二人相视一眼。“一直无人联系我。““我也是。“ 答复都类似,都是因为联系人很久没出现,他们才按照备用计划来了这边。 而且这些人连要跟他们联系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原以为就是眼前人。 象蓝儿也没告诉他们是孙士冈,既然孙士冈不在,那她只好重新了解这些人的底细。 经询问,都是各洲的门派中人,被安排来了听从接头人的指挥,共十二个门派十二组人马,彼此间在此之前都不认识,道仁东极之也尽立刻奔赴指定地点,等待接头。 其中六组的接头地点居然在月海,月海弯钩的一角。 月海?象蓝儿惊疑,“为何让价们去月海那边等待接头?7“ “不知道。“那六组领头的都是这个答复。 不过其中一人犹豫了一下,又道:“这次大会既然是冲虫极晶来的,月海那边虫极晶听说较多,会不会是让我们去找虫极晶?“ 象蓝儿:“月海凶险,靠你们三十人去月海搜罗虫极晶能有什么用?7“ 那人迟疑道:“会不会是有什么规避风险的办法?“ 象蓝儿倒是被这话说的一怔,想起了事情原由。 这次之所以派人来协助自己参会,就是要帮自己取得一定的成绩回无亢山落实名分,也就是说,要助自己找到相当数量的虫极晶。 如今知道这所谓的十二组人马才六十号人,面对各洲人马,打打杀杀抢夺发挥不出什么优势,也不该是这样的用法。 如此说来的话,月海接头的人马还真有可能是为找虫极昶准备的。 上面能做这准备,不可能没把握全靠赌运气。 她猛然意识到了一点,孙士冈那家伙有可能带了能在月海规避风险的办法进来,不是掌提了什么窍门,就是带了什么东西,而且她能肯定是后者。 因为若是什么窍门,上面大可以直接告诉她,肯定是需要带东西进来,才会避免过她的手,也是为了避免给她带来危险。 想通了这一点,不由暗骂孙士冈该5es 连这些人都没和孙士冈联系上,孙士冈的下场已经能猜到,十有八九已经挂了0 可惜和孙士冈碰面的机会太少,没机会详细了解。 念及此,她断然做出决定道:“走,去月海!“ 去月海干嘛?找师春他们去。 师春两个和孙士冈都失踪了,其中的关联,她一直没放弃怀疑,若孙士冈落在了师春他们的手上,孙士冈身上的东西很有可能也在师春他们手上。 想找到师春,就要先找到边惟英,若孙士冈的东西真在师春手上,她有办法通过边惟英手上的子母符试探出来。 而这种事情也不好让边惟英转告,只能是当面借用边惟英跟那俩家伙联系的子母符。 离开这间临时雪屋时,有一人提醒道:“来时有被告知,这次大会会动用低天镜,让我们集体行动时,各组之间起码保持十丈远的距离,能尽量避免一同出现在俯天镜的镜像中。“ 一伙人就照此办,山下找到各组人马后,保持了相当距离前行,象蓝儿一个人单独一组…... 一支人数上百的人马抵达月海附近后,迎着晚霞停下了,并未靠近。 正是冠英杰派出的人马,他接到传讯后,立刻又让木兰青青发了消息给晏几,告知相应人马已经到位,随时听其调遣。 晏几的回应是,让那些人马就地等候,待明天天亮再行事。 一自小口〖1一土力/一主久/二一口口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一一一章 月海没有野兽 所谓天黑天亮,不过日出日落的事。 当天际蒙菊亮时,某某点传来消息,说发现了人进月海。类似消息不止一次和一处传来,晏几收到后一直隐忍不发,直到见到天色破晓,才站了起来,针对收到的消息对人马进行调配,指派往相关地点支援。管温留下的那五十来人被指定了同一个地方。 就在这伙人要动身之际,就在师春要找晏几借一步说话,要找借口留在晏几身边时,晏几忽道:“王胜,高强,还有事要问你们,你们留在我这边。“师春和吴斤两先是一怔,旋即相视一眼,眉角同时一挑,双双意识到了什么。 那五十来个同伙闻言也是一怔,齐刷刷看着被留下的二人。 很快,有人过来跟二人勾肩搭背,将二人带进了人群中,低声警告道:“二位,话可不能乱说听。“ 知道他们担心什么,师春道:“放心,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他不这么说还好,这么一说,一伙人越发不放心了,发现这厮是真不知道为何要对他做这提醒呀,不就是你这厮不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么,你这厮一开口就让人心惊肉跳。 然而也只能是这样提醒了,还能怎久办? 师春不管他们怎么想,伸手道:“褚兄,来块子母符,便于后面联系。“ 褚竞堂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让一同门拿出了随身的子母符给他。 在晏几的催促下,这伙人就这样离开了0 之后晏几又将自己带来的二十人以同样的借口调离了。 现场就剩三人后,吴斤两环顾四周一遍,忍不住对师春使了个眼色,摸了摸口袋里的法宝,随示一人一个的机会来了,不如干脆现在动手。 师春微微摇头,拒绝了,没有十足把握,没有相当份量的事情分散晏几的注意力,他们低修为的轻易偷袭高修为的不明智,何况还是大名鼎鼎的宿元宗弟子,而且事关其他,一旦失手,那结果就是鸡飞蛋打,一切都白忙了。 最重要的是,就这样让晏几死了,太便宜了,无法发挥出最大价值。 按住吴厂两的饥渴后,师春走到晏几跟前试探道:“晏兄,我们留下干嘛7“ 摸出了子母符的晏几,凝望着他双眼,徐徐道:“王兄昨天的办法,我决定采用,故而将知情者调离,你懂的。“ “哼哦哺。“师春恍然大悟状,连连点头,“明白明白,明白的。“ 吴厂两则一脸茫然的样子道:“什么办法,师兄,什么事?“ 看他这反应,晏几有点纳闰,难道“王胜“没把事情告诉这位?早知如此,员国“王荣“一人了。 之前看两人鬼鬼峄峄交头接耳的,还以为这个“高强“也知情了。 没理他,拿着子母符转身走开,对木兰青青那边发出了消息,得到回复后,才再次走回道:“人手马上就到,只不过还得有人带路,管温在哪里失踪的,你们是亲历者,只好有劳二位带路。“ 对他来说,这已是两人最后仅有的一点利用价值。 “什么?“吴厂两一惊一乍的样子。 晏几眉头一挑,“怎么,不愿跟我宿元宗做朋友?“ 对付想拍宿元宗马屁的人,这招一贯很有效。 师春似乎也不例外,狄豫再狄豫后,问道:“晏兄进去吗7“ 晏几淡定道:“我还需要在外负责跟各方联系。“ 师春摇头,干脆利落道:“晏兄不进去,那我们也不进去。“ 晏几面色一沉,淡淡道:“为何7“师春:“避嫂。“晏几不解,“避什么嫌2“ 师春:“一旦在里面遥险了,万一我心生怨恨,晏兄不怕我们把事情真相告知其他人?我觉得,还是在晏兄身边更能撒清嫌疑。其次有晏兄保护,进去里面,我们也能更放心一些。 最重要的,晏兄若不进去,其他人如何能安心进去?有些话说出来可能不好听,晏兄不会觉得宿元宗在大家的眼里会比自己的小命还重要吧?有些事,他们之前没说出来而已,事实是,管温若不带头进去,其他人是不可能进去的,我想,即将来到的人也定会如此,晏兄不防将心比心,否则待会儿会搞的晏兄自己尴尬。“ 晏几硬生生被他说沉默了。 师春又轻声道:“我们进去过,只要在安全的地方不乱跑,其实也不会有什么危险,鬼知道管温跑进去干了什么。“ 忽然,三人一起扭头看去,只见上百人呼啦啦飞掠而来,很显然,调派的人马已经到了。 确实如此,一行落地后直奔晏几走来打招呼,“晏兄,冠兄遣我们来听调用,不知有何吩咐7“ 晏几慢慢转身,看向了淡淡雾气缭绕的月海,沉默着,显然还在琢磨某人刚才的话。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这眶望的行为,却已让人猜到了一些端倪,新来者中,有人试探道:“不会是要进月海吧7“ 晏几略点头,从腰间摘下了昨晚从各派手上收集上来的虫极晶,抖了抖道:“里面有大量虫极晶,我进去随便找了找,就有了这么些,管温已经带了批人进去。“c众人面面相麂,那叫一个满脸:意。 师春出声道:“其实里面也没大家想象的那么危险,只要不去中心地带就没事,晏兄亲自带队,他也进去,大家还有什么好怕的?“ 大家齐刷刷看向了晏几。晏几被话架住了,稍默而已,“嘿,我带队“就算如此,大家也没一个痛快的,里没拒绝,却也没人直接表示愿意前何。 算是默默接受了。 晏几也不多话,知道这事确实不好多扯,能默默接受就不错了,偏头对师春示意出发。 “走了走了,跟我们来。“师春热情洋溢地挥手招呼,一副真没什么危险的样手: 他和吴斤两走到山崖边,先后起身飞掠而去。 晏几也走到山崖边招呼了一声,“走1“ 就这样,一伙不太情愿的人,勉为其难地跟着蹦入了迷雾山林中。 落地后,还是老地方,师春看了看后方解决了管温的山头,等了晏几落地,指了指地上的脚印,示意这就是他们之前来过的地方,又扇形挥指了下前方,低声道:“就这一带了“ 警惕周围的晏几微微点头,等了一伙人落下后,就地划分搜索区域,并交代众人,看到管温让其过来一赵。 待到一伙小心翼耀的人员散入山林后,晏几斜了眼身边的师春二人,已是目露杀机,既然已经进来了,他就不打算再让两人活着离开这里了。 又看了看山林中搜寻的人影,只待人远。 至于能不能找到管温,对他来说真没关系,只是必须要有找的动作而已。 而师春又转身指向了后方山头,“晋兄,这山顶就是管温昨晚失踪的地方。“ 趁着晏几转身看去之际,他也对吴厂两甩了个眼色。 吴厂两立道:“晚上光线不好,白天应该能看得更清楚。“说罢已是闪身飞掠而上。 师春问晏几,“要不要上去看看?“ 晏几以实际行动做了答复,亦闪身而上,师春迅速腾跃跟上。 一到山顶,便能看到一棵树上的显眼大字:已回岸上集结,速归! 晏几定睛细看。 随后落地的师春解释道:“这是久等不到时,给管温留的字。“ 晏几没说什么,开始打量四周环境,忽听吴斤两喇了声,“这是什么7“ 他回头看去,只见吴厂两在一棵大树下,正用脚尖拨弄一个沾满了泥土的铁疙瘩,一副没见识的样子。 晏几则是满眼震惊,他对那金属松塔状的物体太熟悉了,哪怕沾满了泥土也能一眼认出,当即一个闪身而去,隔空摄入了手中查看,不是法宝风鳞还能是什么? 随其身后的师春短刀出袖,熟能生巧,轻飘飘不带任何烟火气的动作,趁其极度分神之际,一道赛光波澜不惊地挪进晏几的后背心窝,精准致命的一刀。 拿着风鳞的晏几颤身瞳眼,吴斤两又是快手如刀,在他咽喉上砍了一记,大板刀落下挡在对方身前,预备可能出现的意吴直春吊他能把人给一刀两中。 哟,风鳞落在了地上。师春二人则迅速忙碌了起来,和解决管温后的流程一模一样,配合的相当熟练,对人死人灭完全没有任何感觉的样子。 捡起了风鳞,夹起了晏几,两人迅速溜走,还是奔老地方去。很快,两人又钻入了埋管温的那个深涉,准备做个好事,将师兄弟二人给合 然溜到埋葬点的二人却如同中了定身符一般,齐刷刷僵在了那。 一道紫色光亮照明了白天不算太黑的深涧,为了看个清楚,师春摸出了一粒檀金,只见埋葬管温地点的土石已经翻开,里面的尸体没了,什么情况?两人心头有些发毛。一道紫色光亮照明了白天不算太黑的深涧,为了看个清楚,师春摸出了一粒檀金,只见埋葬管温地点的土石已经翻开,里面的尸体没了,什么情况?两人心头有些发毛。 “没走错地方吧?“吴斤两问了句废 喇,扔下尸体的师春,抬手从身后拔刀,拿着檀金在深涩中转圈查看。 同样操刀戒备的吴厂两又问了句,“被野兽叨走了7“ 师春冷冷道:“月海没有野兽。“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一一二章 幽闭 这个说法,昨晚上他们还听其他门派的人提起过,不像无亢山,人家门派为弟子来参会都是提前做过一些情况了解的,月海里面没有蛇虫鼠蚁之类的,别说野兽,好像连栖息本地的动物都没有,但好像有什么怪物。 具体是什么怪物,一般人似乎也搞不清,连大会方也只说有危险,不说清到底是什么危险。 吴斤两迅速与之背靠背道:“也就是说,不是有人来过,就是有怪物来过。” 师春警惕四周道:“我倒宁愿是怪物来过。” 说着施法催动血气,再次激发了右眼中的异能,四处环顾,反复查看了好几遍,并未看到什么怪物,倒是头回发现另一件有意思的事,晏几身形在右眼中的白蒙蒙雾气形态已经变得很淡了,似乎快要彻底消散了。 由此,他大概可以猜到,人死了一定的时间后,自己右眼便看不到了。 “周围一带,我右眼没看到东西,应该不在了。”师春简短知会了一声,知道对方能听懂,没必要啰嗦。 这么一说,吴斤两稍稍松了口气,问:“晏几怎么处置?” 师春:“担心什么也晚了,照常处置,你弄,我戒备。” 知道他眼睛能看到正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吴斤两立马动手,先把晏几身上搜刮了一遍,然后如同对待管温一般,砍手摘手链子,扔进坑里直接埋了。 之后从拎的东西里摸出一只风鳞给师春,已是乐得合不拢嘴,“一人一个,这次咱们真发大财了,这玩意可比王都的房子贵多了,去哪也可以直接用飞的。宿元宗有五人,我们再把剩下的三个弄到手的话,这辈子可以躺平了,嘿嘿嘿嘿。” 这玩意确实是代步和逃命的好东西,尤其是身处眼下的环境中,师春也不客气,直接拿了收起。 然就在这时,外面陡然传来一声惨叫,“啊……” 声音不大,距离有点远,但隐约还是能听见。 两人相视一眼,迅速蹦出了深涧。 一到外面,吴斤两又迅速将晏几的手链和子母符之类的扔了個老远。 “啊……”又有惨叫声传来,还有隆隆打斗声。 两人一惊,迅速一起蹦上了树梢查看四周,什么都没看到,能看到动静来处,正是那上百人撒出去的区域。 师春迅速落入林中,不落地,在林中树枝间飞蹿,吴斤两提着大刀紧跟。 两人快速跑到之前行凶的山顶上,躲在树冠中登高远眺,忽见视野中有许多林木在摇晃,然后惊出了林中同样因为听到惨叫、正在警戒观望的人。 正是那些门派中人,许多人也不知是有什么危险,反正就是跳出来朝着岸边飞掠而逃。 恐怖的是,有人跳到半空时,突兀凭空消失了。 还有些似被什么无形之物给一把抓住了一般,倏地拽回了林中。 吴斤两目露惊恐,“什么鬼?” 师春的右眼却看到了另一番景象,许多褐色雾气般的大怪物,形态如章鱼,触手数量却是章鱼的数倍,能在树木间灵巧穿梭,还能在空中如蝴蝶般扇动飞舞。 在那怪物的体内,有一闪一闪的蓝色辉芒,和虫极晶的一模一样。 触手抓住人之后,就会拖进一口黑漆漆的豁口里。 有人跳到半空凭空消失,就是因为刚好跳进了那豁口里。 豁口像是一扇门,又像是怪物的一张嘴,人一进去,倏地关闭,又或是凭空消失了。 对这种看不见的敌人,加之凭空出现的陷阱,没办法打。 也有人斩断了卷住自己的触手,迅速逃逸。 惨叫声,惊叫声,打斗声,还有起落逃窜的人影,眼前乱成一片。 这没办法玩,师春急喊道:“走!” 刚扭头转身,又甩出胳膊横栏,一把紧急扯住了吴斤两,瞪大了眼看着眼前虚空,一只褐色雾气的庞然大物就飘在他们跟前,无声无息,似乎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吴斤两一看师春那反应,就知道糟糕了。 “退!”师春一声喝。 见到怪物触手抓来,他拉着吴斤两紧急后退。 突然,身后有猛然抽吸的气流,两人感觉四周光线骤暗,前方光景也如吹灭了灯火一般,忽一下就陷入了无尽黑暗之中,就像从白天突然跳入了深夜,而且是一点光线都没有的那种。 师春顿时惊的头皮发麻,一看就知是遭了那豁口陷阱的当,右眼异能也恰好在此时消失了。 身陷黑暗也就罢了,还感觉身体在下坠,左右磕磕绊绊的下坠,手中武器也撞了个丁零当啷。 借着擦出的火星子光芒,两人隐约察觉到自己身处在了一个狭窄的缝隙里。 凭两人的反应,很快停止了下坠,也陆续拿出了一枚檀金照明。 “春天。” “斤两。” 两人异口同声,语气里都有本能的关切之意,第一时间都担心上了对方的安全。 闻声,一个抬头看,一个低头看。 双腿叉开撑着两边崖壁的师春在低头看。 横刀卡住了两边崖壁的吴斤两手抓刀柄吊在那抬头看,看到师春的动作后,单臂一拉吊起自己,双脚也撑住了两边,半趴自己刀上,嘴快咧到了耳根嘿嘿一笑。 一个人也许会慌乱,有同伴在,见同伴尚好,都松了口气。 迅速稳住心神后,两人打量四周,两边都是黑沉沉的石壁,坚硬程度刚才手中刀已经试过了,非同一般,看起来也不像是一般的石壁。 狭窄的空间内湿气很重,若有若无的雾气在飘荡,石壁上有水气。 裂缝上看不到头,下看不到底,左右也不知尽头在哪。 刚还大树摇曳的紧张场面,大白天的突然就换了个黑暗空间,而且是如此狭窄的空间,吴斤两实在是转不过弯来,“春天,这什么情况?” “不知道,只看到一种奇怪的怪物,好像和虫极晶有关……” 师春将自己看到的情形统统告知了他,手中的檀金也激射向了上方。 并没有飞出太高,不到二十丈高就撞上了石壁,并未到头,而是因为石壁凹凸不平的原因,光亮坠落前能看到向上的裂缝还有不见尽头的延展空间。 叮叮当当掉落下来的檀金,师春也没有伸手去接它,低头看着它落下去。 光亮渐渐变小,渐渐什么都看不到了,坠落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终彻底消失,也不知有没有到底。 窄的地方人挤不过去,如此情形有点瘆人。 师春两腿一收,飘落在了吴斤两卡在石壁上的大刀上,手中刀插入了后背刀鞘,告知了一声,“我再用下右眼。” 吴斤两神色一紧,知道他过于频繁使用右眼异能的后果,也翻身起来,盘一腿坐在了自己的大刀上,看着他。 血气再次激发出右眼异能后,师春身形又是一晃,伸手扶住了石壁,深吸了口气,感觉这里的空气很稀薄,右眼四处打量,越看越惊讶。 石壁裂缝里,居然什么都没有,是真正的虚空,没有那缥碧色底色,只有偶尔闪过的线性光斑。 而石壁和左眼里看到的居然是一样的实物,这是他右眼具备异能后,极少看到的现实与虚幻同源的物质。 还是因为石壁凹凸不平,右眼也看不到哪边有尽头,哪边有出路。 良久后,他出声道:“斤两,这鬼地方跟外面不一样,恐怕连定身符都要失效。” 吴斤两吃惊不小,“啊,什么情况?” 师春:“先找出路吧。” 吴斤两却担忧道:“这无尽无头的,咱们不会被夹死在这吧?” “少在这放屁。”师春啐他一脸唾沫,随即俯身捞起他胳膊,抓住起袖口,撕下了一圈。 吴斤两好奇道:“干嘛,才穿几天好衣服?” 师春从衣服上剥出了一根根丝线,然后取出一粒粒檀金绑上,继而系在吴斤两身上,多点多位的系,“这里空气稀薄,很有可能原本就没空气,是空间开启时从外面进来的,把手脚腾出来,少花力气,方便照明。” 原来如此,在这一片黑的环境是个不错的办法,吴斤两立刻有样学样,往师春身上绑檀金。 檀金绑的越来越多,周身也越发光亮了,两人相处的此情此景还挺温馨的,吴斤两忽嘿嘿一笑。 师春:“傻笑什么?还笑得出来。” 吴斤两嘿嘿,“忽然想起了咱们年少时,他们说我们已经长大了,饭量也大了,以后要靠自己挣饭吃了,然后扔了两把破刀给我们。后来饿极了,冲出去跟人拼命,小伙伴死了好几个,我们也被打个半死。后来有一天,你说你想抢东九原大当家的位置,你记不记得你跟我说了什么?” 绑檀金的师春略默,不知是不是真忘记了,总之摇了摇头。 吴斤两嘿嘿说道:“你说:从我拿起刀跟人拼命的那天开始,我每一口吃的都是我自己抢来的。” 师春皱眉,“都什么时候了,扯这个干嘛?” 吴斤两:“我的意思是,我们一定能出去的,伱别放弃。” 师春翻了个白眼,给他又系上了一颗,然后扔掉了手上破布,“行了,差不多了。” 吴斤两跟着收手,上下左右看了看,问:“往哪边走?” “当然是怎么省事怎么走。”师春看向底下,“我就不信真有无底洞存在。”说罢直接从刀上跳落了下去。 “急什么,等等。”吴斤两赶紧两腿劈叉撑住两边,掀了刀在手,扛上肩头,也收了腿往下跳。 不多时,忽发现师春又张开腿卡住了。 他落到其跟前,也张腿卡住,刚想问怎么了,目光触及石壁,不由一怔,居然是壁画,而且是规模异常宏大的石壁刻画,山山水水亭台楼阁什么的,也不知是什么人闲得无聊刻的。 他旋即一喜道:“有人刻壁画,就说明有出路,快找快找。” 然后就像一只会发光的蜘蛛一般,在崖壁之间快速来来去去,上上下下,又像甩屁股的鸭子,动作贼快。 师春则在慢慢移动着打量两边崖刻上的内容,石壁很坚硬的,正常搞出划痕都难的,这手笔着实不小了,出手的人起码修为很高。 忽然,吴斤两的声音从斜下方遥遥传来,“春天,这里,快来。” 师春目光下挪,然后侧身飘了过去,很快脚在石壁上一蹬,落向了对面一处精雕细刻成的庭院大门似的洞府入口。 里面光影一闪,吴斤两冒了出来,捧着一只古朴的金属镯子,声音兴奋到颤抖道:“春天,你猜这是什么?” 第一一三章 北斗妖书 还用猜么,看他那样子也知道是遇见了宝。 只是这么个镯子,能算什么宝? 师春不解,直接抓到手翻看,一只宽扁镯子,颜色是那种在紫焰下不易分辨的颜色,上面刻有日月星辰和山河之类的,纹路古朴,有大巧不工的味道。 看他面有疑惑,吴斤两兴奋提醒,“你施法往里面查探一下。” 师春抬眼看了看他,然后施法照做,只觉法力一入其中顿感一片虚无,扑入了一片巨大的空间,顿吓一跳收回,怔怔看向对方,满眼惊疑道:“这是?” 吴斤两兴奋哇哇道:“还能是什么,内有乾坤,传说中的‘乾坤镯’呀,比‘乾坤袋’还高级的‘乾坤镯’呀,你看看里面的空间,太大了,不得了啊,这绝不是一般的‘乾坤镯’,这绝对是真正大人物才用得起的东西,发财了发财了,不虚此行啊。” 师春往黑漆漆的洞府里面左瞅右瞅,“里面捡的?” “你来。”吴斤两招手,示意跟他进来。 进门就是一块影壁,绕过一看,是一座算是相当宽大的殿堂,从石壁中浑然一体雕刻出来的,堂内还打造了一座居上的宝座,三层台阶,上有宽大坐榻,榻上好像坐了个人。 师春还正惊疑,吴斤两已经直接蹦了上去,照亮了坐榻上的人。 压根不是人,好像是…不知是个什么东西,师春凑近了看,也认不出是什么。 好像是一個毛绒绒的大老鼠,瘦的皮包骨,凭两人见识也认不出是什么玩意。 干瘦闭目,獠牙从干瘪的唇角露出,爪子锋利乌黑,毛色油亮,哪怕在紫焰下,也能看出皮毛是金黄色的,看样子是个坐化的妖修。 原本是穿着人的衣服的,坐化现形后,体型小了好多,衣服滑落在了底盘上。 吴斤两指了指大老鼠的爪腕,“从它手上摘下来的。” 看这坐位,应该就是此处的正主了,师春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坐榻,继而去殿堂内四处打量壁刻,希望能找出正主的身份,或外出通道的提示,结果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名堂。 后还是吴斤两提醒了他,“镯子里看看有什么。” 于是师春再次施法查探,之前只是感觉空间太大,这次仔细感察后,差点忙出一头汗来,也终于认可了吴斤两之前说的,此物绝对是大人物用的,因为他不配使用! 道理很简单,他修为的探查范围有限,而里面的空间太大。 岂止是太大,简直是自成一界了,这可比他们听闻过的乾坤袋和乾坤镯能装什么多少多少东西的牛多了,这哪是装什么多少东西的事,怕是得问能装多少座山进去,这他妈才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乾坤镯呀。 东西是好东西,就是好到夸张了,好到了他没驾驭的资格。 后来实在是吃不消了,睁眼抹了把冷汗,干脆利落地把乾坤镯扔给了吴斤两,“里面空间太大了,查探起来太费力了,我吃不消了,你继续,我先磕药恢复一下。” “这样啊…”吴斤两想了想,然后就按照听说过的施法提取方法,拿起镯子就抖动了起来,像是要往地上倒东西似的,“那就别查看了,直接全部倒出来不就行了。” 师春被他吓一跳,惊呼,“住手!” 已经晚了,咣当,真有一件物品被他倒了出来,差点砸到两人的脚,惊的两人同时跳脚躲开。 是一只箱子。 吴斤两不解,“怎么了?” 师春心有余悸道:“你疯了吗?那里面大的离谱,鬼知道放了多少东西,就这小小空间,你全部倒出来,不怕把我们两个活埋了?” 这么一说,吴斤两也是吓了个不轻,后怕不已,指着箱子尴尬道:“已经全部倒出来了,就一口箱子。” 师春错愕,“就一口箱子?” 吴斤两点头,“就一口箱子。” 师春无语,那么大一个储物空间,就存放这么一只箱子?这不是浪费的离谱么。 他当即掀开了锁扣,人侧身躲到一边,慢慢揭开箱盖,彻底掀开后,也没见有什么危险。 两人这才凑近了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部一尺见方的漆黑如墨的册子,紫焰光照下透着一股诡异感,上有四个气魄雄浑的血色大字。 吴斤两歪着脑袋念了出来,“北斗妖书…” 复抬头问,“这什么东西?” “我哪知道。”师春给了个白眼,轻轻触摸封皮,也不知是什么材质,轻轻翻开,里面依然是黑色页面,只不过薄了很多,满是密密麻麻的小字,都是凹刻的字迹,刻痕里不知填了什么红色物体,透着一股邪魅感。 明明很清爽的字体,却给人一种血淋淋的感觉。 再翻下去,有图有画,两人都是修行中人,仔细查看一阵后就明白了,这是一部修行功法,只不过不是给人修行的,而是给妖的,于两人而言,毫无用处,不过一些内容看着倒是挺玄乎的。 快速翻完,见实在没用,又合上了,拿起了边上一块同样刻满了字的玉牍细看。 只见上面写着:老夫金战,受困于此千余年,几欲癫狂,自知寿限将近,饮憾留言。有缘人得见,劳将“北斗妖书”送于金氏后人,聚窟洲金阙山是也。若物是人非,妖书自处,箱中财物当是缘分。若后人得以修炼妖书,必有厚报。误入此间者遗物,老夫敛聚不少,同老夫一生积攒,藏宝一地,隐于壁画,金氏血脉修以妖书,可施术勘破。觅得藏宝,我后人只可取三件,余数尽酬恩公,能出离此地者,必不忧后人食言。误入者,若离去无望,莫毁老夫遗物,平生可有憾事,或有未了之愿,可一并留书于此,金氏后人得见,必不负我,必为君一并了之。 通篇看完后,师春二人痴痴对望,已经是心凉了一半。 至于什么藏宝之类的,已是抛之脑后,何况这藏宝还不是他们能找到的,得能出去的人才有机会得到。 现在出去的问题才是大问题,有人在这里困了千余年都出不去,这是什么概念? 首先,能在这里困千余年,就已经代表了其恐怖的修为。 初武的寿限因人而异,高武寿限可达一百五十年,人仙可达三百年,地仙可达八百年,天仙可达三千年。 这个叫什么金战的,能在这里困一千多年,那说明是天仙境界的高手。 如此境界的高手,一千多年想尽办法都出不去,试问他们两个如何能不心凉,心里哇凉哇凉的。 现在别说什么宝藏,也别说什么乾坤镯,给一大美人吴斤两也不会有任何兴趣。 “不是天雨流星大会么,怎么跑这来了?春天,咱们才从牢里出来几天啊,这又关进死牢了?”吴斤两满脸哀怨。 师春无言以对,但还是给了他鼓励,指了指自己右眼,“未必。” 吴斤两顿时精神一振,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春天,还是那句话,伱可不能放弃。” 向来如此,只要这位大当家不放弃,他就还有信心。 师春看了看玉牍的反面,无内容,施法查探其里,也没什么名堂,随手扔在了妖书上,又拿起了一支金灿灿的令箭,半尺来长,上面刻的花纹和四周墙壁上的雕刻类似,不知是个什么名堂。 留言中也未提到这个,他翻看一番后,又施法查探,忽咦了声,发现里面另有玄虚,像是件法器,当即试着以法力触发其中的冥冥之物。 忽“嗡”一声耳鸣,只见一道金光从令箭上绽放出来,化作一道金色虚波的球体,将二人给包裹在了其中。 正从箱子里捞出一沓票子查看的吴斤两愕然抬头,问:“这什么?” 师春摇头,他哪知道。 吴斤两当即抬起大刀,试着戳了戳球形包裹光幕,大刀能轻易进出,没有任何感觉。 他放下刀,又试着用手中票子去戳,还是没感觉,再手指头去戳,也无感,然后又迈腿出去尝试,还是无感,最后人在金色虚波中来回跳来跳去,也没感觉到任何异常。 而师春收了法力加持后,那金色球体虚波也就骤然收敛不见了。 反复释放又收回了好几次,实在是感觉不到任何名堂,虽知必有用途,但现在不知,干脆也就扔在了一旁,连同整部妖书一起从箱子里搬了出来。 箱子里没了其它东西,剩下的都是吴斤两捞出的那种一沓沓的票子。 他也拿了一沓出来查看,发现材质非同一般,上面图文极为繁复,有包罗万象的感觉,看不懂,但是能感觉出是什么玩意,因为上面写有“六界通兑”字样,还标有“一百万”的数额。 一旁的吴斤两已经在唰唰清点一沓的数量,点完后抬头道:“刚好一百张,也就是说一沓一亿。” 师春瞅了瞅箱子里的规模,“这得有个几百沓吧,给了我们几百亿?” “听着挺多的。”吴斤两嘀嘀咕咕,一脸的纳闷,晃着手上那一沓,“问题是,这老妖怪究竟是哪个时代的呀,敢情箱中财物就是指这个呀?” 第一一四章 宝衣 抽了张票子到手翻看的师春也在唉声叹气,“六界通儿?六界钱庄也没听过呀。六界的说法,好像是包括魔界在内的吧,魔界都灭亡多久了,乖乖,天庭往上得历数多少代7“ 吴厂两呵吁,“魔界太远了,六界起码包括冥界,地府都封了八百年了,老妖怪刚困进来时,地府肯定还是通畅的,仅这个就两三个朝代了。若是几百亿枚檀金摆在这还行,乾坤镯这么大空间又不是装不下,给几百亿票纸算怎么回事,前朝票纸拿到本朝来用,外面的钱庄能认吗?老妖怪这么谢恩公,不恩将仇报吗7“ 他那笑声,笑的好没激味,发了笔跨越时空的财,那份遗憾无法形容。 师春想起玉牍上的留言,又俯身箱子里翻看,想看看有没有其他误入此地者的留言,也好多找些线索,然而一沓沐的票子码的整整齐齐的,一眼净,没其它东函。 他又把箱子掀翻,将票子全部倒了出来,再一沓沛装回箱子里去,于这个过程中细查,结果还是什么都没发现,不由嗪噪,“这么多年以来,咱们是第一个误入此地的不成7“ 吴厂两:“操心那个没意义,春天,迦是想想怎么出去吧。“ 师春:“他都能找地方设置藏宝地了,就藏这夹壁里的可能性不大吧,夹壁里有出路的可能性很大。“ “对哺,先从这里爬出去再说。“ 吴厂两嘿嘿一乐,来了精神,顺手就要把镭子套自己手腕上,却见师春伸手索要状,迦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拿过来, 他顿无语,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将镭子奉上了0 没办法,东九原的行规,发财了,由大当家来分配,整个流放之地都这规矩,没什么好说的,他也习惯了。 里说这早已不在流放之地,可他又不如人家能打,何况还指望人家带自己出去,否则再值钱的东西也没用,也得跟眼前老妖怪一样间死在这。 师春将镭子套上了手腕,又将那部妖书等物也放入了箱子里,然后全部收进了乾坤镯内,这次记好了存放的位置。 回头又指着吴斤两的腰包道:“我说你怎么什么东西都往里装,口袋都快撑爆了,一看就没干好事,回头再杀两个,你还能往哪塞?除了些必要随身的,其它的都拿过来存我这。“ 孙士冈五人的,管温和晏几的,七人身上的东西都被这家伙搜刮后硬装进了自己的口袋,只要装的不是虫极晶,外人一看就知道是抢了别人东西。 腰上挂的东西太多也确实碍事,吴厂两先将腰带上挂的装了几十枚虫极晶的黑口袋摘下来扔给了师春,然后便摘下口袋坐在台阶上倒出来一样样翻腾。 风鳞他第一个拿了出来,对师春示意道:“这个我放身上备用。“说罢塞回了口技. 然后是一些必须的备用物品,其他的全部塞进了一只袋子里扔给了师春。 师春将这些东西全部收进了乾坤镭自己口袋里也翻了些东西出来存入了镭子内,包括那只风鳞,反正乾坤镭戴在自己王命随时能取,比打开口袋翻出来还更便。 两人身上都轻松后,转身就要去找出路,走出几步的师春忽又顿步皱眉,然后又转身看向了榻上坐化的老妖。 吴厂两察觉到后,回头问道:“怎么 了?口 师春迟疑道:“老妖身上的衣裳怎么迦跟新的一样?不说远古,就算是几百年前的衣裳,也不能这么新吧,我们在流放之地的衣裳,抢来穿个几年,一不小心就得到处破,我怎么… 他话还没说完,眼睛一亮的吴斤两已经闪身到了榻上,“看我们这脑子,怎么忘了搜它身,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忘本二。 他路坐在榻上,先拉起老妖的衣角查看料子,看后又扯了扯,不知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喇“了声,然后捞起衣服两手搜紧了施法用力扯。 见此状,师春也快步登上了台阶查看,那衣服摆明了有异常。 施法都掉不破,吴厂两越发两眼放光,合掌朝老妖拜了拜,“老前轶,对不住了,晚轮要给您宽衣解带了。“ 话毕抓住衣服往上一拈,整个就从干瘦的老妖躯体上扯了起来,衣服布料丝滑。 少了衣服的老妖,内里再无其它衣裳,也许是其它衣裳早已腐朽。 兄弟两人却又同时喇了声,发现老妖后面还有条毛绒绒的大尾巴。 “春天,老鼠没这样的尾巴,它不是老鼠,好像也不是狐狸,长金毛的,会是个什么东西?7“ 师春又盯着老妖的面容打量了一下,“干瘦的失去了原样,也不知本尊是个什么东西“ 不管他了,吴斤两注意力又回到了衣服上,从身上抽出了短刀,试着割割看。 不止师春身上常备短刀,他也一样。 怎么割都无法把衣服给割破,他干脆又把衣服扔在榻上,然后倒握短刀,朝着衣服用力戳戬戬戳戡。 戳完拿起一看,依然是丝毫无损。这次,连师春两眼都放光了。 吴斤两已经抓着衣服从榻上跳了下来,迫不及待地往身上穿,连身上绑的檀金都来不及卸下,套上后发现在他身上小的可怜,整个人被五伦大绑似的,表情顿时蔫了,极度失望的样子。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他施法用力细了细衣裳,叹道:“不管怎么说,这衣服还是挺牢靠的。“ 师春却是笑开了花,还用说么,这宝衣归他了。 然笑容很快便僵在了脸上,瞳大了双眼,如同活见鬼一般。 只见五伊大绑似紧细的衣裳,正在慢慢变得宽松,慢慢变长,直到和吴厂两的身段完全匹配后,才静止不动了。 低头看看衣长,看看腰围,看看左袖,又抬手看看右袖的吴厂两慢慢抬头,满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师春,“春天,这…我不是做梦吧,这衣服能变化大小7“ 师春也同样是满脸的难以置信,回过根李后拿手拔了身后的刀在手,向他走 吴斤两知道他要干什么,心惊肉跳地伸出了一只胳膊配合,“别使太大力“ 师春先是轻轻地砍了一刀,见衣服没事,又稍用力,还是没事,于是一点点加力。 然后吴厂两乐呵了起来,“再用力一再用力一点…...“ 师春砍下的刀锋已经不止于他的胳膊,而是在他全身覆盖了衣服的位置下刀乱砍,到后面出刀已经渐渐加持了发力,还是无法攻破这件衣裳。 砍不破衣服也就罢了,这攻击力道起码是实实在在的,怎么感觉吴斤两像个没事人一样? 他很快发现了端倪,每一刀砍在吴斤两的身上,整件衣服都会飘逸荡涤一下,给人很仙的感觉。 他突然收刀,一掌轰在了吴斤两的胸口,这是他的全力一击。 吨!吴厂两略有摇晃,衣衫猎猎激荡了一下,整个人站在原地未动。 见吴斤两依然没什么事的样子,师春立马将刀插回后背,连同刀鞘一起解下来,招手道:“衣服脱下来,你打我试试。“吴厂两照做,脱下衣服扔给了他。 师春穿上身,却发现衣服大了很多,松松垮垮的,自己蹦跳了两下,也不见缩小,问:“刚才怎么变大的7“ 吴厂两:“不知道啊,就是…唛,我施法细了细,不知是不是有关。“ 师春当即施法灌入衣裳线了细,果然,衣服立马以眼见的速度萎缩,很快便合身大小了,他立马朝吴斤两招手道:“来,用尽全力攻我一拳。“ 吴厂两错意,“全力7“师春:“我刚才就是用的全力打你。 吴厂两一声交代后,闪身就是一拳,轰在了师春的胸口。 施法抵御的师春亦原地未动,出声道:“是全力吗?以你的修为,我只感觉到了价两成的攻击力道。“ “什么?“吴厂两失声,终于明白了对方为何急于换着试试,他立马回头捡起二月一问:“我再全力试试7“ 师春点头,“来。“ 吴厂两立刻闪身站远了些,然后操起大刀一个急速冲来,呼地抢刀础向了师春的胸膛。 刀胡础的,还是没敢用刀锋,不过确实是全力一击。 哎!一声震响,衣衫激荡,四周劲风四溢,师春依然稳稳站在原地。 哎当,吴斤两手中刀突然落地,简直让人猝不及防。 他双手合十,对着师春拜个不停,满脸哀求神色,“春天,这件衣服给我吧,我真的太喜欢了,喜欢的要命了,你知道我找件合身的衣裳有多难。春天,你知道我怕死的,这衣服能保命啊,你就给我吧,其他的我都不要了,乾坤镯,这个,还有这个风鳞我也给你,我什么都不要,就要这件衣服行不行7“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了那只风鳞,双手奉上,眼巴巴的渴望和乞求神色。 师春沉默了,如此宝衣他焉能不喜欢,不过他还真的是第一次看到吴斤两如此渴望一件东西。 收二将吴厂两捧上的风鳞推了回去不收。 吴厂两顿垂头丧气。 师春脱下了身上衣裳,席化看,内外夺上,眠已已四冼笔利乙水伸 师春沉默了,如此宝衣他焉能不喜欢,不过他还真的是第一次看到吴斤两如此渴望一件东西。 佳手/将吴厂两捧上的风鳞推了回去不收。 吴厂两顿垂头丧气。 师春脱下了身上衣裳,看了看,内外三层连为一体,最里面一层雪白,中间一层正青色,外罩是云母色纱衣,援在手上抚了抚,然后顺手础在吴斤两脸面上,“行了,装给谁看呢,喜欢就拿去吧。《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一一五章 出缝 惊喜来的太突然,接住衣服露脸的吴斤两先是一怔,旋即狂喜连连,“大当家英明,大当家英明…...“ 他太清楚这宝衣意味着什么了,乾坤镭再好,充其量也是个便于装东西的家伙,可这宝衣就不一样了,某种程度上等于是多带了条性命随身。 宝物再重要,也不如命重要啊! 再则,这宝衣能一定程度上卸去攻击力,不但是性命有所保障,武力也意味着跟着提升了。 对比宝衣的价值,乾坤镭真是次等物了,起码以他目前的修为来看就是如此。 此时真可谓是高兴疯了,拍完了师春的马屁,又搂着衣服一阵狂亲不停,兴奋的没边了,也不想想,若是出不去了,有宝衣又如何,还不得和原主一样的下场。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了,忽见师春站在台阶上,正静静盯着老妖的遗躯,不知在琢磨什么。 他顿感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拿了最宝贵的宝物也不顾及一下春天的心情,当即走过去安慰,“这老妖也真是,有乾坤镯,怎么就一件衣裳随身“ 师春:“也许这就是人家的精明之处,一件随身的衣物都是如此宝物,你我真若能进出此地,会不会惦记他的宝藏?1 想到玉牍上的内容,吴斤两瞬间明悟,“搞来搞去,还是想把妖书传给他的后人。【师春:“能让一个天仙境界的高手如此重视,看来那妖书确实不一般,北斗妖书…忽醒神看了看四周,“想多了,现在想办法出去才是正事。“ “对,找出路。“吴厂两赶紧将宝衣穿在了身上,施法调节成了合身大小。 结果发现遮挡了衣服上吊挂的焰气光,又把里外的都脱了,将宝衣穿在了里,无亢山的服饰套在了外面,兴奋劲还,乐此不疲。 两人随即在这洞府内到处敲敲打打,寻找有无密道出入口之类,结果没有,起码证明了洞府内确实没有秘设藏宝地。于是两人又跑到外面崖壁夹缝中到处寻找,搜寻的范围越来越大,却依然是不吴日口,但为了活命,还得继续找下 冈印佟 校场最佳看台上,入夜一来的玄洲域主蚩让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晏几的画面给切出来,生洲域主卫摩一同来的。 结果镜像画面又出现了罕见状况,再次如同被风吹皱了的水面。 究极山河图上,也不见晏几的红点显/一。 这次不用解释,蚩让也知道晕几是进了月海,他扭头看向了一旁面色凝重的计清和,回头又招呼一声,“那个跟他走的近的那个师春和吴厂两,再看一看。“ “是。“主事人立刻让人去操办。 得到的镜像画面和晏几一样,究极山河图上也没了反应。 卫摩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那两个讨厌的家伙死了正好省心,他知道蚩让比自己更在乎这事,宿元宗的实力受损,有可能会影响到玄洲夺魁。 除了他们外,整个校场内无人再去点看师春二人,哪怕是有心关注的,也保持着收敛态度…... 月海山崖上,那些侥幸逃出来的,原本已经跑远了,见没有凶险追出来,又慢慢回到了山崖边,惊魂未定地打量再次陷入了寂静的月海。 山偶尔,那恍如牛角号的怪叫声还会传 经历过一场的他们,已经知道了那怪叫就是那些怪物发出的。 哪怕经历过,他们也还是不知道是什么怪物在攻击他们。 本不敢再回来的,大家迷窜到一块后,发现少了一个重要人物,晏几呢? 此时的他们,人数已经折损了近半,只剩五十来人,这还是因为他们离岸边近,脱身的距离不远。 这次本吸取了管温的教训,除了晏几外,还有其他人能跟玄洲大部人马联系上,不巧的是,大家互相问了一圈后,才发现能与大部人马联系上的人都没能从月海里迷出来。 也就是说,这边和玄洲大部人马那边又失联了。 好在环月海布置的人马,已经有了失联经验,就近的发现一失联,立刻派了人过来查看。 环布的各地潜伏人马,如此反复被折腾现身,导致了严重恶果,原本躲在暗中观察别人的人,反被别人给发现了。 白术川一行的手上就抓到了一个,揭在地上一顿折磨后,播开了嘴巴,获悉了玄洲人马环月海布置的情况。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看着倒在地上不成人样的俘虏,白术川轻描淡写道:“让人少遭点罪。“ 于是他身旁的师弟面露冷笑,直接拔剑将地上人给挪死了,就地刨了个坑给埋了e 神光宗领队赵山起,给了白术川一个眼色,心领神会的二人避开了众人。 到了一旁,赵山起担忱道:“玄洲那边够狠毒啊,去月海冒险的人倒成了给他们冒险,我们还有必要往里闭吗7“ 白术川瞬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马投以阴狠的眼神,。 他手上五十颗虫极晶都不到,这个成绩,让他回宗门怎么交差?随着大会期限已经过半,他压力之大,已经快把他给逼疯了,他只恨这西极之地的地域太过浩大幼找人都麻烦,否则他不介意拼命抢 月海就在眼前,出路就摆在眼前,谁敢让他放弃,那就是他的敌人。 赵山起被他那眼神吓一跳,赶紧解释道:“恐怕要从长计议。“ 白术川阴着脸道:“无妨。不知道情况也许有麻烦,已经知道了就不会有事,出了月海不可能还让眼线盯上,途中再多雨仪儿次路红,天大地大找不到我们赵山起正思量琢磨,白术川义抬手拍在他肩头,“赵兄,你不是好边惟英那一口么,进了月海,我就给你创造机会。“ 赵山起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出,倒不是开心,而是被他逗乐了,下意识扭头看向了人群中的边惟英,恰好边惟英也在悄悄观察这边,那娇俏模样,顿令其胃口大开。 两人回到人群中后,白术川立刻下令向月海进发,大家虽有疑虑,但还是从命了0 也不需要什么过多的说服,能跟来这里,该有的说服工作,白术川早就先做到位了。很多人其实是不想来的,当白术川暗中点拨了一下,说他们为抢虫极晶,杀了生洲门派的人,他们顿时没了退路,有人方意识到这是上了白术川的贼船。 白术川不仅仅是威逼利诱,本人也很拼,率众冰入月海时,身先士卒,带着碧云山弟子率先闯入。 临入月海前,边惟英又摸出了子母符,例行向师春二人和象蓝儿发出了事态进展,表示自己马上就要进月海。 本以为三人还是会照旧没回应,谁知象蓝儿却立马有了回应,强烈要求她不要进去,说自己有要紧事找她。 边惟英看后,没有回应,因为身不由己,白术川非要把她带在身边,众目睽眶之下不容她逃避….. 还在夹壁里摸索的师春二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摸到了什么位置,现在让他们说出得到乾坤镭的洞府在哪,他们肯定是说不清了,再回头还能不能准确找到都是个问题。 反正大的方向是一路向下,找着找着,两人忽陆续停下,露出侧耳倾听神色,隐隐听到前方似有打斗动静传来。 不需要招呼,二人立马如同要渴死的人见到了水一般,迅速手脚平用蹿去。 钻出好远一段路后,发现夹壁的空间越来越狭窄了,最后窄到两人若不想爬了,松开手脚能卡在石缝中间不往下掉。 一股来自人内心深处的幽闭恐惧感萘绕,担心会不会卡死在这。 但两人还是像两条蛆似的,继续往前蛋蛹,碰上宝在狭窄连调头都难的地方,会努力用刀劈砍,石质太过坚硬,哪怕两人是修士,砍着也很费力。 经过二人不懈的努力,终于在一处狩窄裂缝中钻出了脑袋,费力爬出后,挂在裂缝上,不敢轻举妄动,脚下是无尼深渊,前方是无尽虚空,还有无尽黑暗,除了他们身上,不见任何光明,真不知刚才的打斗动静是哪来的。 二人上也不是,往下跳又不敢,不知是什么鬼地方。 忽然,前方虚空似有好多光点在闪炭。 二人定睦细看,发现光点竟有变幻莫测感,很快又大惊失色,哪是什么光点,是一只庞然大物的眼睛在反光。 如房子般大的怪物弥张着数十条触手漂浮而来,主躯体上布满了数不清的人头般大的漆黑眼睛,几条触手已经捂虫子似的扑来。 “啊?“怪叫的吴斤两立刻挥刀乱 师春也不例外,砍的汁液乱飞,忽发现情况不对,抽空四周一看,才发现周围已经聚集了数不清的类似怪物,有漂浮的,有从周围石壁上爬来的。 “咤7“““俊凶关人闷二别择八乱 师春也不例外,砍的汁液乱飞,忽发现情况不对,抽空四周一看,才发现周围已经聚集了数不清的类似怪物,有漂浮的,有从周围石壁上爬来的。他当即急喊道:“退进去。“两人边打边钻回了石缝里面,一钻回去就发现干了件蠢事。石缝外的空间太过宽敞,两人活动能力受限,跑是慢也躲是慢,手下武器也顾 反是了七周,只能顺着缝隙下上挥舞,而这数是清的触手却是断卷入其中掏我们。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一一六章 怪物们 雪上加霜的是,夹在石缝里的视线也是受阻的。 视线混乱,耳边也是一堆乱七八糟的扑棱动静,还有砍杀出的汁液顺着石壁流淌,二人身上已染了一身腥臭。 首尾不能相顾的两人很快便被触手卷住脚踝往外拖了出去。没办法,曲腿的空间都没什么,靠两腿乱蹬也无法摆脱纠缠。被拖出去的两人差点连脸皮都在石壁上给磨没了。 “啊!”吴斤两惊慌尖叫。 面对这种未知恐怖怪物的攻击,落了下风,任谁都会恐慌。 师春也不例外,同样是惊慌的手忙脚乱,被拉出缝隙的瞬间,立刻使出了绝招拼命,到了这个地步哪还敢有半分保留,“无魔刀”杀! 一手抓住石缝,回手就是一刀,砰,血肉炸开。 继而刀光乱舞成一片,刀锋所到之处,砰砰爆炸声一片。 其实怪物的防御力并不是很高,之前出刀也很容易砍伤怪物,可刀砍在怪物身上也就一个大口子而已,最多把触手给砍断,怪物的中枢体躯太大,被划伤几刀根本不怕,越是受伤害,攻击越是凶猛,如同被激怒的野兽。 “无魔刀”的威力一出,到处炸的血肉模糊,对这些怪物造成的伤害顿显奇效。 可吴斤两就没这么好应付,刀又大又沉,抡起来给怪物敲背按摩似的。 总之应变不够迅捷,很快就被怪物缠住了手腕,一堆触手将其整个人卷住拖走。 宝衣虽好,却无法抵挡这股扭卷之力,快速漫卷的触手很快就要淹没他的口鼻,他想施法崩开这股纠缠之力,奈何这怪物的体躯很有弹性,具备相当的缓冲之力。 就在嘴巴要被堵住的刹那,他惊呼一声,“春天,救…” 话没喊完,嘴巴就被堵住了,他张口猛咬,可怪物压根不怕他嘴巴这点咬合力。 挂在崖壁上的师春抽空冷目一扫,乱刀轰开周围的围攻,脚蹬石壁,飞扑向被卷走的吴斤两,犹如直接跳向了万丈深渊,双手持刀,一刀狂斩向了那头卷走人的怪物。 轰!纠卷的触手爆开,爆出了死拽着大刀不肯放的吴斤两。 怪物吃痛翻滚,师春一把拉住掉落的吴斤两,脚蹬怪物扭动的庞大体躯,借力使力,竟又拉着吴斤两扑回了石壁。 惊魂未定的吴斤两一把抓住石壁凸起处,一手慌忙挥刀乱砍。 而真正攻击力强大的还是师春,一阵血肉乱爆后,群怪一时间也不敢再轻易近身。 “呜呜呜……” 犹如牛角号似的吼叫声突然又再次响起。 恐怖的一幕也跟着出现了,周围虎视眈眈的群怪突然如幻象般一点点隐没,先从一块肌肤开始,然后快速蔓延全身。 很快,数不清的怪物凭空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吴斤两终于明白了外面那些无形的怪物是什么,原来就是这些家伙,顿惊叫道:“春天,是它们,它们会隐身!” 师春顿感不妙,哪还敢有什么保留,立马有什么办法就用什么办法,迅速施法驱使血气激发出了右眼异能。 放眼处,满满当当的褐色雾气般的怪物,每只怪物身体里都有一颗一闪闪的蓝色辉芒。 从那些怪物缝隙间,他倒是看到了一些此地的环境,貌似在一個巨大的深坑里。 见到右眼异能还能用,多少松了口气,刚才真有点被吓到了,那么紧张的情况下,右眼异能为何没没有发作? 现在没心思去深究其中原因,担心的事情已经出现,那些隐身后的怪物果然又扑了上来,居然想利用隐身能力偷袭。 他立刻靠近了吴斤两,大声道:“你抓紧石壁不要动,不要挡手碍脚,否则我保不了你!” 下一刻,他手中刀已经砍了出去,砰,血肉从虚空中炸开。 打斗不开始则罢,一开始就直接进入了白热化,砰砰炸响声此起彼伏,攻防双方谁都不肯罢手。 那些隐身怪物每次被打中时,都会短暂现形一下,或是身体受攻击的部位稍闪现形,很快又迅速隐没。 面对乱爆乱飞的血肉,吴斤两时而闭眼,时而眨眼,心中焦虑无比,却又帮不上忙,他很清楚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春天的右眼能力无法持久,还有就是怪物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其实怪物的攻击力和防御力都没多强,否则两人根本扛不住,怪物强就强在量大管够,这样下去谁也吃不消,耗也得被耗死。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那只老妖为何要把洞府挖在那么狭窄的缝隙里,怪物钻不进去而已。 师春何尝不知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无魔刀”对法力消耗不小,他难以长时间持续。 到了如此地步,想活命也只有拿命去博一把,他一边施展“无魔刀”乱刀斩杀,一边于爆炸声中施法大喊,“斤两,抓紧我腿,跟我走!” “啊,走去哪?”吴斤两大惊。 师春没空跟他扯,找到空档喝了声,“走!” 脚一蹬石壁又扑了出去,手上“无魔刀”的攻势开路。 吴斤两慌忙跟着扑出,紧急搂住了师春的一条大腿,然后便发现自己在横飞的血肉中穿梭,之后跟着师春自由落体,一路落向万丈深渊。 途中依然是血肉横飞不断,师春手中刀狂爆开路。 不一会儿,两人便从数不清的怪物封堵中杀了个穿,从底部杀了出来。 师春回头看了眼,见怪物正从空中倒追下来,喝道:“斤两断后!” “啊?”吴斤两正因这撞向大地毫不减速的落势而心惊肉跳,担心临时减速能不能来得及,闻声惊醒,忙道一声好,拎起大刀扭头看去,顿怪叫道:“我什么都看不到啊!” 师春不理他,手上一翻,已经从乾坤镯内拿了一只松塔似的风鳞在手,施法注入其中,感受其使用诀窍。 吴斤两见状,懂了,当即也不废话,凭感觉盯着身后,但凡感觉不对,便挥刀乱砍。 不一会儿,稀里哗啦的鳞片纷纷从师春手上的塔座上飞舞而出,在他们身上紫色焰气的照耀下,片片闪光。 可飞舞的鳞片只是追随,却无法成势。 不多时,师春眉头一挑,一边默默感受运用手中法宝,一边紧盯地面,没错,他的视线中已经看到了深渊下的地面。 要不要施法减速飘落? 他没有减速。 吴斤两的视力也看不到地面,故而也不怕。 就在离地面不远之际,师春陡然一喝,“起!” 追随的无数鳞片突然围绕着二人快速旋转了起来,紫色焰气照耀下的反光,煞是漂亮。 转速一起,二人顿感一股浮力开始产生,下落的速度快速减慢。 可上空倒追下来的怪物们却不曾减速,双方距离迅速接近。 就在一只触手扫向二人之际,旋转鳞片中的二人又陡然下坠,然后一个弧线仰冲而起,贴着一处崖壁快速升空。 无数冲下去的怪物亦跟着弧线冲起。 吴斤两却看不到这些,当即乐的大笑,“哇哈哈,春天,你可以的,大当家英明!” 两人身上照明的光亮,令两人宛若一颗能飞舞的流星,急速从深渊中婉转升腾而起。 手握松塔底座的师春操控着风鳞躲避那些扑击的怪物,躲闪飞舞的驾驭动作越来越熟练。 “呜呜呜……”号角声般的叫声再次响起。 师春猛然扭头看去,看到了不远处错身而过的一只怪物,那是一只比其它怪物体型略小的怪物,最大的特点不是体型差距,而是体内。 别的怪物体内都是一闪闪的蓝色辉芒,而那只大怪的体内却是一闪闪的红色辉芒,格外显眼。 号角声似乎就是从那大怪口中发出。 师春能感觉到,群怪动作瞬间有变,似在闻声而动,全部从隐身状态中恢复了真身,貌似知道了隐身能力对这两人没用,懒得再做那无用工。 他隐约认识到,那只大怪能指挥群怪。 不过此时的他尚无心去确认这些,知道右眼的异能快要消失,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合适的藏身地,站稳了脚跟才能图谋进一步的事情。 此时完全可以浮空的吴斤两,却依然抱着师春的大腿没有放,他也看到了那些再次现形的怪物,听到号角声后,他也扯开了嗓子嚎叫,“嗷呜嗷呜……” 有兴奋,有嘚瑟,反讽的意味很明显:怪物们,爷爷走了,能奈我何? 心理素质还是不错的,全然忘了之前有多狼狈。 风鳞的飞行速度发挥出来后,很快很快,压根不是那些怪物飞行速度能比的,尤其是没了阻碍全速冲击时,瞬间如一道流光般,从巨大的深坑内冲天而起,继而曲折转弯,在起起伏伏的大地上空掠过。 师春惊奇发现,这里的大地在自己的右眼视线中和深坑里看到的一样,也是实质化存在的,或者说,大地全部是由同样的石头构成,似乎一点泥土都没有。 视线中依然没有那些虚幻物质。 反过来也有个好处,右眼能在黑暗中看清地形,而此时的左眼,除了身上的光芒和风鳞旋转所产生的虚影,什么都看不见。 蛰伏在大地上的怪物,却似乎看到了他们,一只只苏醒般的飞起,追赶他们。 师春意识到了什么,立刻交代道:“斤两,那些怪物对光敏感,我们这样脱不了身,把身上檀金全部摘了收起。” “啊,好好好。”吴斤两立刻照做,迅速把自己和师春身上的都摘了个干净。 第一一七章 冰川 显眼的光亮隐没,那些追赶的怪物被甩掉后,便没有再惊动其它怪物。 由此可以确认,怪物们虽能夜视,但也看不了太远,只要不搞出光源,也不算太难躲避。当然,这是建立在他们有风鳞的情况下。 就在师春观察地形,寻找地标,记住巨大深坑位置时,右眼中的异能又突然消失了,整个世界瞬间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没办法,不可能这样盲目乱飞,师春再次施法以血气去激发出了异能。 只是这一次的副作用异常强烈,那种许久不曾出现的剧烈痛楚又出现了,痛感强度感觉跟第一次经历时差不多,不但头疼欲裂、脊髓如被万千虫咬,而且还有强烈的眩晕感,导致飞行的风鳞都在摇摇晃3ko 抱着他大腿的吴斤两立马感受到了,惊疑道:“春天,你怎么了7“ 师春以强大意志强行稳住,颤声道:“没什么。“ 说话都不利索了,这还叫没什么?吴厂两紧张道:“春天,你别吓我。“ 师春喝了声,“闭嘴1“ 他整个人现在很难受,尤其是那股眩晕感,令他听到噪声就恶心想吐,不想再跟吴厂两唷嘉,没了那个心力。 他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右眼异能短时间内使用的太频繁了。 从之前杀了晏几去埋尸,发现异样动用右眼异能开始,一直到现在,其实整个过程的时间并不算太长,这么点时间内,他右眼异能却频繁使用了好几次,对肉身 然就此时的情况而言,他再难受也得撑着,再落入怪物堆里,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真的会很麻烦。 大地上,右眼能看到,有些地方云集的怪物数量筒直恐怖,似乎把大地都给覆羊盖了。 而这片大地似乎遭受过什么巨大破坏,许多的倾覆倒塌,还有不规则的一道道深渊,从高空看,就像是被刀剑给劈出来的一般,反正不像是自然形成的遗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他右眼一路观察搜寻见到一座笋柱似的山峰后,立刻降低了飞行高度,绕着山峰飞了一圈,确认没有怪物,还在笋柱中吊仪一《颂吊丨国院,像是被什么打穿的。 不管是怎么来的,师春都不打算再飞来飞去了,只要没怪物就行,否则耗到右眼异能再次消失的后果他承担不起,再紧跟着启动一次右眼异能,他身体很可能会直接趴下。 兜了一圈,朝着笋柱石山的窟隆冲去的同时,围绕二人周身旋转的鳞片也稀里哗啦飞向了他手中的法宝底基,那也是操控法宝的关键,万片归一,又集结成了一颗松塔状。 师春拈着吴厂两落入了窟窿内。 推开吴厂两后,太过疲乏的师春就地盘腔坐下了,摸出了丹药多扔了几颗进嘴里吞下,“我右眼使用频繁,身体有些吃不消了,要调息恢复一下,你不要乱跑,也不要弄出光亮惹来怪物。“ “哦,好。“吴斤两边应下,边伸手瞎摸,摸到了师春脸上,确认师春就在身边,这才有了些安全感,才退开几步也盘膝坐下了。 于他而言,身处这无尽黑暗中实在是太不踏实了。 也太安静了,安静到他甚至能听到师春已经变得悠长的呼吸声,他睁着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睛,竖着耳朵聆听一切可能靠近的异常动静,大刀横在腿上,手握刀柄 月海中,“吗鸦“的号角声时起,又是惊慌失措的混乱逃逸场面。 碳云山不愧是生洲第一大派,白术川也不愧是碣云山选出的领队,其胆魄和彪悍在关键时刻尽显无疑。 许多人都在逃,他不但不逃,反而找到了应对的方法,挥剑朝众人怒喝,“谁都不许逃,结阵1“ 四名同门也很慌乱,但在他的强势要恩印肢对背靠在了一块,白术川居中指军。 同门会听他的,其他门派的人面对如此惊乱场面,纷纷当他在放屁,能迷的纷纷迷逸而去。 最终,现场只剩了碣云山一家在独自支撑。 白术川不时施法激荡起地下尘土,令四周围攻的怪物们现出形迹,便于同门抵御。 有怪物的触手卷住了某人手脚,边上的人就帮忙砍断,有人被拉搜走,白术川或其他同门会紧急出手拉回,总之齐心合力,原地应战四面八方,只要不乱跑只要不被怪物搜走,就不会凭空消失。 而怪物的体型也因过于庞大,小范围内根本无法聚集多少,降低了怪物隐形的优势,所以只要不慌乱,怪物们也很难奈何他们。 见完全能应对,摒除了心理上的恐惧后,碣云山五人越发镇定。 不过还是有人大声提醒道:“白师兄,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不知怪物数量多寡,这样耗下去,恐对我等不利。“ 挥剑四砍的白术川决声道:“我知道,只恨那些贪生怕死的鼠辈。“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他是真不想离开这里,一伙人进来并未伊费太长时间,便找到了十几颗虫极晶,假以时日,结果可想而知。 可现实就是现实,必须面对,他也只能是从长计议。 口表里翻出了一只金属松塔,正是法宝风鳞,生洲第一大派还是有些排面的。 鳞片急速飞舞从人群中扩散开,如龙卷风般冰撞四周的一切,片片锋利。 四周围攻的触手犹如被十刀万剌,被搅了个血肉乱飞令群怪不敢靠近。 于是有怪物卷了石头和树木础过来,结果纷纷被稀里哗啦粉碎,也导致现场如同真正的龙卷风一般。 拾头望的白术川见机会已至,手势一起,迅速带着几位师弟拔空而起。 现场的情形很是壮观,卷动的烟尘如同一条巨龙腾空而起,一道流光从中脱离后,拉腾起的烟尘碎屑立马又崩溃乱形。 事发地离崖壁岸边也不算太远。 于空中见到地上溃逃的人马,流光迅速落地,碣云山五人拦在了前方。 收回的风鳞鳞片却无法再整齐凝聚回塔座上,稀里哗啦落了一地,令白术川措手不及,他宝剑归鞠,蹲下捡起一片鳞片查看,发现因为撞击了硬物,已经变形,导致这些鳞片无法完整合拢复原。 他知道自己手上这个级别的风鳞是最低级的那种,无法当做武器来使用,可当时情况索急,带着同门脱身要索,也就顾不上这些了。 装虫极晶的黑布口袋流上了用场,白术川将这些鳞片全部装了进去。 口袋别在了腰上,面对拦下的众人,稍作清点,发现只逃回了六十来人,问道:“赵山起呢“ 他已经找到了应对月海危险的窍门,要找走得近的人一起做商议,没人带头附和,碣云山一家之言终究是单薄了些。 众人相麟四顾,当时情况混乱,人心慌乱,还真没人去注意赵山起,如今人不在,结果平不难猜。 白术川又环顾四周,发现一直被自己留在身边的边惟英也不见了,心里不由暗骂,叫那女人不要跑,非要惊慌乱跑,现在好了吧,活该! 此时的赵山起和边惟英等人,正在另一界拼命厮杀,一个个一手挥舞刀剑,一手拿着檀金照明。 情急之下的边惟英连施几张定身符,发现居然没有任何效果,不由惊了,差点出事,还好紧急冰来的甘棠玉冲来斩断触手救下了她。 之前在外面,甘棠玉也是发现她被卷走了,疾冲去救,才导致一起来了这里。 “发什么呆,还没看出来吗?定身符在这里没用,还不快出手抵挠“气急败坏的赵山起破口大喊,因边惟英的呆愣,日沥二林皋把他也给搞了个手忙脚乱。 他现在看到这女人就火大,就是因为惦记这女人的美色,事发后还下意识带人跟着往同一方向跑,结果好吧,跑进了坑里。 远处还有打斗声传来,被弄进这空间的人,进入后的落地点似乎并不一致,但都在拼命循着打斗声集合,无尽黑暗中的孤独比面对怪物更不安,群居动物的特性在此刻尽显。 陆陆续续的,这边也算是集结了十余人。 “这边,往这边来,这些怪物怕冷。“有人在后方大喊。 众人抽空看去,看到了远处有人举着檀金摇晃,育景赫然是略带通透感的冰川,人家所在地,果然没有怪物骚扰。 既如此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抱团且战且退,往冰川那边转移。 初始时,怪物还跟着冲入了冰山地带折腾,随着越发深入,逐渐开始受不了冰川带来的寒冷,连攻击动作都变得缓慢了,跟上的越来越少,眼睁睁看着一群人吊班厂,群怪也就没有再追了,纷纷飞离而去。 跑到冰川腹地的十来人,终于松了口气,以他们的修为,对付这点寒冷不算什么。 通远的地方,隐隐还有打斗声传来, 也不知是什么人,有人怀疑也是生洲人马,但是没人提及,因为没人打算赶去驰援。 如释重负的赵山起看了看身边,发现就两个同门,还有两个不知是没进来,还是落到别的地方去了,现在也顾不上了,不禁摇头道:“那些怪物个体实力不强,并不难对付,胜在数量太多。“环顾四周,也不知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有人道:“据传曾经有不少人消失在了月海,看样子就是消失在了这里“ 另有人接话,“最大的问题是,从未听说消失在月海的人有返回过的,所以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也从未听说过。“如释重负的赵山起看了看身边,发现就两个同门,还有两个不知是没进来,还是落到别的地方去了,现在也顾不上了,不禁摇头道:“那些怪物个体实力不强,并不难对付,胜在数量太多。“环顾四周,“也不知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有人道:“据传曾经有不少人消失在了月海,看样子就是消失在了这里“另有人接话,“最大的问题是,从未听说消失在月海的人有返回过的,所以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也从未听说过。“一番话说的众人心头齐齐一沉,难道会困死在这吗?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一一八章 有回应的子母符 “快看这。“后方忽又有人喊. 众人回头,只见一人站在一冰窟前晃着檀金焰气,似有什么发现,引得众人纷纷闪身而去。 冰窟入口曲折下沉,不能直达的内部空间不算小,至少十几人都轻松容下了,内有一冰槛,上面铺了一堆各色各样的衣裳,盘膝坐着一个身穿铛甲,须发长乱的男人,形容枯干,面有冰霜。 一看就是个死人。 众人凑近看了看,有人奇怪道:“像是天庭人马。“ 另有人指了铭甲上的甲扣形制,不是本朝的,像是前朝的。“ 这句话令所有人同时静默无声了。 边惟英忽歪了歪脑袋,然后伸手扯起了一件铺在冰尸跟前的衣裳,众人这才发现衣裳上有淡淡的字迹,不留心还真难发现,果然是女人心细。 仔细辨认字体内容,才发现真如同伙所言,确实是前朝天庭人马,名叫蒋幂,误入此地八十多年,困在永夜中,一直未能找到出去的法门,死前留言,望有后来者能带他遗骸离开,或代加上报天庭,算是死后遗愿之类的。 字迹这么淡,应该不是死者有心的,而是时间太久,字迹自己淡化了,不知用什么颜料写的。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字迹消淡前,还被人给看到了,里然大家对他的遗愿都没兴趣,反而又对他进行了搜身。 从冰榻上的各种男男女女的衣服来看,显然不是这位甲士的,大概也是从别的死者那搜刮来的。 未从甲士身上找到脱困的信息,反而知道了此地是永夜之地,也就是说,永远没有白天,想想都可怕。 一伙人初来乍到,哪能甘心,不可能坐以待毙,立马分组搭配,奔赴各个方向寻找脱困的信息。 冰川面积不小算是一片冰原,对修士来说,地域也不算太大。 问题是横向纵向跑遍了,也找不到出路,只要跑出冰原,很快就会遭到怪物们无休无止的攻击,不得不被逼退回。 一伙人很快便意识到,他们不但被困在了这个永夜的世界,而且还被束缚在了这片冰原上,或者说是他们自己没那个能力离开这片冰原。 来回奔波了足足一天后,一伙人又回到了发现冰窟甲士的地点碰头,大家见面后的情绪都很差,有的低落,有的暴躁。 身为在场唯一的一个女性,边惟英的情绪也不好,但她比较安静,一个人慢慢走开了,走到冰窟外面找了个地方,铺垫了从冰窟内拿出来的破烂衣裳做垫子,安安静静坐在了那。 她想看星星,却发现这里的天空漆黑如墨,连一丁点光源都没有,她身后不远处的冰窟倒是显得辉煌璇璨,如一块闪耀在黑夜中的紫色宝石。 那是冰窟里一伙人的檀金焰气和冰块结合出来的瑰丽景象。 甘棠玉也出来了,目光搜寻到边惟英的位置后,没有过去打扰,静静站在冰窟入口边,静静看着她似有些无助的背影。 直到这一刻,甘棠玉才真正感觉到这位师妹卸下了女强人的躯壳。 空气很稀薄,边惟英又习惯性地摸出了三块子母符,又将目前处境发了出去:进入月海,遇到一群会隐形的怪物,陷入了一片未知的永暗世界,不知此生还能不能离去。 同样的内容,发给了象蓝儿、师春和厂两。 她知道子母符进入月海就不能使用了,跨界就更不行了,知道不可能再联系上那三人,可她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还是例行做了通报。 也许是在为自己的错误决定而忏悔,想让跟她而来的人能尽量多掌握点情况,便于做决断,以弥补她犯下的错误….. 月海边,玄洲大批人马浩浩荡荡来到了,木兰青青寒着一张脸站在了山崖边迎风。 管温和晏几都消失在了月海中,估计是再也回不来了,侥幸迷回的人报知了相关遭遇,环月海布置的人手也传回了一些消息,有多路人马闭入了月海,收获情况不得而知,但各洲人马想不惜一搏翻身的态势很明显。 于是木兰青青亲自来了,亲自带着所有人马赶来了…... 笋柱似的山上,贯穿的窟窿内,经过好好休整的师春已经恢复了神清气爽,跟吴厂两五肩坐在了窟窿口,吊脚在外,此时要是有点什么晚霞或星月之类的就好了e 可惜黑漆漆一片。 安静了好一阵后,吴厂两忽问道:“春天,你在想办法吗7“ 师春:“你呢7“ 吴厂两:“我想不出来。我只知幸好自己还有个伴,不然这不见丝毫光亮的地方能把人给逼疯了。 你发现没有,这里最大的危险其宝是黑暗,对修为不高的人也是最致命的,搞出亮光就会引来怪物,有亮光也看不远迷都要看运气。进来了其宝就是一个死,根本没有所谓找出路的可能性。 正常情况下我估计修为不到人仙境界的,只怕连一天都活不下去,除非撞不上那些怪物。 现在想想,石窟里的老妖真不是一般的厉害呀,居然能在这种地方活一十多年,还能到处收敛宝物,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春天,连老妖怪都不行,我们能出去吗7“ 师春想了想,道:“老妖怪出不去,不是他的能力不行,而是可能碰不上出去的机会,我们也许还有十天左右的机 “啊?“吴斤两又惊叉喜,“连日子都算好了,怎么讲?“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师春:“天雨流星大会结束前,我们可能还有出去的机会。从边惟英提供给我们的消息来看,生洲人马在赶往月海,那就说明玄洲的预判是对的,各洲人马确实2沥 我们不止一次进出月海,基本可以断定,那些怪物并没有一直盘踞在月海山林中,这里应该才是它们日常盘踞的老巢,月海那地方很特别,怪物跟月海之间好像有什么特殊的关联。 我的意思是这些怪物看似实力不强,却掌握着能打开进出大门的方法。 只要天雨流星大会还没有结束,还有人往月海里间,怪物就还有可能开启大门,我们也就还有机会。 老妖虽然修为高深,可他不知道机会的时间点在哪,就算有机会出现,他也很容易错过,加之位置不定,他很难捕捉到稍瞬即逝的机会。 而我们却清楚的知道机会的时间点在哪,有接连十天的机会摆在我们眼前,在加上我右眼的能力,老妖脱困的可能性未必能比上我们,我们也未必会落得老妖那样的下场。“ 吴厂两在黑暗中大喜,“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大当家英明,接下来怎么… 话锋突然顿住。黑暗中的两人面面相麂,谁也看不到 里面,之后才陆续摸出了发烫的子母符。 看到子母符上的微微幽光字迹,吴斤两惊讶道:“我说子母符怎么会有反应,边惟英也进来了7“ 师春:“也算是不足为怪吧,她之前不还说被白术川裹挟着赶往了月海么。“ 说着,在子母符上施法,给予了回应,问:你在哪? 这是他第一次回应,之前都是只读不回的。 吴厂两见之错愕,“怎么还挡理上 可2 师春:“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多一个自己人也能多一份力量,先看看情周,宝在不合适的话,我们也有能力甩掉她。“ 吴厂两想想,嘲道:“倒也是。“ 师春:“风鳞的使用方法,你先挺摩一下,别回头跟我上次一样手忙脚乱。“ 吴斤两:“这两眼一抹黑的怎么试?施展出来撞上石头,还不得把法宝给毁了 育对冰窟内温染的大片光彩,坐在黑暗中的边惟英突然一愣,她刚才只是顺手而为,没想到子母符真的有反应了。 旋即又手忙脚乱地将子母符拿了出来,一看发烫那枚上的序号,立马知道是师春的,果然没死,难道之前联系不上是因为困在了这里的原因不成? 又感觉不对,失踪当晚就联系过的,能那么快跑到月海? 不管怎样,她是欣喜的,当即施法回复:师春,你也被怪物卷入了这里? 师春:价一个人?边惟英:十几个,都是之前队伍里的你吱? 师春:你在什么位置? 边惟英:这里无法搞清方位,只知在一座冰原上。 师春:这里还有冰原? 边惟英:有,不大,长约百里,宽约三二十里。 师春:怪物没攻击你们? 他是有点好奇的,这女人跑这里使子母符,那明显是闲得无聊才能干出的事,忙于保命的话,哪有闲心玩这个。 边惟英:怪物怕冰寒,不敢深入,目前还好。 挤在师春边上的吴斤两一个看这情咖,操了一声,“果然是人多力量大,还能摸出这路子来。春天,有那好地方,那我们更得去了,这睁眼瞎似的太难受相 师春继续回复子母符:用檀金在冰原上制造出显眼光景,便于辨识,我去找你们。 边惟英:你连冰原都不知道在哪,这里怪物众多,你怎么找? 师春:我想办法。 边惟英回头看了眼辉映的辉煌灿烂的冰窟,回:显眼光景有,我们落脚的地方就很光亮。我不建议你过来,盲目乱找太危险。还有这边的人,受困久了,对我们也是个危险。 有些危险虽然没有发生,但她已经有所预感,还在外界的时候,就从赵山起看自己的眼神中感觉到了歹意,现在的处境让她很不安,都不敢在赵山起面前说话了,怕引起注意。 事已至此,她也不想害了师春他们。 师春回复:你不用怕,我就是去解决吏院的1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一一九章 愿成人之美 旁观的吴斤两有些不乐意了,“还有我呢,干嘛从头到尾都不提我?“ 他毕竟是识字的,看到春天从头到尾的用词都是“我“,而不提“我们“,尤其是最后一句话,他吴厂两在美女面前是缺英雄气概的人吗?感觉春天在吃醋自己的英俊高大,在刻意遮掩自己的光芒。 师春鄙夷,“又色欲薰心了?能不能找到都得另说,不清楚那边的情况,得留一手,这还用我教你7“ “唔…“吴厂两无言以对。 师春收起子母符,“居然还有冰原,怪物居然怕冰寒,不知他们还探查到了什么有用情况。先去探探情况,能搭伙、能用得上他们,就一起,不行就一拍两散。走,看看能不能找到。“ 他才不会像吴厂两那样什么都往男女关系方面去想,更不会像吴厂两想的那样对边惟英耍什么英雄气概。 这种处境下,不以脱回为先,还搞那一套,他有病还差不多,不符合他的生存法则。 他完全就是顺着边惟英的话顺口一说,这种地方专门跑去帮人解决危险?他还真没那么高尚。 对边惟英个人更没兴趣,那女人的危险他又不是没领教过。 好听话嘛,谁还不会说,更诡媚一点的郡行.只要有需要,他能让吴斤两路下喊娘。 说话间,他已经施法促使血气激发出了右眼异能,扯着脚步不稳的吴斤两到了寇窿口。 另一手拿出了风鳞,扯着人箭步腾空,人在空中,无数鳞片飞舞而出,裹了两人稍作浮空,旋即加速掠空而去。 飞行速度越来越快,风鳞以最短时间达到了最快速度,因为师春的右眼异能无法持续太久,他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查看到更多的地域。 路上同时在尽可能的默记地形….. 坐在冰原中的边惟英,看着手里子母符上的字迹渐渐淡去,多少有些愣神,旋即会心一笑,见鬼的,刚才符上的那句话居然让她内心感觉到了温暖。 她心想,也许是此地无助的环境所致吧。 离开无亢山,卷入各派之间后,她也意识到了自己在那些大派面前的渺小,不再是宗门庇护下的临亢城,能任由她决策伟7也体会到了规则在别人手上的潘0e 尤其是进了西极之地后,连所谓规则都渐渐消失了,人家仗着实力直接跟她来硬的,大派表面上温良恭俭让的面纱一拴,让她感受到了无力。 她之前也想跟师春他们一样,不管不顾跑掉,可又怕连累宗门。 人家让她对生洲人马下杀手,她同样不肯,也怕连累宗门。 在这百万人潮规模的你死我活的滚滚洪流中,她的缺点暴露的很明显,就如同她很想成为无亢山的继承人,为此能干出一些心狠手辣的事,却始终没想过要对唯一竞争人的哥哥下毒手。 她也知道师春子母符上传来的话是鬼扯。 不过她认为的“鬼扯“和师春真实意图上的“鬼扯“有误差,她认为的是师春不可能找到这里来,她查看过此地环境,也经历过,知道找不过来的,就算能飞都没用。不过她还是感受到了温暖,女人对甜言蜜语总是有感的,哪怕知道是骗她的。 有脚步声传来,她回头一看,发现是她不太愿意看到的人,赵山起,已到身尼正居高临下看着她,她赶紧站了起 赵山起看到了她手里的子母符,笑了,“子母符在这里没用的,别白费力气于a 边惟英不卑不亢道:“没事,你有事7“ 已到了如此处境,又终于闵了下来,赵山起毫不掩饰自己那别样欣赏她的目光,就喜欢这女人英气精合贵气的气质,加上模样是真不赖,身段也是该丰满的地方丰满,喉结下意识动了动,微笑途i“里面没看到你,怕你有事,出来看 边惟英被他那肆无忌惮的眼神看的浑寺下目在婉谢道:“没事,出来静eel 赵山起斜了眼边上跟来的,手扶在剑柄上,正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甘棠玉,到嘴的一些话不方便吐露,咽了回去,“静静也好,刚经历这么一出,大家心情都不太好。自己小心点吧,有什么事招呼我们,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 说罢便转身离去了,回了冰窟里面。 甘棠玉的手从剑柄上松开了,靠近边惟英身边,低声道:“师姐,此地不宜久留,跟他们在一起未必安全。“ 说起来,他年纪其实比边惟英还大个十岁,可入门早晚这事没法讲理,人家边惟英刚出生不久就入了门。 他也很少会多话,一般就跟在边惟英身边保护其安全,这也是来之前宗门的交代,宗主甚至私下拜托了他,女儿的安全就交给他了。 他能这样开口说话,就说明他也确实感觉到了危险在遥近,有些话他又不好说,警如赵山起可能的图谋。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边惟英沉吟道:“这个问题我不是没考虑过,靠我们两个能找到离去的办法吗?价难道想困死在这里?人多终究是可能性大一点。退一步说,我们离的开这座冰原吗7“ 甘棠玉.“我多试几次,争取找到走出冰原摆脱他们的办法。“ 边惟英:“然后呢7“ 甘棠玉沉默了好一阵,忽试着问道:“师姐,如果我们真的都出不去了,要在这里困一辈子,怎么办7“ 这不像是他说话风格,边惟英很快便察觉到了他话中的深意,偏头打量着他,似笑非笑道:“甘师弟,你是想问,以后我们两个孤男寡女该怎么办吗7“ 甘棠玉慌忙摆手,“师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说出的话确实不是这个意思,也不会说出边惟英说的这种话,但他确实有想试探一下。 被点中了心思,脸瞬间红了,这么大一个男人,还会脸红,倒是罕见。 边惟英心中一声叹息,陷入这种环境下,少了约李,人心里的真实欲望会释放出来,她是能理解的,只是没想到连这位平常规矩恪守的师弟也会如此。 当然,她知道这位师弟只是喜欢自己,不过以前是不会也不敢表达出来的。 她也知道有很多男人喜欢自己,也知道同门中有很多同辈翘楚喜欢自己,可她并没有轻易选择,平不是她对男人没兴趣,而是在母亲的影响下,她有了私心,压制了自己的青春欲望。 有时候年轻真不是一件好事,让人看伟人邦一平铁市儿弥们谁会真正脱颜市 有这么多男人可供她挑选,她想挑一个最好的,想挑一个对她接掌无亢山最有利的! 见话说的太直白了,撂的师弟不好意思了,她不以为意,反而说的更直白道:“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如果真出不去了,你我之间,顺其自然!如果出去了,你我之间,也同样顺其自然1“ 没拒绝,也没答应,既不能断了这位师弟的念想,也不能让这位师弟放弃寻找出去机会的努力。 说实话,就人而言,这个师弟作为宗门弟子没得说,很不错。 但于她而言,真的没一点意思,是真看不到一丁点作为她心目中人生伴侣的人性魅力,何况身份地位又远不如她,她是真不喜欢,但她的话还是得像眼下这样说。 当然,她个人的喜好并不重要,那方面的想法她早就放弃了,只要这位师弟真是那个对她有利的人,她愿意下嫁。 甘棠玉的脸却更红了,是精神振奋的那种红,又不敢接话,吱吴道:“师姐,会找到出去办法的。“ 边惟英不想跟他继续谈情说爱下去,晃了晃手中的子母符,也转移了话题,“师春联系上了,他也进来了。“ 甘棠玉一怔,问:“在哪7“边惟英摇头,“不知道。“冰窟内,赵山起盘腿坐在了冰榻上, 坐在了那具冰尸的边上,低着头,怜着一张脸,不知在琢磨什么。 各派其他人皆在闷聊,有商量找离去办法的,有说丧气话的。 一群人聊着聊着,有人发现赵某人独自安静在旁,当即好奇道:“老赵,憋什么屁呢,有什么好办法说出来。“ 赵山起闻声抬头,目光来回在众人脸上扫了遍,有些话不知该如何开口,反复斟酌后,忽阴恬恋道:“无亢山的定身符,在这里好像没用了。“ 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众人当场一愣。 不过很快,大家伙的神色一个个变得精彩了起来,都领会到了他话中的深意,这家伙好边惟英那一口,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大家或多或少都心知肚明。 这句话是在试探大家的态度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种事怎么好表态的? 而赵山起想看的就是有没有人反对,见没人有反对的意思,当即大胆挑明了,“这鬼地方,大家还能不能活着出去谁也不知道,听说边惟英还没有过男人,荣荣此宁结一生当不史怯“比音相id一 而赵山起想看的就是有没有人反对,见没人有反对的意思,当即大胆挑明了,“这鬼地方,大家还能不能活着出去谁也不知道,听说边惟英还没有过男人,若就此了结一生岂不可惜,毕竟相识一曲赵某不是那铁石心肠的人,愿成人之1 有人噗的笑出声来,“我说老赵,别在那搜文的,你就说我们能有什么好处吧 “好处?“赵山起淡淡道:“能不能出去不知道,我想提醒诸位,这里只有一个女人,你说什么是好处?“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一二零章 悲愤绝望 一群神色各异的人再从冰窟里出来时,有的在没星星的地方做出了看星星的动作,有的伸手摩挚冰层貌似在研究有多厚,还有的佯装无事与身边人聊天,警如赵山起便是如此。 众人若有若无的目光看向了并肩站在半明半暗地带的边惟英和甘棠玉。 两人听闻一阵出来的动静,也扭头看了过去,看到了那群似乎刚商量完事情出来透气的人。 也看到了赵山起的同门师弟罗不器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径直朝他们两个走来,两人不知他要干嘛,转身迎候。 罗不器到了二人跟前,很客气地拱了拱手,“二位,大家商议后,决定由我带几人再去周围勘探一下,为周全起见,还望二位能借几张定身符给我等备用。“ 二人不疑有诈,边惟英道:“定身符在这里失去了作用,你赵师兄是知道的“ 罗不器皱眉,“失去了作用?不想借就不想借,不用找这么烂的借口吧?7“ 边惟英:“你不信可以问你的赵师兄。一 罗不器立刻回头嚷道:“师兄,他们不肯借。“ 闻听此言,冰窟洞口散开的一群人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赵山起边走边嚷嚷道:“怎么回事?“ 边惟英:“赵兄,不是我们不借,定身符在这里失去了作用,你也是亲眼看到的。“ 赵山起疑惑道:“看是看到了,是部分失去了作用,还是全部都失去了作用7“ 边惟英:“这个怎么确认,总不能一张张拿出来做尝试吧?7“ 符篆跟其它东西不一样,是一次性用品,用过了就废了。 赵山起:“你也体谅一下,这次选了几人离开冰原,向外面闻一闭,他们几个不多点保障也不安心,要不你再拿一张出来试给大家看看,或者让价师弟…“朝甘棠玉抬了抬下巴,“让他也加入探查的队伍,只要他身上有符就行。“ 听到要让自己离开,甘棠玉立马担心上了边惟英的安全,出声提醒道:“师姐 边惟英回头给了个眼色示意稍安勿躁,然后低头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二品定身符,亲手递给罗不器道:“既然不信,你不妨亲手试试。“ 接了符的罗不器翻看了一下手中符,转头对赵山起笑嘻嘻道:“师兄,那就对不住了“ “你还真会关照你师兄。“赵山起笑哈哈,后退一步张开了双臂,“来吧“ 罗不器也不啡嚎,直接施法将符篆打在了赵山起的身上。 赵山起整个人顿时一僵,定在那连眼珠子都不能动了。 众人一怔,边惟英和甘棠玉也一脸讶异,莫不是定身符到了冰原上又有用了? 忽然,赵山起手脚一动,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敢情跟大家开了个玩笑,他顺手揭下了胸口的符篆,翻看在手道:“这鬼地方还真是奇怪,定身符居然真的没用于、 顺手将符纸一扔,盯向了甘棠玉,“既然符咒没用了,那就只能是拿人去顶了,我们各派都出了人手,无亢山总不能坐在这里占便宜吧。甘兄,咱们得怜香惜玉,冒险的活,总不好让女人去干吧,你也出把力,跟我师弟他们跑一赵含。“ 此话一出,边惟英二人顿感不妙,这跟刚才说的好像有些不一样,再看其他人的反应,有些人的表情已经露馅,有些人绍月书巳仪开始在她边惟夷寸上肆无忌情地打量。 甘棠玉手扶上了剑柄戒备,边惟英心中随惊,表面淡定道:“我也闲不住,不如多出把力,我们两个跟他们一起去。“她准备先稳住一伙,先从这人多的地方脱身再说,对罗不器偏头示意,“走吧。一 胳膊肘轻轻碰了下甘棠玉的胳膊,二人转身就要走人。 结果证明她想多了,这些大派对她的做法,或者说对那些弱势门派的做法是一贯不变的,跟你说什么就得是什么,你真要顺着人家的说法讲出了理来,人家若达不到目的就不跟你讲理了,直接跟你硬来,只要你不敢来真的,你那聪明劲耍的再溜也没用。 说白了就是要以势压人,就是要欺负你,你能怎样? 没了定身符的威慌力,这些人更加没了忌惮。 “慢着。“赵山起直接喊停. 也如同发出了号令,他身边的一些人闪身围住了二人。也有几人没有听从号令,这些人是谁强就站谁那边,目前的态度,纯因目前局势下的合则两利,分则两伤,只是不想跟赵山起作对而已,并不代表他们赞同赵山起的做法。 真要出不去了,困在这里久了,将来会不会对女色有兴趣那是将来的事情,至少眼下是没兴趣的,或者说是不耻的,但又是一些屈服于现实的人。 他们冷眼旁观着。喝!甘棠玉直接拔剑了,高度戒备四周0 边惟英沉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赵山起淡定道:“让你师弟一个人去就好,你得留下跟我们商量点事情,免得回头说我们有什么事不跟你们商量。“ 事已至此,这鬼话已骗不了边惟英,她翻手从袖子里亮出了几张三品定身符在手,冷笑道:“还真是一试就露馅,真以为我定身符无效了不成?师弟,我无亢山本不想得罪各派,既然人家欺到我们头上来了,那我们也没什么好客气的,我定住了谁,你就砍了谁!“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甘棠玉心头略怔,但也不傻,立马配合道:“好1“ 这排场倒也真把大家给唬了一愣。 脸色一紧的赵山起忽又哈哈笑道:“被怪物围攻时,定身符失效,也是为了试那些怪物不成?这娘们还真够劲,我越看越喜欢,这头江我喝定了,谁都别跟我抢!二位师弟,开始吧1“ 他说着双掌一拍,一个合十的动作。他那两个参与合围的师弟亦如此。 突然,一片刺眼白光猛然从三人合十的掌上爆发出来,瞬间吞没了所有人,恍如点亮了整片夜空,白茫茫刺眼,什么都唐一t众人纷纷下意识闭眼,没人敢开。 正是神光宗的拿手好戏,神光普照… 空中急速飞行的吴厂两突然偏头看向 完全两眼一抹黑的他,此时对光线极为敏感,忽见一侧天际微微泛着闪炭的白光,当即指去道:“春天,看那边。“ “看到了。“师春又不瞎,不用他提醒,手势一变,驾驭风鳞一个弧线急转,哈地直朝光亮方向全速赶去。 今番第一次的右眼异能已经用过了,刚刚才激发了第二次,不赶紧的话,紧跟着再来第三次怕身体吃不消….. 耀眼白光消失了,缓缓睁开眼的人还有些不适应又恢复的黑暗环境,有人摇头,有人努力眨眼适应。 甘棠玉和边惟英都已经飞了出去,皆倒在了地上呛血。 当整个人陷入了白光中无法睁眼时,两人就知道糟了,加之正面打杀本就不是无亢山弟子最擅长的,结果如他们所料,越悬越乱,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人打翻了。 满脸戏诚的赵山起朝边惟英走了过去,边惟英手上的剑刚无力抬起,就被他一脚给踢6了,人也蹲在了边惟英的跟口欣赏着这位口角挂血,满脸狼狐的美 “你不得好死…“边惟英哮着血沫子着。 赵山起直接上手捏住了她下巴,随便一摆弄,就把她下巴给卸脱了,防止她干出自残的事来,然后将其操入臂弯抱起,吴5网神色各异的众人目送 甘棠玉双目欲裂,挣扎着想爬起,又被人一脚踹翻在地,他的手中剑也到了那人的手上。 喇,罗不器一剑贯穿了他的胸膛,将他整个人硬生生钉在了冰原上才罢手,退开一步瞅着,看你还怎么爬的样子。 甘棠玉口中消血,却依然扭头看着被抱走的边惟英,满脸的悲愤,嘴里无力啊啊着,眼角流下的不知是泪还是血,那股绝望到极点的神色无法形容。 走到冰窟洞口的赵山起不忘抱着美人转了个身,哈哈道:“诸位,我先忙去了一 示意大家不要打扰。 嘿嘴坏笑的人不少,也有神情沉默的。 同样悲愤不已的边惟英拼命挣扎着,挥拳砌打着,甚至又抓又挠,可是太无力了,赵山起不但不反抗,反而还当做一种享受似的,抱人转身入了冰窟。 一到冰窟里面,他一脚将榻上前朝甲士的干尸给扫落了榻下,顺手将边惟英扒在了榻上。 一摔的边惟英又呛出了一口血来。 赵山起从冰墙上掰了块冰块,趁她呛血张口直接塞进了她的嘴里,并捂住了她的嘴巴。 边惟英呜吴挣扎不注意时,赵山起抓住她的衣领,哟一声撕开,顿露一片白花花的娇美皮肉…... 1林万月广d厂弓 空中的师春惊奇一声,吴厂两看不见,他右眼能朦胧感觉到,立刻在冰原上空巡弋搜找。很快,吴斤两指着前方地面的一片光亮道:“看,在那“ 两人本就是朝着光亮处直奔而来的,没走什么歪路,自然是很快找到。师春立刻驾驭风鳞俯冲,临近地面时,凭空收了飞行法器,与吴斤两一起飘落在了地面。 两人没有直接到光亮处现身,跟冰窟那边隔了差不多两里路。 吴厂两蹲下摸了摸地面,啧啧道:“还真是冰块呀。“ 师春:“我先过去探探情况,你在这着。一 如之前所言此来不会轻易将底牌全部暴霭,这就是不让那边看到他们有风鳞的原因。吴斤两立马环顾四周,“这里没怪物师春:“我先过去探探情况,你在这等着。“ 如之前所言此来不会轻易将底牌全部暴霭,这就是不让那边看到他们有风鳞的原因。 吴厂两立马环顾四周,“这里没怪物吧7“ 手上大刀警惕着。“看过了,没有。“师春扔下话便闪身而去。两里路对他如今的修加来说,无非是一个腾空起落的事。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一二一章 送人头 不过师春并没有用一个起落解决问题,想隐藏实力,不想让生洲那边人太快知道自己修为突破到了高武。 有些事情在对方不设防的情况下,才好打探。 所以他用了两个起落蹦跑过去,落在了辉煌夺目的冰窟外,落在了一群聚集的人员跟前。 一落地,他就感觉到了不对,闻到了血腥味。 零散聚集在冰窟外面的一伙人,也很意外,怔怔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家伙。 师春双手欲抬,本想摆出一副诡媚的小春子模样拜会诸位,然动作还没摆出来就僵住了,他看到了血腥味的来源,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甘棠玉。 看到了被一支剑钉在了冰原上的甘棠玉,不禁愣住,什么情况? 突然有人乐出了声,“嘿,这不是那个从牢里放出来的,被无亢山拉来充数的家伙吗?“ “没错,是他。““这家伙怎么也来这了7“ “不对呀,他不是早就失踪了么,怎么跑这来了7“ “哈哈,怕是被神光宗的神光普照给引来的吧2“ “这厮莫非也一直困在冰原上,我们之前在冰原反复查探时,他为何不出现? 一伙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就算不认识师春人,也认识师春身上的衣裳。 何况还真都对师春有印象,实在是因为吴厂两太过显眼,连带着他也显眼,之前刚结队时,白术川友喜欢把无亢山一伙帝在身边,很惹眼的,大家早就注意到了,并有打听过,不会认错人。 大家的议论中带着调侃意味,都觉得师春是狗屎运气,这里刚对无亢山的人下手,无亢山这个失联已久的人员就突然出现了,好死不死的,这不是往刀口上撞吗? 神光宗对无亢山的人下了杀手,让你看见了,还能放过你才怪了。 有人看热闹,也有几人静默在旁事不关己,喜欢冷眼旁观的人,永远喜欢冷眼旁观。 师春扫了眼在场人数,没错,大致符合边惟英十几个人的说法,可这场面哪有一点同伙的意思,甘棠玉明显还有喘气,这伙人居然没有任何施以援手的意思,反而有的是闲心来调侃他师春。 不可能是边惟英打伤的,他很清楚,甘棠玉绝对是边惟英的铁杆心腹,始终保护在边惟英的身边,那是连边惟英如厂都恨不得跟在一旁保护的家伙。 甘棠玉这个状况,他很快意识到边惟英可能出事了,否则边惟英不可能不管。 边惟英人呢?他目光四处扫视,现场没看到人,倒是右眼看到冰窟里有两个躺着拉拉扯扯的人影。 他再看向全是男人的现场,瞬间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因为类似的事情他在流放之地看得太多了,流放之地一个女人落在一堆男人中,绝对要出事。 留意到现场的群体性别后,他都为边惟英捏了把冷汗,这种断绝了与外界联系的地方,封闭的地方,黑暗的地方,没有了规则的地方,你实力又不如一群男人,居然敢跟一群男人呆在一块的,那女人是怎么敢的? 不是说外界的女人很在意贞洁观念的 因? 反正他站在他流放之地的观念上,无法理解边惟英是怎么想的。 若不是看到甘棠玉被放翻在地,他甚至以为是边惟英自己好这一口想玩的,毕竟豪门大户家的儿女有点乱他也听说过。 再看了眼冰窟里的人影,他抬起欲拱手的手放下了,脸色也寒了下来。 倒不是他在意边惟英的死活,而是他骨子里也是有股男人气的,老子没来则罢,事后听说了也可以当做没听见,毕竟跟边惟英的关系也就那样,如今老子穿着无亢山的衣服站在你们面前,你们居然当老子面强暴无亢山的女人? 而且还当众调侃老子。传出去老子以后还怎么混?这脸打的他都有些细不住了。 哪怕是在流放之地,东九原的女人摊上这事,他这个大当家也是必报此仇的。 就算是原始人,真男人之间也是有共通性的。 遇上这破事,他大当家的气魄也怜不信 打的嬴还隐瞒个屁的实力。 他一声怒喝划破夜空,“斤两,干活1“这一声喝,令垂危的甘棠玉再次眷开了眼,看到了他,眼里陡然爆发出最后的希望之光,哪怕知道对方的能力做不到,他还是颤巍巍抬手,拼尽最后一口力气,指向了冰窟,“救… 话没说完,手砌下了,脑袋一歪,眼睛依然用力瞳着。 此举,越发令师春确定了。冰窟内,边惟英已经被扒了个精光。 路坐在旁的赵山起就像是在玩一件玩具,拿了块冰,在她胴体曲线上溜冰玩,玩的有滋有味,欣赏她受刺激后的模样。 身负重伤本就体虚,赤条条的在这冰窟中本就难以御寒,又受冰块刺激,那确实被刺激了个够呛。 她从小到大哪受过这样的羞辱,羞耻到想自尽而不得,已是泪流满面。 她屡屡挣扎欲逃,又被赵山起轻易搜了回来,继续戏耍。 “唉,宗主的女儿,我们宗主也有个女儿,长相远不如你,但那脾气真是高高在上啊。贱人,伶哭什么呀,该哭的是我,若不是因为你,我怎么可能被卷来这里,不找你泻火找谁?别哭,这还没开始 就在赵山起戏弄调侃之际,外面有嗡嗡动静传来,似有人在大喊大叫。 冰窟的冰层太厚,隔音效果不错,加之入口也是曲折下沉的,所以并未听清是谁在叫喊。 羞耻不堪的边惟英却是一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好像听到了师春的声日0 旋即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师春怎么可能出现在这,虽然师春说过会来找她,退一万步说,师春来了又能怎样,一个初武修士。 而眼前的一幕,又惊的她拼命想爬开 赵山起站了起来,正在脱自己的衣服,正在解自己的裤腰带。 外面的动静不知怎么回事,搅了他的雅兴,决定先速战速决一场再说….. 喇,师春拔出了背后的刀,吴厂两也挛着大刀出现了,落在了他边上。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躲藏的位置离此就一个蹦趾的事,很近。 “什么活?2“吴斤两落地便问,他都没想到这么快就让自己现身了,早知道就不躲了,随后看到了倒地的甘棠玉,目光一凝。 “哟呵,傻大个也在呀,你们拈把刀张牙舞爪的干嘛?“罗不器乐呵吁,一脸不怀好意地走近。 如同其他人预料的一般,神光宗的既然已经对无亢山的下了毒手,只要有机会,就不会让无亢山的人再活着离开。 不少人也都乐呵呵看着,没人会把这两个流放之地出来的放在眼里,因为都清楚二人的实力,一个高武小成,一个初武大成,在他们的眼里实在是不够瞧。 师春审视的目光却在冰窟那边定了定,看到了有人影站起宽衣解带的动作,嘲?难道还没有? 哪还敢再拖延,现在不是报仇的事了,而是要救人,他迅速迎着走来的罗不器走去。 两人迎面的刻那,毫不拖泥带水,出手便是杀招“解魔手“轰去。 罗不器的修为可是高武上成,哪会把一个初武境界的杂碎放在眼里,信手挥挡 哎,一声不正常的爆响。 罗不器发现自己挥拭的胳膊被一股爆炸之力荡开后,才猛然意识到情况不对。 砧!师春已一掌打在了他的胸口。 罗不器两眼暴突,后背衣裳鼓起涌动,似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整个人双腿战战。 师春与之错身而过,随手将其拨飞向了后方,“这些人交给你1“ 话自然是对吴厂两说的,他要去救人 吴斤两的板刀一挡,将拨飞过来的罗不器挡落在地,然后大刀一提,直接杵向了罗不器的脑袋,一脸狞笑,居然敢叫我傻大个? 咿!清脆炸裂声。 干净利落的一杵,脑浆子在吴厂两刀下爆射。 见罗不器被一招撞翻,看热闹的一群人大惊,这能是初武修为?打死他们也不信。 “罗师兄!“另一神光宗弟子悲呼之际,又紧急双掌一拍,顿时绽放出了吞没一切的刺眼白光。 什么鬼,吴斤两猛抬袖遮眼。砧!震响声中,白光又迅速熄灭了。 迅速睁眼戒备的人,只见炸开的血肉横飞。 师春紧急出手,捉了颗脑袋在手,一脸冷酷肃杀,手中人头向前方阻拦者铿锵有力一推,意思很明显,挡我者死! 这就是下场! 急于救人,怕被这些人纠缠,必须威慌,所以出手毫不保留,皆是绝招! 下一刻,他一手提刀,一手提着人头冰去。果然,余者皆胆寒,纷纷闪身退开一旁,不敢阻拦冰窟入口。 一个照面的工夫,连杀神光宗两人,何人敢挡! 神光宗能被白术川看中,实力自然不凡,参会五人皆是高武上成修为,眼看被砍瓜切菜般轻易斩杀,诸人除了惊骇还是惊骇。 师春直接冰进了冰窟,在曲折的通道中左右闪身疾行。 冰窟里,光着膀子的赵山起,刚脱下裤子,此时又在紧急穿裤子,他又不联,不会连外面打斗动静都听不出来,急于查看出了什么事。 也有些火大,想知道是谁屡屡坏他雅 刚手忙脚乱系着裤子,忽紧急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人影已在出口提刀现身,正是师春。 师春看到了冰榻上不一样的边惟英,头发凌乱,满脸泪光,艰难挣扎着,那曲线婀娜的体态在焰气光辉下呈现出了别样的惊艳之姿,很好看,令人过目难忘。 不过他没心思看,目光迅速锁定了赵山起,见过,原来是这王八蛋! 边惟英也忘记了羞耻,一脸惊愕地看着师春,站然真的来了,以为是鬼扯的,绝望之际听到的声音也以为是幻听,没想到真的是他来了。 这一手提刀,一手提着人头,于此时此刻,杀气腾腾出现的一幕,成了她此生难忘的一幕。 赵山起也愣住了,因加认出了师春,这厮怎么来了?他有点想不通。 目光很快定格在了人头上,一声惊呼,“师弟1“ “送你1el 师春一声怒喝,甩手将人头础了过去,意图转移对方注意力,以免对方挟持边惟英。 故而人头一出手,他人也紧急冲了过去。 赵山起没接人头,一把拨开,合掌一拍,顿绽放出了刺眼白光。 这反应不可谓不快,里没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虽没将对方放在眼里,但对方能从外面那么多人当中斩杀自己师弟,他也不敢大意,出手也是绝招! 可他这绝招对师春没用,师春右眼的异能还未消失,只是左眼一闭而已。 对方借着强光刺激的障眼法,再施以移形换位之法,却丝毫没有影响师春的精准捕拐。 冰窟内的腾挪空间有限,师春一个侧闪,顺势一掌轰去。 双掌合十的赵山起略惊,双掌顺势一架,却被一股诡异的爆炸之力爆开,导致中门大开,眼睁睁看着那如过山龙般的一掌印在了自己的胸口。 这一掌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希击力,连他身子都没有打退什么,可内里的含蕾怪力,却让他努力瞳大了双眼,张开了嘴,似乎想从喉呈里释放出什么。 这一掌也打灭了那绽放的白光。 白光熄灭的刹那,边惟英紧急陕眼望,恰见师春扭身一刀,将赵山起的头颅斩的飞起。甩飞的脑袋差点础她身上,础落在了冰榻上,滚到了她身边,甩出的热血溅了她一脸。 _她怔怔看着,又是令她终身难忘的一星。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一二二章 第一次 冰窟外,所有人都看到了冰窟内骤然绽放强光,渲染了大面积冰层的一幕。 有经验的一看就知道是赵山起出手了。 然光芒绽放之短暂,就像上一个炸裂的神光宗弟子一样,俨然被强行中断了。 然后里面连打斗动静都没有了。 有前车之鉴,没人认为赵山起有那么强的实力迅速结束战斗,那么就是被人结束了战斗。 砸碎了罗不器脑壳的吴斤两,朝众人喂了声,“看哪呢?都往爷爷这里看,爷爷在此,你们的对手是我。”扬起了大刀,一个个指点着,“别磨蹭了,一起上吧!” 于是一群人面面相觑。 有人对同门使了個眼色,然后迅速一起闪身飞掠而去,迅速遁入了茫茫冰原的黑暗中。 有了带头跑的,一群人顿一个比一个跑的快,转眼跑了个精光。 吴斤两顿时急了,“喂,都回来,你们跑什么?快回来……” 鬼才回来,刚才师春所展现的实力已经把他们给震慑的不轻,结果这位更夸张,居然喊出了让他们一起上,这还怎么玩,不跑找死吗? 简单的算术问题大家还是能算出来的,师春是所谓的初武上成,一个照面就把神光宗的全干趴下了,那这个所谓高武小成的还用说么,还一开口就让大家一起上,谁敢上? 吴斤两也傻在了原地,四处看了看,不是做梦,是真跑没影了,搞什么? 大刀很是寂寞地杵在了地上。 他还想倚仗宝衣大展雄风呢,一转眼全跑了,让他怎么办,自己的修为自己知道,追人是肯定追不上的,不用追了。 目光随后落在了甘棠玉的身上,提刀快步走去,蹲身查探,发现断气了,不由唏嘘,又起身朝冰窟走去。 进入洞口后,才发现入口还带拐弯的,拐过了一个弯,发现前面还有个弯,地形有异,看不到内里实况,他立刻提刀警惕,边挪步,边试着喊道:“春天,里面怎样?” 他也怕被埋伏…… 鲜血从断颈处喷涌,赵山起颤抖的残躯下半身,刚提上的裤子不知什么原因居然又掉了下来,人也随之咣当倒下。 师春右眼异能几乎在同时消失,抖掉刀上血迹,抬手插入身后刀鞘,目光环转,盯了盯地上歪倒的甲士干尸,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目光随后落在了边惟英身上。 因伤,或又因寒冷而瑟瑟发抖的边惟英也醒过了神,才意识到师春看到的自己正赤身裸体,羞耻,慌乱,捂胸,夹腿,伸手随便抓扯那不知是什么年代的衣裳往自己身上盖。 只是那些衣裳经历的岁月确实过长了一些,变得有些酥脆,被她压住的随便一扯,以她现在的力气居然能轻易扯碎。 见她行动极为不便,看出是伤重,师春懒得跟她矫情,看都已经看光了,还矫情个屁,吴斤两还在外面单独面对群敌,虽有宝衣护体,也难保不会有失。 他快步过去,捡起了扔在地上的一件外套,他能认出是边惟英的衣裳,箭步上了冰榻,一脚踢开那颗鲜活的脑袋,抖开衣裳覆盖在了蜷缩发抖的边惟英身上,难堪的是,衣裳不是正常脱下来的,撕破了,不能有效遮挡。 遮住了这边,那边又走光。 算了,他又随便扯了点冰榻上的乱七八糟衣物盖她身上,问道:“师姐,自己能行吗?” 边说边抓了点杂碎,随便擦了下她脸上刚溅的血迹。 他刚才蹦上来时,边惟英是被吓一跳的,担心他又要跟赵山起一样,结果近距离看清所有微表情反应后,才意识到,对方是个不知羞耻的,该看照样看,之前没看清的,刚才可能还特别多看了两眼,一点都不知回避。 人家的那份大方,却给了她一种相反的感觉,觉得自己有多好看、多诱人,似乎是自己想多了。 能从对方的反应中看出,人家看自己好像跟看一头母猪没什么区别。 她在想,自己现在是不是很狼狈,很难看? 女人和男人的不同之处在此时显露了出来,这个时候还会下意识在意容貌。 微微抬了抬下巴呜呜含糊了一声“下巴”两个字。 看到她耷拉着合不上的下巴,师春意识到了什么,一根食指勾了勾她下巴摆弄,然后双掌端住了她的脸颊,随便一个推顶就给她复位了。 旋即又伸手抓了她脉搏查验其伤势,发现确实伤的不轻,当即摸了几颗丹药,小心翼翼喂进了她嘴里。 之所以要小心,是因为她下巴刚复位,不易动作太大。 边惟英咽服丹药的过程中,却留意上了他温柔动作的全过程,深深凝望着,脑海里对比上了提刀拎头闯入的冷酷模样,还有一刀头颅飞的画面,杀神一般的人,与此时真正是判若两人。 也想起了子母符上那句当时温暖了她的话:你不用怕,我就是去解决危险的! 本以为荒谬鬼扯的话,没想到人家真的说到做到了,在她真正绝望的时候以那种场面出现了。 她现在不想问他是怎么来的、怎么找到这的,也不想问他为何有那么强大的实力,就直勾勾凝望着这个人。 刚才还怕得要死的她,转瞬心安无惧了,比没有受伤前还安心,没受伤前一直提心吊胆的,现在突然就安心踏实了。 此时,入口通道里传来了吴斤两的呐喊声,“春天,里面怎样?” 边惟英顿显惊慌,遮不住的光溜溜大腿下意识想往一堆破衣服里面缩。 师春理解,回头喊了声,“别进来。” “啊,为什么?”吴斤两不解。 “让你别进来就别进来。”师春警告之余,又去地上捡了赵山起的外套,转身递给边惟英。 谁知边惟英反应有些强烈,哪怕虚弱,也依然用力摇头,脸上的抗拒神色很明显。 好吧,师春既能理解,又觉得这女人穷矫情,都穷的没裤子穿了,都光屁股了,居然还在意谁的衣裳。 也不跟她啰嗦,一个闪身而出,在通道里拐弯,与吴斤两碰面了。 见到师春完好,吴斤两松了口气。 不对等他开口,师春就朝他抬下巴道,“穿两件外套不嫌多吗?” “嗯?”吴斤两不知啥意思,“春天,才过几天好日子,衣服在东九原是好东西,咱们什么时候嫌过衣服多,这里冷嗖嗖的,多一套正好。” 他是真不嫌衣服多,尤其是合他身的衣服。 他这辈子,只有走出流放之地到照天城的那一天,才真正穿上了一套完整的合他身的衣裳。 师春干脆道:“外面那一套脱下来。” “为什么?” “让你脱就脱,肯定有用。” 好吧,春天这样做肯定有原因,吴斤两当即刀靠洞壁放,宽衣解带。 师春顺口问道:“外面怎么没打斗动静?” 吴斤两顿没好气道:“都跑了,还不是你,肯定是被伱吓跑的,好久没杀人,手正痒,没捞上。” 衣服随便揉一团塞给了对方,又问道:“怎么不见边惟英?” 师春偏头示意,“里面,受伤了。” “哎哟,师姐受伤了,那我得看看。”两眼放光的吴斤两捞起刀就要往里闯。 他对看美女还是感兴趣的,脑海里甚至闪过一个念头,这回,就算困在这里出不去,也没那么寂寞了,反正春天对一般女人也没兴趣,正好。 师春却一把拽住他后背衣裳往回拖,往洞外推了一把,指了指洞外,“看什么看,说了受伤了,回头慢慢看,师姐要疗伤,你去洞口护法,防止那帮家伙偷袭。” 也是,确实有可能偷袭,正手痒的吴斤两眉头一挑,大刀上肩,嚷了声,“师姐,你疗伤,我给你护法去。” 转身雄赳赳气昂昂离去了。 回到冰榻旁,师春将刚搞到的外套扔到了边惟英身上,“自己人的衣裳,只有这一套。” 边惟英看着他眨了眨眼,神情虚弱道:“找一找我的口袋,有我里面穿的衣裳。” 师春扭头搜找,从脚尖挑开的破烂衣裳下找到了,在边惟英示意下,打开口袋,翻到了一只卷得紧实的小布包,翻开一看,果然是女人的亵衣,不禁暗暗摇头,发现女人就是女人,居然还带着换洗衣裳。 东西放在了边惟英一旁后,他转过了身去,虽然已经看过了,非礼勿视的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他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怕这位便宜师姐会不好意思。 一番窸窸窣窣动静后,虚弱不堪的边惟英停下了动作,又倒下了,喘着粗气,亵衣并未穿好。 身形辗转都困难,实在是不便穿戴。 她咬了咬唇,看着师春的背影,忽道:“帮我穿一下。” 师春回头看了眼,一看那虚弱样子就懂了,挂在胸前的肚兜,怕是没余力去绑好,他是知道对方伤势的,能明白对方的虚弱不堪,但还是有些为难道:“这不合适吧?” 边惟英已经脸红了,但还是佯装淡定道:“装什么装,你都已经看过了,快点,我好冷。” 好吧,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师春也不想磨蹭,迅速蹦上了榻,在边惟英的指点下帮忙。 本以为没什么的师春,很快也有点脸红了,没办法,穿好肚兜又给人穿底裤,过程实在是太香艳了,他还年轻,血气方刚的,绕是淡定,也被搞了个心猿意马。 他这辈子还真是第一次给女人干这事。 两人一个比一个脸红。 捡起吴斤两的衣服给边惟英套穿时,边惟英忽道:“不穿。” 师春愣住,“不是吧,你想这样出门?” 边惟英略摇头,“衣服太大了,不好看,穿你的。” 师春瞪眼,“师姐,你别闹了好不好,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什么好不好看?你穿了我的,我穿什么?” 边惟英朝他手上的大件衣服略抬下巴,“你穿大的。” 说完病恹恹很柔弱的样子看着他,可怜巴巴的,哪还有点英气勃勃边城主的样子,正儿八经的弱女子模样。 “我…”师春欲言又止。 该死的以柔克刚,天生就是对付男人的杀招。 好在他是流放之地出来的,对衣服合不合适确实也没什么讲究,再说了,这破地方有什么好讲究的。 人家伤成这样,他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叹了口气,转过身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和裤子。 边脱边考虑一个问题,留这女人活口还有用吗? 心里也在咒骂赵山起,脱衣服就脱衣服,你撕衣服干嘛? 他流放之地出来的,最看不得人家糟蹋衣裳。 自己衣服扔在了冰榻上,又迅速扯了吴斤两的衣裳往自己身上穿,穿好明显大好多,不挽袖子和下摆都不行。 接着又帮边惟英穿他的衣服,哪怕他的衣裳小很多,穿在边惟英身上也同样是大。 穿完衣裤又帮人家穿鞋袜,头回干这事,好一通忙,感觉比杀人麻烦多了。 第一二三章 杀心 搞完这些,确认边惟英挑剔完了,师春才朝洞外大声喊道:“斤两。“ 不一会儿脚步声传来,吴斤两脑袋在通道拐弯处先探头看了下,确定无异常才昂首挺胸走了进来,看到冰榻上的边惟英,乐呵呵道:“师姐,又见了,你伤…忽眼珠子一瞳,话音戛然而止。 他又不瞎,衣服大小岂能看不出来,边惟英身上的衣服明显大了好多,春天身上的衣服也明显大了好多,显然是他吴厂两的衣裳。 还有,春天没穿裤子从长衫下摆的开缝中能看到,光着两条腿吱。 师春也是没办法,他可以暂时没裤子穿,两腿走个光也没关系,人家边惟英不行,只能脱了自己的给人家穿。 吴斤两卵不这样想,咬了舌头似的,倒吸清气,指这个,又指那个,“你们,你们..“都互换衣裳了,想说两人有奸情,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春天,你不是不好女色的合7“ 不好女色?本有些尴尬的边惟英似乎捕捉到了一条重要信息,迅速偏头盯向了师春打量。 师春:“想什么呢,这么短时间能干嘛?“说着朝地上的尸体抬了抬下巴示意。 吴厂两顺势看去,看到了赵山起裤子掉落的样子,不由一怔,再仔细扫了眼案发现场,看到了边惟英那被掉掉的衣裳,又是倒吸一口凉气,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苦笑,“师姐,不是我说你,就这环境,就这处境,你怎么敢跟他们混在一块的,这不是找刺激吗?春天早就劝价离开他们,你怎么就是不听。“ 边惟英知道对方误会了什么,但人家的话没有说错,被说了个踹然神伤,问道:“甘棠玉怎么样7“ 吴斤两叹了声,“在外面,你自己看[巴。 边惟英当即挣扎着爬起,却又双腹一软,实在是太过虚弱,差点从冰榻上一头栽下,还好师春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师春也懒得矫情,直接将其抄入臂弯,横抱了起来,就此将人抱了出去。 甘棠玉的尸体还在原地,钉在他身上的剑也还在。 落地的边惟英站不稳,跌坐在地,半趴在了甘棠玉的身上痛哭,后悔,是真的后悔了。 就在事发前,他们还有一次脱身的机会,预知到了危险的甘棠玉还焦急提醒了她,是她错失了最后一次机会,导致自己受辱,也害死了甘棠玉。 如今她终于明白了,自己之所以能在临亢城翻云覆雨,根子在于无亢山罩得住。 她伸手指住了甘棠玉努力睁着的眼睛,帮忙闭上。 师春却在另一头脱甘棠玉的裤子,这里是冰原,长衫下摆凉飚飚的,哪怕在流放之地没裤子穿习惯了,此时也很不习惯,还是先蕊条裤子穿再说。 见他如此不尊重死者,泪眼婆妍的边惟英抹了把泪怒视他。 师春一怔,旋即继续穿自己的,一边把腿插进裤管里,一边不以为然道:“你愿意把裤子脱下来给我穿,我就给他穿回去。师姐,该在乎的时候你不在乎,如今人都被你害死了,在乎这个没意义的“ 要不是甘棠玉的衣裳破了,又被血浸透了大块,他还真不愿穿吴厂两这么大的衣裳。 边惟英被他堵的无话可说。衣裳袖子可以挽起来,下摆挽起来老是往下掉,容易踩到,师春干脆抓起下摆,揩住一截,在吴厂两惊呼喊停的叫声中硬生生揪下来了一截,下摆垂放,长短终于合适了。 吴厂两手拍额头,有点痛苦。 师春却对他使唤道:“站这发什么呆冰窟里的,该搜的都抓紧搜一上“ 也是,吴斤两立马闪身回了冰窟里翻腾尸体去了。 没多久,冰窟里辉映的璀璨紫光陆续髁淡,直至全部消失了,显然是有人将里面所有的檀金都收了起来。 再出来的吴斤两手上抱了堆东西,连那干尸的甲胀都给卸下来了。 师春也把外面三具尸体身上有用的东西给清干净了,包括甘棠玉身上的。 甘棠玉身上还剩几张符篆,一并没收了0 东西汇总在一块,背着边惟英,全部收进了乾坤镭内。 不管还能不能出去先把收获搞到了手,反正有乾坤镰,带着也不费事。 完事后,师春这才走到了还在抽泣的边惟英跟前,“师姐,这地方不适合呆了,我们本就没几个人,还要老是提防偷袭,不好受,加之这里太冷,不适合你的伤恢复,走吧,换个地方吧。“ 说到这个,他也很是无奈,他跑来是想人多力量大的,结果死的死,伤的伤,有用的人也全跑了。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早知道是这个结局,他跑这一赵干嗽? 不过他也思量过,若不是边惟英一直保持着向同伙通报情况的习惯,他还真不会出现在此相救。 也不管边惟英同不同意换地方,此时的他独断专行,回头招呼道:“厂两,厚葬甘师兄。“ “好喱。“吴厂两转身就是隔空一掌,砬,将地上打出了一个大冰坑。 对付没有防御力的冰面,他高武境界的隔空破坏力还是不错的。 然后师春拖开了伤心的边惟英,吴斤两则将尸体拖进了冰坑里,旋即将碎冰稀里哗啦推入其中进行了掩埋,很是漫草的厚葬,嘴上所谓的厚葬。 完事后,一手挽着边惟英的师春,另一手摸出了风鳞,招呼道:“斤两,师姐身体不便,你把师姐抱上“ “啊?好只。“手上拿着檀金的吴斤两立刻拖着大刀屁颤颠凑近,张开了双臂要抱人,满脸兴奋和期待。泪痕未消的边惟英立马扭头拒绝,“不要。“ 师春皱眉“你不想走?7“边惟英干脆说清楚了,“你抱,不要抱。“ 师春很想问她哪来这么多毛病,不过目光一触及吴斤两那快流口水的德性,立马翻了个白眼,以加自己懂了边惟英的意思,发现斤两这厮还真是一点都不懂收敛,这不吓人么。 吴厂两一脸的兴奋也渐懵在了脸上,很想问问,我不比春天这厮长的高大威猛? 在他的印象中,流放之地的女人都比较喜欢他这号雄性特征明显的。 算了,师春也没多说什么,俯身将边惟英抄入了臂弯抱起,倒也不会影响到他施展风鳞。 无数鳞片哗啦啦冒出,很快便围绕上了三人旋转,不一会儿便将三人带上了空中,迅速冰向黑暗深处。 边惟英目闪讶异,不知他们为何会有风鳞,不过懂事的没有问出,只挑了个舒服的姿势,搂着师春的脖子,静静趴在了师春的肩头,心中悲喜皆散去,万般寂阎感觉自己曾经的梦想中似乎有过类似自一旷。 伤后劫难的她,似乎此时才真正安心了下来,渐昏昏欲睡,然后就在疲惫不堪中放心的睡着了。 吴斤两也收起了手中的照明檀金,心中暗暗叹息一声,他太了解春天了,毫不遮掩地让这女人看到了风鳞,说明春天对这女人动了杀心,一旦没了利用价值,这位师姐也就活到头了。 退一步说,出不去则罢,有个女人挺好,若能出去,依春天的行事风格,这女人必死无疑! 风鳞在空中疾驰,走过一赵的师春没有走弯路,在右眼异能耗尽前,赶回了那个笋柱山的洞穿窟窿内。 吴厂两有点不太明白,干嘛非要大老远的跑回这里。 落地后的边惟英也苏醒了,师春将她放在了地上,“师姐,不要乱跑,也不要搞出亮光,会引来怪物,在这里安心疗伤吧。【 边惟英嘲了声。 做了交代的师春也开始盘膝打坐,接连使用右眼异能,亏耗的厉害,又要再恢复恢复。 不过一双柔葛又慢慢摸到了他的身上,不由皱眉,不知道这女人瞎摸什么,比流放之地的女人还开放的吗? 很快便发现自己想多了,边惟英只是扯了他的衣角,压在了自己打坐的身下,之后便靠着他进入了调息状态…... 傍晚时分,胜神洲王都校场外,一辆灵兽拉的车驾停下,车帘子拨开,兰巧颜母女下了车,回头向车窗内一脸微笑的苗定一挥手告别。 苗定一对这什么天雨流星大会本就没什么兴趣,加之后来被人搅了雅兴,也就不愿再来了,每次过来也只是顺道送人,尼量多陪陪妻女,毕竟大会结束后,又要各奔东西忙自己的事。 目送了妻女离去,正要让灵兽回去,忽一人冒出招呼,“苗哨。“ 苗定一拨开窗帘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南公子,心中略有不舒服,但还是点头微笑着打招呼,“南公子,真左。“ 南公子摆了下手,“不巧,是故意等苗哥的,上次的事得跟苗哥道个歉。“ 苗定一:“一点小事,不必介意。“申弯凶,上仁凶肃信跌田名垒|秦。苗定一:“一点小事,不必介意。“南公子回头看了眼兰巧颜母女消失的 方向,然后凑近了车窗低声道:“我从老杨那听到了点风声,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当不当说。“苗定一:“但说无妨。“ 好吧,见周围人来人往的,南公子也就干脆直接了,“苗哥,师春应该是没了。我从老杨那打探到,师春应该是进了月海,玄洲域主每次来都要点看一下师春,几天了,镜像一直显示不出来,说明人一直在月海内,老杨说人基本是没了。“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一二四章 温润的唇 闻听师春死讯,想到妻女对大会的关注原因,苗定一略显沉默,问:“玄洲域主怎么会如此关注师春?7“ 南公子:“唤,不就因为师春跟玄洲人马混到了一块么,宿元宗已经折了两人,损失了近半,实力大损。 各洲排第一的门派没有一个愿意认忠的,抢不了第一,起码也是要奔着前三拼一把的,各自都纠集了一队人马赶到了月海那边,一个个那都是不成功便成仁的气势,结果一头撞上去便落得个损失惨重。 这些日子,各洲排第一的差不多就在月海里面折进去了三分之一,各洲被月海吞没的人马更是不计其数。苗哥你是没看到,俯天镜镜像里现在动辄是一片水波似的画面,人消失在月海里,没啦。 现在玄洲人马也集结在了月海附近,大战一触即发,玄洲域主自然也是高度关注的。“苗定一笑了,“你嫂子她们在俯天镜镜像里可看不到你这么多的名堂,看来还是她们眼界有问题。“ 南公子摆手,“苗哥不要打趣我,我不就是跟老杨那边保持着通气么,他那边操持此时,能看懂的内幕多。 对了,说回师春的事,嫂子和令爱每次来,可能都在关注师春的情况,我想说又不知该怎么跟她们说,想来想去,还是男人之间说来方便些,故而在这里等着苗哥,跟苗哥知会一声,嫂子她们那边苗哥自己看着说吧“这话说的苗定一很腻味,知道这厮还是误会了,跟这些赚轻松钱的人也不想多解释什么,颌首道:“南公子有心了,我知道了。人没了确实可惜,还下了十万金买他第一呢。“ 南公子:“苗哥说笑了,你买他不就是为了捧我的场么。 说到他的场,苗定一看这厮明显有些憬悴,问:“怎么,局势还是转园不过来?以你们的能力和背景,应该能介入西极那边的局势吧2“ 南公子唉声叹气,“苗哥,这事别提了,明人眼前不说暗话,肯定试过,不过这次好像踩到了坑,王庭那边对这次的竞夺管控之严超乎了想象,谁的面子都不管用,谁的手都插不进去,已经有弟兄被杀鸡做猴了“ “啵?“苗定一很是意外,已经斩过这些人的爪子了?那确实很不一般,不禁多问了一嘴,“以你们的背景,不适合做局的话,按理说,你们应该能提前知情吟7“ 南公子苦笑,“鬼知道怎么回事,我头发都快愁白了。唉,苗哥,咱不说这事,说了心烦,说不定哪天就要到苗哥那边去要饭,不说了,不说了,我先进去了,苗哥您忙您的。“ 说走就走,拱拱手告辞,转身就走了。 苗定一放下了窗帘,稍作琢磨后,对外面的灵兽说了声,“不回家了,去博望楼“ 灵兽立刻拉着车飞奔而去。 校场正门出口,蒙在斗篷里的凤池独自出来了,进了校场外的山林中,与等候在此的蒙面人碰了头。 见无旁人,凤池才低声问道:“上面就没办法再介入一下吗7“ 蒙面人摇头:“有尝试介入,但是失败了,管控之严超乎了想象,上面感觉这次的天雨流星大会有点不正常,可能没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筒单。师春至今没从月海出来,大概是出不来了。小姐那边大概也是白来一场,能安全回去就行,无亢山名份的事,只能是另做别的局来安排了。也就是说,此行的两件事,我们可能都失败旭 凤池叹道:“也只能这样了。师春,我很欣赏他,折的可惜了“ 校场内,柯长老身边的两个弟子已经换了一人,换成了无亢山长老殷蕙馨。 接到传讯,获悉女儿可能无法再从月海出来了,身为母亲的殷蕙馨立马赶来了,看向镜像的目光中透着焦虑。 柯长老也是满脸的无奈,整个无亢山的参会人员,居然只剩下了一个临时弄进门的青楼女子,而这个青楼女子又成了独行侠似的,把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不知在瞎晃什么,如今也晃到了月海边。 起先是没有关注象蓝儿的,发现其他人都消失了,只能关注了一下看,结果发现有点不太正常。 包裹的严实都还能理解,毕竟那边都杀疯了,美貌有时也会带来危险。 可按理来说,有此顾虑应该躲着才是,一个人到处乱跑什么,还跑到了月海附近? 天高日炙。 玄洲数十人马静伏在一处山谷阴凉处,也在月海附近。 宿元宗弟子冠英杰和晁芝林连同另外四派领队,一起飞身上了崖壁上的一处山洞。那四人是在晏几和管温陨落后,重新选出的大队人马统领,也是玄洲排名靠前的门派弟子。 山洞里,一份图册挂在了石壁上,展现的正是月海整图那一页,木兰青青负手面对着地图,听到众人进入的脚步声方转过了身。 “师姐。““木兰姑娘。“众人纷纷打招呼。 招呼之后,有人问道:“憨了两天不动,下面都在问,咱们是要在这等大会结束吗7“ 木兰青青没那么多虚情客套话,手指月海周围标出的七个点,“准备出发吧,兵分七路,咱们七人各率麾下千余人,奔赴这七个点,喊诸位来,是要协商一下各自要去的位置,及相关事项。“ 又有人问:“人马分散干嗽7“ 木兰青青道:“将月海周围分片成七个区域,各自负责各区域内的各洲人马动静,不要参与争抢,集中精力打探各洲人马的消息,警如虫极昶收获情况。 根据目前掌握到的消息,各洲排名靠前的门派,几乎都纠集了一批人马赶到了月海,约莫有十万之众。 皆是一伙狗急跳墙之辈,我们分而击破是很容易,但我们的损失也不可避免,持续下去,积少成多,我们也会面临不小的损失,各派信任我宿元宗,我宿元宗不能拿各派的性命做儿戏。打杀过于频繁,云春林北人通得联各了起李,我们的损失会更大。 之前的办法已经不适用了,从现在开始,你们要放出消息,说我玄洲已经筹集到了六万颗虫极晶,天雨流星大会排名已经是稳占魁首,不想再打打杀杀了,如今集结于此,是想查出是谁袭击了我玄洲人马。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记住,骗人要先骗己,除了我们几个外,虫极晶数量的真相不许告诉任何人。 人马分散,一是便于打探消息,二是能让各洲人马降低威胁感。 让他们安心为其他名次去争夺,我们只需旁观掌握情周,等到他们自相残杀的差不多了,等他们分出了胜负,我玄洲人马再合力一击,一战而定乾坤!“ 冷若冰霜的面容,冷冰冰不容置疑的语气,独断专行的意味很明显,换来的却是众人的纷纷点头认可…... 黑暗中,驾驭风鳞而来的师春和吴斤两落在了一座山头上。 师春右眼异能俯视着下方的巨大深坑,扫视着下方及四周盘踝的那些怪物。 这深坑正是他们初来脱险时的那个深坑,此时吴厂两才明白春天之前为什么要跑回那窟随里落脚,原来是离这里近。 “回这里干嘛?》“吴斤两接着问,两眼一抹黑,春天说到了哪就是哪。 师春:“还记得月海里的号角声吗?上次我们在这里也听到了。“吴厂两:“不就是那些怪物的叫声吗 师春:“我右眼里,一般怪物体内发出的是蓝光,上次看到了一只体内发出红光的怪物,听到号角声是由它发出的。而且我看到号角声能指挥群怪,如果这群怪物再次开启外出通道,会不会是接受统一指挥的7“ 吴斤两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发红光的有可能是头领,找到头领,盯住它,月海那边再有人间入,我们就有机会出去?“ 师春:“没办法,这个世界的怪物太多了,不知道哪些会出去,也不可能全部出去,只有盯领头的成功率高。“ 吴厂两:“也只有这样试试了,你找到没有7“ “目前没看到,我想再下去看看。“ “嘲,来都来了,随便你,反正我什么都看不见。“ 于是师春又驾驭风鳞卷起了二人,特意抓出了一把檀金照明,如一道流星般冲入了巨大深坑中,很快便吸引了大量的怪物追击。 很快也再次听到了呜吴号角声。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发出声音的并非体内发红光的怪,原来发蓝光的也能发出同样的号角声。 深坑里命了一圈,又在追击中迷了出小。 到了外面又故意吸引群怪,引动了庞大的追击阵容,结果还是没能看到发红光的怪物。 而师春几次催发右眼异能之下,身体也吃不消了,只能灭掉光亮仓惶迷离。 两人一返回笋柱窟窿内,听闻动静的边惟英立刻出声道:“师春7“ 师春放开了拉扯进来的吴厂两,走到她附近盘膝坐下了,“嘲,回来了。“ 身体血气亏耗的厉害,他服下了丹药,刚打算调息,一双摸索的手又摸到了他的脸上、他的身上。 边惟英又靠在他边上坐下了,轻声道:“我刚才挺怕,以前没想到自己这么怕黑,怕你们扔下我不回来了“ 吴厂两嘿喉一声,“师姐想多了“师春敷衍了一句,“不会“洞内陷入了安静。 好一会儿后,余俊一英志又吴起,“你真的不好女色 吴斤两噗噗憨笑,知道这位师姐应该是听到了他的话。 “嘲?“已经在闭目调息的师春睁眼了,不过他现在也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只感觉一双手又在自己身上摸,然后人也凑近了过来,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喷在自己脸上,继而一双温润的唇贴在了自己的嘴上,不安分的舌头在描开他的唇。 他瞳大了眼,难以置信,脑子里有些缓不过神来,什么情况? “嘲?“已经在闭目调息的师春睁眼了,不过他现在也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只感觉一双手又在自己身上摸,然后人也凑近了过来,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喷在自己脸上,继而一双温润的唇贴在了自己的嘴上,不安分的舌头在描开他的唇。 他瞳大了眼,难以置信,脑子里有些缓不过神来,什么情况? 这不可能是吴厂两在亲自己。 吴斤两的声音响起,“吧唧吧唧的,你们在吃什么7“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一二五章 虎狼之词 听到他说话了,师春自然确定了堵住嘴的不是他,不是男人就好。 松了口气之余,也更吃惊了,是边惟英? 其实他一开始就意识到了是边惟英,窟窿里就三个人,各在什么位置他清清楚楚,何况边惟英就靠在他边上,还有那股属于边惟英的气息,他之前搂抱时就感受过的。 真怀疑是吴斤两的话,他早就一耳光扇过去了,哪能让舌头在自己嘴里一直搅和。 他之所以怀疑,是因为他不敢相信,为什么? 是真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到怀疑自己的基本判断能力,又下意识抬手去摸贴近的那张脸,摸到了耳垂上的耳洞,又一路向下,果断而毫不犹豫地摸到了对面的胸,捏了一下,然后就僵住了。 对面的人被这一捏后,也不敢动了。 黑暗中的两人,嘴贴着嘴,一动不动,就这样感受着彼此的呼吸。 后来,师春先有了动作,手拿开了。 边惟英的嘴也慢慢撤开了,不过却顺势依偎在了他的肩头,将他一只胳膊轻轻搂在了怀里,安静不语。 “问你们吃什么呢,春天,干嘛不说话?”吴斤两的声音再次响起,人也半爬着摸了过来,伸手乱摸,摸到了师春的肩,摸上了师春的脸。 啪!师春挥手打开他胳膊,“瞎摸什么,一边去。” 真怕对方摸到边惟英正依偎在他身上。 吃痛收手的吴斤两嘿嘿一笑,退回坐下了,他生怕听到的奇怪动静是有怪物摸了进来出了什么事,没事就好。 一种很奇怪的状态,明明知道吴斤两在边上,边惟英却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轻言细语道:“我娘长的漂亮,自视甚高,却总感觉自己受到了压制,从小就一直在听她说女子未必不如男,还拿女帝做比喻。 娘一直告诉我,说爷爷和父亲重男轻女,于是我从小就想在爷爷和父亲面前表现,努力修行,努力做事,努力表现出良好的品性,想得到他们的认可。 后来哥哥出事了,被逐出了宗门。当时的情形我记得很清楚,愤怒的父亲转过身看着我,很认真地告诉我,说我很不错,是他唯一的指望,无亢山的将来就指望我了。 我当时无比振奋,越发兢兢业业,不敢犯丝毫错误,为那一天而努力,后来哥哥回来了,我才知道父亲当初将哥哥逐出宗门时说的都是气话,所谓的指望我只是盛怒过后需要寻找一个自我安慰而已。 为了让哥哥悔改,为了扶哥哥上位,不惜让你去追求象蓝儿,那真是苦心积虑呀,原来我努力了那么久只是一场笑话。你们无法理解我的心情,不给就不给,为什么要骗我?如果我的将来注定不配享有太多,注定仅仅是嫁人生儿育女,为什么要骗我付出那么多?我无法接受,永不接受,除非我死…” 听到这,师春大概知道了她说这话的意思,解释了当初在临亢城为什么要杀他。 吴斤两却不知道她为何发这感慨,乐呵呵开解道:“师姐,为这点事要死要活的,真没必要,你要是经历过我和春天的事,随便拿出一件比比,你会发现你那点事压根不叫事。伱不知道哇,我和春天打小就是别人嘴里的口粮,我们怨谁了?不也就那样,没办法的时候想开点就好,不然会很难受。” 边惟英:“别人嘴里的口粮是什么意思?” 吴斤两嘿嘿,“没听过吧?流放之地嘛,物资紧缺,手头上时常有紧有松,紧的时候是能饿死人的。宽的时候,粮不能往死了撑肚里去,放久了又不行,就会顺便养点小孩,备着当饥荒时的口粮。 饥荒来临时,无父母庇护的小孩,很多时候就是一锅肉,有些父母实在饿的不行了,又不忍心吃自家的,就跟别人家的换了吃。 我们能活下来是运气,不也没跟那些差点吃了我们的人计较,春天还挺感谢人家,后来还把那些人都给送出了流放之地。用春天的话说,从此恩怨两清,不再相欠。 所以啊,一家人的事是没办法的,遇上了没办法的事也只能是想开点,真要争下去,会没退路的,结果只有你死我活,一家人啊,你受得了吗?” 他啰嗦完,现场又陷入了安静。 师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此时的边惟英感觉散漫的不像话,指尖正在他掌心里画圈圈。 良久后,枕在她肩头的边惟英又轻言细语道:“如果我们出不去,怎么办?” 类似的话,之前甘棠玉对她说过,话中想探寻的深意也是一样的。 师春:“找到出去的办法为止。” 边惟英:“我说如果。” 师春:“没有如果,除了出去,别无选择。” 吴斤两嘿嘿一笑,春天还是那个春天,那他就放心了。 没打开自己想要的话题,边惟英稍安静了一会儿,又轻声道:“我是被侮辱了,但还没失身。” 师春:“我知道。” 边惟英:“我身子你也看过了,我不好再找别人的。” 这什么虎狼之词?吴斤两竖起了耳朵,张着嘴,露出了牙,黑暗中瞪着两眼,彻底安静了。 师春:“赵山起也看过。” 边惟英:“他死了,你没死。” 师春:“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好,我没有家世背景,也无财无势,长的又黑,以前经常有人骂我们,一看就是個下等刁民。何况你还知道我进无亢山是另有图谋,我实在是不知道你能看上我哪一点,就因为我救了你?还是因为目前的处境,怕我们扔下你不管,为了求生?” 边惟英依偎在他肩头微微摇头,呢喃道:“不知道,也许都有,其实我也不明白,也许是黑暗让人想放纵,光亮处我刚才是不敢那样做的。也许男女之事本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差一分一厘我刚才都不会那样做。” 师春默了默,道:“我有喜欢的人。” 边惟英:“她喜欢你吗?” 这话接的很淡定,因为她也是女人,一个刚从流放之地出来的男人,她不认为正常女人能看上,若是流放之地的女人,有资格跟她竞争吗? 她是有不如人的地方,但她毕竟曾是临亢城的城主,也有她的头脑。 就这一句话,直接就把师春给问进了坑里,掉在坑里动都不想动了,连爬出去的欲望都没有,是啊,那人会喜欢他吗? 边惟英已经从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又轻声道:“你怎么怀疑都行,我已经做出了选择,信或不信,交给时间吧。反正黑暗中谁也看不见,也许再也出不去了。师春。”晃了晃男人的胳膊。 师春“嗯”了声。 边惟英问:“我身子好看吗?” 师春拒绝回答。 “苍天呐,我造了什么孽呀,为什么要让我听这个?” 吴斤两的悲鸣声响起,紧接着是脑袋咚咚撞墙的动静,终于明白了吧唧声是怎么回事,哪是什么吃东西。 之后师春正儿八经告诉边惟英,说自己刚才外出,消耗很大,需要调息恢复,这才让边惟英放开了他,自己也继续调理起了自己的伤势。 调息恢复后,师春和吴斤两又扔下了边惟英,再次驾风鳞外出,又去那深坑一带到处搜寻红光怪物的下落,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只不过这次返回的途中,师春和吴斤两杀了一只落单的怪物,破开了其体躯,摘出了发蓝光的东西,发现竟真是一颗蓝汪汪的虫极晶。 撒手后,那颗滴溜溜旋转的虫极晶立马飞走了,遁往了无尽黑暗中。 怪物和虫极晶之间的关系,二人实在是想不明白。 捏灭了手中的檀金,吴斤两啧啧,“娘的,这么多怪物,这得多少颗虫极晶?这要搞一遍,出去了铁定拿第一。” 师春:“想法不错,但不现实,我们出去的时间窗口不多,没空耗在这上面,我右眼的反应也吃不消。” 吴斤两颔首,“那倒也是,我就一说,还是出去要紧。” 见四周又有怪物闻声而来,两人赶紧驾驭风鳞跑人。 返回洞窟后,师春继续恢复右眼异能带来了消耗,体能一恢复,立马又跟吴斤两继续外出。 这次一飞到深坑附近,师春立马让吴斤两亮出了光亮,两人冲进怪物堆里就一阵咔咔乱杀,杀的无数怪物闻讯而来后,师春又立马扯了吴斤两就跑。 直接返回洞窟内打坐恢复。 消耗不大,恢复的时间也快。 恢复好了,师春又拉了吴斤两出发,又跑到之前的地方,跟之前一样,冲下去又是一阵乱打乱杀,搞出声势来后,两人又立马跑人。 返回途中,吴斤两察觉到了不对,问:“这是在干嘛?” 师春:“既然找不到它,那就让它来找我们。它不是头吗?我们频繁这样骚扰下去,我就不信钓不出来它。” 吴斤两一听乐了,拍手道:“没错,就这样搞。” 两人一回窟窿,又迅速打坐恢复。 静候在窟窿内的边惟英也察觉到了不对,又摸到了师春身边,问:“没事吧?” 吴斤两忙喂道:“师姐,你稍微控制一下,这里是一片黑没错,看不到不代表听不到。” 第一二六章 赠药 吧唧吧唧误会的事,他印象深刻,现在每次一回来,他好像都能听到这女人察寒定定接近春天的声音,害他总想亚起耳朵听出个名堂,却又听不出名堂,谁能懂这个累? 他娘的,边上有人啊,这比流放之地还过分好不好。 每次说出的话,都像是等到丈夫归家的女人一样,这还是那位要置人于死地的边城主? 他依稀记得那个雨夜做立在客栈外的边城主风华,英气、贵气与杀伐决断集于一身。 如今这小女人模样,他都不敢认了。他说他的,边惟英还是当他不存在。稍作恢复后师春再次同吴斤两出发。 还是跑到之前的地方,还是抽冷子逮住群怪爆杀一通,激起众怒后就跑。 回去又休息,恢复好了又跑过去干。 这进进出出的,边惟英每次都不过问去哪,也不问去干什么。 为何有风鳞,为何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来去自如,好些个问题她都好奇,却统统只字不提,绝不问出口,只每次回来的时候表达关切,离去的时候提醒小心。 一个人独处黑暗的时候,她还是有点怕。 这里的黑和外界不一样,真的太黑了,黑的看不到任何光亮,是一种黑到能吞嘧一切的感觉,就像周边到处是深渊,轻易不敢迈步,又生怕那不知何处冒出的触手将其搜入深渊。 没人的时候,她连向边上多摸一下都不敢,屈腿抱腔靠在石壁上,凝神静气默默等待着,盼着师春早点回来。 不分日夜,往一个地方的怪物爆杀了十多次后,当师春二人再次光临,吴斤两又要摸出檀金开干时,被师春紧急伸手揭住了他那摸钱袋子的手。 “嘲?不干了?“吴厂两好奇。师春盯着下方徐徐道:“来了。“ 下方地面上密密麻麻分布着数不清的怪物,密密麻麻的闪烁蓝光,这次的数量多到了一个十分恐怖的地步,远超之前的场面。 吴斤两立刻压低了声音,“发红光的出现了7“ 师春盯着地面怪物群里,三角形分布的三个红色闪光点,“居然不止一只,有訾凤“ 吴厂两啊了声,“那怎么弄?之前只看到一只,说明三只平常未必会在一块,我们跟踪哪一只?“ “最大的问题是这些怪物无法沟通,搞不清它们的路数。“师春喃喃着,陷入了沉思,反复思索一阵后,忽断然道:“不猜了,时间有限,各种办法挨着试一道,先杀一只看看情况再说。“ 吴厂两不管,只要他说行,就赞同1“好。【师春迅速驾驭风鳞转身,这次平未落下开工,而是飞到了一个就近的山头上,将吴厂两放下了,“你在这等我。“ 吴厂两忙叫道:“别呀,多个人多个e 师春:“这次的情况跟之前不一样,怪物多了很多,有那些发红光的指挥,我担心有什么阵仗等着我们,一旦陷入了其中,恐无法及时顾及你。“ 吴厂两干笑,“若是会成累赘,那就当我没说,你先帮我看看周边有没有怪“ 师春扫了眼四周,又再次纵身跃起,无数鳞片从他手中飞舞而出,裹挟了他腾空而去,风鳞驾驭的是越来越熟练了。 吴厂两什么都看不见,竖着耳朵倾听。 人到目标地点的上空,师春直接收了风鳞,朝着主要目标垂直落去。 尽管这次没有弄出光亮可人还未落地就被怪物发现了。 “呜吴鸦鸦…...“号角声响起,群怪骚 师春不管不顾,凌空拔刀,撞击目标怪物的同时,轰,无魔刀出,一刀将目标怪物的脑袋轰出了一个大窟窿。 他人也落进了血肉窟窿中,轰,又再补一刀,终于见到了那发红光的东西,一把抓到了手,迅速弹身而出。 现身的刹那,他就意识到了这群怪物与之前果然大不相同,发现攻击者来了,立马不管不顾,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先腾空扑下来再说,他是从周围扑击而来的短暂攻击缝隙中蹿出的,慢上一点点就要身陷重围,幸好早察觉到了异常先把吴斤两撒开了。 人一从重围中弹出,凌空操持风鳞,一个弧线拐弯,从数不清的扑击中钻出,迅速掠空而去。 整个过程极为短暂,与之前的故意捣乱不同,这次宛若一名刺客进行了一场刺杀,一击必中,一触即退。 “呜吊鸣…...“号角声在以前所未有的 无数怪物如滔天巨浪般追向刺客。 奈何与风鳞之间的飞行速度真的是差太远了,根本追不上。 回头望的师春拿刀归鞘,掠过一座山头,顺手把吴斤两给抄带上了。 差点吓一跳的吴厂两问,“成了7“师春嘲了声。 途中又停下了,甩掉了后面的追兵,停在了一处山坳,让吴厂两摸出了檀金照明,师春拿着一枚虫极晶对着光线查看。 “喇,这是红色的吗?“吴斤两好奇,紫焰下,色彩有些失真但还是能看出跟蓝色的虫极晶不一样,隐约能感觉出是红色。 师春嘲,“也就颜色不同大小看起来跟普通的虫极晶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说着将那枚红色虫极晶收入了乾坤镯,结果差点让这枚虫极晶跑了,这玩意居然能自己从乾坤镯里跑出来,幸亏师春反应快又一把抓住了。 找出黑口袋,将其塞了进去,才真正老实了下来。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吴斤两纳闰,“黑口袋里的黑,跟乾坤镭里的黑,跟这个空间的黑有什么区别吗?蓝色的在这里也能跑。“ “不知道。“师春也很费解,忽看了看四周,再此施法驾驭风鳞,带上吴斤两迅速离去,下方又有怪物循着光亮赶到了0 二人一回到笋柱山的洞窟,边惟英的声音立刻响起,“都回来了7“ 吴厅两:“回了回了。“ 于是边惟英朝另一个走动的动静摸了去,摸到人问:“没事吧7“ 师春:“没事,我恢复一下。“ 说罢服下丹药,盘膝坐下了,依旧是没说出去干了什么。 最近他们身上的丹药倒是不缺,从别人身上搞了不少。 于是边惟英也静静坐在了一旁陪着有了人气,黑暗也没那么可怕了。 只是,和师春之间,似乎再没什么交流,师春太忙了,回来就是打坐恢复,一恢复就急着外出。 这次也一样。不过也有不一样的地方,起身的师春 制止了跟着闻声而动的吴斤两,“你留下,这次没事,就是去看看那边动静。“ ,吴厂两倒也听话,“有事子母符联系日。 也知道这种环境下,他能帮忙的地方有限,大多时候都是累赘。 师春从洞口纵身跳入了黑暗中,凌空施展风鳞而去。 “唉。“叹了口气的吴斤两又靠着石壁坐下了,手中刀也轻轻放下了。 边惟英的声音响起,“他一个人去,危险囡37“ 吴厂两:“他一人去若危险,去两个也白搭。我说师姐,不,我现在是该叫你师姐,还是该叫你嫂子7“ 边惟英:“师姐是假的,叫嫂子吴。“ “......“吴厂两无语,调侃不下去了,发现这位还真不客气,真是天黑了什么话都敢说呀,搞不清是虚伪,还是本真。 心想,还是别喊早了,回头春天真要对价拔刀的时候,我不忍心。 干咳一声道:“其宝我年纪比他还大几个月,他非要说他是老大,我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边惟英:“他喜欢的女人是流放之地里面的,还是外面的7“ 吴厂两:“他的事,不让往外说。“ 其实他也在纳问师春到底喜欢哪个,能想起的女人都过了遍,苗亦兰可能性最大,可春天又亲口否认的有理有据。 “呜鸣鸣......“号角声在黑暗中回荡。 空中独自飞行,即将抵达目的地的师春略怔,旋即加快了速度,不多时,悬停在了高空上俯视,两眼渐渐瞳大,脸上渐渐充盗着兴奋之情。 哪怕不用右眼,他也看到了地面上呈现的斑驳光影,就像暗室的墙上出现了许多的窟窿,外面的光线通过窟窿照进了晚室内,许多的怪物正在经由窟随飞出去。 窟窿附近,那两只散发着红光的怪物也在,不时发出“呜吊“号角声。 只见其它怪物出去,却不见两只红光怪物外出。 窟窿外面隐隐有打斗声传入,在这方较为死寂的地方回荡清晰。 师春没看到有人通过窟窿被卷进来,不知是怎么回事,右眼异能持续的时间有限,屡次启动观察了好一阵后,又不得不撤。 但不管怎么说,这次的收获是巨大的,部分情况印证了他的猜测。 途中,看到一个落单的怪,他又扑下去将其给杀了,之后掏空了其底腹,钻了进去,找到一个有怪的位置,扩着怪在其它怪面前来回游荡了一下,发现竟未惊动其它怪,不由狂喜。 回到笋柱洞窟后,师春什么都没说,继续一贯的流程,服丹药盘膝打坐。 待到血气和精气神完全恢复饱满后,他起身招呼道:“厂两,走!1“ 吴厂两感觉他这一声说的格外有神,也没多想,应了声“好喔“,拿了大刀站起。 两人走到洞口时,启动了右眼异能的师春忽顿步,回头看了眼扶着石壁,什么都看不见,孤零零侧耳倾听状的边惟英。 吴厂两感觉他这一声说的格外有神,也没多想,应了声“好喱“,拿了大刀站起。 两人走到洞口时,启动了右眼异能的师春忽顿步,回头看了眼扶着石壁,什么都看不见,孤零零侧耳倾听状的边惟英。 “春天,怎么了,走啊。“摸黑的吴厂两吆喝一声。 师春从乾坤镭内摸出了好些瓶丹药,装了一个小袋子,转身走回到了边惟英身边,拉起了边惟英的手,将袋子塞入了她阎才丨,“你的伤还未痊愈,多用药,多调养。“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一二七章 答案 突兀而至的关心,也不知是不是令边惟英激动了,接东西的手颤抖了一下。 给了东西,师春的手抽回时,边惟英的手却像受惊了一般,下意识反抓住了他的手。 然后洞内又陷入了死寂。 摸到了洞口的吴斤两先是愣住,之后缓缓回头,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却静静看着刚才说话的方向。 他刚才就觉得春天那一声“走“格外有神,现在大概明白了,春天可能找到了离开的办法。 这是好事,本该高兴,他也确实高兴,但却感觉这次的高兴不够通透。 他自己也奇怪,为什么会不通透呢?不应该呀。 他一开始就知道的,一旦有了离开的办法,春天不会再让这女人活着的,只不过这次的手法似乎平和了许多,平未直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而是让其自生自灭。 这有点不太像春天,娓的,这两人在黑暗中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只恨自己没看到。也庆幸自己没喊出那声“嫂子“。理性来说,春天的做法也是对的。 本就没什么牵葛,那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不通透? 也许真如这女人说的那样,有些事情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差一厘一毫都不会有这种感觉。 又或者就是因为这女人能说出这样的 他一手扫刀肩头,一手撑着洞壁,食指在一个粗糙的点反复摩挚,不说话,静静等待,知道有些决定不该是他来做的。 “怎么了?口 师春不含任何感情色彩的淡淡声音打破了平静。 之前凑上去亲吻都不觉得遍越,此时仅仅一个拉手却让边惟英感觉到了遍越,赶紧松开了。 她努力想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想让自己的语气和对方一样淡定从容,可卸下的甲壳不是说穿就能穿回去的,一开口,自己都能听到自己语音里的颤音。 “我怕黑,能不能把我送到冰原去7“ 短暂的静默,让她感觉时间过了一万年。 这里实在是太黑了,冰原虹然同样的黑,起码能拿出檀金照明,她宁愿要冰原的寒冷。 师春似乎考虑了一下之后的回答还是那样平静,就一个字,“好。“ 然后伸手挽上了她的胳膊,扶着她走向了洞口,于洞口释放出了风鳞。 呼呼旋转的风口对着窟窿内,很快便把三人一起给吸了出去,转瞬掠空而去。 途中,师春的手依然抓着边惟英的胯膊没放。 来时是被抱来的,去时是被扯去的,边惟英的脸上消下了泪水,那是错付的感觉,她不想让人看到。 如今方明白,还是做那个边城主好,母亲说的对,男人都靠不住! 几人中话偏多的吴厂两,这次全程安静。 最终还是师春打破了平静,“师姐,你说如果我们哪天出去了,我和你家人发生了冲突,你站在哪一边?“ 吴厂两又竖起了耳朵。 情绪上头,眼泪越消越多的边惟英知道理智的答案是什么样的,可她现在实在是说不出口,没对负心汉打骂一通已是情非得已,还想她说出不会管自己的家人坚定站在你这一边? 此时泪流满面的她实在是做不到,情绪无法转瞬调整过来,紧闭着唇,拒绝回 然后师春也没有再说什么,似乎一直在等她的答案。 没多久,师春带着二人落了地,抬手收了风鳞。 这么快就到了冰原?吴斤两有点意外 悄悄抹了满脸泪的边惟英也感觉到了异常,怎么没感觉到冰原的赛冷? 两人都下意识用脚蹭了蹭地面,又蹿身出手,摸了摸地面,发现压根不是冰原。 走出几步的师春见二人并未跟上他的脚步声,回头一看,问道:“你们干嘛,跟上“ 两人忙站了起来,朝他声音处摸索靠近。 见俯瞎子路都走不顺,师春只好上前一手拉一个,拉着走。 吴厂两好奇道:“这哪,不是去冰原 吗? 师春:“冰原太冷了,师姐伤没好,放她一个人在那,我不放心。“ “唔?“吴斤两那眼睛瞬间瞳的快比脑袋大。 “正暗自神伤中的边惟英也骤然抬头,茫然,懵,又不知该不该惊喜,是自己想多了,还是在做梦? 拉着两人也没走多远一个斜坡到了一个山坳里,师春放开了他们,走到了一具怪物的尸体前,拔刀揪底,钻入了怪物的身体内,对其掏空的底部再次进行改造,因为多了两个人。 另就是要减轻怪物的体重,便于长途沥。 吴斤两睁眼瞎似的,问:“春天,你在干嘛?不会又在跟师姐干见不得人的事吧,价们这样过分了哈,小心我摸出檀金照亮你们。“ 躲在怪物身体里的师春没理他,继续忙自己的。 边惟英懵懵懂懂地站边上,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问什么,脑子都不知该怎么转了,也不知是被别人搞傻了,还是被自己搞傻了。 砍点肉的事,师春很快弄好了,清理出杂物,掀开怪物的底盘,招呼两人,“过来“ 于是两人探步靠近,吴厂两是被搜进去的,对边惟英明显温柔多了,师春抓了她手,扶持着引入。 都进来后,师春摸出了一粒檀金照明,吴和边才知道这是钻进了怪物的体内。 “这干嘛》“吴厂两好奇。 头次参与二人计划的边惟英则更加好奇,她已经被虐的不会说话了,还没完全从迷茫中走出来,又见新的迷茫。 师春拍了拍中间的大肉墩子,“我试过了,那些怪物并不聪明,扛着这玩意能混进它们中间。“吴厂两不解,“混进去干嘛7“ 师春:“我们之前搞的活奏效了,那两头被定在了那,我看到了它们在打开出口。 吴厂两瞬间懂了,两眼放光道:“潜伏到它们中间等待出口打开?“ 师春略点头,又伸手从壁上掀开一块肉片,露出了一个脑袋般大的窟障,指了指其它方位,“开了六个洞,便于观察。你出去看看,闭合上后,外面能不能看到里面的亮光。“说着放下了手上的肉片。 “好喱。“人迹喜事精神爽的吴厂两立马掀开底边钻了出去。 边惟英的目光则落在了师春的脸上,咬着唇,盯着他的举动。 不一会儿,在外面摸着转了一圈的吴斤两又据底钻进来了,嘿喉乐道:“挺好挺好,严实的很,看不到光。“ “行了,动身,到了你出力的时候,扫上。“师春指了中间的肉墩子。 “嘴,小事。“吴斤两一口包揽上,大刀插进了怪物肉身里,抱起肉墩子上肩,撑起了怪物的体躯。 师春收起了檀金,一手牵起了边惟英的手,一手扶在了吴厂两的前背掌控后退方向,开了左眼异能看路。 八人就以那种伶俐的方式赶路,一路的慢速翻山越岭,没时从其它怪物身边过,一路朝近处的怪物集群接近。 那也只是一次尝试,真正退入了怪物群体前,在其中长期蹲守,会是会被识破,龚颖也有绝对把握,之后毕竟只是在多量怪物面后晃了晃。 低武修为,虽只是大成,扛那点重量还是有问题的,吴斤两脚上疾驰如风。 真正的问题在龚颖身下,我的左眼异能有法持久。 而且还是敢把持续力一次给耗尼,怕万一碰下突发情况需要应缓时会最上。 所以走下相当一段路前,师春看到了合适的位置便出声示意暂停,吴厂两懂我,停上了暂歇,自己也最上恢复一上,毕竟长路有重担。 师春吞服了丹药盘膝坐上前,边惟英又靠坐在了我的身边,终于重声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话,“之后给你丹药时,他是是是想扔上你是管,然前走他们的7“ 那个问题你实在是姆是住了。打坐中正要调息的吴斤两又竖起了耳朵。 师春奇怪道:“你没说是带他走吗?给他丹药时,最上想喊他一起走的,他忽然说要去冰原,把你给搞懵了,你才懒得理他,未经他拒绝,只管把他给带来了 是那样吗?边惟英转念一想,还是觉得没出入,你突然变得很计较道:“是对,他当时只喊了吴厂两走,给你丹药是想让你自生自灭。“ 师春讶异道:“师姐,他脑子怎么想的,你要扔上他的话,在冰原干嘛救他? 边惟英当场傻愣住了,是啊,想扔上你是管,之后确实有必要救你。 说一万个道理,都有那个道理宝用,你瞬间意识到是自己患得患失想太少了。 想到之后有来由的这一堆眼泪,你扑下去照着师春肩头不是一口咬上去,刚想做回边城主的你,又恢复了大男儿姿态。 虹然咬的疼,师春却有任何躲避和抗拒,面带微微笑意,任由你咬。 事情真相如何,只没我最含糊,能帝那男人一起走,皆因这句话,将来和你有亢山的家人发生冲突前,你会站在哪边。 实际下问出这句话时,我基本就有打算给边惟英活路。 有论说是站在家人这边,还是为了活命说会站在我那边,这都是是我想要的答案e 给丹药也有打算让边惟英自生自灭,这只是在施压,就算边惟英是说去冰原,我还是会问出这个问题。 得是到想要的答案,就有没自生自灭一说,我是会留活口,吴斤两猜的一点都有错,我会直接拔刀解决掉,送去冰原的前患可能性更小,更是可能。 咬过之前的边惟英又担心自己是是是咬的太用力了,松口又给我揉了揉还捶了一拳,薄噜:“他知是知道,他真的叹到你了。 竖着耳朵的吴斤两微微一笑,我是能想明白的,知道那男人最上在鬼门关后走了一遭,以春天的为人那样做必没用意,警妮对剪宏关的侠葛爱戬0ac有错,我会直接拔刀解决掉,送去冰原的前患可能性更小,更是可能。 咬过之前的边惟英又担心自己是是是咬的太用力了,松口又给我揉了揉还捶了一拳,薄噜:“他知是知道,他真的叹到你了。 竖着耳朵的吴斤两微微一笑,我是能想明白的,知道那男人最上在鬼门关后走了一遭,以春天的为人那样做必没用意,警如对苗亦兰的佯装爱慕。我嘿噗道:“嫂子,现在就别打情骂 俏了,先让我抓紧时间恢复,出去了生孩子都有人管他们。“ 第一二八章 他命贱得很 “呸。“边惟英啶了声,无视吴厂两的提醒,还是忍不住义搂抱了师春,恨不得将其融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获悉师春并未负她,是顾着她安危的,她心中的欣喜之情是外人无法体会的。 好一会儿,被师春拍了拍身子才撒手放开了。没了纠缠,师春才开始静心调息。 亏耗的血气恢复过来后,又如之前,三人继续赶路。 赶上一阵,又要找地方休息,接二连三下来,就算师春不说,边惟英也看明白了,师春这夜视能力可能和修炼的功法有关。她误以为师春此法对法力消耗会很大。 后来,他们途经之地的怪物越来越多,有时还要在怪物堆里休息,连话都不敞说了,边惟英也更多的担负起了警戒的责任。 就这么走走停停,利用风鳞飞行时貌似很短暂的一段路程,他们足足走了一天多才抵达。 所停位置,离内核发红光的怪物还有个上数百丈远,奈何实在靠近不过去了,到了这个地段,聚集的怪物实在是太多了,经常是怪物挤怪物的翻涌场面。 接来的就是等,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至少他们目前还找不到。 师春盘膝打坐恢复,吴斤两和边惟英戒备,不时掀开肉片盖子向外观察,怪物体内那恶心人的怪味他们也已经习惯了。 等啊等的,可以说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也可以说是努力的方向没有错。 差不多半天之后,“呜呜吴“的号角声突然又响了起来。 黑暗中的吴斤两和边惟英迅速揩开肉片盖子向外观察,不断换方位观察,却什么都看不到,被外面躁动的怪物群给遮挡了,但是某个方位隐约见到有光。 是吴斤两发现的,吴斤两顿有些急了,回头低声招呼,“春天,这边。“ 不用他招呼,外面那么大动静,师春又不是死人,已经开了右眼异能看到了,只见吴斤两所对方向四五里路的位置,出现了一个个濠朦胧胧的大洞口,其中正是在外界才能看到的缥碧色背景的光景。 许多翻涌的怪物影子正在朝大洞口爬去或飞去。 师春立刻低声招呼二人,“一起扛上,朝那个方向走,快!“ 不快不行,出口开启的窗口期肯定不会太长,下一次谁敢保证是什么时候? 三人当即齐心合力,抬着怪物的尸体强行向那边间,当即挤翻了不少的怪物。 可是没用,翻涌的怪物太多了,前方堆积的数量像大山一样庞大,后面不断有沥很快就把他们给淹没了。 他们既不能扫着怪物跳起来,也不能飞起来,否则躲在下面的他们立马就会暴露。 而且也没办法飞,空中飞起的太多了,他们的修为还不足以扣着重物浮空不落并在空中随意拐弯避开障碍。 “停下!“师春当机立断喊停,尽管外面的动静嘈杂,他还是压着嗜门道:“这样下去不行,不等我们挤到出口,出口就要封闭了。来不及了,距离也不远,最多也就四五里路的样子,赌一抗,出去后立刻全速朝出口冲,谁都别管谁,怎么快就怎么跑,能冲出去一个算一个。师姐,你伤怎么样7“ 边惟英:“没事,这点距离不会有什人1人。 “好,先扫着挤出去,一,二,起!“师春喊了口号,三人顿一起施法,顶着怪物的尸体往上冒。 刚从一堆挤压中冒出,师春立马掺翻了怪物的尸体,闪身拉上了不知所措的吴厂两和边惟英朝出口方向蹿,算是在纷乱中给二人牵引了一下方向。 没办法直线跑,前面空中浮浮沉沉挡住的怪物太多了。 三人迅速闪身,在怪物身上点踏闪挪,一路朝光明处而去。 那些怪物又不是瞎子,起先可能没反应过来,很快便骚乱起来。 “同鸦鸦“的乱吼声响成了一片。 盘踞在一座山头上的内核红光的怪,立刻两根触手细直了弹出,指向了骚乱处,阻拦其视线的怪,一个个眼冒微微红光,像波浪涟漪荡去,直至闪躲三人的怪跟前。 一堆微微发出红光的眼睛,不知何故,几乎同时锁定了师春。 “鸣鸣鸦… 内核红光怪顿如同亲眼看到了三人般,发出了近乎怒吼的号角声,绪直了的触手如琴弦般颤动。 所指方向的怪,纷纷闪离两边,迅速阔出了一条通道一般,拭在出口的怪一让开,不再妨碍关门后,大大的出口迅速缩小关闭。 嘴上说着没事的边惟英,速度明显受了伤势的影响,就在她看着正缩小的出口惊慌着急之际,不知从哪来了一只手,贴到了她后腰,猛然推了一把。 那温暖有力的感觉能错乱前世今生一般,恍如触及灵魂,她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师春的同时,自身已骤然加速,炮射而出,可谓后发先至,瞬间超过了吴斤两,转眼脱离了黑暗,骤然置身在了光亮的淡雾山林中。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而师春明显因为这一推的反作用力,速度骤然滞后了,相对来说,几乎是停下了,要落地再次借力发力起身才行,对比出口关闭的速度,哪还来得及,顿令边惟英惊魂大喊,“师春1“ 紧跟着从洞口闪出的吴斤两闻声回头 在要推送边惟英的同时,见到出口周围突然清场了,没有了障碍,师春便同时摸出了风鳞施展。 人未落地便迅速再起,风鳞飞出的速度直接往最快速飙升,最后如同一道流光般,从合拢的缺口内一闪而出。 闪出之前,师春也回头看了眼,直接看到了清空通道尽头的那只红光内核闪炭的怪物,一人一怪似乎对视上了,师春又迅速扭头看向前方。 几乎就在流光刚一出来,空间缺口也一闪消失了。 轰隆隆,流光一路撞翻树木土石,一路搅碎一切般,还将一些已出来的怪物绞杀的现了形,一路层层撞击减速下,最终轰隆撞的一座山体的土石岚飞,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没办法,流光速度太快,空间缺口外的地形又太过复杂,流光根本来不及转弯,只好见到什么就撞什么。 已先后落地的吴厂两和边惟英扭头目送了流光一路撞去。 “春天!““师春!“ 两人先后惊叫,先后迅速闪身而去,落在那被轰出了一个大坑的山体上扒拉。 泥土突然爆开,一条人影掀翻土石,从掩埋中跳了出来,又呸又吐的,灰头土脸的,浑身掉落土渣,不是师春还能是谁,他见到吴斤两和边惟英都好着,顿松了口气。 回头又拿起了手上的金属松塔的底座,反复用力施法,都不见再有风鳞的鳞片响应,顿颓然道:“这算什么法宝,才这么一撞就废了。“ 边惟英才不管什么法宝,也不管他脏不脏,突然就冰上来一把搂抱住了他,杰紧搂着他,近乎喜极而泊,刚才真的把她给叹坏了。 这一幕把吴斤两给看了个尴尬,很想提醒二人,分分场合好不好,这还没脱离危险呢,就这么迫不及待了,这还是印象中那个雨夜傲立杀人的边城主吗? 身上突然挂了个人,师春突然感觉到一阵锥心刺骨的痛,路跆一步,差点要倒下。 边惟英感觉到不对,赶紧松开扶住了他。 吴斤两的目光也落在了师春躬着的后肢上,只见那沾满泥土的后背上开始绽放出一朵朵的血花,是鲜血在晕染,每一朵血花绽放的位置,衣服上都有一个破口。 他也赶紧扶了一把,惊讶道:“你背上怎么回事?“ 边惟英忙伸头看,见后亦大惊。 师春摇头,“没事,一些风鳞的鳞片追在后面打入了身体。“ 见他后背衣服的破口有些没染血,吴厂两忙掀起他的长衫下摆,才发现师春裤子上也有一朵朵血花在晕染,当即问道:“致命吗7“ 师春:“不致命,回头施法逼出来就好。“ 见边惟英心疼的直掉眼泪,吴厂两赶紧安慰,“嫂子,他命贱得很,只要不致命,死不了。“ 他知道师春身体的强大恢复能力。 谁知边惟英不识好歹,立刻鸾他,“你命才贱!“ “.....“吴厂两懵在了那。 师春:“走吧,先离开这,厂两,你的风鳞。“ 也不知在月海什么位置,驾驭风鳞脱身最为便捷。 这边吴厂两刚拿出风鳞,便听猛烈的“呜呜吴“号角声响起。 三人扭头看去,顿大惊,只见出来位置的空间裂口居然叉打开了,一只体色暗红的怪物飘了出来,数不清的眼睛似乎盯木人搅动着林木,咆哮着向他们飘 三人又迅速看向四周,见到周围林木都在晃动,包括上空都有虚影晃动,才知道已被怪物们包围了。 然就在这时,高空上的云团突然碎裂了一般,几道人影陡然从天而降,速度快如瞧移。 等到师春三人惊觉到抬头看去,隐约见到一人凌空一掌盖向地面,轰,当场将那只暗红色怪物给打趴在地如贴饼,旋即便什么都看不清了,强劲四溢的劲气如摧枯拉朽一般荡涤周围的一切。等到师春三人惊觉到抬头看去,隐约见到一人凌空一掌盖向地面,轰,当场将那只暗红色怪物给打趴在地如贴饼,旋即便什么都看不清了,强劲四溢的劲气如摧枯拉朽一般荡涤周围的一切。 摧断或连根拔起的树木和土石如灰尘般吹向四面八方,数不清的怪物亦被冲击波撞飞,师春三人又被怪物给撞的随狂风飘去,一路跌撞不停,无法自控。 等到三人从不同地方再睁眼,只看到几个黑衣蒙面人以银闪闪的链子把那暗红色怪物绑的如同粽子般,拉着迅速升空,脱离月海山林后,几条人影搜着东西一闪而去,转眼消失在了远空。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一二九章 再会 “这什么情况?” 抬刀掀开一堆杂碎爬出的吴斤两,看着人影消失的地方怪叫,环顾四周,发现激荡出了好大一块寸草不生的地方,那怪物爬出的空间洞口也消失了。 师春身形连闪,找到了重伤未愈的边惟英,拉着跑到了吴斤两身边,骂道:“费什么话,不趁现在清场了走,还要等到怪物们缓过来再把我们弄回那黑咕隆咚的地方吗?” 想到那只能做睁眼瞎的地方,吴斤两一阵恶寒,赶紧拿起了手中紧握不放的风鳞琢磨。 头回用,还不知道怎么玩,肯定要琢磨琢磨。 师春看了眼四周,等不了,干脆直接上手,一把将风鳞夺到了手,直接施法驾驭,无数鳞片顿飞舞而出,卷了三人快速抬升上空,速度越来越快,化作一道弧影一闪而去。 看着脚下茫茫迷雾的山林,三人还是头次从空中俯视月海。 三人也并未跑太远,一脱离月海,便立刻找了座山脚落下,无数鳞片悉数哗啦啦归一。 相视一眼的三人这才如梦初醒般松了口气,终于从那鬼地方脱离了出来。 不过三人的目光很快又看向了远空,吴斤两再次表达了惊疑,“那几个黑衣蒙面人是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强大修为的人出手,这不是违规吗?还有,他们突袭那怪物头子干嘛,怎么感觉他们就是冲那怪物头子来的?” 边惟英徐徐道:“人家既然蒙面了,说明不想被人认出,不管是怎么回事,能在这里做这种手脚的人,都不是我们能招惹的。还有那个黑暗空间,你们如果不想被人逼着再进第二次,就不要再向任何人提及,哪怕是自己的父母都不行。” 这话锋,这语境,令师春和吴斤两相视凝望,然后又齐齐回头看向了边惟英,果然,发现这女人的气度又变了,这回是真的很边惟英,这才是他们印象中的那个淋雨不打伞的边惟英。 虽然显得有些狼狈。 此时,两個男人才真正发现边惟英的穿着是真的宽大不合身,之前哪怕看到了好像都没有当回事。 见两人这样看着自己,边惟英似乎也意识到了点什么,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对师春道:“你先疗伤要紧。” 哪怕是关切的话,也没了那种小女人的意味,给人距离感。 吴斤两一手扶刀杵地,一手拿着风鳞在下巴上磨来磨去,歪头盯着边惟英,审视琢磨的意味很明显。 师春似乎没当回事,当即闭目凝神施法。 稍后,一阵嗖嗖物从他背面射出,打在了后方的土层里,带出的淡淡血雾在他身后飘荡。 他也缓缓睁眼了,转身走到土层前,脚尖拨拉出了两片鳞片,摇头感慨道:“可惜了,价值不菲的宝物,就这么废掉了。” 吴斤两刚想对巨大损失表达肉疼,一只手伸了过来,边惟英从口袋里翻了小罐药膏递来,示意师春那边,“给他上药。” “唔?”吴斤两瞪眼,一副凭什么是我的样子,没好气道:“干嘛干嘛,你去上个药怎么了?在里面,你们见不得光的事干都干了,现在搁我这装什么纯洁,真当我聋子呢?” 然被师春的眼睛一瞪,他又收了风鳞,插了大刀在地,一把夺了药膏在手,走到师春跟前冷哼哼道:“脱衣服脱裤子。” 师春当即宽衣解带。 对他来说,身体恢复能力强,还真没什么上药的习惯,不过这次的伤口确实有点太多了,能加快恢复也不是什么坏事。 边惟英见状赶紧转过了身走开,背对不看,非礼勿视。 吴斤两一见就乐了,边给师春背后伤口涂抹药膏,边调侃道:“那个师姐,我以后是该称呼你嫂子呢,还是称呼你师姐?” 边惟英想了想,回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还是称呼师姐吧。” 吴斤两哟了声道:“伱在里面可不是这样说的。” 边惟英淡定回应,“你问问他,现在敢不敢娶我,你们背后的势力能同意吗?” 从洞悉师春并非是因喜欢象蓝儿而来无亢山后,她就认定了二人背后另有势力,不然呢?两个刚从流放之地放出来的土著,敢来无亢山图谋不轨,没隐藏势力背景才怪了。 她之前是有想借师春的势力背景竞争无亢山宗主大位的。 现在冷静下来,她发现这两人隐藏的东西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深,若说修为是来了西极之后突破到高武的她信,可这杀赵山起等人也如砍瓜切菜般简单,还能拿出风鳞,而且还是一人一个,这背景岂能一般? 她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深知有些事情的可怕,那不是她付出一片真情就能抵挡的。 既然已经出来了,现实就是现实,是要面对的。 吴斤两疑惑,“什么势力?” “好好抹你的药。”师春出言打断,闭目沉思状。 等到药涂抹好了,裤子衣服都穿好了,他似乎也做出了什么决定,走到边惟英身后喊了声,“师姐。” 边惟英闻声回头,对上他的眼神,目光下意识躲闪。 师春:“扯不清楚的事先不提了,眼下天雨流星大会还要个把月才能结束,师姐你有什么打算?” 边惟英脸上有些许黯然,“之前是我错了,不该有违宗门的决定,导致无法回头。如今月海我也进了,可以和白术川那边联系不上了,回头也赖不上我无亢山,咱们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大会结束再露面吧。” 师春:“好,听师姐的,就这么办。” 吴斤两眼睛一眨一眨的,感觉这话听着有点假。 师春回头对他道:“找个合适的地方躲一躲,风鳞,你不打算练练手?” 吴斤两嘿嘿一笑,立马摸出风鳞,施法领悟其法。 边惟英看着有点疑惑,吴斤两有风鳞却从未使用过? 很快,无数旋转的鳞片包围了三人,带着三人晃晃悠悠升空。 找到了驾驭的感觉后,吴斤两兴奋问道:“去哪?” 边惟英道:“还是先去找象蓝儿吧。” 说着摸出了和象蓝儿联系的子母符。 一只手伸来,拿走了那枚子母符,是师春,“先不管她,我回头再联系她。” 在边惟英错愕的目光下,他直接收起了那枚子母符,然后又拿出了图册,指着进入西极的巽门入口方位,让吴斤两往那一带去。 “好嘞。”新鲜感正盛的吴斤两立刻辨明了方向驾驭风鳞疾驰而去。 有这速度,区区西极境内,去哪都快。 一行并未直达巽门,在离巽门还有相当距离的位置,找了个沟谷地带,仔细勘察确认无危险后,挖了个容身的洞窟出来。 活干了,师春却无留下的意思,找了个机会开口,“师姐,你身上应该还有几张定身符防身,安心在此养伤,有什么事联系我们,大会结束时,我们若没回来,你就自己先离去。” 边惟英一惊,“你们去哪?” 没有答案,师春也没办法给她答案,想不到一块的人,也说不到一块去,自然也做不到一块去,给了吴斤两一个眼色,后者嘿嘿一笑,再次施展风鳞,两人就此腾空而去。 边惟英飞上了山谷,眼巴巴目送,隐隐感觉到了自己跟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空中,正在飞行兴头上的吴斤两问,“春天,往哪走?” “你先随便飞。”师春边说边摸出了那块联系象蓝儿的子母符,直接施法发出了询问消息:你在哪? 象蓝儿的回复很快:在月海一带,你从月海出来了? 师春回复:出来了,给个具体位置,我去找你。 象蓝儿当即报上了大概方位和附近醒目的地标。 师春把这个给了吴斤两看,吴斤两辨明了方向嗷嗷鬼叫的加速而去,“春天,这东西好啊,我们得想办法再抢一两个。” 玩上瘾了,他手上这个不太愿意再给师春了。 一路掠过大大小小的平原和山脉,飞临象蓝儿指定的地点时,天色已近傍晚。 目标地就是周围一带最高的一个山头,二人收了风鳞落地四顾,还真不怕有什么埋伏,四周也不见人影。 很快,一处山坳里闪出了一个人影,浑身蒙的还挺严实,见到戒备的二人,直接扯下了罩头下的蒙面,露出了一张精致娇媚的面容,正是象蓝儿。 这段时间她过的那叫一个六神无主,跟游魂似的,今天终于见到想见的人了。 她很惊讶道:“怎么是你们?” 师春:“边惟英把跟你联系的子母符给了我们,她的心态顾虑太多,不适合在这里搞下去,给她找了个地方藏身,让她等结束就好,剩下的咱们来处理就行。你千万别说就你自己一人,我记得你说过,这里有你魔道人马,你人马呢?” 象蓝儿下意识先瞄了眼乐呵呵的吴斤两,挑眉问道:“孙士冈呢?” “孙什么?” “谁?” 师春二人同时表露出了茫然不解。 象蓝儿冷冷道:“孙士冈和你们同时失踪了,你们千万别说你们不知情,你闭嘴…”先喝止了要张嘴辩解的吴斤两,继续道:“他身上的东西是不是落在了你们的手上?” 师春疑惑道:“你说的莫非是那个之前调戏你的孙士冈?” 象蓝儿:“孙士冈身上有能在月海规避危险的东西,便于寻找虫极晶,能助我们拿到好名次,那东西只有我知道该怎么使用。” 第一三零章 一个没家的人 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可靠依据上的判断,是否真的存在还不一定,至于说知道怎么使用,就更不存在了,完全就是在诈眼前二位。师春和吴厂两确宝有点被说懵了,真有这好东西,那他们之前冒那么大的危险算怎么回事? 不过这两位也不是那么好诈的。 再说了,把对方的人给杀了,怎么可能轻易承认。 师春:“象蓝儿,我怎么听不懂你这沥着仁:你说的是落月谷那个孙士冈吧,他当初不是调戏你,不是跟你有仇吗,怎么又成他的东西你知道怎么使用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吴厂两:“是啊,我俯都被价绕糊涂了0一 象蓝儿反问:“你们离开这么久,联系你们一直不回,干嘛去了7“ 师春:“修为要突破,闭关修炼去了,你们要搜寻虫极晶,我要闭关,不想被你们喊去干活,自然不回你们。“ 吴厂两理所当然道:“我要给他护法,不能跟你们去干活。“ 象蓝儿一怔,“你修为突破了7“ 师春点了点头,忽然一个腾空蹿起,蹦得老高,然后轻飘飘落下,以起落的高度证明了自己此时的修为,这就叫有理有据。 象蓝儿皱了眉头,若真是这样的话,拿了符咒就跑人,也确实有理,难道孙士冈的失踪真跟这俩家伙无关,是出了别的什么意外? 但同一晚失踪实在是太巧合了。 俩家伙若真干了什么却死活不承认,她也没证据。 只能继续诈探,又改口道:“你们哪来的风鳞?孙士冈身上的风鳞有暗号标记。“伸手索要状,拿给她验证的意思。 两人差点乐了孙士冈身上有个屁的风鳃,五个家伙穷的要死,身上压根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此话一出,两人立马知道了这是在诈他们。吴厂两痛快地把风鳞给了她检查,“这可是我们从一打杀现场捡来的,跟什么孙士冈没有任何关系,你别乱扣屎盆子。“ 拿了风鳞到手翻看的象蓝儿有些纳闰,从对方的痛快给予就知道这风鳞确宝不是孙士冈的,随便翻看了一下,就扔回给了吴厂两,又瞅着吴厂两身上的衣服打量道:“你来之前,身上可没这套衣裳,哪来的7“ 关键对方身上这件衣裳,看着不但十分合身,颜色搭配的还有一种内敛高贵感,一看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那种,连这大个子扫大刀的样子都显得没那么傻了,反而有种飘逸酮脱的大气,倒是应了人要衣装的说法。 吴斤两乐了,“你千万别说这又是什么孙士冈的衣裳,孙士冈那个头可撑不起这衣裳,这可是从一死者身上扒下来的,跟风鳞一起捡到的。“ 旁观了一会儿的师春算是看出来了,这女人压根没任何证据,净跟这瞎扯,遂出声道:“孙士冈到底怎么回事,看你这样子,是你们的人不成?“ 象蓝儿说谎道:“起先也不知道,进来后才知他是我们的人,之前轻薄我,只是为了便于后面有借口接触我。“ 师春哦了声,又问:“不会就一个孙士冈吧,你们的人马呢7“ 象蓝儿:“没了孙士冈的东西,都闲下丁“ 师春探问:“有多少号人?“ 象蓝儿:“你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说那么清楚吗2“ 师春呵呵一笑,看了看四周道:“站在山头上太显眼,下去找个地方慢慢说吧 回头对吴斤两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附和着一起下了山。 不是飞下去的,是踩着斜坡走下去的,果然,象蓝儿不耐烦这一套,一个闪身先落向了下面。 没了旁人师春立刻低声问道:“孙士冈的东西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7“ 如今修为已跨入高武,有了搞事的底气,他这次主动回来找象蓝儿,就是想利用魔道的力量来谋取虫极晶的,现在跑出个这事,若真有无风险进月海找虫极晶的办法,傻子才去拼命打打杀杀。 吴厂两:“他的东西不都给你扔进了镭子里吗?你都看过的,没什么特别的呀。 师春:“他们五个的身是你搜的孙士冈的东西你都搜干净了没有?“ 吴厂两愣了一下,略回想道:“搜都搜过,他们身上东西都搜出来了,但我也不能什么东西都往身上装吧,我口袋也装不下听,就挑了点要紧的装… “等等。“师春喊停,狐疑道:“你能区分出什么东西是要紧的7“ 大家都是刚从牢里放出来的,都没什么见识,你别喇我的意思很明显。 吴厂两:“这还要怎么区分?不就是看着值点钱的给捡走,至于一些用不上的乱七八糟的破烂,没必要带着占地方吧。《 师春抬手搓了把额头,心好累,也没怪他,继续低声道:“她不惜跟我们暴露同孙士冈的关系,可见事情确实要索,孙士冈身上搞不好还真有什么名堂,若真有方便去月海找虫极晶的东西,那还真没必要再去拼命,咱们命再不值钱也不能自暴自弃不是。你所谓的乱七八糟的破烂,打哪去了7“ 吴厂两:“远能扔哪,不就你闭关的那个峡谷,就我挖的那口洞窟里。“ 师春琢磨了一下,微微颉首:“也好,刚好离边惟英躲藏的地方不远,刚好可以借口回去看看,回头把孙士冈他们的东西给点出来,找机会跟那洞里破烂摆一起,让这姗们过眼看看,有她说的那东西,她自然认识。“ 又忍摄头孙衍吴,这睿婷介出林了,岂不暴露了我们杀孙士冈的事?“ 师春问他,“那要看跟什么事比了,没事的话,自然是打死不认,若能帮我们拿第一,人怎么死的那还不是随便我们说,不信就想办法让那娘们相信,实在不白榴不能有麻烦就轻易放弃之前的目标。 “嘲。“扛着大刀的吴斤两又深以为然地点头。 师春忽又道:“关键那几个天庭的人马亲眼看到我们杀人了,这事他能帮我们保密吗7“ “啊?这事你别问我,你得问他们。 两人就不是瞻前顾后的人,麻烦不麻烦的另说,有问题先解决问题。 师春立马摸出了子母符联系边惟英,说找到了象蓝儿,问她想不想见。 边惟英哪能说不想见。 于是到下面跟象蓝儿碰面后,师春立马对她道:“我刚告诉了边惟英,说找到了你,她很想念你,让你过去见个面。“ 象蓝儿迟疑道:“跑来跑去是不是太麻烦了7“ “诶,不麻烦,我有法宝,来回快的很,给大美人做牛做马我很乐意。“ 吴斤两摸出了风鳞嘱意,也不管象蓝儿会不会拒绝,先施法驾驭风鳞将三人卷上了天再说,一去远又远。 两人找回到边惟英藏身处时,已经是大晚上,边惟英自己都没想到,能这么快又再次见到师春,见到了又直接无视了。 重逢之后,边惟英和象蓝儿倒是有话交流。 象蓝儿发现甘棠玉不见了,不免问及,边惟英为此很自责,也只能说甘棠玉折损在了月海内,那个黑暗世界的事是不敢提及的。 来都来了,大晚上行动不便,大家只能智住一晚。 深夜时,盘膝打坐中的边惟英忽起身道:“师春,你出来一下“ 师春略怔但还是起身跟了她出去,走出洞,立见满天璀璨星光,星河烂漫怡人。 边惟英忽拉了他手,搜着飞掠远去。 洞里的象蓝儿侧耳倾听后,出声道:“好像去的有点远,干嘛去了7“ 吴厂两哮啼道:“还能干嘛,吧唧吧唧去了叹“ “吧唧吧唧?“象蓝儿不解,“什久意思?“ 吴厂两也不想解释真相,“行啦,操心那么多干嘛,人家借一步说话,肯定就是要避开我们。“远离了沟谷,飞到旷野的一块孤兀石峰上,边惟英一落脚就迫不及待地搂住了师春,一脸舒适地喃喃道:“你是不是生我气了7“ 师春放着两手并未碰她,“生气干嘛?师姐,你这白天和晚上差别有点大呀。 边惟英:“我不知道,光天化日有人的时候,我觉得我实在是做不出来。“ 师春忽回头道:“有人来了“ 边惟英身子明显一细,偏地撒手放开了他,四处打量,待发现师春慢悠悠坐下后,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顿好气又好笑,蹿下用脑袋撞了他两下,把师春撞倒居,又顺势扑了上去,半趴在了师春的胥胡。 师春抱臂枕着脑袋看满天星光,边惟英趴他胸口听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的气息和体温。 时有微风习习。良久后,边惟英喃喃道:“你究竟是么人72“ 市春t巳传仪孝t 边惟英抬头看着他凝望了好一阵,才又轻轻趴下了。 安静了一会儿,师春忽问,“非要做无亢山的宗主不可7“ 边惟英向上伸出一手,摸上了他的脸粟,摸上了他的唠,喃喃道:“给我一个不做的理由。“ 师春不吭声了,对方的话,他懂,但有尔负责的话他说不出来,因为他负不了那个责。 久久未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边惟英脸上流露出难受神色,又喃喃道:“无论是你自身的原因,还是我爹他们的原因,其实你我都知道,你于无亢山而言只是个过客,你是不会带我走的。我做好我自己,才能不难受… 师春松出了一只手,也摸上了她的脸颊,一根手指轻轻封住了她的唠,似乎是不计她更说下去,干星她狠狠一口咬下上师春不吭声了,对方的话,他懂,但有尔负责的话他说不出来,因为他负不了那个责。 久久未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边惟英脸上流露出难受神色,又喃喃道:“无论是你自身的原因,还是我爹他们的原因,其实你我都知道,你于无亢山而言只是个过客,你是不会带我走的。我做好我自己,才能不难受… 师春松出了一只手,也摸上了她的脸颊,一根手指轻轻封住了她的唇,似乎是不让她再说下去,于是她狠狠一口咬了上去,不见对方反抗,她泪就跟着下来了,因为知道自己说对了。 第一三一章 怎么还没死 天为盖,地为席。 一个躺在石头上,一个趴在另一个的身上。 一个不主动一个已经主动到了能主动的极限,需要对方主动。 两人保持着一个动作不动,任由星空移转,也许心中也都是百转千回, 直到天色做微亮,师春说了声会有人看见,边惟英扑上去,有点生气地吻了一下他之后才爬起。 两人回到沟谷洞窟时,另两个正溜达在外面等他们,一晚上不见回来,一直在啡咕担心着不会出事吧,又担心会坏人家的好事,不知道该不该去寻找。 吴厂两看向回来的两人,那窃笑的样子,很是意味深长,且透着猥琐,一副尽在不言中的样子。 象蓝儿似乎此时才发现了边惟英穿的衣裳不对劲,惊疑道:“惟英,你身上衣裳是师春的7“ 师春忙道:“你别想多了,我身上穿的是吴斤两的。“ 边惟英已经回到了以往那个边惟英的状态,淡定道:“之前出了点事,只能让两位师弟帮忙遮羞。“ 就这纯纯没事人的样子,吴斤两心里是服的。 象蓝儿却有点插着不放,“你们干嘶去了,一晚上不回?“师春戏谭反问,“那你希望我们干嘛去了7“边惟英走到象蓝儿身边挽了下胳膊,“出去有点事,别听他们瞎说。“ 象蓝儿将信将疑。而师春已经岔开了话题,“斤两,我之前闭关的地方离这里应该不远吧7“ 吴厂两想了想道:“不远,很近。“ 师春:“当时走的匆忙,好像落了点东西,我们回去看看。“ “好。“吴斤两很配合。师春对两个女人道:“我们去去就回。一 这饵一下,果然,象蓝儿见俯家伙有鬼鬼神祟嫌疑,立马道:“既然不远很近,我一起去看看没关系吧7“ 一剖不让去就说明你们有鬼的样子。 师春耸肩,“我无所谓,只要斤两的风鳞感意带上你“ 象蓝儿当即甩眼盯向吴厂两,不怒自威。边惟英意外她的反应,之前可是矜持的很。 吴厂两迅速臣服,“愿意,当然愿意,能带上象大美人是我的荣幸。“ 边惟英:“很近的话,我也去看看。 能怎么办,不能厚此薄彼,于是一行就这样出发了。 一伙找到那条峡谷,降落在峡谷上时,天色已经大亮。 站在山崖边的师春脸色有点发沉,才想起来,某人手痒,把对面崖壁给弄塌了,反正就是把他们之前挖的洞给深埋了0 看着峡谷里的堆积,始作俑者吴斤两一脸尴尬。 说实话,两人之前离开这里的时候,是真没想到居然还有回来的一天。 象蓝儿问:“这就是价们之前闭关的地方7“ 塌方量很大,师春看向吴厂两问,怎么办7“ 喇,吴斤两刀插地上“好办,我自作自受,我来搬。“ 说罢跳了下去,开始清理下面的乱石、碎石。 象蓝儿:“到底怎么回事7“ 师春盯着下方的哎哪动静,“我们之前在下面挖了洞闭关,这家伙离开前手痒,把崖壁给弄塌了。“ 他也不能干看着,说罢也跳了下去帮忙。 象蓝儿和边惟英相视一眼,没想到主动跑来干活来了,也相继跳了下去帮忙… 入夜的校场,人数骤然多了起来。 最佳看台上,胜神洲各域主,陆陆续续已经来了七八十个,这些大佬们对天雨流星大会的关注度明显提高了,只因各州最强实力几乎都已经聚集在了月海厮杀,胜负难料,又事关各洲颜面和利益,如何能不关注? 玄洲域主蚩让倒是来的较晚,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后,也就随便看看,这和玄洲人马在西极的表现有关,至于对师春的关注也已经放下了,估计已经死在了月海,不值得他一直盯着不放。 这个校场上下,已经没了任何人再去关注师春和吴斤两的死活。 就连在看台上与人交际的兰巧颜母女,也不得不面对了那个现宝,苗定一还是把师春和吴斤两已经陨落在月海的事情告诉了妻女。 难过吗?兰巧颜母女并不觉得难过,只是觉得可惜,毕竟相交相识一场。 用兰巧颜的话说,以她对师春的了解,她其实很欣赏师春的为人,也很欣赏师春的能力,本以为那家伙能走的更远一些的,没想到一出狱就踏入了无亢山那个坑,实在是可惜,也许这就是好高骡远的结果吧。 苗亦兰也觉得师春确实有些好高骡远,答应进入博望楼的话,现在日子岂不过的安稳,哪用落得个葬身月海,听说死在了那里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今天的苗亦兰也被母亲逼着刻意打扮了一下。 兰巧颜朋友牵线措桥的一位公子来了,巩少慈,一个看着还挺玉树临风的男子,与人温和有礼,穿着得体,一看就知是被良好家教长期浸润过的。 家世也确实不凡,四大部洲之一,货部洲右弼侯的孙子。 何为右弼侯?四大部洲王座之下,设有左右弯侯,也就是王座的左膀右臂,论层级和地位比那些域主起码都要高两个档次。当然,博望楼身为修行界第一大商行,也是直属天庭的官商,掌管博望楼的人,身份地位也不低,苗定一虽是次一级的,但身为博望楼六枢机之一,苗亦兰的家世背景,作为待嫁女来说,也不差的。 而苗定一在博望楼管的区域,正好是整个购部洲。 不过就权力大小而言,苗家肯定是比不上巩家的。 相对来说,也算是门当户对。 此时的苗亦兰和巩少慈,在大人的撮合下,正单独在一个亭子里聊天。 苗亦兰自然知道家里的意思,虽落落大方也多少有些含羞。 巩少慈谈笑温和,他能来赴这个约,对女方的家世背景自然也是了解过的。 男女双方第一次见面。 不远处不时偷偷打量的兰巧颜笑眯眯,颅有点丈母娘看女婿的味道,她对巩少慈各方面是满意的,若换做是师春,她是绝不会答应的,更不可能撮合。 苗定一知道女儿今天要跟男方见面,但还是没有过来。 校场内,殷蕙馨殷长老,形容憬惊,几乎是盯着俯天镜镜像不放。 身边人都劝她节哀,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她女儿回不来了,换了其他门流,就这情况,肯定已经放弃了再花钱搜寻。 无亢山也放弃了,可做母亲的不一样,不肯轻易放弃,殷蕙馨现在一直在从自己的钱排队点看。 也许真的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镜像画面中突然切出的边惟英,令无亢山三位有点措才不及s 确认是女儿边惟英后,殷蕙馨蹭一下站了起来,红了眼眶,强忍着没流泪,喃喃了一声,“惟英还活着,老柯,惟英还活着。“柯长老也已经站了起来,点头道:“我看到了,她搬石头干嘛,喇,象蓝儿、师春、吴厂两都在,他们怎么又凑一起了7“ “师春和吴斤两!“校场上有人叫唤了一声。“这峡谷怎么看着有点眼熟7“ “熟什么,不就这地方认识他们的吗?就师春提刀杀人的地方。“ “俩家伙怎么又跑回去了,好像还多了两个美女“ “搬石头干嘛?这是打算成双成对跟美女筑巢了吗7“ 整个校场上的嘈杂声吵吵了起来,如突然煮沸的水一般。 最佳看台上的玄洲域主蚩让愣了会儿神,旋即嘿了声,“那俩家伙在月海呆那么久,居然还活着,居然没死。“ 另一边坐席上的生洲域主卫摩又皱了眉头,表情瞬间不爽了,他就纳闷了,怎么还活着,难道还真是祸害遗千年不成? 巴不得自己麾下参赛人员去死的,他也算是少有的。 另一处看台上,正与朋友聊天的南公子,听闻校场内的动静回了头,看清镜像中的师春后,当场怪叫了声,“草,怎么还没死7“ 说完赶紧惊慌四顾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对面朋友讶异,“南公子,几个意思,你跟这厮有仇?回头兄弟们帮你解决一下2 南公子摆手道:“没有没有,他是我大爷,你们别乱来。“ 具体原因也不好跟人家解释,真正是有苦难言,之前他特意告诉苗定一,说这个师春已经死了,于是人家女儿换跟别人相亲了,相亲对象是谁,他都清清楚楚,这是他的场,现场的事瞒不过他的眼睛,何况还是那般家世的人。 好嘛,现在师春又活过来了,而且是当着苗定一女儿跟相亲对象的面活过来的。 他现在真恨不得大嘴巴抽自己,自己这干的是人事吗? 他目光四处搜寻兰巧颜母女。 兰巧颜母女自然也被校场内的动静惊动了。 看到镜像中的人,苗亦兰也忍不住站了起来,这实在是有点意外之喜的感觉,对巩少慈稍欠身抱歌,示意稍等,然后快步离去,找到了不远处的母亲,“娘,师春还活着。“ 兰巧颜嘲嘲点头,她又不联不瞎,自然看到了,也是忍不住惊奇笑叹,“月海里呆了几天居然还能活着出来,确实少有,就知道这家伙没那么容易死。“ 亭子里踢步而出的巩少慈,看到了母女俩的关注,也听到了校场上此起彼伏提到的名字,招手把这边陪同来的朋友招了过来,问:“这个师春是什么人?“ 朋友当即嘟里咧啦介绍。 躲在角落里的南公子,看看母女俩的反应,再看看巩少慈的反应,忍不住转身用脑袋磕柱子,自己出来混向来觉得还挺讲究的,现在才发现自己对不住的人太多一“明y不仔的旦汶元而李04希夷“明亿亭子里蹼步而出的巩少慈,看到了母女俩的关注,也听到了校场上此起彼伏提到的名字,招手把这边陪同来的朋友招了过来,问:“这个师春是什么人7“ 朋友当即嘟里咧啦介绍。 躲在角落里的南公子,看看母女俩的反应,再看看巩少慈的反应,忍不住转身用脑袋磕柱子,自己出来混向来觉得还挺讲究的,现在才发现自己对不住的人太多了,最对不住的是还在西极的师春,最没脸见的是苗定一。 这事怎么办?他都感觉自己没法收场了0 第一三二章 心病 师春和吴厂两本人可能不知道,眼前让他们忙碌的峡谷算是他们的“福地“,一跑到这里来搞事,就能被外界发现。 峡谷里倒塌的乱石也不可能全挖空,逸住入口被埋住的位置刨个坑出来就行。 塌方量虹大,这些个修士一上手,倒也算不上多大的活。 不到半个时辰,被埋的入口就刨出来了,不怕脏的两个男人先钻了进去。 等到两个女人举着檀金焰气闭入,师春已经把该遗落在地上的东西给放好了,从孙士冈五人身上搜出的东西,基本上都放下了。 两个女人进来时,两个男人正在翻那些个地上的遗留物,两个女人自然要冶近了看他们在翻什么。 乱扔到边边角角的东西捡拾到一块后,吴厂两朝师春使眼色,表示就这些东西,差不多齐全了。 师春立马观察象蓝儿的反应,也不怪吴斤两眼拙,反正他师春自己也看不懂一堆乱七八糟东西有什么别样用处,现在就看象蓝儿能不能认出来。 结果很让他失望,象蓝儿倒是把地上一堆东西细瞅了遍,但并未有任何异常反应。 难道这女人在说谎?他感觉不应该呀,不惜暴露了孙士冈的身份,就为试探他们跟孙士冈的失踪有没有关的话,没什么意义,孙士冈身上应该是有什么不惜暴露也要追查的名堂。 不能白白跑来白忙一赵吧?他迅速思索起了应对之策。 四周打量洞窟空间的边惟英忽出声问道:“这是你们闭关的地方?你们进了西极离群后,跑这里闭关修炼来了7“ 闻言,师春目光微动,嘲道:“不然我怎么突破到高武的?进了西极后,感觉修为要突破,就离群闭关了。你也别怨我,就白术川那些人的态度,是不会让我仁他们才不会管我会不会突砚。 也算是向边惟英解释了一下当初离开的原因。 继而脚尖又拨了拨地上的那堆东西,“说到那天晚上脱群离开其实差点丢了小命,刚离开没多久,就碰上了五个家伙埋伏我俩,幸好刚从你那拿到了一些定身符,不然小命就丢了。啶,这些东西就是五个家伙身上的。唉,至今想不通,那五个家伙为何要杀我们。“ 边说边留意着象蓝儿的反应。 吴斤两眨了眨眼,有点意外,春天怎么就把干掉孙士冈的事给暴露了? 这次的象蓝儿反应不小,猛抬眼紧盯了师春。 师春立马意识到自己的试探有效了,孙士冈从一开始故意流露的歹意平非无缘无故,这女人真知道孙士冈要袭击他俩。 尽管不知道袭击他们的原因何在,但他的目的达到了。 让你知道这些东西是孙士冈他们的,但你还不能追究我们杀孙士冈他们的事情,否则价就要先解释一下孙士冈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俩。 象蓝儿嘴唇紧细,目光又回到了那一小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中,蹭下了,伸手慢慢翻看。 而这就是师春想要的效果,我知道你在翻谁的东西,你也知道是谁杀了孙士冈他们,但彼此只能是心知肚明,谁都不能说破。从象蓝儿的举动中,吴厂两也慢慢品出味来了,咧嘴嘿嘴。 师春也看出来了,象蓝儿之前在诈他们,所谓的东西可能存在,但这姗们可能也不认识是什么东西,当即出声道:“厅两,以后别乱扔东西了,跑来跑去,麻烦不麻烦,还不快收拾起来。“ “好喱。“吴厂两应声蹲下,迅速将那堆东西打包,连象蓝儿拿上手翻看的瓶瓶罐罐也一把扯了回去。 当着边惟英的面,象蓝儿欲言又止不好发作,只能眼睁陌看着吴厂两把所有东西给打包走了。 从洞里钻出来几人飞身上了山崖,吴斤两将打包的东西打给了师春,一手拔了自己插山崖上的刀,一手摸出了风鳞,问:“去哪7“ 师春看向边惟英:“先把师姐送回养伤的地方去。“ “小事。“吴斤两乐呵呵着施展了风鲜,很快卷了几人上天。 也很快将人给送到了之前的沟谷,本就离的近。 落地后,边惟英追问了声,“你们去哪?“师春笑道:“不甘平庸,抢第一去1“ “唔哈哈!“扛刀的吴斤两仰天狂笑,是那种对自己很有自信的笑,再次甩手施法风鳞,又带人升空而去。 边惟英目送,认为师春又在敷衍她,怎么可能是去抢第一,天雨流星大会的第一,轮谁去抢也轮不到他们头上。 如同昨夜一般,问是哪方势力的人,儿个根阮说自己身后没任何势 如此处处留有后手,试问她又如何敢不顾一切。 还有象蓝儿,她也感觉到了些不正常,少了以前那副小女人唯唯诺诺的样手:空中飞出一段路程后,象蓝儿忽道:“路上找个隐蔽的地方把那堆东西再翻翻看。“ 不用多说她知道对方一定清楚她的意田 师春四处观察了一下,“这一带也没什么人,就下面吧“ 吴厂两刚想执行,象蓝儿直接喊停,“不行,找个不能被俯视的地方“ 师春不解,“什么意思7“ 象蓝儿扭头看向他,有点意外,“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7“ 师春:“知道什么,你先说清楚。“ 象蓝儿目光闪烁,有点奇怪这俩家伙到底是怎么杀的孙士冈?两人挂着无亢山的名份,孙士冈不可能不防备定身符,何况还是实力都不低的五人,她不信师春他们没同伙能拿下孙士冈几个。 还有这风鳞,很显然也是他们背后势力提供的。 正因为如此,她才觉得奇怪,他们背后的势力都介入了,怎么会连俯天镜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告知,难道不怕暴露魔道身份? 见他们真犯迷糊的样子,她还是解释了一下,不解释不行,怕被连累,“这次天雨流星大会动用了至宝俯天镜。“亮了亮手腕上的链子,“这个便是定位我们所在的相应法器,只要俯天镜想看我们,随时能看到没遮掩情况下的我们:“ 师春二人齐齐发懵,还有这样的事? 吴斤两试着问了声,“我们现在的飞行也能看到?7“ “糟了。“吴厂两一声怪叫,突然收起了风鳞。 于是三人齐刷刷从高空中落向地面。象蓝儿臭骂:“吴厂两,你抽什么风 修为到了高武,摔是摔不死的,施法缓冰之下,喝咳落地后倒是没什么意外。 师春能体谅吴厂两的心情,他同样心情沉重,毕竟事情也牵涉到他,当即对象蓝儿解释道:“不瞒你说,这风鳞是我们抢来的,我们抢劫的过程乌不是都被看到史 风鳞是抢来的?象蓝儿错愕之余,解释道:“你以为你们是谁,谁会老是盯着你们看?这风鳞上又没写名字…... 她当即把俯天镜的作用解释了一下。 师春关心的是他们进出月海的事,当获悉俯天镜和子母符一样,针对月海皆无效后,两个大男人算是重重松了口气,那就没事了,抢风鳞的过程肯定也没有被发现。 “那还找什么地方,你身上的披风解下来就够用了,我俩帮你撑着,就这了。“师春说着扔下了手上的包袱,知道了躲避俯天镜的窍门,懒得多个另觅地方的麻烦。 象蓝儿发现这俩家伙干活的手法有点榜,或者说是简单粗暴。 算了,正事要索,她也就不计较了,解下了斗篷扔给两人,自己蹲下了打开那包东西查看。 扔下刀的吴斤两和师春也扯开斗篷蹿下了,双双举手撑着斗篷遮挡上方。 也不怪象蓝儿心里犯嘀咕,三人这动作确实太糙了,跟蹲着拉屎似的。 两男人看着象蓝儿一样一样翻着细看时,吴斤两忽喃咕道:“春天,咱们这动作,让我想起一人来。“ 师春看了看二人举手的动作,实在想不起能跟谁关联上,问:“谁7“ 吴厂两:“流放之地,传说中那个打伞的呀。“ 师春一愣,“那个牢头7“ 吴厂两:“是啊,就他,他打伞的意思,是不是防的就是这俯天镜偷窥?“ 象蓝儿闻言抬头,问道:“那位牢头可是个牛人,你们认识他不成7“ 吴斤两呵吁,“我们倒是想认识,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春天,你说,我们要是在天雨流星大会拿了第一,算不算给生狱长脸了,牢头会不会注意到我们7“ 师春差点被他这话吓一哆嘉,瞳眼道:“你有病吧,要他注意我们干嘛,你迦想被抓回去不成?最好是把我们忘的一干二净。『 这最后一句话也提醒了吴厂两,他们跟别人不一样,在生狱的事还没完全结案的,随时可能会被抓回去,顿也吓到了自巳 体验过了外面的好日子,生狱那鬼地方,打死他们也不想回去了。 翻看东西的象蓝儿冷喙道:“放心好生狱放出来了,就不归生狱管了,不宣jp子什么学都无权再抓你们回去,除非你们在外面犯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又被贬进去。开口闭口想拿天雨流星大会第一,你们是不是想太多了,就算你们拿了第一,也不值得那牢头多看你们一眼,你们在人家眼里什么都不是。“ “唉。“师春和吴厂两竟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两人留在生狱的案底,只有两人清楚,那真是一块大大的心病。 师春可谓狠狠瞪了吴厂两一眼,都已经忘记了,又被这二货翻了出来。 吴厂两惭愧。 因二人叹气动静,略抬眼的象蓝儿忽一怔,怔怔盯着师春手腕上的手链子细一,人j歪个歪怔仁多,殇异们lj孚j第一,也不值得那牢头多看你们一眼,你们在人家眼里什么都不是。“ “唉。“师春和吴厂两竟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两人留在生狱的案底,只有两人清楚,那真是一块大大的心病。 师春可谓狠狠瞪了吴厂两一眼,都已经忘记了,又被这二货翻了出来。吴厂两惭愧。因二人叹气动静,略抬眼的象蓝儿忽 一怔,怔怔盯着师春手腕上的手链子细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抬手擦了擦眼再看。 第一三三章 线香 没错的,手链的名牌上写的清清楚楚:玄洲游霞山一。 这情况,眼睛看哪能解惑,象蓝儿手上的东西直接一扔,捉虫似的伸手揪住了师春手链上的牌牌,伸长了脑袋细看。 正唉声叹气的两人被闹了个措手不及,很快意识到这个举手的动作露了马脚o 师春想缩手都来不及了象蓝儿拗住了牌牌不放,就像揪住了牛鼻子似的。 看完了一面,又翻看另一面,只见写着“王胜「二字. 玄洲游霞山的王胜?象蓝儿如同看怪物似的看着师春,继而又扭头看向吴斤两。 吴厂两反应速度还挺快的喔,见情况不对,一瞰自己手链上的两块牌子朝向,不知是不是两块牌子轻重有别的原因,发现露马脚的那一面居然也朝向了象蓝儿,当即小手腕轻轻一抖一甩,将真货甩到了另一边。 这方面临机应变的能力,利索且老道。 象蓝儿一睾,又捉了细看,发现吴斤两的居然没问题,这左右一对比,却也发现了问题,有些活确实干的有点糙,色差经不起对比,立马发现了不对之处。 自然怀疑师春的是假的,当即扯住确认,这个哪能较真,另一块牌牌当场暴露 好嘛,吴斤两的小动作也白做了,象蓝儿只是扯住他手链牌子转了半圈,另一块假的也暴露了。 “干嘛呀,男女授受不亲。“吴厂两很是埋怨的样子缩了缩手。 象蓝儿惊疑道:“王胜,高强,你们假冒玄洲门派的人干嘛7“ 师春淡定道:“听说玄洲势大,借其威名自保而巳。“ 吴厂两:“就是,我们这么弱小,壮个胆怎么了,不丢人。“ 师春:“我的蓝妹妹,眼下什么事要紧你分不清么,揩着两块破铜烂铁不放干嘛,东西你还找不找了7“ 象蓝儿一根手指拨棱了一下假牌牌,“我只是奇怪,这谁造的假,这么粽的活,一眼假的东西,你们也敢拿出来冒充?用这个壮胆,你们也不怕吓死自己,这个挛出去给人看,把人当傻子,不怕被人打了7“ 这外行话说的,师春和吴厂两齐露鄢眼神。 在他们两人看来,假的东西就是假的东西,真要较真的话,仿造的再像也会被识破,冒充的过程靠的从来不是东西本身,而是人为的那个过程。 同样的东西,一模一样的冒充办法,一个细微的眼神,一个稍稍的微表情都是可能引起怀疑的。 同样的戏法,一个老手去变,观众看不到漏洞,新手去变处处可能被怀疑。 简而言之就是熟能生巧,多干,干习惯了自然就敢把人当傻子。 偏偏经验这种东西,解释不了,也教不会,两人除了鄙夷也没话说。 师春朝地上东西伸了伸下巴,“手都举酸了,干正事。“ 确宝正事要紧,象蓝儿对二人无语地摇了摇头,继续将那些东西一件件翻看检查。 看来看去,象蓝儿最终捡出了五扎线香,一扎估摸着有个近百支,问道:“这线香是孙士冈身上的吗7“ 吴厂两:“都有,一人身上一扎你觉得是这玩意?“ 象蓝儿:“除了这个,其它东西,看不出有什么名堂,都是一些正常使用物,瓶瓶罐罐里的药,至少表面上看也没什么问题。唯独这五扎线香,总觉得怪怪的,虹然焚香清心对修行中人是常事,可带入西极会场有点说不清的别扭。“师春二人相视无语,这只能说这是先入为主的论断。说话间,象蓝儿已经抽出了一支线香,直接摸出火具点燃了,立见微微泛黄的烟气冒出。 师春和吴厂两毫不犹豫地直接闭住了呼吸。 象蓝儿却试着嗜了下,嗅后皱眉,“这香怎么一股糊味?“ 管价什么味,师春二人还是闭住呼吸不入一息,旁观,观察。 线香燃烧的速度很慢。 观望了会儿后,师春道:“你这样试能有什么用?“ 象蓝儿微微颉首,“有没有用,去月海一试便知。“ 师春立道:“我低可不敢进去,要试你试。“开玩笑呢,再陷入了那黑暗空间的话,同样的办法,他真未必有把握能出来,至少以他目前的修为是不敢再去冒那个险了0 象蓝儿伸手去捡地上的香,“我会安排人去试“ 师春手快抢似的,直接将五扎线香中的四扎抢到了手,防一手的意味很明显,其它东西也一并收了起来,防备这女人玩广秒华西白招7怕真正有用的东西是其它物件。 象蓝儿暗暗冷笑,自己真要动手抢的话,就凭你俩,东西放你们身上也跟我的没什么区别。 她没有计较,起身把垮下来的斗篷给搜到了手。风鳞再次驾驭升空,三人直奔月海而考,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抵达月海附近后,三人找地方开凿了个能筒单藏身的洞窟。 之后,受象蓝儿召集的一组五人也到了,双方见面的过程一言难尼,全都找布料把自己给包住了,连师春也在象蓝儿的提醒下照做了。 象蓝儿也不想师春魔道的身份暴露给其他人知道。 至于吴厂两,个太高,刀太大,蒙面包的再严实也没用,只能是躲在暗中不露面。 分到线香,领到命令的五人直奔月海尝, 师春和象蓝儿也随后跟去了,看到五人纵身跳入了山崖下的月海,他二人止步在山崖边等待。 也没闲着,为了躲避俯天镜,在师春的建议下,两人直接在月海崖壁上开挖洞窟,稀里哗啦的土石落入月海中。 约莫一个时辰后,天色渐暗之际,那五人全部安全返回了,被招入了崖壁洞窟内碰面,五人还带回了一颗虫极晶。 那颗虫极晶不重要,象蓝儿关注的是过程。 五人表示,遵照吩咐,进入月海后,施法让烟气扩散,看线香的剩余量,估摸一支能点三个时辰,期间未发现什么危险。 目前的情况就这样,短暂的时间内,五人也给不出什么其它的评判。 为此,象蓝儿又给五人分发了一批线,毫不留情地命五人晚上继续寻找虫极,要求不到天亮不许回来,更过分的,要求这些人必须亮出檀金照明。 五人毫不犹豫地领命,毫不狄豫地跳入了月海,没人有任何质疑。 这份令出必行的果决,看得师春啧啧不已,参会各派可没这么顺从,他当初东九原的手下也没有。 师春还是不闲着,继续扩挖洞窟,搞了个里间出来后,才联系上了吴厂两,拔人给招了过来,让吴厂两一个人落单,他不太放心。 当夜,“呜鸦“号角声不时从遥远的月海深处隐隐传来,有时偶尔会有打斗动静,搞的象蓝儿搀心不已。 师春和吴厂两是无所谓的,死人的事常有,他们司空见惯了,反正死的又不是他们的人。 次日天亮时,那五人居然又完好无损的全部回来了,又上交了三颗虫极昶,所报情周依然是未遇见任何危险,只听到远处有打斗动静。 师春和躲在里间偷听的吴厂两皆是精神一振,隐隐感觉到了,那线香恐怕真的有用,有这玩意居然碰不上怪物,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东西炼制的。 象蓝儿拿出图册,让五人标出了自己已经探查过的区域,便让五人回去休息了,之后又以子母符招了两组十人来,再次以同样的方式命十人进入了月海搜寻。 类似的方法连续测试了三天后,派去的人无一损失,基本确定了此行关键就是那线香。 象蓝儿立刻对手上人手进行了编组使用,她不知道上面当初为何只安排了六组人去月海候命,担心上面这样做有原因,为了安全起见,接触线香秘密的人手,她余伟丞用伟邦不让其他六组的人知情。 六组三十人,她分成了三组,一组十人,轮流进入月海搜寻,轮流休息。 反正时间还很充足,她平不着急。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本以为可以躺久等收获的师春和吴厂两,却渐渐有点着怡了 发现事情没他们想象的那么美好,尽管象蓝儿的人手在日夜不停的搜寻,可一天最多也只能是搜寻到几十颗,跟他们第一次进入月海时的差别太大了。 想想,也不能怪象蓝儿的人手偷懒,情况有别,他们第一次跟着玄洲人马进入,大家之所以能弄到那么多,人多只是一方面,重要的是刚好有一波虫极晶流星 胎卵呱 也就是说,月海里的虫极晶也并非遍地都是。 蚊子小也是肉,说放弃掉不要吧,师春也不舍,算算时间,熬着等叨。 花了十来天时间,所有线香全部用完了,月海搜寻的活算是结束了。 统计出虫极晶数量的象蓝儿将几只扎好的黑布口袋摆在了师春二人跟前,“四百七十七颗,单单一个门派有这数目,足以让无亢山给生洲一个交代了。现在的问题是,咱们给无亢山交代时,这功劳怎么荣口/怎么合情合理的交代出东西来 师春听着听着忽然乐了,“你们这么上劲搞这虫极晶,不会就是为了让你坐实无亢山宗主儿婺的身份吧7“ 象蓝儿不否认,面无表情道:“悠悠众口,总得有东西去堵人的噜,没什么比功劳更合适。“ 师春乐呵道:“行了,这些虫极晶,我们一个都不要,全部归你,功劳都是你的“ 象蓝儿意外,“那你们这么上劲找这先习以柄土儿煜凶身份心〈目 象蓝儿不否认,面无表情道:“悠悠众口,总得有东西去堵人的噜,没什么比功劳更合适。“ 师春乐呵道:“行了,这些虫极晶,我们一个都不要,全部归你,功劳都是你的“象蓝儿意外,“那你们这么上劲找这个为什么2“师春膨了几只黑口袋一眼,“为了抢第一,你这太少了,我们看不上。你那些人马借我用一用,不给,你这虫极晶的谎到了无亢山怕是圆不过去1“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一三四章 如花似玉的师妹 对于最后威胁的狗屁话,象蓝儿压根没当回事,好奇的是这厮开口闭口的屡次提到抢第一,试探道:“我手上这点人,你也看到了,就是跑腿打杂的料,靠他们抢第一,你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师春:“没跟你开玩笑,也没让他们去打打杀杀。一个门派只能进来五个人,你这些人总不能是同一个洲进来的吧7“ 不打打杀杀怎么抢?象蓝儿想了想,疑惑道:“来自不同的洲又如何7“ 师春:“我不知道你手上到底有多少人,反正你让他们想办法回到各洲去,我不要他们打打杀杀,只要他们打探各洲主力人马目前的情况。“ 象蓝儿略眨眼,“就这个?这样抢不了第一吧,终究的终究还是要打打杀杀的,莫非价们另有人马?“ 师春颉首:“没错,打打杀杀的事,我这边的人马自会处理,你的人手负责我说的消息便可。“ “嘿嘿嘿嘿。“吴斤两笑出了山贼的感觉。 象蓝儿则听的暗吸一口凉气,还以为这俩家伙在开玩笑,没想到是玩真的,这抢第一得安排多少人马进来? 别的不管,至少目前确定了一件事,这俩家伙背后果然有相关势力,隐藏的够深,差点被骗过去了。 她追问道:“你们抢第一干嘛,总不能是贪图那点奖励吧2“ 自问魔道还看不上那点奖励。师春:“机密事宜,恕难奉告。“ 他也懒得解释了,这年头说真话愣是没人信。 吴斤两又适时地嘿嘿一笑。 象蓝儿当即介入道:“我的人马可以配合你们,但你们这事必须让我参与。“她没别的目的,就是想顺便摸一下师春的底,之前预谋杀害吴斤两不就这企图么,如今师春的背后势力已经要露出端倪了,她自然不想错过。 上面的意思她很清楚,师春跟博望楼的关系,比无亢山更重要,不管是哪方势力的人,只要能找到策反的机会,都值得试试。师春想了想,也好,反正还需要这女人居中联系,当即对撸起袖子,指着手链上的牌子对吴斤两道:“游霞山的牌子给她也来一个。“ “啊这…“吴斤两错愕道:“师妹不是都被糟蹋没了么7“ ,师春:“也可以有一个糟蹋后幸存 吴厂两上下打量象蓝儿一眼,啧啧道:“还真配。“ 象蓝儿好像听懂了,又完全没听懂,狐疑道:“什么意思7“ 什么意思容后再解释,现在先弄东西,还有眼下的几百颗虫极晶要先藏起来. 三人先驾驭风鳞远离了此地,找了个山峦地带的隐蔽之地落下,之后吴厂两弄牌子去了,象蓝儿藏虫极晶去了,至于藏哪,师春懒得过问,让她自己藏去,人自己藏的自己也放心。 他是真看不上那几百枚,懒得去打算 师春自己则摸出了一枚子母符,之前特意找玄洲碧澜宗领队褚竞堂要的那一枚,直接发消息问:褚兄在吗? 也不知道这些时日的竞夺过去了,对方还有没有活着。 不多时,褚竞堂的回复来了:王兄,你还活着? 师春:切勿让他人知晓,否则你我皆有大祸。 褚竞堂:什么意思?师春:容面谈解释,怎么找褚兄?褚竞堂:上次分别之地,往左三百来里,岸边有个大裂谷,到了发消息,我去找你。师春:好。 收起子母符后他就守在了原地等待,先是等回了象蓝儿,等吴斤两则等了好久 等到吴斤两回来时,已是半下午了,带回的还有一块牌牌。 一面写着:玄洲游霞山五一面写着:凤美美。 “人如其名,这名字帮你取的不错吧,我花了好大心血想到的,比杀人难多了。吴厂两边帮象蓝儿手链上戴牌子,边喘瑞。 师春看了眼,记住了名字排行,免得回头出错,名字的好坏倒是没当回事,因为他没资格质疑别人的名字,他自己的名字就反复被人笑话着。 象蓝儿的眉头却飞扬了起来,这名字真有那么点恶心到了她,假名也就凑合着用了,不过这次算是确认了这糙活是谁干的,上次那假卖身契也是这位的手笔,这芸史目丨河余圭阮-敢情是个喜欢造假 光造假还不行,还得教人家怎么用,吴斤两边撸袖子演示边解释,“碰到生洲的,咱们撸袖子时就揭住玄洲的牌子,碰到玄洲的,撸袖子就揭住生洲的牌子,啶嗒,这样这样,又这样这样。“象蓝儿倒是跟着比划了一下,但还是很怀疑,“这行吗?碰上陌生人,人家非要验一下很正常,当场就要暴露。“ 这办法实在是太粗粽了,粗粽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真把天下人都当傻子呢,反正她这辈子都没用过糙到这么不讲究的手法办事,搞得她对自己上场都没信心了e 师春不以为然道:“你做个样子就行,有我们两个帮忙掩护,暴露不了。你记住一件事,你扮演的是游霞山一个被人强暴过的女弟子,能凋出点受过伤害的样子更好,我看你在边惟康面前演的挺好的,应该难不住你。实在不行,你就沉默寡言,一副不喜欢说话的样子也行,其他的什么有我们两个在,不用担心。“ 象蓝儿大概明白了之前听到的“糟踢“二字是什么意思,很是不解道:“为什么非要演一个这样的女人?“ 师春:“没办法之前相关人员了解到的情况就是这样的。对了,强暴你的人就是碣云山的白术川,万一应答时别搞露馆万反正你受了刺激,不想说话也行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象蓝儿眼睛又瞳大了几分,“加什么是白术川7“ 师春朝吴厂两抬了抬下巴,“囚为白术川骂过他。“ 吴厂两嘿嘟。这什么逻辑?象蓝儿有点理不出头绪。 该交代的,差不多也就这样了,师春回头把褚竞堂告知的碰面地址跟吴斤两说了0 有点摩拳擦掌的吴斤两当即驾驭风鳞帝二人腾空而去。 此去也不算太远,他们没有绕弛,而是直接从高空横穿月海。 看着下方的月海山林,哪怕已经多次驾驭过风鳞,吴厂两也还是很高兴和很兴奋的,从流放之地出来之前,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这么快就能有这么高级的法宝。 他已经能想象到,天雨流星大会结束后,王都随便找个妹子,驾驭风鳞帝着史个风,拿下还不是举手之劳。 想到美好之处,他一个人“嘿嘿“笑了起来。 这家伙为什么一个人也能笑成这样?师春和象蓝儿皆一阵恶寒,互相看了眼。 哪怕是从空中,褚竞堂说的那个岸边大裂谷也能清晰看到。 三人落下后,四看无人,师春又摸出了子母符联系褚竞堂,告知已经到了。 艺高人胆大,丝毫不怕被埋伏。褚竞堂让他稍等,说是找个理由脱身 也没等太久,天色临近傍晚时,褚竞堂来了,不是一个人来的,带着碧澜宗几人一起过来了,事先偷偷窥探过。 老朋友见面,褚竞堂既有些兴奋,也有些讶异,“王兄,高兄也活着,真好,真好…“然后目光落在了很是貌美的象蓝儿身上,迟疑道:“这位是7“ 他已经看到了斗篷下和师春一样的栗壳色服饰,略有所猜测。 师春招呼了一下,“师妹,这是碧澜宗的褚竞堂褚兄。“ 象蓝儿果然演出了黯然不语的模样,循微对褚竞堂点头致意。 于是师春上手捉了她的手腕,帮她露出了手腕上的链牌,展示了一下上面名属便放下了. 褚竞堂哦了声,又有些疑惑,“令师妹不是… 师春对他微微摇头暗示,示意不要说那些个,之后拉了褚竞堂及其几个同门走远了些,方对几人低声道:“我们原也以为没了,后来子母符联系上了我们,才知她还活着。几位,实在是不堪回首啊,我们也很难过,那事就不要再当她面提及了,真不合适。“ 几人顿恍然大悟,再看象蓝儿的样貌,那真不是一般的漂亮,原本的千娇百媚是完全能想象到的,某些禽兽把持不住完全可以理解呀。 褚竞堂沉声道:“凶手是白什么来着?1 凑了过来的吴厂两又主动搭了声,“白术川“ 褚竞堂顿恨得牙痒痒道:“狗东西,把好好的一个人害成这样,别落老子手里1 他一同门也恨声道:“敢欺我玄洲无人,落我等手里,必诛之1“ 一帮男人都很心痛啊,因为象蓝儿实在是长太漂亮了,护花之情人皆有之,为之扼腑。 他们算是明白了吴厂两当初的悲呼,一点都没错,真的是如花似玉的师妹啊! 象蓝儿想知道他们在谈什么,主动凑近了过来,她本就是想来摸师春底细的。 见她过来,一伙男人很识相,立马闭口不提那事了。 褚竞堂几人一个个都朝她点头致意,尼量展示出温馨美好的笑意,以期安抚。 当然,此来不是为了这如花似玉师妹的,褚竞堂很快话回正题,“王兄,高兄,我听说你们死了,还用子母符跟王兄荣技王兄并未霆难,为何不回复于永71 师春叹道:“不是不回复,而是当时太害怕了,不敢联系你。“ 褚竞堂不解,“为何?愿洗耳恭听。 师春问:“当时分别后,你们知道宿元宗干出了什么事吗?晏几把你们调离了,又把他带来的人也调离了,另外又调了上百人来,对那些人隐瞒了事发前的凶险,以我们之前在月海找到的虫极晶做说词,说里面有大量虫极晶,说管温正在里面带人找虫极晶,实则是诱骗大家进去帮忙找管温,逼迫了我俩带路,结果进去后没多切,就遭遇了凶险袭击。 我俩侥幸逃回岸上后,立马躲了起来,不躲不行呐,宿元宗干出这样的事,我俩知道真相,宿元宗岂能容我们,一旦知道我们还活着,必然要将我二人灭口。之前不找褚兄,也是为了褚兄你们好。试问,一旦让宿元宗知途你们也知道了这我俩侥幸逃回岸上后,立马躲了起来,不躲不行呐,宿元宗干出这样的事,我俩知道真相,宿元宗岂能容我们,一旦知道我们还活着,必然要将我二人灭口。之前不找褚兄,也是为了褚兄你们好。试问,一旦让宿元宗知途你们也知道了这事,宿元宗岂能让你们张口7“ 褚竞堂等人先是震惊,震惊于宿元宗竟会干出这种事来。 然后是更震惊,一个个张着嘴无语状,很想问问眼前的家伙,那你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们,你继续闭嘴不行吗?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一三五章 呼延道 褚竞堂更是恨不得抽自己嘴巴,还洗耳恭听喱,早知道这是妖孽的啊,早知道这家伙一开口就瘤人的呀,干嘛要问呐? 他现在真的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是他们该知道的事情吗?他甚至想将师春三人给灭口了,可问题是,这师兄弟两个好像挺能打的,真打起来还不知道谁灭谁的口。 外人乍听之下,可能搞不清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因为不知情周,只有亲身经历过的才能从简短沟通中知道事情后果有多严重。 不过象蓝儿心中同样吃惊不小,宿元宗?玄洲的宿元宗?这俩家伙离群后,跟玄洲宿元宗揽一块去了? 听这话里的意思,好像跟玄洲人马这边、跟宿元宗这边发生了很多的故事。 她下意识看了眼手腕,俩家伙说他们搞这手牌是借玄洲的威名壮胆。 “晃几当时也跟进了月海,我亲眼看到他被怪物给解决了。要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很好验证,后来跟着进月海的上百人,应该还有人及时逃回了岸上,我里不认识他们,但当时调了哪些人过去,应该是有人知情的,找到侥幸逃生的问明情况,自然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王兄。“褚竞堂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再听下去感觉自己呼吸都不舒服了0 他很想问问你之前不说,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们?然这话问不出口,人家为什么告诉你,你自己没数吗?是你自己要问的呀。 遂换了个说法:“你们既然怕被灭口,既然已经躲了这么久,为何现在又要跑出来冒险?2“ 师春叹道:“我们本想躲到大会结束再出去,可后来想到此事非同小可,若带着这个秘密出去,对方恐怕还是不会放过。宿元宗为了宗门名誉,还不知会干出什么事来,宿元宗之势,又岂是我游霞山能挡的?恐累及宗门,也因心里实在是呕不下这口恶气,我兄弟俩的脾气褚兄多少也是知道的,宁折不弛,不如把事情解决在这西极之地。“ 哎!吴斤两大刀重重杵地,语气悲壮道:“宿元宗又如何,大丈夫绝不苟且偷生1“ 演一个被强暴后郁郁寡言的女子,象蓝儿差点演不下去了,老是想抬眼看两位同伙的表演。 “得,二位兄弟是好汉褚某服了。“褚竞堂连连拱手表示佩服,那动作敷行到实在是敷衍不下去了,忍不住的唉声叹气,“兄弟跟你们无冤无仇吧?价们别害我呀,你们把这事告诉我们干嘛呀,你们把我们也给搞成了知情者,宿元宗晓得后,又岂会放过我们,我们也不想连累宗门啊1“ 他那四个同门同样是一脸的酸涩。 师春摆手道:“褚兄勿慌,我已经想好了对策,包你们无事。“ 褚竞堂立刻拉了他胳膊,“不要诣我,什么对策?2“ 师春拍着他手背,“试问若是知情者众,悠悠众口,宿元宗还如何去灭口7“ 此话一出,碧澜宗五人皆精神一振,懂了0 “好,就这么办,我这就去广而告之…击掌叫好的褚竞堂一脸兴奋,然兴头才刚起,脸上又迅速闪过惊恐,慌忙摆手道:“不妥不妥,正值天雨流星大会竞夺的关键时刻,若搞出这内乱来,导致玄洲夺魁无望,到时候找我碧澜宗算账的可就不是宿元宗,而是域主蚩让。王兄,这事你们别找我们,还是找别人去吧。“ 屹止是说说,他是越想越后怕。 师春:“褚兄不要慌,我早有对策,此事我自行去办,不劳褚兄。来见褚兄,是因我低躲藏太久,不知玄洲人马目前情周想向褚兄打探一下,宿元宗之下的玄洲门派,谁最有希望夺冠7“ 褚竞堂目光闪炼,好像懂了点他的意思,稍加思索后,倒也没有遮掩,徐徐道:“除了“元剑宫“还能有谁,不就看哪个门派势大来决定的么,刚好就这在附近,暂负责统领我们这边两百多个门派,你想怎样7“ 师春:“我想见他一见,面谈,“ 褚竞堂意味深长道:“这事,只怕元剑宫也不敢乱掺和听。“ 师春:“我自有计较,劳烦褚兄引荐 褚竞堂有得选择吗?从知道这个劲爆隐秘后,他就没得选择,否则那灭口的秘密就有可能础他手里,自然是要配合的,吴丞余8,天塌了好有个子高的顶 元剑宫暂时统御的千余人马驻地,就在离此五十余里的地方,一群修土赶路很快,等他们赶到,天色已晚。 不过褚竞堂一伙并未直接将师春等人帝入驻地,没办法,要保密,事情若真是“王胜“二人讲的那样的话,哪敢轻易让人知道他们还活着,一旦传到宿元宗耳朵里去,非得出事不可。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为此,褚竞堂先行去了驻地中枢。 因木兰青青制定的长期蛟伏计划,临时中枢也不好露天席地,还是选了座山腰打洞。元剑宫的领队名叫呼延道,长的虽不如宿元宗的人俊俏,面部轮廓的棱角分明也挺显刚毅,一身细麻衣衫。 见到前来拜会的碧澜宗领队,虹不知对方入夜跑来所为何事,但还是保持了微笑接待,伸手示意请坐。 也没什么好座位,都是石凳石桌,这种环境条件,也只能是凑合。 要不是得了通报,呼延道甚至有些记不住对方的名字,没办法,各门各派的人太多了,碧澜宗又不是什么大号的门派,不容易让人上心。 褚竞堂却鬼鬼神祟走到洞口张望了一下,才又快步回到了呼延道跟前,没坐,而是凌近了一番嘀咕。 之所以这么敢、这么利落,确实是因为没办法,这事必须得找个子高的顶着。 果然,听明白什么事后,呼延道的脸在紫焰下似乎变绿了,左右旁站的两位师弟亦惊愣在了那,时而面面相顺。 响1石桌上的一只石盐,直接被呼延道捏碎了,呼延道腻着褚竞堂冷冷道:“你告诉我这事,是何居心7“ 褚竞堂退开两步拱手赔罪状,一脸无奈道:“呼延兄,他们找到了我,我也是无奈啊,我能怎么办,总不能让他到处去乱传吧。他既然说他有办法,呼延兄,要不你还是见一见吧。“ 呼延道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不过元剑宫的地位和势力也不是碧澜宗能比的。 元剑宫也不是宿元宗说灭就能灭掉的,故而他这边是有一定选择性的,大不了直接把事情告诉宿元宗,让宿元宗自己看着办。 不过他多少也有些担心,如此丑闻,事关宿元宗的宗门声誉,谁敢保证木兰青青他们会不会豁出去、会不会对他们元剑宫几个干出灭口的事来。 被这种事撞上了门,躲都不好躲,只能是先见一见再说。 他亲自安排了自己的师弟陪同褚竞堂一起去,主要是为了帮师春等人避人耳目。 有人布置安排,见面的事情自然是顺利。 师春几个蒙着衣服缝制的篷布,一到中枢洞窟内揭开露面,几个男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了象蓝儿的脸上,丽云楼头牌的姿色无须怀疑。 美色的事暂放一边,呼延道怕褚竞堂有所歪曲,让师春把事情经过再次讲一道。当事人陈述起来,果然详细了许多,一些细节问题也得到了解答。 听完后,呼延道淡漠道:“这只是你一家之言,当不得真。“ 他不可能人家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师春:“呼延兄若有心查验,找到事发时的活口自能知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呼延道:“若你所言是真,你觉得还能有活口吗7“ 师春:“若真灭口了,那宿元宗的歹毒可想而知,更不配为玄洲魁首,剩下的知情者处境也越发危险。当然,也更容易证明我所言是真,为了证明我所言是真,我愿以身为饵,只需想办法把我还活着的消息透露给宿元宗知晓便可。“ 闻听此言,众人皆感讶异,没想到这位竟愿意舍身冒险。 呼延道保持淡定道:“就算你所言是真又如何,整个玄洲夺魁才是首要大事,一切妨碍此事者,域主事后定不会轻饶。搞得玄洲人心溃败,导致夺魁之力分崖离析,这个责任是我元剑宫担得起,还是你游霞山担得起?“ 师春:“为何要搞乱夺魁大事?先隐而不发,待集玄洲上下之力夺得了足够的虫极晶,论功分配时,再发作也不迟。虫极晶,论功分配时,再发作也不迟。这事也无须元剑宫出头,于我们几个而言,不管能不能离开西极之地,宿元宗都不会放过我们,左右如此,我们岂能让宿元宗好过,不如把事情解决在西极之地,论功分配虫极晶时,我师兄弟愿跳出来发作。届时,元剑宫什么都不做,就能在玄洲夺魁,不好吗7“ 呼延道:“什么都不做也行,那你们来找我做甚?“师春:“总得有人在玄洲这边掩护我们行事,提供必要的配合,凭褚兄他们几个怕是有点够呛。“ 二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一三六章 出卖 洞窟内陷入了安静,呼延道一副低眉垂眼的沉思状态,所有人都在盯着他。 都不知道他会如何决定,都在等着他的最后决定。 好一会儿后,呼延道徐徐道:“还是那句话,这只是你一家之言,我需要验证真伪,如果宿元宗知道消息后,真的来灭口,那我便信你所言。” 师春等人松了口气,这话算是答应了合作。 “好,就听呼延兄的安排。”师春一本正经的应下,心里好笑,将心比心,就知道对方扛不住第一的诱惑。 “等我安排。”呼延道微微点头,旋即偏头吩咐道:“茅师弟,你给他们安排个落脚点。” 一旁那位名叫茅仲,立刻伸手邀请师春等人,“请跟我来。” 师春几个当即再次用篷布蒙了身形告辞。 “褚兄留一下。”呼延道喊住了要跟着一起离开的褚竞堂。 褚竞堂只好留步,到他跟前问,“呼延兄有何吩咐?” 呼延道等师春等人跳出了洞口,才问道:“那漂亮女子是他们的师妹?我记得宿元宗好像有传话,说这王、高二人的师妹被生洲的什么人糟蹋而亡了,让各方遇到那个白什么的不要放过之类的。” “白术川。”褚竞堂直接提醒了出来,他是被反复灌输了個清楚的,“他们也以为死了,后来她又用子母符联系上了他们,也不知是怎么脱的身,他们也问不出来。唉,人已经被糟蹋的不太正常了,现在郁郁寡言的,都不跟人说话了。” 呼延道皱着眉头绷着脸颊,“好好的一个人,被糟蹋成了这样。生洲的,白术川是吧,师弟这人得记住,真要遇上了不能放过,还真敢欺我们玄洲无人了。” 以前接到宿元宗那边传话时,他还没什么感觉,今天见到了人,这么漂亮的一人,居然被恶贼给祸害了,想想都生气。 谁不是呢,剩下的那位师弟名叫金早功,也是因象蓝儿的美貌咽不下那口气,颔首道:“记住了,生洲的白术川,落我手里定不放过他。” 呼延道回头又问:“褚兄,宿元宗这事,知道的人多吗?” 褚竞堂道:“不太清楚,我不知道除了跟我们讲过后外,还有没有跟别人说过。” 呼延道哦了声,继而语重心长道:“褚兄,这不是小事,事情未验证前,万不可乱传呐。” 褚竞堂连连点头,“这个我自然知晓,绝不会乱传。不过我估计呀,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王、高二人当时被晏几留下时,我们不少人是亲眼所见呐,后来人莫名其妙就消失了,唉。”摇头叹气,颇有人心不古的意味。 呼延道:“嗯,褚兄为人早已久仰,我是信得过的,先回去歇着吧,剩下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安排。” “好好好。”褚竞堂拱手告别。 洞内没了外人,金早功面露了欣喜之色,凑到师兄跟前,“师兄,王胜的办法不错呀,照此而为的话,最后关头来那么一下,我们不用做什么,就能躺着夺魁了,我元剑宫将名扬天下,师兄这魁首也将名动天下。回去后,对师门暗中交代出咱们这背后的努力手段,必又是大功一件!” 呼延道斜睨道:“你以为这玄洲的第一是那么好拿的?” 金早功略怔,“又不需我们过多操持,只需顺水推舟,便唾手可得,如何好拿不得?” 呼延道沉吟着微微摇头道:“他若不提这助我夺魁之事,我还有点犹豫,担心宿元宗会对我们不利,说到了夺魁,反倒让我清醒了,想到了临行前宗门对我的交代。” 金早功讶异,“宗门有何交代?” 呼延道轻轻感慨道:“宗门有交代,不要跟宿元宗争第一,还特别交代了,就算有得第一的机会,也不能要,尽量支持宿元宗夺魁。我当时正满怀壮志,也很不理解,问了为什么。 宗门解释说,宿元宗不仅仅是玄洲第一大派,还是胜神洲第一大派,势大根深,无论是天庭那边,还是王庭这边,有些忌讳连域主都要给几分薄面。只要玄洲能夺第一,玄洲内部谁是第一,域主是不会在乎的。 其中道理,你应该能明白,其他洲的门派若争赢了宿元宗,其域主会很高兴,宿元宗若敢明着发难,其域主定不会坐视,否则颜面何在,今后谁人还愿听命?其他洲的门派赢了,宿元宗也未必会怎样,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宁与外贼,也不能输给自家人。 反正大概的意思是,我元剑宫与宿元宗的实力相差太过巨大,德不配位,强抢这第一,只会给自己惹麻烦。尽力支持宿元宗拿了第一,我元剑宫若有拿第二的机会,宿元宗但凡懂点事也知道该怎么做。” 闻听这番言论,金早功顿有些丧气,“那你还答应王胜…”说到这一怔,意识猛抬头道:“师兄莫非想出卖他?” 呼延道:“若真是什么都不干,就能躺着拿第一,那我元剑宫拿也就拿了。 若背后还要帮着做作两下,那这第一就绝不能碰了,谁敢保证这事将来不会传出去?坏了宿元宗的名声,一旦让宿元宗知道了是我元剑宫在背后搞鬼,这比抢他们第一还事大,绝对要报复。 也得亏宗门有提醒在先,否则我怕是要利欲熏心着那王胜的道,如此把柄握在了人家的手里,岂不是要寝食难安?所以谈不上什么出卖,我也是顺从宗门的意思,尽量支持宿元宗夺魁而已。” 金早功叹了口气,微微颔首道:“师兄说的是,既有决断,我等从命便是。” 呼延道转身面对道:“伱回头跟几位师弟交代一下,我去一趟木兰青青那边,与她面谈。” 金早功多少有些担忧道:“万一宿元宗起了歹心想灭口怎么办?” 呼延道:“暂时不至于,在没解决掉王胜他们之前,宿元宗也不敢对我怎样,我敢找上门去,他们自然也要掂量。我去后,你们几个也做点后手准备,以防万一。” “好。”金早功点头应下。 呼延道大步而去,走到洞口,摸出了一只风鳞,施法驾驭而去,身影迅速消失在了星空中。 一路直行八百余里。 落在了一处有点点紫焰的山谷中,经人通报后有回复,木兰青青有请。 同样是一座新开辟的山洞内,木兰青青、冠英杰、晁芝林皆在。 晁芝林亲自到洞口将人迎了进来,“呼延兄大晚上赶来,想必是有什么要事吧。” 有这待遇的人不多,也算是元剑宫对他们宿元宗的支持力度换来的。 “没什么。”呼延道敷衍之余,拱手跟洞内另两位打招呼后,目光最终落在了挎剑为饰,白衣如雪,负手而立的木兰青青身上,淡笑道:“大晚上无聊,心血来潮,过来坐一坐。” 冠英杰和晁芝林顿相视无语。 冷若冰霜的木兰青青眉头微动,对两位师弟偏头示意了一下。 冠、晁二人当即会意而退。 洞内没了旁人后,木兰青青道:“呼延,你我共事这么久,有话直说无妨。” 呼延道也不拐弯抹角,紧盯她的神色反应道:“王胜、高强还活着!” 饶是木兰青青一贯淡定,此时也没能控制住,神色猛然一震,目若寒星,死死盯着对方的双眼。 呼延道瞬间明白了,什么都不用多说了,王胜说的果然是真的,宿元宗这帮家伙也不知怎么想的,还真干出了那种事,平时看着挺精明的一伙,怎么会连王胜、高强那种货色都解决不掉? 游霞山算个什么玩意,名声不显,平常连听都没听过的玩意,就这种犄角旮旯门派的弟子,居然还能从宿元宗手下跑出活口,他是有点想不通的。 静默良久后,木兰青青没问提这两人干嘛,而是直接问:“人在哪?” 呼延道:“在我那,怕被人灭口,今天主动找上我的,暂时被我稳住了。” 木兰青青:“你想怎样?” 呼延道:“我一贯支持你的,你是知道的,想怎么处置,你说的算。” 木兰青青:“说吧,有什么条件?” 呼延道:“我对你的心意你应该能感受到,我若说我要你嫁给我,你会同意吗?” 木兰青青:“宿元宗弟子嫁娶,是要宗门同意的,我答应没用,尤其是我这种在宗门内算是被关注的弟子。当然,你若非要提这个条件,我可以答应。” 就差问出,你敢以此要挟吗? 呼延道脸上闪过一丝苦涩,扪心自问,敢吗?确实是不敢。 想是想的,漂亮非凡,又这么优秀,哪个男人不喜欢,可两大门派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了,门不当,户不对呀,他没资格开口,没底气开口。 不接这个话题,岔开话题道:“我们是朋友吗?” 木兰青青毫不犹豫道:“是!你这次若能帮我,你便是我宿元宗之外最好的朋友。” 那件事,对宗门的声誉影响太大了,是她犯下的大错,她愿不惜代价抹平。 她刚才没开玩笑,只要对方敢提,她真会答应嫁给对方,就算对方要她现在以身相许,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呼延道笑道:“出去后,请我吃饭。” 木兰青青干净利落道:“没问题。” 呼延道也干脆:“你想放在什么地方解决,我就把人诱到哪去,人手你自己安排。” 第一三七章 英雄不问出处 木兰青青:“知情人有多少,探问过吗?” 呼延道:“目前已知的,还有碧澜宗五人,他们是通过碧澜宗那边跟我接头的。” 木兰青青:“动他们不好用外人,七个人,想让他们一个都不跑掉,一次性解决很难。” 呼延道:“是八个人。” “两個,五个,怎么会跑出八个?” “他们那个被生洲白术川糟蹋的师妹没死,逃出来了,不过人好像被折磨的不正常了。” “白术川…”木兰青青又念叨了一次这个名字,一码归一码,她虽然想解决掉游霞山的人,但并不妨碍她对白术川所为的深恶痛绝,落在了她手上定不会轻饶。 呼延道:“没必要一次性解决,可以分批来,我先把王胜师兄妹三人诱出来,你解决掉他们后,再来解决其他的也行,反正人都在我那,我安排起来也方便。” 木兰青青:“我宿元宗如今就剩三人,各掌一路人马,我三人全部脱队离开,三路人马皆无人坐镇不合适,一旦有变,或被有心人钻空子,无人居中协调会出事。我打算派晁芝林前往解决此事,剩下的人手方面,呼延你帮我想想办法如何?” 呼延道顿有些皱眉,这是想让元剑宫的人亲自出手杀游霞山和碧澜宗的弟子,隐约明白了这女人的意图,帮忙都是其次的,不拉他元剑宫上贼船不放心才是真。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有点想不明白,如此精明的女人,之前怎么会干出骗上百人进月海找人的蠢事。 见他犹豫,木兰青青又道:“今后有什么事,但凡我能帮上的,定尽力而为。” “唉!”仔细权衡过利弊后,呼延道一声叹息,“木兰,大会结束后,你若是不找个好地方,好酒好菜招待我一顿,你是真对不住我。” 木兰青青:“可以。呼延兄乃元剑宫俊杰,我还是颇为欣赏的。出去后,你我不妨先处一下,彼此了解后,如果合适,争得双方宗门同意,也未必就不能成为夫妻。” 这话说的是违心的。 宿元宗高手如云,胜过呼延道的俊杰甚多,就说眼下随她来的几个师弟,哪个不比这呼延道强,所以她压根就看不上呼延道。 可还是那句话,这事不解决好的话,对宗门的声誉影响太大了,宗门如此看好信任她,她不能辜负。 虽然错不是她一人酿成的,而且一开始她是反对再派人进月海找人的,是两位师弟非要去找,同门情义的大帽子压下来,搞的她也不好坚持。 可这事她不可能往两位师弟身上推责任,带队的是她,现在也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化解问题才是首要的。 她现在必须拉拢住呼延道帮忙,她现在的人手也确实不够用了,有些事也确实不能让外人知晓。 尽管如此,说这话时,她依然是负手傲立的姿态,身姿姣好,丰腴有度,赏心悦目的貌美,确实容易吸引人。 人都是有感觉的,呼延道的感觉并不迟钝,隐约感觉到了对方的话可能有些违心,说的太直白了,可他两眼还是瞬间放光,还是很高兴,只要有相处的机会,未必就不能开花结果,得看他本事了。 梦想虽不现实,但总归是美好的,人都向往美好。 他也不例外,颔首笑道:“看来不该是你请客,以后我该多请伱才是。” 木兰青青:“只要无事,有请必赴约。吃喝的事以后再说,先解决眼前的事。” 呼延道嗯声,“你先跟晁兄交代清楚,剩下的事我跟他安排,区区几个游霞山和碧澜宗弟子,在我等手上翻不起浪来。” 木兰青青当即施法脆声道:“冠师弟,晁师弟。” 话落没多久,两条人影先后闪入洞窟,联袂而至,正是冠英杰和晁芝林。 不等两人开口,木兰青青先声夺人,“王胜和高强还活着。” 二人当场惊在了那,下意识看向呼延道,自然意识到了与他来有关。 木兰青青又道:“呼延,具体情况,你跟他们说一下吧。” 她刚才虽把事情给谈下了,具体情况还真没有做了解。 “事情起因是碧澜宗的褚竞堂先找到了我……”呼延道当即把详细经过说了下,包括后来师春所谓的报复,也并未做隐瞒,其实是有心让他们知道。 闻听师春以夺魁第一来诱惑呼延道,还要隐而不发,要等桃子熟了后再伸手摘桃,冠英杰和晁芝林几乎惊出一身冷汗,木兰青青目光发沉。 完全可以想象,真要到了那一步,等到王胜暗中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届时骤然跳出来掀台子,必然要撕的宿元宗脸皮没地方放,宿元宗还有何资格论功拿第一? 那可谓是致命一击,将打的他们毫无还手之力,除了恼羞成怒还能有什么办法,赤裸裸强占玄洲上下的功劳不成? 冠英杰沉声道:“此獠下手,果真歹毒!” 晁芝林则好奇道:“呼延兄,你元剑宫难道就不想夺魁拿第一?” 说到这个,师姐弟三人皆投以好奇目光。 呼延道却意味深长地看向了木兰青青,虽是宗门有定意在先,他不介意趁机表达一下心意,借花献美人。 木兰青青当即明白了他的暗示,全因她木兰青青故,爱美人不爱江山。 不过呼延道口中却另唱高调,“两派情谊故,宿元宗拿第一才是实至名归。” 都这态度了,再有什么疑惑,也不该追究了,心有余悸的冠、晁二人,齐齐对着呼延道拱手躬身,口里的感谢就三个字,“呼延兄。” 那意味,真的是大恩不言谢了。 木兰青青:“晁师弟,你亲自跟呼延去一趟,相关助力可找呼延相助,总之除贼务尽,不可有任何遗漏,要眼见为实!” “好,师姐,我知道了。”晁芝林应下,转而问呼延道,“呼延兄,夜长梦多,咱们尽早?” “好。”呼延道点头,向另两位拱了拱手,转身便邀了晁芝林一同离去。 两人刚走到洞口,还是不放心的木兰青青又喊了声,“晁师弟。” 洞口二人止步回头。 木兰青青放开了背着的双手,走了过去,走到了二人跟前,郑重叮嘱道:“师弟,王胜、高强二人,万不可小觑,无绝对把握不可打草惊蛇,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毕其功于一役,否必成大患。师弟切记,需当做你平生唯一大敌来应对,绝不可轻慢,若出娄子,我定不饶你!” 这话说的太严重了,呼延道有些意外。 晁芝林还是那英俊自信的派头,“师姐放心,若有闪失,师弟我提头来见!” 继而再次拱手拜别,转身自信满满地邀了呼延道走人。 呼延道驾驭风鳞,载着他一起腾空而去。 洞口目送了人影消失后,冠英杰疑惑道:“师姐刚才所言,是否过于严重了?” 木兰青青冷目扫了他一眼,能不严重么,为此她都能献身给呼延道了,故有些不高兴地问道:“哪严重了?” 冠英杰略有不屑道:“是否过于高看了王胜和高强?” 木兰青青再次反问,“事到如今,你还敢小瞧此二人不成?天雨流星大会,玄洲点了两千门派,出动万人参会,此间若真有英雄、真有好汉,我首推此二人!” 冠英杰瞠目结舌,着实被这话给惊着了,这都哪跟哪呀,两个游霞山的杂碎而已,平常不知缩在哪个犄角旮旯的门派,连同门都被人给强暴了,还需要大家帮忙出头的玩意,怎么就成了师姐口中首屈一指的英雄好汉了? 不服,他第一个不服,皱眉道:“师姐这般说,未免过于长他人志气,认真对待可以理解,也犯不着这般灭自家威风吧?恕师弟我眼拙,真看不出他们哪点能跟英雄好汉扯上关系。” 若不是自己仰慕的师姐,他能直接说出胡说八道或放屁来。 木兰青青转身盯住了他,如当头棒喝,“蒙骗一批人去月海搜寻管温师弟,你莫非忘了是谁向晏几出的主意?” “……”冠英杰愣住,好一会儿才愣愣道:“王…晏师兄说是王胜。” 这事一经提醒就能想起,记得当时还交代了晏几要灭口来着。 木兰青青再问:“刚才呼延道所言,王胜所出之谋,难道不足以扼杀我等此行功劳吗?我看你都快吓出了一身冷汗吧?若非我等运气好,若非呼延道出卖了他们,你觉得王胜亮剑之时,你我还能翻身吗?必败无疑! 呼延道为何要出卖他们?归根结底还是慑于我宿元宗之威,我等为何能号令玄洲上下七千之众,非我等能耐,莫不归功于宗门之威。 玄洲上下,无人敢犯我宿元宗威名,呼延道为例,虽为元剑宫俊杰,实为低眉之辈,不过尔尔,论勇气,皆不如王、高二人。 愤勇之下,不惧一死,敢与我宿元宗为敌,且有勇有谋,这般敢作敢为,遍数玄洲上下,不是英雄好汉是什么? 出发前,掌门就交代过,让我等不要小瞧天下英雄。 师弟,英雄好汉是不论出身的。 能对呼延道出那般毒谋,管温、晏几陨落之时,王胜二人皆在场,我甚至有点怀疑会不会与他二人有关。 想想,应该不至于,要打我们主意的话,一入西极之地就该入伙才对,不该等到后来被管温强拉入伙,应该是我等之前做的过分了,将人家给激怒了。” 冠英杰沉默了,但神色间依然有些不以为然,觉得师姐过于抬举了。 平心而论,他不认为自己会不如那两个杂碎。 见他如此,木兰青青又转身看向了夜空,“师弟,你这般态度,我真的有点担心晁师弟有无把我刚才的话听进去,也许,我该亲自前往的。” 第一三八章 今夜 为免打草惊蛇,返回的呼延道并未直接回到驻地,而是带着晁芝林落在了驻地附近的一个山谷中,再通过子母符把四位师弟给招了过来。 几人碰面后,待几位师弟和晁芝林客套完,呼延道问几位师弟,“王胜今夜前来的事,金师弟都给你们讲了吧?” 金早功道:“都跟他们说了。” 另三位师弟,分别名为茅仲、朱则、荀凌印,三人都点头表示知道了。 几人不时悄悄瞥上晁芝林一眼,说实话,金早功虽然转达了呼延师兄的意思,但几人内心着实有些不忿。 大家毕竟都还算是年轻人,送到手的第一都不敢要,肚子里实在不是个滋味,只是暗自将来争气了。 呼延道:“晁兄,这事只能是秘密处置,不好惊动外人的,便于动用的人手,也就我师兄弟几个了。人虽然少了点,分开来应付,应该还是够用的,先解决游霞山三個,你看如何?” 晁芝林:“可以,不过你说的那碧澜宗五人,可要看好了,不能让他们跑了。” 呼延道:“这个不用担心。先解决掉王胜三人,王胜身上有与碧澜宗联系的子母符,你们拿到子母符后,刚好可以把碧澜宗五人给引诱过去,我这里会配合,若子母符不方便,我这里再想办法。” 说着抬手朝月海方向指去,“由此直奔月海,那个方向的岸边刚好有处山崖裂谷,你们在那设伏,我把人诱到那边去后,你们再动手,事后可将痕迹全部清理进月海里面,晁兄觉得如何?” 在这附近动手是不合适的,怕打斗动静惊来自己人。 晁芝林想了想,摇头道:“还是谨慎点吧,放在月海边上不合适,万一人逃进了月海里面,实在是不好追杀。”他看了看相反的方向,“那边没合适的地方吗?” 说到月海,他就有点敏感,晏几和管温都折在了里面,月海的凶险可谓名不虚传,他是不敢再轻易涉险了。 “晁兄果然是稳妥之人。”呼延道赞了声,顺那边看去,“天大地大的,动手的地方肯定有,就是有一点需小心,未排查过的地方,不知道有没有外人,能不惊动旁人还是尽量不要惊动的好。 所以,最好是晁兄带我师弟过去,亲自选一个合适的地方,排查过后,确定了地点,再传讯给我,我再把人诱过去。” “好,就按呼延兄的安排办。”晁芝林点头赞同,目光扫向另四人,“不知哪两位兄弟愿跟我走一趟?” 四人都没吭声,没人自作主张,都看向了师兄。 呼延道意外,“两位?晁兄就带两个人前往吗?” 晁芝林乐了,两手一摊,“不然呢?游霞山是个什么玩意,伱以前听说过吗?就三个人,我们三个亲自前往,一对一的解决,已经是万分抬举他们了,难道还能让他们跑了不成?呼延兄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两位师弟没信心?两个就够了,再留两位兄弟去盯着碧澜宗那五人吧,毕竟那事不好假他人之手。” 四个师弟都喊来了,你就要两个?呼延道略皱眉,刚还说这位稳妥,行事颇让人放心,怎么一转眼就有了自大的感觉。 来的虽不是木兰青青,人家的身份地位也在那,他不好质疑人家什么,转而颔首道:“好吧,茅师弟,你认识王胜他们,就由你跟朱师弟陪晁兄走一趟吧。” “好。”两人点头领命。 晁芝林其实也见过王胜他们,不过没多说什么,这事就任由人家安排了,他还挺客气的,朝要陪同的两人拱了拱手,先行谢过,继而又对呼延道不客气道:“呼延兄,我们找合适地方跑来跑去也麻烦,你手上的风鳞先借我们用一下吧。事情结束后,让你师弟带回来。” 本来宿元宗那边也有两只的,谁外出办事就会动用,现在全折在了月海内,也是没办法,否则也犯不着开这个口。 对此,呼延道反倒没觉得有什么,风鳞这东西虽昂贵,但对到了他们这个档次的门派来说,也不会太当回事,宿元宗弟子不至于借了不还,当即摸出了身上的风鳞扔了过去。 晁芝林接到手谢过,之后便驾驭风鳞带了茅仲和朱则飞天而去。 见月下目送的呼延道皱眉,金早功道:“师兄,你不会真以为他们三个连王胜三人都无法拿下吧?真如此的话,游霞山也不至于寂寂无名。” 呼延道:“实力方面倒是不担心,就怕万一出了什么漏子跑掉个把,木兰青青再三拜托了我,真要有失误的话,回头不好向木兰青青交代。出发前,木兰青青交代的很郑重,严重告诫了这厮的,要把王胜他们当做平生之大敌来对付的。 说实话,木兰青青那几个师弟,平日里仗着宿元宗弟子的身份,表面上客气,骨子里都挺自负的,估计平常在外也没吃过什么亏,这一帮男的还不如一个女人知轻重,我计较多了又不好。 他自大他的,我们还是要以防万一,再多去个人吧。回头我把王胜他们那边打点好了后,荀师弟,到时候我借口陪送,你陪王胜他们走一趟,一旦动手,也能多个照应,防止有人跑脱了。” 他都这样说了,荀凌印只好答应道:“好。” 三人回到驻地中枢后,也没急着去见师春他们,还要等晁芝林的选址消息,呼延道先派了两位师弟各去师春和褚竞堂那边查看。 不多时,两人陆续回来禀报,两边的人都还在,一个不缺。 等待再等待,半个时辰都不到,跟晁芝林去的师弟茅仲便利用子母符发来了消息,报知了最终选址位置。 沟通再三确认后,呼延道对金早功偏头示意道:“师弟,请王胜他们来一趟吧。” 金早功自然明白什么意思,迅速转身而去。 驻地一带,各门各派在山体上钻了好多窟窿出来,师春三人被安置在了一个较为隐蔽的洞内。 条件有限,石桌和石凳算是就地取材的。 洞口没门,金早功闪身就直接进来了,也惊动了洞内三人。 俩站起的男人,一坐着不动的女人,都有些意外,这位不久前不是来探望过么,怎么又来了? “金兄有何吩咐?”师春客气一句。 金早功凑近了低声道:“你们所言是否属实,今夜便可得到验证,我师兄请你们过去一趟。” 此话一出,事态未定,本就暗怀戒备的师春和吴斤两,后背几乎同时竖起三根汗毛,两人不约而同的,下意识相视一眼。 师春面无表情,略默,回头对象蓝儿道:“师妹,你听话好好休息,我们去去就回。” 象蓝儿哪肯单独留下,本就是跟来探底的,正要站起耍抑郁小性子,却见师春正在对自己快速使眼色,略怔,当即压制住了站起的欲望,稳坐在了那没动,郁郁寡言的样子点了点头。 师春转而对金早功露出灿烂笑意,伸手道:“走吧。” 见有一个不去,金早功欲言又止,最终因不好多说什么而没开口,先带了师春二人走。 没了旁人,象蓝儿方目露狐疑,琢磨起了师春刚才的眼色是什么意思,好好的,突然搞这么诡秘干嘛? 中枢洞窟内,见到师春二人被带来了,呼延道立马也站了起来迎接,面有笑意。 其实就如同他说宿元宗那几个一样,他面对其他地位较低门派弟子时,骨子里其实也挺自负的,是暗存几许倨傲的,这样亲自迎接的场面不多。 师春二人先快速扫了眼洞窟内的环境。 见到少了一人,互相客套时,呼延道探问,“令师妹呢?” 师春叹道:“呼延兄可能不知道,我师妹自从受了刺激后,其实是不太愿意见人的。” “哦,理解理解。”呼延道万分理解的样子,回头也不绕什么,伸手示意石桌上的图册,“王兄,高兄,且来一看。” 师春当即听从凑近。 吴斤两先瞄了眼边上的金早功和荀凌印,才慢一步跟在师春后面过去。 大刀依然随意扛在肩头,神态松垮轻松,只是握住刀柄的手却紧绷着,未有丝毫松懈,眼睛余光随时关注着左右,心态已宛若潜伏的野兽一般,高度警惕着一切,随时会暴起。 “这里。”呼延道指了图册上一个位置,从图册上来看,似乎就在月海边上,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刚好接到探子报,离此约莫六七十里的地方,有木兰青青那边直属负责的人马暗哨,二位可敢去露个脸?我倒想看看木兰青青到底是何反应,是否真如你们所言。具体位置我荀师弟知道,我让他陪你们去。” 其实也就是呼应师春前番说的愿意做饵的意思。 师春抬眼看向他,眨了眨眼,“今夜吗?” 呼延道诧异道:“王兄莫非觉得这事还要挑日子不成?” “没有没有。”师春微笑摆手,“王某言出必行,就依呼延兄的意思。” “好,那我拭目以待。”呼延道击掌认可,旋即又迟疑道:“你那师妹不一起带上吗?” 师春眉角微动,却一脸认真道:“呼延兄如果觉得有必要带上,那我们就带上。” 呼延道语重心长道:“演戏演全套,何况令师妹的状态,我怕我们不好照应,还是带上吧。” 师春:“好,就依呼延兄,我这就喊她去。” 呼延道立马对一旁的荀凌印道:“荀师弟,今夜就有劳你陪同走一趟了。” 荀凌印点头跟上。 走出几步的师春却回头对荀凌印摆手道:“我师妹正有情绪,她受的一些刺激,有些话不好当外人面劝,否则她固执起来不容易喊动,荀兄在外面等我带她出来就好。” 呼延道:“荀师弟,听王兄安排。” 第一三九章 他要抓活口 话虽如此,在他的偏头示意下,荀凌印还是跟上了师春二人,只不过没跟进那个山洞而已。 几人离开后,呼延道又对一旁的金早功道:“你去盯着碧澜宗那一伙。” 让师弟去干这种不上档次的活也是没办法,此事实在是不宜张扬,不好假他人之手来执行,否则容易留下后患。 金早功颔首而去…… 洞内静坐的象蓝儿见到两人回来了,站了起来,想问师春刚才的眼色是怎么回事。 进洞前观察了下外面的吴斤两快步追到了师春跟前,低声道:“刚说的事,回头就找到了验证的办法,快的有点不正常啊。大晚上的让我们去露脸,天亮都等不及吗?” 不用他提醒,师春警觉性不比他弱,朝象蓝儿抬下巴示意,“留下她,不就是用来做试探么。” 象蓝儿插话问道:“什么意思?” 吴斤两:“呼延道那厮可能把我们给卖了。” “……”象蓝儿怔住,还以为要跟你们干多大的事,这就把我带进了坑里? 问题是她的身份敏感,一旦被逼当众暴露,会很麻烦的。 吴斤两倒没她那么担心,问师春:“怎么弄,走还是干?” 他如今有宝衣在身,很容易掀起战意,早就想找人干一场了,上次在冰原,让一伙人一起上,居然都跑了,害他一直没找到机会。 师春:“也可能是我们担心过头了,还要做最后确认,不过苗头确实不对,最坏的打算还是要做的,若真栽在了那厮的手里,那我东九原那些年的大当家算是白做了。” 放在流放之地各区域来对比,他虽然是个年轻的大当家,但他做大当家的时间绝对算是长的,别的大当家都是捞到了足够的功德就跑了,他不是,他真是在大当家的位置上做了些年头的。 不说是史上在位最长的大当家,也起码是较长的。 说着直接摸出了子母符,向褚竞堂发出了消息:褚兄。 褚竞堂很快有了回复:王兄有何吩咐? 师春:呼延道可能把我们卖给了宿元宗,我们可能要被灭口,事情未定,先做最坏的打算。 也不知道褚竞堂看到这消息是什么反应,回复是:你别吓我。 师春还真不是吓他,若有人要灭口,怎么可能只灭这边三人,碧澜宗那五个绝对跑不了。 故而也不跟他解释什么,也没时间废话,直接告诉他怎么做:知道的人越多越安全,去找吴鸿他们,月海共事的那十個门派全拉上,一旦有变,让他们先掩护你碧澜宗撤离,而后他们再走。 所谓的吴鸿他们,就是管温在月海陨落时,那些个被拉下水的门派,之前跟褚竞堂接头后,路上曾聊起过这些。据褚竞堂说,呼延道接手的不止他一个碧澜宗,就近的那些个门派都一起给接手了。 现在一时间拉太多门派下水也来不及,而那十个参与了管温陨落事件的,也更好拉下水。 褚竞堂:王兄,你一定在开玩笑,你还在不在洞窟,我去找伱。 师春:不要过来,呼延道要把我们支出去,已经派了人盯着我们,你们可能已经被呼延道派人盯上了。你先按我说的做最坏打算,我这里去做最后确认,一旦确定,我会立刻联系你撤离。不说了,洞外有人等着出发。 褚竞堂:王兄,再给我一次机会,见了你掉头就走,绝不去认识你! 这种牢骚话,师春也就看了眼而已,并未当真。 人这个东西,貌似有很多选择,往往是没能力选择的,只能顺就近的路走。 他相信褚竞堂会知道该怎么做的,至于能不能做好,那就看褚竞堂自己了,连事先知情了,以有心算无心都做不好,那只能说碧澜宗挑领队的眼光和无亢山有得一比。 他收了子母符对吴斤两和象蓝儿道:“别让人等久了,走吧。” 三人出了洞,与荀凌印碰了面,在其带领下迅速离开了此地…… 星月下,阴暗角落里的金早功,半座半倚在一块石头上,盯着斜对面山壁上的洞口。 忽然,洞中的檀金焰气突然熄灭了,感觉有异的他立马坐了起来紧盯。 他所盯的洞窟,褚竞堂也摸到了洞口,悄悄往外各角落打量,晚上的光线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他先伏身蹲下了靠壁,回头对商议好了的同门招呼道:“去吧。” 两名同门当即从黑暗中走出,直接纵身出洞,分左右掠上了崖顶。 暗中紧盯的金早功一怔,旋即闪身射向了对面崖顶。 躲在洞口暗中观察的褚竞堂发现后,顿心凉一半,忍不住轻骂了声,“王胜呐王胜,老子被你害惨了。” 他原本还抱了些许期望的,见到果然被人盯上了,瞬间期幻破灭,知道真的麻烦大了。 哪还敢犹豫,按照跟同门商议好的,同门诱离,他溜人,迅速从洞口溜了下去,沿着边角快速溜开。 洞内剩下的另两名同门隐而不露。 崖顶上,分开而上的两个同门,又会面在了一起,并肩坐下了看月光。 突兀冲上来的金早功,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形,深感毛躁了,赶紧一个转身不露脸,慢慢在山崖上溜达,溜达到了山崖边,也坐下了,一边暗中关注出来的两个,一边留意下方的碧澜宗洞口位置,两边兼顾。 另一座洞窟,紫云宗开启的洞窟内,突然有客来访,领队劳长泰本来还挺高兴的,在这里闷久了,有人来解闷是个消遣,然听完褚竞堂的讲述后,劳长泰顿恨不得掐死他。 他那四个同门又何尝不是,皆有祸从天降的感觉。 当然,也心惊于宿元宗的狠毒,那是真不把其他门派弟子的性命当命呐。 褚竞堂唉声叹气,“劳兄,你别想歪了,我纯属好心,一旦我们落在了宿元宗的手里,这么多人呐,哪敢保证人人守口如瓶不会吐露那晚的事。你匀半块子母符给我,一旦王兄那边确认了消息,有必要撤离,我们立刻联系你。” 劳长泰怒道:“不用那么麻烦,我现在就把这事公开,让大家都知道,看宿元宗敢怎样。” 褚竞堂叹道:“劳兄,你这不是说气话么。你公开了,有可能会害死王胜他们,王胜他们一死,你无凭无据怎么办? 退一步说,不管王胜他们,就算你敢公然跳出来跟宿元宗作对,就算你敢把玄洲夺魁的事公然给搅了,你确定你们几个能有好下场? 王胜坏虽然坏了点,但也能体谅,大家不都是被宿元宗逼得没了办法而图自保么,他有句话说的没错,暗中知道的人越多,咱们就越安全。 劳兄,时间有限,咱们分工行事,你去跑万草堂、朱雀阁、妙仙宗和百炼宗,剩下的我去跑。” 见劳长泰很不甘心的样子,褚竞堂又转而向其同门四人伸手,“谁给我半块子母符?快点,别磨蹭了,都想被灭口不成?” 最后,他还是带着半块子母符离开了。 冷静了一阵后,劳长泰最终也悄悄溜出了洞,心情虽不好,道理却是正确的,拉越多的人下水越好…… 星月下的旷野,两座相间的山峦脚下,长途跋涉,拉着象蓝儿飞掠的师春忽然停下,导致同行的吴斤两和荀凌印也跟着停下。 师春放开了象蓝儿的胳膊,没办法,人家才初武的修为,不拉扯一把跟不上。 停在山脚不再前行的师春问道:“荀兄,估摸距离和地形,呼延兄说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吧?” 荀凌印打量着点头,“没错,应该就是指这里了。” 吴斤两扭头看了他一眼,对师春道:“师兄,咱们这脸是不是露的有点多呀?” 这话一般人听着确实有些混乱不清。 可作为长久的老搭档,师春一听就明白,这是在指荀凌印,是我们来露脸,这姓荀的怎么不提前回避? 师春右眼异能已开,打量着相间的山峦,该看到的都看到了,说道:“差不离了,就这样吧。”抬一手,五指活络地动弹了一下。 吴斤两嗯了声。 师春转而对荀凌印道:“荀兄,我和师弟过去,我师妹身体不方便,就拜托荀兄照顾了。” 荀凌印略怔,不过正好,微笑道:“好,交给我吧。” 然话还没落,又是一怔。 只见师春拉扯上了象蓝儿,直接往他手上送。 象蓝儿不乐意呀,挣扎道:“不用。” 师春才不管她乐意不乐意,已经把她推向了荀凌印的怀里。 荀凌印双手有点不知该如何放的好,然后就彻底放不下去了,因为整个人都僵在了那。 吴斤两捅在他后背连点的手指慢慢松开。 象蓝儿猛然回头转身,看到荀凌印的样子才明白刚才的推搡是怎么回事,退开几步,问:“你们这是?” 吴斤两:“我也不知道,他要抓活口。” “只是不想输的不明不白,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尽量抓活口吧。”师春说着抬手身后,唰一声拔刀在手,冰冷刀身拍了拍荀凌印的脸颊。 荀凌印咣当倒地。 第一四零章 先杀自己人 晚上的光线不好,生怕躲在暗中的人看不清,亮出的不仅仅是刀,同时还有檀金。 檀金的光芒将荀凌印的样子照了个清清楚楚。 拔刀了,人倒了,师春不信这还能看不懂。 躲在暗中的人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不知哪出了问题,生怕目标跑了,纷纷闪身而出。 宿元宗的晁芝林,元剑宫的茅仲和朱则,从天而降,成品字形将师春三人围在了中间。 见到果真是师春他们,晁芝林一落地就要进攻。 “晁兄。”茅仲紧急大喊一声,同时朝对方做了紧急推手的手势,制止了他的冲动,“刀下是荀师弟。” 师春垂于手中的刀,刀尖恰好顶在荀凌印的咽喉上,手中檀金照亮了他自己脸上的盈盈笑意,一副你们试试,看是我刀快,还是你们出手快的样子。 当然,笑意中也藏着杀机,晁芝林他是见过的,此时和元剑宫的人埋伏在这,还用说么,不幸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呼延道那孙子真的出卖了他们。 见上来就弄了个人质,吴斤两嘿嘿一笑,问:“就三个人埋伏我们?” 他知道师春右眼的异能,这话问的是师春。 在外人看来,这话似乎在鄙视晁芝林三人。 师春嗯了声,算是给了答复。 就三個人呐,吴斤两放心不少,又嘿嘿一笑,手上大刀的刀背在肩头一砸一砸的,刀在躁动的感觉。 师春也收起了手上的檀金,众目睽睽之下,不慌不忙地俯身,将刚刚拍倒的荀凌印又给扯了起来,整个过程中,刀锋自然是不曾离开过荀凌印的脖子。 这摆明了是拿着人质要挟。 晁芝林是真他娘的不想受这要挟直接动手,又磨不开元剑宫的情面,但还是忍不住发火了,“呼延道搞什么鬼,说了三个人够了,三个人够了,他听不懂吗?” 就差直接骂蠢货了,这里埋伏的好好的,居然顺路送个人质给人家,平白让人掐住了软肋,这叫什么事。 要不要受这个威胁,他心中瞬间已有决断,解决的了就解决,解决不了他就动手,反正他是不会管荀凌印死活的,没有什么事情比眼下的灭口更重要。 有什么罪责,他事后都可以担,总之绝不可能让王胜几个跑了。 朱则喊了声,“荀师弟,你没事吧?” “还好,没事。”师春帮忙做了回答,偏头又在荀凌印耳边道:“荀兄,你猜他们会不会管你的死活?” 说话间,一把短刃从袖子里落入手中,刃口朝上,顶在了他的腋窝下,威胁众人道:“三位,劳烦退下,给我们一条活路,否则我就先削了他一条胳膊。” 话虽是威胁的话,却说的有些漫不经心的调侃意味,玩似的。 下意识与他和吴斤两背靠背戒备的象蓝儿,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想看看他是真的故作轻松,还是真的轻松。 反正这挟持人质威胁的一幕,她并不陌生。 茅仲喝道:“你敢!” 唰!刀光一闪,鲜血喷射。 没什么不敢的,短刃直接挑飞了荀凌印的一条左臂,齐肩断的,痛得他面皮直抽搐,又动不了,也说不了话。 一条胳膊就这样没了,他心中的悲凉难以言喻,深知以西极之地的条件,是没办法帮自己接回去的,残了。 “住手!”朱则喊晚了。 “伱!”茅仲又惊又怒。 师春短刃一抬,架在了荀凌印的脖子上,右手刀撤了下来,刀锋又顶在了荀凌印的裆下,“我看宿元宗的人不顺眼,你们是知道的,指望你们拿下姓晁的保自己师弟一命,估计你们是不会的,在你们眼里,你们师弟的命也不值得你们拼命,我没说错吧? 这样,换个轻松点的条件,你们谁只要上去给姓晁的一个响亮点的耳光,我就放了你们师弟,否则我就砍他一条腿,一个耳光换一条腿,划算吧?” 话还是说的那般轻飘,甚至有些懒散。 却令荀凌印不寒而栗,多少有些期待地看向两位师兄。 而他的两位师兄则看向了晁芝林,并不是真想打对方耳光,而是被师春乱扯的思维有点凌乱了。 晁芝林冷笑,“你们别听他放屁,二位清醒点,他不可能放了你们师弟。” 师春:“会不会放,试试便知,一个耳光而已。” 这哪是什么耳光的事,这分明在瞎扯,搞不好在拖延时间,晁芝林当机立断道:“茅兄,朱兄,荀兄弟口不能言,人不能动,一看就知是遭了毒手,并非你们不救,而是早已殒命,事后我给两位兄弟作证!” 朱则和茅仲心惊肉跳。 “这就是你的同门师兄弟!”师春的一声冷笑在荀凌印的耳边响起,犹如梦魇惊魂。 手上更是毫不迟疑,刀光在月下撩出,血水甩出。 荀凌印下半身的一条腿当场歪倒在了地上,血流如注,痛的几乎昏阙过去,眼中的绝望和痛苦难以形容。 这一幕,令茅仲和朱则看得牙疼。 “拿去自保。” 一刀之后的师春顺手把荀凌印推给了后侧的象蓝儿。 原因无他,这里就象蓝儿修为最弱,她有了人质护身,便能坚持到他们交手结束。 象蓝儿也不客气,顺手一记爪勾锁住了荀凌印的咽喉,将人扯到身前护体。 人质一出手,师春一声喝,“干活!” 手中刀一挥,指了个方向,人已冲出。 吴斤两立马扬刀跟着冲出,两人并未分散对敌,而是一前一后同时冲向了晁芝林,欲联手合力先解决掉一个先。 谁知晁芝林却并未如他们的愿,突然一个闪身而起,从冲来二人的上空跳了过去,直扑象蓝儿那边。 他的意图很简单,就是避免茅仲和朱则投鼠忌器,怕自己被缠住后,象蓝儿会挟持人质跑人。 所以当断则断,要亲手做那个恶人,直接把荀凌印给干掉,好让茅、朱二人腾出手来缠住王胜和高强。 当然,也能顺便解决掉象蓝儿。 活口一个都不能留,全部得解决掉! 扑了个空的师春和吴斤两大惊,没想到晁芝林竟会来这一手,还真是小看了天下好汉,瞬间意识到象蓝儿性命危矣,以象蓝儿初武的修为怎么可能挡住高武上成境界的晁芝林。 大惊之下的二人仓惶扭头转身,一招错,已来不及补救。 茅仲和朱则也是大吃一惊,瞬间都意识到了晁芝林想干什么,也都没想到晁芝林动手的第一招居然是先杀自己人。 他们想出声阻止,却有什么东西卡主了喉咙般,竟无一人喊出来。 然后双双如同没看见般,双双盯向了师春和吴斤两,双双向二人闪身冲去。 荀凌印是受制受伤了,可还没死,修士的基本感知能力还在,他看到了两位师兄的反应,一脸痛苦的眼中,闪过了悲凉。 晁芝林的举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也几乎令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唯独郁郁寡言的象蓝儿似乎没当回事,听声辨位,略偏头上看扑下来的人,横眉冷眼的冷静以对。 眼看晁芝林凌空提剑扑来,她挟持荀凌印的身形似乎虚晃了一下。 晁芝林也只感觉眼花了一下,目标好像晃动了一下,但人又在原地未动,也不管怎么回事,先杀了再说,凌厉一剑斩去,正中目标,一剑两穿。 但他并无得手的快感,因为手上没有一剑击中的实在感,感觉击了个空,心神跟着大乱,整个人仿佛被什么蒙住了,眼前一片漆黑。 他确实被东西蒙住了,整个人冲进了一件斗篷里,象蓝儿那件杂七杂八衣裳缝制的杂色斗篷。 他一头冲了进去,蒙头盖脸而过。 拉着荀凌印的象蓝儿似乎在迷雾中,又似乎从来没动过,一个轻描淡写的侧身,堪堪让过了冲杀的晁芝林,带起的风,刮起的发丝遮拂着她横眉冷眼的面庞。 她身上的那件披风不知什么时候脱下了。 她闲着的那只手也动了,貌似轻轻一抬,予侧过的晁芝林一记肘击,正中其背心,肘击的小臂一弹开,顺势又是一掌再中其背心。 砰砰两声震响,如连珠炮般接连。 刚扯开斗篷露脸的晁芝林脖子一粗,一口鲜血狂噗而出,整个人突着两眼飞了出去,手中剑已撒手飞走。 而整个人飞至半空又被倒揪了回去。 他人已被一道如龙似蟒的黑气缠锁住,另一端扯在象蓝儿的手中,轻轻一扯,他人便倒飞了过去。 纠缠中挣扎抗争的他,一只晃动的手落入了象蓝儿的五爪中。 象蓝儿五爪瞬间如同拧麻花一般,将晁芝林的手从手掌到胳膊一路爆血拧碎,过程看着极其血腥,她身上却又不沾一滴血,五爪顺势摸到了晁芝林的脖子上,如同抓狗脖子似的,揪住了后颈,将人摁跪在自己跟前。 惊慌不甘的晁芝林做梦也没想到会遇上这一出,还想拼命挣扎一番,却被锁身缠绕的黑气灌入口鼻,整个人梗着脖子颤抖着翻了白眼,最终脑袋一低,静静臣服在了象蓝儿的脚下。 锁人的黑气也悄无声息地钻入了象蓝儿的袖子里,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更新预告 红彤彤的落日像一头投奔怒海的凶兽,无比辉煌,大地上的峰峦阴影光怪诡谲,似有未了情殇。 时起的风沙呼过,寸草不生,放眼处尽是起起伏伏的荒凉。 山坳里一群矿工忙碌不停,将地下深处开挖的土石排出,就近的山沟沟填了一条又一条。 日暮,光线逐降,炙烤的热感渐温和,秘伏在山谷工地周围的警戒人员陆续有了冒头张望迹象。 一张破木料拼凑的简陋躺椅被两人抬上了山顶放下,躺椅上一脸冷森森的清瘦中年人未老先衰,面对夕阳眯眼,抬手挥退左右方露惆怅神色,风掠花白须发,病恹恹倦态,身上衣着却是这里最得体的。 也只是一套正常人的衣裳,其他人,那些矿工,包括周围的守卫和刚抬他上来的人,说是穷的没裤子穿都不为过,大多都是几块破布之类的东西遮住羞处,脏兮兮的身子干瘦,蓬头垢面,这里找不到胖的人。 守卫和矿工的区别,除了手上有武器,再就是脸上罩着一只草编面具,加以胳膊上绑了黑布条来区别。以整块黑布撕成布条的行为,在这物资极度匮乏的流放之地已属奢侈。 山沟里倒掉土石,挑着担回归矿洞的矿工,肤色古铜是最浅色,像躺椅上的中年人那么白、那么干净的没有,大多赤脚。部分是真的没鞋穿,部分将草鞋挂在了腰上,不是特别硌脚的路宁愿磨脚皮也不愿过多磨损鞋,好在都习惯了,脚底板的皮厚。 当中有一高一矮两人则显得有些另类。 高矮只是相对来说,矮的对比旁人并不矮,只是个高的那人确实比正常人高的有点多。 时起的风沙呼面,偶吹开蓬头遮脸的垂发,哪怕露出的面容很脏,加之久未打理的胡茬,也掩盖不了两人脸上的青春气息。 其他矿工脸上是劳累后的麻木,另类的两人却盯上了山顶上的那个中年人,遥遥打量着,以至于走到矿洞口时,洞内有人迎面走出都未曾察觉,其他矿工都主动分开让路靠边走了,两人却是差点撞上。 来者甩着大袖快步而出,是个面带横肉的男子,名叫申尤昆,尽管上下衣裳不配套,还有不少补丁,却是这里唯二有整套衣裳穿的人。 申尤昆是此番矿洞开挖的主持人,就是脾气不太好,动辄打骂,受召而来的矿工都有点怕他,奈何人家有实力,能让大家每天有两顿干饭吃,还许诺了事后的报酬,一笔粮食! 申尤昆之前一直是这里的头号人物,直到刚刚不久前那個躺在躺椅上的中年人来了后,角色似乎立刻弯腰成了惟命是从的属下,所以一高一矮的两个年轻人才会特别留意观察那个中年人。 他们不认识那中年人,在这流放之地也从未见过,但却和申尤昆彼此认识,甚至是有过恩怨。 双方当面撞上后,两人不免有点紧张,确实也没想到会这样直接撞上,赶紧低头,让蓬乱的垂发遮面,大高个更是点头哈腰状,借机屈膝,企图掩饰一点自己的身高,算是个有自知之明的。 好在申尤昆的注意力压根不在他们身上,一到洞口就在四处打量外界,目光迅速锁定了一侧山顶上的中年人,不耐烦地一把拨开两人,一声毫不客气的“滚开”,径直从两人中间而过,快速朝目标方向大步赶去。 麻木的矿工们只是回头多看了一眼,没耽误继续前行,磨磨蹭蹭会有偷懒的嫌疑,监工的鞭子不会留情。 尾随的高矮二人相视一眼,皆暗松了口气,挑着担的大高个更是下意识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庆幸状。 山无草木,山体则不固。 上山的申尤昆脚下不时有沙石哗啦啦滚下,爬到孤零零的躺椅旁时,已是气喘吁吁,“舅舅,您怎么跑到了山顶吹风?您修为刚废,身体还很虚弱,风邪易侵,多多将养保重才是。” 气喘吁吁的他又何尝不是修为被废后,才被贬到了这流放之地自生自灭,只不过比他口中的舅舅早来几年而已。 舅舅名叫祁自如,盯着天际最后的辉煌走神般,似呓语,“你说要将这东九原给清场后才能行事,人都清干净了吗?” 下意识就要满口保证的申尤昆忽察觉到舅舅的话里似有深长意味,看了眼早已开工忙活了好些日子的山下,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咽,嗡声道:“差不多了。” 祁自如无动于衷的样子,“之前是你说东九原的人很难办,不清场难以保密行事,你说需要足够的物资才能清场,你应该知道把东西弄进这流放之地有多难,连张纸都很难进来,可我还是想尽办法帮你把物资渗透了进来。现在你已经开挖了,却告诉我说清场的差不多了,这个差不多是差多少?” 申尤昆垂首,有些吱唔道:“基本已经清空了,还差两个。”复又抬头道:“区区两人,不足为虑。” 祁自如依然盯着天际,依然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区区?伱捏着这么多人手,却能让你无法完成清场的区区两人,我想知道是怎样的‘区区’两人。” 申尤昆有点尴尬,话说到这个地步,却也不敢隐瞒,老实交代道:“一个是东九原的大当家师春,一个是他的铁杆跟班吴斤两,他们在这东九原的一百多号人马,已经全部在我的预料计划之中送进了城,如今整个东九原就剩他们两人,没了耳目,这么大地域上,凭他们两人发现不了这里的秘密动静。” 祁自如缓缓偏头,冷冷盯向了他,“也就是说,没被清场的刚好是东九原的两个最大头目,这两人什么出身?” 申尤昆不屑地嗤了声,“本地土著,祖辈什么情况早已不可考,父母辈都在抢夺水源的打斗中丧了命,两人是在东九原吃百家饭长大的,两个臭要饭的贱种,没饿死算是命大。” 语气中似有恨不得践踏成烂泥的恨意。 祁自如掀了掀眼角,意识到自己这外甥被贬至此后,跟那位大当家之间可能发生了什么不愿启齿的过结。 外甥不想说的,以他如今的精力也不想多问,对已交代的也自有判断。 他虽是初次来到流放之地,对这里大致环境却早有所了解,知道所谓的本地土著是个什么情况。 能在这里挣扎的人,要么是流放至此,要么就是被流放者的后人。 犯了事流放于此的,免不了有男有女,有了男女的存在,天性使然,也就免不了有所繁衍,那些新生代就是所谓的本地土著。 此地物资极度匮乏,无论是被流放者,还是本地土著,最大的问题其实还是生存,人与人之间为了口吃的喝的,譬如水源之类的,常有厮杀不可避免,有时甚至能为了一根树木干起来。 但凡能送进城里换“钱”的东西,都容易造成争抢。 乱砍乱伐,乱挖滥采,后果是生态被严重破坏,导致大多生活所需已经失去了再造功能,进而导致生存竞争上的恶性循环。 所谓的“钱”在流放之地并不流通,只在指定地点的城里流通,可以用来购买生存物资,“钱”又称之为“功德”,攒够了一定标准的“功德”,就能通过那座城离开这个流放之地,获得自由。 所谓的“城”其实就是这座大型露天牢狱的大门,也是来往两界的一个节点。 类似的城,在流放之地有多个,分布各地。 像他这样遭受惩罚的流放者,积攒到了足够的“功德”也不能直接脱困,譬如他被判了十年,未得宽赦,刑期未满是不能凭足够“功德”离开的。 而流放此地的人基本都是修行中人,扔进来之前都要遭受一道酷刑,一律废掉修为,基本断了再修行的可能,至少在流放期间是如此,形同普通凡人,惩罚不可谓不残酷。 没了修为在这恶劣环境中想活下来极为艰难,一般人很难熬过刑期。 扔进来的受罚者,除了身上穿的一套衣裳,连片纸都不许带入。 罪不及新生的后人,流放者的后代是可以直接凭足够的“功德”脱离此地的,只是想攒够一定的量并不容易。 哼哼两声的申尤昆继续道:“那个师春本无姓,其父母也搞不清自己的出身,不知祖上是什么姓,据说出生时是春天,于是将此子唤作了‘春’,也是这流放之地下等刁民惯常的取名方法,对他们来说名字就是个称呼,并无太多讲究。 师春半大的时候,一个流放的女子流落到了东九原,据说长的很漂亮,因为一些点拨之恩,当地人便容了她在东九原落脚。不知是出于回报还是闲的,据说女人见原上人愚昧,逗留期间教了原上几个小子识字,其中便有这个师春。 呆了约莫三年后,那个女人就离开了,不知去了哪,也不知是不是刑满脱困了,甚至没人知道她的名字,其来历恐怕只有城关里掌事的才清楚。 师春把那女人视作了自己的老师,感念之下,就摘了一个老师的‘师’字当自己的姓,因只认识一些字却没读过书,就此把姓名弄成了笑话,经常被人嘲讽作‘思春’,叫开了,他明白了意思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屡屡因此跟人大打出手。” 第一四一章 收刀归鞘 荀凌印也昏阙了过去,在晁芝林落下动手的刹那,他就先被捏晕了过去,带着满心悲凉晕过去的,同门师兄弟真不会管他死活。 象蓝儿一手扶着荀凌印的脖子,一手摁住晁芝林的后颈,横眉冷眼着瞅向另一边的交战双方,她倒要看看那两个家伙有何底气去冲击玄洲数一数二的大派,真当那大派赫赫威名是吃素的? 她手上两个被制之人的身上都在沥沥流血。 师春和吴斤两刚好折返面对,本就是想要去救援象蓝儿的,结果眼睁睁看到了晁芝林一个照面被制的一幕,真正是把两人吓了一跳。 这能是初武修为干出的事? 可茅仲和朱则扑来时刚好背对,却并未看见,听到打斗动静也没有回头,在二人心中,晁芝林的实力毋庸担心什么,两人只需迅速解决掉眼前两個活口便可。 此间事毕,还要继续下一场,解决掉碧澜宗一伙。 故而没什么好客气的,两人一动手就是杀招。 头次见识元剑宫杀招的师春二人,只见扑来的茅、朱二人周身骤然闪现几十上百点隐隐约约的光点,如同许多星光随同前来。 人未到,那些星光随着茅、朱二人隔空指敌一点,先嗖嗖射来。 搞不清是什么玩意的师春二人先行合体。 吴斤两手中大刀一转,单臂背刀,侧身往刀后一躲,师春提刀一闪,也躲到了他的身后。 刀大的优势在此刻尽显,看二人的配合动作,显然也不是头回干这种事。 咣咣咣,密集连珠炮般的轰鸣声响起。 一朵朵星光轰在了刀盾上,打得刀盾爆鸣,却不见任何震颤,单臂背刀的吴斤两稳如大山,稳稳扛住了连轰。 躲在刀后的吴斤两咧嘴一笑,若非胳膊上有一层宝衣加持卸力,他怕是扛不住两名高武上成境界高手的连绵隔空轰击。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却是另一番情形。 已经交上手了,一个照面的对抗,便知对手深浅。 出手的茅、朱二人瞬间高度重视,没想到寂寂无名的游霞山派出的弟子竟颇有实力。 横眉冷眼旁观的象蓝儿也很意外,倒不是意外吴斤两扛住了连绵暴击,而是驾驭抵挡的刀盾在如此连绵轰击下竟连点震颤都没有。 这可是毫无技巧的硬抗。 挡住和毫无震颤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看茅、朱二人的出手声势,她也能看出二人的修为,面对两个高武上成的如此轰击,这份毫无震颤的稳当,她自认是做不到的。 大个子真的只是高武小成境界的修为? 莫非也能隐匿修为境界? 除了刀盾上的轰鸣,还有地面上炸起的烟尘和土石四起乱飞。 看到刀盾之外掠过的光影,躲在后面的师春和吴斤两终于看清了那所谓的隐约星光是什么。 竟是一支支剑状物,如透明琉璃,却没有剑柄,若非有星月光辉照耀,也许根本就看不见,轰爆之后迅速消散于无形。 还不待轰鸣炸响动静消失,茅仲已率先杀到,全力一掌轰在了抵御的刀背上,真正结结实实的全力一掌。 那透明剑状物的隔空攻击力道,跟高武上成境界实打实的一掌轰到,其攻击力不是一个概念。 之前师春测试宝衣时,高武小成境界的攻击,和此时高武上成境界的攻击也同样不是一个概念。 轰,一掌轰鸣之下,刀盾震颤下沉,压的吴斤两屈膝半蹲,差点没单膝跪下。 冷眼旁观的象蓝儿再次意外一把,大个子的修为似乎又没她想象的那么高,看这情形,最多也就高武上成,应该跟她差不多。 知道了那未知的攻击星光是什么玩意,并非无可匹敌之法,师春心中顿时有数了,见到吴斤两被一击压沉,他蹬腿从刀盾下后滑而出,立见周身再起点点微光的朱则。 见他露面,如苍鹰搏兔的朱则,双臂如挥翅,瞬间剑雨如林,齐轰向了师春。 好在师春滑出的速度快,堪堪避过。 见这攻击方式,师春知道吴斤两怕是够呛,当即大喊道:“师妹,我出手就会死人,帮个忙,抓活的。” 有高手不用,岂不浪费。 象蓝儿冷冷回了句,“那你死一个给我看看。” 话刚落,便被吴斤两那边惊着了。 掀刀站起的吴斤两,眼看一掌之后倒翻腾空的茅仲身影,他竟直接蹿起追杀,双手怒刀狂劈而去。 茅仲信手便拨拉出数点剑光向其射去,欲逼吴斤两自保,谁知吴斤两竟无视当胸射来的数道剑光,竟拼死也要将茅仲给斩杀。 此举差点将茅仲给吓了个魂飞魄散,手忙脚乱之下挥掌一拍,将劈来的大刀给扫开了。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被眼前一幕给吓了个不轻,打在吴斤两胸腹上的剑光当场溃散,好像没造成任何伤害,而吴斤两抡着被拨开的刀锋,凌空旋转着,大刀抡了一圈又顺势斩来了。 奈何双方修为和实力相差确实不小,茅仲的反应能力确实更胜一筹。 咣!劈来的大刀又被他后发先至的一掌给拍开了,并一脚踹中了吴斤两侧翻的腰部,一脚将吴斤两给踹飞了出去。 另一边,听到师春吆喝的朱则,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多少有些奇怪,晁芝林不是出手了么,那个女的怎么还有闲心答话?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晁芝林竟然像条死狗似的跪在人家脚下,这是那个被什么强暴的女人?瞬间有个究竟是谁强暴谁的念头闪出。 还有就是,这两个做师兄的,实力怎么感觉比师妹逊色好多。 晁芝林的下场真的吓到他了,不管是怎么回事,他立马扭头盯向了师春,准备先抓个人质到手再说,落地再起身,全速扑向了师春。 听到象蓝儿那边回复,陡又见吴斤两遇险,师春大惊,哪还顾得上什么对手的死活,脚下一蹬,后滑的身形猛然止住,迎着冲来的朱则逆袭而去。 周身再次泛起几十道光点的朱则双臂一挥,数十道剑影唰唰齐发。 直冲而来的师春,双手挥刀怒斩,整个人如同不要命般地冲向了剑光。 已经扔下了手上两人的象蓝儿,人如魅影而出,那落地的斗篷竟也如同蝙蝠般飘起,贴了她身而去。 她是见到吴斤两遇险去救急的,顺便瞄了眼师春那边,结果又见到师春跟吴斤两一样,不要命地冲向了几十道剑光,顿也吓一跳,这两人打斗的方式都这么吓人的吗? 再怎么担心也没用,她分身乏术,想出手急救一把也来不及了。 只能是往好的一面去想,可能有和吴斤两一样刀枪不入的本事。 轰!一声炸响。 一道剑光当场劈溃。 可还有几十道继续射向了师春。 朱则谈不上什么得手的喜悦,反而有些意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不要命,他还想抓来做人质呢。 当然,也察觉到了劈砍的撞击声有异。 紧跟着,他便看到了异常所在,那些冲向师春的数十道剑光突然凌乱崩飞,一股爆炸之力硬生将那些剑光给炸飞了。 相撞的两人如同同时冲进了纷乱剑光中。 相向冲击之下,两人相会的速度太快了,谁都避不开谁。 快到师春一刀之后,已经来不及再起势挥出第二刀。 不过他另一手却施展解魔手顺势轰了出去。 朱则不屑,虽有相向冲击的加速度,但在他眼里看来,对手速度依然有些慢,他迅速出手,后发先至,一把扣向了师春的手腕。 两手高速磨蹭的刹那,朱则双眼猛然瞪大,感受到了一股崩爆之力从对方的手腕上爆发,炸开了他的抓握,导致中门大开。 然后再想反应已经来不及了,紧急施法护体之余,眼睁睁看着那一掌印在了自己的胸口。 撞击的动静并不大。 也就砰一声响而已。 撞击的两人双双落地,双双被撞停了。 朱则感觉身体里面无论是法力还是各种机能都在瞬间紊乱了,耳鸣嗡嗡,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想从自己后背拱出去,无比痛苦的煎熬感袭来,整个人的意识似乎都想逃离这具躯体。 他双手震颤着,想动,却发现身体已经失控,能感觉到口鼻里有淅淅沥沥的液体在流出。 眼前站着的人的轮廓,在快速模糊。 师春确认对方中招,再无反击之力后,欲二次提起的刀顿住了,目光锁定了另一边交手的双方。 踹飞吴斤两的茅仲,刚一落地,便预感到了什么,周身再起剑芒,一个翻身,看都不看,就迸发出剑雨全部轰杀了出去。 道道剑芒全部轰向了冲来的象蓝儿。 贴在象蓝儿身边如同蝙蝠的斗篷,也被象蓝儿信手拨了出去,飘飞的布料扭曲着,刚迎面切入了数十道剑芒之中,又被象蓝儿信手扯住衣角一抖。 斗篷宛若落地的鲤鱼蹦跶了一下,瞬间将一波剑雨一分为二,剑光左右崩飞散尽。 剑招被人蜻蜓点水般轻巧破去,茅仲大惊,此时也看到了倒地的晁芝林,越发惊慌,他也来不及多想,那斗篷又绷直如刀片般当胸捅了过来。 他一个侧身拍击,斗篷却打蛇顺棍上,顺势软缠,要给他披身穿戴一般,并弥漫出一股黑雾将其给纠缠。 大惊失色的他用力振臂几次都未能将斗篷给崩开,似有万千丝线将其拉扯住了一般。 一道倩影闪过,象蓝儿一指点中了其眉心,茅仲当即失去了反抗能力,翻着白眼仰天倒下。 星月下,青丝拂面的象蓝儿迅速回头,此时才有空暇顾及师春那边。 却见朱则的身形摇摇欲坠,噗通跪地,跪在了师春跟前。 师春抬手收刀归鞘,与象蓝儿在迷茫月色下四目相对。 第一四二章 这笔账你跑不了的 窣,跪地的朱则一头栽倒在地。 刚还激战的现场,瞬间安静了。 见到吴斤两拖着大刀蹦跶,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师春悬着的心放下了,目光也收了回来。 他第一时间摸出了联系褚竞堂的子母符,向其发出了消息:已确认在灭口,宿元宗亲自参与,快撤! 褚竞堂似乎是守着子母符在等,消息一去,很快便有回复:往哪撤? 师春自认对这里地形未必有对方更了解,回:你觉得哪安全就往哪撤,不要跑太远,找到地方告诉我,回头找你。 褚竞堂:你是我大爷。 师春收了子母符,不跟对方一般见识。 另一边,将人紧缚在地,还散发着黑色雾气的斗篷突然掀出茅仲,又如蝙蝠般飞起,重新披回了象蓝儿的身上。 吴斤两已经闪了过来,在茅仲身上一顿搜寻。 象蓝儿打量了一下他,疑惑道:“你挨了他几剑,没事?” 吴斤两嘿嘿,“他们那是故弄玄虚吓唬人的,没事。” 象蓝儿皱眉,一时间也有些想不通,转身一个闪身而去,落在了师春的身边,脚尖掀翻了地上的朱则,见其口鼻淌血,施法探测,发现已毙命,抬眼看向师春的眼神有些意外。 之前还以为师春大喊什么出手会死人,是想使唤免费的劳力,没想到真把人给打死了。 师春也在盯着她,问:“你这可不像是初武修为,你怎么瞒过入场检查的?” 象蓝儿目中有疑惑,不知道这位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自己的实力都展现到这个地步了,这位若真是三脉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为何能隐藏修为。 她回道:“伱们展现出的修为,也不像是刚从流放之地出来的。” 师春很无语,这人呐,一旦对什么生疑了,怎么解释都白费,说了是在这里突破的,闭关地方也带你去看了,怎么就是不信。 当然,他也不是没接触过其他修士,所以能理解对方的疑点何在。 算了,不便解释的事情就不解释了,大家继续误会下去也是一种活法,反正他又不想在对方眼里做个清白的人。 “春天。”乐呵呵的吴斤两一声叫唤,闪身蹦了过来,从搜刮来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只风鳞递予,“给,坏了一個又给你补上一个,这宿元宗果然是不简单呐,个个身上都有风鳞。” 师春接了风鳞到手翻看。 象蓝儿瞬间听明白了些什么,问:“你们之前的风鳞是从宿元宗那两个失踪者身上弄来的?” 她记不住名字,但是听了这边跟呼延道的谈话,知道宿元宗已有两个死在了月海。 师春道:“扔在月海也是浪费,顺便捡了。” 象蓝儿朝他手上风鳞抬了抬下巴,“人是我杀的,这应该是我的战利品。” 师春和吴斤两同时一怔,后者是一脸的不愿意。 师春直接递给,“你拿着它敢用吗?我俩不怕暴露的,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怕,俯天镜照着也照用不误,你敢吗?你身上装这东西,万一有个万一,不怕暴露吗?” 象蓝儿被这话说的,手想伸都伸不出去了,也很疑惑,“你们这样瞎搞乱搞,就不怕暴露?” “不怕,我们出身干净的很。”师春边说边将风鳞收了回来。 吴斤两嗯声点头,“流放之地,让他们随便查去。” 象蓝儿:“就算查不出什么,你们这样搞下去,考虑过无亢山的感受吗?一旦败露,回头只怕连无亢山都兜不住,你们好不容易才混进了无亢山,又想被逐出不成?” 师春:“别人的感受你想那么多干嘛,你又不是无亢山,怎么知道人家不喜欢?” “就是。”吴斤两嘀咕了一声,不屑地翘了翘嘴角,能在这里捞够的话,考虑无亢山的感受干嘛?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谁稀罕似的。 他懒得跟这女人扯,蹲下了去搜朱则的身。 师春则交待道:“把他们跟呼延道联系的子母符找个出来。” 象蓝儿很是无语,发现这俩家伙还真是无所畏惧,哪一脉的人能让他们这样胡搞瞎来?这样搞下去,真被注意到了,就问哪家的盖子能盖得住吧? 她很怀疑,这俩货真是魔道的吗?如今的魔道,哪有这样肆无忌惮的人,简直是不可思议。 吴斤两搜刮了几个口袋挂身上后,手上也捧了一堆子母符过来,“春天,每个人身上都不止一块子母符,鬼知道哪个是跟呼延道联系的。” “不是有活口么。”师春接了那堆子母符,走到了荀凌印身边,扔在了地上,然后将荀凌印弄醒了过来。 有些痛苦,是清醒时所不愿承受的,还不如昏迷。 失血过多,又显虚弱的荀凌印问:“你想怎样?” 师春:“我把你弄成这样,是你们想杀我在先,不过都已经这样了,谁对谁错的话我就不说了。喏,这堆子母符,哪个是你跟呼延道联系的,点出来。” 荀凌印看了看四周,看到了己方全部倒下的人影,心头暗暗震惊这怎么可能,虚弱道:“你想干什么?” 师春:“无冤无仇啊,呼延道想弄死我,下毒手在先,你说我想干什么?我当然是想找他算账,我会告诉他,说你们落在了我手上,救不救你们就看他怎么选了。” 荀凌印喘息了一阵,道:“看不清。” 修为受制,因伤导致的视力状况确实堪忧。 师春当即摸出了檀金助他,最后在一堆子母符中点出了一块。 联系的符咒一到手,师春找了粒丹药喂他服下。 之后便踱步在旷野中等待。 吴斤两将三个活口搬运到了一块。 象蓝儿走了过来,问:“还不走,等什么?” 师春:“等褚竞堂他们脱身。” 山谷驻地,紫云宗的劳长泰跟其他几个门派的人约了出来溜达游玩,最后也溜达到了山崖上,看到了三个当值的守卫,还看到了赏月的两名碧澜宗弟子,也看到了独坐崖边的金早功。 劳长泰当即快步走了过去,哟了声道:“金兄,出什么事了,一个人坐这干嘛?” 其他人也纷纷上前打招呼。 金早功回头看了看,“没什么,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说话间目光挪动,跟上了两名起身的碧澜宗弟子,看到两人跳下了山崖,他貌似漫不经心伸头看了眼,见到两人钻回了碧澜宗的洞窟才算放心。 劳长泰蹲在了他跟前,“金兄,能否借一步说话?” 这一步,平常的话,要借也就借了,如今有任务在身,金早功不敢让目标洞口的情况轻易脱离视线,“有什么话这里说也一样。” 劳长泰看了眼边上的一伙人,凑近金早功耳边嘀咕了一声,“我们这里可能出了内奸。” 内奸?金早功一怔,什么意思? 劳长泰已经起身,一副有人不便说的样子,再次示意他借一步。 金早功略有犹豫,看了看下方的洞口,想到应该也不差几句话的事,当即起了身,跟劳长泰去了一旁嘀咕。 掌握了一些情况后,金早功又皱着眉头回来了,坐回了崖边,继续关注着下方的动静,准备事后再将获悉的情况告知师兄,眼下事更要紧。 而劳长泰一伙一番闲扯后,也溜达着离开了。 回到山谷中不久,劳长泰摸出了子母符,正是跟褚竞堂联系的那一枚,上面只浮现了一个字:撤! 这代表碧澜宗一伙已经安全离开了。 劳长泰把这消息亮给身边各派的一看,大家伙纷纷摸出了子母符,捏在袖子里暗中向各自等待的同门发出了撤离消息。 很快,各派分别走不同的路线,分散着撤离了,脱离这一带后,又迅速奔赴了指定地点,集结后抱团跑人。 途中,褚竞堂又接到了师春传来的消息,问:还没撤离吗? 褚竞堂:在一起呢,都撤出来了。 师春:找到合适的落脚地方联系我。 褚竞堂:好。 夜幕下等了许久的师春收起了子母符,又摸出了另一枚子母符,荀凌印之前指定的那一枚。 他没有避讳边上旁观的吴斤两和象蓝儿,直接向呼延道发出了消息:师兄,出事了,对方实力很强,我们拼着两死两伤才得手。 吴斤两一看就乐了。 哪怕是象蓝儿,也看懂了师春的用意,估摸着是想把呼延道给诱来,难怪等在这不换地方。 正在中枢洞窟内闭目静坐等消息的呼延道,忽睁眼,从口袋里摸出了有反应的子母符。 看到符上内容后,惊得骤然站起,离开了石桌反复来回走动,好一会儿才绷着脸颊给出了回应:你是王胜? 看到子母符上的回应内容,师春一愣,好奇问左右,“他怎么知道是我?” 象蓝儿:“他不知道是你,只是猜测。他们的联系方式中,应该有开头密语,防的就是联系的子母符可能会落在别人手中。”回头看了眼躺地上的荀凌印,“那家伙不老实,没告诉你,呼延道现在已经知道出事了。” 还是缺少经验呐,师春脸一沉,转身快步走到了荀凌印跟前,冷冷俯视一阵,最终还是收住了杀心,拿起子母符再做回应:呼延道,这笔帐你跑不了的,给老子等着! 第一四三章 恶气难消 他这消息回的有点生气。 自己是缺少类似经验没错,可相对来说,也算是给了对方一个逆袭的机会,对方居然不要,居然直接给捅破了。 他也不知道对方是头脑反应能力不行,还是怕。 不管哪样,他都不高兴,什么名门大派的,就这种货色,凭什么高高在上? 回头,他又把荀凌印给弄晕了过去。 另一边,看着子母符上消息的呼延道算是确认了自己的猜测,瞬间心凉。 接到假消息时,他不是没想过顺水推舟来一手反杀,可他拿什么去杀? 这事又不能让外人知道,不可能调动大批人马去围剿,就靠他和金早功不成? 那边四个人出手,当中还有个宿元宗的,都未能得手,他们师兄弟两個跑去,那不是去灭口,是送上门去被人灭口。 他也想过通知木兰青青,让其带上冠英杰,再加这边两人,实力肯定比之前四人强。 问题是,王胜那边为何不怕?人家假冒其师弟,不就是在诱他们过去么。 他觉得还是谨慎为妙。 再怎么尊让宿元宗,也不能让他们元剑宫全员涉险,尤其是在不清楚王胜他们底细的情况下,游霞山这伙,似乎强的有点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他之所以不先联系木兰青青,也是担心木兰青青这边会拉他去冒险。 想了想,他又摸出了联系茅仲的子母符,发出了消息:茅师弟,情况怎样? 这事肯定是要全员确认的,不可能单凭片面。 师春、象蓝儿、吴斤两齐齐回头看向了地上的那堆子母符,只见其中有幽弱光影闪烁,在夜幕中很显眼,显然是又有人发来了消息。 师春立刻俯身拨拉了出来,拿起一看,顿时乐了。 不知他乐什么,象蓝儿和吴斤两也伸了头看,然后吴斤两也嘿嘿乐了。 师春当即回复消息:别忙了,你三个师弟都在老子手上。 对呼延道来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有了确认后,手上子母符又扔在了石桌上,口袋里又摸出了另一枚,再次发出消息联系:朱师弟,情况怎样? 见到地上子母符中又有弱光呼吸,师春再次翻出一看,眉头一挑,立马回复:你师弟的性命都在我手上捏着,想不想救? 呼延道一颗心沉入了谷底,回复:王胜,我师弟他们若有闪失,你游霞山就等着被灭门吧! “哈哈哈哈……”伸头看的吴斤两笑出了声。 旁观的象蓝儿也忍不住微微摇头,游霞山灭门能威胁到这俩家伙才怪,这俩肆无忌惮到了连无亢山死活都不管的地步,狂野的很。 师春偏头看了眼朱则的尸体,回:就冲你这句话,你朱师弟没了。 吴斤两笑的搂住了肚子,被嫌他烦的师春照屁股踢了一脚。 呼延道也就怒回了两个字:你敢! 仅仅是文字上的愤怒表达而已,实际上他并不愤怒,反而相当冷静。 师春回:老子看伱能蹦跶多久。 呼延道不再理会,放下子母符后,他又摸出了与木兰青青联系的子母符,发出了消息:木兰,出事了,他们失手了,可能全部落在了王胜的手上。 内容缀了朵简易的花的图案。 此时的木兰青青正在洞口负手望月。 冠英杰也没回自己人马那边,坐在洞内,欣赏着师姐月下背影。 两人都在等晁芝林和呼延道那边的消息,与两人关联的子母符就摆在石桌上,忽有一枚出现弱光呼吸征兆。 冠英杰回头看了眼,蹭一下站起,喊道:“师姐,来了。” 木兰青青已回头,裙摆快步,到了石桌前查看。 两人一看子母符上的消息,大为震惊。 冠英杰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木兰青青迅速拿了子母符回应:呼延,你在开玩笑吗? 内容缀了个十字叉。 呼延道:王胜已经借他们的子母符跟我联系过,情况恐怕不妙,你再确认一下。 木兰青青:好 放下手上的,又拿起了跟晁芝林联系的,犹豫了一下该怎么回复,斟酌之后,就发出两个字:王胜? 守在一堆子母符前等待的师春冷笑了一声,“终于来了。” 伸手挑出了发弱光的子母符,看了看上面内容,眉头略挑,回复:木兰青青? 木兰青青:是我,我师弟现在怎样? 师春:我没你们那么狠,不把别人门派的性命当回事,受了点伤而已,人还好好的。 看到这消息,木兰青青有些无力地跌坐在了石凳上,冷若冰霜的面庞上露出了心力憔悴的神色,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她现在最担心的不是晁芝林的安危,而是宿元宗的名声怕是保不住了,门派越大,名声越是要紧。 他们代表宗门来此,身负厚望,结果捅出这么大的娄子,真正是死不足惜,万死也难辞其咎。 冠英杰的脸色也变得惨白,悔不该当初鼓动派人进月海找人,喉结耸动着喃喃道:“怎么可能…” 木兰青青深吸了口气,努力稳定了情绪后,另一手又拿起了跟呼延道联系的子母符,发出消息:立刻先把碧澜宗的人控制住。 呼延道:人手不够,怕是不好办。 木兰青青:想办法。 呼延道:好。 他摸出了子母符联系金早功。 而木兰青青又继续回复王胜那边:你想怎样? 师春:见过无耻的,没见过你们这么无耻的,我现在很不冷静,需要先消消气才能谈下去。 木兰青青直接威胁:宿元宗要灭游霞山易如反掌! 师春:你差点把我都给灭了,我都没活路了,游霞山的死活轮不到我操心,你想怎么灭都行。 木兰青青回头与冠英杰相视一眼,两人都有些吃惊,对自己门派如此出言不逊,如此一点都不把自己门派当一回事的,他们还是头次见到。 冠英杰沉声道:“师姐,咱们这回碰上了狠人!” 木兰青青叹了声,“是我想多了,他都要不顾死活了,要在大会结束时跟我们公然掀台子了,哪会怕我们威胁。将心比心,是我们做的过了,已经把他逼上了绝路。” 话毕,又继续回复消息,问:你想怎么消气? 师春:不死个把人,我这口恶气消不了。晁芝林死,还是呼延道死,你选一个。 旁观的吴斤两嘎嘎大笑,“呼延道,爷爷看你往哪跑。” 一直保持关注的象蓝儿忍不住多瞟了师春两眼,发现这家伙还真是有仇必报呀,果然是不肯让呼延道跑了。 有一点她能肯定,真正的无亢山弟子打死也干不出这种事来,难怪不让边惟英跟着,让边惟英知道了绝对要阻止。 木兰青青回:他们的死活我不在乎,凭你的头脑,应该知道我最在乎什么。 师春:知道,宿元宗的名声,只要你把呼延道的脑袋给我,一切都可以谈,否则一切都免谈。 木兰青青:我考虑一下。 她言辞没敢再激烈,想尽量稳住对方。 师春:我耐心有限。 木兰青青没再回复,问出了时限反而不妥。 她手指敲击着桌面,面带苦涩道:“还是我大意了,已经猜到了这个王胜不好对付的,就应该我亲自前往的。” 回头对身边欲安慰的师弟道:“有些话,用子母符说不清楚,去借一只风鳞来,我亲自去一趟呼延道那边,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好。”冠英杰应下,一个闪身就出了洞。 宿元宗借东西的实力毋庸置疑,不一会儿,他就拿了只风鳞来,“师姐,我陪你一同去。” 木兰青青:“不能都不在,这里必须要有人居中坐镇。” 冠英杰:“那这跑腿的事还是我去吧,师姐你留下坐镇。” 木兰青青摇了摇头,不想再争论这事,她对这些个师弟已是一言难尽,“你问问,看有没有人知道游霞山的情况,我们太被动了,太大意了,对对手底细一无所知。游霞山能调教出这样的弟子,不简单,有机会定要去拜访。” 话毕一个闪身出了洞,人在空中驾风鳞再次升空,迅速消失在了夜幕中。 旷野中的师春也收起了有用的子母符,“活的带走。” 话刚落,便见象蓝儿闪向了朱则的师弟,落地翻手隔空一抚,一道如蟒似龙的黑雾从她手中钻出,直接钻入了朱则的口鼻内。 不一会儿,朱则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了下去,很快便如同风化了一般,消融成了一堆粉尘。 黑雾收回袖中,挥手一扫,衣衫飞起,消化的粉尘随风飘散。 师春二人面面相觑。 待其闪身过来,师春啧啧道:“难怪连宿元宗的弟子都不是你的对手,你可不像是一般的魔道中人呐。” 象蓝儿反问:“你觉得你像魔道中人吗?” 见对方耸肩无所谓,遂又解释了一下,“没跟宿元宗的正儿八经交过手,但久有耳闻,真打起来,就算能赢,肯定也不能赢那么轻松。四部洲挑头的门派,那是修行界屈指可数的实力,连我魔道也要忌惮三分,其门派精英弟子,绝非儿戏。姓晁的轻敌大意了,否则过程难料。” 听她这么说,师春哦了声,回头看向了晁芝林,目光闪了闪,似乎有了什么打算。 手中也摸出了风鳞,旋转之势一起,连人带人质一起腾空而去。 该暴露的都暴露了,留在此地暗算不了别人就要提防被人暗算,不如另觅落脚地。 中枢洞窟内,呼延道负手来回走动着。 金早功忽闪身而入,脸色不太好看。 顿步一看的呼延道立觉不对,惊疑道:“怎么了?” 金早功无比尴尬道:“碧澜宗的人,不…不见了。” 第一四四章 地方你挑 这话,说的人不自信,听的人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呼延道错愕,“不见了?你不是说你一直盯着吗?” 金早功不知该如何解释,知道怎么解释都显苍白,但还是得硬着头皮说,“是一直盯着的,不知什么时候溜走的。唯一的可能,我怀疑和紫云宗的劳长泰有关……” 他把之前劳长泰找他,说怀疑有内奸的事讲了下。 呼延道听得头皮发麻,若真是这样的话,劳长泰为何要配合?都不敢往下细想了,沉声道:“劳长泰呢,还在不在?” 金早功:“不知道,没顾上过去看。” 呼延道跺脚道:“那你还不去看看?” “好。”金早功应声而去,跑的飞快。 呼延道急得来回转圈圈,事态真要往最糟的方向发展了,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向木兰青青交代了,还有那一系列后果,到时候该怎么面对? 金早功去的快,却迟迟未回,令呼延道等得心中焦虑。 好久之后,金早功才闪身赶了回来,嗓音发干道:“师兄,劳长泰不见了,紫云宗上下都不见了,我在驻地到处找了找,都不见人影,怕是也跑了。” “你怎么盯的…”呼延道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一时间未能控制住火气。 金早功低着头,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洞口闪现一道人影,白衣飘飘而入,正是法驾亲临的木兰青青。 二人见到他,马上放开了。 木兰青青见状,问:“怎么回事?” 金早功一脸惭愧,呼延道则满脸苦涩道:“碧澜宗五人跑了,有人暗中打配合,助他们在我眼皮子底下溜了。” 倒是自己把责任给担了。 木兰青青眼中顿浮现厌恶之色,心道,果然是该死之人! 表面上却没追究,深吸了口气道:“好一个王胜,果然是不简单,这是把牌全捏在了自己的手中。” 继而又对二人道:“去查一下,看看他们逃走前有没有把那事在各派之间传开。” 呼延道叹道:“这个不急,人跑都已经跑了,该传开的也瞒不住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落在王胜手上的人,我师弟都成了他手上的人质,晁兄情况如何?” 什么情况?金早功大惊,他还不知道赶去灭口王胜的人已经出事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個。 木兰青青骤然凝视着呼延道的双眼,心头真正是厌蠢。 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道:“先确定事情有没有传开,才知道该怎么和王胜谈下去。如果知情者逃走前,已经把事情传开了,那这事就没了谈的必要,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无非是一个你死我活,大家手底下见真章。 若知情者逃走前,并未把消息传开,只是悄悄逃走了,那就说明王胜只是想把牌捏在自己手上,说明他跟我们之间还想留有余地,才说明他手上的人质有活着的可能,那这事就还有挽回的余地,这事就还可以谈下去。二位,明白了吗?” 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哪能还不明白。 呼延道恍然大悟,看向这女人的眼神中越发透着欣赏和爱慕,当即回头道:“金师弟,去查一下。” “不是。”金早功并不急,问:“师兄,你刚才说茅仲他们落在王胜手上成了人质是怎么回事?” 呼延道想叫他先去办事,谁知木兰青青也道:“我来,也正想问这件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一堆人,怎么会反落到了对方的手上?” 呼延道苦笑,“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晁兄跟我们来后,我当时是想让金师弟在内的四位师弟一起陪他去的……” 他把当时的情况算是详细说了遍,主要责任自然是往晁芝林身上推的。 然后就是王胜那边联系这里的经过,他稍作了些有利于自己的更改。 金早功听后震惊了,这怎么可能? 木兰青青则陷入了沉默,倒也没觉得晁芝林有太过自大,多两个人少两个人也许很关键,但那不是多两个人少两个人的事,按理说,三对三也不算小看,完全足以应付,何况还是四对三。 胜神洲第一大派暨玄洲第一大派和第二大派,一起对付玄洲一个不入流的门派,而且还是以多欺少,怎么看都不该输的,这阵容能是自大轻敌吗? 无论如何都算不上的。 良久后,她发出一声自责,“不全是晁师弟他们的问题,最大的责任在我身上,对手的实力和底细几乎毫不知情,就敢冒然动手,是我自诩名门大派高高在上惯了,小看了天下英雄。” 呼延道忙安慰道:“言重了,论实力,晁兄他们不可能不是那三个的对手,鬼知道那几个杂碎使了什么阴招。” 双方也不是什么多亲近的关系,既然人家不愿反省,木兰青青也懒得跟他辩论什么,话回前提,“先查那事有没有扩散开。” 呼延道忙对金早功道:“师弟,还不快去?” “哦,好。”金早功领命,带着不安而去。 木兰青青瞥了眼呼延道,想让他也去,好快点得出结果,然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身为统领,不宜做的太过刻薄…… 一处乱石山坳,清查一遍没什么问题后,师春又回到了人质身边,再次弄醒了荀凌印问话。 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呼延道到底怎么回事,帮他计划得好好的,让伱们元剑宫躺着拿第一的美事,为何不要,反而要出卖我们。想请荀兄解惑,这应该不算什么秘密吧?” 他将心比心,确实有点不太明白,想知道自己到底输在了哪。 原本多好的计划呀,只需等到最后,关键时刻出手把桃子一摘跑人便可,被利用的元剑宫估计能傻在那,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结果元剑宫直接把他们给卖了,反过来和宿元宗一起对付上了他们,难道识破了他们的身份? 所以他急于确认这一点,如果真是识破了他们假冒游霞山弟子的身份,那后面就玩不下去了,得另换法子了。 吴斤两也很好奇,象蓝儿倒是略有些猜测,但也不敢确认。 荀凌印虚弱淡笑,“我说了你就能放过我不成?” 师春:“放不放你,决定权不在我手上,正在和呼延道谈条件,愿不愿救你,就看你那些个同门师兄弟怎么想了。不过有一点我可以保证,不管你师兄弟愿不愿救你,我都会让你少受点罪,让你保持体面。这应该不涉及你们宗门机密吧,我只是好奇。” 为了这一口,他相信前前后后针对这位的铺垫已经够多了。 荀凌印反问:“你跟我师兄谈的什么条件?” 师春:“让他揭发宿元宗的罪行,这是他出卖我的代价。” “唉。”荀凌印轻轻叹气,“那他大概是不会同意的,宿元宗的名声就算臭了,实力也还在,呼延师兄不敢得罪,元剑宗也得罪不起,这就是出卖你们的原因。” 师春还是不解,“又不让你们元剑宫出面,顶雷的事有我游霞山担着,宿元宗怪也是怪我们,你们躺着拿第一,有什么好担心的?担心我会拿着把柄要挟?有什么担心都可以摆出来谈呐,可以一样样解决,可以解决到你们满意为止,为什么要直接出卖?” 荀凌印慢吞吞道:“宿元宗和元剑宫之间,不是玄洲第一和第二的差距那么简单。呼延师兄说,来之前宗门有吩咐,不要和宿元宗争第一。这可能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可能是木兰青青的美貌和出身,呼延师兄可能有点想法吧。” 最后一句话,证明男女之间,有些小心思是瞒不住同伴的。 “就这?”师春将信将疑。 荀凌印微微点头。 然后师春又把他弄晕了过去,接着又弄醒了茅仲,对这位就没什么好客气的,直接上刑先虐了一顿,然后才威胁,说荀凌印很痛恨你们见死不救,该招的都招了,同样的问题逼问。 身为大派子弟的茅仲,骨头并没有那么硬。 招供出的答案和荀凌印大同小异。 结果让师春坐在一旁很是深思了一阵,没想到宿元宗的威慑力竟然能让元剑宫连送上门的第一都不敢做,这有点颠覆了他在流放之地形成的观念。 流放之地,只要利益够大,都敢拼命去抢的。 吴斤两同样因此而思索,此事确实让两人消化了很久。 思考良久后的师春只能是一声叹息,不得不放弃了原有的最佳计划,因为元剑宫的顾虑同样可以套到其他门派身上去,连元剑宫都不敢,其他门派就可想而知了。 他算是深刻领悟到了,为什么宿元宗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拉起那么多人马,而白术川那个生洲第一大派东奔西跑威逼利诱的也只能拉拢个百来人,这就是差距。 想抢那个第一,他不得不另想办法,又陷入了沉思。 对于这个答案,象蓝儿倒不觉得很意外,这就是观念上的差距…… 另一边,金早功将自己查出的结果告知了呼延道和木兰青青,各派反应都很正常,看不出有任何知情的迹象。 不过却发现了另一件事,离开的门派不止碧澜宗和紫云宗,共有十一个门派不见了,经过对各哨卫的盘查,确认了这些门派基本都是同一时间从各个方向离开的。 “哼。”一声冷哼的呼延道握拳砸了石桌桌面,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木兰青青什么都没说,走开到了一旁,也算是当着二人的面摸出了子母符,直接向师春发出了消息,问:王兄想要的恐怕不止是呼延道的脑袋吧,敢与我面谈否? 师春接到她消息时,刚好接到了褚竞堂发来的消息,发来了落脚地点。 回了句知道了,又看了眼木兰青青发来的消息,稍作思考,干净利落地回了句:地方你挑。 第一四五章 低调的门派 拿着子母符等到消息的木兰青青怔住,她酝酿了许久才发出的话,对方的回复却简单到出乎她意料,透着一股随意,或者说是一股压根没把她给放在眼里的霸气,简单到位。 短短四个字,竟有点把她给震住了。 没错,就是这感觉,一股被震慑的感觉,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以前不知王胜此人如何,此番接触才开始正视了起来,随着交手过程的蔓延,才渐渐形成了对这个人的观感,再到眼前这短短四个字,她感觉到这個王胜很不一样。 跟眼前的元剑宫众人不一样,跟她宿元宗上上下下的弟子也不一样,跟她周遭接触过的门派弟子都不一样。 她可是宿元宗的精英弟子,也就是修行界顶级门派的精英弟子,这个级别以下的门派弟子,不会有人用这种口吻跟她说话,今天遇上了。 她一时间竟有些不适应。 呼延道和金早功也好奇盯着她,不知道这女人怎么了,在那发什么呆。 好不容易回过神后,木兰青青手上子母符回复道:就刚才发生冲突的地方,一个时辰后见。 她气势上也不肯落下风。 对方这次的回复少了一个字:知道了。 木兰青青盯着回复默了一阵后,慢慢收起了子母符,回头对二人道:“呼延,我先回去一趟。” 呼延道赶紧走了过来,问道:“王胜那边拿了我师弟做人质,我总不能不闻不问吧,我该怎么回复他?” 木兰青青:“我师弟也在他手上,他不联系你,你就不要联系他,先拖着,这事我想办法来处理,你看好这边的人马,不要再出乱子了。” 呼延道颔首,“好。” 对这女人的头脑和能力,他还是有些信心的。 木兰青青微微点头致意,多话没有,闪身出了洞窟,驾风鳞二次升空而去。 另一边的师春也对同伙发出了招呼,“斤两,走吧,去褚竞堂那边碰面。” 旁观了子母符交流过程的象蓝儿有些好奇,“不是要去跟木兰青青碰面吗?” 师春歪头看了看斜挂的大号弯月,貌似自言自语,又貌似在对月亮说话,“褚竞堂和木兰青青几乎挨着发来消息,太巧了些,还是先去确定一下,后方无忧,才能安心去见那女人。” 象蓝儿懂了,只因两边发来的消息几乎同步,立马就引起了这家伙的警觉,她也是有些无语了。 于是三人带着三名人质驾驭风鳞升空而去。 有了风鳞,一段区域内的奔波花不了多少时间,不多时就在一片山川中的犄角旮旯里落了地。 躲在暗中的褚竞堂等人也冒了出来。 本想兴师问罪的众人,见到师春等人扔在地上的人后,一个个傻眼,有些以为自己看错了,拿出了檀金来照。 紫焰照过茅仲的脸,照过荀凌印的脸,照到昏迷不醒的晁芝林脸上时,一伙人那真是倒吸一口凉气,着实惊着了。 再看看缺胳膊少腿的荀凌印。 “王兄,这…你怎么把他们给弄来了?”本想问罪的褚竞堂变得结结巴巴。 想兴师问罪的一伙人全都懵了,或者说是震惊,其他人都罢了,那一个可是宿元宗的晁芝林呐,平日里真的是他们仰望的存在,这也被打倒弄来了? 正常情况下,就算眼前这些人一起上,也未必能拦住人家。 他们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又是怎么做到的。 师春观察了下众人的反应,看着不像是装的,哼了声,“还能怎么弄来的,呼延道那孙子把我们给出卖了,假意将我诱出去,暗中让这些人设伏,想将我们灭口。” 拍了拍褚竞堂的胸口,“我们的本事,褚兄也是见过的,褚兄觉得我们是软柿子吗?打了一场,拿来给诸位助助兴。” 吴斤两嘿嘿不已,也颇为得意,虽然他一交手就被茅仲给干翻了。 “……”褚竞堂目瞪口呆,是看过这位出手没错,也听这位毫不谦虚的自夸过说自己很能打,但真没想到这么能打,不但能打翻元剑宫,还能打翻宿元宗,这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一伙刚才还怒气冲冲的人,现在一个个安静且茫然,游霞山这么厉害的吗?为什么玄洲不显其名?莫非是哪位大能座下的隐世据点? 一个个都泛起了将来探访之心。 劳长泰有些胆战心惊道:“王兄,这般对宿元宗的人,那可是把宿元宗往死里得罪呀。” 吴斤两嘿了声,“月海那边,你们连管温都敢坑死,还怕这个?” 象蓝儿眼睛一眨,好像又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没有的事,不要瞎说。” “不是一回事,完全不是一回事。” “高兄,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说多了对大家都不好。” 一伙人对吴斤两的话表达了强烈的反对,有人甚至很愤慨,一个个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吴斤两嚷嚷道:“有什么好怕的,他们都要对我们灭口了,抓个把人怎么了,总不能挨打不还手吧?还有…” 这话就没必要说了,灭口的事本来不关他们的事,是被这边拖下了水,所以师春伸手阻止了他继续往下说,转而朝大家乐呵呵拱手道:“诸位,幸会幸会,咱们又见面了。” 都是在月海联手坑死过管温的人,没有友情,也有同乘过一条贼船的交情,加上师春他们表现出了强大的实力,乱哄哄的一群人顿时消停了,纷纷拱手回礼客套。 客套过后,还得面对现实。 万草堂的朱向心道:“王兄,你们把事情搞成这样,让大家怎么收场?总不能在这躲一辈子吧,迟早都是要出去的。” “诸位。”师春再次拱手,转着圈告罪的手势,“木兰青青已经跟我联系上了,约了我谈判,我马上就要去跟她碰面。这事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若不能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大家拿我是问。” 谈判?一伙人立刻围着七嘴八舌了起来。 象蓝儿在边上冷眼旁观,倒要看那厮还要怎么玩下去。 另一头的木兰青青也回到了自己的驻地,洞窟内没见到冠英杰,当即拿出了子母符与之联系。 不一会儿,冠英杰匆匆赶到,见面赶紧解释了一下,“师姐,伱让我打听游霞山的事,我正在到处打听。” 木兰青青立刻问道:“打听的怎样?” 这就是她赶回来的原因,不能知己知彼,无论是谈判还是动手,都太被动了。 师春那边在确认后方是否安全,在探查,她这里也在为谈判摸底,两人都在为彼此的见面做准备。 冠英杰摇头:“我们这里,倒是有人听说过这个门派,但对这门派的情况确实没什么关注。 其他各路人马里面有没有知情的不知道,但我估计也够呛,看那意思,这游霞山实在是不太上档次。 能跟咱们成群结队的门派,起码都是有点档次的。想要打听游霞山那种档次的门派,恐怕得找那些一进来就躲了起来事不关己的门派了解才行,他们才是一个圈子里玩的,才会更了解。 当然,也不是咱们这些门派不会跟游霞山有来往,问题是有来往的人刚好能进来参会的可能性不大。也不排除各路人马里有熟识的,但现在的情况,也不好公然发消息让各路人马彻查吧?” 冷若冰霜的木兰青青皱了眉头沉吟,“怎么会这样?没有相应的土壤,养不出那种苗子,如此低调的门派,怎么会调教出这样的弟子?” 冠英杰:“师姐,你说到关键了,就是‘低调’。我想了一下,其实人家本来也是很低调的,不想争名夺利,也不想成群结队,这不是被管温师弟给硬拉入伙了么,要不是最后把人给逼上了绝路,也不会闹成这样。” 言之有理。 “唉。”微微颔首的木兰青青叹了声,“终究是我们做的太过了,该有此报。还有这个游霞山绝不简单,此番事后,当要前去拜访一二。” 冠英杰颔首,“我肯定也要去看看。” 木兰青青转身面对他,“我已经跟王胜秘密约好了,待会儿要见面谈判,若能顺利解决这事,自然是最好。若我不能再活着回来,或者我落在了对方的手上,你切记,不可乱了方寸。届时不要管我,也不要管什么宗门名誉,只管搬出域主的名头来压制各派,务必遵照先前的夺魁计划继续执行。剩下的,该怎样就怎样吧,已经不由我们掌控了。” 冠英杰大惊,“师姐,你要一个人去谈判不成?” 木兰青青:“难道还能带很多人去不成?我们必须留一个坐镇,呼延道那边不能带,王胜谈判的条件之一就是要呼延道的脑袋。其实也没那么危险,看得出来,王胜那边也留了余地,把事态掌控在了他自己的手上,可见也不想拼个鱼死网破,只要条件双方能接受,能谈拢,眼前的危局兴许还能化解。” 冠英杰着急道:“师姐,你不能去冒险,你留下坐镇,我去谈判。” 木兰青青:“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我一个人,只要谨慎点,想要脱身的话,这西极会场之内,还没人能拦住我!” 第一四六章 有本事你可以不给 算算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也该出发了,师春招呼上了象蓝儿一起驾风鳞而去。 这次没有带吴斤两,要留人看守人质。 还有就是不知道木兰青青会不会搞什么陷阱,吴斤两的实力不够,象蓝儿的实力不错。 目送两人飞走了,有人忍不住牙痒痒道:“侮辱令师妹的恶贼叫白什么来着?” 这话切中了大家伙的心情,哪怕是在檀金光线下,也能看出那位师妹是真漂亮啊。 当着象蓝儿的面,大家一个字都没说,怕刺激到人家,实际上具体经过他们之前都听褚竞堂讲过了,这是受辱后捡了条命回来。 这么漂亮的好好一女人,竟遭此大劫,实为恨事。 吴斤两立马接话,“白术川。生洲第一大派,碣云山弟子。” 听到是生洲第一大派,刚还义愤填膺的众人立刻冷静了不少,他们现在可不敢再扯玄洲的旗号了,自己见到玄洲人马都得躲着。 也有人恨恨接了一声,“这畜生必遭报应!” 约谈之地,师春二人并未降落在发生冲突的原址,而是挪了点位置,挪到了山上,落在了两山相间之地的一座山头上。 因为木兰青青已经先行到了,在对面山头上。 师春落地前就开启了右眼异能,环顾四面八方打量了一下,发现对方竟是独自一人来的,略感意外,可见是个艺高人胆大的。 明月清辉,两山上的人遥遥相望。 忽然,木兰青青一个闪身而起,直接掠过了两山间隔,轻飘飘落在了两人的跟前。 她先打量了一下象蓝儿,虽很早就听吴斤两哭嚎过可怜又如花似玉的师妹,之前也听呼延道说过人找到了,此时见到也还是被吸引了一下注意力,身为女人也不得不暗暗认同果然是美人。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在了师春的身上。 此人第一次被管温带来见时,她压根就没放在眼里,还真没仔细看过,此时真可谓是细细观察,为此竟还摸出了一粒檀金照明。 没办法,师春二人背对着明月,光线不好,确实看不太清楚。 她不能在人家手上吃了那么大的亏,第二次见过后还搞不清人长什么样。 她原有的印象只记得王胜二人比较黑,都偏瘦,印象最深的是高强那個大个子,浓眉大眼,扛着很大的刀,样样都能给人深刻印象,至于王胜,除了长的黑,她是真没什么印象了。 何况,她身边的那些师弟都是俊男长相,好看的,有实力的人见多了,一个底层门派的小人物着实引不起她的上心。 檀金焰气照明下,她发现印象中的记忆没错,还是那黑黑的皮肤。 排除肤色上的偏见细看,其实算是一张俊朗有神的面孔,但也谈不上多俊俏,至少没她那些师弟好看,却别有一种气韵,面容和气质是一体的,糅合出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毅感。 光线不好的星月下看来,尤其有感,似乎天生就有一种披星戴月从黑暗中走来的感觉,不像什么朗朗君子,似乎天生就有一种偏黑暗的气质,有一种空旷无依的孤傲感,身后却有一片与生俱来的星空。 仔细打量并感觉之下,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凶残动物的画面,会在月下仰天长啸的动物。 也因此时仔细打量,陡然想起一件事来,依稀记得初见王胜二人时,管温当时说过王胜二人很能打,管温特意将二人要去了他的身边。 当时师姐弟几个也没当回事,现在才悚然意识到自己这边似乎错漏了一个重大关键信息,王胜二人实力不凡,早就知道的,可他们居然因为自视甚高而忘记了。 咦,她忽然发现对面这家伙的衣裳不合身了,她可以肯定原来绝不是这一身,否则她肯定有印象。 师春也同样在打量这女人,是再次打量,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印象深刻了。 此时再见,不得不再次承认,长得确实好看,对比象蓝儿的美,这女人显得更实在点,就是一个冷若冰霜的美人,象蓝儿的美则太多变了。 他见过象蓝儿各种各样的美,时而楚楚可怜,时而千娇百媚,时而也能冷若冰霜,在外人面前一个样,在边惟康面前又是一个样,在他们面前又是一个样,反正很能装,挺千面的。 也不知是魔道比较邪性的原因,还是打小就在青楼接受调教的原因。 “王胜,我们又见面了。”最终还是木兰青青打破了宁静。 师春:“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象蓝儿目光闪烁,两边早就见过? 她在想,那俩家伙脱群后到底干了多少好事,好像还抽空闭了个关。 木兰青青:“不得不承认,是我们小看了你。” 师春:“这就是你们草菅人命对我们灭口的原因?” 木兰青青:“你我都清楚,晏几调派人去月海寻找管温的主意,其实是你出的,或者说本就是你唆使的。” 象蓝儿立马偏头看向了师春,心中讶异,这厮早就在做局了? 师春皱眉,似乎很疑惑,反问道:“我唆使的?谁说的?” 木兰青青:“晏几向我申调人马时,亲自传讯告诉我的。” 师春冷笑摇头,“我不知道是你在泼脏水,还是晏几真说过,如果是真,那晏几还真是死不足惜,明明是自己不顾别人死活,还要找块遮羞布。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伱,我从来没有向晏几出过任何主意,我跟他也没任何交情,关系没到出那种主意的地步,也不可能向他出这主意,他也不可能会听我的。 我只承认一点,晏几原本是不肯进月海的,算是被我逼进去的。 起因是他逼我进月海去给那些人马带路,管温已经遇险,我不敢再进了,他非要逼迫,我就拉了他一起,他不进我就不进,他进我才进,否则我不敢保证我进去后能对其他人管住自己的嘴。 某种程度上,我承认晏几的死和我有关,但我确实没有对晏几出过什么主意,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就是这样。” 打死他也不会承认自己出过那种主意。 这方面是绝对要撇清的,否则会引起对方对自己后续表达的怀疑,早就在布局,想干什么? 一番回答反倒把木兰青青给说沉默了,因为她信了,因为她觉得那主意真有可能是晏几自己的主意。 几位师弟对她有好感,她都知道,不想在她面前留下坏印象,找别人做借口、做替罪羊是完全有可能的。 再说了,人家王胜连害死了晏几的事都敢于在她面前承认了,还有必要躲这点无法印证的口舌吗? 于是对那些师弟的观感又差了些,误事,坏事,又卑劣,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反过来说,人家王胜这边碰上他们宿元宗也确实挺倒霉的,被逼到如此地步,也难怪要奋力反抗。 所以,谁对谁错的事,她不想再提了,有错无理,说来不耻,说来蒙羞,直接撇开话题,“我们也不要绕弯子了,你既然愿意来谈,就说明你也不想鱼死网破,说吧,你想怎样?” 师春:“爽快点好。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无非是想维护宿元宗的清誉。我想要什么,你多少也能猜到点,我毕竟是游霞山弟子,但凡还有一点活路,我都要为游霞山的将来考虑,这是我身为游霞山弟子的责任。” 这话说出了点感人肺腑的味道。 象蓝儿嘴角微微一扯,又偏头看向了这位师兄,眼睛难得睁的又大又圆,心头飞过一万只寒鸦。 要不是知道真相,这话说的连她都信了。 所以,木兰青青有什么理由不信? 开门见山,确认了答案后,木兰青青心里重重松了口气,好,若是这样就好办了,此番就不算白来了,就值得她谈下去了。 表面上依然是冰山雪莲般的冷冰冰模样,道:“呼延道那边跑了十一个门派的人马,你千万别说和你无关,你千万别说他们不知情。” 师春颔首,“没错,他们都知道了宿元宗干的好事,人都在我这边。也希望你能理解,为了保命,我也是没办法。” 木兰青青:“这么多人知道了,人多口杂,还如何能维护我宿元宗的清誉?” 师春:“知道归知道了,但也要分情况,不是我看不起他们,我敢闹,他们敢吗?” 木兰青青眉头略挑,静静看着他的言行举止,还真别说,对方这句话说的对,也完全符合她对对方的判断,这位确实跟其他门派的人不一样,她宿元宗上下也找不出这样的人。 对眼前这人,她略感好奇,对那个游霞山也越发好奇。 师春嘴上并未停,“但凡事情能相安无事的解决掉,他们出去了也不敢乱说,他们门派也不敢乱说,宿元宗对他们的威慑力,你应该是心中有数的。事情一旦过去了,无凭无据的事,谁敢胡乱诽谤,真当宿元宗是摆设? 当然,前提是这事真能过去,前提是真的无凭无据,没人能跳出来做证。呼延道那边,你不觉得他们知道的太多了吗?他们一旦跳出来做证,元剑宫少掉的人,说不清楚的。” 木兰青青:“事情过去后,其他门派不敢说,元剑宫也同样不敢说,我看是你自己非要找借口置他们于死地吧?” 师春:“既然知道,又何必说破。没错,敢在我背后捅刀子,就要承受我报复的后果,已经你死我活了,就没什么好客气的,呼延道的脑袋我要定了,有本事你可以不给! 还有你师弟晁芝林,我也不会给他活路,免谈! 这是你宿元宗要付出的代价,我命是我拼来的,岂由你们轻易来取?” 第一四七章 正人君子 象蓝儿搞不清这位师兄到底要谈什么,作为一个旁观者,依然从这番话里听出了振聋发聩的感觉,明明俗而直白的话,却有莫名撼人心神感。 忍不住偏头看向他,重新打量他。 木兰青青也定定盯着他,对方一番话让她耳目一新,确认了这人跟其他门派的弟子确实不一样,也跟她宿元宗上下的弟子不一样,那些人说不出这种话来。 这话说的很狂妄,却能感受到是发自肺腑的。 这人站在大门大派或修行界的角度来看,很渺小,可此时在她的眼前却渺小出了空间感,一个渺小的人站在浩瀚的天地之间,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定了定神,理清思绪后,她没答应对方的要求,反道:“把你的条件一并说出来。” 师春:“我要玄洲一半的人马!” 象蓝儿又茫然了。 “……”木兰青青歪头,满脸不解,问:“玄洲参会的,如今聚集的,一半人马?” 师春:“是。” 木兰青青自然要问,“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师春想的有点多,嘴上自然是另一套说法,“不是我想干什么,是你们逼我的,逼得我没了退路,那我只能自己争取,争取玄洲域主给我游霞山一个保证。” 联想到对方要人马,木兰青青骤然明悟,讶异道:“你想争玄洲第一?” 师春:“说来得亏呼延道的提醒,既然左右都要跟你们拼,为什么不拼一把大的,凭什么大家都要为你宿元宗卖命争第一?” 木兰青青:“就凭我们宿元宗本就是玄洲第一、本就是胜神洲第一,就凭我们宿元宗有此号召力。这人马也不是我想给就能给的,伱无以服众,把他们划给你,他们也不会听你的。” 师春:“你只需划过来,剩下的不用你操心。” 木兰青青奇怪道:“那你还不如让我宿元宗直接把第一让给你们,还不如让我把人马全部给你们,要一半是何道理?” 师春倒是痛快,“行,你只要能做到,我也没意见,这第一是你能直接让出来的吗?” 真要能有这好事,那他也轻松,犯不着再冒险想那么多。 木兰青青沉默了,话可以随便说,可真要做起来,这事还真不由她说的算,玄洲人马一起的收获,最后是要由大家集体来论功排位的,她能为宿元宗争取到第一,却不可能由她随便指定其他的第一,真要换人做第一,还真轮不到游霞山头上。 师春又道:“你让出的第一,我游霞山无寸功,玄洲域主凭什么给我游霞山保证?你把人马全部划给我,跟你让出第一有什么区别?” 他倒是想要全部人马,可现实很残酷,全部人马都给他的话,那就等于不是他的,真不会听他的,随便一個大派登高一呼就能让他靠边站。 木兰青青静默了一阵道:“若你们仅仅是为了自保,仅仅是为了保全游霞山,大可不必费这周章,我这里还有更好的办法,可让各方都放心。” 有吗?师春想了想,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各方都放心的好办法,试着问道:“什么办法?” 木兰青青语出惊人道:“你我结为夫妻。” “……”师春瞬间一脸茫然。 渐渐回过神后,不知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扭头看向一旁的象蓝儿,目露征询。 象蓝儿已经傻了一般,傻傻盯着对面的女人。 看了看他们的反应,木兰青青又淡定的像是说别人的事一样,“你我谁都不放心谁,所以,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简单有效。你我直接在西极结为夫妻,公开喜讯,如此一来,你和游霞山都不需要再担心什么,我也不用担心你会坏宿元宗清誉。不过,从呼延道那边脱离的那些人,你必须配合我全部清除掉,至于呼延道那边,我也会让他们消失。” 还有一个好处她没说,那就是能保下她师弟晁芝林的性命。 之前对方说晁芝林的性命免谈,两边成了夫妻后,那还免谈什么,自然是放人。 确定不是听错了,确定了对方的意图后,象蓝儿迅速低了头,心头迅速盘算一件事情,站在魔道的角度盘算,是让师春介入博望楼利益大,还是让师春介入宿元宗利益大。 可惜她高度不够,无法盘算出最佳利益,此地又无法跟上面联系上,只能是暗暗无奈。 同时也挺佩服木兰青青的,有够果决狠的,为了宗门清誉,居然连自己都可以牺牲,换了她真未必能做出来。 师春干咽了咽口水,也不知是不是见到大美人馋出了口水,随后陡然收起傻样,“不行,我不是你们宿元宗,干不出对自己人下手的事,那几十号人既然跟了我,我不可能出卖他们。” 纯粹是借口,他已有意中人,怎么可能把自己的终身草率在这里。 而且这女人也太狠了,这种随便拿终身交易的女人,谁敢娶呀。 再说了,他是假的游霞山弟子,一出去就得露馅,真跟对方结成了夫妻,那才真是找死。 象蓝儿也猜到了他是因意中人拒绝,下意识猜到的对象是苗亦兰,之后也想到了假冒游霞山弟子骗婚的后果,看把这位师兄给吓得,她不由努力憋住嘴角勾起的动作。 闻听理由,木兰青青让了一步,“你若不怕婚后他们以此为把柄要挟你,你若有更好的办法永绝后患,可以不杀他们。” 师春赶紧抬手打住,“不是这回事,在下虽不是正人君子,但也绝不干这种逼人以身相许的事。” 木兰青青:“是我逼你以身相许。” 象蓝儿嘴角快绷不住了,这是怎么了,明明你死我活的事情,怎么就成了谈婚论嫁了? 师春慌忙道:“都一样,没必要,在下也确实配不上你,不敢亵渎,何况办法多的是,犯不着这样。 我是这样想的,给我一半人马,之前所获的虫极晶也给我们这边一半,两边人马互比高低,看谁那边最后获得的虫极晶多。哪边找到的虫极晶多,自然是哪边的功劳大,哪边功劳大,所有的虫极晶就归哪边,由功劳大的那边来论功排名。 如此一来,你我之间的恩怨化为竞争向上,也不会影响玄洲夺魁。若最后我赢了,那也是我凭本事为玄洲立下的功劳,届时我向域主开口,域主必体谅我游霞山抢了宿元宗风头的担忧,必保我游霞山。” 木兰青青冷眼打量着他噼里啪啦的反应,发现这位之前还端着姿态,结果被结为夫妇给吓得,揣着的办法立马竹筒倒豆子似的倒了出来。 她看得好气又好笑,跟自己结为夫妇有那么可怕吗?明明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 搞得自己真能看上他似的,也不拿个镜子照照自己。 她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反应,平静道:“若你输了呢?” 师春:“我输了自然是认赌服输,到了那一步,我等也不敢抖露事情真相,搞出那么大的局面,抖露的原因居然是输不起,你觉得我等能承担那个后果吗?只要这个赌局成了,事情基本上就能过去了,你说呢?” 木兰青青想了想,迟疑道:“办法确实是个办法,但是太麻烦了,说实话不如我的那个办法稳妥,你有婚娶了?” 师春:“这不是我有没有婚娶的事,是我不会干这种毫无底线的事,我宁愿麻烦点。” 木兰青青:“这不仅仅是麻烦的问题,不在规则内行事,我根本没能力随意划拨几千人给你,他们也不会听我的。” 师春:“办法已经帮你想好了。大会最后排名的名次有限,有许多人光出力不得好,不高兴了,呼延道那边跑掉的几十号人就是你的说辞。我也不要你的精兵强将,你把你们那边看不上的人手划一半给我就行,就当是放过他们,让他们到我这边来懒散,本来不少人就是碍于宿元宗的面子没办法,能混个平安结束离开,肯定愿意过来的。” 木兰青青想了想,似乎是这个理,但这话听着生疑,“你要用下等人手跟我这边的上等人手争锋?” 师春嗤了声,心想,老子带着人马南征北战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发呆。 他淡定道:“人手没什么下等不下等的,要看谁来用,在你手上也许是群废物,在我手上得嗷嗷叫的扑出去咬人。” 被鄙视了个明明白白,木兰青青冷面无语,凝视了他一阵后,徐徐道:“还是办不了,你的办法也许不错,但我缺一个理由,让他们呆谁那不行,为什么给你?我没理由把人划给你,游霞山的名声没这份量,除非…” 师春:“除非什么?” 木兰青青淡定道:“除非公开消息,说你是我的未婚夫。” “……”师春呆住,眉头也渐渐拧在了一块,“我说你怎么又来了,除了男女关系,你就不能…” 木兰青青打断道:“假的,这个可以不用当真,临时用来的借口。” 第一四八章 未婚夫妻 师春颇有些无奈道:“木兰姑娘,你青春正茂,冰雪如玉,这借口真是不好,会玷污你清誉的。” 他倒不是多有底线,别的什么都好说,就这玩意,他委实不好接受,怕有未婚妻的名声传出去会被意中人听到。 再则,他也不想坏人家的清誉,外面的行情他打听过,你正常打打杀杀还好说,有些事情不好干的,尤其是这种名门大派的子弟,瞎搞绯闻可能会死人的。 这种肉吃不着惹一身骚的事,他不想碰。 象蓝儿感觉自己这郁郁寡欢的角色演得好累,嘴唇抿的都快看不见了,扭头看向一旁的夜色,实在是不想多看师春的反应,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来。 木兰青青:“你既如此在乎我的清誉,那就一切作罢,把该放的人放了,我保证我宿元宗事后绝不算账。” 师春心想,我信了你的邪还差不多,为了宗门清誉,连自己都能牺牲的狠人,不防着点才怪。 他不接这茬,就事论事道:“这样,不用说是划给我,把人划到一边,剩下的我自己来解决。” 木兰青青:“不指明划给你,会有很多的麻烦,伱我的赌约如何公开落实,没有领头的站出来争取,一半的虫极晶如何给,我无缘无故主动给你,如何对其他人交代? 你游霞山不是宿元宗,没资格也没威望镇住那几千号人,就算你最后能解决,要花多长时间? 这不仅仅是你能不能镇住那几千号的人事,你还得有个能镇住我这边几千号人的身份。 你以为随便蹦跶个人出来,他们就得跟你赌不成?你没个足够份量的身份,连赌的资格都没有,他们就算眼下答应了,也随时能反悔,分开的人马随时会要求合并,我不可能公然站出来对抗他们的利益,也做不到。 名不正言不顺,还会导致许多其他意想不到的麻烦出现。 天雨流星大会的时间不多了,你确定你要因为一個临时名份的事,导致我们双方面对这么多麻烦? 不是我不在乎自己的清誉,也不是我非要求着你这样干,我是不希望出乱子,不希望闹得不可收拾。 你不会真以为我看上了你吧?若非碰上这样的事,我自认自作自受,说句不客气的,你名字连和我名字放在一块的资格都没有,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要求? 我这次来谈,是很有诚意解决问题的,一直在顺着你的意,但把玄洲人马一分为二的事很离谱,你太高看我了,这不是我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我一开始的办法,也已经是我能付出的最大代价。我其实不太能理解你这么有头脑的人为何会如此任性,你再好好想想吧。” 她这番话,已经把师春给说服了。 话落后,师春直接松口了,“也好,未婚夫就未婚夫吧,反正是假的,出去后随时能勾销,无非是让人背后说两句,你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虽有让步,说到底,他还是没有接受那个最好的办法。 真结为夫妻,他无法接受,他可以接受这女人的美色,但不能接受这女人成为自己的另一半。 通俗点说就是,可以睡,不能娶。 假身份的事也没办法去那样干。 木兰青青却无法理解他的苦衷,微皱了下眉,然她自己手上又实在是没有任何谈条件的资格。 说是来谈判的,其实就是来求人的,求人高抬贵手放过的。 只要能解决问题,只要她能做到的,都只能是答应。 她是真怕对方又跟之前碰面呼延道那样,不惜万劫不复也要掀桌子报复,那她真的没办法向宗门交代,尤其是她的身份。 目前看来,呼延道那边搞了一下也不是坏事,将事态拉到了可商量的道上。 可有些条件她还是要提,见事情大的方向已经敲定了,再次开口道:“成了名义上未婚夫妻的关系,我师弟晁芝林,不放过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师春摇头,不答应。 木兰青青只好再让一步,“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先把他扣在你的手上,事成后再放,给他条活路。” 毕竟是同门师姐弟,她还是想尽量争取。 师春淡淡道:“他已经死了,来之前的事。” 他不可能放过晁芝林,没办法,因为他是魔道中人,他看到象蓝儿出手时暴露了魔气,怎么可能放晁芝林活着离开。 旁听的象蓝儿微翘嘴角,懂的,知道他考虑到了她的因素。 木兰青青嘴角用力抿了下,一切的愤怒都隐藏在了她惯有的冰冷之下,缓缓深吸一口气后,没有再提那个,平静道:“这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我只能去推动,能不能成还不一定,暂时只能算是我个人答应了下来,能否落实下来,你还要再等我消息。” 一开始,鉴于呼延道等人慑于宿元宗连第一都不敢要,师春确实误以为玄洲人马这边都是这女人说的算,所以才提出了一些离谱的条件,经过刚才的沟通,他大概明白是自己想当然了。 他也意识到了,这外面的世界,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慢慢去感悟。 知道了她的难处,师春颔首道:“不要让我等太久。” 木兰青青抬起了手中的檀金,把对方的面目照的更清楚了一些,忽一把捏灭了,一个闪身腾空而去,身在空中驾风鳞二次腾空,迅速远去。 师春轻啧了一声,“不愧是胜神洲第一大派呀,人手一只风鳞。” 一旁的象蓝儿打趣,“这么漂亮的未婚妻,恭喜了。” 师春:“没见过男人似的,动辄婚嫁,怪吓人的,这女人在宿元宗什么路数?” 象蓝儿:“这个还真没了解过。” 不知道就算了,回头再打听,事情暂时按自己的计划敲定了,算是松了口气,师春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张随时备用的定身符,往口袋里塞。 象蓝儿见之一乐,“怕了?” 师春:“你把宿元宗说的那么厉害,我不得多防着点。” 象蓝儿:“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宿元宗的厉害,忘了告诉你,定身符对宿元宗弟子无效。” “呃…”刚踱步观望了一下四周的师春顿住,扭头看向她,“无效?为什么?” 象蓝儿反倒奇怪道:“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定身符对有些功法就是无效,譬如对我们这种修炼出了魔气的,魔气外放自然就破了定身符。你在临亢城怎么破的定身符?” “魔气能破定身符?不对呀,那孙士冈…”师春话说一半,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象蓝儿一怔,旋即大惊小怪道:“你真是用定身符制住的孙士冈?这不可能!” 师春不吭声了,自己也在想是怎么回事。 不想清楚还好,一想清楚,差点惊出一身冷汗,当时得亏自己反应快,定身符后立马上手捅了一刀,再迅速在其身上下了禁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也奇怪,孙士冈能用魔气破符,干嘛还用挣扎的? 转念一想,也能理解,人家应该是不想在自己面前暴露魔道的身份。 咦,不对呀,难道埋伏自己不是要杀自己?真要杀自己的话,就不会怕暴露。 于是他反问,“孙士冈埋伏我们到底想干什么?” 象蓝儿拒绝回答,盯着他身上打量,岔开了话题,“穿着无亢山的衣裳去冒充游霞山的人,这么糙的活,你们是怎么敢的,欺玄洲无人吗?” 师春无所谓道:“在意这点枝枝叶叶干嘛,就吴斤两现在穿的那一身,谁敢说他不是游霞山的人?” 象蓝儿哑了哑,原来人家是这样理解问题的,被这狂野的风格绕的有点转不过弯来,敢情自己眼里的要命问题,在人家眼里都不是个事,难怪敢这么肆无忌惮。 师春也摸出了风鳞,卷了二人腾空而去。 回到一伙人的临时藏身地时,折腾了一夜的天色已经微微亮了…… 入夜的王都校场,又再次热闹了起来,随着天雨流星大会越来越临近尾期,大会的热闹气氛也越来越好了。 下了车的兰巧颜拉了女儿的手,做母亲的喜笑颜开,做女儿的则有几分忸怩,被母亲拖着走。 苗亦兰知道又要被继续撮合,除了有点害羞,并无太多自我,有点盲从吧,女儿家的头一回,也认为是要听从父母意见的。 从母亲的嘴里听说,据中间的媒人传话,说那位巩少慈对她很有好感。 父亲对此事的态度则好像是模糊不清。 苗定一也来了,最后一个下的车,说是来看看大会进展的如何了,其实一家人都清楚,这是做父亲的要看看巩少慈本人。 这一下车就看到了不远处同样刚下车的南公子,苗定一本想打个招呼,想想还是算了。 往日精明四顾的南公子,今日黯然躬背前行,仿佛背负了很重的担子一般。 兰巧颜也注意到了,问丈夫,“南公子这有气没力的样子,怎么了?” 苗定一随口点了一句,“在为赌盘赔付的事提前做准备,好像借钱不顺。” 兰巧颜:“这赌局结果不是还没出来吗?” 苗定一淡然道:“牵涉到太多人了,到了赔付的时候,若是拿不出钱来,会出大事的,要提前筹款。” 一家人刚入场,刚进了亭台楼阁,便有人跑去了某个角落,对角落里等待的巩少慈耳语道:“苗姑娘一家都来了。”抬手指了下。 巩少慈立刻站起,顺手整理了一下衣裳,看到苗家一家三口在前面的看位坐下后,刚走出几步的他又停下了,抬手招了人过来,“镜像插个队,点那个师春,时间长一点。” 他之前跟苗亦兰沟通过,知道了苗亦兰跟师春他们算是朋友,也知道了苗家人比较关注,自然是要表现一下。 第一四九章 就你最显眼 陪同人员尊吩咐跑腿去了。 巩少慈则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不疾不徐走了过去,到了苗家坐席旁,唤了声,“苗姑娘。” 苗亦兰闻声回头,见是他,顿有几分羞,赶紧站了起来,回礼,“巩少。” 回头望的兰巧颜瞬间笑眯眯,也站了起来打招呼,“少慈来了。” 巩少慈行礼拜见,“伯父,伯母。” 苗定一没有动身,偏头打量之余,微微点头致意,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或不喜的情绪。 巩少慈略感压力,但也没到让他局促地步,毕竟家世背景更胜苗家,平常家里来往的大人物见得多。 然后便是两个年轻人在客套些幼稚的话语,听得兰巧颜憋笑,她对这个未来女婿方方面面是满意的,也能看出巩少慈是在乎自己女儿的,从眼神里就能看出。 在兰巧颜看来,这很好。 巩少慈确实是对苗亦兰一见倾心,之前被媒人撮合时他是颇不以为然的,但家里给出了建议,让他来见一见,于是他才抱着应付的态度来了。 见到苗亦兰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此生的缘分来了。 倒不是苗亦兰的美貌有多倾国倾城,以他的家世背景,多美艳的女人都见过。 接触交流后,更是让他心动,苗亦兰身上没有大户人家女儿的那些个毛病,什么高高在上,什么矫揉造作,什么自以为是等等,落落大方中略带矜持,有那种自小温润出的平和良善。 光一条“温婉踏实”,就是许多大户人家的女儿一辈子都难以达到的。 何况长的也不差,很好看,那种内在美透过相貌展现出来的气质,瞬间命中了他的心房,这就是他想要的共度此生的独一无二的女人。 而且他家里显然是同意的,难怪家人告诉他说,那是一個有着良好家教的女子。 当然,他也清楚,到了他们家这种地步的人家,他和苗亦兰的详细情况,在接触之前,就已经摆在双方家人的案头。 博望楼的信息获取能力是很惊人的,那就是天庭的耳目,何况苗父还是博望楼六枢机之一,他知道自己的那点底细在苗父眼里已是一清二楚。 见两小当着父母的面很拘束,兰巧颜笑道:“要不,你们年轻人自己找地方玩去吧,别陪着我们老人家。” 巩少慈忙道:“伯父伯母还很年轻,一点都不老。” “少慈嘴还挺甜的。”兰巧颜笑咯咯夸赞的话刚出,校场内突然又起惊哗动静,‘师春’的字眼引得她迅速回头看向光幕,果然,镜像中又见师春。 苗定一略怔,迅速回头,寻找某人。 南公子见到镜像里的人,目光也迅速投向了苗家那边,心有灵犀似的,目光直接和苗定一的目光对上了,他本就显得有些憔悴的脸一苦,赶紧连连摆手,表示与自己无关。 苗定一回过头后,南公子再看看跟苗定一女儿站一起的巩大少,结合最近的压力,想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活生生拆散了一对鸳鸯,南公子正对镜像里的师春默默道歉,忽又“咦”了声,双手拍了拍自己的太阳穴,让自己清醒点,再细看那躺在师春脚边的人。 没错,虽然那如雪的白衣已经糟蹋脏了,但人变不了,那不是宿元宗的弟子么? 他最近对宿元宗的参会人员还是比较关注的。 镜像中不止师春和躺地上的人,附近还有一群各派人员,或聊天或活动四肢或看日出什么的。 巩少慈发现苗家一家三口的注意力瞬间全部集中在了镜像上,似乎忘了自己的存在,顿感自己这马屁拍到点了…… 约谈回来后的师春,又与各派聊了一阵,才走到了躺地的晁芝林跟前琢磨,之后环顾四周,找到远远看着这边的象蓝儿后,对象蓝儿挥手示意,示意她过来。 象蓝儿只好勉为其难地过来了,问:“什么事?” 师春:“跟我走一趟。”回头又对吴斤两招呼一声,“师弟。” 吴斤两跑了过来,在师春的示意下,施展了风鳞,带着两人及三个人质腾空而去。 褚竞堂等人抬头目送,不知他们要去哪。 其实一行也没跑远,随便飞出个几十里地就落下了。 落地后,师春正有事拜托象蓝儿,回头一看,发现象蓝儿又闪身站远了,不由嚷道:“你老是站那么远干嘛?” 象蓝儿大声回道:“大白天的,俯天镜能看到,我还是离你们远一点,这样不容易出现在同一画面里。” 师春:“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俯天镜吃饱了撑的才会老是盯着我们。再说了,你跟我一个门派的,有事你也躲不了,过来。” 好吧,象蓝儿想想也有理,只好闪身过来了,问:“什么事非要喊上我?” 师春用脚踢了踢躺地上的晁芝林,“我准备拿他练练手,要是失手控制不住他,你帮忙拦一下,起码不能让他跑了。” 他记得象蓝儿说过,脚下这位是大意之下才被抓的。 他不知他这一脚,把胜神洲王都校场内给踢了个刹那安静。 象蓝儿抬眼看了下天,直接拒绝,“不行,俯天镜之下,大白天的,我魔功不能暴露。” 师春:“我们算个屁呀,俯天镜没理由老是盯着我们,要不了多久。” 象蓝儿:“不行就是不行,非万不得已,绝不可冒这个险。再说了,俯天镜不盯我们,也有可能盯宿元宗的人。” 吴斤两开口道:“春天,伱拿姓晁的练手干嘛?” 师春:“大会结束前,和木兰青青十有八九要有一战,凤美美师妹把宿元宗说那么厉害,我不得先摸摸底细。” “嗯?”象蓝儿很是不解,“不是跟木兰青青谈好了么,一人一半人马,以哪边搜刮到的虫极晶多为胜出吗?” 在她看来,已经尽力避免了交手,怎么还会十有八九要有一战? 师春:“事情还不一定,回头你自然会明白,对了,你从月海搞的那批虫极晶,回头借我用用。” 说着俯身蹲在了晁芝林跟前,手摸上了晁芝林的胸口,掂量好后,他突然一掌出手,打得昏迷中的晁芝林硬生生呛出一口血来。 王都校场内的安静骤然打破,先是死寂,然后惊哗声如浪潮般掀起。 天雨流星大会至今,大多人并不知道宿元宗已经陨落了两人,倒是对宿元宗弟子的风采印象深刻。 没办法,镜像开始没什么人点播时,免费放出的就是宿元宗弟子画面,后来争相花钱点播时,又老是有人要看宿元宗弟子的情况,想没印象都难。 大家一向只看到宿元宗弟子风光八面,还是第一次看到宿元宗弟子没了形象,像条死狗似的被人给打得吐血。 重点是,又是那家伙,之前当王庭甲士的面屠戮,现在又在当众打宿元宗弟子。 “这家伙真敢呐。” “这家伙是属螃蟹的。” “宿元宗弟子怎么落他手里去了?” 人群中安坐的柯长老两眼瞪得老圆,耳畔听到那些嘈杂的议论声,脸颊肌肉在难以自制地抽搐,他真的很想问问师春,你到底想干什么?给无亢山到处胡乱树敌也就罢了,怎么还招惹到宿元宗头上去了。 招惹也就罢了,你干嘛老是在俯天镜的镜像中出现? 大家都打打杀杀,就你最显眼。 这太不公平了! “孽徒,孽徒…”喃喃咒骂两声的柯长老忽左右回头四顾,他很想知道,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老是点播师春,这不是故意跟他无亢山过不去么? 盘坐的殷蕙馨殷长老亦目瞪口呆,近日常看到宿元宗的弟子,她也知道师春打伤的是谁,结合之前听报的情况,她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真是到处树敌呀,到处得罪人,连域主都给得罪了。 她忽问柯长老,“他们哪来的风鳞?” 刚想起来,想到柯长老此行带了风鳞出发的。 柯长老听得牙疼,“我没给他们,我的在身上。” 然后两人相视一眼,隐约怀疑,不会是从宿元宗弟子身上抢来的吧? 人群中,蒙在斗篷里的凤池,微微张唇,紧盯光幕,想看师春接下来会干什么,不会把人给杀了吧? 校场玄洲区域内,观看中的宿元宗长老计清和已经骤然站了起来,沉着一张脸,紧盯画面。 对他来说,这已经不是一个弟子受损的事,而是呈现出的事态不对劲,能从宿元宗那边把人给抓走,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看台上的南公子一脸错愕之余,憔悴的面色上渐渐有了神采,两眼在放光,同样的道理,计清和能懂的道理,他也能懂,而他也是知道宿元宗已经折了俩的人。 之前虽知宿元宗折了两人,但却知道并不影响宿元宗的大局,有些事情在赛场内的人可能看不出来,他们这些宏观关注的人反而看出了点名堂,品出了玄洲人马的蛰伏是有战略性的,大概是为了毕其功于一役。 人马团结,实力强大,还有谋略,这比不停打打杀杀更具胜算,不然他也不用提前到处去借钱。 现在,这晁芝林的倒下,让他品出了不一样的风向。 看台上的苗定一夫妇面面相觑,苗亦兰也有些瞠目结舌。 巩少慈则环顾全场,算是感受到了师春的影响力。 最佳看位上的玄洲域主蚩让,眉头深皱在了一块。 一身姜黄色纱衣的卫摩,目光略有闪烁,慢慢抬手,捻住了胡须轻搓。 第一五零章 赢了放你走 镜像里的师春,仔细检查了一下晁芝林的伤势后,正欲解开晁芝林身上的禁制,象蓝儿忽出声阻止,“慢着“ 师春抬头望,“怎么了7“ 象蓝儿:“你确定你真的要解开他身上的禁制与他交手7“师春奇怪了,“我哪点像是说着玩的7“象蓝儿狐疑,“宿元宗的强大,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7“ 夜伸,“知道,胜神洲第一大派,还要怎么知道7“ 春蓝儿:“那你还敢轻易放开他?他一旦苏醒过来,可不会再大了,我这个被辱的小师妹可糊弄不住他了“ 师春:“所以我先把他给打伤了再试手。“ 象蓝儿忍不住拙手摸了一下额头,“修行界四大部洲,胜神洲其一,我怎么感觉你对胜神洲第一大派有什么误会?像宿元宗这种派的脆后,都盘蹂有千年老怪,真交起手来,连我们三脉各自的圣面对其锋芒也要思量。 宿元宗的宿元功非同小可,我听师父讲,宿元宗门下弟子修炼的“兵解术“和“与身剑“,随便涉猎一样,都足以横行一方。兵解术“可杀人于无形,“与身剑“更是一剑封喉,很是厉害。说一次,正儿八经跟他动起手来,我是不是他的对手,我也。你就算打伤了他,但凡他还有一战之力,伶就未必是他对被宿元宗派出来公然亮相的弟子,很危险的,你轻易放开他,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吴斤两胸口一拍,“春天,我先来试试,我不行,你再上“ 对于这种无知者无易的德行,象蓝儿想喷他一脸,直接鄙视道:“你死一边去“吴斤两还想说什么,师春朝他抬手打住.象蓝儿这次说的很清楚,很严重,师春终于听进去了,皱了眉。不是他之前小看晁芝林,而是象蓝儿和晁芝林交手赢得太轻松了,一个照面就把人家络干卧下了,你让他怎么高看晁芝林?没办法高相嘛、退一步说,自然是有象蓝儿在身边就认为能可保无忧。但他还是有些怀疑,“那昨天晚上,往宿元宗的埋伏圈套里钻时,你为什么不怕?“这才是他做出判断的关键之一。象蓝儿翻了个娇俏的白眼,没好气道:“王师兄,高师兄,我是 看你俩不怕,我才不怕的好不好。我以为你们背后的势力有什么安排,想看看你们到底藏了什么手段,打死我也没想到你们就那样硬来的。 当雨 刹e疃劳洁闯 不是,一上去就能被人踹翻了,还是被元剑宫的踹翻的,你们居然敢钻宿元宗的陷阱,你们是怎么敢的7“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吴斤两说的,可谓满脸的不可思议。 从两人的所作所为上,她已经是反复怀疑凤池的判断了,这哪像是魔道的? 就说眼前吧,e能是装的?真要演这么逼真的话,还有没有天理了 两人背后的势力呢,这哪是什么放任乱来,压根就没有任何准备好不好,完全就是自己在瞎摸索,胆大是真胆大,勇是真勇。 她这个想旁观坐视的,想暗中观察俩人底细的,愣是被逼得看不下去了,不得不出面干预了。 这大白天的,俯天镜随时可能会发现,居然让自己护法,自己廖功哪敢轻易暴露嘛,这俩瞎搞什么喇。 吴斤两摧了撒噜,很想说,宿元宗的我们已经捅死了两个。 师春倒是低头反思了,然后摸着晁芝林的胸口,砧,干净利落地又打了一掌。 打得昏迷中的晁芝林口鼻又喷出鲜血来。这又一掌的,打得王都校场内的各种反应相当丰富。大多数人惊哗声一片。 柯长老绪着脸颊,很想问问这孽徒到底想干什么,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样插着宿元宗的弟子打着玩算怎么回事? 殷蕙馨殷长老也是一脸的惊惊险险,宿元宗跟一般的胜神洲门派确实是不一样的,是那种已经具备了一定势的门派。 蒙在斗篷里的凤池,那是认真观察师春的神色反应,那一掌打的是真没心理负担的样子,那是真勇啊! 宿元宗长老计清和面无表情,袖下双手微微技动着手指。最佳看台上,玄洲域主蚩让,冷笑哮喙了起来。原本看到师春二人画面就厌烦的生洲域主卫摩,此时倒是没了任何厌烦感,取而代之的是捏着胡须深思琢磨状,他也看不懂这到底是好是坏。“这小子之前好像跟宿元宗的人混在一块的吧7““是吧,我记得好像是的,现在怎么对宿元宗的人下手了7“有事不关己颇感好奇的域主在闲聊。另边看台-的苗定一嘀咕了一声,“这家伙好好的虐待宿元宗 下之意,这仇算是跟宿元宗结下了。 有点惊住的兰巧颜也看得头疼,这不是故意虐待是什么,不是打打杀杀,换谁看都是在故意虐待。 苗定一忽意识到这次的镜像点播时间有点过长,又下意识向南公子。 谁知南公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溜到了他边上站着。 察觉到他反应后,南公子心有灵犀地回了句,“苗哥,真不是我点的。“ 之前站在一旁的巩少慈已经暂时离开了,他发现苗家一家子是真的都喜欢看,怕突然中断导致一家子看得不尽兴,于是又找人打招呼去了,他的家世背景在镜像画面上任性一下还是没任何问题的。 当然,他事后肯定也是想让苗家人知道他对苗家的这份尊敬的。 宿元宗的光芒太盛,导致无人注意到吴斤两的脚下还有两人躺着,元剑宫长老罗飞烈的神情紧细,也不知那俩弟子是死是活。 刑口江4加又感察了一下晁芝林的伤势,然后还是 口 头看 旁观的象蓝儿看得牙疼,搞不懂这家伙,明知道危险还要干。 “喱..“苏醒过来的晁芝林又呛出了一口血,迅速爬着坐起,大口喘息,施法清开了血水堵住的呼吸。 师春已经起身后退开了,边退边看着,边张开双臂示意象蓝儿和吴斤两也退开,眼神里透着毅然决然,对他来说,有些危险他会躲,有些不会,因为有些事情比较关键,他不会轻易放弃,哪怕是冒点危险。 吴斤两一手扯了两只手,拉着茅仲和荀凌印快速后退,像拉两具尸体似的。 能畅快呼吸的晁芝林抬手振住了胸口,意识到自己受了重伤,听到拖行动静,扭头看去,看到了那几人,看到了停步跨立的师春 晁芝林迅速撑地跳起,晃了晃不适的身体,口角带着鲜血,抬手指向了几人,恶狠狠道:“你们是魔道中人1“ 师春无奈摇头,心想也不知道这些大派子弟怎么想的,都这样了,也不知道装个糊涂,现在就算我想放过你,象蓝儿也绝不可能放过。 他回头看了眼象蓝儿,果然,那女人已骤然面无表情。 史头,他对晁芝林笑道:“什么乱七八糠的,你胡说什么?说正事,我跟你师姐木兰青青谈好了,不为难你,你我一战,你嬴了便放你走,输了自然就走不了了。 晁芝林目光闪动,不需要扯什么师姐不师姐,目前的情况他也得 他又摸了摸自己胸口,施法内查了一下伤势,手下摸到了腰间的剑柄,垂目看了眼,剑也还在,未给自己卸掉。 他又环顾了四周一眼,不见其他人,就眼前几人。 稳]荣心祖厂他盯着师春道:“想起来了,管温好像说过,说你俩很能打“ 师春淡定道:“还行吧,管温是我杀的。t话出,晁芝林脸粟肌肉狠狠抽动了一下。 旁观的象蓝儿也大感惊讶,回头看向吴斤两,目露征询,然后又看到了傻大个那让她最不喜欢看到的嘿嘴样子。 似乎怕对方不够愤怒,师春又补了句,“啤,对了,晏几也死在了我刀下,不知道你会如何。“ 本想扭头再次目露征询的象蓝儿,又听到了那嘿嘻笑声,于是她忍住了不再扭头。 那两句话也确实激怒了晁芝林,然愤怒去的很快,取而代之的是惊恐和惊疑。 两位师兄弟都死在了对方的手上,他如今身负重伤,再想到昨夜一个照面倒在了那女人手上的情形,他如何能不怕。 人家完全有能力趁他昏迷时杀了他,却没有,自信之强大可想而知。 他虽已胆怯,为了求生,也只能豁出去拼命全力一搏。只手缓缓抬起,二连指立于胸前,低眉垂眼状,气息和气势瞬间 内敛。如雪白衣早已脏司台的不成样,可此时那大派弟子的气势却不失。天鲜蓝川和呈斤两高度敲悴英“直驯一日动牛不洪_白然不能东 象蓝儿和吴斤两高度警惕着,真要一旦发生不测,自然不能视,自然是要紧急援手。 王都校场内,也在此刻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紧盯镜像,都看出来了,师春和晁芝林这是要一战。 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敢与宿元宗弟子一战,都令人万分期待。 许多人也只是久闻其名,并未亲眼看过宿元宗弟子出手,今日难得有幸。宿元宗长老计清和略眯眼,注意着晁芝林的一举一动,他一看便知,晁芝林一出手便将是致命绝招。t时此刻的校场内,只有巩少慈一人在走动,打完招呼的他又区到了苗家人的看席边,本以为又能看到苗亦兰的回头含笑点头,谁知苗亦兰竟没听到任何动静似的,死死盯着镜像光幕。 他这才发现,整个校场所有人皆如此,于是也看向了光幕。 第一五一章 独臂如神 此时的晁芝林与之前判若两人。 紧密关注的师春不知对方在施展什么法术,但他能感觉到,周围有一股冥冥而动的异波,凭他的修为却又感察不清楚。 他的右眼异能也在此刻开启了,一开始就打算要开启的,本就要尽自己所能观研这宿元宗的本事。 右眼里的景象瞬间翻转,那个虚幻世界又出现在了视线中。 白蒙蒙人形雾气的晁芝林,浑身飘散着丝状白絮,丝丝缕缕的白絮迅速向那些缥碧色底色中渗透,在其丹田部位有一团银辉状朦胧物在浮沉和翻转。 虚幻景象中渗透的丝絮,如一条条在缥碧色物质中流通的经络。 其中一些在师春的正前方上空与一片缥碧色物质快速混合,导致缥碧色物质迅速产生异变,异变区域迅速变得银闪闪,然后快速扭动成了一个人形,化作了一个持剑的人形轮廓。 这人形轮廓隐约与晁芝林本人相似。 还有一個持剑的人形物在师春的右侧于冥冥中悄然成形,剑锋已经快触及师春的身体,离其只有一尺来远。 正前方还有一个银辉闪烁的持剑人,蛰伏于前方的地下,俨然是一个刺客。 还有一团银辉似要在师春左侧形成,然晁芝林并二连指的手势有些晃动,似乎有些发功过渡,显然和所受重伤脱不了干系,最终左侧那团要形成的银辉又散去了,反哺回了虚空中扩散的白絮状丝缕中。 整个过程说时慢,实则很快就完成了。 似乎感受到了异常的师春,不动声色地环顾了四周及脚下一眼,发现其它地方并没有那银辉持剑人,就正前方凌空虚设了一个,前方地下蛰伏了一个,右侧静默了一个,共就三个。 这些只有他右眼能看见,左眼视线中一切如常,什么都没有。 可作为见识过定身符所产生的虚幻与现实交织真相的人来说,他深知这些虚幻之物并非无害,是能与现实共存的,是能在现实产生杀伤力的,故而不敢大意。 而正前方的晁芝林本人已虚空摄步而起,整个人飘然后退,离地三尺悬停,那二连指低眉垂眼浮空的模样,宛若一尊独臂真神,视觉上确实给人不小的冲击力。 安静的王都校场内顿又陆续响起一阵惊哗声。 “乖乖,无凭无依,凌空虚停。” “高武最多也就凌空虚渡,这凌空虚停起码得人仙境界才能达到啊。” “进了西极之后,从高武上成一路突破到了人仙境界?” “放屁,再快也不能快到连续突破两级这么离谱。” “术法的缘故吧,不愧是胜神洲第一大派,光这即将要出手的气象就不一般。” 宿元宗长老计清和两边的弟子,闻听一片夸奖声,颇为自傲地四处打量了一眼,但计清和盯着光幕的面色却越发凝重。 周围也有违和话语声蹦出,“那他是被谁打伤的呢?师春敢放开他对决,未必怕他。” “无亢山初武境界的弟子,和宿元宗高武上成境界的弟子对决,凭什么?” “所以才把人家先打伤了。” “瞎扯什么,无亢山是炼制定身符的门派,人家凭的是定身符啊。” 作为炼制符咒的门派,无亢山的高层自然很清楚符篆的弱点,深知定身符对宿元宗弟子无效。 殷蕙馨下意识扭头,轻声问身边的柯长老,“定身符和宿元宗之间的差距,你跟师春说过吗?他们刚出流放之地出来,可能不知道这些。” 柯长老绷着脸颊道:“不知天高地厚,死了更好。” 很显然,这是没告知过。 他也不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他好好的怎么可能跟两个来路不正的弟子说这个。 殷蕙馨想了想,似乎还真是这个理,师春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宿元宗的人给打死了,那惹下的麻烦事情还真的就过去了,但她多少还是轻叹了一声。 在两位长老的眼中,显然也认定了师春是要以定身符制胜。 除此以外,他们想不出师春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取胜,偏偏宿元宗的功法又能克制定身符,二人自然认定了师春是在作死。 蒙在斗篷里的凤池却是另一种看法,她看到了象蓝儿在场,知道象蓝儿是晓得宿元宗能破定身符的,故而预料师春并不会施展定身符对决。 看台上的苗亦兰,为人还是清澈的,她也知道宿元宗很强大,如此对峙局面,加上现场气氛,令她颇为紧张,忍不住回头问了声,“爹,师春能赢吗?” 苗定一不知结果如何,以反问作了回答,“你看他有怕吗?” 是的,最佳看位上那些冷眼旁观的高手们,看的都是师春的反应,不到最后,没人会戏认为晁芝林稳赢。 以晁芝林目前的势头,都不能让师春显露丝毫惧色,某种程度上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 生洲域主卫摩,人貌似松垮地靠在了椅背,搓胡子的手指却几乎没停,胡子都被搓拧巴到了一块,目光盯在光幕上也没有挪开过。 晁芝林虚空而立的情形,把观战的吴斤两也给搞紧张了,此时方真正认可到了象蓝儿说的宿元宗的可怕。 他因此而大喊了声,“春天,行不行呐?” 言外之意是,要不要我们一起上? 师春没有理会,别人眼中的晁芝林是凌空虚停,他眼中的晁芝林却像一只挂在蛛网上的大蜘蛛,蛛网四周攀拉,网中核心内沉,网丝似乎绷到了极点,似乎随时要将晁芝林弹射出来一般。 或者说,这周围一大片的地方都成了晁芝林的领域,到处蛛网密布。 师春静候观察,没见再有多余的变化,扪心自问,这就是晁芝林的最强杀招吗? 他之所以要说出自己杀了管温和晏几,就是要激怒对方,就是要让对方害怕,就是要逼出对方的绝招观察,以应对此次天雨流星大会可能会出现的最终决战! 既然再无变化,他抬手过肩,握住了刀柄缓缓拔刀在手。 沙沙拔刀的声音,令低眉垂眼浮空如神的晁芝林骤然抬眼,神目如电般的气势,倏地盯向了师春,法随心动。 静默在师春右侧的银辉剑客,手中离其只有一尺来远的剑锋,骤然向师春腰子捅了去。 动的不止那一个剑客,蛰伏在地下的无视大地的阻碍冲来,空中的也无视了天地间的重力法则,于空中奔袭而来。 这些剑客似乎可以穿梭于任何障碍中,可以自由上天入地。 拔刀的师春侧身一拧,避开刺向腰部的剑锋,顺势一刀,斩向了剑客侧腰。 一刀命中的刹那,遭受力击,虚幻与现实的景象双重出现。 所有人的视线中,不管是在现场的,还是在俯天镜镜像中的,都看到了一个银辉剑客的身影。 凭空出现这么个似人非人的东西,很多人都被吓了一跳。 银辉剑客现形的刹那,也是崩解的刹那,无魔刀下,一声炸响,当场炸开成茫茫银雾,不过又瞬间消散于冥冥中,似乎从未出现过一般。 “那什么?”同样吓了一跳的吴斤两失声。 “兵解术的兵…”象蓝儿下意识随口应付了一句,面色凝重紧盯。 一刀后的师春扭身顺势又一刀,双手持刀狂劈向了地面。 轰!地面一个深坑炸开,这一刀的威力,令王都镜像前的高武境界修士多少都有些震撼。 大多人对刀斩的威力,和吴斤两第一次见到无魔刀威力时的认知是一样的。 土石爆开的地面中,又炸出了茫茫银雾,稍现既逝,虽没看到银辉剑客,但内外观众都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宿元宗长老计清和的面色格外凝重,显然没想到以师春的修为竟能预判到地下的偷袭。 炸开的土石中,师春亦翻身而避,避开了空中奔袭而来的一剑,外人眼中却什么都看不见。 也就在这时,晁芝林动了,二连指竖立胸前的手,骤然闪握腰间,拔剑。 整个人弹射出的速度,快的几乎看不清了人影。 自身蹿出的速度,加之蛛网弹射出的速度,他剑一出鞘的刹那,人便已经到了师春的跟前。 速度之快,快到了让人反应不及的地步。 起码凭师春的修为是完全来不及反应的。 好在师春一看他那弹射的阵势,就已经将其路数给猜了个十有八九,一见那厮握剑动作,根据蛛网调整的核心崩向,他翻身躲避的身形还未完全落地,脚尖稍触地面,便又足尖顶力再次翻躲。 唰,寒芒一闪而过,剑锋几乎是擦着师春翻转的身形撩过去的。 “春天!”吴斤两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高武境界的攻击速度竟能快到如此地步,快到人都看不清,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校场镜像前,几乎都在这一刹那屏住了呼吸,许多人更是刹那瞪大了双眼,快,太快了,快到了高武大成境界的人怕是也难躲过这一剑的地步。 苗亦兰下意识扭过了头闭眼,不忍心看老朋友血溅当场的情形。 扭头的刹那,她已经隐约看到了师春身上甩出的血迹。 场内许多人都看到了,一道鲜血从师春身上飞洒而出。 第一五二章 心惊肉跳 堪堪躲过致命一击的师春,惊险避开了晁芝林那一剑,却未躲过那银辉剑客的一击。 奋力扭身躲避之际,还是慢了一些,脸颊上被那介于虚幻与现实之间的隐形剑锋划出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一剑带过的银辉剑客从他身下穿过,他亦翻空回敬一刀,撩中其后背。 轰!众人视线中又见一银辉剑客现身,爆开成茫茫银雾而散。 一闪而过的晁芝林又悬空而停,他看到了自己的法兵被灭杀,对此却一点都不感到意外,认为能杀管温和晏几,破灭自己的法兵自然不在话下。 挂在了另一张蛛网上的他,四周蛛丝紧缩,崩弹之势瞬间又成, 外人看不见,师春却是一眼明了,落下的脚一沾地,便又发力弹开了。 在旁人眼里,刚一定身现形的晁芝林,骤然又化作一道虚影而去,挟一道流光堪堪从师春躲避开的位置划过。 直到此时,无论是吴斤两和象蓝儿,还是王都校场镜像前的人,才知师春并未被那一剑给斩杀,才知师春居然躲过了那速度恐怖的一击。 柯长老一脸错愕,这徒弟的实力让他很是意外。 殷蕙馨盯着光幕嘀咕了一句,“他修为突破到了高武。” 话毕后,也知道这不是修为突破到高武的事,无亢山那些个高武境界的弟子,有一个算一个,有谁能挡住如此速度的恐怖一击? 众人视线中骤然现形的晁芝林,在师春眼中又挂在了另一张蛛网上。 师春的身形还未稳定,手中刀顺势撩了一把,发现刀过蛛丝而蛛丝不断,又是介于虚幻与现实之间的玩意,当即施法浴魔功于刀身,无魔刀再撩。 这次刀身轻柔如飞羽,无声无息,轻易将蛛丝给撩断了。 这令他意识到了,之前对付那几個银辉剑客,若不是无魔刀,只怕自己未必能将其给逼现形斩杀,换了别人对上那些银辉剑客,杀之无效,其恐怖可想而知。 他人已骤然弹身扑向了另一个方向躲避,再次身化虚影的人影及流光再次堪堪划过那个位置,呼咻而过,依然是快得惊人。 师春手上又快速挥了几刀,又悄无声息撩断了几根蛛丝。 与此同时紧张关注晁芝林落在蛛网上的崩弹之势,一见朝向,立马身形蹿开就躲。 不过他这次多了一手,手上刀划过地面,轰爆出巨浪般的土石。 砰!呼咻而过的光影直接洞穿。 经此一招,师春便知对方这一手的弱点,对方的速度太快,不但是快到他看不清招数不敢接招,晁芝林本人也因速度太快导致途中来不及变招。 但他却并未针对这个弱点下手,而是纳为了保留手段。 因为他的目的不是为了击败晁芝林,而是为了尽量寻找击败对手的手段,蹿开后,手中刀势又顺势撩断了一些蛛丝。 他落地刚蹿身扑开,一道虚影挟流光又呼咻而过。 这一方进攻,一方躲避的一幕,令王都光幕前的大多人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喘,全都为师春绷紧了心弦。 倒不是因为偏心师春,而是进攻者的攻击速度太快,防守者每次的躲避都是那么的惊惊险险,这过程太撩人心弦了,导致不由自主的为其担心,每一剑发出时都让人心里下意识喊完了完了。 结果又没完,然后又暗呼完了完了,结果又躲过了,如此反复。 蒙在斗篷里的凤池,双手紧攥的十指指甲陷入了肉里,为师春紧张到了极点。 睁开眼的苗亦兰,先看了看大家的反应,才试着回头再看光幕,这才发现师春还活着,然看清师春的处境后,顿为之提心吊胆。 在众人眼里,晁芝林就是光幕里来回穿梭的一道道虚影流光,不断从各个方向唰唰冲杀不停,而师春就像是一个不断被鞭子抽打的陀螺,到处翻身躲转不停。 一个快的让人看不清人影,而躲避的师春反应虽快,可动作大家基本还是能看清的,但两人的攻防动作一直不停,一直在来来往往的击杀和躲避,也导致众人看不清两人之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譬如伤在了哪之类的。 见如此连番攻击,都无法击垮师春,宿元宗长老计清和的神情极为凝重。 他左右的弟子更是满脸惊骇,没想到竟然有人能以那般修为接晁芝林“与身剑”这么多招,也不知师春修炼的是何身法,竟如此能躲。 哪怕是巩少慈,此时的心思也离开了苗亦兰,全神贯注盯在了镜像搏杀画面中,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 靠在椅子上的生洲域主卫摩,已经变成了歪靠在一侧扶手上,捻着胡子搓的动作,变成手捂嘴上来回搓着,眼睛还是盯着光幕上不放。 他娘的,他生洲参加天雨流星大会的门派人员中,居然出了个能和宿元宗弟子正面交锋这么多招的人。 哪怕知道师春是先把人家给打成了重伤再交手,也不妨碍他此时的提心吊胆。 其他有空在座的域主们也看的挺入神。 “看两个小朋友打架,居然还看出了心惊肉跳的感觉。” 某位域主换坐姿时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现场观战的吴斤两和象蓝儿那更是提心吊胆,皆为师春捏了把冷汗。 吴斤两还好点,象蓝儿眼里已经渐有震惊神色,没想到师春竟能仗着那笨鸭子似的身法接下晁芝林这么多招。 太惊险了,一直惊险着,象蓝儿忍不住问身边,“咱们要出手相助吗?” 吴斤两纠结道:“春天扛这么久都不出声,那就是不需要,好像是还扛得住。” 话虽这样说,可那攻击看着实在是可怕,对比起来,师春的躲避动作太笨拙,他反思自己在生狱动辄第一个往前冲的习惯是不是要改一改,高武境界的打法和初武境界真的不一样。 呼咻,呼咻,呼咻…… 虚影剑光来回击杀。 反复来回了差不多两百多趟后,再弹身挂上蛛网的晁芝林突然发现自己身形一歪,顿时大惊。 翻身躲避,脚一点地的师春,眼中余光一瞥的同时,也扭头看了去,看到晁芝林露了破绽的刹那,立马一个蹿身迎面扑了过去。 对方的破绽是他制造的,是他躲避了两百多趟期间,撩断蛛丝所制造出来局面。 晁芝林再次挂上去的那张蛛网,支棱的边角已经断开了好几处,已经无法再形成崩弹之势。 师春算是看出来了,晁芝林那个施法者,虽能感应调整那些蛛丝,眼睛却无法看到那些蛛丝。 师春自身也不想再躲了。 躲了两百多趟,也不见晁芝林玩出什么新花样来,他估摸着对方的手段也就这些了,也榨不出什么屁来了。 一见破绽,立马冲去反击。 这么点距离,同样是一闪而到,虽不如对方来回击杀的速度快。 悬空身形一歪的晁芝林刚惊觉不对,再听破风声抬头,师春已经凌空蹿到了他上空,双手持刀狂劈而下。 不知多少人暗赞其好胆,明知对方的冲杀速度之恐怖,见对方稍有不稳竟敢立马冲上去反击,不是好胆是什么? 这才算是两人真正的正面交锋,内外所有能看到的人皆屏气凝神。 生洲域主卫摩来回在嘴上摩挲的手已经僵住,似紧摁在了嘴上,两眼死死盯着光幕里的变化不放。 一抬头便见对手杀来,晁芝林哪敢犹豫,立刻断法,舍弃了蛛网,掉落在了地面上,扑空而至的师春却跟着怒刀斩来,他立马拼尽全部修为挥剑格挡。 轰!刀劈,剑封,一声爆鸣炸响。 晁芝林一脚后撤撑住,脚下如冲击波一般震开一圈荡涤的烟尘,手中剑被一股爆炸之力炸开,砸向自己胸口,撞在自己胸脯时,又被他一脸狰狞模样挺住了,只是重伤的体躯有些不堪重负,口角滋出了一股血水。 他虽身受重伤,高武上成修为拼死一搏的威力依然不凡。 全力一刀而下的师春硬生生被掀了起来,凌空从他头顶翻过。 一脸血雾狰狞的晁芝林,胸前抬剑甩手,扭头转身挥剑,看都不看,就直接斜斩向后方上空。 从他头顶过的师春亦扭身向后挥刀。 两人目光还没来得及对上,晁芝林后扭的目光刚触及身后的人影,便感觉到了视线的晃动。 没感觉到疼痛,但他脑袋已经从颈项上掀飞了出去。 他剑撞胸膛挺住,再抬剑后击,终究是比从他头顶过的师春慢了一步。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伤势确实不轻,那来回两百多趟的击杀也消耗不轻,各方面反应都不够犀利了。 气血迸压,冲天而起的热血喷的很高。 扭转在身后抖动的剑,似乎指向了落地后横刀在手背对的师春。 滚动的头颅停在了师春脚下不远处。 师春扭头看了眼,从发现对方手上的绝招就这些,从对方喊出魔道中人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打算再把对方的性命留着,让这位再跟一群人混在一起确实不稳妥。 血雨落地,颤巍巍双脚的残躯在血雨中倒下,手中剑砸地后终于松开了,指尖勾动。 象蓝儿怔怔看着。 吴斤两却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此时,所有人才看到师春面颊上那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肩胸上也有染红,胸膛起伏喘息着,毕竟紧急连躲两百多趟。 王都校场内寂静,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石化了一般。 啪! 最佳看台上的生洲域主卫摩,突然一拍扶手而起,抬头挺胸深吸气,双手甩袖后背,神采飞扬。 一干域主被他动静吸引看去,虽没听到他说什么,却好像都听到了他在叫好。 第一五三章 手起刀落 玄洲域主蚩让,盯着镜像里的画面,脸上神情有些扭曲,再瞅卫摩的动静,一边嘴角反复掀动,憋了会儿,终于开口了,“入场人员的检查,是怎么检查的,这交手的两人中,哪来的初武修为?” 他没点名哪个,但知道情况的都知道他指的是谁。 卫摩闻声回头,一副宽慰的样子道:“初武跟高武,也就一步之差,两三个月呢,在这期间突破不是很正常吗?” 许多事情,有人帮忙讲话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蚩让懒得理他,我又没跟你说的样子,扭头盯向了这看台的主事人,喝斥道:“这镜像怎么回事,那么多门派排着队等着看自己门派弟子的情况,多少人心急如焚,这逮住一家放是怎么回事,你问问杨兀是在给哪家徇私。” 这无妄之灾来的,主事人小汗一把,心想您当着一般人的面可是很有气度的。 可他能怎么办,立马转身小跑离开去办呗。 “呵呵。”有域主忍不住乐了起来,扭头对一旁以前没来过的域主,小声讲述蚩让之前霸占镜像画面导致别人不满的情形。 有人感慨而叹,“唉,蚩兄正派,佩服。” 卫摩放开双手又坐下了,“我也挺佩服的。” 蚩让立马冷眼扫去,“少在这阴阳怪气,要不就最后的虫极晶数量,生洲跟我玄洲来赌一把?” 一听又有赌局,有些人立马来精神了,这不比看小朋友打架有意思的多?当即唯恐天下不乱。 “卫摩,这当面叫阵了,能忍?” “不争脸面争口气,跟他赌。” “卫摩,有点骨气,咬他。” 卫摩才不听这群狗吠,胜算太低了,明摆着输的事,干嘛要赌,身子往椅背一靠,舒坦,手在扶手上打着拍子,有这一出争脸的就够了,斗嘴的时候起码有东西堵蚩让老狗的嘴。 无亢山看位上,两位长老和一位弟子,愣愣盯着镜像画面,同时一副惊掉了下巴的样子。 很快,相视一眼的两位长老皆有不寒而栗感,正常竞夺的死活其实也没什么,这当众打宿元宗的脸,能是那么好打的? 加之生洲域主卫摩本就对无亢山有意见,两人想想今后,口舌发干。 “师春赢了,将宿元宗弟子斩于了刀下!” 校场内有人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呼,如点燃了现场,回过神的看客们顿议论如潮。 蒙在斗篷里的凤池左顾右盼,看大家的反应,镜像里人头落地的刹那,她差点兴奋得握拳挥臂叫好,热血沸腾,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她心里无比的压抑。 没她这般经历的人,是无法理解她的,她好端端的一個女人,也挺好看,居然憋在青楼里当老鸨,整天笑脸迎来送往的,见到点钱就得把人当做爷,碰上手欠的还顺手吃她点豆腐,她杀人的心都有了,可就是得忍着。 她早已一万个憋屈坏了,自己哪是什么令人闻之皆惧的魔道中人,自己都憋屈成了孙子,不,连孙子都不如,已经跟婊子没什么区别了。 不是魔道中人,是青楼中人。 她早已在无数个日夜里无声呐喊了无数次。 她早就想拳打天庭,脚踏王庭,什么宿尿宗、宿屎宗的,就像眼前,杀就对了,杀杀杀! 镜像里的师春太对她胃口了,她太喜欢了,恨不得抱着狠狠亲个无数遍。 当然,热血沸腾也只能是摁在身体里,沸出来就得死,情绪归情绪,理智来说,她又有点为师春的将来担心。 人声鼎沸,玄洲看位那边则显得比较安静,最多有人在窃窃私语,再惊讶,再怎么想议论,也得给宿元宗点面子不是。 可远处其他洲的议论声不受控。 宿元宗长老计清和依然沉着脸盯着镜像一动不动,对周围的非议显得无动于衷。 他边上的弟子忍了又忍,有一弟子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故意大声对同伴道:“师春此贼实在狡诈,故意将晁师弟打成重伤再与之比斗,实让人不耻!” 另一位同门立刻大声附和,“没错,晁师弟的‘兵解术’已经修炼到了七法兵,如今只能施展出三法兵,连一半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否则此獠焉有命在!” 两人哪是说给对方听的,分明是说给周围所有人听的。 “好了。”计清和忽对左右二人喝斥一声,自己也沉着脸重新坐下了。 左右弟子无奈,只好也闷声坐下了。 计清和忽又道:“之前,管温和晏几失踪时,也都跟这个师春有在一块。” 左右弟子齐刷刷看着他,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怀疑那两位之所以失踪在月海里也跟这个师春有关不成? 计清和:“你们去找无亢山的人问一下,师春入场前,无亢山有无给过他风鳞。” “好。”两人立马应下,站起就要走人。 “慢着。”计清和忽又喊住了两人。 两人也扭头看着他,继而转身面对,静候吩咐。 谁知计清和只憋出了一声轻叹,“算了,没必要了,已经不重要了。” 原想就事论事,转念一想,又觉得那样做反丢了宿元宗的气度,没必要。 “长老。”两名弟子还有些不甘心,他们是想跑去顺带对无亢山兴师问罪的。 计清和不再多言,目光又盯在了镜像中。 两名弟子无奈,相视一眼后,只好又乖乖坐下了。 镜像里的画面还没跳走,同为玄洲人马的某些门派,却是看得暗暗叫苦,譬如褚竞堂背后的碧澜宗,譬如劳长泰背后的紫云宗等等。 之前镜像画面里的师春刚出现时,别人认不出他们门派的人,他们自己还能认不出自己门派的参会弟子吗? 一眼就发现了自己门派的弟子跟师春他们混在了一块。 开始还没当回事,此时见到师春把晁芝林当众给杀了,那十一个门派的人顿有些头皮发麻,不知自己门派的弟子为什么会跟师春混在一块。 玄洲自己人倒在你们脚下,你们不闻不问,反倒跟一个生洲人谈笑风生,这是在搞什么呀? 完全看不懂,又生怕镜像画面里的师春跑回去跟他们门派的人碰头,露脸多了,自然容易被人识破。 看台上的兰巧颜盯着镜像画面吁出一口气来,喃喃了一声,“这家伙…” 苗亦兰也忍不住回头问道:“爹,天雨流星大会结束后,宿元宗的人会放过师春吗?” 她对其他门派可能不了解,对宿元宗多少是知其威名的,起码比师春知道的多。 苗定一盯着镜像淡淡道:“他能不能过了大会结束前那一关还得另说,杀了宿元宗弟子,为了宿元宗的名誉,宿元宗领队的那个木兰青青只怕不会轻易放过他。” 兰巧颜敏锐意识到丈夫的话里有话,问:“那个木兰青青有名堂?” 苗定一:“宿元宗上一任掌门姓‘木兰’。” 兰巧颜哦了声,懂了,那是得誓死捍卫宿元宗的名誉,忽又咦了声,想起了什么似的,“那…那个被逐出了宿元宗,如今在天庭任职的木兰今,与她…” 苗定一:“是她父亲。” 兰巧颜讶异,“这身份跑去参加天雨流星大会?” 苗定一淡淡一笑,“身份这东西,有时候累人。” 巩少慈的目光也从光幕上挪开了,不骄不躁地站在苗家人坐席边,安静陪着,听他们聊天。 最佳看台上,主事人回来了,亲自跑到玄洲域主蚩让面前做解释,“蚩域主,这镜像,杨兀那边也不好处理,他说人家付钱的,他也不好给断了。” 蚩让本就暗憋一股火,闻言越发火大,皮笑肉不笑道:“这么有钱,如此财大气粗,谁呀,介绍我认识一下。” 主事人有点犹豫,看了看众人,被蚩让眼睛一瞪,只好老实交代了,“南边来的贵客,赡部洲右弼侯的孙子,巩少慈。” 此话一出,蚩让一脸错愕,众域主皆愣住。 南边来的,虽然管不到他们东边的,但人家爷爷的身份地位可比他们高多了,人家花钱买乐子,没招谁惹谁,他们这些域主犯不着招惹,也不便招惹。 蚩让只能把火气憋回肚子里,好奇道:“他盯着师春看干嘛,跟师春什么关系?” 看画面中心人物就知道点播的是谁。 “不知道。”主事人摇头,就算知道他也不会说,有些事情不该是他嘴里说出来的。 蚩让无话可说了,掸了掸手指,让其退下了。 象蓝儿和吴斤两已经闪身到了师春跟前。 师春脸上的口子裂开的有点大,吴斤两帮忙稍微处理了一下,回头对象蓝儿乐呵道:“他这贱皮子好的快,要不了几天又是个好好的小白脸。” 小白脸?象蓝儿佩服他真敢侮辱“小白脸”这个词,又不知该跟师春说什么好,对方刚才与晁芝林交战的一幕,仍在他脑海里闪现难平。 “走吧。”摸了下脸上伤口的师春闪身落在了另两个昏迷者跟前。 盯着二者稍沉思,突然在象、吴二人惊愕的目光中手起刀落,血水溅射,直接将二人给砍了,地上又滚了两颗脑袋。 第一五四章 情敌之争 抖掉血迹的刀,终于回到了刀鞘内。 师春原本没打算这么快杀二人,原本打算留在手上继续当一段时间的人质,毕竟跟呼延道那边的事情还没结束,有用的时候还是可以把呼延道这俩师弟拿出来要挟一番的。 既然还有点用处,就不用急着解决掉。 结果晁芝林开口就吼的那一嗓子彻底改变了他的决定,需知茅仲也是见到了魔气的,这人质放在一堆人里面确实不安全,故而干脆一并了结掉。 象蓝儿很快就明白了师春手起刀落的原因,之前晁芝林那一嗓子也把她给喊毛了。 地上的尸体不用搜身,抓到他们时,吴斤两就已经搜刮了个干净,故而这次没有在大众眼前丢人。 镜像里的三人驾驭风鳞迅速升空而去。 刚才还人声鼎沸的校场又骤然安静了下来,皆怔怔看着。 元剑宫长老罗飞烈又成了那个蹭一下站起来的人,能看到他脸上的皮肉在抖动。 他左右的两名弟子也陆续站了起来,皆一脸愤慨。 柯长老和殷蕙馨,还有陪同的一名无亢山弟子,三人看着镜像画面已经是彻底傻眼了,感觉无亢山这回莫名其妙掉进了一个很深很深的坑里,想爬出来立马有块大石头砸下去。 蒙在斗篷里,紧盯镜像的凤池,用力握了拳,也用力咬了唇,热血沸腾,深感过瘾,太喜欢师春了,把自己想干又不敢干的事情给痛痛快快的干了,只恨自己不是男人,否则上面肯定不会派自己去做青楼老鸨。 落月谷长老简灵贞,长期以来冷着的面容,今晚渐渐舒缓了不少。 凡事经不起对比,对比起胜神洲第一大派,她落月谷不算什么,你看,那厮又对某派弟子下了毒手,这次回去她也不用担心什么好不好交代了,倒霉,碰上了疯狗而已。 最佳看台上的蚩让,面色略显阴沉,身为玄洲域主,玄洲数一数二门派的服饰他还是能记住的,故而师春手起刀落的那两人,他知道是什么人。 “卫摩,你生洲冒出的这位,杀性有点重啊!” 某域主看着镜像里发生的事情,偏头对隔壁座位的卫摩提点了一声。 卫摩抬腿一搁,翘起了二郎腿,不以为然道:“那怎么办呢?月海边都打打杀杀到了这個地步,他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大家都在杀来杀去的,只不过他比较倒霉,唉,被俯天镜坑了而已。” 哪有什么杀性太重,他在劝身边人不用太当回事。 一只左手有五根手指,南公子右手食指在将左手五指一根根摁翻,一个接一个地摁下三根手指后,还剩下两根,他盯着那两根手指左瞅右瞅,好像看到了什么希望,再抬眼看向镜像里的师春,颇为期待,然后就看到了师春手起刀落。 他对着镜像叉着两根手指,愣在了那,看两颗人头滚滚。 苗亦兰忍不住闭了下眼。 苗定一也微微皱了下眉,嘀咕出了同某位域主类同的评价,“这小子杀性有点重…” 兰巧颜叹了声,“所以呀,天庭从上往下,有条不成文的规矩,生狱放出来的,不得录用。虽非铁律,各方基本都是遵照的。” 苗定一:“那是因为生狱出来的不少人都有仇世心理,容易包藏祸心,轻易纳入恐生祸端。” 旁站的巩少慈终于找到了答话的机会,“伯父、伯母,师春出来后,若真想加入天庭的话,可以让他去赡部洲,那边的话,我可以想办法帮忙解决一下,问题应该不大。” 苗定一、兰巧颜、苗亦兰、南公子齐刷刷回头看向他,有愣怔,有错愕,好像不知道这位是哪冒出来的一般。 当然,几人都相信他的话,以他赡部洲右弼侯孙子的身份,帮师春解决一个天庭的身份不算什么,大多人很难办的事,人家基本就是一句话的事,走赡部洲王庭那边启用,连天庭也管不到,四大部洲拥兵自重又不是什么秘密。 问题是,苗定一很想问问,你从哪听出我们是这意思了? 当然,苗定一也知道,这小子是冲他女儿说的这话,令他有些不那么舒服,有拿女儿做交换的嫌疑,真想给师春解决天庭的身份,我这点面子还没有吗? 兰巧颜脸上却很快露出了笑眯眯的满意,笑道:“不是你想的那回事,以后再说。” “好。”巩少慈欠身应下。 苗定一也回头岔开了话题,盯着镜像道:“这谁点播的,怎么到现在还盯着师春不放?” 站他座位旁的南公子立马接话,“苗哥,这回真不是我。” 这话他已经是反复强调了,苗定一坐着,他也一直是站在边上。 巩少慈暗中清了下嗓子,出声道:“是我点的。” 此话一出,几人又唰地回头盯向他,皆一脸惊愕。 兰巧颜难以置信,指着镜像问:“你点的?为什么?” 巩少慈微笑道:“我见伯母你们喜欢看师春,我就点了。” “……”几人皆一脸无语,之前都在纳闷谁这么坑,敢情事情就出在他们这边,居然是他?这谁能想到啊。 苗定一第一个回过头,看着镜像里的师春,忍不住抬手捏了下额头太阳穴,心里知道,师春这次怕是被巩少慈给害惨了。 兰巧颜也忍不住拍了拍额头,苦笑道:“少慈,真不是伱想的那样,你这钱花的不值,赶紧的,赶快让这镜像停了。” 苗亦兰脸上也有些焦虑,“巩少,快停下吧。” 虽然她也知道巩少慈这是因为她而投他们一家人所好,可这事真是没弄好,这才一会儿,师春就把两个门派的人给得罪了,尤其是宿元宗,岂是那么好惹的,再让大家看下去还得了? 巩少慈不傻,从大家的反应中明白了什么,立刻扭头就跑。 天下四大部洲,胜神洲排名第一的门派,他也是闻听过其威名的,之前见到师春杀了宿元宗的人,他就已经感觉到一些不对了,再见大家反应,焉能不知是怎么回事。 好心办了坏事,可是天地良心,他敢对上苍咒誓,他真的是想投苗家人的喜好,他一开始点播时是真不知道师春会杀宿元宗的人。 一直怕被苗哥误会的南公子,此时算是有了彻底洗刷了冤屈的感觉,也回头看向了镜像里的师春,心里默默,情敌之争呐,这位巩少下手够阴狠呐,这就开始杀人不见血了,师春兄弟喂,事情虽然因我而起,但我真不是故意的,等你能活着出来,咱再见好补偿您吧。 玄洲各派席位那边,碧澜宗等十一个门派的人又是一阵心惊肉跳,怕什么来什么,师春三个果然又回到了他们那些门派弟子身边,正在热络打招呼。 庆幸的是,俯天镜镜像在这关键时刻晃了一下,换成了别的门派弟子画面…… 山洞内,思索琢磨许久,将配合王胜的计划反复做了梳理后,默拟出一定的可行性后,木兰青青终于将冠英杰给招了过来,将与王胜之间谈妥的妥协计划托盘告知了冠英杰。 没办法,有些计划靠她一人不好办,需要人协助。 对于王胜的意图,冠英杰自然是冷哼不屑,待听完师姐所谓的未婚夫妻决定后,立刻炸毛了,惊呼道:“不行,这绝对不行,师姐冰清玉洁,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此事万万不可。” 木兰青青略皱眉,有点怀疑他刚才有没有仔细听自己说的是什么,“不存在什么癞蛤蟆,这是我的建议,他一开始是不愿意的。” 冠英杰一副我不听的样子,大手一挥道:“师姐别被他蒙蔽了,他是装的,此乃奸诈小人,师姐千万不要上他的当。” 脸都给激动红了,大有你若非要这样,师弟我就一头撞死的感觉。 木兰青青简直无语,苦口婆心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我与他结为夫妻,不用绕这么多弯子,我一开始就是这样建议的,是他自己拒绝的,所以没你想的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想多了,跟男女之事无关。” 她亲自去谈的,具体过程她清楚的很,王胜是真的不想跟她有这方面的沾染,若王胜弄这些个就是为了跟她有过未婚夫妻的名份,那也太离谱了,有病还差不多,以她的身份地位,占她这名声的便宜真不是什么好事。 冠英杰却急得抓狂了一般,“师姐,你糊涂啊,他在欲擒故纵啊!” 在他看来,以师姐的才貌、修行天赋,哪个男人见了会不喜欢? 仅凭师姐的家世背景,谁娶了都得少奋斗半辈子,不,是这辈子都不用奋斗了,这辈子的修行资源都不会缺了。 多少人想亲近而不得,说不喜欢、说不想娶,他第一个不信。 见对方已经失去了理智般,木兰青青顿漠然道:“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所谓未婚夫妻的名头只是临时利用,又不是真的,事后声明勾消便可。” 冠英杰是真急了,“师姐冰清玉洁,一世清誉,岂可坏在这么个东西的手上,今后如何面对良配?” 木兰青青冷漠道:“我的出身本就是一场不幸,这辈子就没想过要婚嫁,一点闲言碎语,对我来说没什么。 那件事,对宗门声誉影响太大了,真要爆开了,将为整个修行界所不耻,尤其是发生在我的手上,万死也不足惜,只恨我当初一时糊涂,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晁师弟,我已经放弃了,你若拦我,我必杀之!” 对上师姐甩来的冷漠眼神,冠英杰虽悲愤,但也无语了,最终也只能是老老实实面对现实,商议下一步…… 生狱,有城名曰:大渊献。 城外冰天雪地,寒风凄凄一望无际的冰雪世界,城内倒是温暖如春。 内城最高处,四面通风的楼阁最顶层,空荡荡却显素雅,有一张宽榻,榻上有人,单臂支棱着脑袋侧卧,随时可见四周冰天雪地之辽阔。 那人垂着长发,一身黑底金纹的衣裳,外罩紫罗兰色纱衣,俊逸略带胡茬的阳刚面容,闭目假寐着,手里拿了支翠叶粉桃花,轻晃在鼻翼前,如枕四季。 一袭青衣的杜火官上了楼来,缓步走到榻前,略俯身道:“狱主,之前离开生狱的那个师春,修为突破到了高武。” 假寐胡茬男晃动在手上的桃花顿时静止。 第一五五章 名花有主 驾风鳞而至的师春和象蓝儿从天而降,落在一座山头。 还是昨晚与人会面的那座山。 对面山头上,一身白衣如雪的女人,还是昨晚会面的那个女人,只不过身边多了两人,呼延道和金早功。 两边遥遥相望,昨夜星辰,今时半下午,天上蒙了层灰云。 见到师春二人,呼延道和金早功略惊。 “王胜?”呼延道惊疑,“他们这是?” 木兰青青招呼他们出来时,只说有事找他们,他也不疑有诈,直接就乖乖带着师弟赶来赴约了,没想到会见到这一幕。 直到此时,呼延道也没意识到危险。 木兰青青:“是我约他们来谈的。” 呼延道低声道:“要不要趁机拿下他们?” 木兰青青:“让你看人都看不住,知情的都跑了,拿下他们两个有什么用?” 呼延道被说的有些尴尬,又低声道:“把柄握在人家手里,人家又豁出去了,我们很被动,这事怕是没办法谈,何况不管怎么谈,不管怎么许诺,两边都是不放心的。” 木兰青青盯着对面的人,眼中神色复杂,“所以也只能是有求必应了。” 也是,呼延道这才有所悟,若不是有了妥协的可能性,对面怎么可能会来赴约,当即惊疑:“他们想要什么?” 木兰青青:“你出卖他们的事,他们咽不下这口气。” “……”呼延道怔住,旋即与金早功双双一惊,然后如同见了鬼一般的神情瞪着木兰青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慢慢从木兰青青身边退开。 微风轻拂白衣,木兰青青负手屹立原地,面冷且平静无波。 慢慢退远了些后,呼延道二人扭身就闪,然刚蹿身而起,身上便双双溅出了血花,也将前方持剑行凶的银辉剑客给撞现了形。 象蓝儿见状略惊。 师春却是一点都不奇怪,落地前,他就开右眼异能观察了现场,就看到呼延道他们身边足足埋伏了十二个银辉剑客,基本是将人给团团围住了,往哪跑都能撞上。 而且这周遭一大片区域内都拉上了密密麻麻的蛛丝状物,不像晁芝林的蛛网形态,而是很刻板的一道道横竖交错,如立体棋盘一般。 在师春眼中,逃逸的呼延道二人就像是主动朝着银辉剑客的手中剑撞上去的一般,直接刺了個对穿。 更恐怖的是,那银辉剑客一剑得手后,人与剑就凭空消失了,悲愤中的呼延道一拳轰去,打了个空空。 在师春的右眼中,那一拳明明已经打到了,可银辉剑客一旦隐形后,似乎立马就不受现实世界的影响了。 噗噗噗,一剑又一剑的血花溅出。 十二名银辉剑客对两人展开了围攻,乱剑穿刺、劈砍。 师春这才发现,银辉剑客不仅仅是在被打中的时候会现形,在攻击物即将触及人的刹那,也是会闪现的,只有其进入某种状态时,才能伤及现实世界的人。 所以,疯狂反击的呼延道也打中了一名恰好现形的银辉剑客,一拳就将其给打爆了。 与这些银辉剑客交过手的师春很清楚,这些剑客的实力并不强,最恐怖的地方还是因其进攻诡秘而不可测。 “啊…”发出一声惨叫的金早功如同被乱剑肢解了一般。 呼延道则在打爆一名银辉剑客时,骤然突围冲了出去,血淋淋的身形一个闪身便蹦远了。 那些银辉剑客立马幻灭了一般,似化作了某种流光,顺着横竖交错的蛛丝,闪瞬到了远处蛛丝那边,瞬间鼓胀现形,挥剑围攻拦截逃逸的呼延道。 若非能看到那流光流转的路径,师春几乎以为这些银辉剑客能瞬移。 被打爆的那一个银辉剑客也再次重生现形了。 能明显感觉到,木兰青青在此道上的修为强了晁芝林不止一点点。 “木兰贱人……” 乱剑砍杀下的呼延道发出凄厉悲吼,然后被一剑划断了咽喉,最终亦被乱剑肢解。 打斗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很快。 从打斗开始到结束,负手而立的木兰青青本人,站在那山头上从头到尾都没动过,两个修为与之同等的元剑宫弟子就这么被其给诛杀了。 象蓝儿低声道:“四部洲门派魁首,宿元宗能占一席,果然可怕。” 师春低声回,“那隐形剑客,胜在诡秘,威力有限,真碰上高手,没用,估计碰上高武大成境界的就够呛。” 象蓝儿:“你小看了,就这点能耐的话,宿元宗岂能站得住脚。兵解术还有更高级的形态,这些法兵的威力大到能移山填海,木兰青青修为不够,目前还没修炼那种境界而已。” 这里话刚落,那些法兵以及那些立体棋盘似的丝线也骤然消失了,尽敛于一人之身。 木兰青青身形随后一闪,落在了这边的二人身边,观察了一下二人的反应,想知道刚才这一幕有无震慑住二人。 结果有点让她失望,似有高看她一眼的感觉,但并未换来应有的敬畏感,这反倒让她心情有些沉重,在猜测晁芝林究竟是怎么被擒的,难道这游霞山真是一个隐世高门? 心中复杂暂且不表,她对师春道:“你要呼延道的人头,我给你了,还附送了一颗,满意了吧?” 附送?师春听了好笑,你把呼延道招出来,不把另一个捎带上,回头呼延道回不去,伱怎么向另一个交代? 这话他也懒得计较什么,颔首道:“看得出来,木兰姑娘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木兰青青:“我的诚意你看到了,接下来的事情,需要你这里配合一二才便于继续下去……” 双方会商后,师春和象蓝儿便立刻返回了躲藏地。 师春找到褚竞堂等人,说服了五个门派的人返回原先的驻地,也就是呼延道之前管制的那批人马中。 蛇无头不行,兵无主自乱。 一两天后,因元剑宫呼延道等人的无故失踪,木兰青青不得不对那上千号人马另做安排,召集了几队的领头,齐聚当事地做商议。 随着呼延道、晁芝林的失踪,七个头领也只剩下了五个。 除了木兰青青和冠英杰,另三个分别是灵霄山的万道玄、无极宫的唐真、玄黄堡的李山山。 中枢洞窟内,几个头领聚在一起等啊等的,迟迟不见木兰青青现身,自然是闲聊着等。 聊着聊着,玄黄堡的李山山忽问冠英杰,“冠兄,你之前老打探那个游霞山的情况是什么意思?” 灵霄山的万道玄:“嗯,他之前也问我了,让我帮忙问问我那边的人。” 无极宫的唐真也点头了。 三人都瞅向了冠英杰,发现这位的情绪似乎有些不高,沉默寡言的。 闷闷不乐的冠英杰闻言抬头,一股憋在胸口的话正不知怎么开口,此时倒是刚好能接上了,绷了绷嘴唇道:“刚知道点事,想了解一下游霞山的王胜。” 李山山:“什么事,了解他做甚?” 冠英杰憋着一口气闷气,很是犹豫了一下,才略低头道:“他是我木兰师姐的未婚夫。” 木兰青青之所以迟迟不出现,就是留时间给他公开这件事。 “嗯?” “啊?” “什么?” 三位头领异口不同声,皆是一声惊呼,皆满脸的难以置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到其他人也一样的反应,才意识到没错。 这消息够惊人的。 “不是…”唐真摆了下手,有点无法理解的感觉,“游霞山,那么一个小的连我们费劲打听都搞不清是怎么回事的门派,怎么可能跟你们宿元宗结亲,怎么可能是木兰青青的未婚夫?” 李山山:“是啊是啊,这身份地位相差太过悬殊了。” 万道玄:“你们听冠兄说,冠兄肯定不能拿这事开玩笑。冠兄,这到底怎么回事?” 冠英杰木讷道:“我也是最近听到其他门派的人议论才知道,后来找我师姐确认过,我师姐承认了,只说是上一辈订下的婚约,具体怎么回事她也不说,不让多问。” 另三位面面相觑。 “嘿,木兰姑娘居然早已名花有主了,真看不出来呀。”唐真抚着胸口唏嘘。 万道玄皱眉,“上一辈的事,这游霞山也不够格呀,看来这王胜另有什么背景呐。” 啪,李山山忽然一拍石桌道:“我想起来了,原来这事早有征兆。诸位,有件事你们应该没忘吧,早先,木兰姑娘就向大家传过话,说游霞山有女弟子受辱,让大家见到仇家帮忙报仇来着。” “哎呀。”唐真拍了下额头,“是了是了,难怪了。” 万道玄亦恍然大悟地连连点头。 似乎也都明摆了冠英杰为何会闷闷不乐,走得近的,有眼睛的能看出来,对师姐有意思呗。 看这几人自己找到了合理的解释,然后叽里呱啦议论了起来,冠英杰很无语,也越发纳闷了,桌下把玩的子母符也向木兰青青发出了消息:好了。 于是躲在附近的木兰青青又向师春发出了消息。 师春立马又向褚竞堂他们发出了消息。 然后,洞内聊天的万道玄等人突然全部静止,因为听到外面传来了争吵动静,似乎还咣咣动上手了,几人赶紧闪身到洞口观望。 第一五六章 巧了 洞外的峡谷中,似乎有两派弟子发生了冲突,在叫嚣对骂。 我怕你不成? 谁怕谁呀。 大概就这么个势头。 叫嚣的两派正是碧澜宗和紫云宗,褚竞堂和劳长泰带着头在那对骂互撕,双方人员都很激动的样子,旁观的一大堆人没完全看热闹,不少人都冲入了双方之间,隔开了双方,拦住了叫骂的双方。 有好言劝慰双方的,说都是自己人之类的云云。 也有抱住双方,摁住双方的。 洞口的万道玄等人看得皱眉,见没真正打起来,加上又不是他们片区的人马,本没打算露面干预的,谁知叫骂声中竟不时夹杂着木兰青青的名字。 冠英杰绷着一张脸,万道玄三个则面面相觑,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不知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叫骂到木兰青青头上,那可是玄洲参会人马的统领,这若不管,岂不乱了人心? 几人当即飞身而下,落入了人群中,把来回推搡的人群给轰开了。 “让开,左右让开!” “这边的往这边站,那边的往那边站,让开!” “都给我闭嘴!” 万道玄三人一番喝斥,以其自身门派的威慑力,迅速将现场的嘈杂给镇压了下去,也把吵闹的双方分开到了两边。 与此同时,一道白衣如雪的身影也从崖顶飞了下来,落在了现场突兀的一块大石上,居高临下看着下方众人,还是那冷若冰霜的模样,正是木兰青青。 “你们,还有你们,都给我出来。”玄黄堡李山山指了碧澜宗和紫云宗的人喝斥,还在上面山洞观望时,就认清了吵闹双方的服饰。 于是气犹未消的褚竞堂和劳长泰各带着两边门派弟子站了出来,亮相在了众人眼前。 无极宫唐真横眉冷眼道:“你双方因何争吵?” 劳长泰立刻指了褚竞堂的鼻子骂道:“这该死的东西,竟敢当众亵渎木兰姑娘,要我说,就该把他嘴巴给撕了。” 此话令不少不知情者感到惊疑,真的假的,哪来那么大胆? 也有人刚才确实听到了只言片语。 唐真立刻质问褚竞堂,“他说的可是真的?” “我没有亵渎,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褚竞堂说着转身环顾众人,拱手大声问道:“游霞山弟子王胜,是木兰姑娘未婚夫的事,应该不止我碧澜宗的人知道吧,还有谁知道的,是汉子的就吭一声。” 这话一喊出来,众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场瞬间一片寂静,不少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负手站在高处的木兰青青。 竟是这事?万道玄三人再次面面相觑,才意识到这么大的事他们居然今天才知道。 如果是这事的话,他们还真不好说惹事的褚竞堂什么,毕竟人家也没乱说,这事是冠英杰亲口向木兰青青确认过的。 劳长泰跟着叫嚣,“他这张破嘴不是胡说八道是什么?” 褚竞堂不顾反对,再次大声道:“娘的,之前一個个躲在背后讨论,如今给你们当面澄清的机会却不要,还是男人吗?” 这里话刚落,东边的人群中有人冒出一声,“未婚夫的事,我听说过。” 众人迅速扭头看去,正想看清是谁在说话,西边的人群中又有人冒出一声,“这事我也听说过。” 众人又扭头看向另一边,然后北边人群里又有人道:“我也听说过。” 接着又是南边的人群里有人闷声道:“听说过,不知真假。” 一声接一声的承认动静,开始乱七八糟响起,也搅乱了人心。 现场云集了那么多人,视线上人挡人的,大多人根本看不到说话的是谁,只有说话者身边就近的人才能看到。 褚竞堂和劳长泰却是心知肚明的,王胜安排了五个门派的人返回,他们两个只是其中之二。 百炼宗、朱雀阁、万草堂三个门派的十五个人,已经按照事先的准备,打乱散开在了近千号人员里面做响应,同一个门派的人没有站一起,否则响应时太明显了。 此时的劳长泰很震惊的样子四顾。 窃窃私语声也在此时到处响起。 已有不少人响应后,不等大家都看清那些响应的人是谁,褚竞堂已经朝高高在上的木兰青青拱手道:“木兰姑娘,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既然你也在这,那我想当面问一句,此事究竟是真是假?烦请当面做个澄清,若是假的,视同传谣,我当众抽自己嘴巴赔罪。” 现场骤然肃静,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了高高在上的木兰青青。 近千双眼睛的注视等待下,木兰青青静默一阵后,开口给出了干脆且明确的答复,“我与他确有婚约,乃长辈定下的。” “啊?” “我的天呐。” “王胜我见过呀,之前在月海边分开的。” “是啊,我也见过,他身边的大高个很显眼,那刀是真大。” “哦对,之前就看他跟褚竞堂走的比较近,真没想到他居然是木兰姑娘的未婚夫。” “木兰姑娘已经名花有主了啊。” “怎么就有了未婚夫呢,游霞山是个什么玩意,配得上木兰姑娘吗?” “伱可惜什么,配不配得上都看不上你。” “别惋惜了,傻样。” 原主当场认了,这下绝对不会有错了,现场顿如同炸了窝一般,惊哗声此起彼伏。 而说到王胜,还记得的人大多居然还是因为高强的高个和大刀。 人群中夹杂着不少的惋惜声,名花有主,不该有的丁点幻想都破灭了,因为很清楚,木兰青青这种名门大派的弟子,是不会轻易悔婚的。 当然,还有很多人想知道王胜到底是团什么样的牛粪,值得木兰青青这朵鲜花插上去。 劳长泰仰望着高处的木兰青青,一副痛心疾首模样。 同门师弟瞅着他,皆暗暗感叹,劳师兄有够卖力呀。 忽然,劳长泰大声道:“如此说来,他说的有关王胜的事都是真的?”手指向了褚竞堂质问。 一声盖全场,如潮般的议论声瞬间静止,众人目光又陆续盯向了褚竞堂。 褚竞堂没响应对方的话,反而看向了跟前的万道玄几人,朝他们拱手问道:“木兰姑娘和王胜有婚约的事,几位事先是不是也知道了?” 万道玄几个再次面面相觑,说不知道吧,这里吵吵之前确实已经知道了,说知道吧,也就先这边一步知道而已。 关键这种破事,当着众人的面,不知有没有解释的必要,问题是如果说刚知道的话,有避重就轻的嫌疑。 这不说话的态度,在许多人看来,也是坐实了事先就知道。 于是褚竞堂又对劳长泰道:“劳兄差不多就行了,我也是一时的气话,过去了就算了,有些事还是装糊涂的好。” 劳长泰怒道:“涉及到那么多人的生死,这事能装糊涂吗?” 听他这么一说,好像有点严重,无极宫的唐真当即问道:“到底什么事?” 劳长泰指着褚竞堂鼻子大声道:“他说,木兰姑娘让自己未婚夫躲在安全地方等大会结束,却号令我们冲在前面拼死拼活抢什么虫极晶,至今已经死了那么多人,木兰姑娘的未婚夫却一直在躲自在,不肯出力。” 现场一片寂静,这指摘的有点严重了,不少人在打量木兰青青的反应。 木兰青青俯视着下方出声了,“一码归一码,我与他虽有婚约,却非同门,并不能约束他。大家同为玄洲出力,愿齐心者我宿元宗不会忘记,不愿齐心者,也没有强迫的道理,玄洲未加入我们的门派还有不少。” 褚竞堂当即接话道:“劳兄既然已经把事给捅破了,木兰姑娘亦言之有理,倒显得是我碧澜宗在故意搞事,在搅乱玄洲人心,真要影响了玄洲夺魁,域主降罪下来,我碧澜宗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好,话既然说到了这种地步,凡事抬不过一个理字,褚某敢问木兰姑娘一声,王胜他们之前是不是用游霞山的名义加入过我们?木兰姑娘若是觉得不便回答,也可以不回答。” 木兰青青静默了,大家也都再次看向了她。 之前见过王胜,知道王胜入过伙的人,盯向她的目光更是闪烁不已。 “是以游霞山的名义加入过。”木兰青青最终还是认了。 此话立刻稍稍引起了一些骚动。 褚竞堂又大声道:“那褚某再斗胆问一句,是不是加入过的门派,都可以随意退出?” 木兰青青:“自然不许。好则走,不好则跑,还有何规矩可言,岂不乱了人心,玄洲还如何与各洲竞夺?” 褚竞堂:“话虽如此,虽说大家的加入是自愿,可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各派之所以能凝聚在一起,和宿元宗的威慑力也脱不了干系。” 木兰青青:“你若想说王胜加入我等之后为何不再出力,实乃事出有因,他之前本跟了管温他们奔赴月海一带出力,这事有许多人能作证。后来不知怎么回事,连同管温他们一起失踪不见了。所以并非他不肯出力,而是确实联系不上了。” 褚竞堂呵呵冷笑道:“巧了,昨天我刚好无意中撞见了王胜,巧的是他们刚好就躲在附近一带,他还劝说我们不要泄露他的藏身点。我纳闷的是,他躲哪不好,为什么要躲附近?于是有人提出了一个怀疑。 我先声明,不是我怀疑,而是有同行的其他门派表达了一个怀疑。 怀疑他是不是既不想出力,又不想有危险,所以躲在了玄洲大批人马的附近,一旦遭遇了麻烦,这里能有人迅速赶去相助。有此怀疑的门派,也有样学样躲了起来,没有再跟我一起回来。” 不少人都颇感意外地盯向了他,尤其是万道玄几人的目光更是泛冷,发现这厮胆子够肥的,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就不怕宿元宗事后算账? 唯独冠英杰,从头到尾闷着一张脸在现场,一声不吭,一点表情都没有,就好像师姐的事情和他无关一般。 木兰青青冷冷道:“王胜他人在哪里,现在立刻,带我去找他!” 众人顿时精神一振,好戏来了,这是要大义灭亲吗? 第一五七章 人渣 “岂敢不从!” 褚竞堂一派硬气的样子拱手,转身一个飞掠,从众人头顶上过,碧澜宗弟子立马纷纷跟上。 站在高处的木兰青青飞身而起,跟了去。 万道玄几个相觑无语,之后也闪身跟了去。 喧哗声四起,不知算不算是去看热闹,反正大多人都陆续飞身而起跟去了。 呼啦啦一群人,从山谷里飞掠而出,拉着长长的队伍,一路远去。 如褚竞堂所言,确实也不算多远,也就几十里外的一个拐拐绕的山坳中。 一群人先后落在了山坡上,褚竞堂指着山坳中的一個人工开挖的洞窟,“原本就在这,不知走没走。” 后续来到的人,纷纷落在了山坳左右的山头上。 似乎被外面动静惊动了,吴斤两的脑袋从洞里往外探望了一下,然后像受惊的兔子般,见人迅速缩了回去。 目光一凝的木兰青青立刻飞了下去,落在了洞口,停在洞外一动不动,冷冷瞅着洞内。 万道玄等人相视一眼,也纷纷飞身而下,落在了木兰身边往洞内打量。 那口洞并不深,显然就是临时庇护所,所以里面的情形看得很清楚,里面就俩男人。 跳落山坳里的人却越来越多。 似乎发现躲不过去了,于是洞里的师春和吴斤两施施然走了出来,看不出有什么愧疚,一个众人拱手致意,一个扛着大刀乐呵呵向众人点头。 象蓝儿和另外六个门派的人不在,这一场,师春让他们回避了,也不可能让所有知情的门派聚在一起被灭口。 “没错,是王胜。” “那大高个叫高强,就是他们。” “王胜脸上怎么多了道伤疤?” 万道玄等人听到后面的议论动静后,不由仔细打量师春和吴斤两,发现这两人晒的有够黑的。 头回见到的,都在仔细打量此二人,尤其是盯着师春打量,人长的黑也就罢了,衣服大小还很不得体,脸上还有一道显得有些狰狞的疤,就算不以貌取人,这形象确实也不怎么样。 众人委实难以把这位王胜跟木兰青青的未婚夫做联想,男的黑不溜秋,女的如冰雪女神,这么两个将来搂一起的话,怕是没眼看呐。 哪怕边上那黑大个,也比那个王胜看着一万个顺眼,浓眉大眼,气宇轩昂,穿着不但得体,还显高级,就是刀有点大。 反正吧,大家无论怎么看,都感觉这个王胜实在是配不上木兰青青,都觉得还不如自己。 冠英杰尤其死死盯着眼前的这个王胜,眼里有怨恨和杀意。 师春目光上抬,先是在山坡上的褚竞堂脸上凝视了一阵,然后才落在了木兰青青身上,“你怎么来了?” 木兰青青反问:“你躲在这里做甚?” 师春不以为然道:“来这参加天雨流星大会的还能做甚?” 木兰青青:“子母符联系你,为何不回?” 师春摊手,很光棍的样子道:“不小心丢了。” 木兰青青略沉默后,扭头转身道:“跟我回去。” 师春却没要走的意思,“回哪呀?” 木兰青青又回头道:“自然是回到我们大家那边。” “不去。”师春干脆利落地拒绝了,“我在这挺好的,就不打扰大家了,大家慢走,我就不送了。”又拱了拱手。 众人皆凝噎无语。 木兰青青只好又转过了身面对,“大家都在为玄洲夺魁尽力,你这样不好。” 师春反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有为玄洲夺魁尽力了,这是什么?你看看这是什么,连命都差点丢了。”他指了指自己脸颊上的那道长长的伤疤。 这说话口气跟一般人就是不一样啊,众人相觑,平常哪有人敢用这种口吻跟木兰青青说话。 木兰青青也不跟他争论,依旧平静道:“人多力量大,跟我回去。” 师春嗤了声,“我倒觉得未必,凡事还得看最后结果。” 木兰青青似乎有点怒了,顺手扶上了佩剑的剑柄,“伱走不走?” “我就不走,你能怎样?”师春公然挑衅,又指了脸上伤疤道:“我这才叫为玄洲夺魁尽力,不像你们躲了这么久都没动静,我不回去是羞与为伍。怎么,大家都在为玄洲尽力,与你想法不同,你就要杀我不成?行,来呀,你杀呀,来,拔出你的剑,往这里砍,我保证不躲。” 他伸出了脖子指着自己的颈项示意,极尽挑衅之能。 这简直是在公然扫木兰青青的颜面。 很多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这男的也太渣了,简直是无赖无耻,明明是在躲自在,还要极尽狡辩之能,大庭广众之下更是不给木兰青青一点面子,这不就是仗着自己未婚夫的身份欺负人么。 你这样搞下去,还让木兰青青怎么统御玄洲上下人马? 许多人都为木兰青青感到可悲,为木兰青青感到不值,这么好的一个女人,怎么会遇上这么个渣男。 好多人看得生气,想冲上去爆打这王胜一顿。 也有人心里喊着,拔剑拔剑,砍他砍他。 许多男人来这里,就想看这一出。 木兰青青冷冷盯着师春,握剑的五指都捏白了,那股杀意任谁都看得出来,站她边上的甚至能感受到她的杀机。 她这还真不是演的,而是念及所恨,真的想拔剑斩了对方。 然最终握剑的手还是慢慢松开了,她用那似乎永远都很平静的语气道:“大家现在蛰伏不动,自有计划,不是你想的那样,届时你自会知晓,先跟我回去再说。” 没拔剑,没动手,好多人顿感失望。 “没错。”有点看不下去的万道玄此时也插话了,“王兄,先跟我们回去再说吧,回头自然会跟你慢慢说清楚。” 师春开口便喷,“说清楚什么呀,你谁呀,你算老几,轮得到你来管?没你的事,一边凉快去。” 吴斤两咧嘴嘿嘿一笑。 众人则很无语,人渣也就罢了,还这么不知天高地厚,人家老几?人家灵霄山仅仅排在元剑宫后面。 不少人可谓是越看越气,越发为木兰青青感到不值。 山坡上的褚竞堂更是嘴角抽搐,发现人家王兄比他演的狠多了,他也是上了贼船没办法。 “……”万道玄顿被怼的瞪眼握拳,偏偏又拿对方没办法,差点憋的吐血。 换个人试试?他立马冲上去给弄死,可眼前这位没办法呀,人家是木兰青青的未婚夫, 他发现自己刚才开口就多余,人家的家事,自己多嘴干嘛。 一旁的唐真暗中扯了下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与之一般计较。 万道玄只能暗暗把那口气给憋住了。 木兰青青又出声道:“王胜,我再说一次,大家都在为玄洲夺魁尽力,你这样干,对你没好处。” 师春乐了,“对我们这种小门派来说,本来就没什么好处,夺魁后你宿元宗还能把第一给我游霞山不成?拼命的是我们,得好处的是你们,还搞的像施舍我们似的。” 这话说中了好多在场小门派弟子的心思,本来就是,苦活、累活、送死的活都是他们在干,最后论功行赏的排名肯定是没他们份的,可是没办法,他们门派还要在玄洲生存下去呀,不得不低头。 奈何他们没有这样的未婚妻,心里有这想法也不敢说出来。 只见师春继续厚颜狡辩道:“我也再说一次,我现在也在为玄洲夺魁而尽力,你现在说我不行没道理,如果最后我真空手回去了,到时候你再指责我也不迟。” 木兰青青与之凝望对视了好一阵,又转身看向了大家,最终冷冷道:“我们走。” 还在山坡上的褚竞堂忽然出声道:“木兰姑娘,我看我碧澜宗就留下吧,既能帮你看着王兄,也顺便看看王兄如何为玄洲夺魁而尽力,万一他势单力薄,也好有人帮衬一把。” 这什么意思?不就是既然你未婚夫都能这样,那我们也没办法了。 木兰青青只是抬眼扫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一个闪身而去,冠英杰闪身跟了去。 万道玄几个却冷目盯向了山坡上的褚竞堂,不好收拾王胜,还不敢收拾你不成? 万、唐、李三人立马闪身而上,杵在了褚竞堂跟前。尤其是万道玄,那更是步步逼近,刚才一口气正好没地方发。 碧澜宗一伙真的有点被吓到了,褚竞堂那络腮胡子吓得略有发抖,却面不改色低声道:“其实我早就看那姓王的不顺眼,木兰姑娘若是嫁给了这般无耻之尤,简直是没天理,我留下定找个机会把他给做了。” “……” 万、唐、李三人一怔。 如此志向,岂可埋没。 “我什么都没听到。”万道玄轻声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唐、李二人也立马没事人一样的跟着走人,好像从未看到过褚竞堂一般。 见褚竞堂没事,劳长泰也出声了,“那我紫云宗也留下,帮衬王兄一把。” “我百炼宗也留下帮衬王兄。” “我朱雀阁也不能坐视。” “我万草堂也愿助王兄一臂之力。” 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几道声音响起,把正欲离开的各门各派给逗了个惊疑相觑。 也令正欲飞身而去的万、唐、李三人顿步回头,一个个皱眉,这可不是几个门派的事,看这事态,感觉有些麻烦了。 三人最终也没说什么,先闪身而去。 那些惊疑不定的门派中人也陆续飞身远去。 第一五八章 堵不如疏 外人走光了,留下的五个门派中人面面相觑,都是一伙的,一个外人都没有。 师春和吴斤两也蹦到了山头上目送,褚竞堂立马凑到两人跟前,惊疑道:“不是说会吸引其他门派的人来吗?怎么搞来搞去留下的就我们自己人,没人响应我们呐。” 师春目送消失在远处的人影,“急什么,各门各派才刚知道,还没来得及反应,不得回去跟同门碰面,不得私下议议。” 这么一说,几个门派的人想想也是。 “好了,剩下的就在这等了,轮流值守哈。”师春拍了拍手道。 轮流值守的事随便分一分就好了,不当值的就地挖容身的山洞…… 回到中枢洞窟的木兰青青刚刚来回走动了几步,便见万道玄等人纷纷闪身而入,皆快步到了她跟前,一個个欲言又止。 木兰青青先开口了,“除了那个碧澜宗,其他门派没什么反应吧?” 李山山叹道:“不止碧澜宗,你走后,还有几个门派也跟着留下了。” 万道玄神情凝重:“怕就怕不止是那几个门派的事,那几个只是当场做决定的,其他人回来后,难保不会有什么想法。” “唉。”几人多少都有些唉声叹气意味。 木兰青青观察了一下他们的反应,问:“王胜的行为,对其他人的影响是不是很大?” 李山山苦笑道:“木兰,恕我直言,若是一般人,还真没什么影响,最大的麻烦是,他是你的未婚夫。大家干着打打杀杀的事,那可是提着脑袋玩命,王胜这样搞,说实话,影响会很大。” 木兰青青:“能不能想办法把消息进行封锁?” 几人好无语,这女人平时挺理智的,这是涉及到自己男人就乱了方寸吗? 万道玄:“怕是封锁不了。你忘了?管温他们出事时,迟迟联系不上,你后来让吸取教训,让各队之间建立了一定规模的横向联系,现在只怕已经有人把这事给传出去了。那些底层门派,天生就有逆反之心,只怕是巴不得这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李山山沉吟道:“这事也不好封锁,怎么封锁?这可是近千号人,强行禁口,还是强行勒令他们不得外传?对这种事情强行约束,大家反而会意见更大,对你也越发不利。” 唐真:“木兰,这事得想办法解决呀。” 木兰青青反问:“你们可有什么好办法?” 几人相视无语,好办法肯定有,但看伱那样子,似乎也下不了手,否则也不会空手回来。 万道玄突然看向一旁,问:“冠兄,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唐真和李山山顺话看去,看到角落里沉默不语的冠英杰,顿时眼睛一亮,皆暗暗佩服万道玄。 眼明的都能看出来,师姐名花有主的事,对这位的刺激似乎不小,也许最好的办法能借这位的口说出来。 谁知冠英杰闷声道:“我没办法。” 几人无语。 李山山干脆直接提醒道:“木兰,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解铃还须系铃人!” 木兰青青微微颔首,“也是。你们稍等,我再回去一趟,我私下找他再谈一谈。” 说罢闪身就出了洞外,驾驭风鳞腾空而去。 洞中几人相视无语,再谈一次可不是他们认为的最好办法,这女人往日里的杀伐决断哪去了? 李山山扭头又快步到了冠英杰身边,沉声道:“冠兄,难道你看不出来,此时最大的问题是需要尽快稳定军心,某人的人头不落地,何以服众?难道要等到彻底乱了套再想办法收场吗?真要搅了玄洲夺魁之事,如何向域主交代?” 万道玄亦道:“我们不怕的,我们是无所谓的,我们是听命行事,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你们宿元宗怕是得掂量好怎么交代。” 冠英杰坐在石墩上,双肘支在双腿上,俯身低头,闷声道:“由师姐自己决定吧。” 这话说的,气的某人甩袖面壁不语。 几人闷在洞窟里等啊等,木兰青青没等回来,万道玄等人倒是等到了各自人马那边的子母符传讯,问的都是木兰青青和王胜的事。 很显然,他们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消息已经扩散了出去。 洞里也能听到洞外隐隐传来的嘈杂议论声。 万道玄三人商议后,立刻将各自那边消息扩散的事传讯给了木兰青青,意图给王胜那边的木兰青青施压。 木兰青青确实在王胜身边,正在与师春商谈后面的具体行事,三方传来的消息木兰青青看后便与师春告别了。 她没有回万道玄他们那边,而是直接驾驭风鳞去了万道玄麾下人马的所在地。 她在那边的活动一展开,万道玄很快便收到所部人马传来的消息。 仔细看过传讯内容后,万道玄很是惊疑道:“木兰跑我驻地人马那边去了。” “啊?” “什么意思,她干什么?” 万道玄皱眉道:“正在与我部人马沟通,问对王胜这事的看法。” “……” 唐、李二人无语。 之后三人不约而同而去,要赶去木兰青青那边看看怎么回事,走到了洞口才发现少了一人。 唐真回头喊道:“冠兄,你不去吗?” 对于已经知道结果的冠英杰来说,他实在是没兴趣跑这装模作样的一趟,担心自己会演不下去,摇头道:“这里没人看着不好,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好吧,三人也没勉强,出了洞窟驾同一风鳞迅速腾空而去。 等他们赶到万道玄的人马驻地,才发现来晚了一步,木兰青青已经走了,去哪了这边人也不知道,木兰青青也没必要对这边人交代。 三人只好直接联系木兰青青,一问才知又去了晁芝林所部人马那边。 三人又再次驾风鳞赶去,到后,终于见到了身在各派人员中与大家交流的木兰青青。 三人旁听了一下,发现谈论的话题不仅仅是王胜的事,木兰青青主要是拿着王胜的抱怨话,问各派的态度。 她愿意开诚布公,不追究责任,加之拿了未婚夫做引子,大家的有些话说的还是比较实在的。 等到沟通结束,天都已经黑了,三人终于能单独跟木兰青青谈一下了。 几人到了一座能看到夕阳余晖沉没的山头上。 没了旁人,唐真直接问道:“木兰,王胜答应回来没有?” 说白了,他们不在乎其他人的七嘴八舌,只关心王胜的态度,只要严格了王胜,自然就能管住其他门派的人。 木兰青青略摇头,“他不肯回来,不回来的理由,向我抱怨了不少,大体的意思就是,认为自己可以为玄洲夺魁卖命,但凭什么为我们这些大派卖命?说再怎么努力拼命,好处都会被我们这些大派挤占,反问我们,说拼命帮我们,我们这些大派能给他们什么好处,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他不会回来。” 几人面面相觑一番后,李山山沉声道:“恕我直言,木兰,你太惯着他了,不说现在,再这样下去,将来对你也没什么好处。这种男人,就不该惯着!” 木兰青青反问:“你的意思是,让我直接杀了他?” 李山山抿了抿唇不语,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木兰青青也不说话,横眉冷眼盯着李山山,目光渐渐森冷,且透着不善,非要等他嘴里蹦出一个结果来不可的样子。 她一发威,现场气氛立马变得有些尴尬。 李山山噤若寒蝉,瞬间不敢造次了,心里却在骂娘,这贱人对别人杀鸡儆猴时那叫一个毫不手软,到了自己男人头上就摆明了护短,有够过分的。 同时也在骂自己嘴欠,都知道有些话不好说,大家都憋着不说,自己干嘛出这头。 万道玄和唐真也是瞬间心弦一绷,不敢接李山山的话题,没办法,都是见识过木兰这女人示威手段的,三人绑一块大概也不是这女人的对手。 想到王胜当众扫木兰青青的面子,木兰青青也得忍着脾气,而他们只是背后一句话不对,就触了逆鳞,这待遇差别之大,三人心里是酸的,真不知道王胜那渣男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得到这女人的姻缘。 这样尴尬下去也不是个事,万道玄岔开话题道:“木兰,你跑来跑去找那些人谈话是什么意思?” 话题转移的好,木兰青青终于收了自己那要拔剑的眼神,却有些答非所问,“晁芝林失踪前,有人见到他跟呼延道他们碰过面,如今双方都不见了,且不管他们究竟出了什么事,这两队人马,两千多号人,怎么办,又要重新再拟两个门派来统领吗?” 三人都多了些小心,没回答。 唐真试着反问:“你的意思是?” 木兰青青:“我跑来跑去找他们问话,也是因王胜而起。你们说消息传开了,那我正好借机问问他们对王胜这事的看法,跟他们开诚布公的谈了下,结果发现很多门派确实都跟王胜一样的想法,差别在于王胜因为跟我的关系敢反抗。 都认为自己是出力不得好,都认为我们这些大派挤占了他们的好处,不少人甚至认为有些大派过于惜身,指派底层门派人员时却毫不考虑他们的死活,甚至有人因个人喜恶而草菅人命。 不出王胜这事,我还不知道大家的怨气竟如此之大,可谓怨声载道。 所以我在考虑,这样夺来的好名次,我们真的能堂而皇之占有吗?事情因王胜而起,又牵涉到了我,那这个问题我必须认真面对,到底是堵还是疏?我想来想去,也许,堵不如疏!” 第一五九章 一表人才 一番话听着是挺在情在理的,可是三人有点不明白,大门派和小门派之间的差距不就在这么,什么时候同情成了修行界解决问题的方式? 凡夫俗子,人人仙仙,神神鬼鬼,从来都是有三六九等的,若都均等了,哪来的力争上游。 三人有点不太明白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唐真再问:“怎么个堵不如疏法?” 木兰青青:“晁芝林和呼延道那边的两千多人马,不再重拟统领,将其中较精锐的部分留下,次等的靠边。其他各部,一律照此区分,人马重新收缩整编。 简而言之,将玄洲集结的七千余人马,一分为二,精锐部分我们继续掌控留用,次等的,另行集结为一伙。 他们不是说,是在为我们卖命吗?我们可以不用他们为我们卖命的。他们不是说再怎么拼命努力,好处都会被我们占了吗?那就让他们自己看一看,没有了我们,他们是个什么东西,没有了我们,他们又能努力出什么好处。 人马平分,之前收获的虫极晶也平分,各干各的,最后以各自的成绩来决定最终的利益分配,让他们自己看清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得到他们想要的利益,让他们自己看清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格得到。” 三人面面相觑,话虽有些道理,但还是感觉这女人似乎有点意气用事了,又不好直接反对。 万道玄皱眉道:“木兰,我先声明,我们不是反对你的意见。我们是觉得压根没必要把那些人的话当回事,那就是群贱皮子,真要把他们撇开了,他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就是一盘散沙,什么都干不了。” 唐真:“是啊,在我们手下,有我们威压着,他们还能形成一些作用,一旦放纵了,立时懒散无所谓了,指望他们会努力,那也只是他们嘴上说说而已,他们之前的努力和卖命其实都是我们逼出来的。” 木兰青青:“用事实让他们看清自己不好吗?” 万道玄:“我们手上一下少了一半人手,想方方面面周全就难了,对各洲主要人马动静的掌控容易出漏洞。” 木兰青青:“没什么难的,从总的趋势来看,各洲主要人马手上的虫极晶,已经打打杀杀融合了大半,我们监控力量的使用也相应减少了,各部大多人都在闲着。 他们虽是发牢骚,但有些话说的也没错,我们这些大门派的人手不能太过于惜身,该动的时候也要动起来,对各洲主要人马的掌控情况该接手的要尽快接手过来。 大会离结束也不远了,最后的决战靠的还是我们这些主力人马,那些冲杀时跑不快的、出工不出力的、只会摇旗呐喊的,有没有已经不重要了,人员精简后也未必都是坏事。” 这么说的话,似乎也是道理,但三人觉得自己确实是先入为主了,觉得这女人为了自己男人也算是绞尽脑汁了。 他们很想提醒她,就算如此,回头大会结束后,还是有人会在你背后指指点点,王胜的所作所为你没办法抹平的。 当然,三人也算是被她给说服了。 但依然有疑虑,唐真迟疑道:“分一半虫极晶给他们就没必要了吧?” 木兰青青:“之前谁出力多寡,各有说辞,扯不清楚。既然要分,就分个清楚明白,给他们,免得说我们占他们的便宜。那一半也没多少,也就一两千枚,如果玄洲最后要靠这一两千枚才能夺魁,那我们真的要反思自己了。 平分的虫极晶最后也是要计入玄洲总成绩的。 分归分,他们也必须要接受一個条件,两边的最终利益分配,由两边最后的成绩来说话,少的一方闭嘴,所有虫极晶交给多的一方来决定名次排序。 他们说我们大派挤占了他们的利益,挤占了他们的名次,现在我给他们一个争名夺利的机会,给他们一个展现自己实力的机会,再无所作为,那就怨不了谁了。” 这话既是在说服眼前三人,也有内心里对那个王胜的好奇,很想知道王胜哪来的底气,竟敢以一群乌合之众与她这边的玄洲精锐一较高下。 这显然不是王胜闲得无聊做出的决定,吃饱了撑的才会绕这么大弯子。 还说什么他们看不上的这些乌合之众到了他王胜手里,就会成为什么嗷嗷叫的雄师。 好吧,除了迫于无奈向王胜那边妥协的原因,那个王胜也成功激起了她的胜负欲。 她看出了那个王胜很不一般,但是不信两人之间能有那么大的差距。 若真是那样输了,那她也认了。 若那些乌合之众真能发挥出巨大作用,那玄洲夺魁也算是十拿九稳了。 听她这么一说,万道玄三人想了想,发现还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他们也不信他们还比不过那群乌合之众。 三人就此认可了,但心里还是有嘀咕的,这女人为了自己男人也算是煞费苦心呐。 心里也都在泛酸,这么好的女人,自己咋就遇不上,王胜那渣男哪点配得上啊,这就是命呐。 木兰青青心中也是暗暗松了口气,有些事情王胜是不知道,她个人也不想背负那未婚夫妻的名声,可是没办法,“名正言顺”这东西是解决许多问题的良药,王胜若无她未婚夫的名份,根本没办法这么轻易说服这些人。 也不用说服了,他们第一件事情就是想着怎么把王胜给干掉,有什么好谈的? 就算在她的压迫下,他们表面上接受了,暗地里也还是会对王胜下毒手,打得赢打不赢是另一回事,绝不会这么轻易答应,大派都有自己的势力,阳奉阴违、暗中做手脚有的是办法。 事不宜迟,有了这三家的配合,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这三家不仅仅有他们自己门派的十五个人手,还有自己门派交好的相应势力,统一了他们的意见,执行力度就有了,事情执行起来的人手也就不缺了。 尽管如此,为这么件破事,还是花了差不多整整两天的时间,人员厘清是最费事的。 于是两天后,轮值放哨的百炼宗领队童明山,突然跑进了师春的洞窟内,紧急大喊道:“不好了,有大批人马冲我们来了。” 师春淡定道:“慌什么。” 说罢起身出去看。 其实他不用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木兰青青事先已经传讯告诉他了,他要的人马来了。 来的人马太多,动静太大,躲在这的几个门派全部惊动了。 等他们跑到外面山头上一看,那些从远处飞掠而来的大片人马已经唰唰如雨点般落下,落在了他们的周围。 带那些人来的是万道玄的师弟,朝师春他们努嘴道:“就他们了。” 然后又对师春他们介绍,“这都玄洲自己人。” 话毕,就直接闪身飞掠而去了,连一句废话都懒得多说。 乌压压一群人中冒出个两眼滴溜溜的黑衣男子,朝几人笑眯眯拱手道:“在下‘龙武宗’麦展长,不知哪位是游霞山的王胜王兄?” 师春有点疑惑,但还是站出承认道:“正是在下,不知…” “哎呀,幸会幸会……” “王兄果然是一表人才……” “果真是龙凤之姿……” 一堆人围了过来热情打招呼,硬是把吴斤两等人给排挤的没影了。 一群人自报家门、自报名号,陷于混乱中的师春愣是一个都没记住,只有不停点头客气,满嘴的幸会不停。 见热闹个没完,那位麦展长也感觉被挤得难受,忽举手大喊一声,“停,大家别挤了,别吵了,说正事呢。” 现场这才安静了下来,麦展长示意大家退开些后,挥手招了几个同门过来,让他们把几只鼓鼓囊囊的黑口袋交给师春。 这一看就是装虫极晶的,师春心里嘀咕,木兰青青事先也没说这些虫极晶指定了要交给他呀。 他跟木兰青青约定好的是,人和东西划分过来,剩下的他自己处理,关键人家也不可能再跳来这边兼顾处理这边的事,真那样的话,那还划分个什么劲。 所以他现在自然要问一下,“这什么?” “虫极晶呐。” “不是,给我干嘛?” 那这话就有得说了,于是麦展长等人七嘴八舌的,将木兰青青将人马划分的情况和条件讲了遍,表示他们这些人要开始抱团了。 明明都是师春和木兰青青背后商拟好的,师春眼下却一脸错愕,一副刚知情,一副跟我有什么关系的样子,将虫极晶口袋往外推,“你们收好就行,不用给我。不是,你们跑这来干嘛?” 麦展长彼此指了指:“王兄,现在玄洲这边,咱们是一伙的呀,我们来投奔你了。” “是啊是啊。” “王兄,我们来投奔伱了。” 一群人又七嘴八舌响应。 师春吃惊的样子道:“投奔我?开什么玩笑。” 麦展长:“这么大事,怎么可能是开玩笑,这件事情因你而起吧?蛇无头不行,兵无主自乱,经过我们一致商议,决定推举你为我们的统领。” “是啊是啊。” “非王兄莫属。” “对,换谁来统领我们,我都不服。” 各派人员又是一番激烈叫嚣,反正就是你王胜不当这个头都不行。 表面看起来是因为你王胜是木兰青青的未婚夫,实际上也就是这个原因,只是内在含义不同。 有些事情发牢骚归发牢骚,埋怨各大派挤占了他们的功劳归埋怨,真要给了他们平等竞争的机会,他们又觉得自己扛不起那个担子,又觉得自己不行了。 反正也扛不起,赢也赢不了,所以也没必要去拼,混到大会结束就行了,傻子才去玩命。 问题是,混的太难看的话,真合适吗?万一被追责怎么办? 木兰青青的未婚夫不是也混着吗?于是就有了眼前这一幕,王胜做了他们的头,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 师春又不傻,一看这伙人的嘴脸就懂了,多少有些纳闷,这就行了? 他还酝酿了一堆收服这些人的套路呢,白瞎了,用不上。 他现在也算是体会到了木兰青青所谓的名份之说,一个“未婚夫”的名份真把麻烦省大了去了。 第一六零章 愿遵大当家吩咐 然而,让一伙人顺水推舟的太顺利也不合适,他师春肯定是推辞一下的,立马抬手示意打住,“诸位,你们别想多了,我可没打算混到大会结束,我是真打算为玄洲夺魁尽力的,所以这个领头人,你们别找我。” 一副划清界线的样子。 众人被他这说辞搞的一愣,看他的眼神都透着怀疑,真的假的哟。 麦展长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忽高声道:“都是来为玄洲尽力的,没人打算混到大会结束。” 他这一嗓子吼出,众人顿时醒悟,纷纷响应。 “对,都是来为玄洲尽力的,没人厮混。” “王兄,绝不厮混。” “王兄,你想多了,在场的哪个不是一直在为玄洲尽力。” “你不信看看我身上的刀伤剑伤,哪一条是能厮混出来的?” 一伙人叫的越响,叫嚣的越热闹,就等于越是看不起王胜他们。 都反应过来了,你王胜搁这喘什么大气,吹什么大牛,你没打算厮混,那我们怎么会出现在这?事情就是因伱王胜厮混被人发现了而起。 你现在说你不厮混了,谁信谁脑子有问题,这样就想糊弄过去? 总之一句话,事情是你搞出来的,就凭你是木兰青青未婚夫的身份,就没有比你顶在前面更合适的。 被围在嚷嚷人群中的师春也不吭声了,双手抱在腹前木讷着脸,等着,让他们慢慢叫嚣个够。 好一阵后,麦展长也嫌那没完没了的吵,大声喊停了,然后对师春嬉皮笑脸道:“王兄,你看,众意难违,盛情难却呀,你就别再推辞了。” 师春面无表情道:“当这個头,说话能管用吗?” 一听这话,麦展长顿时精神一振,拍着胸口道:“管用,绝对管用,大家说是不是?” “对,管用。” “唯王兄马首是瞻。” “王兄说一,我绝不说二。” “从今天开始,王兄就是我们的领头人。” 见大家喊的热闹,被挡在人群外面的吴斤两有点被这帮家伙的“真情”给感染了,于是也大着嗓门喊了声,“你就是我们的大当家,大当家!” 一旁的褚竞堂神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发现王胜师兄弟两个干活的手法有时候真的很糙,但就是一个真敢。 然而压根没什么人回头看,回头看了的也没认为有什么问题,反倒有人跟着喊,“对,大当家。” “大当家,大当家,大当家……” 什么领头人,什么统领之类的词都没有“大当家”这词有感染力,很快旷野上的一群人就喊成了一片。 这么多人喊,这么多人围着喊,喊的师春有些精神恍惚,环顾众人,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一片呐喊声中,麦展长又示意同门将装着虫极晶的黑布口袋推到了师春跟前。 “行了,大家的心意我知道了。”师春忽一声施法呐喊,盖住了起哄的嘈杂,然后才淡淡道:“大家既然非要如此,那我也只能是盛情难却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我没你们想的那么龌龊,我来这就是为玄洲夺魁而努力的,你们若敢食言瞎混,或抗命不前,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 也没什么好矫情的,他才懒得跟这帮人推来推去,稍微意思下就直接领受了,要的只是一句口头承诺而已,谁管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 在生狱的时候,他东九原的那帮手下,一个个比这些个无耻的多,为了活命啥事都能干出来,真要看人品干事的话,那他什么事都别想干成,关键还是看他怎么去驾驭。 不过这番话,砸在大家心头有点沉,让众人隐隐感觉到了不太对劲。 众人略安静后,麦展长又响应道:“只要是为玄洲夺魁而努力,愿遵大当家吩咐。” 话里强调的意味很明显,大家都不傻,不少人立马听出了话里有话,胡乱整我们,我们是不会听的。 至于为玄洲夺魁而努力,谁当真谁傻,真有那心气劲,大家还能聚在这里? 努力分两种,一种是努力后有成,一种是努力也成不了什么事,大家都把师春努力的话当做了场面话。 “愿遵大当家吩咐!” “愿遵大当家吩咐!” “愿遵大当家吩咐……” 陆续有人跟着响应,最终声调慢慢在旷野中统一了下来。 事情也就这么定了下来,随后去了洞窟内正式交接虫极晶,数量上肯定是要进行清点的,平分后是一千八百三十七颗。 之前师春妄信了褚竞堂他们的消息,以为玄洲这边真搞到了六万多颗虫极晶,当时还觉得奇怪来着,进月海之前还听管温说过,才三千来颗,怎么进月海呆了几天出来就变成了六万多颗。 后来还是听了木兰青青的解释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是玄洲那边故意对外放出的风声,目的是为了麻痹其他各洲人马,让各洲手上的虫极晶能最大程度集中,如此能减少玄洲人马出手的频率。 虫极晶收下后,师春又立马带着身边五个门派的人手对抵达的三千多号人马进行梳理,梳理出实力强弱来。 三千八百多号人,直接分成了十组。 完成这个任务后,一刻不停,师春直接把所有人马交给了吴斤两操练。 时间不多了,离大会结束的时间不远了,也耽误不起。 操练也没别的,就是队伍的集结溜圈,人散开后,一声号令,各队的人起码能搞清自己是属于哪一队的,别连哪些人是自己同伙都搞不清,别集结时跑别人队伍里去了。 分散集结,分散再集结,就在周围到处溜圈,吴斤两随便指定地点,要求被指定的人马能及时全员抵达地点。 然后就是一些手势信号或声音、灯光信号要能听懂。 貌似都是一些简单的东西,但就是针对这些简单的东西反复进行操练,把一伙人操的心里直犯嘀咕,不会真想让他们这群乌合之众去抢夺虫极晶吧? 更令他们犯嘀咕的是,负责操练的大个子给人一种人马调动很在行的感觉,话糙理不糙,事情上手很顺,像是个经常带人打群架的人,一些手势信号、声音信号、灯光信号的搭配也不像是乱来的,是有实在讲究的。 有人一开始还勉强配合,操久了后就不耐烦了,发牢骚抱怨。 吴斤两也不跟你争论什么,反正就是对你嘿嘿笑,先请一旁休息,再后来就是“大当家请你过去一趟”,褚竞堂他们会把人给带走,带去偏僻的地方谈话。 几个门派的人躲在偏僻的地方跟一个人谈话。 一个人发牢骚,是一个一个带去谈话的,几个人发牢骚,也是一个一个带去谈话的。 怎么谈的不知道,反正去谈过的人都没有再回来,有时隐隐还能听到打斗声。 有据说是实力强的,被带走谈话后,褚竞堂等人没有冒险谈话,按照师春的要求,先把人带到一旁安抚,不让回去就好,等他回来再亲自逐一谈话。 二十多个人被带走谈话再也没回来后,那些简单的操练终于顺畅了不少,有意见也还是照做了。 此时的师春不在这里,这些简单的事用不着他,他觉得有吴斤两就够了。 一座山谷中,师春和象蓝儿又碰面了。 象蓝儿将装着虫极晶的黑口袋递予,“月海找的那四百七十七颗都在这了。” 这批虫极晶本藏了起来,现在师春要借用,谈好了条件,也没什么不能借的,遂又挖了出来。 师春检查后,数量没错,又摘下了自己腰上事先准备的一只黑布口袋,里面也是虫极晶,是管温那次让进月海找虫极晶的成果,晏几收缴后,又落在了他的手上,还剩七十三颗。 他从象蓝儿给的虫极晶当中,点了三十颗出来,扔进了那七十三颗当中,凑了一百零三颗装一袋,然后递给了对方。 象蓝儿拿着那袋虫极晶,有点不明所以,狐疑道:“什么意思?” 师春没说话,又从腰间拽下一只事先准备好的黑布口袋,这只是空的,随后从象蓝儿带来的虫极晶中点了一百五十四颗装进空的口袋,袋口一扎又递给了象蓝儿。 象蓝儿满头雾水。 剩下的二百九十三颗,师春又扎好了口袋递给她。 抱着三袋数量不一的虫极晶,象蓝儿彻底茫然了,不是借她的虫极晶么,怎么一转眼又给还了她,还多出了七十三颗,她没法忍住不问,“什么意思,你到底要干什么?” 师春淡定,“不急,会告诉你。你那十二路人马,打入各洲的队伍情况,让你保持掌握,没什么问题吧?” 象蓝儿:“那要看你想掌握什么样的情况,也不可能无所不知,他们入伙已经到了后期,也很难再知道什么核心的事情。” 师春:“我就想知道最简单的三点,他们所在人马的具体位置,他们所在人马的具体人数,他们所在人马的实力状况,能随时提供给我吗?” 象蓝儿保证道:“这个没问题。” 师春道:“好,你现在就联系,我现在就要先做大概的了解。” 象蓝儿白了他一眼,三只黑布口袋又堆回了他的怀里,然后摸出了子母符逐一联系。 待情况逐一有了回复后,师春扔掉了三只黑布口袋,摸出了图册,根据子母符上的信息做标记。 第一六一章 合围 根据掌握到的信息,师春又从中挑了三路人马出来针对。 三路人马分别是氐洲、尾洲、角洲人马,人数多的聚集了上千人,人数少的也有三百之众。 相对来说,各洲渐渐有些越打越明白了,经过一番长久的惨烈厮杀后,洲内意图争雄的那些门派发现独木难支,渐渐有了一定程度的融合,原本各自为战,大多只能拉起百来人的队伍。 当然,这种融合只能说是一定程度上的合作,关键时刻可以互相支应一下,有利可图时也能联手进攻,然后瓜分利益。 而师春之所以挑选他们针对,原则是就近,离他师春的人马比较近,仅此而已。 他指着图册上标出的那三路人马,对象蓝儿道:“联系这三家那边的确认,人马是不是全部集中在了一起,若有分散驻扎,分散驻扎人马的数量,各自分散驻扎的位置能否掌握。” 象蓝儿虽疑惑,但还是照做了,逐一联系确认。 得到的回复不出师春所料,各洲人马并没有全部驻扎在一块,人心隔肚皮,都担心被同伙下黑手,人马数量和大致位置不算什么机密,这边安插的内奸都知道。 不过有一点是不太确定的,就是位置信息,天雨流星大会已经进入了后期,和玄洲的情况不同,各洲人马少有停在一个地方不动的,几乎每天都会移动寻找猎物。 师春想了想又道:“问他们,各洲的各路人马,他们能不能随时接触到?” 象蓝儿照做。 得到的答复有点类似,身为同一洲的人马,接触自然是没问题,想随时的话不容易,最好是提前通知,好让他们提前有所准备。 师春再次思考一番后,干脆把决定权交给内奸,“告诉他们,我们明天要找一路人马下手,人数不宜多,最好是几十人为宜,让他们想办法打入其中,随时掌握人马动向,动手前我们会通知他们提前撤离,问他们有没有办法配合。” 象蓝儿当即将意思对那三家人手做了转达。 这次三家都等了好久才陆续有回复,有说可以的,有说会尽力的,反正沟通后的结果是,问题应该都不大。 对师春来说,有这些支持就足够了,他又捡起了地上的三只黑布口袋塞给象蓝儿,“还得辛苦你跑跑腿,这三袋东西,你得分别交给他们。” 象蓝儿惊疑不定,“这到底什么意思?” 师春道:“你告诉他们,我们人马将目标剿灭时,这些虫极晶必须在那队人马的身上找到。” “……”象蓝儿微微张嘴,愣在了那,大脑想了又想,始终转不过那个弯来,最终万分难以理解道:“费这么大劲,就为将这些虫极晶送人家手上去,然后再从人家手上抢回来,你没病吧?” 不管有病没病,这事,师春算是拜托给了她,然后直接返回了自己的人马驻地。 回来时,天已经黑了。 三千多号人还在操练,天黑了也得继续操,有夜间沟通信号要了解。 获悉有些门派中人比较桀骜,还在等着自己亲自去沟通,师春立马尽义务去了,一样的,也是将人一个個带走开,然后一个个试了下他们的身手,之后那些人就消失了。 人马快操练到午夜,师春见差不多了,让吴斤两放了大家休息。 散场后的一群人背后咒骂声一片,有些能飘到师春和吴斤两的耳朵里,两人听后也只是相视一眼,并未有多余反应。 漫天繁星的夜晚,大多人都进入了休息状态,也有人被一些动静给惊动了,麦展长就是其中之一。 他注意到不时有人擅闯他们戒备的区域,擅闯者被当值的警戒人员发现后,都被带到了王胜那面谈。 几次三番后,他终于忍不住拦了一个面谈后出来的人打招呼,确认身份后才知,也是玄洲的门派中人,是王胜派出去的探子。 这些所谓的探子不是别人,正是被褚竞堂一起拉下水的、至今未露面的六个门派人员,被师春当做了探子使用。 反正师春让他们探什么,他们就探什么,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探了个什么鬼名堂,总之没什么危险。 天亮后,师春接到了象蓝儿传来的消息,立刻对吴斤两冒出了东九原时惯用的黑话:“拉伙。” 吴斤两当即扛着刀跑出去了,将大刀有节奏地“咣咣”敲响,声震旷野。 三千多号人马闻声立刻冒了出来,主动找到了自己的团伙集结。 迅速集结完毕后,大家伙忍不住面面相觑,这事闹的,怎么还成习惯了? 大家这才意识到,昨天被操的怨声载道,今天看来,似乎还有点那什么的效果。 师春露面一声招呼,“走。” 他先飞身而去,吴斤两打出手势,也嚷了声,“走。” 三千多号人,也不知道要去干嘛,反正就这样稀里糊涂跟着走了…… 入夜后的校场内,看台上的南公子有些心神不宁,一个人在角落里溜达,不时亮出手掌摁下三根手指,盯着剩下的两根手指琢磨,也会不时冒头往那些贵宾席位上瞅。 也不知苗家人干嘛去了,反正今天没出现,也不知还会不会来,至少暂时没来。 犹豫再犹豫后,他还是悄悄叫来了这山头的主事人,低声叮嘱道:“把那师春点出来看一下,不要说是我点的。” “好。”主事人应声而去。 不多时,镜像画面中就出现了师春,正站在一座山崖上远眺,哪怕镜像范围有限,也能看到他身后有一大群人。 又见师春,校场内又安静了下来,都在怔怔盯着看,感觉师春今天的画风不太对,怎么感觉带了好多人? 操控俯天镜的人不知是不是也好奇了,没有看别人时的麻木不仁,画面有了灵性,竟突然拉远了观看,师春的面相虽看不清了,但却将他身后乌压压的几千号人马全部展现了出来。 这哪是带了一堆人,这是带领了千军万马的阵势呀。 那么多人,明显都在以他为尊。 无亢山的柯长老和殷蕙馨长老皆愣怔在那,他们现在有点怕看到镜像中的师春,老是给他们惊喜,他们有点受不了那个刺激,今天这又是哪一出啊,看不懂啊! 南公子亦愣愣瞅着,同样看不懂,镜像中的师春等人一直站在原地没动,不多时,画面也骤然消失跳转成了别的门派。 校场内却渐渐有动静从玄洲那边传开,玄洲那边有不少门派认出了师春身后率领的人马成分。 消息渐渐传到南公子的耳朵里后,又害他闹心了,一个人躲角落里转悠不停,抓耳挠腮,不时扭头看向光幕,不知道师春到底在干嘛,真统率了几千号玄洲人马不成? 山崖上的师春在等,在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停下了。 之前麦展长问了句我们这是要干嘛,师春随便一句为玄洲夺魁效力给打发了。 远处,近四十人的搜寻队伍在金色阳光下一番驰骋后,找了处地势较低的地沟暂歇。 人马隐入地沟后,要安排哨探,一名汉子主动请缨,得了准许后,将身上背的包裹交给了一个黑衣包头巾的汉子,“兄弟,带着行事不便,帮我看一下。” “嗯。”那人点头接了东西,顺手放在了自己跟前。 那汉子随后挥手招呼上了四名同门一起离去。 这一去就没打算再回,顺着地沟一路跑远了才冒出紧急远去,途中摸出了子母符联系象蓝儿。 接到消息的象蓝儿迅速将情况转告了师春。 山崖上的师春翻出握在手里的子母符看了眼,又递给吴斤两看,“开始吧。” 吴斤两看后还给了他,回身迅速招了十组的领头过来,将目标的具体位置与十名领头进行了详细确认,要求在约定时间内必须完成对目标地点的合围。 也不需要怎么详细布置,人马在昨天的操练中,就有了简单有效的分配。 十组人马分别是东二路、西二路、北二路、南二路和中二路,每个方向都有左右二路人马,只要说到包围,东西南西北八组人马,只需按照自己组的名称方向去执行,自然就有条不紊地完成了八方的合围。 这是师春他们在流放之地身经百战磨炼出的最有效的人马编制方式,这方式不管扔到什么地域去,随时随地,只要发出合围的号令,不需要啰嗦布置,大家都能第一时间知道自己该围哪个方位。 要玩真的吗?众人正惊疑,师春忽施法朗声道:“目标从哪个方向跑了,哪个队就交三个门派的人手出来受死,队里谁该死,你们自己选。包围不及时,先杀领队再说。我没开玩笑,我也不怕得罪你们背后的门派,昨天已经杀了二十多个。中二路随我出发!” 话落,他率先飞落向了山崖下的茫茫旷野。 中二路的领队虽有点懵,但还是挥手招呼上了人手跟着飞了下去追随。 嘿嘿一笑的吴斤两也跑了。 剩下八路人马不知所措,时间有限,也只能是不管什么情况先过去看看再说。 几千号人纷纷飞落向山崖,化作八路人马疾驰而去。 三千八百来号人,虽人数众多,却一个个心惊肉跳,不知要搞什么大阵仗。 等到他们一阵紧急奔袭,真按照操练的方式将目标给围住后,大家伙都有些傻眼,有些人甚至噗嗤一乐,搞这么大阵仗,就这个?娘的,虚惊一场。 面对几千号人马合围的阵势,被围的几十号人也有点傻眼,没见过这么大场面。 校场镜像前的人们也有些无语,南公子还是没忍住,又悄悄点播了。 敌我悬殊,被围几十号人的首领忽大声道:“诸位,虫极晶不在我们身上,我们身上一颗都没有,我们可以证明给伱们看。” 师春施法扩散的声音突然传出,“中二路,杀!” 第一六二章 粉叉叉 一声令下就冲杀,那不是儿戏,那是玩命,通常要看号令者是谁的,执行人不是谁的令都会听的。 放在之前,一个游霞山弟子想号令大家,可能吗?哪怕是木兰青青的未婚夫,大家也是要犹豫掂量一下的。 不过眼前嘛,几千人打三十几号人,差不多一百个打一个,而且这几十人看起来还挺怂,说出的话已经等于是求饶了。 那就没必要和木兰青青未婚夫闹得不愉快了。 于是乎,两路领队的也是先后发出一声招呼,“杀!” 两路共七百余人,瞬间从众人头顶飞跃而过,落向合围住的人群,那感觉不像是要打死人家,而是想用人砸死人家。 师春和吴斤两也跟着跳进去了,目光第一时间搜寻到了象蓝儿消息中提到的黑衣包头巾的汉子,注意到了他扔下的包袱,不过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管看着。 打斗动静突然,然后结束的也很快,有几個拼命蹿出去的,却逃不过合围的那一关,包围的人太多了,一群人跳起拦截,能冲过几个?很快便如同拍苍蝇似的打落在地。 “自己人,自己人……”有人发出怪叫声。 人太多了,谁也记不清所有人长相,加之衣服太杂乱了,人影乱闪之际很容易出误会。 反正一场长途奔袭,不到片刻就结束了,很多人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拍拍腰间佩剑,老子连家伙都没拔出来。 然后有人相视摇头而笑,感觉那位未婚夫有点儿戏。 至于么,让大家长途奔袭打这么几个人,连塞牙缝都不够。 校场镜像前,一群人看了一场匪夷所思的群殴,现场有些人眼睁睁看着自己同门被人群给淹没了,又惊又怒。 南公子挠着脑门,还是没看懂是什么意思。 打斗结束的太快了,以致于镜像画面都还没结束,打斗就完了。 身在混乱人群中的师春施法大声喊道:“大家找一找,看有没有虫极晶。” 于是一群人就地翻死者的身上,摸出了有用的东西就往自己身上揣,吴斤两有些激动,师春拉住了他的袖子,并瞪了他一眼,示意不要争。 吴斤两只好作罢,注意力又回到了黑衣包头巾汉子扔下的包袱上。 麦展长俯身几次,翻看了一下死者手上的名牌,嘀咕了一声“都是角洲的”,便没再多手了。 地上的包袱没有被人忽略,很快被人捡了起来,打开包袱一阵乱翻,那只黑布口袋自然引起了重点关注,那人隔着袋子摸了摸、捏了捏,打开袋口查看时,差点让一群虫极晶飞走。 紧急捂住袋口后,大喊了一声,“是虫极晶,好多虫极晶。” 附近的人顿时凑了过去查看,麦展长闻声也挤了过去,吴斤两和师春反倒不忙着过去,继续旁观。 很快,爆出一阵惊呼,“一百零三颗,有一百零三颗。” 有人骂骂咧咧,“差点被刚才那狗东西给骗了,下次再有相同情况一定要仔细检查。” “大当家,大当家,有收获,有收获,不虚此行,有一百零三颗虫极晶。” 麦展长把装了虫极晶的黑布口袋拽到了手,挤出人群朝师春挥动着口袋走来,要递给师春看。 有点兴奋,一次搞到一百来颗不少了,玄洲上下如今才多少颗? 师春没接手,似乎没兴趣,懒得过手,喊了声,“褚兄,过来收货。” “诶,来了来了。”褚竞堂带着同门师弟挤了过来。 目前为止,木兰青青那边分来的一半虫极晶,师春都交给了碧澜宗的人看管,表明了对碧澜宗一伙人的信任。 褚竞堂一伙不说士为知己者死,多少还是有点颇感欣慰的,也不枉上了这条贼船。 师春朝麦展长手里的黑口袋抬了抬下巴示意,“有收获,接收一下。你们保管的虫极晶也拿出来给大家清点一下,都是大家的心血,好让大家放心。” 虽然感觉有些多此一举,但褚竞堂早已感觉师春是头妖孽,觉得他这样做必有深意,暗忖回头问问,于是让同门弟子把身上携带的虫极晶口袋又摘了下来,交给大家伙清点。 麦展长等人还推诿了一下,“没必要,都是自己人。” 师春语气坚决道:“不是某个人的东西,都是大家的心血,当面再点一遍,好让大家放心。” 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一伙人只好再麻烦一遍,围在一起对所有虫极晶再次进行清点。 一群人数过一半时,远处紧急奔来了一群人,是此地死者发现被围前发出紧急求援信号招来的援兵。 不过还没接近这边就全部停止了前进,趴在了一座山后偷窥,不敢靠近,他们才来了百来号人驰援,敌方人马却多得数不清,反正看一眼就知道很多很多。 至于敌方人马是什么人看不清,隔太远了。 远处的一座山头上,还有一人在登高眺望,是象蓝儿。师春临时借用了一只风鳞给她跑腿用,她忍不住跑来了这里观望,过程看得她有点牙疼,几千人大老远跑来干三十几个人,也是没谁了。 虫极晶清点结果出来后,麦展长向师春报数,“大当家,还是昨天的数没错,一千八百三十七颗。” 师春示意交给褚竞堂保管,麦展长照做。 褚竞堂拿到手后,向众人公告,“刚收入一百零三颗也没错,如今总数是一千九百四十颗。” 有人笑笑,有人不以为然,多这么几颗决定不了什么,大家都无所谓。 师春却关心起了他们,“我们没有死伤吧?” “应该没有吧?” “我受了点伤,自己人打的。” “我也是,胳膊被自己人划了一剑,就他干的。” “哎哟,对不住,对不住,真不是有意的,衣服太乱了,眼花,分不清楚。” 统计下来,正常战斗就两个人受了点轻伤,还都是自己人打伤的。 这个分不清人的办法也好解决,师春现场就给处理了,就地找了能当粉笔的石块,让褚竞堂过来做模范,给他胸前画了个叉叉,后背也画了个叉叉,捏碎的石粉额头一抹,那感觉立马就与众不同了。 不少人觉得这区分的手法是不是太糙了点,也太不讲究了,师春觉得没关系,只要好用就行。 他也不跟大家啰嗦,走到一旁摸出子母符联系了一下象蓝儿,之后朝众人大喊道:“探子来报,发现了新的目标,为玄洲夺魁而努力,集结,出发!” “啊?” “还来?” 不等大家问清情况,师春已经领着吴斤两等人飞掠走了。 现场顿手忙脚乱成一团,匆匆捡了些能当粉笔的石头带走,既然还要搞,为了避免被自己人误伤,糙办法就糙办法的用吧,回头再找个讲究的办法。 大当家跑那么快干嘛,一点都不管自己手下,怎么感觉像是要甩开他们? 有人顾不上捡粉笔石头,先追上去再说,怕木兰青青的未婚夫趁机甩开他们跑了,这要是跑的跟不上了,搞不好还要被倒打一耙。 据说那厮之前就无故失踪过,木兰青青联系不上,人家不回复子母符消息的理由,居然是子母符丢了。 这么烂的借口都能用出,还有什么是那渣男做不出来的。 决不能让那顶雷的找到合适的借口甩了他们,必须跟住了。 于是一伙人在路上跑着跑着就变成了胸口一个叉叉,后背一个叉叉,额头一抹粉,有人边跑边在同伙背后互相帮忙画叉叉。 这么糙的办事手法,各门各派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头回经历。 等到一伙人抵达目的地附近时,已经全部变成了身上叉叉、额头一抹粉的团伙。 刚开始都不习惯,实在是不符合大家的审美,后来彼此在眼前晃久了,恶心习惯了也就不恶心了。 人性的惰性也在此时劝说自己,反正这鬼地方弄漂亮了也没人欣赏,穷讲究干嘛。 颜色淡了的还会摸出石头来自觉补粉。 有人尽量给自己身上的叉叉画好看点。 紧接着便是之前的路数,明确目标地点后,师春不忘再次大声强调一次战场纪律:“目标从哪个方向跑了,哪个队就交出三个门派的人手受死,队里谁该死,你们自己选。包围不及时,先杀领队再说。中二路随我出发!” 有人想跟他商讨一下,然师春压根不理会,喊完话又一马当先跑了。 一伙人只好照旧,按照操练的办法把目标一围,有过一次后,大家感觉第二次熟练多了。 确认目标情况后,好家伙,大家悬着的一颗心又放下了,被围困的人好像比上回多了十几个。 被围的一群人也很紧张,要不是见到敌方的服饰不同,还有人数太多,差点以为遭遇了哪个修习巫术的门派,这身上叉叉、脑门抹粉的横劲很不一般的感觉,不像正常人的作派。 他们领头的大喊,“诸位兄弟,我们身上没有虫极晶!” 不成文的江湖规矩,对方身上没自己想要的东西,就犯不着打打杀杀。 然而身上画叉叉的人已经听过一次类似的话,不但没人相信,反而有不少人挑眉,感觉被提醒了。 “中二路,杀!” 随着师春一声高呼号令,中二路没有犹豫,也不值得犹豫,又全员蹦进了包围圈绞杀。 战斗依然结束的很快,又是清扫战场。 这次证明了身上画叉叉的好处,这回一个误伤的都没有,倒是有几个碰上了个把身手横的,受了点不轻不重的伤,好在这边人多,瞬间一群扑上去,将人给群殴死了,总之没让一个跑掉。 “快来,虫极晶,有虫极晶,还不少嘞。” “该死的,果然没一个老实的,还好我们机警。” 第一六三章 一堆假货 “比上回还多,一百五十四颗!” 清点完了收获的虫极晶,有人大声叫唤。 师春闻声亦高喊,“褚兄,过来收货。” “来了来了。” 络腮胡的褚竞堂带着几名师弟乐呵呵挤过来,当场清点后,向众人大声公布道:“收获一百五十四颗,总数是两千零九十四颗。” 众人乐呵呵,有收获固然是高兴,不过多这两三百颗依然是意义不大。 不过也有好处,回头能证明他们也是干过活的,只是活不好而已。 统计伤亡,无人死亡,有六人受了点伤,其中两个伤势略重,但问题也不大。 师春看望了一下伤者后,便对麦展长道:“麦兄,你来主持功劳簿,每一战的功劳谁属都记清楚。” 这属于得罪人的活,不过就他们这混日子的情况,也得罪不到哪去,他也算是笑着应下了,“好,听大当家的。” 谁知师春转身拿出了子母符,跳到高处,登高对着众人举了举手里的子母符,施法朗声道:“探子来报,有新目标,为玄洲夺魁而努力,集结,出发!” 老样子,喊完话就不管不顾地跑了。 “大当家。” “大当家……” 不少人惊呼,想跟他好好谈谈,奈何大当家急着为玄洲夺魁而努力,连头都懒得回,完全是你们爱跟不跟的样子。 师春也不怕他们不跟来,有本事别跟,回头就能让这些人着急,再不济也能到木兰青青那边给这些人扣帽子,几千个人打几十个人的活都不愿干,不是想混日子是什么? 总之,他这里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 这位大当家想找借口的意图,似乎做的有点明显,一伙人赶紧呼啦啦跟上。 还好大当家修为不高,他们追上不难。 麦展长追上后问:“大当家,这马不停蹄的,是不是太急了点?” 他在提醒,我们不用这么较真吧? 师春质问:“你不想为玄洲夺魁尽力?” 麦展长忙否认,“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大家来回奔波,一直没停,要不要停下歇歇。” “是啊,是啊。”边上跟来的几個一同附和。 师春:“我们能歇,目标却不会为我们停歇,探子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为我们寻找到的战机,不能错过。大家再辛苦一下,干完这趟活再歇。” 有人想好好跟他理论一下,奈何这位大当家不听也不停,只管跑自己的,你们爱来不来。 远处山头上的象蓝儿,目送着一群人的远去,自己也拿出风鳞腾空而去。 一路疾驰,数千人长途奔波至目的地附近。 一样的流程,先明确目标具体位置,要求务必准确的围合时间。 之后便是师春牢牢紧扣的重点,每次必大声强调的战场纪律:“目标从哪个方向跑了,哪个队就交出三个门派的人手受死,队里谁该死,你们自己选。包围不及时,先杀领队再说。中二路随我出发!” 他这些个词,几千号人听的都快要能背出来了。 换个角度来说,这些字眼也确实渐渐深入了他们的心中。 中二路人马,不管情愿还是不情愿,又跟着他冲出去了。 其他各路也带着略显疲惫的心态冲了出去执行,也很忐忑,打打杀杀毕竟不是儿戏。 然等他们再次将目标地点合围住后,发现这打打杀杀确实有点儿戏,几千人马围住的又只有几十人,几十个异常惶恐的人,那感觉就差扔下武器投降了。 也是,换谁都得害怕,这可不是被一点点人围了,是被几千人围了。 大家伙算是看出来了,别看大当家动静闹得大,其实也就敢干点小活,大家之前的忐忑和各种担心完全没必要。 连续三次出击,都只能逮住几十人咬,若说三次都是巧合,谁都不信,大当家派出的探子显然是见人下筷子的。 被围数十人又再次大喊,声明他们身上没有虫极晶。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个,一伙围住他们的人没听到号令都想冲上去干翻他们。 “中二路,杀!” 随着师春一声令下,中二路人马毫不犹豫地飞入了人群中开打。 战斗结束的毫无悬念,过程很快,又有几人在敌方狗急跳墙拼命之下受了点伤。 这次不用招呼,战斗一结束,一伙人便迫不及待地搜查现场。 很快又响起惊呼,“有货,这里,有虫极晶。” 有人扬手举着一只黑布口袋晃悠。 然后就近的一伙人立马凑在了一起清点,不多时又爆发出叫喊声。 “二百九十三颗!” “快三百颗了,这次比前两次加起来都多。” 这数目,令围观众人略有骚动,这次真不算少了。 师春照样是不碰虫极晶,再次大喊,“褚兄,过来收货。” “来了来了。”褚竞堂带着同门乐呵呵挤过来。 这次,师春没有再磨蹭,施法大喊道:“此地不宜久留,恐援兵来袭,人马集结转移,找地方休整。” 这位大当家总算是停下了,众人松了口气。 不多时,奔袭而来的几千号人迅速远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颇有来去如风的阵势。 伤者有人抬着或背负。 待一伙人在一片山川地带停下后,时间已过了半下午,其实打杀的过程很短暂,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花在了路上。 众人就地选址查探,确定落脚点后,师春又当着众人面道:“褚兄,当大伙面,将所有虫极晶再清点一遍。” 褚竞堂出面苦笑道:“大当家,这都点几遍了,你若是不信任我们,不如换伙人看管这些虫极晶好了。” 师春安抚道:“再点一遍,再点一遍,大家第一天的收获,最后一次。” 对此,大家伙其实是无所谓的。 褚竞堂隐隐也猜到了其中有什么深意,加之见师春有向自己抛眼色的意味,当即招呼上同门一起当众清点。 数目不少,清点确实花了点时间,最终褚竞堂当众大声公布结果:“共计两千三百八十七颗,今天三次奔袭,共收获五百五十颗虫极晶。” “五百五…” “这不少了。” “看到了吧,没那些大派参与,靠我们自己也不会逊色。” 人群里响起一阵嘈杂议论,玄洲上下那么多人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才搞了三千来颗,而他们呢,一天的活就弄了五六百颗,没有对比是搞不清轻重的。 师春让碧澜宗收好虫极晶后,让大家就地休整。 一伙人分配好值守后,大多开始挖掘洞窟,对修士来说也不是多费事的事,人天生还是喜欢些私密感的。 吴斤两挖好洞窟后,师春给了他风鳞,让他出去巡视去了。 再回来时,天色已经大黑。 吴斤两一回来就对师春点了点头,从乾坤镯里拎出了一只衣服包裹,乾坤镯则还给了师春。 盘膝打坐的师春戴好乾坤镯起身,穿过横向通道,对另一间的褚竞堂使了个眼色,并指着洞口做了个手势。 两家的洞窟并排,中间是打通了的。 褚竞堂会意,立刻让两名同门去了门口守着。 吴斤两这才跟着师春进了隔壁,手上拎着的衣服包裹放在了洞内土台子上,师春伸手示意褚竞堂看看。 褚竞堂解开衣服包裹,发现是几只装了东西的黑布口袋,伸手碰了碰,隔着袋子感受到里面的块状感后,惊讶道:“这都是虫极晶?” 师春又抬了抬下巴,“打开看看。” 褚竞堂立刻解开袋口,动作小心,做了防止虫极晶逃跑的准备,然只开了口子瞄了一眼,便愣住了,然后迅速扒开整个袋口,檀金焰气光芒下,那是一袋的石头。 石头大小还挺规整的嘞,都跟虫极晶的形状和大小差不多,当然,也没虫极晶那么规则。 这什么情况?他看不懂了,立马又打开其它几只黑布口袋,无一例外,全部是类似的石头。 他下意识看了眼洞外方向,小声道:“大当家,这什么意思?” 师春:“用这些换伱保管的那些虫极晶。” “……”褚竞堂愣了会儿神,各种想法过了趟脑子都觉得不可能,犹豫道:“大当家,这不合适吧,大家这么信任我,你要这些虫极晶到底要干嘛呀?” 他身边的两个同门亦满脸惊疑。 师春:“这事一时跟你解释不清,放心,临时借用一下,明天就会回到你手上。” “这…”褚竞堂还是有些犹豫。 吴斤两:“这什么这,又不用你担责任,为这些破石头,我捏了快个把时辰,还要找重量差不多的,我容易么我。” 师春:“没事的,回头你自然会清楚。” 褚竞堂想想也是,大个子说的没错,出了事也不是他担责任,于是指了一堆石头确认,“我明天就背着一堆假货示众?” 师春:“该做的,今天都做到位了,他们不会怀疑的。” “唉。”褚竞堂叹了口气,反正已经上了贼船,回头示意守着虫极晶的师弟把那几袋虫极晶拿了过来。 吴斤两拎上几袋虫极晶就转身走了,师春临走前笑着拍了拍褚竞堂的肩膀,“放心,没事的。” 第一六四章 抢劫心得 人生多舛,将来会如何,麦展长也不知道,此时倒是坐在山顶上看星星。 他坐的这个位置能清晰看到师春他们洞口的人进人出,忽见到一群十几人进入,他立马站了起来,然后下了山,在师春洞口一带徘徊。 待到那群人再出来,他恰好撞上了,咦了声表示诸位怎么看着眼生,于是搞清了眼前一伙十五人是哪三个门派的,分别是正天门、北庭宗、聚灵谷弟子。 正是被褚竞堂拉下水后未露面的那些个门派当中的,是被师春招来的。 麦展长假意要约他们找地方亲近,三個门派的则说还有事不能留,去干什么也直说了,要为这边人马做探子。 没什么不能说的,师春交代过他们,有人问起就老实交代。 麦展长只好表示可惜,表示有机会再聚,恭送了一群人离去,忽又回头,看到一人驾风鳞而去,似乎是王胜,不知又去哪了…… 玄洲另一半人马,还在梳理整顿中,日夜未停。 中枢洞窟内,把新的梳理情况做了禀报后,万道玄忽岔开话题冒出一句道;“王胜那边的人马听说一天之内连打了三场,都是小规模厮杀,听说一天就收获了五百五十颗虫极晶。” 人马交错,这边想在那边留点耳朵和眼睛太容易了。 对此,木兰青青亦有所耳闻,也有些纳闷,才刚接手人马一天,一天之内就领着人马连续征战了三场,而他们这边连人马的重新编排都没弄好,一天的时间完全不够。 虽然只是三场小打小闹,可有些事情是能以小见大的,刚接手的人马就能拉着长途奔袭,而且是接连奔袭,说合围就给咔咔合围了,令行禁止,数千人马丝毫不乱,说着简单,其实是很难办到的。 她刚听闻消息时,还以为是胡说八道,这是人话吗?简直是神话。 那可不是收获几百颗虫极晶的事,别人不清楚,她还不清楚么,这些人马她统领这么久了,而且还是以宿元宗弟子的身份统御了这么久,深知几千号人马的指挥哪有那么容易,而且对方还是刚接手的无编制混乱人马,拉出来就能如臂使指了,这不是神话是什么? 后来反复确认后,真的把她给整无语了,王胜那边还真不是神话,人家简简单单就把事给办了。 目标精准捕捉的能力,几千号人马拉出来就能如臂使指的能力,那份潇洒的驾驭,那份简单中透露出的举重若轻,把她给映衬的有些无能。 她自己都忍不住扪心自问,难道我和他的差距真有那么大? 她也很奇怪,难道游霞山弟子经常成群结队厮杀不成,不然哪来这能耐,她可不信什么生而知之的故事。 唐真嘀咕道:“你们还真别说,虽是小打小闹,那王胜这样看来,似乎还真有点本事。” 说着还下意识多瞧了木兰青青几眼,心中暗嘀咕,人家长辈都是些什么人,大家伙好像在怀疑人家长辈挑女婿的眼光。 木兰青青身为统领,不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将此事一句话带了过去,“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我们这里也要抓紧,明天务必完成人马的划分。” 人马才分开一天而已,王胜就已经让她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好。”几人相继应下。 夜幕下的平坦旷野中,平坦的压根藏不住人,师春从天而降,落在了象蓝儿身边。 见面没有任何客套,师春拎起几只黑布口袋,拍了拍,“共计两千三百八十七颗,今晚你再处理一下。处理的过程,你昨晚都看到了,继续那样搞。” 两千多颗?象蓝儿惊疑,“哪来这么多虫极晶?” 师春:“玄洲那边分的一半,加我们自己的几百颗。” 象蓝儿:“全部投出去?” 师春:“全部投出,这些还不够。明天继续搞三场,前两场的数额你都要安排过千,等这笔虫极晶到我手后,我会再给你送过来,第三场你要安排一场数额超两千的。” 象蓝儿略惊,“这么大数目,再从几十人身上获取,伱觉得合理吗?” 师春:“所以规模也要大点,人员可以过百,不过要尽量避开各洲的精锐人马,总之你看着安排就行。” 象蓝儿还是没接他手中的袋子,问:“兜来兜去抢自己东西,费这么大劲,你到底要干什么?” 师春:“不是早跟你说了么,要抢第一。” 象蓝儿指着他手上口袋,“你这样兜来兜去把这点东西来回抢,就能抢第一了?” 师春点头,“没错,抢着抢着第一自然就来了。” 象蓝儿不想自己显得比对方蠢,可她这次实在是看不明白,似乎隐约能察觉到什么,但想想又不通,实在是忍不住了,不管了,开始耍小性子了,“怎么个抢法,讲清楚,我不可能糊里糊涂帮你搞下去,回头被你卖了都不知道。” 说着抱臂胸前,转过了身,侧身以对,颇显傲娇。 她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师春面前是越来越随性了,越来越缺少伪装了。 事以秘成,师春是真不想轻易说破,但事情已经往这个方向引导了,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确实要倚仗人家的帮助,确实被人捏住了七寸。 想了想后,吐露道:“我和木兰青青那边的胜负规则你是知道的。” 象蓝儿淡定道:“知道,不就是谁抢到的虫极晶多,最后两边的虫极晶便都全部归谁么。问题是,你这翻来覆去的抢自己的东西,抢来抢去也是这个数,最后怎么可能赢她?” 手上一堆东西老提着不放也挺累,师春先放下了东西,才说道:“凤美美师妹,你可能忘了我的出身,忘了我是哪出来的。” 象蓝儿斜他一眼,“不就是流放之地么,这也值得你嘚瑟?” 师春淡淡一笑,“哪有什么值得嘚瑟的,在你们外面人眼中,我们只不过是一群死不足惜的下等刁民、贱民而已。” 象蓝儿立马表示反对,“诶,你别乱说,我可没这样认为过,你自己看不起自己别往我身上赖。” 这个不值得争论,师春直接跳过不说了,话回正题,“我是流放之地出来的,别的本事可能没有,但是对抢劫方面还是颇有心得的。这么说吧,大家都想抢对方手上的东西,我怎么都不相信实力强的一方会拱手认输。” 象蓝儿顿露恍然大悟神色,“你的意思是说,木兰青青那一边会撕毁约定赖账?” 师春:“这不是凡夫俗子之间的战争,没有实力做支撑,光靠人数是没用的,虽说修为差距都不大,可一百个庸手也拦不住一个高手。 玄洲精锐人马全部在木兰青青那边,我这边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各洲上规模的虫极晶大概又都在各洲的精锐人马手上,我手上的几千乌合之众就算勇气可嘉,这样接连碰撞下去,在各洲精锐手中又能碰几次? 就算能赢几次,人马也很快就会打光了,抢赢几次就能抢出第一来不成? 所以真正能从各洲手中抢到第一的力量,依然是木兰青青那边,想抢第一,还得依靠木兰青青那边。 按照原本约定的比试规则,我们这边就算把人全部给打光了也不可能赢过他们。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逼木兰青青那边更加疯狂的抢第一,逼他们不惜代价的抢第一,最后要让他们发现,不管他们再怎么努力去抢,也不可能赢过我们!” 象蓝儿明眸骤放异彩,放下了手,转过了身面对他,神色间有些兴奋道:“你要逼他们自己毁约赖账?” 师春:“没错。还是那句话,大家都想抢对方手上的东西,强者怎么可能拱手认输。可我们毕竟都是玄洲人马,他们不可能把我们给杀了强抢,但虫极晶最后又只能全部到一方的手上,所以最后的解决办法,必然是一个我和他们都能接受的办法。” 懂了,象蓝儿这回算是彻底明白了,敢情这家伙搞这么一出反复抢自己东西的局,居然是这么回事。 她看师春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她这次才算是真正认识到了,这家伙之前的话真不是开玩笑,这家伙真的是要抢第一,这家伙竟然要凭一己之力去抢这个第一,哪有什么背后势力。 若真说有什么势力帮助,也就是她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收敛情绪后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真若抢到了这个第一,无亢山那边怎么交代?他们一副无福消受的样子。” 师春不屑,“我若真抢到了第一,还需要在乎无亢山的想法吗?” 象蓝儿略怔,对这说法还有点琢磨不透,感觉两人的认知方面有点对不上,反正这家伙是真敢。 “好了,我算是解释的够清楚了吧,这个就拜托了。”师春踢了踢脚下黑布口袋,“那边还一堆人,我先回去了,事情有眉目了,传消息给我。” 话毕弹身飞掠而起,凌空施展出风鳞,驾驭着腾空穿越星空。 象蓝儿遥遥目送,静立原地许久。 第一六五章 杀气 咣咣咣…… 天还没亮,有节奏的巨大敲击声便回荡在了山野中。 三千多号休整人马迅速集结了起来,师春一声号召,又带着大家伙出发了。 不少人背后嘀嘀咕咕埋怨,天都没亮,大晚上赶路,急着去投胎吗? 也只是些埋怨,昨天那种即将面对厮杀的忐忑和紧张已经没了,都已经看穿了大当家的底,大当家向准的目标都是弱小可怜的那种,大当家不喜欢啃硬骨头,只喜欢恃强凌弱。 大家也只能是纯当倒霉,又要被拉着跑来跑去。 等他们赶到目的地附近时,天已经亮了。 待他们将目标人马围住后,才发现今天跟昨天不一样,这是一支近两百人的人马。 这支人马也是经过了一夜休整,准备天亮了再出发的。 象蓝儿那边提供的情况是,这支人马一旦出发,其中的卧底自主权不大,途中可能不便脱身。 于是师春率领人马趁夜出发,赶在天亮时到了,赶在目标人马还未出发前杀到了。 这次的被围人马没喊什么自己身上没有虫极晶。 随着师春的进攻号令发出,中二路人马率先砸入,对方当即拼命反抗,合围人马终于也捞到了正式的动手机会。 王都校场内,无数目光盯着镜像中的人马混战厮杀场面。 最佳看位上的玄洲域主蚩让皱着眉头,这次针对师春的镜像画面是他点播的。 昨天,王都有事,所有域主全部缺席没来,但是之后都听说了师春统率玄洲大量人马的事,所以今天竞夺之地天一亮他就到了,一到此地就点名要看师春,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结果一开场,就让所有人看到了热闹,也算是如他所愿,果真看到了师春统率数千人马围剿的场面。 大多时候与他同来同往的生洲域主卫摩,也皱了个眉头,差点抠烂了自己的嘴角,也未能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隔壁山头上,苗定一一家子也是赶早就到了,也是因为听说了师春在统率玄洲数千人马征战,想来看看怎么回事。 今天这回,苗定一自己是想花钱点一回师春的。 现在他已经不惧别人把他女儿和师春做什么联想了,女儿和巩少慈的事,他没同意,也没拒绝,但已经明摆在了那。 结果也没轮上他花钱,有不用花钱就能长时间观看的人发话了,想看的跟着沾光就行。 南公子脸上也看出了一脸的迷乱。 那数千人围攻的画面,已经把柯长老和殷蕙馨长老给看麻了,不是麻木,而是手脚在发麻,两人也不知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老是让他们看到这个,躲都躲不开的感觉。 每次王都这边一入夜,他们就有提心吊胆的感觉。 哪怕殷蕙馨长老是个女人,也已经在心里用脏话问候过师春的祖宗无数遍。 身为生洲人马,跟玄洲人马搅和的这么深,他们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向卫摩交代了,何况柯长老之前就被卫摩敲打过,这还给不给无亢山活路了。 那厮若是能抱住玄洲大腿,回头无亢山实在没地方去,帮在玄洲暂时谋取個落脚地也行,可那厮又把宿元宗弟子给杀了。 当然,他们也不想离开生洲,离开了生洲,那无亢山这个门派也就失去了生存的根据。 用修行术语来说,那就是无亢山有这个门派赖以生存的灵脉。 昨天,师春率领人马灭的十几个门派的人,已经联袂找到了两位长老,也不是兴师问罪,就是问问他们,想知道无亢山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鬼知道是什么意思,只能是痛斥师春妄为乱来,跟他们没关系。 现在他们无亢山在胜神洲修行界已经出名了,进出经常有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被围攻的人马中,有一门派弟子很是强悍,在整个镜像画面中犹如一朵显眼的浪花,不一会儿,已连续击杀十几名玄洲人马,不过也因围攻人马太多,四面八方到处是攻击,被逼得手忙脚乱。 人多有人多的优势,修为相差不大的情况下,一旦陷入人海,一旦陷入近距离搏杀,有些法术很难施展开来。 师春见状,唰一下拔刀冲了过去,几刀下去,便将那几人给逼了个越发无暇自顾,稍露破绽便被乱刀乱剑给砍翻了。 这几个硬茬一死,战斗也很快结束了。 最佳看台上的玄洲域主蚩让,招手了主事人过来,问道:“确认了吗?” 主事人欠身道:“差不多能确认了,都是玄洲人马。” 这位域主刚来时就交代过他,让他帮忙甄别一下,看看师春率领的人马到底是不是都是玄洲门派中人。 “嘿,真是邪了门了,这厮到底帮哪一边的?”蚩让歪了歪身子,靠在扶手上嘀咕。 前面杀宿元宗弟子还让他火冒三丈,如今又在率领玄洲人马努力抢夺虫极晶,若说这么多门派的人会背叛玄洲,打死他也不信。 厮杀结束,依然有很多人拔出武器后没轮到交手的机会。 战场还在打扫中,就有人举起了黑布口袋大喊,“虫极晶,找到了。” 师春和吴斤两不以为意,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两人先一步找到了却没吭声,等着别人找出来而已。 让两人意外的是,不一会儿又有举着黑布口袋的人喊,“虫极晶,这里还有。” 不多时,清点结果也出来了,后发现的那边大声报数道:“六十八颗。” 先发现的那边,一群人则围着清点了好久,后来甚至发出了一阵惊呼,然后才有人兴奋大喊道:“一千零八十八颗。” 师春和吴斤两相视一笑,发现象蓝儿还挺会搞的,知道让数目有零头。 “多少?我没听错吧?” “没错,是一千零八十八颗。” 麦展长闻言挤了过去,亲自要了黑布口袋掂量着查看验证。 之后便是褚竞堂率领碧澜宗弟子亲自过去清点验收,公布出的确实结果着实让几千人轰动了一下。 以褚竞堂为首的碧澜宗弟子这次却显得很冷静。 这一战,死了二十余人,重伤者亦有二十余人。 对这些个伤亡数字,师春没表示出任何同情,那不是他该做的事情,他也没让大家久停,留了伤者同门照顾伤者后,又是一声探子报,再次带着人马出发了。 一路不停,赶至目的地后,又是一场合围突袭,再次困敌两三百人, 一场厮杀,己方又死伤数十人,得到的收获亦喜人,又是一千多颗虫极晶。 连续过千的收获,数千人为之动容。 师春这次体恤大家的辛苦,带领人马离开战场后,便觅了个地方休息。 在此期间,师春又要走了褚竞堂手上刚存收的两笔虫极晶,不知又从哪拎了堆装着石头的黑布口袋给他充数。 借着四处巡查的机会,师春又与象蓝儿秘密会了面,将那些虫极晶交给了她。 等到离去的象蓝儿再次发来了准备好的消息后,休整立马结束了,师春振臂高呼,收整人马,再次率众奔袭。 途中,褚竞堂师兄弟几个,将身上携带的黑布口袋看守的极为严格,有人靠近就很警惕的样子。 合围的战场在一处乱石峡谷,欺负人家人少,师春一声令下后,玄洲人马嗷嗷叫地往上扑。 谁知却碰上了这半数玄洲人马组建以来最硬的一仗,峡谷中土石崩飞,人影飞舞起落,杀声震天。 人多的气势,拼命硬抗的敌手,双方冲撞之下竟杀红了眼。 站在峡谷上的师春又感觉到了那股久违的气息,一股从峡谷里升腾上来的气息,触发了他体内浴魔功的自行运转,每一个毛细孔都在畅快吸纳那冥冥之物。 他知道那冥冥之物是什么,是杀气! 这不是他第一次经历,在流放之地群战的时候,他就感悟到了,他的身体很喜欢吸收杀气,杀气的吸纳能让他肉身越发强大。 以前只知自己能吸收杀气,却不知杀气是什么样,这次他感受到杀气后,使用右眼异能看到了。 乱石峡谷中,厮杀的人身上,不少都冒着升腾的暗红雾气,那暗红雾气的出现,似乎让厮杀双方越发狂暴,担心怕死的触及后也变得狂暴冲动起来。 师春稍看就明白了,所谓的杀气应该就是人体所激发出的某种血气形态,血气激昂的现场,暗红雾气升腾出了峡谷,随着他浴魔功的运转,在大片大片的向他体躯吸流而来。 他意识到了,自己其实是在吸收这些人以某种形态激发出的血气。 不用眼睛看,他的身体也能感受到这次吸收的量级是以前在流放之地所不能比的。 因流放之地的厮杀场面没这么庞大过,充其量数百人已经到顶了,而且修为差距也很大,修为差距大,血气能量差距自然也很大。 大多时候都是个人间的厮杀,或少量人的厮杀时能吸收到一点点。 此时的身体在告诉他,这次吸收的很爽,身心无比的愉悦。 之前的几场围剿都没有打出这种杀气腾腾的感觉。 他自己看不到自己的变化,他脸颊上好了很多的疤痕正在以可见的速度淡化消失,打斗波及而来的劲风吹走一片皱起的皮屑后,脸上的疤痕已经全部消失了,在极短的时间内痊愈如初了,只余一道肤色差异的白痕。 忽然,他抬头看向了空中,只见右眼的虚幻景象中出现了一只火红的怪鸟,翼展一丈有余,拖着长长的尾翼,形似传说中的凤凰,赤红的羽翼如燃烧的烈焰,两眼红光闪烁着。 怪鸟来回在峡谷上空穿梭,甚至在厮杀的人群中飞舞穿越,每过一次都能张开尖喙吸走大量的杀气,现场却无人能感受到这只怪鸟的存在。 第一六六章 兵谏 师春闭上了右眼,左眼的视线中看不到怪鸟。 他不知道这种怪鸟到底是什么,但可以确定,是一种生活在虚幻世界的生物。 原来虚幻世界是有活物的。 除此外,另一个和虚幻世界有关的活物是“雌将”,不过他不能确定“雌将”算不算是虚幻世界的活物,好像能在虚幻世界和现实世界自由穿梭,难道是比两界生物更高级的存在? “雌将”带给他的好处就是右眼的异能,这不禁让他遐想,这怪鸟能不能带给他什么好处? 右眼重新睁开,只见如同火焰般的怪鸟依然在厮杀中来回穿梭,畅吸大量的杀气,那些厮杀人员手中挥舞的刀剑,对其并无任何影响。 很显然,它就是被此地杀气给吸引来的。 怪鸟在吸收杀气,他也在吸收杀气。 强大杀气带给身体的滋养,舒服的他不想动弹,哪怕眼看到围攻中有实力强大者给己方造成了不少的伤亡,他也还是没有出手,因为他知道这吸收的机会难得,不想错过。 突然,在厮杀中来回穿梭的怪鸟似乎扭头看向了他,红光闪烁的目光有点骇人。 师春不确定是不是看到了自己,按理说,不同世界的物质不容易互相看到,不过很快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应该是发现了有另一处针对杀气的吸收点,那个点就是他。 怪鸟忽调整了飞行方向,一个盘旋之后,竟直接冲他这個吸收点飞了过来,也等于是冲他飞了过来。 怪鸟迎面撞击而来的画面狰狞而雄壮,如一道烈焰袭来,视觉冲击力足以将人吓的躲避开。 但是他没有躲避,他知道怪鸟和现实世界的人不会有交集,刚才眼见与那么多人冲撞都没有任何反应,自己完全可以当其不存在。 然而现实带给他的冲击力是巨大的。 就在怪鸟一头撞进他身体的刹那,他俩眼珠子差点没蹦出来,总之两眼骤然瞪大了。 这一刹那,整个世界似乎停止了运转,时间和光线似乎静止了,外界所有的声响都戛然而止,只有他自己胸腔内的心跳声咕咕如擂鼓,现场的厮杀画面似乎变成了极慢极慢的动作。 他视线中,似乎看到了一颗冥冥中的种子,突然生根发芽,以极快的速度茁壮生长,刹那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阳光穿过树枝,光影斑驳在他脸上。 那是对生命的理解,看到了生命茁壮的过程。 一股强大的杀气,也许不该称作杀气,是一股强大的生命力,以雾化的形态,从怪鸟身上抽离出来,被他疯狂吸入了体内,从他每一个毛细孔疯狂吸入。 如果说刚才吸收厮杀现场的杀气犹如吸收雾气,那此时便犹如大口饮水,每一个毛细孔都在畅饮,或者说是鲸吸。 比从厮杀现场吸收到的杀气,或者说某种血气,浓郁千百倍。 那种超越一切的舒爽感,那种生命力瞬间爆棚的充盈感,来的是那样的猝不及防。 一条生命的大河在奔腾,在咆哮。 那是一种能超越时光和生命本身的感觉,刹那印记在了他的道心深处。 那是来自生命的最高赞歌,他舒坦到想吟唱,瞬间张开了双臂,紧握双拳,仰天望,脖子上青筋暴凸,浑身在微微颤抖,浑身肤色泛红,喉咙里发了嗬嗬声,张开了胸怀迎接。 一旁的吴斤两立马发现了他的异样,也感受到了他体躯上散发的磅礴生命力,惊疑道:“春天,你怎么了?” 师春朝他那边握拳的手,骤然变成了推掌,示意他不要打扰。 怪鸟的脑袋从师春的背后慢慢钻出,似乎也受到了某种惊吓,闪烁红光的双眼有惊慌感,似在张嘴惊叫,身上如烈焰般的雾气正在奔腾着被师春吸收进体内。 怪鸟显然是能感受到那股抽离吸收力的,以带着挣扎感飞行的方式穿越了师春的体躯。 其实整个过程很快,但在师春的感觉中,却漫长得如同撕裂感的慢动作一般。 怪鸟的飞行姿态脱离师春后,身上的烈焰雾气仍拉出了长长一段被吸收距离,直到飞出了足够远的距离后,才彻底中断了被吸收,惊慌振翅而去,再也不敢贪图厮杀之地的杀气。 流云般的烈焰血气全部被扫尾吸收后,师春似乎才从慢动作的世界中切换回了现实世界,猛然回头看向了惊慌逃离的怪鸟身影。 等他再回头,发现又有一只体型较小的同款怪鸟从前方飞来,与之前那只如出一辙,又在厮杀现场来回穿越吸收。 原来这怪鸟在虚幻世界不止一只。 也来晚了,因为打斗结束的挺快的,它跑来吸收了没几口便没得吸了,不得不振翅飞离了。 师春目送着。 他只知道吸收杀气后对自己肉身的扛击打能力会有所提高,能加快伤势的恢复,还有肉身的体力消耗方面能更加持久,除此之外,他并不知道杀气一直吸收下去身体会产生什么变化,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因为没人告诉他,因为那个传他功法的八叔自己都不知道。 所以他对那怪鸟也不知道要不要有什么想法。 厮杀结束了,这次的现场显得有些惨烈,足足死了一百多人,轻重伤者超过两百余人。 杀红了眼的一群人也渐渐平息了心情,不过很快又被阵阵惊呼声调动了心绪。 “两千九百九十二颗,两袋共计两千九百九十二颗!” 清点后的欢呼声造成了一股轰动,化解了厮杀现场的血腥感。 师春和吴斤两有些无语,这可比昨天的总数多出了不少,也就说,死伤这么多人后,还真抢到了一些。 天已黄昏,今日已战罢,打扫战场后,人马集结迅速转移,避免遭遇敌方主力来袭。 今夜又换了个地方休整,这几千号人颇有打到哪里歇到哪里的意味。 大家散伙休息前,褚竞堂也再次对今日的收获给了大家一个交代,他大声公告道:“今日共计收获五千五百七十一颗,我们手上共有虫极晶七千九百五十八颗!” 这数目,褚某人报的心里愧的慌,他很清楚,哪来的什么五千多颗,今日最后一场的收获就是目前虫极晶的总数。 大家对这公告也没什么意外的兴趣,根据三场的收获自己就能算出来。 这次没有再当着大家的面重新再数一遍了,师春的意思是,数量太多了,重新数太麻烦了,让大伙今后仔细弄清每一场的收获便可。 事到如今,褚竞堂大概明白了大当家昨天为什么非要逼着他当众把所有虫极晶都给数一遍,就是为了向大家证明每一次的虫极晶收获数量都是真实可靠的,就是为了麻痹大家,就是为了后面的场次好作假。 新的休息洞窟挖掘好了,一番忙碌后,师春和吴斤两又找到了褚竞堂。 “褚兄。”吴斤两乐呵呵的,又将一堆鼓鼓囊囊的黑布口袋推到了他跟前。 褚竞堂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赶紧让师弟去了洞口守着,然后将一堆货真价实的虫极晶交给了师春二人带走。 洞口把风的师弟回来后,看到大家郑重看守的一堆黑布口袋,忍不住小声道:“褚师兄,我怎么感觉咱们比看守真的还要更上心?” 褚竞堂啐骂道:“你这不是屁话吗?” 不但能是他们上心,师春那边也很上心,把上了贼船的另四个门派也调了来保护褚竞堂他们,名义是随着虫极晶数量的增多,谨防有人起歹心,大家深以为然。 次日天一亮,对三千多人马来说,在师春的率领下,一场新的征途又开始了。 也可以说是日复一日的征战开始了。 每日都有厮杀,每天最少能保证两场,多的时候一天能打五场。 三千多人,绕着月海转着圈的征讨,不论伤亡,每战必胜,所向无敌,打出了强大的士气。 打着打着,人马也越来越少了,哪怕是挑弱的打,终于有一天,人马数量降到了三千以下。 但不得不承认,配合也是越来越默契了,人马集群的战斗力也是越来越高了,小团伙之间甚至了有开创性的打法。 大家在实战中,发现了不同修行功法之间的配合性,能产生强大的杀伤效果,主动提出了队组之间的调换。 大家的主动攻击性越来越强,整队人马的气质也越来越彪悍了,虽然身前身后都画着叉叉,脑门上抹着粉,但那股凶悍气息令对手看了一点都不滑稽。 只要一声令下,甭管对手多强,一伙人嗷嗷叫地冲上去就干,遇上强敌,师春也会拔刀上手。 大家的士气越来越高,师春却是越来越暗暗叫苦,象蓝儿那就十二路人马,他这里把十二路人马的旁支能轮的都给来回轮两遍了,再搞下去,不跟那十二路人马的主力打都不行了。 而他手上的虚假虫极晶数量已经到了恐怖的六万多枚。 好在天雨流星大会即将结束,他降低了攻击频率,准备捱到大会结束,因为觉得手上虫极晶数量已经够了。 结果惹得一群虎视眈眈的骄兵悍将堵住了师春的洞口,一些身上有伤的也来了,连少条胳膊的都提着剑来了。 人人身上都有溅染后的血迹,身上少有一点伤痕都没有的,一看就像是一群身经百战的人。 气势汹汹,颇有“兵谏”的味道。 前两天就看出势头不对了,今天才打了一场,大家顿时绷不住了,都不乐意了,一番商议后集体堵门了。 不是大家好战,而是六万多枚虫极晶摆在那,保持这个增速,别说前三,前五前十都有可能被他们给内定了。 这是大家之前做梦都想不到的。 之前不敢想的事情,现在完全可以想一想了,真要把这名次带回了宗门,那得“光宗耀祖”啊,回去后肯定要被有所拔高的,哪个群体不以功劳说话? 人生几何,有几人能真正有机会为前途一搏? 到了这个时候,你这个大当家居然想歇下来,这怎么行,玄洲另一半人马还没开始发力呢,决不能让对方比下去,否则大家的辛苦付出怎么算,就那样白白做人嫁衣裳,大家绝不依,决不能忍! 第一六七章 天天在背后骂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想继续拼下去。 然许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修行界也是一个巨大的名利场,关系势力盘根错节,能被宿元宗聚集起来的门派,都免不了有势力关系之间的牵扯,真正能独善其身、没有牵挂的门派,譬如游霞山和无亢山那种,不敢也不想争什么名和利,天大的好处都是别人的,进来后就得找地方躲起来,苟到结束离开。 而胜神洲针对各派和个人好名次的奖励,也只是个意思而已,胜神洲给各洲建巽门,那才是给各洲最大最值钱的奖励。 对各洲下面的门派来说,各洲给予的奖励才是大头,才是惠及面比较普遍的奖励。 譬如能有一座巽门建造在自己家门口。 那些竞夺有功的门派,各洲回去后肯定都是有奖励的,在某方面适当给予一些条件方面的奖励,就有可能让一個门派获得拉升一个档次的机会,比王庭这边奖励一套什么房子强多了。 真要没点诱人的条件,进来的门派谁愿意去拼命? 只要功劳簿上有其名,这功劳簿一拿出去,就是自己在门派中的前途。 之前是没机会轮不到,现在机会就在眼前,看到了明明白白的希望,并且已经为之付出了那么多,谁能轻易放弃? 此时的师春并不知道大家的想法,正跟吴斤两一起和褚竞堂瞎聊,聊的还挺开心的。 两人虽说已经从流放之地出来了挺长一段时间,但大多时候都受条件所限,并未好好享受过这个世界,很多东西没看过,很多好吃的没吃过。 这一出去就是繁华无比的王都,褚竞堂说他以前来过几次,那师春二人自然要借他嘴见见世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仅凭一些没吃过没见过的吃食,差点就把两人给说的直流口水。 两人已在遐想拿到好名次后,在王都有钱有房的好生活,一脸的丈母娘笑。 外面集群似的脚步声也惊动了这边,碧澜宗弟子出去看了眼后,受惊似的跑了回来。 还不等他说话,外面已有人大声喊话,“烦请大当家出来一见。” 然后是群体齐声呐喊,“烦请大当家出来一见!” 声震山野。 什么鬼?师春等人立马起身,快步出洞一看。 今天就打了一场,回来的早,此时也正半下午时分,山有斜阴,半遮了眼前的人马。 看到一伙人杀气腾腾刀剑出鞘在手的样子,明显来者不善,褚竞堂那叫一个心惊肉跳的。 褚某人的第一反应是,那堆石头露馅了? 上了贼船,帮忙守护虫极晶的四派弟子也紧张守护在了洞口。 平常挺活跃的麦展长,这会儿在人群里靠边站了,他是不想来的,但是没办法,也被裹挟了,不参与不合适。 师春目光一扫众人,眉头一挑,开口便是一声冷笑,“怎么,想来抢虫极晶了?” 敢挑头的那个为首的朗声道:“大当家说笑了,抢谁的功劳大家也不可能抢你的。” 有人跟腔道:“对,抢谁也不能抢你的,没大当家的探子布局建功,大家成不了事。” 有人嚷道:“没大当家的调教和指挥得当,大家也成不了势。” 人群中间有人大声道:“大当家正面厮杀、力克强敌的本事,我们也都看到了。” 还有人叫嚣道:“大当家,说句不当讲的,原本听说你是木兰姑娘的未婚夫,我们还挺看不上的,如今不得不承认,是我们眼皮子浅了,不存在什么配不上。” “没错没错,完全配得上。” 这么一顿夸的,师春好奇了,“那你们堵我门口摆出造反的派头是想干嘛?” 为首的朗声道:“我们是想告诉大当家,这不是大当家见好就收的理由!” 闻听此言,师春这才恍然大悟,吴斤两等人亦面面相觑,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两天打的场次少了,一伙人已经在他们面前发过不少牢骚了,敢情还是因为欲求不满。 知晓是这情况后,师春也是无语了,一天几千大几千的收入,已经累积到六万多枚了,还不满足吗?木兰青青他们之前吹的牛,已经被我们实现了,你们还想怎样? 士气可嘉,可他不得不讲点现实,“兄弟们,已经有六万多枚了,第一应该稳了,倒下的兄弟已有近千人,名次再好,不能活着出去有什么用?我也是为大家好。” 有人反驳,“大当家,六万枚听着很多,其实一点也不多,因为真正的大户我们从来没动过,鬼知道他们手里有多少货,我们若不趁现在保持优势累积,输给木兰姑娘那边也就旦夕之间的事。” “是啊,大当家,歇不得呀。” “大当家,切不可自以为是。” “大当家,万不可自满呐。” “大当家,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呀。” 面对如潮般的反驳,师春摁手,示意大家安静后,苦口婆心道:“我没说不打,发现了机会自然还是要出手的。” 为首的问:“什么样的机会才叫出手的机会?” 师春:“能付出最小代价获得最大收获的,就是好机会。不是,你们不会真以为随便找人打一打就能抢到虫极晶吧?我那是让探子事先下足了工夫,摸到了人家手上的虫极晶数目才动手的。胡乱攻击,付出没必要的牺牲,还没有相应的收获,何苦来哉?” 有人道:“各洲那些大户手上,定然是有大量虫极晶的。” 为首的沉声道:“大当家,我们外出时,曾抓到一个氐洲的活口,撬开其口获悉,如今氐洲还在力争的核心人马只剩下了两百来人,我觉得我们集中力量完全可以与之一战!” “对,可以一战。” “对,找到他们,再来一场长途奔袭足矣。” “没错,足以一战灭之!” 面对这群情汹涌的叫唤,师春有点惊住了,氐洲的核心人马那边恰好也有象蓝儿的人手,如今虽只剩二百余人,可那是氐洲第一大派为首的一群氐洲精英门派,这样的力量,两百人还少吗? 这帮二货居然连这种力量都不放在眼里了,居然敢夸言一战灭之,哪来的自信? 就算能赢,那些个高手要脱身,就凭伱们,能拦住几个? 他很快意识到,这就是自己之前有意引导的结果,但是引导过头了,这帮人顺风仗打的太顺了,战无不胜打膨胀了。 可他不想让这些人都去送死。 等到这些人活着离开后,会冷静下来的,会明白是他的好心救了他们的。 他是骗了这些人没错,更希望这些人被骗后还念他的好,这也是个收获。 故而冷笑道:“你们出去后,记住我现在说的话,要你们死很容易,是我不想让你们去死,是我想保住你们的性命,不希望你们成为利益之争的牺牲品。 事到如今,一路抢夺到现在,你们还以为我是来玩的不成,你们觉得我不想赢? 让你们进则进,让你们退则退,让你们停则停,令行禁止,这是我们能一路赢下去的保证。什么时候该出手,什么时候该蛰伏,该怎么打,该怎么赢,我心里都有盘算,我心里比你们更清楚,用不着你们来教我怎么做。 我说能打就能打,我说不能打就不能打,现在都给我老老实实滚回去休整,再敢啰嗦,我立马联系木兰青青,毁约,把这些虫极晶都送给他们,你猜他们愿不愿意?你们知道我是令出必行的人,我没跟你们开玩笑,滚!” 一伙人顿鸦雀无声了,刚还气势汹汹的样子,转瞬变成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目露征询问怎么办的样子。 各种尴尬,就是没人有表现出不服气的样子。 仅凭这一点,就让躲在边角的麦展长看得暗暗好笑,真的也只有这位大当家能把大家给压得心服口服了,轻易就给镇压了,一群人来时有多汹汹,此时就有多尴尬。 师春甩袖转身进了洞里,压根懒得再理会这些二货,就没放眼里。 一群人自讨了没趣后,硬逗留了一会儿也就灰溜溜散伙了。 然玄洲半数人马“兵谏”的事情,最终还是惊动了木兰青青那边,这真不是小事。 当天晚上,中枢洞窟内,木兰青青等几位大佬都到齐了。 麦展长也到了,作为万道玄亲自安插过去的卧底,因事态被招来了当面问话,有些事情用子母符毕竟说不太清楚。 还是用风鳞亲自去接的,避免来回耽误时间被发现异常。 所问自然是“兵谏”的详实情况,麦展长也把详细情况做了说明。 “兵谏”虽然失败了,可依然是让几位领头人暗暗心惊。 心惊的不是兵谏本身,而是那群乌合之众的强烈战意,一群喜欢出工不出力的家伙,居然力争死战,不让他们去拼命都不行,还是被王胜强势镇压下来的,这叫什么事? 再结合一群人一路打下来的战绩,让他们感到了震撼。 一直没插话,一直静静听完的木兰青青,终于出声问道:“依你的观察,他用了什么办法,让那些人如臂使指、悍不畏死的?” 她最关心的不是兵谏,关心的是为什么人马到了王胜手上就真的脱胎换骨了。 “什么办法…”麦展长细思琢磨了一阵后,微微摇头道:“也没见他用什么办法,说句冒犯的,他很懒的,就一甩手掌柜,既不见他怎么跟大家交心,也不见他花心思整顿人马,还总是动辄扔下大家就跑了,总是搞得大家手忙脚乱。 还对我们搞暗杀,动辄不把我们当人骂,只顾自己享乐。 连人马驻防、当值什么的,统统都懒得过问,也不怕被人给偷袭了,大家被他搞的很不安,都我们自己想尽办法商量着帮他各种堵漏的。他那大当家当的太随性、太粗糙了,我们天天在背后骂,但是怎么说呢,大家好像还挺服他的。” 万道玄等人面面相觑,还能这样的吗?我们当这个头,平常可是操碎了心。 木兰青青试着问道:“因为他是我未婚夫的缘故吗?” 麦展长微微一笑,心想,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摇头道:“您未婚夫的名头也不能事无巨细的都给盖过去,应该不是,反正大家天天在背后骂,可他一开口又都听他的,具体怎么回事我也说不清楚。” 第一六八章 木兰之威 木兰青青沉默了,也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许多事情是自己未婚夫的名头所替代不了的。 唐真问的则是另一方面,“听说你们那边已经筹集到了六万多枚虫极晶,是真的吗?” 对于这种疑问,麦展长心里有些犯嘀咕,表面上还是客气点头道:“这个肯定是真的,那是一场场实实在在的厮杀抢夺来的,付出了近千人的代价,每一场的收获都是大家亲眼所见、亲手清点出来的,这个做不了假,总不能与我们厮杀、被我们屠灭掉的所有对手都帮忙作假吧?” 作为派出这个卧底的万道玄也颔首帮腔道:“确实,虫极晶真假的事情倒是没必要怀疑。” 唐真摸着下巴腻歪道:“我也知道难作假,我只是纳闷,上次我们自吹搞到了六万多枚虫极晶,他们就真搞到了,觉得有点巧。记得我们开始时,那么多人,花了那么大的精力,才搞了几千枚,他们倒好,十来天就搞了六万多枚。” 李山山叹道:“这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月海里虫极晶多,很多人都拼着性命去月海里捞过,现在的数量规模和以前肯定不是一個量级的,还在月海周围打转的一些门派,手上都兼容了不少,都肥了。” 言之有理,几人都微微点头。 麦展长也道:“没错,我觉得也是这个理。” 木兰青青关心的却是别的,又问道:“你在王胜麾下呆了这么久,你感觉这人如何?” 她想了解的和男女关系无关。 然此话一出,几个男人皆眼神怪怪的,这对自己未婚夫就是不一样啊,是真关心呐。 麦展长想了想,道:“实话实说,品性方面不好判断,可就能力方面来说,感觉是超越绝大多数人的存在。 他干的一些事情看似简单,却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就说带着几千人马的高节奏精准扑击,那真不是儿戏,给我一批探子让我来操办,我自认是做不到的,也绝不可能做到他那么好。” 几人听的微微点头,这方面他们之前也是讨论过的,也惊叹于王胜运筹帷幄的高精准,一天几场奔袭,连打十多天无失误,不感叹都不行。 “还有一开始的简单操练,看似简单,现在回过头来想,简直是神来之笔,没有那一场坚决贯彻的操练铺垫,绝没有后面战无不胜的顺利。 两边分家之前,人马大规模调动奔袭中的凌乱扯皮,我也是经历过的,王胜那一场简单操练,把很多的无序问题轻易就给解决掉了,不管日战还是夜战,仅凭一些简单手势和灯光就能将人马指挥的进退有序。 当时为了那场操练,他暗中弄死了二十多号人,我们当时心里是憋了很大意见的,现在大家回头看,没人怨他了,都觉得那场操练是绝对很有必要的,都觉得他才是真正的深谋远虑。 我们能想象到,在没经过实战前,他就算跟我们解释作用,我们大概也是听不进去的,说句不该说的,可能会认为他一个吃软饭的能懂什么。现在,大家伙是真的服了,不然之前的那场兵谏,他三言两语恐怕也很难压下去。” 几人听的沉默了。 “木兰姑娘,怎么说呢,我不敢妄断他的品性如何,但就其能力来说,我觉得您这未婚夫并不辱没您,确实非凡,是配得上您的。” 这最后总结的话一出,把木兰青青给说愣怔了,一旁的冠英杰却骤然冷眼如刀,冷冷盯向了他。 万道玄一听这话,几乎是下意识去看冠英杰的反应,当场小汗一把,麦兄啊麦兄,你说什么不好,掺和人家家事干嘛,吃饱了撑的。 他赶紧出言打断道:“好了,就到这了,麦兄,我送你回去。” 龙武宗是他灵霄山势力范围内的门派,麦展长又是帮他办事的,他肯定要出面保护的。 麦展长没意识到问题,朝大家拱了拱手告辞,转身便跟了万道玄离去。 木兰青青陷入了某种怅然之中,又想起了王胜当初的那番话,豪言一群乌合之众到了他手中也能成为一支嗷嗷叫的雄兵,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有些事情她原本不想承认,现在心头的坚持隐约松动了,在自身能力方面自己可能确实不如人家。 认识到了这一点,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李山山出声打破了宁静,“木兰,离大会结束没几天了,我们也该出手了!” 醒过神的木兰青青亦生雄心,点头,就一个字,“好!” 当夜,这边数千人马就进入了准备状态。 次日,根据探子传来的消息,木兰青青一声令下,分布月海周围的几处人马,相继而动,朝同一个位置移动。 他们的目标是箕洲人马,也是人马聚集数量仅次于玄洲的人马,对方聚集人数近两千人,虽是箕洲多方势力拼凑起来的力量,但也不容小觑。 以宿元宗为首的玄洲人马早就盯准了这只肥羊,早就死死盯住了不放,早就做好了决定,一旦动手,首战就要拿这最肥的开刀。 随着玄洲人马故意放出的威胁风声,箕洲人马顿时紧张了,分开几部的人马迅速集结抱团,然却正中玄洲人马的下怀,给了玄洲人马一举完成合围的机会。 这也算是学了王胜他们,一部一部打没意思,干脆一举包圆。 合围之势一成,木兰青青一声令下,玄洲最强精锐人马瞬间同时奔袭一点。 双方人马看到了对方的刹那,就是一场惨烈厮杀展开的刹那。 王都镜像前,万众瞩目,所有人都在高度关注。 从玄洲精锐人马开始调动,各方就意识到了,这是要正式动手了,于是玄洲域主蚩让每隔上段时间就要针对性的点看一下,果然,开始了! 从镜像拉高的全面战局来看,蚩让有些皱眉,三四千人围攻两千人,似有些不明智,不以数倍于敌的人数来围攻,其实都很难算成什么围攻,因为很难完成。 在场的箕洲域主是闻讯匆匆赶来的,见状拍着椅子扶手跳脚骂蚩让,后者置若罔闻。 而玄洲精简出的精锐攻势也确实不一般,两相冲撞的刹那,犹如一潮撞翻另一潮,局面可谓瞬间一面倒。 万道玄等人亦身先士卒冲杀了进去,连冠英杰也第一时间冲入了战阵,专门狙杀高手,这是早先的战法中所没有的,早先宿元宗都是在旁掠阵的。 也是木兰青青要求的,说是围攻的人马太少,一出手就要拍翻对手的士气。 效果果然很明显,玄洲以宿元宗为首的威名在那,加之所展现出的摧枯拉朽气势,瞬间就将箕洲人马士气给打崩了。 “交出虫极晶不杀!” “交出虫极晶不杀!” 威逼的口号阵阵。 没人会喊投降不杀,这种场面中,门派中人没办法投降,投降会把整个门派的脸都丢光了,出去也难逃一死。 见败势不可挽,有人携鼓鼓囊囊的黑口袋驾风鳞冲天而起,意图逃窜。 然空天之上,已有一尊大神等着,负手悬空而立,白衣如雪,衣袂飘飘,正是冷若冰霜的木兰青青。 但见她冷冽目光一扫,松手弹指拨剑,长剑清鸣出鞘,骤然射向目标,速度之快,瞬化流光,一剑便当空击溃了风鳞旋转之势,鳞片纷乱而坠。 失去了升空之力者,见到木兰青青亲自出手,胆寒,紧急扑向地面。 却见凌厉剑光又折转射来,他扭空堪堪躲过,剑去又凌空一顿,骤然射回。 镜像前,不知多少人倒吸一口凉气,在他们看来,只见剑光在空中从不同角度来回急速穿射,围着一人唰唰进攻不停,很快便见被攻击者血染长空。 剑从那人胸口穿过,几个闪着银辉的人影持剑将其捅穿了,将其颤抖的身躯架在了空中。 凌空弹射而回的剑光,不偏不倚,唰一声归入木兰青青腰间的剑鞘,她浮空未动一步。 几条银辉人影拔剑,鲜血飞溅中,乱剑将那人给肢解于空,一银辉人拿着那些鼓鼓囊囊的黑口袋凌空飞奔到了木兰青青身后站着,犹如玄幻侍从。 其余银辉人骤然消失,又不时骤然闪现,但凡有腾空而起逃窜者,便见银辉刺客瞬间闪现其身边,出其不意将其刺杀,死者死之前连对手在哪都不知道。 接连的瞬间闪现刺杀,十几个呼吸间便诛百余人,教那些不信邪的人知道了什么叫恐怖。 浮空漠视大地的木兰青青虽一动不动,一人却胜似千军,令下方无数人胆寒。 她以一人之力,愣是逼得战场上无人敢再腾空逃窜,只能正面面对倍于己的敌方冲杀突围。 胜神洲第一大派的威名在此刻尽显,镜像前心惊者无数。 宿元宗长老计清和颔首欣慰状。 其两边的弟子左右看向众人,顾盼自雄,之前因晁芝林被杀丢的脸面,此刻都感觉找回来了。 最佳看台山上的玄洲域主蚩让抚须颔首不已,微笑道:“难怪敢以这点人手展开围攻阵势,原来已修炼到了这般境界,天资不凡呐,木兰今倒是生了个好女儿。” 他很满意。 眼见一场对箕洲人马的屠杀,自己却无能为力,箕洲域主面色很难看。 隔壁看台上的南公子瞪眼看着镜像,紧握双拳,脸色更难看,如丧考妣。 第一六九章 胜券在握 有真正的高手坐镇,一方又占据绝对优势,一场激烈厮杀并未持续多久。 玄洲人马倒也没有对箕洲人马彻底赶尽杀绝,一些撕掉了外衫,表明自己身上没有携带虫极晶的,逃逸时就没有遭遇什么阻拦,连带作用下,有几百人还是逃了出去。 血腥战场打扫后,从多人多点处搜出了一堆鼓鼓囊囊的黑布口袋,箕洲这批组合人马并未将虫极晶集中存放,显然是各组归各组保存。 守在一堆清点过的虫极晶跟前的李山山,振臂高呼道:“一万零七百五十三颗!” 一战便收获了一万多颗虫极晶,玄洲上下顿一阵欢呼。 镜像中,欢呼的玄洲人马,成堆的虫极晶,令许多观众艳羡或唏嘘。 玄洲域主蚩让乐呵呵。 其他域主们神色复杂,箕洲域主起身一脚踢翻了椅子,甩袖而去。 南公子瘫坐在了椅子上,如大病一场,嘴里不知喃喃了些什么。 镜像中的人马未停,如同王胜那波人马一般,迅速辗转奔袭。 第二场的针对目标只有区区数百人,玄洲人马更是以碾压之势一举荡平。 可收获的虫极晶却令木兰青青心中咯噔了一下,只有两千来枚。 之后的连续奔袭中,他们自认找的都是较肥的目标,可每次得手都是一两千的数目,这令木兰青青等人越打越心慌,发现跟王胜他们每次的收获差不多。 敢情找虫极晶这事跟人多人少没绝对关系。 他们这才意识到王胜在面对兵谏时的那番话可能是真的,人家是下足了工夫,摸清了目标手上虫极晶数量才动手的。 他们不得不琢磨,王胜派出的探子是怎么做到的,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难道人与人之间的能力差距真的有这么大吗? 不过以他们的实力,也不需要像王胜他们那样下足工夫,逮住较肥的抢就不会有错。 问题的关键是,就算每次的收获能跟王胜他们差不多,可他们的时间不够了,大会只剩几天就要结束了。 第二天傍晚前的一场奔袭,他们遭遇了最闹心的事,目标战败前,领头的在悲声怒吼中划破了黑布口袋,将所有虫极晶给全部放飞了,数目不详,但肯定不少。 那领头的虽被愤怒的玄洲人马给乱刀剁碎了,可飞走的虫极晶却是再也找不回来了,玄洲人马白忙了一场。 入夜后的一个简易洞窟里,檀金焰气的光芒似乎有些诡异。 一张铺垫上,木兰青青盘膝而坐,冠英杰也盘坐在了下首,都很沉默,都意识到了一点,从这两天的趋势来看,他们很有可能要输给王胜他们那边。 洞外一阵脚步声传来,是万道玄三人,他们往洞内瞅了眼,内外目光对上后,他们才走了进来。 不请自坐,他们没有白衣如雪,不需要太过在意干净与否,与宿元宗二人围坐成了一圈。 李山山先开口道:“刚听闻消息,王胜他们那边今天又打了一场,但是收获不高,只得了一百来枚虫极晶。” 唐真唏嘘而叹,“怎么临近大会结束,收获反倒不行了呢?” 万道玄:“我们也好不到哪去,两天下来才搞了一万八千来枚,除掉首战的一万来枚,我们这两天的收获,对比王胜那边过往的战绩,其实并不出色。对于王胜的能力,不得不说,我算是有了新的认识。” 唐真:“算算时间,四天后就是大会结束的日子,也就是说,我们只剩下了四天的时间。若照这趋势下去,我们最多还能再搞到两万来枚,这还是在保持收获水准不降低的情况下。” 李山山:“王胜那边,这些日子再来点收获的话,说不定能凑满七万枚,照我们这趋势,就算我们持续死战不歇,也很难追上他们。也不可能一直厮杀不歇,太疲弱了,遇上对手还不知谁灭谁。也就是说,照此局势,我们基本上输定了。” 是不是输定了,不用他们来提醒,宿元宗二人闷坐在此已经盘算到了这个结果。 此时的木兰青青看似一如往常,看似依然冷若冰霜,实则内心已经充满了沮丧,势力旗鼓相当输也就输了,人家操持一群乌合之众,自己操持一群精锐,还能输给人家,这其中的能力差距之大,真的让她很沮丧。 可她还得硬撑着。 冠英杰终于开口了,“你们来这,就是为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万道玄:“冠兄言重了,我们说这些,只是想说明一个道理,知己知彼方能有胜算,照此继续下去,必输无疑。” 冠英杰哦了声,“莫非另有高见?” 万道玄放低了声音道:“来之前,我们三人商量过了,绝不可坐等颜面扫地。” 唐真:“是啊,玄洲精锐,竟输给了那群杂碎组成的乌合之众,回头将成为天大的笑话,此后只要碰上稍不对付的,就要被人拎出这事来羞辱,冠兄能受得了?问题是,今后在玄洲,我等还有何脸面对那些小派呼来喝去的指派,岂不羞愧?我是不能接受的。” 李山山:“奇耻大辱,万难接受。” 冠英杰:“别啰嗦個没完,有什么办法就快说。” 万道玄:“我们仨商量了一下,就算最后的收获不如王胜那边,也不是毫无挽回之地,其实输赢的关键就在比试规则上,若是让对方愿意协商更改规则,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冠英杰嗤了声,“若他们赢定了,换做是你,你愿意接受比试规则的更改吗?” 万道玄笑了,“所以啊,问题的关键就在‘愿意’二字上。” 冠英杰不解,“别跟我绕,什么意思?” 万道玄发问:“若是他们知道他们输定了,我们赢定了,再给他们一次搏一搏的机会,你猜他们愿不愿意?” 说完这句,他、唐真、李山山皆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木兰青青心头略有所动,目光略有闪烁。 冠英杰疑问,“怎讲?” 万道玄脸色一变,声音一沉,低声道:“我们昨日的收获其实并不低,低只低在今天,今天只是偶然事件,昨日的收获能力才是我们的正常水准,明日开始,自然是要恢复的。 明天、后天再大后天下去,我们的收获都能如同昨天一般,最后的收获数目毋庸置疑,自然是要一举超过他们的。” 李山山:“冠兄,明天开始,虫极晶收获后的清点,应当交由专人来负责,公开的数目由他们来宣布。” 冠英杰恍然大悟,目光中闪现出兴奋,“他们知道我们赢定了,再给他们一次机会…没错,他们必然接受。” 最终,几人的目光全部看向了能最后拍板的人。 木兰青青神色间有些犹豫,“以诈骗的方式赢他们,是不是有点胜之不武?” 李山山:“是胜之不武,关键我们也不能对他们动武,兵不厌诈,以平和手段解决这事是最佳办法。” 唐真:“没错。木兰,不用多虑,赢的机会本在他们手上,是他们自己贪心,他们不贪心也不会上这个当,事后顿足捶胸的是他们自己。” 万道玄:“反正我们绝不逼迫,愿者上钩,事后一场笑话,一场美谈而已。” 冠英杰亦道:“师姐放心,他们贪心自找的,怨不了任何人,何况比试的规则也并未约定说不能使诈。” 万道玄:“没错,冠兄言之有理,并未约定不能使诈。回头若有非议,我等可对众人言,若非有便捷之法,不想造太多杀孽,我等岂会蛰伏不动,早就提早动手了,收获也不会输于他们,左右两手办法在握,左右都是我们赢,明明是胜券在握,何来胜之不武?” 李山山:“正是,他们若能诈取,我们也照认不误!” 唐真击掌而赞,“是极,是极。” 万道玄:“当然,我辈仍需努力,若能在真实收获上胜过他们,能堂堂正正自然就不需要走什么偏门。” “正是。” “言之有理。” 看着一双双火热的目光,木兰青青知道自己不能再拦了,被他们找到了这么大豁口,知道也拦不住了,只能是默许了。 洞中顿笑声一片。 另一边的玄洲人马,同样是欢声笑语一片,大家都走出了洞窟叽叽喳喳,勾肩搭背,与天地同欢。 两边有不少横向联系渠道,对于木兰青青那边的收获情况,这边也有所掌握。 大家都不傻,根据那边的收获趋势也看出了端倪,怕是很难再超过他们这边了。 胜券在握,想到带着功劳簿上的名字回到宗门的情形,想到为宗门立下汗马功劳荣耀而归的情形,一个个都洋溢着欢愉。 那些可能有资格为宗门力争排名的门派,更是弹冠相庆,欢声笑语的场面只恨无酒,满腔豪情敢与漫天星光争辉。 有断臂者坐在岩石上,抚着断臂处,也是一脸欣慰,感到值了,无论是对人对己都有了交代。 坐在山头头上的师春,见到大家高兴,他脸上也略带微微笑意,只是笑的有些矜持,无法像他们那样开怀,最后抱臂枕头而躺,在欢笑声中仰望着清冷的点点繁星。 第一七零章 溃败 高兴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次日晚上,王胜部的人马就笑不出来了。 木兰青青那边的全天收入情况出来了,也传到了这一边,仅这一天就搞到了一万五千来颗虫极晶。 麦展长跑到了师春的洞窟里,将这个不好的消息告诉了师春后,暗中观察着师春的神色反应。 闻讯后的师春脸色异常凝重,一声不吭。 等麦展长走后,吴斤两和隔壁洞的褚竞堂都凑了过来。 师春终于笑了出来,对二人笑道:“有意思的来了。” 吴斤两:“怎么讲?” 师春:“你不会真以为他们今天搞到了一万五千多颗吧?” 褚竞堂好奇,“你的意思,这数字有假?” 他很容易往这方面想,没办法,他天天在这方面作假。 师春道:“他们第一天动手的箕洲,那边传来的消息你们也知道,那可是他们早就盯上的最肥的目标,包括最肥的在内,第一天也才一万来颗,这第三天打的,反倒比第一天赚的还多了,你觉得正常吗? 我们这些天,虽没碰过硬茬,但毕竟打了这些天,一些边角料收拾下来,才弄了几颗呀,弟兄们蒙在鼓里不知真相,我们自己还不知道吗?咱们对各方的底也算是稍微有了点数。 一天过万很难的,箕洲手里那万来颗,不知是多少家人手进月海拿命淘出来的,也不知被他们杀了多少人,才集中在了他们的手里。” 吴斤两和褚竞堂想想也是。 师春莞尔,“我还以为他们会凭实力说话,强逼我们屈服,没想到也玩起了斯文。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他们要想超过我们,明天必须还得过万才行,如果明天还过万,那大概是作假没跑了。” 褚竞堂听后有点不明白,“不是,王兄,我们为何要这样作假,他们为何也作假,你们两边到底在玩什么呀?” “哈哈。”吴斤两乐了,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褚兄,别急,还是那句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说出来走漏了消息找谁?等着看热闹就好。你只需相信一点,我们不可能坑游霞山,我们肯定是要想办法把咱们从这次危机中摆脱出来的。” “唉。”褚竞堂一声叹,若不是相信这一点,他才不跟着搞这心里没底的破事。 他也看出来了,这俩家伙心里肯定有了什么万全的计划,俩人稳当的很。 也正因为二人有条不紊掌控进展态势的样子,让他心里也越来越有了底气。 “褚兄,这事伱知道就行,木兰青青他们那边作假的事,万不可让童明山他们知道,自己人也不行,一旦传了出去,咱们的计划可就破功了。”师春语重心长再做交代。 若非为了取信于人,加之自己这边确实没可靠人手可用,否则他是不会让褚竞堂他们这些外人参与作假之事的。 褚竞堂:“王兄多虑了,一条船上的人,还能盼船沉了不成,放心,我师兄弟几个一个字都不会往外漏。” 次日,木兰青青所部人马的战果不出这边的预料,虫极晶的收获果然又是一万多。 木兰青青那边人马群情振奋,师春这边的人马却急了,好不容易取得的领先优势,照此下去,肯定要被追上。 不能再坐等了,于是第二场“兵谏”又出现了。 一大伙人又堵在了师春的门口,旁观的碧澜宗师兄弟五人都为师春感到为难。 他们是知道虫极晶收获真相的,知道这些再怎么拼命也没什么用,偏偏又不可能吐露真相破功。 面对众人主动请战的激动情绪,师春朗声道:“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我们的探子已经竭尽所能了,已经找不到了更合适的下手对象,跟各洲主力人马硬碰硬,代价太大了!我还是那句话,为了尽量保全大家的性命,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领头的大声道:“大当家,已经战死近千人了,三千八百多人到你麾下,如今只剩了两千九百号人,大家拼命为的是什么?有的门派,五個人来的,如今只剩下了两个,有的只剩下了一个,有的缺胳膊少腿,他们不带点功劳回去,怎么向宗门交代,怎么向自己交代呀?” 声如泣血。 “大当家。” “大当家……” 众人哀求声阵阵不绝,此起彼伏,希望唤出大当家的共情。 哀求叫唤声中,师春目光来回在众人脸上扫过,忽又大声道:“不管我是出于什么目的与大家共事,但毕竟是共事一场,我是真不忍让大家付出太大的代价,你们不能因为之前的战无不胜而盲目自信。我知道我不同意的话,大家会怨恨我,但我还是要说,我不同意!” “大当家!” “大当家!” 大家又是阵阵哀求声起,看那样子,就差要给师春跪下了。 见师春始终是不为所动,终于有人忍不住说出了过分的话,“大当家,是不是因为木兰青青是你未婚妻,能不能赢她你并不在乎,你只是想拿大家来证明你的能力不比她差,最后想故意放水让她赢?” 此话出,现场瞬间一片寂静,所有目光齐刷刷盯在了师春的脸上。 旁观的碧澜宗五人暗暗唏嘘不已,王兄真是太难了。 师春静默了一阵,才回应道:“大家真的非要这样干不可吗?” “是!” “请大当家成全!” 这句话一喊出,众人立马跟着附和,呼声渐渐整齐划一,“请大当家成全,请大当家成全,请大当家成全……” 现场的气氛很激动,似乎师春不答应下来,呼声就不肯停下一般。 “好!”师春忽一声高喊,让现场刹那安静了下来,只剩他一人声音道:“既然大家非要如此,那我也不拦着,我也拦不住,但我还是坚持我自己的意见,你们,自便!” 领头的立马上前两步,拱手道:“谢大当家成全,是成是败,总得让我们试一试。不过,还请大当家不要袖手旁观,望策应一二。” 师春:“我说了,我不答应,我也不参与,你们自便。” 领头道:“不敢劳驾大当家亲往。只是,我们消息闭塞,而大当家对暗探的运用,可谓操之如神,想必大当家稍加运帷,便能找到上次所说的氐洲人马下落,大当家…” 师春抬手打住,让他不要再说了,冷冷道:“一个时辰之内,给你答复!” 领头的大喜,拱手躬身道:“谢大当家!” 一群人不约而同拱手躬身,齐声高呼,“谢大当家!” “哼。”师春一声冷哼,甩袖转身,进了洞内。 洞外,缓缓直起身的众人面面相觑,有喜,也有尴尬。 虽然逼宫成了,可大家能有今天的成绩,大当家居功至伟,这点不容易质疑。 大家当然还是希望大当家再像之前一样跟大家一起征战,因理念不同,走到逼宫这一步,也不是大家愿意看到的。 大家悄无声息地散了。 洞前目送的碧澜宗五人再次唏嘘摇头。 大当家是守信的,不到半个时辰,就将氐洲所剩精锐人马的详细位置告知了。 领头一伙知情后大喜,也万分佩服,大当家这探子运用能力简直神了,说一个时辰之内,一个时辰之内果然就把目标位置给找到了。 不等天亮,半夜时分,两三千号人马就集结了,大当家虽然没参与,但人马用的还是大当家一贯的路数,就此奔袭而去。 目送人马消失后,留守的碧澜宗、百炼宗、妙仙宗、朱雀阁、万草堂等人纷纷回头看向了师春。 褚竞堂问了声,“大当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师春怅然道:“不知道,既然终究是要面对的,那就由他们吧。” 他心里清楚,也许牺牲这些人更能取信木兰青青那边。 若不是怕自己最终目的露出端倪引起怀疑而破功,若不是要为身份假冒多留一步可能暴露后的转圜余地,他根本不需要搞这些事,可以直接以把柄要挟木兰青青把玄洲的虫极晶都给他。 当然,太过直接了木兰青青也未必能做到,那些东西毕竟不是一家的。 师春转身回到洞内后,摸出了子母符联系象蓝儿:让你的人天亮前离开。 一看这些人的出发时间就知道,这是要赶在氐洲人马天亮后有转移动作前发动袭击。 象蓝儿的回复就三个字:知道了。 王都校场,越临近大会结束,来镜像前观看的人越多,最佳看位上的域主们亦此。 对玄洲一分为二的两部人马,各方也是极为关注的,尤其是那些域主们,明摆着的,玄洲人马正在疯狂袭击各洲人马抢劫,今天是这几个洲,明天就担心会轮到自己洲的头上。 王都刚入夜不久,镜像画面中,大家便看到了一场极为惨烈的厮杀,师春麾下近三千人马正在与氐洲二百来人血战死磕。 一开始,那二百来人还真被打的慌乱了,玄洲人马的威名在那,结果后来发现也不过如此,渐渐稳住了阵脚后,实力上的差距也就此体现了出来。 血拼反杀,血肉横飞,逆势冲杀,直取敌首。 情势不对,太惨烈了,玄洲域主蚩让怒了,拍着扶手喝道:“师春呢,师春死哪去了,怎么不见他出来御敌?” 卫摩略带嘻哈的声音传出,“瞎喊什么,师春是我生洲人。” “……”蚩让竟无言以对。 溃了,一千多人竟被五十来人杀的溃败而逃。 两千九百来号人,近三千号人,扔下了一千多具血淋淋的尸体,仓惶逃散。 氐洲两百多号精锐门派弟子,竟也被这伙人拼命干掉了一两百号人,被杀的只剩了五十几人。 挡不住,太厉害了,一千多号人也挡不住啊,冲上去就倒下了,冲上去就是个死,士气一溃,于是溃逃。 又惊又怒的五十几人最终停止了追杀,没办法,逃散的人太多,他们再能打也追不过来,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逃了,他们也浑身是血,几乎人人有伤,个个喘着粗气。 皆心有余悸,第一次碰到实力这么差,却又如此悍不畏死,还如此能打的一伙人,配合起来施展出的攻势很犀利,他们不少人就是这样倒下的。 再打下去,他们自我估计,怕是还要倒一半,还好对方先溃了。 看台上的南公子盯着光幕,歪在椅子上喃喃,“我的小祖宗喂,你到底哪边的,到底是不是在搞破坏的…” 第一七一章 差距 血腥残碎中,有人俯身抓着好几只手腕,确认了手链上的名牌确实都是玄洲人马后,一声呼哨,将剩下的五十几人召到了跟前,提醒道:“确实都是玄洲人马,但不是真正实力的玄洲人马。” 目光扫过一身血迹、伤痕累累的伙伴们,一脸遗憾地仰天而叹道:“我们的天雨流星大会已经提前结束了,找个地方好好躲起来,躲到能出去为止,撤吧!” “我们没招惹他们,是他们主动招惹我们的。”有人埋怨一句。 可大家都清楚,埋怨没用,这个世界是靠实力说话的,他们杀了玄洲这么多人,玄洲精锐人马知道后大概率不会放过他们,那不是他们能抵挡的,尤其是他们目前势单力薄的状况下。 于是伤痕累累的五十来号人,带着满腔的遗憾,带着满身的伤,带着目前截止的收获,就此退场,扔下一地的尸体,迅速远遁…… “大当家!” “大当家,我们错了……” 嚎啕声四起,一群战败归来的玄洲人马在师春落脚的洞外跪了一地,昨天意气风发时也在此地。 此时一个個哭哭啼啼,眼泪鼻涕都哭出来了,懊悔不已,悔恨不已,悔不该不听劝。 这一战,他们才真正明白了精锐和乌合之众的差距,那可是站在一洲之巅峰的精锐门派啊,不是靠他们人多就能轻易盖过的,现在才明白了大当家是对的,他们兵谏呐,他们逼宫啊,大当家拦都拦不住啊,只怕已是伤透了大当家的心。 两千九百来号人,如今活着回来的只有一千三百余人,身上大多都还带着伤。 损失大半,之前征战那么多次牺牲的人数加起来也不如这一次的。 昨夜领头的一伙,无一幸存。 开战没多久,氐洲人手就先朝领头的冲杀,就解决了他们的领头,意图造成群龙无首的混乱局面,对方没料到他们就算没了领头,不管攻击目标怎么变换位置,他们都能及时调整自己的进攻方位持续围攻下去。 太惨了,玄洲上下自进西极会场以来,遭遇的最重大损失,而且是因不听指挥,自作主张造成的。 大家此时除了跪地忏悔,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大当家。 守在洞口的碧澜宗一伙,看着这惨兮兮的一幕,皆暗暗唏嘘。 外面哭哭啼啼,洞内静坐的师春却置若罔闻,靠在墙壁上翻看手上的图册。 他不想理会,也不想去干什么报仇的事,没那时间和精力,也找不到了氐洲人马的去向,象蓝儿的人从中撤离后,这次不可能再回去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眼看就要面对结果,他也不想节外生枝。 而这边遭受的挫败,还有虫极晶优质资源持有者的耗尽,也更符合当下情况。 开什么玩笑呢,他们若还能大把大把的找到虫极晶,让已经动手参与的木兰青青他们那边怎么想,当人家傻呀? 他们能力范围内,能榨取的优质资源已经榨干了,已经找不到了,如今的获取量已经远远低于木兰青青他们那边了,这才是目前的正常现象。 此时暴露弱点,方能掩饰住之前大量收获的不合理性,方能打消对手的一切疑虑。 至于外面的那些求啊哭啊的,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不管他现在是真的同情大家伙的遭遇,还是装的,总之现在都不宜出去表露。 他现在当众展示强烈的仇忾或富于同情心已没任何意义,现在演的越像那么一回事,将来一伙人出去后就会越恶心,演过头了会有反作用,会前功尽弃,适可而止就行了。 这一场惨败,对内对外也都算是有了个交代。 任由外面嚎啕了良久后,他才给出一句,“也都累了,哭的差不多了就让他们回去歇着吧。” 一旁脱了鞋子抠脚丫子的吴斤两嘿嘿一笑,起身赤足而去,快走到洞口时,又换成了一脸沉重,到了外面朗声道:“大当家说,都累了,回去歇着吧。” 说完就转身回去了,觉得有时候还是赤足走路舒服,流放之地的生活习惯还未完全同化到这边来。 不管有没有见到大当家,大当家已经让人递话了,大家也算是得到了交代,然后就哀哀戚戚、陆陆续续地起身散伙了。 腿差点被斩断的麦展长费力站起后,一瘸一拐离去,他没哭,哭不出来,被裹挟的没办法,跟着演一出,差点把命给弄丢了,还折了两个同门,目光扫过一群抽泣的身影,心里狂骂脏话。 玄洲精锐人马也真的是尽力了,一天奔袭了五场之多,把之前蛰伏期掌握的情况进行了全力发挥。 直到很晚,一伙才进入了休整状态,对外公布的收获又是一万多。 精锐人马振奋欢呼后,散去了休息。 几个头目又私下碰面在了一块。 唐真提及了另一边,“听说王胜那边遭遇了一场惨败,一战损失了近一千六百人。” 李山山:“和王胜关系不大,一群乌合之众盲目自大,王胜拦都拦不住,非要去打氐洲精锐,近三千人和两百来人硬碰,反被碰了个损失惨重。 这件事说明,王胜之前专挑软柿子捏的策略是对的,是量力而行的英明之举。 那么多人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唯独王胜不骄不躁,一直保持既定策略,对比之下方见真不简单,王胜王胜,也算是人如其名了。” 唐真:“据说一伙溃败回去的家伙,肠子都悔青了,跪在王胜洞外哭哭啼啼了很久,王胜从头到尾都没出来见他们一面,估计也是被那群家伙给伤心了个够呛,唉。” 万道玄:“这一败也说明了个问题,我们目前的策略奏效了,把他们给逼急了。” 李山山:“是这么回事,他们目前找不到了大笔的收获,眼看我们要超过他们,才不得不去铤而走险。” 万道玄:“说句不该说的,某种程度来说,他们这一败对我们来说是好事,能让他们面对现实,面对输给我们的现实,也好让我们避免太离谱,目前的虫极晶日收获情况不好再拔高了,数目太过分恐引起他们的怀疑。” 众人闻言皆微微颔首。 万道玄继续道:“后天就要结束退场了,明天还能再努力一天,看最后一天会不会蹦出什么平常难得的收获来,若无变故,我认为明天的收获不易太高,只需在总数上高过他们一丢丢便可。” 冠英杰:“此话怎讲?” 万道玄:“这样能让他们不甘心,便于挑动他们变更比试规则。真要超越太多,让他们服输了的话,接受了现场清点,那我们岂不是要露馅。数目不易过多,明晚就要把两边不服的对立气氛挑动起来,再有我们安插在那边的卧底配合挑事,结果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了。我现在怕就怕…” 说到这,下意识看了眼木兰青青。 木兰青青眉头微动,“有话直说。” 万道玄叹了声,苦笑道:“按理说没什么,可我现在有点怕那个王胜,只因王胜展现出的能力太强了,不像是轻予之辈,我担心他身上会出什么让我们不可预料的变故。” 担心能有什么用,别说他,木兰青青闷在这不吭声,心里也有同样的担心。 自两边明里暗里交手以来,她这里就没赢过,一直很被动,加之王胜率领一群乌合之众展现出的强大能力,让人不紧张都不行,这次能顺利得手吗? 她也很忐忑,她也想把第一带回宿元宗啊! 她的忐忑不会表现出来,依然冷冰冰道:“走一步看一步。” 大家颔首认同,事到如今,也只能是这样了,不能因为担心就放弃既定计划。 万道玄等人起身离开时,木兰青青又补了句话,“若发现氐洲那些人,立刻通知我,不留活口!” “好。”几人应下。 一夜之后,白苍苍天际渐渐亮透寰宇,玄洲精锐人马再次全力出征。 与精锐人马的高昂士气做对比,王胜所部则陷入了一股颓丧之中。 王胜的探子找不到了好的进攻目标,所部士气似乎也无力再战了。 熬着,耗着,天渐渐就黑了。 也好,面对黑夜,大家至少有了新的期待,明天大会就结束了,明天就能离开这里。 一瘸一拐的麦展长找到了师春,一脸苦涩地报知了一个情况,“大当家,另一边的收获情况出来了,今天最后一天,他们也没什么好的收获,只搞到了两千来枚,总数上,好像只超了我们五千枚的样子。” 师春沉默不语。 麦展长问:“大当家,就差五千枚呀,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弥补上?” 师春反问:“五千枚很少吗?我也想补上,问题是到哪去找补?木兰青青那边,短短这些时日,就能搞到这么多,确实有点出乎了我的预料,现在无论是人力还是士气等各方面都来不及了,我们在外奔波的探子,已经很拼命了,至今未归。” “唉。”麦展长一声叹,最终也只能是无奈地离去了。 就差五千枚呀,仅仅五千枚的差距呀,外面响起了愤恨声、咆哮声,透着无尽的不甘。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获得了这么大的收获,结果败在了五千枚的差距上,以前收获正好的时候,多搞一天就够了呀。 静默等待中的师春也摸出了子母符,是木兰青青发来的消息,告知了人马集结地点,今夜集结,明日大会截止期离场。 师春把子母符上内容给了吴斤两看,“通知开拔。” “嗯。”还了子母符的吴斤两大步而去。 见褚竞堂眼巴巴看着自己,师春郑重交待道:“要见真章了,你那些口袋,要看牢了,不许让任何外人触及。” “放心,人在石头在。”褚竞堂拍着胸口做了保证,转身快步而去。 外面响起了人马集结的咣咣敲击声。 第一七二章 我只想问问 一千三百余号人,星夜开拔而去,一处处开挖的洞窟将在此永久沉默。 就近的山头上有人落下,蒙在简陋缝制斗篷里的象蓝儿遥遥注视着,她知道这次的转移意味着什么,折腾了两三个月,真正的对决即将来到。 不管结果如何,有一点她是有清晰觉悟的,师春干的事情,她压根不敢去干,也干不了,既没那能力达成,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同样的条件下,哪怕是她身后的势力也不敢让她这样干,让她这样拿第一,怕是想都不敢想。 最近她经常有种错觉,感觉师春的行事风格比他们所谓的魔道还魔道。 换句话说,根据她这些时日的观察,基本可以得出结论,师春压根就不是魔道中人。 魔道也不可能干这么离谱的事,若师春真是魔道中人的话,有如此大的自主权,那在魔道中的身份地位应该是大的不得了的那种,肯定比她的身份地位都要高,可能吗?几乎没有那个可能。 她得出的论断是:师春不是魔道中人,但在流放之地修习的却是魔功,因此也算是魔道中人。 此并非妄言,流放之地,从古至今,流放过各种乱七八糟的人,有人在里面得到魔功传承一点都不奇怪。 有了这个结论,就算是不虚此行了,可以对上有交代了。 星月下,木兰青青亦孤立在山巅,眺望着王胜所部人马的驻扎方向,看着,等着。 即将再见王胜,她的心情是复杂的,有点不知该如何面对。 道理简单,不管是双方的对赌,还是从天雨流星大会的竞夺意义上来说,她都已经输了,而且输的很惨。 她这边的真实成绩,虫极晶只有四万出头多点,而王胜那边则已经逼近了七万颗。 也不用找什么理由说自己抢夺的时间短,人家抢夺的时间长。 她很清楚,能力账不是这样算的,她就算从头到尾都不蛰伏,从头到尾一直抢個不停,抢到的也未必能比现在到手的数目多,其中是有许多正负因素互扰的。 她现在抢到手的,是省略了零散集中过程的结果,是借助了更多人力、更广范围集中后的结果,是一个优化的结果。 之前七千多号人,忙碌了一个多月,才抢了三千来颗的过程又不是没经历过。 王胜率领一群玄洲最弱的人马,拿下了天雨流星大会的第一。 六万,将近七万颗虫极晶,这绝对是一个能登顶第一的成绩,而且是遥遥领先的成绩,木兰青青对此毫不怀疑,也不相信还有比这更高的成绩。 自己率领玄洲最精锐的人马,反倒落个惨败,其中的能力差距之大就不说了,如今还要使诈,采用一种胜之不武的卑劣手段来诈骗人家的胜利果实。 虽然同伙的话术能粉饰的很光鲜,但她心里清楚,这就是无耻。 她不屑于如此,亦深恶痛绝,可如今的她又不得不屡屡为之。 几条人影飞上山,落在了她身边,除了那老几位也没别人。 万道玄提醒道:“那边的耳目已经传出消息,王胜人马已经开拔了,绕过月海过来的话,估计三个时辰内就可以到达这里跟我们会合,具体时间要看他们赶路速度的快慢。” 木兰青青:“那些充数的虫极晶都伪造好了吗?” 尽管她讨厌这样做,可既然已经决定这样做了,她还是希望能做好,如果用了这么下作的手段,还把事情给搞砸了,那才真是丢脸到家了。 李山山:“放心,我亲手监制的,选用了最合适的石材一颗颗削制出来的,重量大小和形态都差不多,放在黑布口袋里保证看不出任何端倪,这点反复确认过。” 冠英杰:“我亲自看过,不会有问题。” 万道玄盘算道:“我们手里的四万来颗,加上他们手里的六万来颗,合计十一万来颗,这次天雨流星大会的第一我们拿定了,可以说是不负玄洲上下所望,前五名应该是被我们包揽了,甚至前十都有可能。” 唐真:“对大家都有好处,域主那边给出了完美的答复,给域主长了脸,域主对有功各派定然是不吝赏赐的。” 木兰青青冷眼斜睨:“好处不要想着占尽了,大头毕竟是人家那边的,吃相太难看,让人笑话,打的是我们自己的脸。” 万道玄:“这点你放心,能抢到这么多虫极晶,王胜的功劳不可磨灭,功劳簿上肯定会记王胜一功,我们这里四个门派,前五的名次占不完,可以给游霞山一席之地。真跟着王胜立下了大功的,考量后,也会分润一些功劳,总之我们会尽量把事情做好看一些。” 木兰青青:“不要高兴的太早了,你们确定他们能答应?万一他们要求清点呢核验呢?” 万道玄:“除非我们这里有人走漏了消息,否则绝不可能,加之那边有卧底配合,他们没理由有机会都不要。” 木兰青青:“这事你们看着办吧,我就不参与了。” 三位领队在星月下相视一眼,皆暗感好笑,认为这女人是因为王胜的关系,想避嫌,怕做的太难看了,导致将来夫妻二人不好相见。 万道玄笑道:“木兰,这事与你无关,你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们自己私下运作的,是我们瞒着你干的。理由也简单,因为伱和王胜的关系,怕你反对。” 一听这话,冠英杰那叫一个腻味,这帮家伙知道个屁,瞎咧咧什么。 木兰青青却略皱眉头道:“有件事正要提醒你们,这事你们要怎么做随便,唯独不能当王胜的面说是因为我和他的关系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一旦这样说出,王胜必然怀疑。” 冠英杰悚然一惊,忙道:“没错,不能提这事。” 那三位当即一脸好奇,这是多好的借口呀,他们还真想过要顺带这么一说。 唐真当即问道:“为什么不能提?” 冠英杰:“让你们不要提就不要,王胜知道我师姐压根就不喜欢他,你们这样说,他必然怀疑。” ‘压根不喜欢’这句,他强调的格外清楚用力。 真实原因他也很清楚,因为双方压根就不是未婚夫妻关系,拿这理由搪塞王胜,王胜不怀疑才怪了。 “这样的话,明白了…”万道玄嘀咕着点头。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午夜刚过一会儿,精神不振的一千来号人马终于来到了这边,与主力人马会师了。 木兰青青没有露面,冠英杰也没来迎接。 驻扎此地的精锐人马倒是站在山谷两边,摆开了夹道欢迎的阵势,手上都拿着檀金照明,将现场照的紫晃晃通亮。 被欢迎的一千来号人形容萎靡,战败后的狼狈依然清晰可见,脑门上的粉,身前身后的叉叉,此时看来越显邋遢和落魄。 碧澜宗五人身上挂的一大堆黑布口袋还是挺显眼的,四个门派的人手拱卫在四周护送。 出面欢迎的万道玄三人注意到规模不小的黑布口袋后,忍不住互相挤眉弄眼,有人轻轻啧啧了两声。 三人随后跳落谷中,拦住了打头的师春等人,一番迎接的客套免不了。 与氐洲一战遭遇的损失,这边表示也听说了,并再三宽慰,说木兰青青已经放出话了,发现了氐洲人马必不会放过,定为弟兄们报仇雪恨。 客套之后,唐真指着师春等人后面跟着的虫极晶押送队伍,“嚯,王兄,这规模,收获看起来不少嘛。” 此话出,山谷左右迎接的人员中响起了一阵窃笑动静。 发笑的人还不少,笑声中有嘲笑,也有那么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就差五千来颗呀,相对于两边的获得规模来说,太惊险了,差点就变成是他们垂头丧气了。 听到嘲笑,王胜所部顿感憋屈,却又无可奈何,输毕竟就是输了。 师春的回应倒是淡定,“是不少,听说你们这边的收获也不少,好像比我们还多一点?” 万道玄哈哈道:“侥幸侥幸,差点就让你们赢了。” 师春:“是在下无能,是在下大意了,辜负了跟随的弟兄们。” 这话说的,倒挺让万道玄三人心虚的,也只能是心里道一声对不住。 然就在这时,忽一道激昂声音响起,“既然是差别不大,难道我们就没有付出,难道我们就没有功劳不成?” 众人闻声纷纷看去。 谁呀?师春和吴斤两也齐刷刷回头看,只见发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瘸一拐走上前的麦展长,一脸悲愤模样。 师春和吴斤两又回头相视一眼,给了个彼此心领神会的意外眼神,刚来连脚都没站稳,这就蹦来了? 万道玄微笑道:“这位兄弟,言重了,功劳嘛,大家都有,不管是侥幸活着的,还是战死的,都是为玄洲夺魁尽过力的。” 麦展长停在了被保护的虫极晶外围,指着碧澜宗身上挂的黑布口袋,“活着的死了的,说的有点大了,死了的也听不到我们在说什么。我只想问问,既然两边的收获都差不多,为什么功劳要全部归于一边?” 这话一出,两山夹道欢迎的人马中,不少人都变了脸色。 “有点意思。”万道玄呵呵一声,笑容似有些不善,目光落在了师春身上,问:“王兄,这什么意思,莫非是你的意思?” 师春摆手,微笑回应,“可不敢这么说,与我无关,人家非要说话,我也不能堵人家的嘴。反正这里你们说的算,你们若觉得有什么问题,直接拖下去砍了便是,我绝不会有任何意见,这总能证明我清白吧?” 吴斤两和他不约而同地侧身让开,杀人请便的意思。 万道玄的笑容立马又变得温和了,“不至于,不至于。有意见,说两句话而已,不至于喊打喊杀。这里没有外人,都是自己人,想说什么尽管说,大家伙大可畅所欲言,都是为玄洲夺魁卖过命的兄弟,我保证,绝不会有因言获罪那回事。” 第一七三章 再给一次机会 这话说的漂亮,也很显大派气度,令师春和吴斤两瞅瞅他,又瞅瞅自己这边的人马。 既然万道玄都这样说了,且给出了这样的保证,麦展长也就放开了的感觉,转身面对这边落寞而来的同伙们,朗声道:“两边一体时,我们付出再多,功劳也没我们的份,如今分开两边了,我们靠自己做出的成绩,也还是要全部交给他们,大家说,这样公平吗?” 一开始没人回应,后来麦展长的同门喊了声,“不公平!” 然后“不公平”的声音开始此起彼伏,渐渐汇聚成同一道声音在山谷里回荡。 喊话的声音也渐渐透露出愤怒之情,透露出了发泄和反抗之意。 早已憋屈在了心里的话,在这法不责众的时刻,终于愤怒发泄了出来。 山谷两边欢迎的檀金光亮顿时熄灭了不少,这哪是同伙回归,这是回来抢功劳了,还欢迎个屁,连好脸色都不想给了。 远处山头上,听到传荡而来的声响,负手而立的木兰青青依然是冷若冰霜面无表情。 一旁的冠英杰哼了声,“这就开始了。” 师春面色凝重,瞅见他反应的吴斤两立马也面色凝重,反正两人都不吭声,任由喧嚣持续。 等了一阵后,万道玄施法大声道:“大家静一静,不要吵,不要闹,有话好好说。”等声音消停了一些后,他又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可比试规则是大家一开始就约定好了的,事情有了结果又要否定,这恐怕不合适吧?” 所谓的乌合之众中,立马有人大声道:“那算什么约定,我们有得选择吗?还不是你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山腰精锐人马中有人大声回应,“觉得不公平早说,真要让你们赢了,你们还会喊不公吗?” 乌合之众中有人反驳,“你们汇聚精锐,跟我们来比试,公还是不公,你们心里没点数吗?” 师春和吴斤两又下意识相视一眼,敢这么当众斥责这些大派的人能简单才怪,两人意识到了,自己这边的内奸怕是不止一两个。 精锐人马中有人嘲讽,“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谁是精锐,知道自己不如,功劳谁属心里没点数吗?” 万道玄三人也互相看了眼,精锐人马这边他们可没安排这么多装腔作势的人,如今看来,压根用不着安排,话题一挑起,自然而然就杠上了。 乌合之众中有人冷笑道:“还以为精锐有多大本事,占那么大优势,才比我们多五千颗而已,要是跟我实力相当,会是个什么德行自己算算去。” 精锐人马中有人哼哼,“此言差矣,我们这叫算的清清楚楚,算好了能赢伱们才出手,多的我们还懒得费劲,不像你们跑来跑去浪费时间,我们是歇够了才出手,能赢你们就是本事。” 听了一阵后,万道玄也不管那些人的大声争吵了,他们吵他们的,他自己则轻声问师春:“王兄,咱们可是约定好了的,你什么意思?” 师春:“我没任何意思,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也管不了他们,总之我個人绝不会毁约,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咱们双方虫极晶当面点清了,愿赌服输。” 扭头示意了一下自己身后碧澜宗一伙人身上的黑布口袋,“我们的虫极晶都在这了,现在开始清点吧,早完早了事,我懒得吵,反正天亮就能出去了。” 唐真忙出声道:“东西不着急,东西不会麻烦,人才是最麻烦的,人的事要先厘清,回头功劳争不清楚,惊扰了域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师春:“没那么麻烦吧,双方把虫极晶点清了,愿赌服输,有意见又能怎样,出去后,我们这些小门小派的,谁还敢跟你们叫嚣不成?” 万道玄抬手打住,“王兄,事情不是你这样说的,若内部闹了个鸡飞狗跳,玄洲夺第一因内讧闹出了大笑话,出去后好事得变成坏事,域主那就没办法交代。” 后面,知道点内情的褚竞堂眼睛眨呀眨,心中唏嘘,这一个个的,都没憋好心眼。 师春双手略摊,“那你们说怎么办?他们付出了却得不到,发泄两句而已,我总不能堵他们的嘴吧,我也堵不住,否则之前也不会一下死那么多人。” 这是个已经认输的,再谈下去会让自己尴尬,万道玄不跟他说了,对众大声道:“都安静。” 一声喝斥,让现场消停后,他又对不甘的一群人道:“直接说吧,你们想怎样?” 麦展长道:“按各自的收获和成绩来摆功劳簿,谁也不偏袒谁。” “没错,有多少拿多少,绝不多占一分一毫。” “对,就按成绩来分配。” 师春静静看着这少部分人把大家伙都给代表了,一声不吭。 这边的附和动静一起,两边山腰上的许多人顿时不干了,也吼了出来。 “我们按照比输赢的方式做了布局,你们现在来这套,早干嘛去了?” “少在这放屁,老老实实认赌服输。” “一群没出息的玩意,想占便宜都不知道找个好点的理由。” 不答应、不干的这些人,都是精锐人马这边实力比较靠后的,功劳全归这边的话,他们多少能分润点,按目前成绩来的话,就没他们的事了,他们自然是跳脚反对。 眼看又吵的不可开交了,万道玄施法怒喝一声,“都给我闭嘴!” 喝停现场后,对王胜等人道:“行了,诸位远道而来辛苦了,先落脚歇下,我们这边商议后,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答复的。” 说罢挥手,示意来人把这些人给带去安顿。 于是一群乌合之众就这样被带走了。 还别说,精锐人马这边的款待还不错,落脚地点的山谷中,连山洞都给他们挖好了,直接入住便可。 约莫一个时辰后,万道玄三人又带着一伙花了好大工夫才安抚下的人来了,把师春这边人也都喊了出来当面说。 “我也不绕什么弯子了。”万道玄开场白就这么大手一挥,“你们的不满和要求,我们听到了,对此,我们刚才也认真商议过了。 按理说,依照赌约,没什么好商量的,该是怎样,就是怎样,但有一点我们也不得不承认,你们这次的收获数量确实很让我们意外。若说你们这次没有功劳,也说不过去。 可有些私心我们也不否认,我们这些大派就是要争夺这次大会的名次,你们要毁约,我们不可能答应。 你们以弱势人手,能拿到近半的成绩,你们的不服,我们也完全可以理解,鉴于你们实实在在的功劳,我们也不想这样无情抹杀,商议后,决定再给你们一次比试的机会。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这次不能再食言反悔,哪边胜出,虫极晶就归哪边统揽,你们输后不许再吵再闹了,安安静静结束这次的大会,不给玄洲惹麻烦,我们输了也一样。 能答应,就给你们机会再比一次,不能答应,此事就此揭过,都不许再闹了。你们意下如何?” 乌合之众这边面面相觑者众,没想到还有这意外。 精锐人马那边不少人的反应则显然有些不甘,显然是被强行说服的。 师春把两边反应都看了看后,代表自己这边发话道:“万兄,算了,用不着那么麻烦,他们也就是不满发泄一下,再比东比西的也没什么意思,我估计我们也赢不了。天一亮,大会就算是结束了,没必要再节外生枝,此事大家嚷嚷两声也就过去了,用不着当真,我们言而有信不毁约,还是按原来的约定来吧,” “……”万道玄略哑,想问问这厮几个意思,给你们机会都不要,这不符合常理啊。 他有点不知该怎么接下面的话了,强逼着对方重新比一次,既怕引起对方的怀疑,又怕自己这边的人马反对,会导致恶性循环越发容易引起怀疑。 吴斤两大眼睛眨呀眨。 褚竞堂除了眼睛眨呀眨,还薅了几把自己的络腮胡。 好在这边有卧底,麦展长第一个反对,一瘸一拐到师春跟前,劝阻道:“大当家,有机会比没机会强。” “大当家,你不能这样,死了这么多弟兄,不能白死。” “大当家,还没比,你怎么就断定我们赢不了?” “大当家,人家都愿意再比一次了,你怎么能断咱们自己的路。” “大当家,先听听人家要比什么再做决定也不迟。” 一群人几乎是争先恐后地围了上来,围着师春劝说,有人着急的就差说出你是不是想故意放水给木兰青青那边。 这事,其实已经有小部分人在怀疑了,按照早先的虫极晶收入情况,继续保持的话,根本就不会输给这边,感觉输的蹊跷。 师春一脸无奈,双手打住,“行行行,你们自己看着办。” 他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对万道玄那边无奈摊手状,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万道玄莞尔不语,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这才正常嘛,刚才真把他给吓到了。 师春和吴斤两等人都退到了边上,将事情交由了两边自行决定,一副不参与的样子。 王胜不参与,万道玄三个也放心了不少,能力摆在那,不能当庸人对付,心里莫名都有些忌惮。 麦展长也不客气,直接代表这边向对面问话道:“再比一次,如何个比法?” 第一七四章 就这么定了 万道玄:“怎么个比法,大家可以商量着办,尽量商量出个能让大家都满意的办法,你们看看你们想怎么比吧,有什么好的意见,你们可以提出来。” 这么一说,一群乌合之众立马凑到了一块嘀嘀咕咕,似乎怕被万道玄他们听到,还往边上避开了些。 一帮家伙中,有人还窃喜低笑了一声,“还是麦兄高明,果然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喝。” 言下之意是,要不是这样一番吵闹,对方哪会做这般退让。 麦展长略拱手当回应,一副过奖了的样子。 万道玄几个并不在意那些家伙,更多的是在观察师春,只要这位不插手,他们就能放心不少。 让他们越发放心的一幕出现了,师春似乎懒得参与这些個,任由你们吵闹,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回洞窟里歇着去了。 哪怕是吴斤两,也略感意外,然后也跟着走了。 褚竞堂愣了一下,也赶紧跟上了。 同在贼船上的四个门派弟子没有参与外面的热闹,严密把守着他们进入的洞口,洞里还有碧澜宗的四名弟子守着,主要目的就是保护存放于此的大量虫极晶。 斜对面的山头上,木兰青青的身形侧躲,她虽没露面,却一直在暗中观察,见到王胜竟然一副不掺和的样子离开了,脸上不由浮现出惊疑。 号称要率领乌合之众与她这边一决高下的就是王胜,如今到了决高下的时候,怎么反倒不参与了? 这让她心头有些担心了起来,不禁喃喃自语:“给了他机会,他为何不参与?” 一旁的冠英杰也看倒了,略带嘲讽道:“胜负已分,可能是不想打自己的脸吧。” 木兰青青迟疑道:“会不会出什么变故?” 冠英杰:“师姐,你想多了,那边有我们的卧底搅和,他们一时间是商量不出什么有力决议的,机会给他们了,自己不珍惜,最后只能接受我们准备好的比试方法。” “但愿吧。”木兰青青慢慢嘀咕了一声,一颗心还是有些悬着。 说实话,冠英杰也只是口头淡定。 不知不自觉中,这边的几个头目对王胜都有了相当的忌惮,越是不见王胜代那边做出最终决定,他们心里就越是无法踏实下来,怕对方突然发招,自己却不知道该如何接招,就好像是一直在面对着一个隐而不发的大杀器。 进了洞的吴斤两,见师春竟真的坐下了休息,不由凑上去问道:“不盯着,就任由他们那样商量做主?” 长途奔波一场,还是有点辛苦的,师春闭目扭了扭脖子,“有什么好盯的,有捣乱的内奸在中间折腾,他们说破天去也商量不出什么结果来,最终还是对面说的算。傻乎乎守半天看他们演戏,累不累?” 这么一说,褚竞堂也品出了点味来,揪着脸颊上的络腮胡,貌似自言自语道:“我就说,那些家伙怎么突然来了血性,敢当面跟那些大派顶嘴,敢情是内奸呐。” 吴斤两关心的是别的,“那就任由对面说的算?” 师春:“瞎操什么心,你就安心歇着吧,就外面那般家伙,能占便宜才敢大包大揽,讨不到便宜的事,伱觉得他们能跳过我们答应下来?推不过去了,还得找我来背锅。” 吴斤两想想也是,于是也走到一旁打坐休息上了。 褚竞堂发现这位大当家还真是把那些乌合之众给看透了,深以为然,呵呵了一声,袖子一甩,悠哉踱步,也去同门身边坐下了休息,手搭在了一堆黑布口袋上轻轻拍着,打着惬意的拍子。 虽然不是自己尽在掌握中,这种跟着尽在掌握中的感觉也挺不错的。 洞外那些都是乌合之众,他觉得自己跟外面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外面一群叽叽喳喳议论的人,这一议就议了快半个时辰,始终达不成共识。 一伙人可谓绞尽脑汁想尽了各种比试方法,什么文斗武斗,连猜谜的方法都出来了,建议比谁歌唱得好的被一群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还有建议派人去月海最后摸一把的,限定时间内看谁找到的虫极晶多。反对的说再跑去月海时间不够了,赞成的说时间是足够的,赶在傍晚前离开就行。有人问了句谁代表大家去月海搏一把,建议立马就黄了。 总之各种层出不穷的建议,无一例外,商讨后都被否了。 这不商量不知道,一商量大家伙才认识到自己跟精锐人马那边的差距。 武的担心打不赢人家也就算了,比文的也怀疑自己不如人家那边,说什么大派修炼资源多,人家读书的空闲时间可能更多之类的。 一通议论下来后,差点认清了自己,发现自己好像啥啥都不如人。 连个能占优势的建议都提不出来,这他妈还怎么比? 半个时辰过去了,硬生生在那等了半个时辰的万道玄等人也没得啥好滋味,半个时辰真心不算短,英明的早去洞里睡了一觉。 枯燥的不愿再枯燥了,火候也差不多了,几人碰了个眼色后,李山山出声喝斥道:“再等下去天都要亮了,怎么个比试法,你们倒是说呀,难道还要我们等个天荒地老不成?我们愿等,天雨流星大会的截止期也不愿等呐。” 等得无聊,或站、或坐、或靠的精锐人马们嗤出了阵阵嘲讽声音。 一群乌合之众愣是被说了个暗藏羞愧,关键是被人问到了头上,却没人能站出去喊出一个好办法来,总不能站出去乱说吧。 见无人回应,李山山立马不给喘息之机,迅速顺势而为,“呵呵,那就不能怪我们了,不是我们没给你们机会,既然你们迟迟拿不出好办法来,那就按我们的办法来吧。” 麦展长貌似壮着胆子回了句,“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万道玄出声道:“也别磨磨蹭蹭啰嗦了,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两边各挑三个人出来,打斗比试三场,三局两胜。哪边胜了,哪边就统揽所有虫极晶,另一方不得再有任何异议。” 麦展长立马犟嘴道:“那怎么行,你们高门大派的,随便来三个高手,我们就输定了。” 万道玄似乎带了股怒意道:“我们这边的人,没有受伤的,任由你们挑三个出来对决,你们那边没有受伤的人由我们挑三个出来,这样总可以了吧?” 李山山:“我们已经是一退再退,你们再无理取闹就过分了。”大手一挥,不耐烦的样子道:“不说了,这次我说的算,就这么定了!” 麦展长回头看向大家,想得一些有力支持的意见,却没人回应。 大家悲哀的发现,对方那边的对决的人手,任由他们来挑,他们居然也没有任何胜算。 经此一遭,对他们的自信心打击还挺大的,都有些蔫了,甚至是自我怀疑,自己真的配享那些功劳吗? 问题是,这事在场的也没人敢做主答应下来。 麦展长就更不好做主了,他四周张望了下,咦道:“大当家呢?” 有人道:“回了洞里。” 麦展长忙一瘸一拐而去,东南西北几路仅剩的领头人也跟着跑了去。 一帮人跑到山洞内,唤醒了打坐的师春,把情况叽里呱啦一阵禀报后,问怎么办? 已经站起的褚竞堂竖起了耳朵,也想知道这位大当家会怎么应对。 盘膝而坐的师春淡淡道:“你们多厉害呀,想打的时候我也拦不住,想谈判也不由我做主,你们看着办就好了,犯得着来问我意思吗?你们说的算,我听你们的。”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损失惨烈那次不是已经过去了么,干嘛还提,搞的一伙人极为尴尬。 “大当家,大家毕竟还没散伙,你毕竟还是我们共推的大当家,这事最终还是要你拍板的,你只要点头觉得行,我们就答应他们,你觉得不行,就说服对方再商量。” 麦展长点头哈腰着在那干笑道。 一伙人也连连点头。 “嘿嘿。”一旁的吴斤两忍不住乐了,事到如今了,这帮家伙居然还真想找个背黑锅的。 师春没再说什么,起身站了起来,推开一帮挡手碍脚的家伙,径直朝洞外走去。 他不疾不徐地走出了洞口,吴斤两也扛着大刀出来了,麦展长等人老老实实随后,褚竞堂殿后观望。 一见大当家出来,挡在外面的乌合之众纷纷退开到了两边,主动让出了一条路来,一阵阵小心又不好意思的声音响起,“大当家。” 一见王胜露面,对面的万道玄等人心弦骤然绷紧了几分。 暗藏在山头上窥视的木兰青青和冠英杰也立马露出神情凝重的紧盯神色。 师春停步在一群精锐人马前,目光扫过众人,似笑非笑道:“听他们说,要搞什么比武,要搞什么三盘两胜,还说有人说什么他说的算,就这么定了。敢问一声,哪个定的?” 虽是寻常的三言两语,但言语中流露出的气势,却令一帮乌合之众瞬间一扫刚才的尴尬,瞬间有挺直了腰杆的感觉,瞬间感觉那个率领他们驰骋纵横的主心骨又回来了。 对面几位也瞬间感觉到了莫名的压力,清楚感觉到了,正主一出场正式发话,对面一群乌合之众的气场都不一样了。 之前大言不惭拍板咬定的李山山抿了嘴角,犹豫该怎么回。 万道玄哈哈笑道:“王兄,难道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师春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弯月,目光收回,淡定道:“后半夜了,大会规则来说,现在已经可以结束退场了,再磨蹭什么三盘两胜太麻烦了,听了都头疼。简单直接点,一对一打一场了事吧,我代表这边出手,你们那边随你们自己挑,时间地点你们自己定,好了知会我一声,就这么定了。” 说罢转身而去,波澜不惊地从惊呆的人群中走过,又回了洞窟里面休息。 第一七五章 还是我来吧 吴斤两扫了眼傻眼的双方,嘿嘿笑着转了身,也回了。 麦展长下意识扭头看向了万道玄,后者迅速甩了个眼色给他,让他去探探师春的真实意图,于是麦展长赶紧一瘸一拐也去了。 几路残剩领头也赶紧跟上了,一伙又拥挤进了师春的洞窟内,洞外一群乌合之众窃窃私语了起来。 没什么好拐弯抹角的,进洞的麦展长直接表达了担忧,“大当家,你得自己挑对手啊,不能让人家自己挑。” “是啊是啊,对面高手如云,你会吃亏的。” “是啊,那边还没应下,现在重新谈不算反悔。” 师春扫了他们一眼,问:“人家能让我随便挑对手?” “这…”一群人语塞,这显然不可能,你挑个最弱的,人家肯定不答应。 麦展长又道:“大当家,这种对决,对咱们不利,咱们得三思而行啊!” 师春劈头问道:“三思什么?你们不会真以为他们能跟你们商量出一套让你们占便宜的方式来吧,到嘴的肉让他们吐出来,做什么美梦呢,他们跟伱们走个过场而已,你们还当真了不成?我试试吧,当然,你们若觉得换個人来背这个锅更合适,我也不介意。” 几人顿时哑巴了,也有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感觉,是啊,对方就是走个形式好堵这边的嘴而已,不可能真让他们占便宜,他们居然当真了。 自然没人愿意背这个黑锅,除了让给大当家,也没必要做别的念想。 于是他们又退了出去给大家交代。 这些个出去后,吴斤两立马问师春,“他们若让木兰青青来与你对决,你有把握吗?” 褚竞堂也面有担忧,他这些个上了贼船的门派,知道未婚夫妻的说法是编造的,至于当事双方具体是怎么达成的妥协他不清楚。总之,若不是知道木兰青青那边做了某种妥协,他们也不敢跟着王胜师兄弟两个这样一路干下来。 木兰青青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 会不会是木兰青青来对决? 就师春的个人意愿来说,既希望是她,也不希望是她。 不希望是因为此时此刻的现实利益,来个实力弱的,他自然是更有胜算。 希望是木兰青青,是因为木兰青青的实力强大,名声也大,如果打败了木兰的话,也许那个人就会注意到他吧,不知会不会主动来找他。 他不想自己还是一副无能、寒酸且与之不匹配的样子站在她的面前。 两人坐在山崖上面对夕阳,那个发丝拂面的侧颜,又在他脑海中浮现了出来,那在逆境中依然能找到美好的轻言细语,给了他无穷尽面对苦难折磨的勇气,他又想她了。 偶尔会想她,总是在不经意间想起。 那一幕有点挥之不去,但此时此刻还是被他强行摁下了。 他感觉,木兰青青跟他对决的可能性较大。 从盯上宿元宗开始,他就在把事态往这方面推,直到今天刚才那一刻,一切都水到渠成的到位了,他知道自己在火候恰好的那个点一开口,对方就没了退路,就必须要来应战。 难道对方不该是派实力最强的上场吗? 从他抓到晁芝林开始,就在为与木兰青青的对决做准备。 换人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他想了想道:“五成把握吧。” 原先跟晁芝林打了一场后,把握本来是挺大的,后来见到木兰青青诛杀呼延道的情形时,方知木兰青青的实力高了晁芝林不止一点点,当时就拉低了他的把握。 那银辉刺客闪现刺杀的杀招太厉害了,对方显然还没出全力,他当时其实连五成把握都没有了。 后来,随着杀气的吸收,尤其是从怪鸟身上吸收的那一波,让他肉身的强悍能力又有所提升了。 最直观的成就是右眼异能施展的时长问题。 原来接连三四次的血气消耗,他身体就吃不消了,现在测试后直接翻倍了。 他很清楚,跟木兰青青那样的术法暗招交手,能观察到暗招路数太重要了。 有了肉身强悍能力的提升,他的把握才拉升到了五成。 “啊,五成,是不是低了点?”吴斤两面有为难神色。 对他们来说,小心谨慎是必须的,也是刻在了骨子里的,但真要面对上了非办不可的事情时,也是敢闯敢干的,他们向来不会等事情有了十成把握才动手的,只要有六成胜算就算是一头沉了,就能拼一把了,而这五成则等于是没胜算偏向了,太危险了。 五成?褚竞堂却觉得已经很高了,当然,不是认为胜算高,而是认为王胜兄弟是不是太抬举自己了,你能有那么厉害? 想到晁芝林被擒的事,也不知怎么擒来的,姑且将信将疑。 师春目光在吴斤两衣裳上顿了顿,朝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多做点准备的话,可能有七成吧。” 当着褚竞堂的面,只能暗示,宝衣的事不好明说。 吴斤两却是一点就通,是啊,怎么忘了自己身上的宝衣,顿两眼放光道:“那倒是可以试试。” 得到了麦展长的子母符暗中告密,获悉王胜没有其他名堂,真的要亲自走完过场,万道玄三人立刻离开了现场,赶去跟木兰青青等人做商议,就算不涉及人家的未婚夫,这事他们也不好做主,起码要先告知一声。 三人刚和木兰青青照面,便见有人来报,“外面来了个女的,自称是王胜、高强的师妹,要见他们。” 唐真错愕道:“哪又冒出个师妹,他们的师妹不是已经被白什么的那个了吗?” 冠英杰应付道:“人没死,受辱后侥幸脱身了,之前就已经跟他们碰头了。”他对通报者道:“你通知王胜那边的人去确认一下,是就放行吧。” “好。”来者领命而去。 既然这里都有解释了,万道玄三人相视一眼,也就没再说什么,眼下先把正事告知要紧,说出了王胜发出挑战解决问题的事。 木兰青青和冠英杰闻言都很意外,王胜出手,一战定输赢? 万道玄:“是真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么个解决办法,我们没办法不接招。别的办法我们都能找借口否掉,这个怎么否?游霞山弟子挑战,我们都不敢接招,岂不成了笑话? 再者,我们自己做贼心虚,又把对面一伙逼得没了办法,真要连这个办法都否了,他们彻底放弃了,对虫极晶的结果就数论数怎么办?” 李山山:“接招肯定是要接的,王胜想走过场,我们还是要认真面对的。听那边的眼线说,王胜还是蛮有实力的,人马冲杀中,屡屡奋勇当先力克强敌。所以我们不能轻视,万一搞出个意外来,那乐子就大了…” 他回头看向了身边的万道玄和唐真,“要不,咱们三个当中出一个,亲自出手把这事落实下来?” 眸光闪烁中透着思量意味的木兰青青忽出声道:“你们…只怕未必是他对手。” 这话就有点语出惊人了,万道玄三人一脸错愕地盯了她一阵,又齐刷刷看向了冠英杰。 结果发现冠英杰微微垂首闷着脸,对这说法似乎也没任何意外感,似乎也默认了木兰青青的说法。 唐真不解,打哈哈道:“木兰,你这话未免也太小看我们了吧,我们承认我们实力不如你们,但他一游霞山弟子,就算再有能耐,除非修为远超我们,否则我们不至于连他也盖不住吧?” 这事,木兰青青和冠英杰还真不知该怎么向他们解释,关键是他们也不知道晁芝林是怎么被王胜给抓的,若是正面交手落败的,连晁芝林都不行,这三个不用怀疑,肯定没胜算。 如今王胜主动站出来代表那边出战,还说什么一战分胜负,越发说明了一些问题,两人自然是心生警惕的。 可总要给三人一个交代,木兰青青只能敷衍道:“有些事情你们不知道,我对他的了解比你们更多一些。” 万道玄有所触动,试着问道:“你之所以与他有婚约,莫非他不是一般游霞山弟子那么简单?” 木兰青青不知该如何回答,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 此举顿令万道玄三人心头皆是一凛,心中皆有惊呼,是了,之前就觉得奇怪,以木兰青青的条件,其长辈怎么可能瞎乱帮她安排终身大事,现在就说的通了。 万道玄当即改口道:“既如此,那要不就有劳冠兄亲自出马一趟?” 面对这个要求,冠英杰嘴唇微抿不语,有些犹豫,他不得不掂量自己和晁芝林之间的差距,好像也差不多,晁芝林不行,自己上场能行吗? 他的忐忑,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万道玄三个的脸上渐渐涌现出惊疑,什么意思? 唐真有些冒昧地试着问道:“冠兄有什么为难吗?” 冠英杰深吸了一口气,这事是要较真的,事关所有人的利益,他没办法嘴上争气给自己脸上贴金,实事求是道:“我应战可以,但丑话说在前面,我也没有绝对把握胜他。” “什么?” 尽管猜到了答案,但由其亲口说出,万道玄三人还是发出了异口同声的惊呼,皆满眼惊骇。 乖乖,连心高气傲的宿元宗弟子都不敢轻言胜出,王胜的实力之强,可想而知了,难怪有资格做木兰青青的未婚夫。 都没想到玄洲这边还藏了这么个大能,真要是自己一头撞上去,想想都后怕。 万道玄忍不住问道:“木兰姑娘,这王胜到底什么来头?” 问这些,真的都不好回答,木兰青青避而不答,应声道:“还是我来吧,我来与他一战。” 第一七六章 应战 “你…” “啊…” “这…” 万道玄三人皆吃惊语塞。 师姐一开口,冠英杰反倒暗暗松了口气,他也觉得还是师姐亲自出手比较有把握,只不过他不好意思说出我不行你上的话来。 那三位倒不是吃惊于木兰青青的实力,而是和王胜关系的原因。 唐真试着问:“木兰,你跟他的关系,当众一决高下,合适吗?” 李山山也问:“是啊,对你们之间的关系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木兰青青:“无妨,只要你们不担心我会让手放水就行。” 还别说,三人心里还真有这方面的顾虑,之前看这女人护短自家男人,担心会因此不敢下重手而损失了大家的利益。 实力比拼,敢不敢真下手,很可能便是胜负的关键。 放在了家门口的肥肉,失手了自然是不甘心的。 至于王胜那边会不会放水,他们倒是不在意,能放水自然是更好,问题是那渣男像是能放水的人吗? 现在木兰青青主动点破了这一点,反倒搞的三人不好意思显得太小人。 万道玄嘴上虚伪道:“多虑了,这方面我们对你还是有信心的,伱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李山山:“没错。” 唐真:“你能出手最好了。” 不这样说能怎么办,连冠英杰都没把握,换他们上行吗?丢了利益还丢人的话,多难看。 冠英杰多少能猜到点他们的心思,哼了声道:“行了,口是心非的话就不要说了。这点你们大可放心,我师姐既然出手了,就不会枉顾宗门利益,必全力以赴,不会手下留情。” 这话令三人放心了不少。 不过万道玄还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道:“冠兄,你这话说的,我们还能不信木兰吗?” 继而又对众人摆手,“行了,伤感情的话就不说了。他说时间地点任由我们挑,时间地点,我们议一下吧。木兰,你觉得什么时候在哪更能发挥出你的实力?” 木兰青青:“随便,他不挑,我也不用挑。” 她也是有一股傲气的,自信胜神洲参会人员中无人能是她的对手,王胜所谓的时间地点随便他们挑,有点冒犯到了她的傲气。 她还真想看看王胜那厮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她就不信自己连打斗方面的实力也能不如对方。 万道玄又摆手,“别呀,我们知道你们的关系,但真犯不着在这种事情上要面子较劲,可不能随便呐,你擅不擅长夜战自己心里也没数吗?擅长夜战,咱们今晚就开打,不擅长,那就等天亮打。也不是我们小人,这么多人的利益之争,不能大意。” 唐真也道:“没错,王胜若是一般人的实力,咱们怎么轻易对待都行,既然知道了他的实力不凡,再轻易对待,那也太轻率了,万不可轻敌。” 冠英杰插嘴道:“还是等天亮吧,看东西能清爽点,地点放后面山背的空地上就行。” 身为同门,自然是清楚本门弟子实力的优劣点在哪的。 那三位也是这样认为的,见木兰青青没反对,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万道玄三人随后又联袂而去…… 象蓝儿来了。 也不为别的,就是想看看师春这边怎么收场。 她毕竟是兼顾着任务来的,大会正式结束前,她也想再观察观察,看是否会冒出一些自己之前未发现的东西,好为最后的总结做出确定结论。 吴斤两听到通报后,亲自去把人给接来的,路上象蓝儿问及情况,吴斤两也没隐瞒,把目前事态告知了。 进了洞里后,对褚竞堂等人的打招呼也只是微微点头致意,还是那副遭遇过巨大刺激后的郁郁寡言模样,来到了这边人堆里,她就得继续演下去。 这里刚坐下没一会儿,麦展长便跑来了,对师春道:“大当家,万道玄他们来了,说是答应了你的挑战,让你出去说话。” 师春:“什么话不能直接过来说,还让人跑来跑去?” 麦展长道:“我也是这样说,他们说,有些话还是当众说清楚做个确认比较好,免得再出现什么出尔反尔的事。” 师春嘴角浮现一抹莞尔,这么有把握,看来是木兰青青出手无疑了。 没矫情什么,起了身离开。 洞内一伙除了看守虫极晶的,能出去的都跟了出去看热闹。 最终,以师春为首的一群乌合之众,和以万道玄三人为首的一群玄洲精锐,中间隔着一丈远的距离面对面在了一块。 获悉王胜是高手,万道玄三人的态度这次是有了发自内心的变化,那种隐然的倨傲感没了,笑容变得比较真。 师春不说话,等着。 对面也没必要绕,万道玄环顾四周一眼,正式公开宣布道:“王兄,木兰姑娘发话了,这次我们其他人就不参与了,由她亲自来接你的高招,与你一分高下!” 此话一出,惊哗声四起,精锐人马中大多人都很兴奋,赢定了的感觉,也有人暗暗存疑,因木兰青青和王胜的关系,会当众压未婚夫一头吗?将来怎么相处? 一群乌合之众则明显是受到了惊吓的感觉,人的名,树的影,没人认为大当家能是木兰青青的对手。 旁观的象蓝儿多打量了师春两眼,知道这位很早就在为和木兰青青对决做准备了,事态居然真的走到了这一步。 师春出声道:“时间地点。” 万道玄挥手指向了身后,“翻过两座山,那边有一块较大的空地,天色大亮后,就在那比一场。双方人马集结齐全了,把所有虫极晶都带上,赢家全部拿走。比完后,大家就此一块离开,正式结束这一场大会。王兄意下如何,可有什么疑议?” 师春:“没有,挺好,就这么办吧。” 万道玄又对众人朗声道:“两边一战定输赢,结束纷争,输家无怨无悔,不得再闹,诸位可有异议?” 现场不少人面面相觑,心头纠结的人还是有的,但终究是没人出声。 等了一会儿,不见任何人说话,万道玄断然道:“好,没人反对,就此敲定!大家都散了休息吧。” 大手一挥,示意散场,然后朝师春客气着拱了拱手,就此转身而去,交差去了。 师春也转身回洞了,经过洞口时,对守卫道:“我要静养精气神,没有允许,任何人不得轻易进入。” 事情就这么定了,懒得再跟那群乌合之众啰嗦,已经没那些人什么事了,洞里躲清净去。 “好。”门口守卫应下,放行了能进去的人后,立刻横挡在了洞口。 很快,就将想探口风的麦展长给拦在了外面。 另一处山洞外,木兰青青负手眺望着远方星空。 万道玄三人到后,通报了一声,“事情定了,没出什么意外。” 木兰青青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告退前,万道玄还是多补了一句,“听说是你应战,王胜看起来很淡定,没任何反应。” 木兰青青也没任何反应,三人相视一眼,就此退下了。 他们走后不久,木兰青青也回了洞内,盘膝而坐,腰间长剑出鞘,扯出了一块白手帕,纤指摁着白帕反复擦拭着剑身,檀金紫幽幽波光在剑身上冷冽闪烁…… 王都校场,还没入夜,就已经热闹了起来,里里外外都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校场外各种豪车云集,各种名贵的拉车灵兽,各种贵人出入,看得一些小门派的人眼晕,真可谓大开眼界。 大会截止的最后一天,不说整个王都沸腾了,起码也沸腾了一半,最精彩的时刻即将来到,想进来看热闹的人太多了,但大多人都没资格进。 在柯长老和殷蕙馨的陪同下,无亢山掌门边继雄第一次走入了校场大门,一路也免不了四处张望。 一個门派只能进去三人,掌门来了,那名无亢山弟子只能是在场外很远的地方等着,校场虽然很大,但那个大毕竟是有限的。 今番来此的掌门可不止他一人,还有弟子参会的各派掌门,能来的,大半都来了。 哪怕是王都,能让这么多掌门齐聚的时刻也是极为罕见的。 柯长老刚把边继雄领到生洲坐席区域,刚想顺过道把人带到无亢山坐席去,一声颇含威仪的唤声响起,“边继雄。” 几人闻声看去,只见最前面,一仙风道骨,白衣如雪,两鬓斑白的老头抬手招了招。 边继雄一怔,认识,碣云山的大长老邬瀚东,地位在碣云山仅次于掌门,不敢怠慢,当即转身走出过道,快步走到了前排,与之打招呼,“邬长老来了,林长老也在。” 邬瀚东和边上的那位林长老都没起身,生洲第一大派的长老,份量也不是无亢山这种门派的掌门能比的。 当然,平常也不会这般倨傲,这次明显有些不满。 邬瀚东开口便当众质问,“你们无亢山是怎么回事,一开始还跟我碣云山搭伙,怎么回头一个个都跑了?听说还对生洲自己人下了手,还混到玄洲那边卖力去了,你们无亢山一个个两面三刀的,到底想干什么?” 相关情况,边继雄已经听柯长老说了,他一听情况便知女儿存了什么心思,竟敢忤逆宗门的决定,心里憋了口火不说,又出了师春和吴斤两那两个逆贼,他清理门户的刀都快摁不住了。 别的不说,师春和吴斤两他回头是必杀的,不管能不能平息域主的怒火,都要做给域主看,老宗主也是那个意思,为此已经顾不上了什么原来的打算。 他好歹是一派之掌门,被别派长老这样当众训斥,边上那么多门派的人看着,他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脸色红一块、白一块的,但又不宜当众翻脸。 不但要忍着,脸上还挤出了几分笑意,“敝派弟子不争气,让诸位见笑了,听说碣云山弟子这次的表现不错,听说看样子已经将不少的虫极晶收入了囊中?” 面对质问,反而当众夸人家的好,也算是迅速化解了不少尴尬,还显了他几分魄力,令人为之侧目。 邬瀚东闻言捋须,隐约有几分自得,“我也不清楚,据说白术川那孩子表现还不错,有几分在生洲夺冠的指望,唉,说远了,只要不辱没我碣云山就够了。” 第一七七章 威胁 谦虚的话,自得的样子,无不尽显生洲第一大派的风范,同样令周围的旁观者为之侧目。 当然,也说明他确实被马屁拍舒服了,也就没有再逮着边继雄为难了,不知不觉就放过了边继雄。 回到无亢山坐席上坐下的边继雄脸色不太好看,四周包括天上都看了看,没看到什么镜像,问了声,“从哪观看?” 他这辈子还没见过俯天镜的镜像,平常也没机会见到。 柯长老道:“西极那边还是晚上,俯天镜镜像还没展开。一开始晚上也是展开的,后来发现几乎看不清什么,就没了什么人点播,然后晚上就不开启了。” 殷蕙馨看了看天色,说:“等着吧。” 她眉宇间略带忧色,为边惟英担忧,知道女儿这回擅自做主挑出了祸来,某种程度上,师春二人脱离队伍惹祸,也是因女儿抗命造成的,何况还惹怒了域主,女儿这次必遭严惩,她也保不了,否则没法给宗门上下交代。 至于师春二人,她很清楚,这次死定了,谁都保不了。 现场的坐席,几乎都坐满了,原本因本派参会人员覆没而离场的门派,在这结果揭露的日子里,大多也都回了这里观看,这机会还真不是谁都有的,需知王都一些背景小了的人家想进还没资格进来。 一些门派的掌门到处走动,与其他门派的掌门打招呼做交流。 也有许多人在指着山河图上的光点议论,可以看出,大多光点都已经集中在了西极出口一带,或在往那一带集中,大多已是离场在即。 南公子早早包下的山头看台上,也有点人满为患的味道。 苗定一一家都来了,还有巩少慈陪在苗亦兰身边,两个年轻人最近多有来往,但也没走到确定关系的那一步。 一个赡部洲右弼侯家,一个赡部洲博望楼枢机,两家联姻,哪怕是苗亦兰,也知道牵涉到赡部洲那边的事,还是要看父亲的态度,父亲对此一直没有明确的态度,母亲倒是一直催促父亲,但父亲一直没松口。 父亲也问过她的态度,问她喜不喜欢,她说自己也说不清楚,于是父亲说:没事,还年轻,先做朋友也一样,不急。 南公子很憔悴,无心应付那些個贵客,躲在了一间小楼内,独自看着窗外,等镜像的出现。 最佳看台上却空空如也,那些人不到时间是不会提前到的,他们又不愁来了后会没位子。 随着夜幕渐渐降临后,那些域主们终于陆陆续续出现了,先到的域主先开口,要看自己关注的门派,于是校场上空的镜像提前弹现了出来。 画面里的光景还有点朦胧,那边天色还没大亮,只能看到人影,但已让喧嚣的校场安静了许多,交流的人们纷纷各回各位坐下了…… 洞窟里盘膝打坐的师春摸出了子母符,是边惟英发来的消息:可以出去了。 师春瞄了眼洞外的天色,想到自己这里一时半会儿还出不去,也不敢绝对保证会有什么后果,万一失去了联系怎么办?所以没必要让人家继续等,回复:你先出去。 边惟英:我等你一起。 师春:不用,你先走。 边惟英:那我先出去,在出口外面等你。 师春想了想,回:好,知道了。 收起子母符后,他出声招呼了褚竞堂过来,交代道:“跟做探子的那六家联系一下,他们不便跟我们同行,让他们不要等我们,让他们先出去。” “好。”褚竞堂转身摸出了子母符联系。 躲在洞内的边惟英也往外探了探脑袋,看了看朦胧亮的天色,想想还是缩了回去。 她这里离出口其实很近,但她还是稳妥为先不冒险。 她很清楚,这个时候的出口一带不但不安全,反而可能会比往常更危险,免不了有人干那守株待兔的事。 其他洲的人马跑到别人洲老巢这边守株待兔的可能性不大,反倒是自己本洲的人更危险,她跟白术川一伙人在一起呆过,知道某些人为了抢第一,连本洲人也不会放过。 她要等天亮,天亮后在出口附近的话,来往的人多,心怀不轨的也不敢乱来。 直到天色大亮后,她才出了洞口,往出口方向急速飞掠而去。 不多时,周边能见到同样返回的人影,然后人越来越多,都在向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巽门可见的出口位置,封印已经敞开了洞口,抵达的人纷纷而入。 巽门也已经为这些人打开了,经检查,确认了名牌身份,交出了子母符的人才能经由巽门离开。 有很多人是直接离开的,一颗虫极晶都没有,至少有半数人是来应付凑数的。 有虫极晶的则去一旁先行清点登记。 边惟英出了封印之地后,她既没有虫极晶,又不想就此离开,进来后也不敢挡路,靠边站了,孤零零等着,不时翘首以盼,看到像的略喜,近时一看又发现不是。 甲士守卫很快发现了她的异常,立刻有两人过来驱赶,“站在这干嘛,还不快走?” 边惟英忙道:“二位仙将宽容,我在等人。” 没什么宽容不宽容的,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发现长的还挺好看,穿的衣服明显不是自己的,像是假冒之类的,一人直接喝斥检查,“手牌。” 边惟英只好牵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链子让检查。 确认链子真伪后,检查的回头对同伙道:“无亢山的。” “无亢山?”另一位有些意外,也凑上前过手查看了一下,之后放缓了态度警告边惟英,“进来了不要乱跑。” 边惟英忙道:“放心,不敢乱跑。” 然后两名甲士就离开了。 边惟英目送之余,有些疑惑,听这两人说到无亢山怎么有些怪怪的感觉,无亢山怎么了? 她发现那俩甲士走到其他守卫那边去后,似乎还朝她指点了一下,导致许多守卫都在盯着她打量,看得她浑身不自在,只好扭过头去不看,继续默默等着。 一座山坳间,白衣服已经成了脏衣服的白术川冒头站了起来,看了看地平线已经冒出的金光,嚷道:“行了,都出来吧。” 其它山坳中陆续冒出了几十人,没一个衣裳是完好的,一个个狼狈如乞丐,身上都有血污。 这便是生洲最精锐的一支人马,白术川原本组织的人马基本上已经打完了,他同门也死了两个,逼不得已与生洲其他有实力的门派强强联合了。 一伙人凑在了一块后,白术川手中已经豁口的剑归鞘了,仰天一声叹,“彻底结束了,走吧。” 他们所在的位置离出口不算太远,在这埋伏下来,是想再抢一些的,回归的人倒是拦住了一些,却没逮住什么有货的,此时天已经亮了,离出口太近,不好再针对本洲人马下手了。 一伙人就此收起了武器回归。 一阵飞掠抵达封印出口,刚走出封印地带,白术川一眼便瞅见了等待在旁的边惟英,愣了一下,旋即大步走了过去。 边惟英也看到了他,有点心虚,多少有些紧张。 站在她跟前,白术川将她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能看出对方身上的衣裳明显不合体,松松垮垮的,明显是男人的衣裳,但并不有损其姿色,正因为如此,白术川有些愤怒,“你还活着?那我联系你,伱为何不回复?” 边惟英表面淡定道:“子母符遗失了。” “是吗?”白术川左右偏头示意道:“搜搜看。” 一帮男人立刻面露怪笑,直接将边惟英围了起来。 边惟英不想得罪他们,见此情形,也不得不反抗了,岂能当众受辱,大喊一声,“来人!” 这一嗓子,顿令几名甲士闪来,喝斥道:“你们想干什么?这里可不是你们闹事的地方。” 一伙人顿时不敢造次了,白术川上前答话道:“仙将多虑了,我们都是生洲人马,在做功劳分配上的沟通。”指了指同伙身上鼓鼓囊囊的黑布口袋。 掠向边惟英的眼神,却透着恶毒的警告意味,你敢胡说八道试试。 边惟英知道这仇算是结下了,见到他们身上的收获,干脆也不忍了,直接索要道:“这些虫极晶也有我无亢山的功劳。” 为对方浪费了那么多定身符,还害死了甘棠玉,她觉得自己没理由不索要自己该得的。 “功劳?”白术川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临阵脱逃,还有功劳?我看你还是想想你们无亢山该怎么向域主交代吧,想不想我嘴下留情?若想,出去后记得来找我,我满意了什么都好说。”说罢目光在边惟英胸脯上扫了眼,笑着甩袖而去。 话里的意思很露骨,不忌讳当着甲士的面说,生洲第一大派,朝中岂能无人,他没被抓住什么把柄,几个小兵还奈何不了他。 同伙也带着玩味笑意而去。 银牙咬唇的边惟英呆立在了原地,心里也有些慌了,这就是她早先骑虎难下的原因,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真的被威胁到了,六神无主之下又摸出了子母符,将白术川的威胁告知了师春。 发完才想起结界内外子母符无法联系,刚要收起子母符,却手上一烫,发现师春有了回复。 拿起一看,只见幽幽字迹闪现:杂碎而已,不用担心,我会处理。 边惟英下意识抬头看向了结界豁口,大概明白了为何能联系上的原因,再看向子母符上的字迹,嘴角勾起一抹莞尔,想起了黑暗中发生过的事情,同样是让她放心的话,此时的她也莫名放心了。 收起子母符的师春已经率领一群乌合之众抵达了一处地势较为开阔的山脚下,那些精锐人马已经先一步到了,他看到了人群中白衣如雪的木兰青青。 第一七八章 目中无人 “他们在干嘛?” 最佳看台上,有人好奇了一声。 应玄洲域主蚩让的招呼,镜像中出现了玄洲人马在一座寸草不生的山间的画面,人马已经集结了,似乎也要撤离了,但却就地展开了,看起来又不像是要撤离的样子。 如今的镜像画面,一到玄洲人马身上,就有了灵性一般,知道了画面什么时候该拉近,什么时候该拉远。 最后一天的镜像画面也不收钱了,或者说是结束了对各门各派的点播权开放,因为预料到了大佬们在最后一天会插手干预太多,回头人家付了钱,大会都结束了,人家门派弟子都出来了,还没轮到人家,这合适吗?退钱不但恶心人,也给人添麻烦,没必要。 镜像中出现了木兰青青和师春的人影。 本来是看不清的,木兰青青的白衣如雪比较显眼,然后吴斤两扛的大刀在远距离看也挺显眼,这两点凑在了一块,让操持俯天镜的人意识到了什么。 于是画面迅速拉近,只见画面中的木兰青青和师春面对面站在了一起。 小楼窗口内的南公子瞬间精神了,蹭一下到了窗口,撑着窗沿看着。 他之前就想点播师春看来着,操持俯天镜那边的说,不对外部开放了,说他无权点播了,导致他只能憋着。 无亢山的掌门和两位长老,脸色又难看了,很想把那俩孽徒给剁碎了喂狗,大会可以结束退场了,你们还赖在玄洲那边干嘛,结束了还要给无亢山长脸干嘛? 边掌门算是体会到了柯长老之前的痛苦,已经在想要怎么弄死这俩狗东西才解恨。 虽然象蓝儿也在画面中,但并未被计算在内。 苗定一看着画面直摇头,“这家伙出来后怎么收场哟。” 兰巧颜和苗亦兰也是一脸担忧,一旁的巩少慈见状,想说如果真有必要,他找人打个招呼试试,不过话到嘴边又忍下了,吃过亏了,决定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 玄洲人马的目光也集中在了师春和木兰青青的身上,也很期待这“准夫妻”二人的一战。 一旁的冠英杰能感受到这种气氛,一脸的腻歪,像吞了一万只苍蝇那么难受,好好的一个冰清玉洁的师姐,清誉就这么被糟蹋了。 “这场比试和其他的无关,我出手后不会留情。” 这是木兰青青面对上师春后开口的第一句话,话里的深意只有当事人能听懂,跟咱们之前的那事无关,眼前的利益只能是各凭本事。 也是在试探王胜的态度,看会不会因此对之前的许诺出尔反尔,更是在施压试探王胜的深浅。 当然,也有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师春淡笑道:“只要公平合理,输赢我并不在乎。本来我们这边已经输了,你们还能给我们一次机会,这大派风范果然不凡,有此一出,已经够了,不用手下留情。” 这话说的一伙知内情的笑得有些尴尬,尤其是木兰青青,内心里更是臊得慌。 她在想,回头虫极晶真实数量一爆出来,王胜对他们大派的无耻程度恐怕又会有新的认识,加之宿元宗前面干的丑事,人家对宿元宗的嘴脸、对她的丑恶嘴脸怕是永世都无法改观了。 但她也没办法,个人的道德观必须服从集体的利益,为了抢这些虫极晶,大家已经是杀人越货无所不用其极,哪还能在乎这么一场诈骗。 免除大肆杀戮,仅靠欺骗就能化解的问题,已经是高抬贵手了。 她心里也只能是这样自我安慰。 其实她这段时间真的很痛苦,表面冷若冰霜,内心里却在饱受煎熬,干了太多违背自己道德观的事情,她不知道回去后该怎样才能洗刷掉自己内心的罪恶感。 师春紧跟着又补了句,“其实我觉得吧,也没什么好比的,还是照原来的,把虫极晶数清楚,该多少就多少,愿赌服输。你们要是没意见的话,就这么办,他们那边我去说服。” 一旁扛着大刀的吴斤两憋不住了,也插了一嘴,“对,我也认为还是堂堂正正的好,不想做亏心事。” 万道玄等人皆是神色一僵,都准备到这個地步了,你们说这个? 哪怕是木兰青青也面有不自然神色。 王胜的坦荡,让他们内心略感慌乱,让他们亲身体会到了魑魅魍魉在煌煌正气前的惶恐感。 万道玄强迫自己情绪转了个弯后,赶紧出言阻止道:“王兄,你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大家都已经约定好了,再搞出非议来,出去了没办法向域主交代。” 唐真:“王兄,你这样搞来搞去,我们很难办的。” 李山山:“是啊,反反复复,伱早先为何不劝阻?回头出去了,又有人说我们食言,怎么办?” 见他们反应这么强烈,师春抬手打住,“算了,当我没说,比就比吧。不过有句丑话我说在前面,我这人不喜欢做违心事,真要上了比试场,我不可能糊弄他们,木兰,你输了不要怪我!” 将木兰青青之前施压的话还了回去。 这话令万道玄等人倍感压力,这是笃定木兰会输了,这家伙这么强的吗? 木兰青青却是瞬间战意蓬勃,断然道:“放马过来!” 喜欢吸收杀气的,又怎会怕打架,师春对这一战也是期待已久,极为渴望这一战成名,亦被对方的话给激的热血燃烧,然表面依然平静,微笑点头道:“好!” 临时充当主持人的万道玄意识到了,这将是天雨流星大会的巅峰对决,参加大会前,真的没想到会出现这一幕,既有期待,又有巨大压力,好在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 他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身后的一座石台,“王兄,虫极晶拿出来吧,都摆在这,谁赢了谁拿走,放心,这么多人看着呢,没人敢抢。” 是就地一块大石头削成的石台,上面已经堆放了一大堆黑布口袋,显然是精锐人马这边准备好的虫极晶。 让这样准备,显然也是怕对方反悔,怕到时候不肯交出来。 师春直接开了右眼异能观察,有这神通,自然犯不着盲目踩坑,反正现在的肉身更加强悍了,血气方面小小挥霍一下也挥霍的起。 只见一只只黑布口袋内,都装有蓝光闪烁的虫极晶,不过似乎都只装了一半,上面装了一层虫极晶,下面不知装了什么,感觉是别的什么,可能是石头。 右眼异能有尴尬的一面,也可以说是介于虚幻与现实间的失常,能看到好多正常情况下看不到的东西,却又看不到普通的一些石头和泥土,低头能看到自己身体内的某种状态,却无法看穿眼皮的遮挡,右眼一闭立马一片黑暗。 他知道精锐人马这边会做假,没想到做的这么谨慎。 吴斤两也知道这边会做假,见师春老是刺激这边玩,他也忍不住,顺口问了师春一句,“师兄,我去检查一下?” 跟着旁观的象蓝儿哪怕在装抑郁,也忍不住眼珠子晃动看了他一眼。 对面的木兰青青、冠英杰和万道玄三人已经被吓到了,尽管都沉得住气表面上没什么反应,实际上呼吸全部都静止了。 脑子里都同一个问题,怎么办?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人家非要检查的话,他们也不好拦着。 虽然已经做了防检查的准备,上面铺了层真的,但那种准备毕竟肤浅,经不起较真。 真要这个口子爆出了真相,那就惨了,丢人不说,东西还得不到。 丢脸这东西,对不要脸的人来说,是不在乎成功后的丢脸的,成功后能有无数的自我安慰,无法成功的丢脸才是很多人不能接受的。 师春默了一下,这一默差点没把几人的心弦给绷断了,临门一脚又收了脚似的,“都是大派,不是小人,没那必要,去,把咱们的虫极晶也拿来吧。” 这话其实就是在骂人。 不止是吴斤两会玩,他也会玩,兄弟两个一开口都是互相接得住的老搭档,有得玩就一起玩咯,向来如此。 对外界人的看不顺眼也体现在这番骂中。 不过挨骂的几人感觉被骂的还挺舒服的,竟有如释重负感,丝毫不感觉有被骂后的难堪。 舒服后的木兰青青又感觉臊得慌,她发现了,原来无耻真的是能习惯的。 吴斤两自然听懂了骂,笑嘿嘿道:“好,这就去。” 说罢转身飞掠而去,这边也就他们师兄妹过来了,既是来打个招呼,也是来问下怎么比,眼下不可能继续交给那些卧底内奸来商谈做决定。 吴斤两是走哪都跟着的,有他跟着师春也放心,流放之地出来的警惕性还是不错的,师春敢把后背交给他。 象蓝儿则纯粹是跟着观察。 很快,蹿回来的吴斤两将所有黑布口袋都抱来了,顺山势斜坡走上去,将所有鼓鼓囊囊的黑布口袋也都放在了那石台上。 举手投足间,他身上也晃荡着一件类似象蓝儿的拼凑斗篷,之前他特意找象蓝儿借穿,象蓝儿不给,说他个子大,穿着不合适,于是吴斤两生气之下就自己造了件还带袖子的。 实际上里面的那件宝衣已给了师春。 师春也没将那宝衣穿在外面,而是套在了外套里面。 放下东西的吴斤两拍了拍袋子,对大家道:“都在这了。” 师春当即抬手示意道:“诸位,我们的都在这了,你们清点一下吧。” 象蓝儿算是看出来了,这俩家伙不但是活糙,而且是真敢呐,那么假的东西稍微摸一下就会暴露的东西,还敢堂而皇之地拿出来挑战别人的底细,这哪是目中无人,是目中无一群人,简直了。 万道玄乐呵呵道:“没那必要,这么多东西清点起来也费时间,也没什么好清点的,反正约好了的,赢家全得,跑不了,也赖不了。” 唐真等人也点头附和。 万道玄不想在这事上多扯,赶紧让师春等人分心,左右伸手示意道:“木兰,王兄,若无别意,比试现在开始如何?” 木兰青青知道他用意,没有多话,赶紧配合,一个飞身落入了比试场内。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师春亦飞身入场。 第一七九章 动辄杀招 镜像里看不到了两个分开的人影,只能看到一个,画面迅速拉远,囊括的视野中,两个人影再次一起出现,不过却在一块空地上分开对峙着,配上周围山脚观看式分布的玄洲人马,镜像画面前的人皆猛然意识到了这是要干什么。 摆出的阵势太明显了,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的,都能看出这是要什么。 最佳看台上,有人疑问道:“木兰青青这是要和师春比试还是决“ 另有人道:“很显然是决斗,师春不是杀了她同门么。“ 还有人道:“不对,你们不觉得太和气了吗?这不像是为同门报仇的样子,报仇还用这样决斗吗7“ 是这么个道理,玄洲域主蚩让的眉头快皱成了团,生洲域主卫摩按着搓的胡子也快拾断了。 校场内,宿元宗的掌门并没有来,还是长老计清和主持。 跟其他人的反应不一样,计清和与左右两名宿元宗弟子皆看出了别样名堂。 左边弟子偏头向右边轻声道:“师春之前和晁师弟比武,怕是在摸我宿元宗的手段,木兰师妹不会有事吧7“ 右边弟子偏头左边,低声回:“对付晁师弟,他尚且要先把晁师弟打伤了才能勉强应付,对上木兰师妹他绝无胜算。“ 木兰同样绳紧了心弦是敢小意,之所以一出手就暴露了自己能破好这些网络的手段,也是有办法,被这些网络加持在周身太安全了。 如此变态的术法,坏在也没个巨小的缺陷,不是杜谦刺客的攻击威力没限。 比木兰下次见过的网格更密、笼罩范围更广。女一男的目光也在那一刻遥遥对视在了一起。 里部看来,爆开的迷乱中,十几道师春人影突然现形,这恐怖场面吓得一群乌合之众胆战心惊,皆暗道小当家完了。 大楼窗户内的南公子突然双手用力搓了搓愉安,又拍拍脸,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再瞪小了眼盯着镜像画面 这些剑锋却并未挪退木兰的身体,稍没喘息的木兰迅速还以颜色,乱刀如风暴施展开,刀光刹这席卷七面四方。 关键是那师春刺客是受隔空法力阻碍,于虚空中出手还能有声有息,如此那般全角度刺杀,实在是诡异而突兀,别说其我人,就算木兰能看到也躲避是开。 我亲眼见过那男人驾驭的师春刺客能瞬间抵达刺杀的情形,而且是十七个师春刺客,还是知当时施展的是是是全部实力。 光随之一热,杀招亦在刻这迸发。有人能回答我。但并是妨碍我自己左眼的视线。 木兰施法朗声回道:“杜谟,你就算没心成全他,也是可能那样做。他知道的,你那人是厌恶弄虚作假,你既然身负了那么少弟兄的期望出手,就是能徇私,否则对是起这些听你号令而战死的弟兄。他说的话,其实也是你想说的,休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莫是是厌恶这位师妹? 木兰的左眼视线中只见十七道流光从银辉青青的身下闪出,泗着立体网络瞬间向我闪来。 苗定一微微摇头,“他比你更了解我…整个天雨流星小会的利益点围绕着虫极晶,只怕… 银辉青青却是瞧间睫孔骤缩,你对自己法域的感知能力是远超过晁芝林的。 群山环绕的空地,说是一片空旷地,实则并是位么,地下都是起起伏伏的土丘或石头。“啄2“校场镜像后是知少多人屏住了呼吸,苗亦兰吓得搏住了嘴晁师弟弟子面露嘲讽,似在嘲讽木兰的自是量力,嘲其自食恶果。别人看是到这师春刺客的刺杀阵容,杜谦却能看到。“那2“ 面对那样没克制能力的对手,你用异常招数来对付估计难以奏效,想嬴就只能动用杀招。 殊是知都是没眼有珠之辈,是知两人还没在暗中交过一手。 那令你猛然意识到了,对方是是信口雌黄,意识到了晁芝林败在对方的手下并非是意里,越发如临小敌。 被这么少突兀而来的目光堆积,象蓝儿意识到了什么,又是能没任何表达,只能继续抑郁,当做有看见。 冠英杰一脸腻歪,警了我一眼,是吭声。 没摸到的经验是用,我傻还差是少,之后想尽办法摸晁芝林的底为了什么? 我那是利益论,未必适用所没人,所以也是敢确定,前面的话有说上去,是过兰巧颜听懂了。 七周观战者嘈杂,山风常常入壑,令银辉青青的如雪白衣时没飘荡,还没这一头随风的青丝。 十七道师春人影,同时从立体网络的破损处冒出,冲入了爆开的位么与白雾中,天下地上及七面四方同时刺杀向了木兰。 一番感人肺腑的话,让一群乌合之众听了颇为动容。 别人眼外木兰这貌似活动身体的动作,在你的感知中却察觉到了破好,感觉到杜谦的手中刀重易撩断了你的法域感知网络,在木兰所在的位置造成了感知空缺。 有论是驾驭刺杀的速度,还是师春刺客的驾驭数量下,都远是是晁芝林能比的。 木兰观察过比试场,落在了离银辉青青七十来丈远的地方。蒙在斗篷外的凤池则握了双拳,期许着。木兰知道,真正安全的时刻要来了。计清和的面色却没他们那么乐观,他最担心的是木不知道师春杀了晁芝林,还没那个木兰到底要干什么?回过头来看,发现没些仇结的没点莫名其妙,什么误会能误会成那种局面? 木兰:“既如此,这就是论生死吧,是管哪家输了他你婚约就此解除,反正他你本就互是厌恶。“ 对峙的距离稍远,经验来自于和晁芝林的交战,晁师弟的击杀射速太慢,靠的太近是利于自己。 看台下的兰巧颜偏头问丈夫,“我要干什么7“吴斤两一副嘿嘻的样子,却有笑出声来。作为摸过底的木兰早没应对之策,刀和双臂尽量护住头,头和腿脚尽量闪躲避开攻击。如此稀疏的攻势之上,想全面避开是是可能的,我宁愿舍弃出了身体要害,而优先保护了头脚。杀招的整齐交错程度确实是是你自己能完全控制的。关键木兰后面还统领着几千人马抢夺虫极晶。 此并非虚言,你知道自己即将展开的杀招没少恐怖,一旦施展,同境界中你几乎不能说是有敌的存在。 也不是说,对方也能感知到你的法域,能破好自然也就意味着能克制。 银辉青青突然施法出声道:“王胜,真要出手了,你未必能控制的住,他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在我的左眼中,银辉青青还没悄有声息地展开了自己的法域,是像晁芝林还没个竖七连指的起手式,很显然,那男人的驾驭境界更低。 目 口 银辉青青:“他想少了,晁师弟弟子是可能那样认输。“ 见此,杜谦一刀斩向地面,土石蓬爆的刻这,翻手不是一只为此战迟延准备坏的粉包,施法爆开,借地爆之势成白雾,与炸起的土石一起,吞有了我自身。 是多人上意识看向了象蓝儿,是得是否认,那男人确实长的漂亮,王胜莫是是坏那一口,但是是还没被这咯了吗? 木兰更是敢重视,那男人在抢夺虫极晶过程中一剑压的下千人是敢腾空跑的事迹,两边消息横向传递时,我也听说了,加下亲眼见证过师春刺客的瞬杀恐怖,哪还敢重敌。 你战意澎湃却有没重敌,目光紧盯杜谦的一举一动,如临小敌。结果是,杜谦刺客手下的小部分剑锋都刺中在了我的身下。周围观战的人略起安谟,坏奇那两人既然要比试,为何迟迟是动 一阵惊哗声七起,显然都有想到事情会搞那么小,更有想到大俯那么较真,那上谁再相信两人谁会放水就说是过去了。 被当众提及了这有中生没的婚约,银辉青青漠然回应,“正合你意!“ 我自然要先破好周围的网络,是让这些刺客没对自己施展瞬杀的可能,稍留些危险距离,自己才没转团的空间。 没人惊疑的是,那么优秀、那么漂亮的男人都是厌恶,那位王胜兄弟到底厌恶什么样的? 正因为听懂了,所以扭头看向杜谦的目光中透着骇然。万道玄八人看向了冠英杰,唐真高声问了句,“冠兄,那样合适 吗7“根定限出大绍连更是找死,这流光闪瞬的速度,师春刺客闪瞬一:大不骏讽应憧“能瞳i史栀5一市至蜀追赔t=绍办述睁本芸蹲眠贤迷庭憬s腐膳阅糠回炳截我,亏旱 意!“我自然要先破好周围的网络,是让这些刺客没对自己施展瞬杀的可能,稍留些危险距离,自己才没转团的空间。没人惊疑的是,那么优秀、那么漂亮的男人都是厌恶,那位王胜兄弟到底厌恶什么样的?正因为听懂了,所以扭头看向杜谦的目光中透着骇然。万道玄八人看向了冠英杰,唐真高声问了句,“冠兄,那样合适囡7“腾空跳出去躲避则更是找死,这流光闪瞬的速度,师春刺客闪瞬而至的速度,绝对比我木兰蹦跳的速度慢,能瞬间撤回拦截我,一旦在空中遭通截杀更惨,我亲眼见过呼延道是怎么死的。 事情突然拐到那一步,没眼力的都看出了那木兰没点是对劲。 衣袂飘飘负手而立的人很美,有影有形的杀机却密密麻麻从你身下展开向那片天地,有数丝状白絮犹如有数道立体的棋盘网格扩散,慢速蔓延笼罩了整个比试场地,低过周围的群峰。 有亢山八位小俱凝喷着,良久前,边继雄问出一句,“我想干什 2“ 木兰是敢迟疑,抬手拔刀,直接渡法于刀,有魔刀操持于手,是等对方发动攻击,我挥刀于周身,先施展出了一片缭乱刀光,似乎在 第一七九章 动辄杀招 镜像里看不到了两个分开的人影,只能看到一个,画面迅速拉远,囊括的视野中,两个人影再次一起出现,不过却在一块空地上分开对峙着,配上周围山脚观看式分布的玄洲人马,镜像画面前的人皆猛然意识到了这是要干什么。 摆出的阵势太明显了,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的,都能看出这是要干什么。 最佳看台上,有人疑问道:“木兰青青这是要和师春比试还是决斗?” 另有人道:“很显然是决斗,师春不是杀了她同门么。” 还有人道:“不对,你们不觉得太和气了吗?这不像是为同门报仇的样子,报仇还用这样决斗吗?” 是这么個道理,玄洲域主蚩让的眉头快皱成了团,生洲域主卫摩捻着搓的胡子也快掐断了。 校场内,宿元宗的掌门并没有来,还是长老计清和主持。 跟其他人的反应不一样,计清和与左右两名宿元宗弟子皆看出了别样名堂。 左边弟子偏头向右边轻声道:“师春之前和晁师弟比武,怕是在摸我宿元宗的手段,木兰师妹不会有事吧?” 右边弟子偏头左边,低声回:“对付晁师弟,他尚且要先把晁师弟打伤了才能勉强应付,对上木兰师妹他绝无胜算。” 计清和的面色却没他们那么乐观,他最担心的是木兰青青不知道师春杀了晁芝林,还有这个师春到底要干什么?回过头来看,发现有些仇结的有点莫名其妙,什么误会能误会成这种局面? 关键师春前面还统领着几千人马抢夺虫极晶。 事情突然拐到这一步,有眼力的都看出了这师春有点不对劲。 看台上的兰巧颜偏头问丈夫,“他要干什么?” 苗定一微微摇头,“你比我更了解他…整个天雨流星大会的利益点围绕着虫极晶,只怕…” 他这是利益论,未必适用所有人,所以也不敢确定,后面的话没说下去,不过兰巧颜听懂了。 正因为听懂了,所以扭头看向师春的目光中透着骇然。 小楼窗户内的南公子突然双手用力搓了搓憔悴的面容,又拍拍脸,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再瞪大了眼盯着镜像画面。 蒙在斗篷里的凤池则握了双拳,期许着。 无亢山三位大佬凝噎着,良久后,边继雄问出一句,“他想干什么?” 没人能回答他。 群山环绕的空地,说是一片空旷地,实则并不平坦,地上都是起起伏伏的土丘或石头。 师春观察过比试场,落在了离木兰青青二十来丈远的地方。 对峙的距离稍远,经验来自于和晁芝林的交战,宿元宗的击杀射速太快,靠的太近不利于自己。 四周观战者寂静,山风偶尔入壑,令木兰青青的如雪白衣时有飘荡,还有那一头随风的青丝。 她战意澎湃,却没有轻敌,目光紧盯师春的一举一动,如临大敌。 师春更不敢轻视,这女人在抢夺虫极晶过程中一剑压的上千人不敢腾空跑的事迹,两边消息横向传递时,他也听说了,加上亲眼见证过银辉刺客的瞬杀恐怖,哪还敢轻敌。 在他的右眼中,木兰青青已经悄无声息地展开了自己的法域,不像晁芝林还有个竖二连指的起手式,很显然,这女人的驾驭境界更高。 衣袂飘飘负手而立的人很美,无影无形的杀机却密密麻麻从她身上展开向这片天地,无数丝状白絮犹如无数道立体的棋盘网格扩散,快速蔓延笼罩了整个比试场地,高过周围的群峰。 比师春上次见过的网格更密、笼罩范围更广。 师春不敢迟疑,抬手拔刀,直接渡法于刀,无魔刀操持于手,不等对方发动攻击,他挥刀于周身,先施展出了一片缭乱刀光,似乎在甩刀活动身体玩。 木兰青青却是瞬间瞳孔骤缩,她对自己法域的感知能力是远超过晁芝林的。 别人眼里师春那貌似活动身体的动作,在她的感知中却察觉到了破坏,感觉到师春的手中刀轻易撩断了她的法域感知网络,在师春所在的位置造成了感知空缺。 也就是说,对方也能感知到她的法域,能破坏自然也就意味着能克制。 这令她猛然意识到了,对方不是信口雌黄,意识到了晁芝林败在对方的手上并非是意外,越发如临大敌。 师春同样绷紧了心弦不敢大意,之所以一出手就暴露了自己能破坏那些网络的手段,也是没办法,被那些网络加持在周身太危险了。 他亲眼见过这女人驾驭的银辉刺客能瞬间抵达刺杀的情形,而且是十二个银辉刺客,还不知当时施展的是不是全部实力。 无论是驾驭刺杀的速度,还是银辉刺客的驾驭数量上,都远不是晁芝林能比的。 他自然要先破坏周围的网络,不让那些刺客有对自己施展瞬杀的可能,稍留些安全距离,自己才有转圜的空间。 有摸到的经验不用,他傻还差不多,之前想尽办法摸晁芝林的底为了什么? 一男一女的目光也在这一刻遥遥对视在了一起。 师春知道,真正危险的时刻要来了。 周围观战的人略起嘈杂,好奇这两人既然要比试,为何迟迟不动手。 殊不知都是有眼无珠之辈,不知两人已经在暗中交过一手。 木兰青青突然施法出声道:“王胜,真要出手了,我未必能控制的住,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此并非虚言,她知道自己即将展开的杀招有多恐怖,一旦施展,同境界中她几乎可以说是无敌的存在。 杀招的纷乱交错程度确实不是她自己能完全控制的。 面对这样有克制能力的对手,她用寻常招数来对付估计难以奏效,想赢就只能动用杀招。 师春施法朗声回道:“木兰,我就算有心成全你,也不可能这样做。你知道的,我这人不喜欢弄虚作假,我既然身负了这么多弟兄的期望出手,就不能徇私,否则对不起那些听我号令而战死的弟兄。你说的话,其实也是我想说的,伱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一番感人肺腑的话,让一群乌合之众听了颇为动容。 木兰青青:“你想多了,宿元宗弟子不可能这样认输。” 师春:“既如此,那就不论生死吧,不管哪家输了,你我婚约就此解除,反正你我本就互不喜欢。” “啊?” “这?” 一阵惊哗声四起,显然都没想到事情会搞这么大,更没想到小俩口会这么较真,这下谁再怀疑两人谁会放水就说不过去了。 有人惊疑的是,这么优秀、这么漂亮的女人都不喜欢,这位王胜兄弟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莫不是喜欢那位师妹? 不少人下意识看向了象蓝儿,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确实长的漂亮,王胜莫不是好这一口,但不是已经被那啥了吗? 被那么多突兀而来的目光堆积,象蓝儿意识到了什么,又不能有任何表达,只能继续抑郁,当做没看见。 吴斤两一副嘿嘿的样子,却没笑出声来。 万道玄三人看向了冠英杰,唐真低声问了句,“冠兄,这样合适吗?” 冠英杰一脸腻歪,瞥了他一眼,不吭声。 被当众提及了那无中生有的婚约,木兰青青漠然回应,“正合我意!” 目光随之一冷,杀招亦在刹那迸发。 师春的右眼视线中,只见十二道流光从木兰青青的身上闪出,沿着立体网络瞬间向他闪来。 见此,师春一刀斩向地面,土石蓬爆的刹那,翻手就是一只为此战提前准备好的粉包,施法爆开,借地爆之势成白雾,与炸起的土石一起,吞没了他自身。 但并不妨碍他自己右眼的视线。 十二道银辉人影,同时从立体网络的破损处冒出,冲入了爆开的纷乱与白雾中,天上地下及四面八方同时刺杀向了师春。 别人看不到那银辉刺客的刺杀阵容,师春却能看到。 关键是这银辉刺客不受隔空法力阻碍,于虚空中出手还能无声无息,如此这般全角度刺杀,实在是诡异而突兀,别说其他人,就算师春能看到也躲避不开。 腾空跳出去躲避则更是找死,那流光闪瞬的速度,银辉刺客闪瞬而至的速度,绝对比他师春蹦跳的速度快,能瞬间撤回拦截他,一旦在空中遭遇截杀更惨,他亲眼见过呼延道是怎么死的。 如此变态的术法,好在也有个巨大的缺陷,就是银辉刺客的攻击威力有限。 作为摸过底的师春早有应对之策,刀和双臂尽量护住头,头和腿脚尽量闪躲避开攻击。如此密集的攻势之下,想全面避开是不可能的,他宁愿舍弃出了身体要害,而优先保护了头脚。 结果是,银辉刺客手上的大部分剑锋都刺中在了他的身上。 那些剑锋却并未捅进师春的身体,稍有喘息的师春迅速还以颜色,乱刀如风暴施展开,刀光刹那席卷四面八方。 外部看来,爆开的迷乱中,十几道银辉人影突然现形,那恐怖场面吓得一群乌合之众胆战心惊,皆暗道大当家完了。 校场镜像前不知多少人屏住了呼吸,苗亦兰吓得捂住了嘴,宿元宗弟子面露嘲讽,似在嘲讽师春的自不量力,嘲其自食恶果。 第一八零章 以彼之道 在大多人看来,此刻的木兰青青人都未动分毫,便将师春逼入了绝境。 然镜像内外所有人的各种反应,还来不及完全呈现,便见迷乱中隐约有闪烁刀光刮过,顷刻间将十几道银辉人影摧枯拉朽般扫荡成了爆开的银雾。 刀光席卷的劲气也令纷乱雾气渐渐荡涤而散,一条人影从跌宕开的迷乱中现形。 十二名银辉刺客似乎在刹那全部崩解化尽,只剩斜刀在手的师春完好屹立原地。 “长老。” 两名宿元宗弟子齐刷刷看向了计清和,一人几乎是发出了惊呼,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个师春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那。 计清和面色极为凝重。 校场内关心师春的人,皆暗暗松了口气。 生洲域主卫摩的眼睛陡然放光,又在嘴上摸了几把。 他可不是什么没见识的,自然清楚宿元宗这一招有多厉害,无亢山那家伙居然扛住了? 苗家一家三口面面相觑。 南公子眼睛眨呀眨。 蒙在斗篷里的凤池用力握了下拳,满眼满脸的振奋。 无亢山三位大佬则一脸呆滞模样。 现场观战的冠英杰更是满脸惊骇,他当然清楚师姐这一杀招有多厉害,同境界内未遇过敌手,几乎都是被一招致命,然眼前完好的王胜着实把他给惊着了,很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不但挡住了这致命一击,居然还能瞬间完爆十二法兵。 尽管之前已经怀疑王胜的实力不一般,如今亲眼所见后,还是令他大吃一惊。 万道玄三人吃惊地互相看了眼,终于领教到了木兰青青为何会说他们三个可能不是王胜的对手,刚才那一招放他们任何人身上都得完蛋。 “大当家!”有人亢奋高呼了一声。 然后“大当家”的称呼被所有乌合之众一起高呼,一起为大当家助威。 亲自出手的木兰青青也很吃惊,自己战无不胜的十二法兵合击,居然被一个照面破了,而且还破的自己看不明白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看不明白? 她是真不明白师春那一刀斩在地上,粉尘为何会爆出那白茫茫的雾气效果来,这是什么刀法? 悬着一颗心的吴斤两终于又露出了笑嘿嘿的样子,刚才那一刹那,他那颗心真到了嗓子眼。 其实师春也没外人想的那么轻松,身上实则有十二法兵剑锋刺出的一些微破小洞,不过对旁观者来说,不近看也看不清楚。 重点在他左手的手背上,在刀势爆发翻滚时,被剑锋划了一道口子,此时有他垂下的袖筒遮掩,外人看不到而已。 还有他右脚的腿肚子上,身形翻滚,宝衣下摆甩开时,也被划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实在是围攻的剑支太多了,有那么点防不胜防。 可两处伤口并未出多少血,很神奇的一幕出现了,两道划破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 他没有去看,但是能感受到,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翻涌出的庞大生命力在向伤口汇聚。 不消一会儿,伤口便再无任何痛感,施法查探,这么点工夫,伤口竟已全部愈合。 直到此时,他才抬手背看了下伤口,又出现了一道有异于肤色的白痕,不见伤口,边上血迹还在,甚至还未干。 他知道自己肉身恢复能力强悍,但从未想过恢复能力能夸张到如此地步。 这一瞬间,他竟有种在做梦的恍惚感。 如此神奇的事情自然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原因不难想象,应该和那只怪鸟有关。 就在他看手背伤口的刹那,木兰青青视作了破绽,十二道流光再次从她身上闪现,再次沿着网格快速袭向目标。 师春目光一闪,心头跟着一凛,意识到那银辉刺客还可以反复招出。 他不知道晁芝林那次是因为重伤不济,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才没有反复施展此术。 来不及多想什么,又是迅速一刀斩地。 与之前的反应如出一辙。 木兰青青同样心头一凛,自己一有动作,法兵还未现形,对方就有了反应,这说明什么?说明对方果然能察觉到自己法域的施法变化。 她不知道师春是因为能看到,加之因为见识过。 她不知道师春为了对付她已经琢磨准备了好久。 轰,炸开的土石和白雾再次将师春身形给吞没。 与之前类似的情况又出现了,十二法兵在迷雾中隐约现形后,又被嚯嚯刀光刹那瓦解。 也就在这刹那,木兰青青背负的双手终于松开,弹指一挥,将腰间佩剑刹那拨射出去。 一根骤然弯绷如弓弦的隐形丝线,瞬间将剑弹射而出,加之她的挥洒之力加持,剑出如闪电。 趁师春翻身瓦解十二法兵的刹那,发出了如雷霆般的致命一击,闪电般射向了迷雾中的人影,不给师春丝毫喘息之机。 这一剑之威,令所有关心师春的人皆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高呼助威声立止。 唯独吴斤两挑眉挑眼、舌头舔唇的,似担心又似期待着什么。 剑光一出,师春看到了,也发现了,翻腾瓦解法兵的他还未落地,想躲都来不及了。 他也没怎么躲。 身上没宝衣有没有的玩法,身上有宝衣则有有的玩法,顺势收刀做盾,曲臂膀护住了首脑要害,尽量侧身避开这一击。 一闪而过的剑光太快了,终究还是未能避过这一击,直接贯入了他的衣裳,一股巨大力道划着他的腹部过去了,顺着腹部滑走了,划过之处,犹如烧红的烧火棍烫过一般。 剑光瞬间从衣裳另一边闪出而去,把衣裳左右两侧给钻裂出了两個口子。 得亏内里的宝衣护体,否则刚才一击足以将其开膛破肚。 剑光一去,师春不用看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从别人口中已经听说过那剑光来回穿梭杀人的事。 他脚一沾地,不等剑光回头,又是一刀轰一声砍在了地上,爆开的土石中又有剧烈白雾爆开,这次的白雾爆开范围很大,也很浓郁,别说人,连里面的人影都看不到。 身在其中的师春挥袖抛出大量白灰,施法推广扩散。 这爆开类似雾状的白灰,师春在乾坤镯里准备了好多好多,既是为了遮掩自己的宝衣功效,更是为了用来克制木兰青青。 这是他根据对方功法破绽琢磨出来的办法,类似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人家那宿元功的真正威力,以他目前接触到的理解来看,其实就是一个欺负人家看不见,而自己则能利用别人看不见的优势来攻击。 他师春可不是什么拘泥的人,那办法你能用,我为什么不能用? 有现成的为什么不学? 他现在就要让她木兰青青尝一尝看不见、而他王胜能看见的滋味,这白灰影响不了他右眼的异能,对大多人来说却是实打实的看不穿。 别看这办法简单粗糙,好用就行,这也是他有五成胜算的把握所在。 有了宝衣后,能更加从容应对,自然又多了两成。 当然,若无那只乾坤镯相助,他也用不了这粗糙办法,带少了白灰怕是够呛,有了乾坤镯真的可以量大管饱。 看到这还能折腾的动静,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师春竟在仓促中躲过了那雷霆一击,许多人松了口气。 这怎么可能?木兰青青则愈发心惊,自己向准了的一击,被法兵纠缠住的对方竟还能躲过! 这什么术法?象蓝儿偏头看向吴斤两,目露征询。 吴斤两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其实很清楚那白灰是怎么回事,因为正是他根据师春需求亲自秘密制造的,师春让他拿乾坤镯去装了很多很多。 对于这点他还是颇为自傲的,一般这种能工巧匠的活,春天都是离不开他手艺的。 现在,他大概也看懂了这白灰的作用。 也很意外,没想到这白灰还有克制宿元宗功法的作用,可惜乾坤镯只有一只。 镜像前的宿元宗三人,看得目露惊疑,他们是懂雾茫茫带来的麻烦的。 任何功法都有被克制的法门,宿元宗也不例外。 碣云山的邬瀚东与同门相视一眼,发现师春施展出的功法类似于他们碣云山。 最佳看位上的卫摩看得一边眉头挑起,一种另类的眉飞感,色舞倒也谈不上,得看结果而定。 蒙在斗篷里的凤池咧了咧嘴,发现师春花样还挺多。 面对覆盖范围上下左右皆有十丈的白雾,木兰青青已是面色凝重,看不到了师春的人影,她那挽弓欲射的一剑悬而未决在半空顿住。 十二法兵也无法再召唤,因为法兵要受她驱使攻击目标,她看不到的话,法兵也就是瞎子。 但她还是能感受到师春所在的大致范围,因为她的网格式法域,师春只要触及到线格她就能察觉到师春的位置,如今察觉不到,那就说明师春还在那网络缺口内。 她当即挥袖向天一举,降二连指落于胸前,聚气凝神驾驭,施法弥补那网络缺口。 这把戏瞒不过师春的右眼,搅动白灰保持漂浮弥漫态势之余,跳出去,无魔刀乱刀一阵劈砍,不但将生长的丝线给撩断了,还将破坏范围给扩大了。 然这破坏动静一触及丝线,木兰青青冷眸一睁,那道悬而未决的剑光立马朝目标处射去。 师春挥动无魔刀乱砍时,不会做睁眼瞎,一直防着那支悬空剑,一见其剑锋调整方向,立马就后退跳开了。 剑光从身前一穿过,他又蹦出去挥刀乱砍丝线。 他就不信这丝线的再生能不消耗法力,他倒要看看木兰青青有多少法力维持这不断的再生。 剑光从白茫茫中一出,木兰青青便知落了空,也停止了耗费法力去修补网格,双袖连甩,连连施法御剑,立见剑光照着网络缺口处来回嗖嗖穿梭。 第一八一章 一击必中 最佳看台上,有域主盯着镜像瞅了一阵后,偏头对一旁的卫摩道:“接连杀招都奈何不了师春,以这木兰青青的修为境界怕是够呛了。” 卫摩没有做任何回应。 但知晓宿元宗手段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木兰青青之所以厉害,就在那两手杀招上,胜在诡秘和惊疾上,一旦所倚仗的诡秘和惊疾奈何不了对手,形势就容易逆转。 在座的这些域主们,都是有见识的,不用看到后面,仅凭木兰青青迟迟无法拿下师春,就知道木兰青青这回怕是遇上了坎,就知道两人的交手已经处在了一个分水岭上,就看后面能不能迈过去了。 蚩让皱着眉,绷着唇。 宿元宗坐席上的计清和等人,凝重的神情难以化开。 然在绝大多数人的眼里,木兰青青御法克敌的手段依然是稳稳占着上风,打得师春只有招架之力,无力还手,那些关心师春的人大多为之紧张。 身在白茫茫中的师春却是不骄不躁,轻易躲避着来往射击的飞剑,不是他的身法快,而是能从飞剑的朝向上预知飞剑的击杀路径,提前一步避开。 总之,他就在原地打转转躲避,好好经营自己的领域,不让对方攻破就行。 他早就比较研究过双方的优势和劣势,不到万不得已或有绝对把握时,是绝不会蹿高的,离地先输三分,是他给自己的警告。 所以他不逃也不跳,就在自己的领域内耗着。 既然没实力做猛虎,他就要做一头恶狼,一直盯着、耗着,随时伺机而动。 他很清楚,只要形成对峙状态,就看谁先露出破绽。 只要能对峙,他就占了优势,他不信对方维持那么大网格法域的法力消耗能持久。 一旦对手失去了诡秘和犀利的优势,一旦逼迫到对手与自己近战,那自己的优势就来了。 那支来回穿梭的剑,他已经捕捉到了射速规律,但是他并不急于打落,继续耗着,对手的动作越多,就越容易失去耐心,越是没了耐心就越容易急于求成,越急于求成就越容易露出破绽。 他准备的手段可不止这白茫茫的白灰,他也准备了不少的杀招,等着有了机会才好卖弄。 木兰青青也知道自己的法力维持如此庞大的网络难以持久,所以也没打算跟他耗,一顿持续攻击无果后,立马改变了策略,飞剑射来,被她一把抓到了手中,然后她本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身若虚影,剑若流光。 她并没有直接闯入白茫茫中,而是擦边而过,顺势一掌轰出,其势顿如雷暴过山岗。 一阵巨大屏障般的狂风一扫而过,那白茫茫一团的区域瞬间被全面扫荡开了。 师春的身形也瞬间暴露无疑,给人一种瞬间脱光了衣服的感觉。 冠英杰顿时狂喜,知道师姐的杀招能派上用场了。 观战者皆看出师春的处境危险了,镜像前斜靠在扶手上的卫摩,撑着脸颊的手掌迅速变成了拳头,顶着自己的鼻孔。 众人皆以为的巨大危机,在师春眼中却是机会,他认为自己等候的第一个出手机会终于来了! 这种障眼法被清场的情况,他不是没设想过,他能用白灰,自然就要想到万一无效的后果。 白茫茫刚刮走的刹那,他立地又是一刀斩下,爆开的土石再次轰爆出了白茫茫。 “……”无语者众。 吴斤两裂开了大嘴笑,他知道师春手上的白灰有很多很多。 众人没看到的是,趁着土石爆开的遮掩,师春就地翻身躺下了,第一时间从乾坤镯内捅出了一尊人形石像,石像上还套着死人身上扒下的衣裳。 石像是吴斤两照着师春的样子做的,这是师春的要求,结果照着做出来的模样很朦胧,吴斤两觉得自己手艺不错,觉得要会欣赏才能看懂那种抽象美,但凡觉得不好看的都是不懂欣赏的。 师春对他的作品也没说什么,反正已经习惯了类似的糙活,好坏无所谓,顶用就行。 都是流放之地熏陶出来的,那地方的人真没穷讲究的资格。 当然,类似的石像吴斤两做了还不止一尊。 对艺术的追求感一出来,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创作欲望,他制作了好多各种形态的。 再次爆出白雾的师春,这次没有持续增强白雾的遮掩效果,导致了那尊捅出的石像隐隐可见。 一闪而过的木兰青青被弓弦般挽起的丝线拽停,回头见到再次爆开的白雾,还来不及气恼,便下意识目光一亮,捕捉到了白雾中晃动的人影。 一直找不到的机会终于来了! 她顿化作虚影弹射而出,自身修为的蹿速,加上弓弦般弹射的弹力,人与剑射出速度之快,似乎能终结一切。 冲入白雾,那一剑撩向人影的寒光足以摧枯拉朽。 这一剑,她没给师春活路。 有些事情如同她自己讲的,她一旦出手动了杀招,自己也很难控制住,速度太快了,以她目前的修为来不及变招,这本就是一击致命的招数。 抛出诱饵躺在地上的师春也动了,骤然折腹坐了起来,双手持刀狂劈了出去。 这一刀倾注了全部修为,同样没给对方活路,无魔刀下势要让对方粉身碎骨。 没办法,这一击若让对方逃过了,同样的招数无法再得逞第二次,必须要一击必中。 砰!一剑寒光,石像粉身碎骨,一击得手的木兰青青顿感不妙,击中了人和击中了石头的感觉岂能不知。 然想再做反应也晚了,狩猎的那一刀几乎在她击中石像的刹那,也砍中了她的腰身。 砰,同样是一声炸响,将她身上衣服炸了个撕裂纷飞。 一击得手的师春同样感到了不对劲,击中目标后,没有无魔刀砍到人的感觉,没有目标炸开的感觉,那迅速擦过的目标因为速度太快,反而差点将他手中刀给带飞,将他一手的虎口给硬生生撕裂出了口子,鲜血迸出。 一边山上,那荡开的白灰才袭到。 “咳咳。” “这不是雾气,是灰尘。” “搞什么鬼,咳咳。” 一方区域被波及的人,被闹了個措手不及,未及时施法防御的,呛了个咳嗽。 由此可见,场内交手速度之快。 木兰青青从白雾中飞出的身形明显出现了异常,不是飞出的,像是偏离路线砸出的,地面砰一声,砸的土石横飞。 落地翻滚的木兰青青一个起身单膝跪地,反手一剑怒插在了地上,才止住了身体的滑行之势。 再抬头,已是披头散发,身上外衫撕裂成了斜披的一半,一只雪白玉臂赤条条暴露了出来,内里有一件金色的缂丝状马甲。 她低头看了眼胸口,依然是心有余悸,知道若非这件马甲,自己这条小命已经没了。 这一击,已经让她断去了对法域的维持,那立体网格似的法域已经消失了。 她迅速抬手抹了下嘴角沁出的血丝,腰部虽隐隐作痛,五脏六腑也有不适,但知道并无大碍。 可在别人眼中却是另一回事。 “啊!” 惊哗声四起,全场震惊,王胜那家伙居然把自己未婚妻给打了个春光外泄,这未免也太那个了,这未婚妻真就这么不想要了? 万道玄三个更是瞠目结舌,能把木兰青青给打成这狼狈模样,这王胜的实力果然非同小可,还好自己没上场,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能对未婚妻下如此狠手,何况是对他们。 “嘿嘿……”吴斤两笑声得意。 目露惊艳的象蓝儿微微摇头。 王都校场内同样是惊哗声一片。 宿元宗的计清和三人已是惊得蹭一下站了起来,大惊失色,很是担心。 小楼窗口的南公子下意识抬一脚挂上了窗台,激动的想爬窗户跳出去。 蒙在斗篷里的凤池很兴奋,脸都兴奋红了。 无亢山三位大佬懵在了那。 苗定一回头对目瞪口呆的夫人道:“你对他的了解,看来也不深。” 最佳看台上的生洲域主卫摩,冷哼了一声,“混元宝甲,这是被宿元宗特殊关照了。” 这句话代表了他极为强烈的不满。 明眼人都能看出,若非身有宝甲护体,胜负已分,木兰青青已经没命了。 “师姐!” 观战的冠英杰震惊之后发出一声惊呼,仅凭师姐当众的春光外泄就已经是让他急了眼,再看师姐单膝跪地抹去口角血迹的样子,误以为师姐受了重伤。 平常如女神般的师姐,若不是受了重伤,怎会如此狼狈。 他瞬间将比试规则抛到了脑后,瞬间施法悬空,人在绷起的无形蛛网上稍悬停,便身化虚影杀了出去,这招自然不会是针对木兰青青,直奔王胜而去,因为看出王胜要追杀师姐,他自然是要于危急之刻挽救师姐。 看了眼手上正在愈合的伤口,沉淀白雾中的师春抬眼看向了跪地的木兰青青,心头也很是震惊,什么鬼,如此一刀都没能斩杀掉她? 扫了四周一眼,见到木兰青青的法域已破,他手上刀一提,就要趁机冲去,发挥自己近身搏杀的优势,却又被冠英杰那一嗓子所惊扰,偏头掠了一眼,见到对方结出了蛛网阵势,顿时又惊又怒,说好了比试,这还带帮手的不成? 哪还敢再追杀木兰青青,挥手一轰,浓密白雾烟尘再次爆开,身形迅速隐没其中躲避。 为了救师姐的冠英杰不管不顾冲杀而去。 “……”一旁的万道玄等人见之错愕,哪怕是自己这边的,也觉得有点违规呀。 闻声扭头的木兰青青见状,差点吓得魂飞魄散,抬起那只赤露的胳膊,紧急挥手阻止状,歇斯底里大喊,“不要!” 她已经吃过一亏,知道了师春藏身白雾中的阴险,师弟这般蒙头蒙脑冲进去,简直是找死。 第一八二章 再吃我一刀 然等到她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冠英杰已如同离弦之箭射出,已无再停下的可能。 她几乎是眼睁睁看着师弟冲进了白雾中。 冠英杰不能坐视她被袭击,她又如何能坐视师弟因为她而遇险,猛一提气,不顾还未平复的五脏六腑,一个蹿身而出,同样向那团白雾冲去。 她这一动,上身半拉还挂在身上的衣裳瞬间被风全部撕裂了,裙裳飞舞成裂片,从她身上脱离而去。 长发迎风的木兰青青,顿成了赤膊马甲的样子,两只雪白胳膊都暴露了出来,一件裤子配一件马甲的样子看着很怪异,但是性感迷人。 此时的她也顾不上了是否有失体面,急着救人要紧,个人名誉方面她早已放弃了。 观战的吴斤两已经发出了怒吼,“输不起就别玩,这是他妈单挑吗?” 气得他差点扛刀上场,然而他向来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身上没了宝甲,冲上去和高武上成修为的打,何况还是宿元宗弟子,那是找死,所以他忍住了。 “不要脸!” “输不起!” 一群乌合之众也爆发出了各种叫嚣,不愤怒都不行。 精锐人马那边确实也闹得有些尴尬,当然,也能理解冠英杰的行为,木兰青青真要出了事,那真不是小事。 凌空冲向白雾的木兰青青已是一掌狂轰而出,欲吹散那弥漫碍眼的白雾。 身在白雾中的师春则是横眉冷眼举刀候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一入白雾的冠英杰也有些慌了,发现此间的白雾浓郁的有些过分,什么都看不见,这哪是什么雾气,分明是灰尘,因速度太快,灰尘打在脸上像沙粒似的,尽管看不见,他还是估摸着师春之前的站位,双手剑先全力划出了一剑再说。 一剑走空,什么都没碰到,他便知道自己失手了,他的冲势激荡之下,另一侧烟尘中的人影已是隐现,顿大惊失色。 然已经晚了,他在烟尘中视线不便,师春的右眼却能看到他。 估量着对方穿射来的速度和路径,师春欲一刀斩下时,却又分心了一下,眼角余光瞥到了冲来的木兰青青。 不过冲杀的方向有些错位,不会直接冲击到这,故而没有影响师春这一刀斩下。 然冠英杰冲击的速度太快了,原本照着冠英杰身躯斩下的一刀,因那稍许的迟疑,微微慢了那么丝毫,当即让其躲过了致命一击。 劈下的无魔刀未能斩中冠英杰的身子,却斩中了冠英杰的小腿肚子。 砰!这一刀的血肉横飞,混着骨头渣子,爆炸之威令一双脚斜飞了出去,也波及到了大腿,将一双大腿硬生生炸去近半,伴着冠英杰发出的一声痛苦闷哼而去。 与此同时,一股强劲罡风荡过,身在白雾中的师春瞬间视线清爽。 这一幕他不是第一次经历,之前木兰青青就扫荡过一次,此番出手的还是木兰青青。 白雾呼一下荡开了,冠英杰也飞出了白雾,连同喷洒的鲜血一起砸落在了地上翻滚。 眼尖的瞬间发现冠英杰短了好多,发现他一双腿没了。 万道玄三人,有的面露惊骇,有的跺脚,有的啧了声,真是不知道该说冠英杰什么好,先不说什么违规不违规,你上次不还说自己未必是人家的对手么,这次怎么突然就鲁莽了呢? 他们知道冠英杰未必是对方的对手,但是真没想到冠英杰会连一招都招架不住,一个瞬间而已,囫囵进去的,少了一双腿出来的,这叫什么事。 “冠师弟!” 校场内的两名宿元宗弟子发出了惊呼,都看到冠英杰那双腿没了。 计清和的脸色很难看,宿元宗的弟子屡屡栽在师春的手上,确实有点打脸。 校场观战的人员中也爆发出了一阵惊哗,那可是宿元宗弟子,在师春手上连一招都挡不住,如何能不诧异。 最佳看位上的卫摩,顶着鼻子的手迅速变成了摸鼻子。 惊讶者众,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像。 “好!”吴斤两一声高喊。 “好!” 一群乌合之众的附和声更是此起彼伏。 屹立罡风中的师春顾不上那些,一刀送走了冠英杰,立马扭头看向了冲来的木兰青青。 尽管有点冲歪了,他却喝了声,“来得好!” 见对方仓促间失去了法域的诡秘加持力,哪肯错过如此好机会,压根不给对方喘息之机,一個箭步冲射了出去横栏。 两人冲撞的刹那,师春一刀照着木兰青青狂劈了下去。 已领教过他一刀威力的木兰青青不敢大意,手中剑拼尽一身修为扫去。 刀剑相撞,咣嗡,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 修为的差距在这,师春那一刀的劈势被打开了。 木兰青青手中剑也震了个麻颤,也被炸开了。 两人瞬间直接冲撞,师春顺手就是一记“解魔手”轰了过去。 这攻击速度,在木兰青青眼里有点慢了,一爪后发先至,一把抓住了师春手腕,五爪如钩,欲裂穿其手脉,拧断其胳膊,然一股炸开的崩解之力令她猝不及防,竟未擒住那一掌。 相向冲撞的瞬间太短暂了,她再想反克一手已经晚了,眼睁睁看着那一掌定定轰在了自己那难以启齿的胸口上。 生死以命相搏,哪还顾得上什么羞耻不羞耻的,她又惊又怒,倒也不是很慌乱,身上那件宝甲的防御力她很有信心,另一手的剑已掀起,欲趁机了结掉师春性命。 然令她想不到的是,砰,一掌袭身的刹那,身形猛震,如遭重创,整个人直接被打飞了出去。 仓促落地后,更是连续噔噔后退了十几步,期间口角呛出一股血来。 她想稳住内息,却发现无法稳住,五脏六腑翻腾的如同失去了控制一般。 她震惊了,明明感觉那一掌的威力并不是很大,自己又有宝甲防御,就如同之前挨了那一刀般,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的,可是不知为何,竟有一股怪力穿透了宝甲的防御,打入了自己的体内。 以自己的修为竟难以压制住,瞬间令她受了不轻的内伤。 又一股从肺腑内翻涌上来的,从喉咙冲到口中的鲜血,被她强行抿唇憋住了,强忍着不示弱,一腿后蹬,一剑杵地,强稳住了身形,长发一甩,又横剑身前,随时再战的样子。 实则已是强弩之末,在硬撑着,脏腑内的翻腾迟迟难消。 落地的师春厉目一扫,也感到了惊讶,情况有点不对,他“解魔手”的真正威力在暗力上,明力没那么明显的,将对方打出那么远本就不正常。 他也还是头次见到中了他“解魔手”的还能撑住的,目光落在了对方身上的金色马甲上,想到之前那一刀的怪异,瞬间明白了,原来是有宝甲护体。 如此宝物,相逢既是有缘,当取之! 师春当即提刀疾冲而去,欲再杀。 “师姐!” 半坐在地上的冠英杰发出一声悲鸣。 他已看出师姐的状态不对,可眼下四周观战的人群中,不管是乌合之众还是他们那边的精锐人马,都不可能再有人像他这样违规入场。 哪怕有那同情心的,也被师春展现出的挫败宿元宗弟子的实力给震慑住了,谁敢造次? 无能为力的他,却再次出手了,拼尽全部力气,挥手掷出了手中剑,这一出手,他断腿处又是鲜血涌出,令他歪倒在地,胳膊肘支撑着,已是泪流。 师春回头看了一眼,咣,信手一刀反劈,打飞了那偷袭的一剑,冲击速度不改,骤然跳起扬刀,凌空劈斩,怒喝声回荡四野,“再吃我一刀!” 面对这凶猛而来的一刀,木兰青青眼中闪过了绝望,又有满脸的倔强,拼命聚气凝力上扬出了一剑抵挡。 这一次,她纵然拼尽了全部修为也难再像上次一样,将师春那劈来一刀给荡开。 刀剑撞击的刹那。 咣,炸开的剑锋回弹,砸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若非宝甲护肩,她这一剑非要将自己肩膀给卸下一边不可。 顺势而下的一刀也斩在了她的肩头,压着她肩头,压着她肩头的剑,压着她整个人下沉。 木兰青青悲愤拼命也没用,当场被压得单膝跪下了,含在口中的满满一口鲜血再也憋不住了,噗出的血雨浇了师春一个猝不及防,浇了师春满身满脸。 镜像画面里的这一幕把所有人给看寂静了,宿元宗三人更是看了个双目欲裂。 那些知道木兰青青底细的人,有的为之咧嘴,有的为之牙疼,不知木兰今知道自己女儿被当众斩杀会是个什么反应。 知道木兰青青底细的人,又大多是眼尖之人,看出了师春这一出手就没打算留木兰青青性命。 现场观战的人也都惊呆了,乌合之众助威的呐喊声也停了,王胜为了赢这一场,不会真的要杀自己未婚妻吧? 师春确实没打算留木兰青青性命,一刀压下的他,双脚还未落地,手中刀锋顺着木兰青青肩头的剑身,唰一下滑向了木兰青青那白皙修长的颈项。 一刀削飞对手脑袋,是其惯用的招数。 竭尽全力扛着压力的木兰青青意识到了什么,冷若冰霜的面容上罕见露出了笑意,是悲伤惨笑。 然就在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师春身前,有一道丝线虚晃,也不是丝线,他以前见过,是空间裂缝。 这道裂缝出现的很诡异,角度很刁钻,其他人都看不到,哪怕是近在跟前的木兰青青也看不到,因裂缝是背对木兰青青的,能看到的角度又被师春从上下压的身形给挡住了,故而只有师春一人可见。 微微张开的空间裂缝里似有一道虚紫的人影信手一挥。 然后师春便感受到了一股浩荡之力,整个人瞬间被打飞出了几十丈外,落地趔趄后退了好些步才挥刀稳住。 他紧急施法查探身体,却发现身体并未受伤,里面的宝衣有这么强的防护力吗? 正惊疑之际,耳边传来一道飘渺蚊蝇般的淡淡男人声音,“得饶人处且饶人,她的背景你目前还惹不起,饶她一命就是饶你自己一命。不要向任何人提及我。” 声音忽然消失,他四顾查看,什么都没看到,那道空间裂缝就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镜像画面里的突兀惊变,校场上下的人都眼睁睁看得清清楚楚,都被如此变故惊着了。 最佳看台上的卫摩骤然发作,当场拎起椅子哗啦一下砸了个粉身碎骨,手指镜像,面对众域主厉声质问,“谁呀,谁干的,违规了哈,这还怎么玩?” 第一八三章 各回各家 一伙被质问的域主没人吭声,或多或少的皱眉,以他们的眼力,都看出是有高手出手干预了。 镜像画面也在这一刻做出了反应,骤然拉远了距离看更全面的景象,并未看到比试场内有旁人介入,这也越发验证了一伙域主的判断,能远距离出手解救的,起码也是人仙以上境界的修为。 他们没看到空间裂缝,只以为是有高手站在较远的地方隔空出手了。 按照天雨流星大会的规则,别说参会人员的修为不许超过高武上成,连内部执法的甲士也不许。 在木兰青青即将遇险的刹那,突然有人出手解决,哪怕是玄洲域主蚩让,也若有所思地捋起了胡须。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这不仗势欺人么……”气愤的卫摩还在骂骂咧咧。 别说他们,校场内的观众们也都看出来了,那突然将师春击退的力量绝不可能是已无力反抗的木兰青青发出的,没看木兰青青现在还跪那迟迟不起大喘气么。 在座的宿元宗三人既为木兰青青脱险松了口气,也下意识相视一眼,莫名心虚。 哪怕是他们自己,也有同样的想法,暗中出手的高手,为什么不去救别人,偏偏去救木兰青青,若说跟木兰青青没点关系,怕是说不过去吧,会是谁呢?宗门里的还是宗门外有关的? 之前见到冠英杰被废的愤怒,在这一刻也因心虚而抛之了脑后,已经感觉周围有许多目光看向了他们,他们知道别人在怀疑什么,偏偏他们自己内心还无法否认,因为内心也有同样怀疑。 一阵窃窃私语动静在他们周围响起,更远处不怕他们看到的,则在如同卫摩般谴责。 反倒是那花枝招展贵人们多的看台上,许多不习惯带脑子看热闹的没看懂什么意思,发现起了波澜,经旁人解释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骤然眯眼盯着镜像画面凝望了一阵的苗定一,听到后面说话动静,慢慢回头看了她们一眼。 扒在小楼窗口前的南公子则是咬牙切齿,又担心那暗中高手再对师春干什么。 现场观战的两帮人马也在四处观望寻找,也看出王胜是被人暗中出手了,象蓝儿的神色反应倍加警惕。 单膝跪地咳血的木兰青青手扶杵地之剑,也在四处张望。 她更加亲身感受到了是有人出手救了她,她跟王胜离的太近了,那股击退王胜的磅礴之威虽不知是哪袭来的,但略荡开的余韵她是感觉到了的,虽很微弱,但那股来自庞大威能的气质绝不是他们这般修为的人身上能有的,豆腐和钢铁给人的感觉怎么可能一样。 四处张望的师春满目惊疑,这世上修为境界能划开虚空进出的大能,据说屈指可数,绝大多数人穷其一生也难以见到这一幕,可他却在较短的时间内遭遇了两回。 上次在执徐城见识了一只青狐大妖的手段,这次又见识到了一个虚紫的人影。 上次的不知怎么回事,这次的观言行似乎并无歹意,他本想大声呐喊询问来者是何方神圣,然想到对方的交代,不让提及对方,只好又闭嘴了。 实力高到神一般恐怖的境界,哪是他有资格忤逆的,暂且老实听话就对了。 他又看向跪地苟延残喘的木兰青青,也不知那神一般的高手跟这女人是什么关系,竟会在这关键时刻出手相救。 他意识到了木兰青青的背景绝不会是普通宿元宗弟子这么简单,否则怎么可能又是宝甲,又是神一般的高手出手相救,何况刚才的高手也说了,人家的背景自己惹不起。 只是可惜了那副宝甲,可他已经不敢再抢了,更不敢再对木兰青青下手了,人家高手要保的人,他岂敢再造次。 只能深吸一口气,放弃了这到手的肥肉,一个闪身而去,直接落在了万道玄等人身边,径直走向石台上的那一堆黑布口袋。 “王兄…”万道玄尴尬一声,挡在了前面。 师春横眉冷眼道:“怎么,我这还不算赢吗?非要我宰了她才算?还是说你要食言?” 面对这挟战胜之势而来的家伙,面对这能把自己未婚妻往死里打的家伙,万道玄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好倔强的,他只是期待那躲在暗中的高手再出手一下,或表个态也行啊! 不用高手表态,师春手中刀先表态了,伸刀拍着拨开了他,纵身跳到了石台上,抬刀过肩,刀往身后插入刀鞘,施法将一大堆黑布口袋全部搂了起来,回头对吴斤两和象蓝儿道:“你们还犹豫什么,有风鳞不用吗?” 吴斤两和象蓝儿正傻傻仰望着石台上的他,闻言忙反应过来,也双双跳上了石台。 掏出风鳞在手,吴斤两驾驭着卷了人和东西一起升空。 到了空中能看到场地内覆盖的一层粉白,以及交战余威在粉白上作画后的迹象,师春被打飞那一下的痕迹分外明显,如喷射的尾焰。 这就走了?一群乌合之众正仰头错愕之际,师春施法的声音从空中传来,“褚兄,我们先走一步,你带上弟兄们,咱们出口会合。” 地上仰望的褚竞堂闻言精神一振,大声回应,“好,知道了。弟兄们,咱们走喽。” 吴斤两裂口嘴巴大吼的声音也从空中传来,“大当家英明!” 一群乌合之众立刻跟着狂吼狂叫,“大当家英明,大当家英明,大当家英明……” 一伙人那是边集结走人,边一路高喊大叫,兴奋不已,亢奋不已,事到如今岂能不知他们这边赢了,想到论功行赏,想到带着功劳回到宗门的情形,一個个想不兴奋都不行。 扭头看向地面渐渐拉远距离的兴奋人群,象蓝儿问道:“还要去出口跟他们碰面?” 吴斤两顿时乐了,“想什么呢,先稳住他们,给咱们自己从容脱身的机会而已。东西都到手了,还碰个屁呀,走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王都,我的房,爷爷来了,哇哈哈!” 他这一笑就如同笑疯了一般,钱有了,王都的房有了,美人还会远吗?一路那叫一个狂笑不止,笑惨咯。 笑到差点忘了拐弯,在师春的提醒下,远离了玄洲人马视线的他们,才一个拐弯往生洲人马出口方向去了。 一边是高高兴兴欢声笑语离开的乌合之众。 一边是落寞黯然的精锐人马。 扶剑跪地的木兰青青目送了空中化作流光而去的风鳞,两行清泪无声滑落,努力失败后的委屈涌上心头,也有恨自己无能、自大,终究还是小看了天下英雄。 万道玄三人飞身而来,落在了她身边,想伸手去扶,又有所不便,人家玉臂裸露的,男女授受不亲。 木兰青青扭过头,不让他们看到自己的泪,一个纵身而起抹掉了泪水,落在了倒地的冠英杰跟前,单膝跪地查探师弟伤势,发现师弟竟未采取任何自救手段,失血过多,脸色苍白。 大惊之下,赶紧出手点穴,并从其身上找到上好丹药喂他。 冠英杰紧闭嘴唇摇头,不肯服药,被抬起的脑袋看了眼自己的双腿,一脸惨笑,“没必要了。” 一个英俊帅气的人,突然变成了残废,他自己有点无法接受。 木兰青青能理解,强行施法将药灌入了他口中,助其咽服后,安慰道:“放心,宗门会寻灵丹妙药助你恢复双腿的。” 冠英杰惨笑道:“拿不到名次回去,还给宗门丢了脸,宗门会为我这种罪人耗费那么大资源吗?” 木兰青青很肯定地告诉他,“会的。” 也到了边上的万道玄三人听后唏嘘不已,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次居然会空手而归。 唐真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木兰青青的肩头,“先将就一下吧,我们得赶在大会截止前出去了。” 不管成败如何,都要面对现实,于是一群垂头丧气的精锐人马就此走上了归途。 他们的落寞反应,没人关注,连那些域主们都不想关注,看到师春抱上一大堆虫极晶后,居然不合群,居然离群跑了,不少域主急喊镜像画面跟上。 镜像画面因此无情地抛弃了那群失败者,紧跟着驾驭风鳞飞行的师春等人不放。 原本直朝玄洲巽门出口去的师春等人,突然改变了飞行方向,从镜像中看没什么感觉,直到有人发现究极图上标示的与师春相关光点移动方向变了,盘算了一下去向位置,猛然惊醒似的,指着究极图喊了一声,“往生洲入口的巽门去了!” 此话一出,不少域主顿时不淡定了,纷纷站了起来,生洲域主卫摩貌似是最淡定的一个,只是双手都抓住了左右扶手,稳如石雕,紧盯镜像画面不放,偶尔也看看究极图上的光点。 在人喊出那一嗓子之前,他早就注意到师春他们往生洲这边来了,毕竟在意什么才会关注什么。 当然,规则上也并未规定绝对不能从别的入口离开,也可以就近离场,但那往竞争对手堆里钻也太危险了,羊入虎口的事没人干,容易出乱子,而师春他们明显在舍近求远。 玄洲域主蚩让已经离开了座位,如要食人的猛虎一般,气势森森,目光灿灿地在边角来回走动着,不时斜睨镜像画面,嘴角的肌肉偶有扯动。 小楼窗口前的南公子瞪大了双眼,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他也是有心关注什么而早有发现什么,早已发现师春改道往生洲出口那边去了,这意味着什么? 他对师春的可疑行为早有相关方面的怀疑,或者说是期待,如今似乎要得到印证,喉结耸动不停,嘴里发干,紧密关注不放。 第一八四章 划分胜利果实 校场内那么多人,脑子活,眼睛明的人,也是有的,陆陆续续也发现了师春的改道去向,一传十,十传百的,整个校场内渐渐因此而热闹非凡。 难道师春要把那些虫极晶归到生洲名下来? 作为生洲人马,不归到生洲又能归到哪? 可其中的因果关系又着实让人想不通,不说别的,玄洲那么多人,就这么坐视生洲人把虫极晶给抱走不成? 什么想法都有大大的漏洞,导致上上下下的一伙人都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等最后的结果。 无亢山的边继雄、柯长老和殷长老不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不时被前后左右的人问候一下,问题是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唯一能看懂的是,那两个孽徒现在跑来跑去都是在驾驭法宝风鳞在飞行,法宝来路不用怀疑,也不知是从哪家手上抢来的,但愿是死无对证吧,毕竟那厮谁都敢杀。 夜已经深了,往常的校场观众到了这个点,已经有许多人离开了,尤其是那些贵客们,大多只在黄金时段来观望一下大致趋势,但这回真的是没什么人离场。 哪怕是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贵妇们,有觉得看不懂或觉得不好看的,也都因一些重要的人物在场而没有提前退场。 对她们来说,什么第一不第一的那点奖励,还不够她们随便耍耍的,压根看不上。 直白点形容,一群乡下人争几块骨头,有什么好看的。 各洲多造几座巽门,少造几座巽门,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她们更愿意围绕在南公子那种挥一挥手动辄百十亿檀金的人身边,或在苗定一那种人身边多坐坐也是好的,那样再无聊也觉得有意义和开心。 简而言之,不是什么人都对这场大会感兴趣的,还有许多人是没有关注兴趣的。 盯了很久后,忽有人咦了声,高喊道:“快看,转向了。” 就在大家都以为师春一伙要进入生洲入口时,就在师春一伙已经接近生洲入口一带时,大家忽然发现师春一伙又转向了,偏离了去向,目标地似乎又不是生洲入口。 靠坐在椅子上抓着左右扶手的卫摩,登时离开了靠背,坐直了腰身盯着。 边角来回踱步的蚩让也听到了呼声,立马又往前露面了,负手而立,紧盯虚光画面。 小楼窗口的南公子一把捂住了心口,本就憔悴难看的面色,此时越发显得难看,这反反复复的变故,他感觉自己真的快吃不消了,那两個小祖宗到底想干嘛呀,就不能明了些吗? 做出改变飞行方向决定的是师春。 “去之前闭关的地方看看。” 师春提了一嘴,吴斤两立马懂了,迅速调转方向而去。 象蓝儿好奇道:“去那干嘛?” 师春示意了一下施法搂抱的大堆黑布口袋,“我们作假,对方也在作假,这里面大部分都是石头,我们不得清理一下,拿一堆石头回去,你指望王庭的人帮我们翻吗?” 吴斤两:“是的,抱一堆石头回去,吃相太难看了。” 象蓝儿想想也是,忽又问道:“交手最后时刻,出手打退你的是什么人?” 师春:“连面都见不到,我哪知道是什么人。” 对这事他不想多提,来自神一般的高手的警告,他能告诉吴斤两,却不会告诉象蓝儿。 不多时,三人又落回了那座有过崩塌迹象的峡谷,挖出来的洞口还在,搜查了一下,确认无恙后,三人才钻进了洞内。 镜像前不少人面面相觑,很多人对这峡谷是很眼熟的,大多人认识师春二人就是从这峡谷开始的。 “他们回这干嘛?” 这样的问题,有人问没人答,鬼才知道。 进了洞,亮出了檀金照明,一堆黑布口袋扔在了地上,师春道:“师妹,你先清理一下。斤两,跟我隔壁洞去一下。” 象蓝儿立刻警惕道:“你们要背着我干嘛?” 师春当即撩起衣服下摆,露出腿上带血迹的划破裤腿,还指了指腹部的衣服破口,“木兰青青没那么好对付,我也受伤了,让斤两帮我上点药,要脱衣服的,伱要看吗?你真想看,我也舍得一回。” “嘿嘿。”吴斤两嘴巴又咧开到了耳根,骚话顺口就来,“看过了要负责的哟。” 象蓝儿白眼一翻,“滚。” 于是两个男人大摇大摆而去,走到洞口时,象蓝儿又喊了声,“称呼得变一变了,不是师妹了,无亢山我是你们师姐。” 抬手亮了亮手上的手链子,她是“无亢山三”,两个男人是四和五,这数字本就是根据师门先后排序来罗列的。 说着顺便捏住假名牌,一把给拽了下来,“别忘了这个。” 两个男人当即扒拉出手腕上的手链,将伪造的游霞山牌子扯了下来,顺手一扔。 叮当落地声中,二人钻了出去,回头又钻入了隔壁洞窟。 也没别的事,二人目光一碰,便心领神会地一起脱衣裳。 上药不存在,师春只是要把里面那件宝衣还给吴斤两,不然吴斤两那破外套一脱,不说露不露馅,那件衣服时有时没有的,又偶尔出现在他师春身上,大小还有变,容易引起怀疑。 能有这般变化的法宝,比空间法宝更值钱,说白点,这可大可小的功能便融合了一定空间法宝的能力,是非常非常高级的东西,比乾坤镯都值钱。 如此宝物不能轻易外泄,为此多花点小心思保护也是值得的。 宝衣到了吴斤两身上,一施法又恢复了合他体的大小,那件破外套他没有立马扔掉,又套回了身上,演戏演全套。 置换好后,师春从乾坤镯内取出了一只黑布口袋,探手抓出了那枚红色虫极晶。 正要收起照明檀金的吴斤两见之一怔,低声问道:“这怎么处理,也上交吗?” 师春想了想,摇头道:“算了,胜负也不在这一枚,红色的,感觉还挺特别的,当礼物送人吧。” 吴斤两哦了声,一听就懂了,甚至猜到了要送谁,每次弄到了新奇玩意,都要当做一份心意赠予的那位呗。 他嘿嘿一乐,实则是有些费解,都已经从流放之地出来了,还有必要再装下去吗? 但知道这位大当家这样做必有原因,他多少能猜到一丁点,虽觉得没必要,但也无所谓了,一颗变异的虫极晶而已,留与赠随大当家的意,反正这次的收获不小,他本人是很满足的,没有大当家的能耐,他也得不到。 故而什么意见都没有,你大当家看着办,他转身先出去了。 两人先后回到隔壁洞,加入了清点工作。 精锐人马那边伪造的虫极晶让吴斤两不太高兴,一把把地捏碎了不少,因为比他伪造的好看和规整。 他们这一忙,倒是让盯着峡谷的镜像虚耗了很久,也让镜像前关心的人倍加煎熬。 忙活了好一阵,剔除了大半的石头后,虫极晶的总数也统计了出来,四万五千六百六十八颗,除了他们自己手上的三千来颗,也就是说,木兰青青他们那边实际上也就抢到了四万两千来颗。 师春将大致一半的黑布口袋划拨到了自己跟前,不客气道:“一半归我,剩下的你们分。” 于是吴斤两又将剩下的划拉了差不多一半到自己手上,“一半归我,剩下的你…”说着扭头看向师春,“要不要跟边惟英分?” 师春想了想,“分吧,我们都有,她没有也不合适,她毕竟是领队。” 吴斤两嘿嘿,眼神怪怪的说道:“就知道。” 象蓝儿看着这些虫极晶反倒头疼了,上面让她来搞些虫极晶去立功,现在多出这么多,怎么来的也瞒不住,玄洲那么多人知道,归结不到她身上去,这些个功劳带出去,反而要冲淡她想要的那种功劳。 师春看出了她的忧虑,不就是想名正言顺嫁给边惟康么,遂提醒道:“这些就算分一半给边惟英,也不少了,十有八九排名也要进前十,应该压得住无亢山内部对你名份的非议。” 象蓝儿疑问:“确定能进前十?” 吴斤两插话:“哪能断言绝对保证,毕竟一百多个洲的人马竞争,分散成了无数大大小小的势力,会不会出什么意外谁也不敢保证。不过从木兰青青那边每次抢夺的数额参照来看…这么说吧,最肥的箕洲精锐人马,一两千人呢,手上总共才万来颗虫极晶,你这数量放个人排名上,进前十的问题应该不大。” 他们那些乌合之众的每次抢夺数额没有参考价值,都是作假的,象蓝儿也知道。 师春听后微微点头,“斤两说的没错,前十问题应该不大,我这些应该能拿第一。” 没这把握的话,他也不会这样划分胜利的果实,能第一就够了,太超前也没必要。 “我这些,应该也还行吧,嘿嘿。”吴斤两在那乐呵,反正估计差不了。 如此的话,象蓝儿放心了不少,颔首道:“好,我也拿一半,剩下的给边惟英,那个,她会要吗?” 吴斤两:“有好处不要,她傻呀。” 象蓝儿摇头,“不是你想的那回事,我担心的是无亢山没那志气,边惟英不敢受这么大的礼。” 吴斤两:“她爱要不要,到嘴的肉,我不可能吐掉,回头逐出了无亢山也有碗饭吃,那破地方谁爱呆谁呆去。” 师春:“想多了,无亢山别人不敢,她是敢的,否则她犯不着硬往白术川他们身边凑,她是有想法的。” 象蓝儿想想也是,目中也略有惊疑,从大个子的话中听出了别的意味。 于是胜利的果实就这样划定了。 收拾好了行囊,一行再次驾驭风鳞出发。 巽门入口前,到了这个时辰,该进去的人大多都进了,反正那种拥挤而入的情况是看不到了,偶尔一些零星的,或三五成群的,真正成规模的几乎都不见了,显得有些冷清。 封印豁口旁,边惟英不时翘首以盼,孤零零一人在那十分显眼。 加上长的很漂亮,那些甲士也是不时看向她,等着等着,又有甲士上前问:“还等呢,还不进去吗?” 边惟英矜持而客气道:“不妨碍的话,容我再等等。” 说话间,一道流光从天而降减速,半空现出三个搂着大堆黑布口袋的人影飘然落地。 扭头看去的边惟英瞬间笑靥如花。 第一八六章 担当 城墙上,一群后出发的域主,已经先师春他们一步到了 这场合,尤其是重兵把守的瓮城墙头上,大多人连接近都不许,登上城头就更不可能了,这群域主显然不在限制范围内。 城头上的他们,看到了场内空地上的各派人员,也看到了翼门口走出的师春等人。 在他们后方的城墙下面,先出发的南公子后赶到了,还有一名甲士同行,也不知是从哪拉来的。 那甲士拿出了一只令牌交给城下守卫查看,一番交涉后,放行,放了南公子上城头。 城上的域主们见到南公子能出现在此,似乎也不意外。 南公子则连连点头哈腰,与众域主们打招呼,姿态放的比较低。 那些域主们或多或少地微微点头致意,熟一点的还会搭上一两句话。 其实也都知道南公子这号人物,知道此人论身份背景的话,某种程度上并不逊色于他们,甚至有过之,只是在这场合轮不到他摆架子,不谦虚点的话,那这地方真不是他该来的。 大家也明白这位跑来的意图。 “白兄,那边。”白术川身边一人突然胳膊肘撞了他了一下,示意他看翼门出口那边。 亢山颔首,“有错,是你。” 收获在即,我是会让局面失控。 刚铰断手链摸着腕部活动着走开的亢山等人,一眼就看到了边惟英为首逼来的一伙人,这眼神,目标朝向很明确。 身为被辱“大师妹”的象玄洲高眉垂眼。 见亢山领头挡在后面,见南公子反倒缩在了亢山前面,边惟英直接对亢山偏头示意,“一边去。” 所以,人家非要找茬的话,南公子是拿是住那个局面的,但是我不能。 言上之意,是是由他来决定的 卫摩撇了撇嘴角,有再说什么。 之所以淡定,是因为我是怕边惟英,退入西极竞夺场之后,我也许还会没所畏缩,现在我修为还没突破到了低武境界,就算对方修为比我还低一个层次,我也有什么坏怕的。 当然,也是想跟对方冲突,偏头对身前几人道:“听白兄的,你们一边去。“ 是过很慢又收回了这份大情绪,伸手扯了扯马雅前背衣裳,示意我让开。 能来那么少域主,连是相干的域主都抱了意里之喜的遐想,又何况是我。 城墙下,见到边惟英指着亢山鼻子的情形,一伙域主都看出了边惟英对亢山等人的是善。 也想搞清是怎么回事,卫摩忽偏头问了声,“小会还没收尾了,人都还没出来了,你退去看看有关系吧? 令我目光一亮的是象玄洲,之后虽没重薄南公子,但我真正坏的还是象玄洲这一口,没了象玄洲,我的眼中已有了马雅宁。 跟那种流放之地出来的杂碎有什么坏说的,我要找自然是找白术川领头的。 亢山对自己站在领头的位置是觉得没什么是妥,该是该的事情我都还没做了,接上来也有打算再高调。 亢山本人倒是是显什么火气,淡定道:“现在,你是白术川的领队也是想找男人,还是没什么事要找白术川谈? 同样被堵在门口的木兰青青穿着女人的衣服,你有没了白衣如雪,也有没特权,快快排队,抬头看着灯火辉煌的城头,从一个白天的世界骤然来到了一个夜晚的世界,一脸的黯然。 又是那家伙,边惟英一看就火小,就那么个狗屁玩意也敢在自己面后造次,当即指了亢山的鼻子警告,“让他死一边去有听到?” 亢山了声,回头调侃道:“他还怕有机会?游霞山大师妹的事,他这么惨,纸包是住火的,我很慢就会知道是谁搞的鬼。 几人都懂我的意思,现在是能起冲突。 对我来说,这边去是去还没是重要了,虫极晶小头在那边,搞清这批虫极晶到底登记在哪一洲的名上才最重要。 卫摩也许记是住生洲小少门派的服饰,但第一小派的衣服款式还是陌生的,毕竟与我也算常没来往,马雅宁衣着虽然看着狼,但我还是认出来了,故而眉头皱起。 我是定上了“忍”的调子有错,可我也在子母符传讯中给过南公子保证,说那事我会处理。 "干什么?别挡路,让开!" 说的自然是马雅宁。 而我则有这么少顾虑,小是了被逐出门派,白术川将来和碣云山能是能成为坏朋友关我屁事。 然前又指了指躲人背前的南公子,一副他给你等着的样子,甩袖离开后还是忘少看了象玄洲两眼。 坏吧,一伙人再弱势,也是坏在此造次,只能是遵命进让开。 马雅宁两个需求都没,可找男人的事有法宣之于口,当即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白术川轮得着他来代表?大子,你劝他别找是拘束! 又被骂、又被人身攻击的吴斤两顿时笑是出来了,一脸阴郁地看着走 你也知道马雅宁对自已没是堪的想法,但你此时还是没点同情边惟英 得此提醒,吴斤两嘴角抽搐,忍是住高头嘀咕了一句,马雅人马真有用,那都有弄死我。 “呵呵!”边惟英被几人的反应气乐了,当即喝斥道:“南公子,他给你站住,那事他以为他能躲得了吗?“ 被我点名了,南公子是得是站住了,也是得是转身面对,心中没有奈也没自责,自己酿上的苦果,得自己尝。 那句没礼没节的话彻底把边惟英激怒了,边惟英手指戳着亢山的胸膛,拧笑道:“如此说来,枉顾生洲利益,带着白术川临阵脱逃的人是他 也是是我愿意弱出头,而是我知道南公子的顾虑,因而知道南公子在边惟英面后占是了便宜,强点摆在人家面后还怎么玩? 胳膊肘撞我的朋友,还是挺懂我的。 看着挡在身后的女人,南公子眼神瞬间一柔,就那么一瞬间你忽然感觉做個男人也挺坏的。 亢山站在这未动,淡定面对着。 驻守此地,陪着一伙域主的守将,顿拱手求饶道:"那是还有开始么,按规则里人现在还是能跟我们接触,卫域主您就别为难你了,那个真是方便。慢了,是缓在那一时,再等等吧,人是可能一直圈在那外,怀疑很慢就能放出去了,就等下面发话了,您说呢?“ 想想都火小,当即小步走了过去,自然没一群人跟下。 那都是大事。 白术川顺势看去,看到了正在七次验明身份、被铰断手链的马雅等人 南公子却听是懂什么意思,眉宇间是深深的放心,担心白术川因此和渴云山搞出矛盾来。 城头下的一伙域主目了此情此景,看出是冲马雅我们去的,但并是知道是怎么回事。 马雅:“白术川由谁代表,白术川说的算。" 没域主坏奇了一声,“这指指点点的家伙谁呀?" 坏是困难搞到了这么少虫极晶,眼看要功成名就,眼看坏处就要到手了,我可是希望在临门一脚的时候搞砸了。 边惟英哑了哑,有见过那么光棍的人,那么小一顶帽子压上去,居然也敢往自己头下戴,硬生生把我给搞有语了,我又是能在那动手,当即指了吴斤两,“傻小个,他快快笑,没他哭的时候。 此时,以宿元宗为首的人马在翼门出口使们堵成了团,堵得前面的人马一时间有法出来,逐一铰断手链的速度有这么慢,而我们又是抱团回来的,故而造成了一时的堵塞。 城墙下的师春域主萤让,摸出了一枚子母符查看,只见没消息告知,说以宿元宗为首的师春人马还没从另一座翼门出来了。 你是真是知道边惟英得罪亢山能没什么坏处,非咬着是放,简直是和自己过是去。 亢山当即高声提醒右左:“大是忍则乱小谋,等该拿的东西到手了,再计较也是迟。忧虑,在那外我们也是敢把你们怎样。 马雅宁几个面面相,都感觉到了是对,还没感觉到了兴师问罪的味道。 亢山也停上了,回头看了眼前,又绕了回来,再次挡在了南公子的后面。 “嘿嘿。”吴斤两忍是住笑了,笑对方坏老练,笑对方那吓唬大孩子的把戏。 闻听此言,象玄洲瞅向我的眼神外也流露出了几许古怪意味,经过那次小会,你自然知道马雅干了些什么,这厮连木兰青青和师春人马都敢得罪,没能力没胆魄,会怕他边惟英那么个玩意? 瓮城内,亢山等人从翼门口离开前,又再次被边惟英一伙堵下了。 我收起了子母符,有没要离场的意思。 我也能理解南公子的顾虑,或者说理解白术川的顾虑,这可是同在一个地盘下的第一小派。 当然,亢山和吴斤两这种边缘人物的出现,也让我感到了意里,也让我越发感到愤怒,一群人居然都还活着。 就算没所忌惮,也是忌惮其背前的势力,还真有把边惟英本人放在眼外。 小小方方的否认完全有所谓的样子。 几人当即跟了我一起走开,吴斤两还少了边惟英几眼,骂我傻小个的仇,我有忘。 边惟英一伙刚堵在亢山一伙人的面后,还有来得及发作,便被巽门后的守卫给训斥了。 也就是一番客套,南公子的注意力很快便落在了翼门口的师春身上,顿露满眼的期待和急切。 我感觉一群人在故意躲着我,那还是是最愤怒的点,竞夺场内少坏的上手机会,竟然错过了,出来前再想对象玄洲上手就有这么困难了 第一八五章 第一大派姓白的 来的三人不是别人,正是师春三人。 下一刻,边惟英直接扔下了跟前询问的甲士,兴冲冲跑向了师春,那一刹那,眼里真的只有一人,差点直接冲上去搂抱,好在边上的也不是死人,令她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和情绪。 也不得不努力在瞬间转换成原来的那个边惟英的样子,对着三人点头笑道:“回来了。” 吴斤两嘿嘿,一看到这女人,就能想起黑暗中那吧唧吧唧的声音。 师春颔首,他倒没什么反应,领着人先进去了再说。 随同的象蓝儿又不是傻子,边惟英刚才一刹那的惊艳是为谁,她看的清清楚楚,再想起两个家伙那晚一夜未归的情形,心里咯噔一下,若说以前只是怀疑,那现在她几乎是百分百确定两人之间有私情。 此时的边惟英在极力掩饰什么,她也一眼明了。 她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以她了解和掌握到的边惟英的性格,短时间内不该有这种变化,这也是她以前疑而不定的原因。 现在确定后,她不得不面对一个即将到来的问题,师春和边惟英有了男女关系,对无亢山接下来的局势会带来什么变化,对她潜伏无亢山的事情会不会带来什么影响? 师春是问心无愧的,到了里面,将扔在地上的一堆黑布口袋重新按之前的约定进行了粗略划分,我一半呀你一半的,不算具体数目,反正按袋数来,每一袋的数量也没有标准数目,估计差也差不到哪去。 最后剩下了几袋,边惟英正疑惑之际,师春对她道:“师姐,这是你的。” 边惟英自然知道这些黑布口袋是装什么的,只是这规模看着太不正常了。 她在这里等了那么久,亲眼看过别的门派是怎么上缴的,能拿出一袋鼓鼓囊囊的就不错了,哪怕是白术川那一伙人,好像也只是拿出了两袋不到,应该还要跟其他门派的同伙分一分。 故而有些惊疑不定道:“这什么?” 师春三人顿时都笑了,吴斤两嘿嘿,“除了虫极晶还能是什么?” “这么多?”边惟英大吃一惊。 没多解释什么,在甲士的注视下,也不好解释什么,师春三个先抱了黑布口袋去上缴。 验明身份,清点虫极晶数量,上缴子母符之类的流程。 王庭下发的子母符带出去也没用,跟外面正常售卖的不一样,特殊炼制的,就像参会者戴的手链一样,是能被定位发现的。 那么多虫极晶堆到眼前,有负责登记的甲士问,“是放一起清点,还是各算各的?” 师春毫不犹豫道:“分开点,谁手上的算谁的。” 反正总数还是要累积到相应门派头上的。 见其他人都没意见,负责清点的甲士们当即照此行事。 虫极晶的清点过程中,远远近近的甲士们颇显动容,都在交头接耳,对着这边指指点点状。 对此,师春很满意,看这些甲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说明自己拿第一的预估没错。 清点过程中,见到大量虫极晶亮相,边惟英依然是一脸的猝不及防感,看向师春的眼神更是难以置信,这家伙之前说什么抢第一,她真以为是嘴上说说的,毕竟,怎么可能。 她是想为无亢山立功不错,可这功劳是不是太大了点,无亢山吃得消吗? 镜像前的观众们则如同炸了锅一般,嗡嗡声浪难消。 最佳看台上,背個手的卫摩也到了边角独自来回溜达,神情倒是淡定,不时瞄上一眼正在清点虫极晶的镜像。 小楼窗口的南公子背靠在了窗边,心绪难宁,那反反复复的变化太折腾人了,不到最后落实下来,谁也不敢保证还会不会出什么变故。 “边兄,你们无亢山这是要拿胜神洲第一吗?”就近的某派掌门对边继雄发出了类似问候。 边继雄不知该如何回答,连连拱手求饶过,什么也不说,鬼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一颗心被搞的忽上忽下的,着实难受。 巽门前,反复交叉清点后,结果出来了。 师春两万两千零五颗,吴斤两一万一千四百一十颗,象蓝儿五千九百九十三颗,边惟英五千四百三十一颗,生洲无亢山总计四万四千八百三十九颗。 总数一出来,象蓝儿感到意外,吴斤两也咦了声,“这数不对吧?” 他们记得总数是四万五千六百六十八颗,怎么少了大几百? 谁知师春接话道:“没错,就这个数。” 之所以跟前面的数目有误差,是因为他随手往自己乾坤镯里收了一袋进去,没别的原因,临时起意的,有这么多,犯不着都上交吧? 主要原因还是搞不清这虫极晶的真正价值,反正有乾坤镯,不如留一些备用。 吴斤两一愣,见他认真的,也就没再说什么。 象蓝儿虽也意外,但知道师春这样说必有原因,也就没说什么。 确认无误,一切抄录定案后,四人就此向巽门内走去。 见四人一入巽门,小楼窗口里的南公子直接跳窗出去了,不管不顾那些贵客们,闪身而去。 最佳看台上,卫摩和蚩让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迅速转身离场。 那些域主们也陆续起身了,纷纷离开,没人招呼,去向却一致。 他们比较肆无忌惮,出了亭台楼阁,腾空飞走,直接穿越王都上空。 巽门的另一头,一座类似围城的空旷场地内,聚集了数千号人。 身上干净,躲到结束出来的人,比较自觉,静静靠边站着,不惹谁,也不碍谁的眼,此类是大多数。 身上脏破,染了血迹,如同劫后余生的人,则较为居中,有些甚至是谈笑风生。 陆续从巽门出来的人,会被守卫拦下,以相应利器铰断手腕上的手链收走。 一名与白术川谈笑的男子忽看向出口哟了声,“那不是朝阳宫的谢兄吗?谢兄,这里,来。” 挥手招呼。 一衣衫褴褛汉子,领着七八个同伙朝这边走过来,近前与众拱手客套了一番。 白术川拨拉了一下他的破衣烂衫,“谢兄这下足了苦功的样子,想必此行收获不小吧?” 只要见到有点气候的队伍回来,他都会主动探探底,以确定自己此行的份量如何。 谢姓男子摆手苦笑,“谈不上,说来倒霉,临近结束了,途中还偶遇了一队玄洲人马,舍了批虫极晶才捡了条命,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还谈什么收获。倒是白兄你,不用说了,肯定是收获满满。” 夸到了美处,白术川脸上颇为自得,嘴上却谦虚道:“也谈不上什么收获满满,夯不啷当下来,我碣云山也算是差不多过千了吧,唉,希望能交差吧。” “白兄也太谦虚了,你一家就过千了,这如果都不能交差,那我们…”谢姓男子说着忽一怔,想起了什么似的,试着问道:“白兄,你碣云山此行还有第二个姓白的吗?” 白术川略怔,不知道他为何拐到这上面来,肯定道:“没有,我师兄弟几个,就我姓白。” 这话说完,他发现对方刚出来的这一波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谢姓男子再问,“玄洲那边有个叫游霞山的门派,白兄可与他们打过交道?” 边问边仔细观察白术川的细微反应。 白术川有些疑惑,他是真没印象了,回头看向同门,目露征询,见同门都茫然摇头,当即也摇头回应道:“没有,谢兄何出此言?” 看样子确实没来往,谢姓男子这才迟疑道:“我们撞上的那批玄洲人马,见我们是生洲人,向我们打听,问认不认识一个姓白的,说是生洲第一大派的人。” 白术川越发疑惑了,“玄洲的人马打听我做甚?” 谢姓男子不言,看向了旁人,后者当即苦笑道:“说是游霞山有一位貌美女弟子,被生洲第一大派一个姓白的强暴了,他们也记不清叫白什么,问我们认不认识,知不知道那个姓白的下落,看样子是想报仇。” 此话一出,周围顿一片古怪眼神瞅着白术川观察。 “……”白术川先是茫然,然后欲言又止,想说那个白姓渣男应该是另有其人,可转念一想又不对,这样说的话,岂不是自我否定了碣云山是生洲第一大派,承认也不可能,当即有些急了,开口便骂:“放屁,哪个狗东西在诬陷老子,我们压根就没跟玄洲人马交过手,更不认识什么游霞山,我身边人都能证明。” 话刚落,隔了几个人的外围,忽有人咦了声,“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们这边也遭遇过一小队玄洲人马,获悉我们是生洲人马时,对方也向我们打听过,问我们当中有没有姓白的,还挺客气有礼的,说是受朋友所托,找一个姓白的故人。现在想想,难道是这事?” 说话人忽有种不寒而栗感。 边上人拍了他肩膀,哈哈道:“人家那不是客气有礼,那是在钓你。” 这还冒出了旁证,越发证明了事情的可信度。 能让玄洲人马见到生洲人马就打听,那位白姓渣男的所为必定是令人深恶痛绝。 众人的反应令白术川很闹心,这黄泥巴掉裤裆里可就解释不清了,但他还是得解释,“什么游霞山与我绝对没关系,定是谣传有误,我若有半句虚言,必遭天谴!” 他发誓他的,大家信不信是另一回事,反正看向他的眼神越发古怪。 这话题扯扯也就过去了,生洲第一大派的面子在这,没人敢乱作。 话题转移了一阵后,师春几人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巽门出口。 第一八六章 担当 城墙上,一群后出发的域主,已经先师春他们一步到了。 这场合,尤其是重兵把守的瓮城墙头上,大多人连接近都不许,登上城头就更不可能了,这群域主显然不在限制范围内。 城头上的他们,看到了场内空地上的各派人员,也看到了巽门口走出的师春等人。 在他们后方的城墙下面,先出发的南公子后赶到了,还有一名甲士同行,也不知是从哪拉来的。 那甲士拿出了一只令牌交给城下守卫查看,一番交涉后,放行,放了南公子上城头。 城上的域主们见到南公子能出现在此,似乎也不意外。 南公子则连连点头哈腰,与众域主们打招呼,姿态放的比较低。 那些域主们或多或少地微微点头致意,熟一点的还会搭上一两句话。 其实也都知道南公子这号人物,知道此人论身份背景的话,某种程度上并不逊色于他们,甚至有过之,只是在这场合轮不到他摆架子,不谦虚点的话,那这地方真不是他该来的。 大家也明白这位跑来的意图。 也就是一番客套,南公子的注意力很快便落在了巽门口的师春身上,顿露满眼的期待和急切。 “白兄,那边。”白术川身边一人突然胳膊肘撞了他了一下,示意他看巽门出口那边。 白术川顺势看去,看到了正在二次验明身份、被铰断手链的师春等人。 令他目光一亮的是象蓝儿,之前虽有轻薄边惟英,但他真正好的还是象蓝儿那一口,有了象蓝儿,他的眼中已没了边惟英。 胳膊肘撞他的朋友,还是挺懂他的。 当然,师春和吴斤两那种边缘人物的出现,也让他感到了意外,也让他越发感到愤怒,一群人居然都还活着。 他感觉一群人在故意躲着他,这还不是最愤怒的点,竞夺场内多好的下手机会,竟然错过了,出来后再想对象蓝儿下手就没那么容易了。 想想都火大,当即大步走了过去,自然有一群人跟上。 刚铰断手链,摸着腕部活动着走开的师春等人,一眼就看到了白术川为首逼来的一伙人,那眼神,目标朝向很明确。 无亢山几个面面相觑,都感觉到了不对,已经感觉到了兴师问罪的味道。 师春当即低声提醒左右:“小不忍则乱大谋,等该拿的东西到手了,再计较也不迟。放心,在这里他们也不敢把我们怎样。” 好不容易搞到了那么多虫极晶,眼看要功成名就,眼看好处就要到手了,他可不希望在临门一脚的时候搞砸了。 几人都懂他的意思,现在不能起冲突。 “干什么?别挡路,让开!” 白术川一伙刚堵在师春一伙人的面前,还没来得及发作,便被巽门前的守卫给训斥了。 好吧,一伙人再强势,也不好在此造次,只能是遵命退让开。 城头上的一伙域主目睹了此情此景,看出是冲师春他们去的,但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也想搞清是怎么回事,卫摩忽偏头问了声,“大会已经收尾了,人都已经出来了,我进去看看没关系吧?” 驻守此地,陪着一伙域主的守将,顿拱手求饶道:“这不还没结束么,按规则外人现在还不能跟他们接触,卫域主您就别为难我了,这个真不方便。快了,不急在这一时,再等等吧,人不可能一直圈在这里,相信很快就能放出去了,就等上面发话了,您说呢?” 卫摩撇了撇嘴角,没再说什么。 瓮城内,师春等人从巽门口离开后,又再次被白术川一伙堵上了。 见师春领头挡在前面,见边惟英反倒缩在了师春后面,白术川直接对师春偏头示意,“一边去。” 跟这种流放之地出来的杂碎没什么好说的,他要找自然是找无亢山领头的。 师春对自己站在领头的位置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该不该的事情他都已经做了,接下来也没打算再低调。 当然,也不想跟对方冲突,偏头对身后几人道:“听白兄的,我们一边去。” 几人当即跟了他一起走开,吴斤两还多瞥了白术川几眼,骂他傻大个的仇,他没忘。 “呵呵!”白术川被几人的反应气乐了,当即喝斥道:“边惟英,你给我站住,这事你以为你能躲得了吗?” 被他点名了,边惟英不得不站住了,也不得不转身面对,心中有无奈,也有自责,自己酿下的苦果,得自己尝。 师春也停下了,回头看了眼后,又绕了回来,再次挡在了边惟英的前面。 他是定下了“忍”的调子没错,可他也在子母符传讯中给过边惟英保证,说这事他会处理。 看着挡在身前的男人,边惟英眼神瞬间一柔,就这么一瞬间,她忽然感觉做个女人也挺好的。 不过很快又收回了那份小情绪,伸手扯了扯师春后背衣裳,示意他让开。 师春站在那未动,淡定面对着。 之所以淡定,是因为他不怕白术川,进入西极竞夺场之前,他也许还会有所畏缩,现在他修为已经突破到了高武境界,就算对方修为比他还高一個层次,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就算有所忌惮,也是忌惮其背后的势力,还真没把白术川本人放在眼里。 也不是他愿意强出头,而是他知道边惟英的顾虑,因而知道边惟英在白术川面前占不了便宜,弱点摆在人家面前还怎么玩? 他也能理解边惟英的顾虑,或者说理解无亢山的顾虑,那可是同在一个地盘上的第一大派。 而他则没那么多顾虑,大不了被逐出门派,无亢山将来和碣云山能不能成为好朋友关他屁事。 所以,人家非要找茬的话,边惟英是拿不住这个局面的,但是他可以。 收获在即,他不会让局面失控。 又是这家伙,白术川一看就火大,就这么个狗屁玩意,也敢在自己面前造次,当即指了师春的鼻子警告,“让你死一边去没听到?” 闻听此言,象蓝儿瞅向他的眼神里也流露出了几许古怪意味,经过这次大会,她自然知道师春干了些什么,那厮连木兰青青和玄洲人马都敢得罪,有能力有胆魄,会怕你白术川这么个玩意? 她是真不知道白术川得罪师春能有什么好处,非咬着不放,简直是和自己过不去。 她也知道白术川对自己有不堪的想法,但她此时还是有点同情白术川。 城墙上,见到白术川指着师春鼻子的情形,一伙域主都看出了白术川对师春等人的不善。 有域主好奇了一声,“那指指点点的家伙谁呀?” 说的自然是白术川。 卫摩也许记不住生洲大多门派的服饰,但第一大派的衣服款式还是熟悉的,毕竟与他也算常有来往,白术川衣着虽然看着狼狈,但他还是认出来了,故而眉头皱起。 师春本人倒是不显什么火气,淡定道:“现在,我是无亢山的领队,你是想找女人,还是有什么事要找无亢山谈?” 白术川两个需求都有,可找女人的事没法宣之于口,当即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无亢山轮得着你来代表?小子,我劝伱别找不自在!” 师春:“无亢山由谁代表,无亢山说的算。” 言下之意,不是由你来决定的。 这句有礼有节的话彻底把白术川激怒了,白术川手指戳着师春的胸膛,狞笑道:“如此说来,枉顾生洲利益,带着无亢山临阵脱逃的人是你咯?” 师春颔首,“没错,是我。” 大大方方的承认,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嘿嘿。”吴斤两忍不住笑了,笑对方好幼稚,笑对方这吓唬小孩子的把戏。 白术川哑了哑,没见过这么光棍的人,这么大一顶帽子压下去,居然也敢往自己头上戴,硬生生把他给搞无语了,他又不能在这动手,当即指了吴斤两,“傻大个,你慢慢笑,有你哭的时候。” 然后又指了指躲人背后的边惟英,一副你给我等着的样子,甩袖离开前还不忘多看了象蓝儿两眼。 又被骂、又被人身攻击的吴斤两顿时笑不出来了,一脸阴郁地看着走开的白术川,好一会儿才深吸了口气道:“春天,我想与他决一死战!” 师春嗤了声,回头调侃道:“你还怕没机会?游霞山小师妹的事,你嚎那么惨,纸包不住火的,他很快就会知道是谁搞的鬼。” 得此提醒,吴斤两嘴角抽搐,忍不住低头嘀咕了一句,“玄洲人马真没用,这都没弄死他。” 身为被辱“小师妹”的象蓝儿低眉垂眼。 边惟英却听不懂什么意思,眉宇间是深深的忧虑,担心无亢山因此和碣云山搞出矛盾来。 城墙上的玄洲域主蚩让,摸出了一枚子母符查看,只见有消息告知,说以宿元宗为首的玄洲人马已经从另一座巽门出来了。 他收起了子母符,没有要离场的意思。 对他来说,那边去不去已经不重要了,虫极晶大头在这边,搞清那批虫极晶到底登记在哪一洲的名下才最重要。 能来这么多域主,连不相干的域主都抱了意外之喜的遐想,又何况是他。 此时,以宿元宗为首的人马在巽门出口已经堵成了团,堵得后面的人马一时间无法出来,逐一铰断手链的速度没那么快,而他们又是抱团回来的,故而造成了一时的堵塞。 这都是小事。 同样被堵在门口的木兰青青穿着男人的衣服,她没有了白衣如雪,也没有特权,慢慢排队,抬头看着灯火辉煌的城头,从一个白天的世界骤然来到了一个夜晚的世界,一脸的黯然。 第一八七章 游霞山弟子 整个玄洲人马的情绪都很低落。 错,也不是全部,只是跟木兰青青一伙的玄洲精锐人马,他们很惆怅,他们的情绪很低落。 走在他们前面的那一波,那群乌合之众,是趾高气昂的嘴脸,还不时回头看看后面排队的那些精锐人马,暗暗憋笑者众。 曾几何时啊他们哪敢抢那些精锐人马的道,都是自觉在后面的。 现如今,那些精锐人马居然没了理所当然在前的意气,居然老老实实在他们屁股后面排队了。 木兰青青虽然是在其队伍的前列,但也排在了他们的后面,连木兰青青都老老实实排在他们屁股后面啊,那个爽,岂是言语能形容出来的。 一群乌合之众,除了趾高气昂,还是趾高气昂。 除此外也不敢做的太过了。 先铰断铁链的褚竞堂等人立刻四处张望,寻找王胜等人,看了几圈没看到,反倒看见了同上一条贼船,先一步回来了的紫云宗劳长泰等人。 那六个门派的正在这里等他们呢,见到他们回来了,立马拥了过来打招呼。 见一群乌合之众趾高气昂,后面的木兰青青等人反而霜打的茄子般,劳长泰不由努了努嘴,低声问道:“什么情况?” “还能什么情况,吃亏了呗,被王胜、被咱们那位大当家搞了把狠的……”褚竞堂小声着把赌斗的经过大概讲了下。 劳长泰等人闻言既喜又惊,没想到木兰青青单挑居然不是王胜的对手。 有人难以置信,悄声问:“不会吧,会不会是故意放水的,毕竟有把柄在王胜手上。” 立马有人小声回,“绝不可能是放水,要不是有高手暗中出手,木兰已经被王胜给宰了。你们看抬回来的冠英杰,人都废了,一双腿被王胜给砍了,放水也不可能这样放。” “行啦。”褚竞堂摆了下手,撇过了这个话题,疑惑道:“王胜呢,他们师兄妹先回来了,驾风鳞回来的,应该早到了,人呢?” “没回来呀。” “我们一直在这等着,一直盯着门口看,回来了肯定能看到。” “确实,我们这么多人,不可能都没看见。” 一群先到的,七嘴八舌保证王胜等人没有回来。 褚竞堂咦了声,“没理由啊,驾驭风鳞怎么可能还没来,总不会是路上出事了吧?” 说到这,不但是他,一起来的同伙也是跟着脸色一变,互相看了眼,什么样的变故能拦下高空中急速飞行的风鳞?至少人仙境界以下的修为很难做到。 于是都下意识想到了那個暗中助木兰青青脱险的高手。 越想越心惊越想越担心,褚竞堂话锋一转,沉声道:“都别傻愣着了,快找啊,人堆里找一找,多打听打听。” 一群人立刻散开了,往四周找,往边角里的人堆里找,到处问有没有看到游霞山的王胜等人。 突然,一个边角人堆里爆发出一声惊叫,“褚兄,这里,快来!” 那一嗓子里所附带的情绪,说不出是惊吓还是什么,又惊又凉的感觉。 瓮城上下守卫的目光纷纷看去,见无动乱,也没有再继续吵闹,也就没有干预。 只是那一嗓子确实特殊,连同后面刚刚进来的木兰青青等人也被惊动了,不过也只是朝这边多看了两眼,没心情管其他事,一个个深陷在失落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褚竞堂等人也搞不懂是什么情况,怎么会叫出那么奇怪的腔调来,这辈子还是头回听见,纷纷奔赴了过去。 人群分开,只见北庭宗领队方自成脸色煞白,守在五个灰衣年轻人跟前。 双方呈现出的画面很奇怪,方自成似吓丢了魂,而五个灰衣年轻人也有受到了惊吓的感觉,有一种被吓得挤在一起的小鹌鹑的感觉,战战兢兢模样,眼里还透着一股“为何”的紧张感。 劳长泰拍了下方自成的肩膀,“方兄,鬼叫什么呢,怎么了?” 方自成先看了看赶来的同伙们,脸色煞白不说,眼睛里流露出的是绝望,然后抬手指向了五个灰衣年轻人,手竟颤抖的厉害,声音也是颤抖的,“他们…他们…他们说…他们说…他们说…” 竟迟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似受到了天大的惊吓不敢再面对一般。 什么鬼?很多闻声而来的人惊疑相觑,看不懂,看不明白。 作为王胜的同伙,一群同伙们也被这情况吓到了,难道真的不幸言中,难道王胜大当家途中真的出事了? 那些虫极晶呢? 大家渐渐心凉了大半。 见方自成魂不守舍,褚竞堂忍不住出手抓了住了他的胳膊,用力将其抓疼了,问:“说清楚,怎么了?” 吃痛后,方自成终于醒神了不少,满脸苦涩,终于吐露顺溜了,“他们说他们是游霞山弟子。” “什么意思?”褚竞堂狐疑,别说他,其他人也没听懂。 方自成看看大家的反应,忽有种惨不忍睹的感觉,最后有气无力地补了句,“他们说自己是游霞山弟子,说游霞山没有叫王胜和高强的人,也没什么凤美美师妹。” 这下说的够清楚了吧,一伙人渐渐回味过来了,于是一个个瞠目结舌一个个也如同惊掉了魂一般,假的? 肯定有一方是假的,是眼前的五个,还是没来的那三个? 但凡脑子还有点正常逻辑能力的,大大概概都能触摸到真相。 想到被王胜几个抱走的大量虫极晶,醒过神来的又一个个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明白了方自成为何会吓成那个样子。 但是,依然不敢相信。 有些人甚至是不能接受,尤其是褚竞堂这种,王胜的头号帮凶,一张脸都快涨红成了猪头,忽红忽白了一阵又变得铁青,一把扯开了方自成,亲自面对五个灰衣年轻人,质问道:“你们怎么证明你们是游霞山的?” 当中一年轻人,伸出根食指,弱弱指了下巽门前依法行事的甲士们,不敢说话,但意思明摆着,很简单,一查便知。 “……”褚竞堂被堵的无言以对,好,撇过这个不提,他仍不甘心,仍揪疑点道:“不对!一万参会人马,我们聚集了七千之众,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没一个人认识你们。 就算大会前没见过,出发前,大家一起住在仙山上的,前后左右的邻居,总该是见过的吧?” 他的意思是,七千多人怎么可能没人见过游霞山的人,王胜怎敢那样公然假冒游霞山的人,按理说很容易暴露才对。 殊不知,就算暴露了又能怎样,王胜等人既然敢做,就不怕暴露,自然有应对事发后的复杂局面的能力。 那年轻人又弱弱指了指他们左右聚在一起的一些门派的人,“仙山上的邻居,都在这里。” 啥?一伙人左右看看这些所谓的邻居们,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发现这伙邻居们被指点后,也都一副胆小怕事怕惹祸上身的模样。 一看就知道,都是一些很小门派的弟子,没见过突然被这么多大门派给围住的场面,太惊人了,不知道卷进了什么事件里,都很害怕。 褚竞堂口干舌燥依然挑刺道:“仙山上的邻居,怎么会这么巧,刚好又聚在了一块?” 那年轻人低眉顺眼地小心道:“我们在仙山就约好了的,进了西极躲在了同一区域,离的不远,互为倚仗,大会结束后一起出来的。” 这就是凑巧的原因,大家基本算是没分开过。 褚竞堂看了眼厚实的城墙,想一头撞上去,深吸一口气后,不想说,也不想问了,拉了五名所谓的游霞山弟子去找甲士,去验证五人身份。 结果就是现实,很残酷,这五人是货真价实的游霞山弟子。 一个门派只能进来五人,不可能还有其他人。 看看货真价实游霞山弟子的怂样,再想想王胜等人的妖孽行为,稍作对比就知道不是一个门派的弟子,气度和风范判若云泥,肯定不是一个窝里孵出来的。 真狠呐,怎么敢的? 想想自己帮助王胜干出的事,褚竞堂真的绝望了,忽然仰天一声干嚎,“王胜,我草你祖宗!” 劳长泰噗通跪在了地上,真心就是腿软,完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宗门,这一关绝对过不去了! 突然有人咒骂王胜,木兰青青等人闻声纷纷看来,见到是王胜身边的近身狗腿子,多少都有些疑惑。 当着木兰青青的面,骂其未婚夫,什么意思?万道玄不解,遂亲自上前来了解。 其实有些事还是装糊涂比较好,知道的太清楚了确实比较吓人,万道玄当场就慌了。 不过他还好,他只是被骗而已,不像褚竞堂他们是帮凶。 可他不明白了,这怎么可能有假,那可是木兰青青的未婚夫呀,木兰青青怎么可能认错自己男人,这也太离谱了吧? 这事肯定要搞清楚的,他当即把游霞山五人给带到了木兰青青跟前说道。 事到如今,被提溜来、提溜去的游霞山五人大概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么孽,躲得好好的,出来得好好的,怎么就被人给假冒了呢? 无冤无仇的,假冒谁不好,假冒我们这种小小门派做甚,我们像是能和这些大派搅和的吗?挑有实力的门派假冒不好吗? 他们想不通假冒他们的人是怎么想的。 搞清楚状况后的木兰青青惊呆了,也想知道王胜他们是怎么想的。 王胜、高强这名字,回过头来看,一看就知道是随便取的名字。 假冒游霞山的人,连名字都是假的,连衣服都不换,怎么敢的? 这假冒的手法未免也太粗糙了! 万道玄等人则不断在木兰青青耳边询问,他不是你未婚夫吗? 木兰青青痴痴呆呆在那,不言不语,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一般。 后来,瓮城的城门开了。 守卫喊话声起,“西极出来的参会人员可以退场!” 木兰青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瓮城的,眼前晃动的人影中,看到了赶来迎接他们的熟悉面孔,是计清和长老及两名同门,木兰青青瞳孔骤缩了一下。 计清和眉头略皱,看出了她的样子和气色极不正常,面泛金纸色是怎么回事,被打伤的原因? “噗……” 突一口鲜血从木兰青青嘴中喷出,然后整个人闭着眼睛,死死地倒下了。 “木兰!” “木兰姑娘!” 惊呼声四起。 第一八八章 南无虞 这时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附近的几双手紧急搀扶,避免人直接砸倒在地上。 几名搀扶者只觉一阵风来,一道人影已到了他们跟前。 是计清和,第一时间伸手扣住了木兰青青的手腕脉搏,探查其体内伤势,稍明症状后又皱了眉头。 之前以为是与师春一战被打伤的原因,现在发现最大的问题是气脉郁结,竟似自闭。 这是想不开呀,松手后的计清和叹了声,也能理解,连他在镜像前看到都有点难以接受,何况是当事人。 他挥手示意身旁弟子,“问题不大,先把人送去落脚的地方再做调理。” 目光随后落在了一旁被人抬过来的冠英杰身上,看到他的断腿,又是一声叹。 冠英杰一见他,立刻发出一声悲呼,“长老,我们被人骗了!” 被人骗了?计清和目有疑惑,“骗?被谁骗了?” “一个自称王胜的,假冒了游霞山弟子,把我等戏耍的好惨。长老,具体情况…”面色苍白的冠英杰看了看左右的人群,有些话不好说,“容弟子回去后再详禀。” 以计清和的老道,自然能看出有些话不便宣之于众,立马让人找了车驾来,载了人迅速离场。 万道玄等人目送后纷纷叹气,犹如做了一场梦。 他们心态还好,还是那句话,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就凭木兰青青说王胜是她未婚夫那一条,他们就能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宗门也追不了他们失利的责任。 只是有些不甘,真的是不甘,被人如同傻子般耍了一趟。 “那人到底是谁?被人骗的团团转,直到现在连人名字都不知道,简直荒谬。” “会知道的,那么多虫极晶,很快就会知道的。” “我就想不明白了,未婚夫也能认错不成?” “我觉得未婚夫应该是没错的。还是那句话,一般人也配不上她,她的家世背景给她找的夫君,定不会是寻常人,那王胜的实力,与未婚夫的说法确实般配。” “可王胜动手的时候,那是真把她往死里打呀,有这样对自己未婚妻的吗?” “木兰对王胜下手的时候也没留情呐,也是下死手的。” 听着唐真和李山山的叽里呱啦,万道玄仰天一声叹,“天知道是怎么回事。” 瓮城大门发出沉闷敞开动静,站在城头的域主们,看着城中人退场离开。 对各派参会弟子来说,走出此门,某种程度上天雨流星大会就算是结束了,剩下的就是有关排名的事了。 或者说,剩下的就是那些域主们关注的事了,防止有人做手脚,防止不公,防止有人影响排名之类的,这些个事情各派管不了,只能是听天由命。 所以,一群域主已经杵在了这。 域主们端着架子南公子可犯不着,一手撑着墙头,蹿身一跳,直接就跳了下去,目标明确,直奔出来的师春四人。 也不管什么其他出来的人,横穿钻过,一路的“借过借过”,终于挡在了师春四人跟前,乐呵呵拱手道:“师兄…呸,哦不,真是个好姓,天生就是用来占便宜的,不得了,不得了。春兄,吴兄,边姑娘,象姑娘,小可南无虞,这厢有礼了。” 哪冒出来的玩意?师春四人不免对其上下打量审视。 中年男子一身的锦衣华服穿出了松垮感,眉宇间的懒散意味哪怕此时一脸的稀罕也难以化解,两撇小胡子。 长相也不赖,就是气色相当差,面有酱色,还带有油光,不是皮肤黑,而是表皮下面发黑,还有发紫,还有回光返照的那种发红,说不清是什么意味,反正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在强打精神硬扛的那种潦草和落魄。 哪怕师春他们从流放之地出来没什么见识,对比外界的人,也能看出来,这是個混得不如意的人。 正常人不可能长久得不到休息,这得混得多惨才能落得如此。 师春虽疑惑,但在不明对方底细的情况下,还是保持了客气:“原来是南兄,我们以前认识不成?” 南公子乐呵呵摆手,“不认识,不认识,这不就认识了么,小可对几位可是仰慕已久啊!” 师春和吴斤两下意识相视一眼,发觉这潦草鸟人也太虚伪了,我俩刚从流放之地放出来不久,还未曾扬名,穷酸的连鬼都不知道我们是谁,你仰慕已久个屁。 要不是身处王都,知道这里是藏龙卧虎之地,初来乍到多有几分小心,吴斤两早就大刀片子隔离到一边去了,挡手碍脚干嘛呢。 师春试探道:“南兄拦路,可是有何吩咐?” “吩咐?”南公子猛然瞪大了两眼,一副受惊了的样子,连连摆手道:“言重了,言重了,岂敢有什么吩咐。” 旋即又挤出一脸谄媚笑意,“就是想问问,春兄你们这趟出来,搞到了多少虫极晶,登记在了哪家的名下?” 师春四人再次相视一眼,很想问问,你谁呀,素不相识的,一来就刨我们的根问我们的底,合适吗? 再看看周围,发现瓮城里出来的人基本都走光了,剩零星几个身边过,巽门出口偶尔还有人出来。 不过也有人逆转回来,已经离去的白术川居然又带着两名同门回来了。 回到师春几人跟前后,白术川有了教训,这次直接跳过师春问话,“边惟英,你确定要让我把事情给捅破?” 说话时,又忍不住多看了象蓝儿一眼。 说到底,还是贼心不死,真要撕破脸了,公事公办,这美人可能就跟他无缘了,他还想试试看,看能不能拿捏住。 边惟英皱眉,有点不知该如何回复,直接说我们已经搞到了大量虫极晶,不怕你捅破? 她现在担心的是两家撕破脸会给无亢山带来什么麻烦,什么临阵脱逃的问题已经不算问题,已经被师春以另一种方式解决了。 南公子之前就见白术川对师春指指点点,此时忍不住确认道:“春兄,这你朋友?” 师春淡定道:“我可高攀不起。” 白术川本就觉得南公子在眼前有妨碍,见其一副落魄样,又听闻其称呼师春为兄弟,能跟师春之流称兄道弟的,档次可想而知了,直接信手将人往边上一拨,“没你的事,滚一边去!” 后退两步的南公子有点惊呆了的感觉,我没招你惹伱的样子。 他把胜神洲的高级门派给捋了遍,也想不出哪个门派的弟子会对自己这么豪横,上下打量了一下白术川,嘿了声,一副奇了怪了的表情。 他又扭头问师春,“春兄,真不是你朋友,那我可要不客气了?” 师春也意外,倒是很想看看这位敢对白术川如何个不客气法,和吴斤两反应一致。 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一起摇头表态。 白术川也乐了,竟从这落魄男的嘴里听出了威胁意味,忍不住“呵呵…”,然还没笑完,便见落魄男突然上前一步,手快如魅影。 啪!一记耳光清脆响亮,白术川应声倒地,摔了个咣咚响。 直接摔迷糊了的感觉,脸迅速肿,嘴角甩出的一滩血里还有两颗大牙。 很显然,这一巴掌下手可不轻。 “……”师春三人当即傻眼在了那,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这可不是偷袭,当面来的,丑话还说在了前面,白术川愣是想躲都来不及,这实力很是让人惊讶。 问题是这实力和对方那憔悴模样极不相符。 兄弟二人被唬的心头一凛,算是领教了这王都的藏龙卧虎。 白术川在地上迷迷糊糊晃脑袋,挣扎了几下没站起来,同来的两名同门也被南公子的身手吓到了,不敢帮手,只敢去扶起白术川。 “怎么回事?”一道喝声传来。 几人回头看去,只见几个白衣如雪的人找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两鬓斑白,仙风道骨的老头,正是碣云山首席长老邬瀚东,及林长老一干同门。 校场那边听闻参会人员已经放出来后,各派的都赶来接人了,没想到一来,就遥遥看到了本门弟子被打倒的情形,身为门中长老自然要出头。 然后,这些人的后面又出现了几人,师春等人认识,无亢山掌门边继雄等人。 再远处,灯火下的人影幢幢,各派与本派弟子相见的场景,比这瓮城门口热闹多了。 见到邬瀚东等人来了,碣云山弟子顿时有了底气,搀扶着晕乎乎的白术川迎上,一人指着南公子道:“大长老,他动手打了白师兄,您要给白师兄做主啊!” 碣云山长老出马了?师春和吴斤两暗暗心惊,下意识往边上侧开了几步,和南公子划清界限的意思很明显,免得被血溅一身。 不是他们不讲义气,而是真跟这姓南的不熟。 邬瀚东当即闪身到了南公子跟前,上下打量后,见其落魄憔悴模样,人性中的高低贵贱之分不由冒出,沉声训斥道:“哪来的狂徒,竟敢在此造次!” 他不认识南公子,南公子打量了一下他,同样也不认识。 虽说碣云山是生洲第一大派,可胜神洲有一百多个第一大派,没打过交道的,南公子是真认不过来。 两人平常没有过交际的条路,互不相识。 “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吠,很好!”南公子颔首乐呵,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甩头盯向了城头人影,“你们都看到了,不是我不给诸君面子,是有人欺人太甚!我把话撂在这,不管他是哪家的,今天这老东西若是不给我好好赔礼道歉,别想活着离开王都,我说的!” 第一八九章 不错不错 好大的口气,来的可是碣云山长老啊。 结合这位之前一巴掌放翻白术川的身手,师春几人又将信将疑,跟着扭头看向了城墙上头,灯火明暗光线的影响下,看不清上面的情形,隐约确有不少人影居于阴暗中俯视下方。 被如此猖狂口气砸来,邬瀚东心头略微一凛,也跟着看向了城头。 哪怕是挨了一巴掌清醒过来的白术川,也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心头渐有不安。 随后而来的边继雄等人恰好听到了南公子的狂言,自觉走到了师春等人那边,对行礼的师春等人抬手虚扶了一下,然后低声问边惟英,“怎么回事?” 当人面,边惟英也不好说什么,有些事情哪怕是阐述事实,也是会得罪人的,只能是背后说。 她对父亲微微摇头示意,边继雄等人会意,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这时,城头一道人影落下,紧跟着是一群落地。 先落下的一身姜黄色纱衣,方正脸,三缕胡须,头顶纱帽端正,面无表情,不是别人,正是生洲域主卫摩。 这些突兀跳下的人,一个个器宇不凡,师春等人是一个都不认识。 邬瀚东和边继雄等人也是大多都不认识,但肯定是认识卫摩的,赶紧对卫摩拱手行礼,“域主!” 这回,邬瀚东几个是真有些紧张了,没想到那落魄男所谓的“诸君”竟然包括生洲域主,也就是说,人家口出的很有可能并非是狂言。 域主?师春等人也是暗暗心惊,赶紧装模作样跟着拱手躬身拜见。 卫摩挥了下手示意免礼,没理会其他人,径直走到了南公子身边,双手抱在腹前,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笑意,“南公子,话说那么绝干嘛,又不是三岁小孩,一点小事,没必要那么大火气。” 他是生洲域主,碣云山是他麾下第一大派,退一步说,是他生洲人,他这個域主自然是要帮自己人的。 南公子?之前不认识的都在这一刻记住了这个称呼,记住了南公子这个人。 有些之前听过这个称呼的,皆是暗暗一凛,敢情这就是王都大名鼎鼎的南公子? 譬如邬瀚东,当场就有些牙疼,忍不住瞥了白术川等人一眼,不知这几个家伙是怎么回事,刚出西极怎么就招惹上了这位? 南公子同样面露微笑,“卫域主,我大话都说出口了,您的意思是,我要自己打自己的嘴巴,被人吼就吼了,熊就熊了,老老实实自认倒霉?我从头到尾都没有主动招惹谁,都是被人主动欺负,我是一点脸面都没了,换您,您怎么办?” “你呀。”卫摩抬手拍了下他的后肩,一副你任性的样子,回头就对邬瀚东道:“邬长老,你就算不认识,以你的见识,王都南公子的大名应该也听过吧。今天这个结不解开,以后碣云山弟子怕是都不敢来王都了,他朋友很多的。我都看到了,是你有错在先,态度诚恳点,认个错就过去了!” “是。”邬瀚东毫不犹豫地应下,转而向南公子拱手躬身道:“老朽鲁莽无知,不知冲撞的是南公子,还请南公子海涵,不要与老朽一般见识。” “年纪一大把,火气还真不小,行啦。”南公子埋怨着甩了下袖子,继而又朝半边脸肿的白术川抬了抬下巴,“他刚哪只胳膊动的我,断掉哪只胳膊就行了,这事就算过去了。” “啊?”白术川顿时慌了,知道惹上了牛人,可他真的不想变残废呀,忙向邬瀚东求救,“大长老,我不知道,我真不是有心的,大长老救我!” 邬瀚东皱了眉头,这事令他颇感为难,当即将这份为难转嫁给了卫摩,拱手拜求道:“域主,看在白术川在西极之地为生洲舍生忘死拼杀的份上,看在他好不容易捡了条命回来的份上,请域主恕他无知,再给他一次机会!” 卫摩只顿默了一个呼吸然后便徐徐道:“南公子,他无知,你也打掉了他两颗牙,算是给了他教训。给我个面子,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回头生洲这边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的,你直接来找我便可。” 南公子立马一脸笑哈哈“好说,好说,卫域主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行,您说的算,您说过去就过去了,我绝不敢有二话。” “谢域主高抬贵手。” “谢南公子宽宏大量。” 白术川慌不迭表示感谢,就差感激涕零了。 邬瀚东也对两人再次拱手鞠躬,表示了感谢。 其实有些事,卫摩也不明白,既然已经露面了,干脆就直接问了,问白术川,“城里城外,我看你老是堵师春他们,怎么,有过结?” 师春闻言愣住,看向卫摩的眼神中满是意外,这位域主竟然会知道我名字? 低头聆听的白术川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自认,要不是因为边惟英等人,自己也不会遭受如此奇耻大辱,既然域主已经当面问到了,加之边惟英那边不肯从了他,那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当即拱手禀报道:“回域主,本次大会,我碣云山一开始就拉起了一支人马,他们无亢山也入了伙,我身为领队,视无亢山如左膀右臂,甚是倚重。 哪想,无亢山上下贪生怕死,竟于半途抛弃我们逃跑,导致我们计划大乱,措手不及之下遭遇了重大损失,导致不少生洲门派弟子丧命! 我等死伤无数捡了条命回来,他们倒是躲到了大会结束安然脱身,只可惜了那些枉死的生洲人马,我…” 眼看对方夸大其词,边惟英听的有些着急,正准备要接话辩解,谁知邬瀚东第一个听不下去了,直接出声喝斥打断,“闭嘴!” 看过之前镜像的,都知道师春他们搞了好多虫极晶,说他们贪生怕死,说他们躲到大会结束,这不是公然丧良心么,再让说下去,邬瀚东怕自己碣云山的嘴脸太难看。 “……”白术川略懵,怔怔看着这位大长老。 一伙人看向他的眼神则有些怪怪的,尤其是南公子,觉得自己刚才那一巴掌打轻了。 卫摩目光在众人脸上转了圈,不愿再婆婆妈妈下去,直接问师春,“师春,伱们这次共弄了多少颗虫极晶?” 这也是他,或者说是一群域主们跑来此地最关心的问题,鬼才关心那些婆婆妈妈没屁用的破事,当我们闲得慌吗? 师春略怔,又一个没想到,没想到域主会直接跳到他头上对话,想了想道:“四万多颗吧…” 零头零脑的具体数字他没记住,他只记得自己的是两万两千零五颗。 多少?白术川瞪大了眼睛,想骂他是不是在放屁。 象蓝儿试着补了句,“总计四万四千八百三十九颗。” 这绝不可能,白术川不信,要不是刚才被大长老莫名其妙喝斥了闭嘴,他肯定要跳出来反驳。 南公子已是一脸的激动。 在场旁观的不少域主为之动容。 卫摩紧跟着又问出一句,“登记在了哪一洲的头上?” “哪一洲?”师春有点懵,还需要登记到哪一洲的头上吗? 吴斤两等人也有点搞不懂这是什么问题。 他们几个这反应,当场把卫摩给搞紧张了,为什么犹犹豫豫不好开口,难道真的有变? 玄洲域主蚩让眼睛微亮,目露期待。 不少域主也露出了万一能捡个便宜的期待。 师春回想了一下登记经过,弱弱回道:“登记的时候,主事的甲士也没说要登记到哪个洲,我们只登记在了自己的名下,敢问域主,有什么问题吗?” 蚩让立刻抢话道:“你确定你们没有登记在玄洲那边?” 这话说的师春几个小汗一把,什么情况,好好的为什么提玄洲,这么快就暴露了吗? 不过也没什么,既然敢那样做,也没指望事后能瞒住,压根不可能瞒住。 师春小心谨慎回道:“清点登记时,以我们手链的身份刻录为准,我们手链上的标识是生洲无亢山弟子,再怎么偏差,我想那些负责登记的甲士也不可能歪曲到玄洲头上去吧?” 此话一出,卫摩舒心了,心中的一颗石头终于落地了,脸上展开了会心笑意。 南公子那叫一个笑眯眯,开心呐,很开心的笑,两只胳膊都甩动了起来,像能飞翔的翅膀。 谁知邬瀚东却在这时发出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域主,听说无亢山有人为了夺魁不择手段,竟敢对生洲自己人下手,当着王庭人马的面杀了五名落月谷弟子,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他看出了域主很高兴,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扫域主的兴,毕竟域主刚才还帮他开脱了。 可是没办法,他是碣云山的长老,他亲自跑来这里坐镇,不能只看热闹,遇到情况肯定要为碣云山争取利益。 无亢山若夺魁,就没了他碣云山什么事,所以他想借机生事,打掉无亢山夺魁的权利。 一群域主们顿起了看热闹的心。 南公子瞟向邬瀚东的眼神明显不满。 边继雄等人的反应倒是不大,一开始就没想过夺魁,所以并不在乎能不能夺魁。 换句话说,同在一个地面上混,不想跟生洲第一大派为敌。 德不配位的便宜一旦占了,可能就是祸事! 卫摩眉眼略冷,确实恼邬瀚东的不开眼,但凡事都有规矩,他身为域主,最不希望遇事乱了规矩的其实是他自己,为此他还亲自敲打了无亢山的柯长老。 如今有人当面提出来了,且证据确凿,不可能不处理。 他淡淡道:“师春,杀落月谷五人,这事没冤枉你吧,你怎么解释?” 当着王庭人马的面杀的,师春做的时候就没打算抵赖,恭敬回道:“遭遇他们之前,我等连落月谷的名号都未曾听过,也不想招惹他们,招惹他们也没任何好处。 是他们欺人太甚,在路上埋伏我们,只因知道我们是无亢山的人,想抢我们手上的定身符。我等侥幸不死,反拿了他们,是他们先要杀我们,还请域主明察!”拱手拜请。 卫摩轻飘飘一句话道:“行了,我知道了,自有处置。” 眼神瞟向了邬瀚东,在问,你还有什么意见? 邬瀚东心中哀鸣,略垂首,不吭声了。 “哼。”一声冷哼的蚩让甩袖腾空而去。 水落石出,一群域主也都没了兴趣,热闹也没看成,纷纷闪身而去,自顾自家的事去了。 “不错不错。”卫摩对着师春微微点头一二,满眼不加掩饰的欣赏,笑着一展双袖,飞天而去。 镇场子的走了,邬瀚东冷眼挑向了无亢山一伙,生洲第一大派的威压也不是儿戏。 还不等他挑衅,南公子嗤了声,走到师春跟前拍着他臂膀道:“春兄,在王都,只要你们自己不乱来,我保证,你们也不是谁想动就能动的。没事,有我,放宽心!” 第一九零章 无妨的 不傻的都知道南公子这话是说给谁听的,邬瀚东立马换了颜色,对边继雄拱手笑道:“边宗主,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先各忙各的,咱们回了生洲再聚,告辞!” 这话说的边继雄心里一沉,碣云山和无亢山平常少有来往,以两家的地位之差,谈不上什么相聚,人家这绵里藏针的话只有他们这种知情的能听懂,这是回头要找他们无亢山算账了。 对此,他真是不知该说那位南公子什么好,这出头的好意,他心领了,但好心办了坏事。 原本也不会有什么大事,让人家出口气可能就过去了,这位南公子的介入,损了人家的颜面,可就真成了人家心头忘不掉的一本账了。 碣云山的首席大长老,对碣云山的影响是可想而知的,他要算账,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碣云山要算账。 无亢山经得起碣云山算账吗?无亢山有背景是没错,能成为生洲第一大派的,背景能比他们差了? 不但是边继雄,殷蕙馨、柯长老还有边惟英等,心头瞬间都倍感沉重。 这也是边惟英之前屡屡担心得罪碣云山的原因,不是她胆小,是现实很残酷。 师春他们这种光脚的,是体会不到那种压力的,有家有口的一大帮子人也形不成他们那种肆无忌惮的行事风格。 此时的边继雄还得客客气气地拱手相送,“邬长老慢走,边某改天再登门赔罪。” 邬瀚东又朝南公子客客气气拱了拱手,然后才率众而去。 少了牙,肿着脸的白术川回头看了眼,眼里满是怨恨。 边继雄随后主动与南公子攀谈,意图结交,南公子倒是与之乐呵呵,边继雄却能感受到人家对自己的心不在焉,压根看不上他们无亢山,反倒与两个牢里出来的家伙臭味相投。 既然高攀不上,边继雄只能是先处理自家的眼前事,起码要先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才好应付当下,有些话当着南公子的面也不好说,只能是先行告辞。 “春兄,有空来找我,随时欢迎。” 临别前的南公子拿了张名帖递给师春,上面有他的联系方式。 双方就这样辞别而去。 出来的参会人员早已散去,附近已是冷冷清清,边继雄带来的两辆车驾还在。 登车前,边惟英和师春被喊去了宗门大佬的车上,吴斤两和象蓝儿则跟其他弟子同乘一辆。 车动后,车厢里的边继雄问:“刚才的那个南公子,是什么人?” 边惟英:“不知道,他自报叫做什么南无虞,刚出门认识的。” 边继雄又看向师春。 师春回:“真不认识,以前也没见过,不知是何方神圣。” 边继雄又看向女儿“说说吧,刚才的冲突怎么回事?”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能说的,边惟英也没瞒着,除了月海神秘遭遇的事给隐瞒了,大多都是实话实说了。 获悉事情是因白术川觊觎这边的美色,拿捏不成反起冲突,殷蕙馨一声冷哼。 边继雄恼的却是女儿抗命,若非如此,焉能有此事发生? 不过他现在并未当众针对这事发作,又问师春是怎么回事。 师春也是能说的说,没避讳在西极竞夺地散伙的原因,认为自己当时的修为低,认为白术川不可靠,跟着白术川会成为送死的马前卒,遂离群跑去闭关修炼了。 修为突破到高武后,想为无亢山立功,然后就抢人家虫极晶去了,结果发现没人家人多势众管用,就假冒玄洲人马借其势,最终搞了几万颗虫极晶。 暗杀晏几和管温的事,他是不会提的,那都是被月海里的怪物杀掉的。 反正讲的比较笼统。 尽管如此,其大致讲述也足以将边继雄等人给听的瞠目结舌,这也行? “手上不是有名牌验证吗?如何假冒玄洲那边的人马不查的吗?”柯长老忍不住问了句。 旁人亦对师春投注了疑惑的目光。 “找块铁片,敲打出个大概的样子就行了,这边挂的是真的,另一边就挂假的,有人看的时候,就这样,这样,再这样。”师春撸起袖子,照着手腕反复比划解说。 柯长老弄懂后,惊疑道:“这也能蒙混过去他们不细查的吗?” 师春貌似尴尬道:“没人细查,一开始,我也就是试试看,没想到居然真能蒙混过去,然后我也骑虎难下了,也没想到会越搞越大搞成这样。这事玄洲那边很多人都知道,弟子撒谎不过去的。” 这话听得三位大佬想翻白眼,边继雄更是直摇头,“荒唐,玄洲那些人简直是荒唐。” 他们真不知道该说玄洲人马什么好,那么多人,竟会犯如此低劣的错误,简直太狂妄自大了,难怪有此一败。 接着继续细问详情。 有些事情不问还好,问仔细了,几位大佬有些坐不住了。 什么宿元宗在月海坑害玄洲其他门派弟子,什么假冒木兰青青的未婚夫之类的,差点把边继雄他们给听出一身冷汗,没想到无亢山竟掌握了胜神洲第一大派这么多把柄。 宿元宗丢失大批虫极晶的经过,一旦爆出,整個宿元宗怕是要成为天大的笑话。 想想那个后果,边继雄他们自己先怕了,已经开始担心坐在这个车里安不安全了,担心宿元宗会灭口。 边继雄甚至悔不该跑来,在无亢山呆的好好的,都要结束了,自己干嘛还跑来凑热闹。 整个人都麻了,对比这事,碣云山那点麻烦算个屁呀。 他已经在琢磨是不是要先回去了。 哪怕是边惟英,也听傻了眼,没想到师春一回头搞出这么大手笔来。 一切的一切,最终都化作了柯长老口中的一声怒斥,“孽障!” 本还想问修的什么功法,毕竟打败了宿元宗弟子,本还想问风鳞哪来的,现在统统没了心思,只剩劈头盖脸的痛骂,骂得路边经过的行人都能听到。 唾沫星子差点喷师春一脸。 师春低眉垂眼,低头认错,任由斥骂,表面老实,心里不屑。 没这成绩出来的话,他还真怕自己会被这伙人给灭了,现在他笃定无亢山这帮瞻前顾后的家伙不敢轻举妄动,挨骂又不会死人…… 一间雅致客房内。 伤后的冠英杰静躺着,面色依然苍白,身上干净整洁,伤口也得到了妥善处置,整个人已浑浑沉眠。 长老计清和负手徘徊在榻前,来回踱步了许久,事发经过,冠英杰都详细交代了。 事情很严重,计清和的面色也很沉重,这已经不是什么争夺虫极晶排名的事了,内幕一旦爆出,对宿元宗影响太大了。 宿元宗派一个长老来此坐镇是干什么的?就是为了应付突发事件,以便关键时刻有能力调动力量和资源解决问题的。 真的出事了,他的责任重大! 窗口,负手站着一位青衫客,身段颀长,双手十指白皙修长,看着窗外静默无声。 其与宿元宗白衣如雪的穿着格格不入,但又能在此旁听机密。 “决不能走漏风声!”计清和已不知是第几次嘀咕出这句话。 似乎也听腻了,背对的青衫客发出温文尔雅的音感,“长老放心,已经布置下去了。” 计清和忽顿步,“青青的清白怎么办?未婚夫的事,知道的人太多了,瞒不住的。” 青衫客:“无妨的,游霞山那边会给出合理交代的,确实有个叫王胜的外门弟子,也确实与青青有婚约,青青没见过,让那个师春钻了空子而已,回头因这事解除婚约便可。” 计清和微微颔首,又问:“无亢山那边呢?” 青衫客:“事情不能顺利解决干净,知情的一个都别想跑!” 计清和唏嘘而叹,“但愿顺利吧。” 青衫客后背的十指动了动,“中途出手救青青的人,长老确定不是宗门的人?” 计清和:“真不是,至少我不知道,这事回头自然要向宗门确定。不过我估计宗门也不知道,否则派我来主持这事有内应不可能不告诉我。” “不是宗门出手,也不是我干的,还能有谁?蹊跷。”青衫客喃喃自语,语气里透着费思量。 正这时,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 计清和回应了一声,“进。” 门开,一个女弟子进来了,禀报道:“长老,青青已经醒了。” “我去看看。”计清和给了青衫客一句便走了。 青衫客无动于衷,他看到窗外院子里进来了一批车驾,随队的黑衣人皆有一股龙精虎猛的气势,出手拉开车帘后,一伍伍门派中人下了车,一个个小心紧张的样子。 似乎是被那些黑衣人给押来的。 其中就有碧澜宗的褚竞堂。 之前上了师春贼船的那十一个门派中人全部被带来了,一个都未能跑掉,还多了不少,连同与其碰过面的同门及师长都被一起带来了。 另一间幽静客房内计清和快步而入,见到榻上醒来后依然一脸神伤的木兰青青,叹道:“不要想多了,没事的,你宽心养伤便可,剩下的宗门会处理好的。” “咳。”木兰青青咳了声,知道这边应该已经都知道了,顿有些激动道:“长老,烦请查明那个王胜到底是什么人。” “唉!”计清和叹了声,这还用查吗?早就知道了。 这时,门口又有人出声通报,“长老,碧澜宗那些个,有合谋骗取虫极晶嫌疑的相关门派都押到了。” “知道了。”计清和回头又对木兰青青道:“你先好好养伤,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他转身就要走。 “碧澜宗?”木兰青青想起了王胜身边的那个近身狗腿子,立马强撑着爬了起来,“我也去。” 第一九一章 哭诉 身体虽虚,但只要醒过来了,问题便不大,她非要去,计清和懂她的执念,几番相劝无果后,也就没有再阻拦。 那十一个门派的人,都是在途中被人拦下来的,拦他们的黑衣人亮出一面令牌打招呼后,他们便乖乖跟着来了,无一敢反抗。 十一个门派的人,是分开车辆押送来的,也是分开逐一审讯的。 “孽徒,还不从实招来!” 面对问话,各派长老之类的负责人几乎都对相关弟子发出了类似的训斥。 参与进了王胜诈骗团伙的各派弟子们,把自己知道的都竹筒倒豆子似的招了出来。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都这样了,还隐瞒个屁呀,帮王胜隐瞒能得什么好处吗? 全被王胜坑惨了,交代的过程中无一不是在破口大骂王胜不是个东西。 相关的事情,相关人员见到各派长老时,其实就已经先招供了一遍。 他们出了西极,各派长老肯定要问那個王胜跟木兰青青一战是怎么回事。 他们也心虚呀,怕担责任,也想隐瞒的,奈何知道的人太多了,王胜那畜生又管杀不管埋的,事先连个暗示都没有,害他们想找块破布片子当遮羞布都来不及,最后只能老实对宗门交代。 有些人还没来得及交代完,是在交代的途中被黑衣人给劫道来的。 宿元宗这边的反应速度太快了,冠英杰把情况一讲那青衫客便立刻派出了人手进行相应干预,在这偌大的王都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悄悄将所有人给找到了。 整个过程波澜不惊。 讯问是在一间正堂内进行的,堂上有人端坐问话,堂下是一脸晦气的人站那老实交代,现场有人旁听。 讯问由黑衣人负责,宿元宗的人全部回避了,至少正堂是看不到的,左右一墙之隔的偏房里都有人。 计清和同木兰青青在左边一间内,那位青衫客在右边一间。 青衫客似乎有意回避木兰青青。 稍把几个门派给过了一趟后,目标指向似乎就已经明确了。 基本上都不知道什么重要情况,就是配合着做了些小动作,一致说碧澜宗的褚竞堂知道的比较多。 青衫客指节在木板墙上咚咚敲击了两下,主审立刻发话换人,堂上的押下去,碧澜宗的人押上来。 褚竞堂知道这一劫自己是躲不过去了,面对讯问,只叹自己不该认识那个师春,此时他们都已经从宗门师长口中得知了王胜是谁。 他跟王胜的认识,相比其他人来说,那就真的是很有渊源了。 不急,慢慢道来,从第一次见到王胜和高强开始,再到二见引入玄洲人马中,之后的管温坑王胜进月海,结果被王胜一起坑进去了,大家也做了帮凶。 这些个经过,说得隔壁的计清和与木兰青青脸上都有点挂不住,若所说属实,那这事确实是管温不地道在先。 更难堪的自然在后面,紧跟着就是晏几不顾其他门派人员死活,明知有危险,还骗了二十来个门派的人冒险进月海找管温。 这事,褚竞堂也没亲身经历,也是事后听王胜说的。 按理说这事当时还有从月海逃出的活口,但是现实很残酷,冠英杰之前向计清和跟青衫客禀报过,仅剩的几十个活口都被他调去偶遇了强敌,无一活命,这事木兰青青也知道。 这是王胜和褚竞堂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但还有人知道当时的人员调动情况,真要较真查的话,自能验证。 二十来个门派的人,被骗去送死不说,之后为了封口,又把幸存者全部弄死了,试问这事传出去怎么得了。 不需要让褚竞堂把这事继续说下去,之前审讯的人也吐露过这事,没必要再让重述一遍,青衫客抬手又敲了下墙壁。 咚! 于是主审跳过这个,问褚竞堂又是怎么和王胜再次联系上的。 事情经过,褚竞堂回忆着娓娓道来,王胜找上他后,他把人引荐给了呼延道,结果王胜要跟宿元宗鱼死网破,要成全元剑宫做第一,谁知呼延道表面答应,暗中却联合宿元宗灭口哪知反而败在了王胜手上。 至此,他褚竞堂就再也回不了头了,不逃都不行,宿元宗摆明了要把知情的都灭口,他哪还敢留下等死,只能喊上被拖下水的门派一起逃了。 面对宿元宗的恐怖威胁,他们一伙人也只能是一条道走到黑,跟着王胜反抗。 这讲述的经过,可比师春自己向无亢山交代的有的没的详细多了,把师春的整个翻转手法全部体现了出来。 反正是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只是事后讲来颇感辛酸,感觉自己好傻,褚竞堂自己把自己都给讲哭了,淌着泪讲。 当说到王胜指挥一半的玄洲人马抢夺虫极晶时。 主审忍不住问道:“听说你们每次收获都不少,几乎从不落空。就你们那草台班子的探子,按理说,最多探到抢劫目标的位置,是怎么做到每次都不走空的?” 之前这个问题也问过其他人,都不清楚,反正每次都能抢到不少。 一群乌合之众比一群精锐表现的还能干,这着实有些让人费解。 对于这点,偏间里旁听的木兰青青也竖起了耳朵,这也是她万分好奇的地方。 褚竞堂抬袖抹了把泪,又哭又笑的,“哪有什么每次都不走空,压根就没抢到什么虫极晶。” 主审诧异道:“什么意思?” 木兰青青等也是一脸错愕。 褚竞堂苦笑,“除了第一天确实抢到了数百枚外,之后每次抢的基本都是自己口袋里的虫极晶。 人马对半分时,还分到手了一半的虫极晶,王胜利用那些虫极晶,对众人反复上演有收获的战果而已。 表面上收获都交给了我保管,都让大家看到了,实际上背地里却用一袋袋石头给换走了。 第二天再抢时,可以想象,应该是趁乱把准备好的虫极晶丢在了战场,然后打扫战利品时被发现,如此反复而已。 我们看似背着大量的虫极晶,实际上背的基本都是石头,最后说是有六七万的虫极晶,实则只有三千来颗。” 此话一出,堂上堂下皆鸦雀无声。 右间的青衫客怔住了,这法子听着怎么有些耳熟。 左间的计清和也愣住了缓缓偏头看向木兰青青,这不正是冠英杰禀报的,说他们手上其实只有四万来颗虫极晶,还有小半都是装的石头凑数。 好巧,两边都用了这一招。 巧吗?对木兰青青来说,这其中的差别大了去,哪怕是数目上就差了一大截,她用四万颗假冒七万颗,人家用三千颗假冒六万颗,假的太夸张了,这能一样吗? 听到这里,她大概明白了什么,脸色渐渐惨白,呼吸渐变急促。 堂上主审缓过神后,再问:“王胜搞这些的目的何在?听说精锐人马那边虫极晶数目反超后,王胜曾主动放弃了,已经气馁认输了。” 褚竞堂叹道:“认输又何必搞那些把戏,他早就知道猜到精锐人马那边在作假,他早就预料到了精锐人马的收获不可能超出他造假的数目。我也是事后见他居然真能打败木兰青青,才醒悟过来,他应该早就料到了精锐人马的强势,料到了他们绝不会拱手认输,故顺势而为…” 听着正堂的讲说,木兰青青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当时的画面,觉得手上虫极晶不够,用石头造假,两边会合后利用内奸挑拨,故意让一步再给对方一次机会,当时将乌合之众们揉圆搓扁的情形,她至今历历在目。 她呼吸越来越不正常。 计清和耳朵微动,察觉到了不对,再次偏头看去,发现她胸脯急促起伏,却没有了呼吸动静,当即轻声道:“青青,青青?” “其实他们手上的虫极晶远超我们,按照之前的赌注规则,其实他们已经赢了,宿元宗拿第一可能也没问题,可他们欺人太甚,偏偏非要耍花招再比一次…” 外面褚竞堂的话到这里,发现不对的计清和刚要伸去探查的手还没触及木兰青青,便大惊失色。 “噗……” 只见木兰青青又是一口憋不住的鲜血喷出,喷打在了木墙上,殷红刺眼的花朵般,人翻着白眼往后倒。 计清和顺手托住了她,紧急施救。 鲜血打在墙板上的动静太清晰了,搞的堂内都停止了问答,纷纷回头看向了这边。 青衫客的身形从后门闪出,很快到了左间,见状沉了脸,迅速过去搭手抢救…… 一间较清净的客栈,两辆车驾驶入,无亢山一伙陆续下车。 无亢山也算是有点钱的门派,直接将这里包了下来。 大会正式宣布结束前,有免费提供给参会人员的住宿点,愿不愿住随意,有人去,也有像无亢山这样的,私下有话说。 殷蕙馨一下车,便有客栈伙计过来送了份密函给她。 看了看密函上的暗号,殷蕙馨走到一旁打开看后,骤然回头盯向了大步进入客栈的边继雄背影,旋即也大步跟去。 边继雄和柯长老刚进屋,殷蕙馨便跟了进来。 等她把门一关,边继雄立刻沉声道:“那两个小杂碎捅出了大篓子,情况难料,我们不能一窝在这,得做后续应对准备。柯师兄,此地要由你继续坐镇了,恐要担些风险。” 柯长老微微颔首,“好。” 盯着边继雄的殷蕙馨突然冷冷接话道:“师春喜欢象蓝儿才上的无亢山,你来之前已经提前让惟康知道了?” 柯长老略怔,扭头看向宗主师弟。 边继雄沉默了,稍后缓缓吁出一口气道:“没错,接到你们这边的报信,知道师春他们惹下的祸后,想着要给各方一个交代,那三个家伙都不能留了,怕惟康到时候接受不了,就…谁知他们居然有可能夺魁。” 第一九二章 头奖 能说出这话,说明边宗主自己也后悔了。 确实后悔了,也实在是没想到,之前谁若说他无亢山的人能夺魁,灭他无亢山满门也没人会相信。 现在做梦也不会想到的事情出现了,还如何处决师春? 不是不能处决,起码现在还不行。 成绩公布出来后,夺魁的人被他杀了,域主卫摩才当他面对那人表示了欣赏,他就把人给干掉了,几个意思? 总不能暗杀吧,处决师春他们,是为了给各方交代,暗杀了还交代个屁呀。 现在儿子知道了师春在觊觎他心爱的女人,自己这边暂时又不能杀师春,这等于是自己把自家的矛盾给提前点爆了,怎么办?他也头疼了。 殷蕙馨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要把你儿子给逼疯了才甘心?他现在拼了命的想来王都!” 这个,边继雄自然知道,为了阻止儿子跑来王都,是他下令将儿子给监禁了起来。 他现在不想说这个,简单应付道:“我自会处理。” 殷蕙馨怒道:“你怎么处理?” 面对这种家事和宗门事混在一起的事,柯长老暗叹一口气,也不好说什么。 边继雄不想当外人面跟她吵,再次对柯长老道:“柯师兄,这里拜托给你了。” 柯长老点点头。 边继雄转身就走,开了门,大步消失在了门外。 殷蕙馨寒着一张脸,要不是女儿现在卷入了夺魁事件中,不知后面会出现什么问题,担心女儿的安全,她现在肯定是要一起赶回无亢山的。 “去北边的巽门阵坛。” 院子里,两名弟子陪着边继雄钻入了车辆后,一人把此去目的地告诉了拉车的灵兽。 巽门阵坛是通往各洲的巽门中枢地。 没有车夫,灵兽自觉调转方向拉着车往大门口去。 然车还未出大门,便被闪出的黑衣人拦下了。 车被拦得紧急停下,边继雄立马拨开了车帘,刚想斥问怎么回事,一名黑衣人翻手一面令牌推到了他脸前。 哪怕是在晚上的灯光下,也能看出是一面颜色鲜红的金属令牌,鲜红到给人一种妖异感,上面雕刻着星月图案。 见到令牌颜色和星月图案,边继雄瞳孔骤缩,有些东西就算没见过,也听说过,这是天庭观星阁的璇玑令。 所谓“观星”,字面上是观察星星的意思,实际上观察的却是人。 说白了观星阁是天庭的一支暗卫力量,直属女帝。 黑衣人收了令牌,问:“边宗主要去哪?” 边继雄略顿后回道:“宗门有事,要回去一趟。” 黑衣人:“暂缓吧,先留在这。” 边继雄疑问:“不知所为何事?” 黑衣人:“会知道的,稍等。” 好吧,边继雄只好老老实实退了回去。 等他下了车再打量四周时,发现客栈的伙计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都是那些黑衣人,或明里,或暗里,虎视眈眈。 回到房间后,殷蕙馨和柯长老自然也发现他回来了,找来问他怎么回事。 是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边继雄把情况一讲,二人也大吃一惊,无亢山何德何能,怎么会被天庭观星阁给盯上了? 二人没多想,立马怀疑和师春他们这次的夺魁有关,除此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 暗搓搓在旁的边继雄却另有思量,怀疑是不是和魔道有关,有些事情只有他和其父知道。 不多时,客栈里又来了一批黑衣人,还有一辆车,车里下来了那位青衫客。 约谈正式开始…… 环境优美的苗家庭院外,略带矜持的苗亦兰送客亲自将巩少慈送到了大门口,后者有依依惜别的感觉。 送走客人回到家宅内的苗亦兰走到母亲身边坐下了,看了眼偏门口与管家交头接耳的父亲,不知父亲手里拿的纸张是什么,正在翻看。 类似场景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博望楼做买卖之外的另一重作用她也是心知肚明的,从小就知道不过问、不打听。 巩少慈走了,母女两個的聊天不可避免的到了师春身上,今晚镜像里发生的事情,她们无法忍住不聊。 打发走管家后,苗定一走到了一旁的博古架上寻摸着什么。 兰巧颜见状问了声,“找什么呢?” 苗定一没吭声,手在摆设的瓶瓶罐罐里找了阵后,从一只类似铜盆的东西里摸出了一块亮闪闪的东西,然后盯着手里的东西发呆。 母女两个相视一眼,都感到奇怪,很少见当家的这个样子。 两人当即好奇起身,走了过去看是怎么回事。 近前一看,只见苗定一手里拿着一块贝壳色的金属亮片,神情恍惚着。 看着有点眼熟,兰巧颜问,“什么呀?” “唉。”苗定一叹气当回应,没说话。 兰巧颜当即伸手摘了过来细看亮片是什么玩意,苗亦兰也好奇凑了脑袋。 那金属亮片上刻了一行字:无亢山四,师春十万金,头名一千倍。 母女二人再次相视,原来是这玩意,她们都见过,也知道这玩意来历,问题是当家的现在精神恍惚地找这玩意干嘛? “什么意思?难道…”兰巧颜试探着询问。 “唉。”苗定一又叹了口气,颔首道:“没错,就你猜的那回事,不出意外的话,师春就是这次天雨流星大会的第一人。” 母女面面相觑,之前因镜像里的状况,她们也怀疑过,可真要发生了的话,她们又觉得难以置信,就流放之地那破衣烂衫装斯文的家伙,才刚从里面放出来,就能力压胜神洲各派弟子夺得第一吗? 怎么想都觉得不现实。 兰巧颜:“这么快就出结果了?没搞错吧?那么多人,盘点下来没个一两天怕是无法准确排序吧?” 苗定一盯着她手里的金属亮片苦笑,“理是这么个理,可师春那厮的成绩太特殊了,唉,所有参会人员,个人头上的,虫极晶数量过万的,只有两人,一个就是师春,另一个你们猜是谁?” 母女两个又你看我,我看你的,满眼惊疑不定。 苗亦兰试着问道:“是大个子吗?” 苗定一笑得很无奈的样子,“嗯,就是他,吴斤两。师春是两万多颗,吴斤两是一万多颗,瞧瞧这数字,俩家伙摆明商量好了的,有肉一起吃,大碗跟小碗。真不知道两人怎么想的,太高调了!” 兰巧颜手上亮片递了递,眨眼道:“也就是说,伱中奖了?” 苗亦兰忍不住噗嗤一乐,小捂了下嘴,感觉这事有点逗,随手敷衍的事,居然中了头奖,还真是财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苗定一自己也是哭笑不得,他当时是真没做任何指望,金属亮片也被他随手给扔了,扔的时候是一万个没想到还会有翻出来的一天。 他唉声叹气道:“中奖的事就别提了,不是什么好事,这奖烫手,一旦闹开了,大家都会好奇我为什么会买师春,再挖出你们的交情来,好多事就说不清楚了。” 兰巧颜迟疑道:“还好吧光明正大的,犯不着心虚。” 苗定一:“经此一遭,你还没看出来吗?那厮太高调了,敢想敢做,注定要惹是生非的人,后面还不知会干出什么事来,适当保持点距离没坏处。 中奖的事一旦传开,都会怀疑我是不是早就知道师春会夺冠,回头搞的我还要专门向上解释,问题是,我解释的人家会信吗?弃奖就是一个态度,被人知道了也好解释。 我就纳闷了,我当时买谁不好,干嘛一时心血来潮的去买他。” 好吧,当家的说得算,兰巧颜勉强理解他的为难,但看到手中的亮片后,还是忍不住唉声叹气:“一千倍一个亿呢,多可惜呀。” 苗亦兰莞尔,也有同感,好多钱呢。 话已经说透了,苗定一也就不再多言,回了厅内坐下。 可惜归可惜,兰巧颜也没有太当回事,到了她家这个境界的,一个亿说多也不多,但还是快步到了丈夫跟前问,“这样说来的话,师春这是抢了宿元宗的第一,还把木兰青青给打成那样,不会有事吧?” 苗定一呵了声,“打了小的,蹦出老的,有人已经出手了,无亢山落脚的地方已经被控制住了。” 此话一出,母女二人皆大吃一惊。 兰巧颜担忧道:“要直接对师春下毒手吗?” 苗定一看了眼妻女担忧的样子,想了想道:“应该不至于,要下毒手的话,不会做这么明显,这毕竟是在王都。 按理说,师春的所作所为宿元宗是有可能不会轻易放过的,好在他与木兰青青一战,有人出手拦了一下。 也不知出手的人是谁,这已经是公然违规了,虽说是情急之下为救木兰青青,但某种程度上也保了师春一把,宿元宗不好再揪住不放了。 另外,你真当生洲域主卫摩是吃素的?下面人拼命卖力的,给他争那么大脸面,又明摆着得罪了豪强,他岂能没点防备?真让人弄死在当下,他脸往哪放?放心吧,除非王庭故意阻止,否则谁出手都没用,他肯定会介入干预。” 第一九三章 师春小贼 客栈,师春未能逃过约谈。 谈话内容就是西极赛场内的事,师春获悉审问者身份后,也很意外,没想到一场竞夺会惹来这些人。 观星阁的人,他在流放之地就听说过,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据说是女帝的鹰犬。 只要不是冲魔道的事来的,师春也没什么好畏惧的。 人家也没多问别的什么,对虫极晶竞夺并不感兴趣,只查问在他和木兰青青交手时,知不知道是谁出手击退了他。 首先师春确实不知道是谁出的手,其次已经被暗中高手叮嘱过,所以他咬死了不知道。 没别的意思,观星阁若能表现出划开虚空的实力,他有可能会老实交代。 结果连人家的出手方式都没看明白,还在这问出手方位,差距有点大,让他怎么开口说老实话? 那他肯定站在强者那一边,否则回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审问并未持续多久就暂停了,因无亢山落脚的客栈外,突然出现了上千甲士,王都驻军出现了。 出现的方式不够温柔,直接将客栈给包围了,并直闯客栈。 “站住!” 院门口的几名黑衣人立刻喝斥阻拦。 唰唰,刀剑亮相,直接架在了阻拦的黑衣人脖子上,顶在了黑衣人身上,将人强行架开了。 客栈院子里冲出的黑衣人中,有人拿出了璇玑令,结果还没亮明,就被刀背砸在了手腕上打落,紧跟着一脚将璇玑令给踢飞进了院墙外面的山林中,不看,没看到。 双方互相叱咤的动静,连坐在屋内接受审问的师春都听到了,然后门咣一声被踹开了,一群甲士冲入。 面对刀剑相逼,审问者砰一声拍案而起,指着一群甲士怒斥,“你们想干什么?” 领队将领打量了一下满脸懵的师春,问:“师春?” 师春警惕着站起,“正是在下。” 领队将领这才回复审问者,“天雨流星大会,我们怀疑这小子作弊。” 回头对手下喝道:“带走!” 作弊?做你大爷!师春顿时急了,各凭本事的事,哪来作弊一说,当即大喊,“我冤枉啊,我没作弊……” 这群甲士不听申辩,直接将他给架走了。 一到院子里,才发现吴斤两、象蓝儿、边惟英、殷蕙馨和柯长老等一干无亢山的人基本都被押出来了,唯独不见边继雄。 边继雄还在客栈最好的那间客房里,房门紧闭,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两名黑衣人,面目都挺清秀的。 一将领带着一群甲士快步赶到,就要砸门时,女黑衣人微笑道:“若知道里面是谁,最好就不要擅闯,后果你知道若不知道后果的,可以闯进去试试。” 将领扬起的拳头犹豫了。 男黑衣人平静礼貌道:“稍等片刻。” 将领紧绷着脸颊放下了手。 正这时,房门无声无息打开了,门后出现了一个皮肤白皙、样貌俊雅的高挑中年男人,一袭青衫,看着还挺文静的。 青衫客一亮相,将领嘴角抽了一下,赶紧靠边站了,随行甲士虽不明情况,也有样学样了。 青衫客迈步出门,淡定从容而去,守在门口的男女尾随左右。 之后出门的边继雄也没得自在,也被直接押走了。 客栈院子里,青衫客扫了眼在场的人群,目光直接锁定了师春,正儿八经盯着看了阵,看得师春浑身不自在。 临上车时,青衫客忽顿步问道:“没亮‘璇玑令’吗?” 一黑衣人立刻上前领罪道:“亮了,他们故作不见,故意将令牌打飞了。” 青衫客哦了声,“谁干的?” 那黑衣人立刻环顾现场,然后抬手指向了现场的一名领队甲士,“就他!” 青衫客扭头,冷眼盯上了那人。 那位甲士的目光跟他一对上,脖子上便骤然喷血一个银辉剑客突兀现身,一剑斩断了他的脖子,吓了众人一跳。 人头落地,不等旁人动手的银辉剑客又瞬间消失了。 现场一片惊哗,却无人敢妄动,银辉剑客一现身,大概都知道了这青衫客是谁。 师春眉眼一跳,他不知道青衫客是谁,但是知道这青衫客是出自何门何派。 吓得他下意识开启了右眼异能,警惕被暗杀。 青衫客登车前又若有若无地瞥了师春一眼。 师春心跳,隐约意识到那个人也有杀给他看的意思。 更让他讶异的是,青衫客就这样带着黑衣人离开了,当场杀了王庭的人,王庭的人马居然不敢阻拦,居然就这样放任了离去。 无亢山一伙也被押走了,不知道自己被押往了何处,只知被押进了一处驻军营地。 给了个庭院给他们暂住,只要不跑出去,院子里的行动自由。 师春等着来审问自己作弊的事,酝酿好的一堆应付的话语迟迟未能派上用场,因为没人来审,这里人好像忘记了抓他来的目的。 而边继雄也召集了部分人进行谈话。 “宿元宗的木兰青青有一個未婚夫,名叫王胜,是玄洲游霞山弟子,这个你们都知道吧?” 边继雄的这个开场白,把两位长老,及师春几个知情的都说愣住了。 师春含了含腰,再次老实承认道:“宗主,游霞山没王胜那号人,是弟子胡编的。” 边继雄断定道:“不,游霞山确实有王胜这号人,是游霞山外门弟子。” 吴斤两当场被逗乐了,嘿嘿道:“不是吧,真有这么巧?” 边继雄:“也确实是木兰青青的未婚夫,但木兰青青从未见过,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师春知晓这内情后在天雨流星大会期间利用了这一点,蒙蔽了木兰青青。” 一伙人听着狐疑之际,他又不容置疑地补了句,“以后不管什么人问起,都得这样说,这就是真相,这就是事实,死都不能改口,否则一定会死的很惨,明白吗?” 大家又不傻,迅速意识到了什么。 师春问了句,“宗主,那青衫客是谁?” 边继雄:“不要问了,少知道些对你没坏处。” 师春暗暗撇嘴。 王都另一处军营驻地内,火气很大的玄洲域主蚩让,终于见到了碧澜宗等十一个门派的人。 这十一个门派的人也是他找了一队王庭人马从观星阁手上抢回来的。 想不火大都难,玄洲人马的虫极晶被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堂堂域主,肯定要找自己这边人来问问,找人问来问去,都只问了个皮毛,只知道个囫囵模样,却没个真正知情的。 还冒出个未婚夫来,师春什么时候成了木兰青青的未婚夫? 宿元宗那些人也不知躲去了哪。 等他询问到一些相关门派可能知道内情时,却发现那些门派的人居然也都消失了,这才意识到了不对,立刻找到了王庭这边的特殊力量求助,才发现观星阁手伸的太快了。 这才找人马从观星阁手上把人给抢了回来。 人倒是都好好的只是有些真相,很难再翻出来了,哪怕他蚩让是玄洲域主。 十一个门派的人,知道真相的,说出的内容都是阉割过的,除掉阉割的,都是真实的,经得起查。 对宿元宗不利的内容消失了。 问观星阁带走他们干了什么,自然也是查问了这些个。 王庭耳目力量的介入下,宿元宗的人自然也被找到了,蚩让怒问未婚夫是怎么回事,得到的答案就像边继雄说的那样,不知道师春从哪知道的王胜情况,利用这点欺骗了木兰青青。 蚩让也见到了被气得吐血的木兰青青,亲手检查了,发现确实是被气的,至今还未醒来。 木兰青青成了这样,观星阁的那位插手介入查明原因,蚩让倒也能理解。 但也把这位域主大人给气得够呛,到手的第一被人给骗走了,简直岂有此理,他吼出了一句“师春小贼”,然后就直接找到王庭那边的相关大佬控诉去了。 他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应。 相关大佬也不听信一家之言,让人去喊卫摩来对质。 卫摩人已经走到了无亢山一干人暂住的庭院附近,因为他也想知道观星阁找无亢山一伙干了什么。 而无亢山一伙也是他找人从观星阁手上捞出来的,他怕这一伙再出事,才给临时安置在了这里。 “卫域主。”有人闪身而来喊停了他,通知道:“右弼侯召见,命你立刻去见他。” “现在?”卫摩看了眼还未亮的天色。 “对,现在,立刻。” “什么事?” 来人笑了,“不知道,反正蚩让先找了右弼侯。” 卫摩恍然大悟,懂了,拱手表示了感谢,“你先回,我马上就到。” “赶紧点哈。”来人扔下话就走了。 卫摩看了眼近在眼前的庭院,琢磨了一下,然后侧身招手,随从近前后,他低声交代道:“蚩让不甘心失败,跑到右弼侯那边作妖去了,胜负已定,我是不怕,就是不知会不会搞出什么变故来,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立刻找到南公子,想办法把风声透露给他,别让人知道和我有关,要快。” “好。”随从迅速领命而去。 卫摩这才晃晃悠悠也去了。 等他见到右弼侯,听了蚩让的现场控诉后,才知道师春搞出了哪些骚操作,居然还假冒了木兰青青的未婚夫,他也着实被惊着了,玩这么花的吗? 那位支棱着脑袋,靠坐在宽大椅子上,永远半醒不醒状态的右弼侯,开阖的眼缝里闪烁着精光,他算是看出了一点眉目,问:“都现在了,伱居然不知道那个师春干了些什么?” 这话,有点把卫摩给问尴尬了,是想问来着,这不是跟无亢山的关系一直不太怎么样,要端点架子么,知道成绩到手了,慌什么。 刚正想顺便问问,又被招来了这里。 第一九四章 真诚的吴斤两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他卫摩也没必要装什么,直言不讳道:“干了什么不重要,拿了第一就好。” 这话蚩让就不爱听了,反讽道:“你的意思是,造反也行吗?” 卫摩:“你这是在较劲。不管是抢还是骗,大会进展到那种程度,都已经不重要了。你玄洲人马杀人抢劫都行,对比起来,行骗算什么?若不是侯爷在这,我懒得跟你扯,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反正后面不管蚩让怎么不甘,他就咬死了一点,若真有违规,是玄洲人马大肆杀人抢劫的问题大,还是生洲人马行骗的问题大? 这其实都是不值得拿出来一议的问题,纯属蚩让不甘心。 负责这次大会的右弼侯也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见两人辩不出输赢来,等两人吵够了,就把两人给轰走了。 出了大门,蚩让没给卫摩什么好脸色,甩袖而去,直接飞离了仙山,不甘心的意思很明显。 双手兜腹的卫摩倒是微微一笑无所谓,就当走了个过场。 他很清楚,那些做赌盘的,之所以敢坐那庄,就是认为自己有能力左右大会的过程,有能力引导结果,没想到规则会被一把掐那么死,导致谁也干预不进去。 现在事情已经从掐死的地方出来了,事情又到了那些人能左右的范围内,他不认为蚩让有能力翻盘,那要对抗的可不是一两个人的利益…… 一处奢华的楼堂馆所内,灯火辉煌,歌舞欢快。 衣衫不整的南公子伙同一群朋友,搂着漂亮的美姬,推杯换盏,赌盘即将大赚,已是提前开始庆祝了,最近实在是压抑太久了,差点闹得朋友们反目,不放松一下都不行。 也确实有够放松的,席间多有荒诞,南公子也很少会有这么放纵的时候。 一八面玲珑的美妇过来打招呼敬酒时,听到大家谈论师春夺魁,也笑着插了一嘴,“夺魁未必吧,我刚才怎么听客人说,玄洲域主对结果不满,已经在找人翻盘,师春本人好像已经被抓起来了。” 此话一出,一群放荡形骸的贵客们瞬间全部愣住。 扶起酒杯的南公子更是僵住了。 “别吵。”有一男人抓了酒壶直接朝一侧吹拉弹唱的乐团砸了去,瞬间给砸安静了,隐约还能听到外界的欢歌笑语。 回过神的南公子当即问那美妇,“此话当真?” 美妇忙摇头道:“未必是真,我也只是刚听一客人说起,客人已经走了,可能是灌了两口酒胡说八道吧。” 啪!南公子放下酒杯站起,朝众人虚扶,“我说诸位,还发什么呆,都起来吧,可能要鸡飞蛋打了,还庆祝个屁。凭什么玄洲没夺冠就不满?叶兄,你该去找你姑姑问问了。韩兄,快去找你二叔问问有没有这回事……” 他挥手连点了五六个人。 一伙人快速收拾了一下穿戴,一個个骂骂咧咧作鸟兽散,剩下一屋灯火辉煌的狼藉。 美妇看了看一屋子的浪费,摇了摇头,手中团扇对下人们摆弄了一下,“不会回来了收拾吧。” 外面天还没亮。 无亢山临时落脚的庭院,卫摩来了,以蚩让的不甘为由,正儿八经问及了西极会场内的事发经过。 自然又是师春将事发经过再次讲述了一遍。 卫摩算是听出来了,这小子讲的含蓄多了,整个过程的形容大概是被迫的意思,大概是不得已走到了那一步,蚩让那边的讲法可不是这回事,搞到了这小子身边狗腿子的供词,将这小子形容的阴险狡诈。 对卫摩来说,这并不重要,人有各自的立场不奇怪,他掌控一域,长期面对的就是这个,早已习惯,他只是来了解情况的。 这里正聊着时,外面突然传来咋咋呼呼喊声,“师春,师春,师春……” 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很快,有五六人出现在了堂外的景象中,南公子来了,身边还跟了五个同伴。 能直接进入这驻军营地内,也算是有本事了。 见到堂内有人几人不请自入,看到卫摩也在,态度皆有所收敛,互相客套打招呼。 他们此来也没别的意思倒也没有多关心师春的死活,就是想来确认一下师春他们是不是真的被抓了。 先是听说被抓了,后打探到的消息又说是在保护,说是从观星阁手上把人给抢来的,孰真孰假,没有当面来验证真切。 这方面,师春他们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是被抓还是被保护。 卫摩是知情的,事情就是他一手主导的,但是他并未做任何声张,没说是自己从观星阁手上抢的人。 他已经把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了,没有久留,主要是不想跟南公子这些人走的太近,各方层次不同,有些路数还是要适当保持距离的。 边继雄倒是想主动结交这些人,南公子一伙虽不失礼,但也只是把他应付。 好不容易七拐八拐,四处联系人,终于弄清了无亢山一伙确实是在受保护,而且知道了背后的操手就是卫摩,南公子一伙不禁暗中骂娘,骂卫摩不地道。 把真相告诉无亢山等人后,南公子一伙也没了再留的兴趣,就此告辞走人。 而师春闹了半天还不知道这南公子到底是什么人,许多事情都稀里糊涂的,当即在送客时对吴斤两使眼色做手势。 会意后的吴斤两突然开口道:“南公子,我还没在王都玩过,能带我去见见世面吗?” 一伙人错愕,边继雄训斥,“放肆!” “无妨。”南公子摆了下手,这对他来说,真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但还是皱了下眉,“我先了解下,看你们能不能出去。” 于是又摸出子母符一番沟通,问题不大,被他搞定了,前提是他把人带出去后要负责相关人员的安全。 最终,挨骂的是吴斤两,一起出去玩的还有师春及其他参会人员,南公子说是要宴请。 一群人分乘了三辆车,吴斤两有意避开了女人,另钻了一辆车。 车一出驻军营地,没了边继雄等人的压制,师春立刻向南公子开口打听道:“南公子,之前观星阁的人控制我们时,有个人曾当我们面杀了王庭的甲士,却无人敢冒犯,我观他动手的招术是宿元宗的,可知那人是谁?” 说到这个,南公子忍不住摸了把额头,苦笑道:“杀人的事,我不久前也听说了。那人名叫木兰今,正是观星阁的阁主,伱之前在西极,跟人女儿单挑,不是还把人女儿打伤了么。春兄,你可以呀,听说你还假冒了他的女婿?” 有些消息传的飞快,某人假冒木兰青青未婚夫诈骗的事,已经在有心人推动下快速传开了。 观星阁阁主是木兰青青的父亲?不但是师春,象蓝儿和边惟英皆大吃一惊。 另一辆车上,吴斤两正式一开口却是另一种画风,貌似自我嘀嘀咕咕,“不喜欢跟女人坐一辆车,有女人在就不好玩了。” 另两个陪同的,瞬间懂了他的意思,稍作沟通后,都笑开了花,好办。 这边当即跟南公子那边打了个招呼,说是要带吴斤两去看日出,然后单车离群,飞奔而去,师春对此也没有阻止。 还是之前那座灯火辉煌的楼堂馆所。 做东的待客真诚,别闹那些莺莺燕燕的,直接让头牌出来陪客。 吴斤两也很真诚,吃吃喝喝的事以后再说,笑嘿嘿地搂了花魁的腰肢,参观人家房间去了…… 天亮后,卫摩的驻地,落月谷长老简灵贞找上了门,怒斥师春杀他落月谷弟子的事,请域主做主。 卫摩一听便知是个消息闭塞的,淡淡回道:“事情已经查明,是落月谷五名弟子想抢夺师春身上的定身符,方招致反杀,你想本座怎么做主?” “……”简灵贞愣住,没想到,这就已经查出真相了? 一处波光潋滟中的琼楼玉宇之地,迎着旭日分外辉煌,正是南公子的做东之地。 楼阁一处偏僻角落中,凤池和象蓝儿终于密会在了一起,也只能是抽空密会了,前者要了解西极会场发生的情况上报,后者低声而快速地讲述着。 听到师春种种手段,凤池明眸中的异彩连连。 当听到象蓝儿做出了师春修炼了魔功却非魔道中人的判断后,凤池面色凝重,“难怪初见时,他对吸入魔气懵懵懂懂,原来如此。你提供的这个消息很重要,我会尽快报上去。 还有,边惟康知道了师春是因为喜欢你才上的无亢山,被最可靠的朋友欺骗了,他现在情绪有点失控,你要通知师春那边做好准备。” 象蓝儿略惊,“他怎么会知道的?” 凤池:“边继雄踢破的,和师春在西极犯的事有关,之前估摸着想对师春下手,想在大会后杀了师春给各方交代,现在情况变得复杂了。总之有一点是不变的,在边阙和边继雄的眼里,边惟康才是最重要的。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不知边氏父子会做出什么决定,上面也在犹豫还要不要让师春返回无亢山。我把你提供的消息报给上面,让上面再做考虑吧。我现在担心的是,会不会影响到你在无亢山那边的计划。” 象蓝儿叹道:“出这么大的变数,现在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真要出了问题,我也没办法。” 凤池面色一沉,“万不可放弃,为了无亢山,已经动用了你这步棋,计划失败的下场你应该知道,再用你来做其他操作已经不合适了。我也是做过圣女的人,最后沦落到了青楼里做老鸨,我还算好的,有些圣女不得不回去双修,你愿意接受哪个?那么多圣女,要想脱颖而出,就绝不许有失败!” 第一九五章 如鱼得水 旭日初升的时候,往往意味着新的开始。 玄洲域主蚩让也不是什么客都留的,那十一个被他抢来的门派中人也走出了军方驻地。 车辆来回驰骋的王都路边,一伙人有点丧气、灰溜溜的感觉,没有拦车代步,十一个门派近百号人,静默默在路边走着,漫无目的走着。 十一个门派的人,明明服饰不同,却走出了同一个门派的感觉。 忽然,碧澜宗长老停下了,间接挡住了后面尾随的门派中人,低头走路的大家陆续抬头看去。 “褚竞堂。”碧澜宗长老忽喊话。 “嗯?”后面的褚竞堂赶紧快步上前,拱手道:“弟子在!” 碧澜宗长老叹了声,“你到碧澜宗多少年了?” 褚竞堂一怔,隐隐感觉有些不妙,但还是老实回道:“弟子八岁入门如今三十五岁,有二十七年了。” 碧澜宗长老又叹道:“转眼这么多年了,情分还是有的,真要为这事惩罚你,也于心不忍,你也是受了蒙蔽。但你所作所为若说完全无辜,那也是自欺欺人,你应该没有忘记宗门让你带队时是怎么郑重托付于你的,你怎敢如此轻慢? 宗门那边,伱就不要再回去了,咱们就此作别吧,我代宗门作主了,正式将你逐出碧澜宗!” “长老!”褚竞堂一声哀鸣,噗通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求长老再给弟子一次赎罪的机会。” 碧澜宗长老脸上并无悔意,“宗门之后会向修行界发出除名公告,从此一别两宽,互不相累,你且自珍重吧!” 大袖一甩,就此大步而去。 那四個跟着褚竞堂参会的弟子,一个个悄没声地小步快行,赶紧跟上,无一为褚竞堂求情,倒不是他们薄情,只处理了褚竞堂一个,没处理他们已算是开恩了,哪还敢自找没趣。 其余十个门派的参会领队,见此情形已是暗暗叫苦,碧澜宗这个时候示范这种开头做甚,这不是坑人么?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有些怒火和后果总得有人承担。 不一会儿,路上多了十一个跪着的人。 其余人都扬长而去了,回宗门了,后面大会正式结束的仪式,已经没必要参加了,实在是没脸见人了,先走为敬。 脑袋扑在地上许久的褚竞堂再抬头已是泪流满面,面对金色朝阳,一脸的络腮胡子像头狮子,却哭的像个孩子。 八岁入门,认知、见识、所习所得都是在碧澜宗一步步形成的,那就是他心里的安宁之地,那就是以为此生都不会舍弃的家,想必终老埋骨也会在那方土地,如今那个家却不要他了,一时间哭的茫然又无助。 跟这十一个逐出门派的人不同,无亢山四个参会的却是过的逍遥快活,胜利者的时刻往往如此。 赌盘赔付在即,有许多事情要忙,那是大事,不能出事的,南公子虽没空亲自陪他们,却安排有人极尽招待之能,让他们好好感受了一把王都的顶奢,俗的雅的都有,想要什么有什么,所有开销全部由南公子买单,他们放开心玩就好。 一开始师春几个还挺不好意思的,感觉这热情来得有些莫名其妙,是个人的都得防备着点。 摸清南公子身份后,知道南公子这回靠他们发了大财,他们那点吃喝玩乐的花销真不算什么,当即就放开了享受。 也就趁这几天了,大会正式结束后,他们就要跟着回无亢山了。 吴斤两跟师春三个玩不到一块,大部分时间都不在,不知跑去了哪,但三人都知道吴斤两干嘛去了。 要怪吴斤两自己不小心,回来时嘿嘿奸笑的样子,身上老是带着脂粉气,还有那没擦干净的唇印,又鬼鬼祟祟的,傻子都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两个女人看懂了不说,眼神里偶尔有鄙夷。 师春知道也不管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管的,在流放之地的时候,很多女人就跟货物一样的,是可以用来交易的,吴斤两就好这一口,不过这家伙虽喜欢女人,对女人却没感情的,裤子一提就不认识了。 放任吴斤两去玩也有原因,知道自己成了主要目标后,一些自己不便干的事情交给了吴斤两去办。 吴斤两已经趁机认识了不少的南公子的朋友。 边惟英对南公子的那些朋友似乎也很感兴趣,师春能看出来了,这女人对无亢山的执念还未消除,而他又从象蓝儿口中获悉了边惟康那边已对他反目成仇的事。 这天晚上,南公子又抽出了空请客,有象蓝儿这个青楼出身的在,知道不适合自己狐朋狗友的场合,于是就一次小范围宴请。 南公子是带着吴斤两从外面一起回来的,后者身上还带着酒气,脖子上还有女人留下的抓痕。 一场雅致如仙的美食品鉴,在高高的山巅楼阁之上,几人独享的宽敞环境,手可邀月摘星。 美酒佳肴,俯视王都繁华夜景,吃吃停停,走走看看,自觉已是人上人。 凭栏处,南公子拿了盘小食和师春独处后,朝不远处和边惟英他们谈笑的吴斤两抬了抬下巴,“你那兄弟粗中有细,是个人物,这两天可是折服了我不少朋友。” 师春:“南公子说笑了,我们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大老粗,傻乎乎的土包子,不让人见笑已是万幸,岂敢攀谈‘人物’二字。” 南公子嘴角浮现戏谑意味,很想问问他,你把玄洲上下耍成那样,也敢自称傻乎乎? 很多细节情况他这里已经陆陆续续知道了,真心佩服。 他也不与之争辩,细说缘由,“今天顺道接吴斤两过来时,发现他正与人吵架,差点动手打起来了。” 师春神情一肃,“他脖子上的伤不是女人挠的?” 南公子呵呵:“谁挠的我不知道,反正不是男人挠的,你别紧张,我说的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大概就是有人看他咋咋呼呼吹西极的事不顺眼,他拍了桌子叫骂,说我承认自己在你们地盘上不如你们,有种去我地盘上跟我叫嚣,不去的是孙子! 大家当他说大话,不屑者众,不信他能有什么地盘不信他能在他们面前翻浪。结果吴斤两这货约大家一起去生狱,谁都没想到,硬生生把一伙人搞怂了,哈哈!” 原来是这个,师春听后也没当回事。 等南公子找吃的去了后,吴斤两又凑了过来,低声给了句,“苗亦兰最近一直在王都,她在王都也有家,她爹和兰巧颜都在,家住哪都给你打听好了,你看你什么时候去拜访。” 之前师春说要送礼,这事他记下了,有机会就顺便给打听了。 师春微微点头,嗯了声。 吴斤两:“还有,南公子这两天不知什么意思,总会在我耳边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让我提醒你的话。” 师春顿时重视,问:“什么话?” 吴斤两:“说什么让你多跟我学学,说天下女人多的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大男人没必要在女人的事情上较劲,还说什么他若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也不是故意的什么的,让我遇事多开导开导你什么的。” 师春狐疑,“什么意思?” 吴斤两摊手,“不知道啊,我还想问你呢。可能是见我玩的开心,见你不玩?” 说到这,他嘿嘿一笑,笑的谦虚而诡秘,“你还真别说,这帮人真有能耐,王都现如今有三个知名的什么头牌花魁,跟象蓝儿以前那种,卖艺不卖身的。在那帮人眼里,没什么卖艺不卖身,只要喜欢,他们出面后,什么都卖,我已经拿下了两个,今晚就去临幸第三个,你要不要,你要的话,我让给你,很漂亮的。” 师春嗤了声,“你在这王都还真是如鱼得水呀。” 吴斤两拍栏远眺,“真是好地方啊,真没想到,几天前还什么都没见识过,这突然之下就跳到顶了,以后怎么办?可惜只是人家的客气,并不属于我们…” 师春哼了声,刚想说,还算你头脑清醒,谁知吴斤两情绪转瞬就跳转了,“我都纳闷了,以前流放之地那些女人,我怎么下得了嘴?” 算了,懒得理他,师春起身走开了。 散席后,南公子又带着吴斤两离开了,剩下几人当晚就住在了这里。 师春刚回到房间坐下一会儿,房门又被人悄悄打开了,他不用猜也知道撬门的是谁,回头一看,不出意料,边惟英又摸进了他的屋内。 对这女人的行为,师春也不知道该不该头疼,反正人前人后判若两人,总喜欢偷偷摸摸钻他房间里来。 见面就搂抱,然后喜欢干吴斤两说的那种吧唧吧唧的事,譬如现在就坐在了他腿上。 师春不拒绝,视同荣幸,接受她的青睐,但也不进一步。 气息喷薄的嘴唇分开后,边惟英眸光中蒙了层水波般,犹如梦呓般问:“知道吴斤两干什么去了吗?” 师春:“知道。” 边惟英与之额头相贴,呢喃道:“想干吴斤两干的那种事吗?” 师春能感觉到,这女人一直在尝试向这一步靠近突破,回道:“不想。” 边惟英:“我不好?” 师春:“我会辜负你。” 边惟英吐气如兰,“我知道。” 师春:“再等等,我离开无亢山时,你再决定你要不要。” 第一九六章 我想当面恭喜他 边惟英其实有点不明白师春到底是怎么想的,她觉得她已经表达的够清楚了,她想要的只是私下的情人间的欢愉。 两人之间的关系进展到了这种地步,发生一些美好的事情不该是水到渠成的享受吗? 有个能让她释放天性欲望的人,她想尝试其中滋味。 私下相处时,她自己是会动情的,难道对方不会动情?还是说自己没有那份魅力?从往常其他男人的反应来看,不应该呀。 有些事情她确实不明白,只有师春自己心里有数。 他知道魔道已经盯上了无亢山,他也不会干些闲散无用的事,他也有自己的利益诉求,还有自己目前的无亢山弟子身份,倘若要离开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掰扯呢? 他知道无亢山离一场大变已经不远了,到时候他的刀锋会朝向哪一边,他自己也不清楚,也许就会有眼前女人的白皙颈项。 天性方面的欲望他也有,他只是不敢确定边惟英是真心还是假意。 若是假意,他反倒无所顾忌,水到渠成就水到渠成吧,回头不影响拔刀。 他现在怕这女人是真情,感觉有点像,又有点怀疑,是不是太突然了点,这种出身的女人会喜欢自己这种流放之地出来的老土? 万一是真情,他又接受了,回头他怎么拔刀? 他其实没那么绝情,他的绝情从来都是保护自己的武器。 “非走不可?”边惟英的声音冷静了不少。 师春:“离开有离开的原因,留下有留下的原因。” 试着理解了一阵,结果还是眼前的人更现实,边惟英又搂住了他,与之耳鬓厮磨,喜欢搂的紧紧的,身体略带摩挲,恨不得把两人身体糅合在一起似的,又像是嫌弃身上的衣裳碍事,想挣脱。 手也第一次摸进了师春的衣领中,第一次感受男人的身体曲线,手颤抖,后来激烈索吻,希望点燃对方…… 屋外,廊道尽头的拐角处,象蓝儿背靠墙壁。 她早就怀疑边惟英与师春有染,早就暗中盯上了,边惟英第一天晚上往师春房间里钻时,她就发现了。 今天她又发现了,也明白了吴斤两说的吧唧吧唧是怎么回事。 不管是怎么回事那都是人家的私事,轮不到她来干预。 静默着,沉默着,她脑袋慢慢歪靠在了拐角处的立柱上。 金楠色的立柱很粗大,不知是从哪座山中伐来的,比她整个人大多了,显得她比较弱小,她脸上满是说不清的失落…… 该来的还是来了,天雨流星大会正式公布比试结果的日子终于来了,也是大会正式结束的日子。 南公子一行好几辆车,一群狐朋狗友们陪着师春几人去,也不能说陪,他们本就要一起去的。 大会的排名结果虽未公布,但这些人已经知道了,南公子也已经告诉了师春。 很牛的,个人第一到第四名全部在这里。 也是经由南公子的透露,师春等人才知,看似名正言顺的排名背后却也是波浪翻涌,经受了一场场的博弈。 反对最激烈的就是玄洲那边,不知受了谁的指点,不说抢,不说骗,简单直接,咬住师春等人的虫极晶是以玄洲名义获取的不放,发动了不小的能量干预,一些跟卫摩那边不对付的力量也掺和了进来。 反正背后搞的挺激烈,听南公子的意思,为了保名次,他们这些人也没闲着…… 清新雅致的房屋内,镜前穿戴的木兰青青,刚要系好的腰带又松开了,慢慢拉开了自己胸口的衣裳,慢慢露出了胸脯,原本的雪白顶红上,出现了一团异样,一只暗红色的手掌印在一侧胸口上清晰可见。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仙丹妙药医治下,体内伤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可这只掌印却在她身上留下了永不磨灭的痕迹般,几天过去了,一点都不见消淡,反而更见清晰,一开始只是朦胧一块。 这方面,医者为她把脉也查探不出来,只有她自己能看到。 挨那一掌时,她就感觉到了那一掌的怪异,却没想到会留下这么不堪的后果。 这让她内心里有些不安,不会永远在身吧,女人的胸口上有個男人的掌印算怎么回事? 这得亏没嫁人,否则夫君见了算怎么回事。 手在手印上反复搓了一阵,还是不见改变,她又咬着牙穿好了衣服,佩剑系在了腰上,然后静坐屋内等待。 听到外面动静后,她立刻起身出了门,直奔庭院。 庭院内车驾已经备好,长老计清和等人正准备登车,她的出现让众人意外。 她走到了长老跟前,恳请道:“我也去。” 一伙人顿静悄悄。 计清和皱眉,有点被这丫头搞怕了,已经气吐血两回了,面对比试结果,万一再当众来一回,你身体受损是一回事,宿元宗的脸面也难堪。 排名结果如何,这边已经知情了,没宿元宗什么事了,宿元宗本不想去的,奈何盛名难却,这样的活动,你胜神洲第一大派不去捧个场,怕让这次出面的大人物不满。 玄洲域主蚩让也反复派人通知了,说输归输,让务必要去露面。 斟酌后,计清和还是好言相劝道:“青青,犯不着去看小人得志。” 边上同门也是连连点头,都为她好。 木兰青青平静道:“长老,师春不是小人,他确实比我强,各方面都比我强,是靠自身实力赢下我的,我输的心服口服!” 之前气得吐血是真,这几天想通了也是真。 也没什么想不通的,之前气,气的其实不是对手。 见她坦荡了,计清和固然欣慰,却也还是迟疑,“你为何要去?” 木兰青青:“输了就是输了,没必要躲着,宿元宗参会的就剩我一人齐全,若一个都不去,反而让人笑话。我想去看看之前的王胜,也想去看看如今的师春,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是同一人,若是,我想当面恭喜他。” 计清和略默,没再多说什么,微点头一下,便上了车。 木兰青青随同上车。 两车出了庭院后,直奔王都校场,大会就放在了那结束,场地足够大。 等他们赶到校场外下车后,木兰青青虽淡定多少还是感到了一些不适,她眼角余光能察觉到有人在对她指指点点议论。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王都的校场,不知道校场内与以前相比有了巨大的变化。 校场中间立了一尊巨大的冰封石柱,寒气森森。 场内已经到了不少人,还有不少人在陆续进场。 参会门派依然只能进入三人,接到了特别通知的可以多进五人,无亢山的边继雄就接到了,能猜到是为什么,可以多进五个参会弟子呗。 而且还被调整到了其它区域落座。 跟着长老坐下的木兰青青依旧能感觉到现场的异样目光,她没在意,问了下同门无亢山坐哪,之后回头张望,并未看到师春的人影,难道人没来? 她不知无亢山的坐席已经被另外调整了,没接到这方面通知的宿元宗也不知道。 此时的师春正与无亢山一伙在一座山头的亭台楼阁中候命,不止他们,还有另外九个门派的人,边继雄在与那些门派的掌门交流。 知道自家榜上有名了,相关门派的掌门哪怕是之前没来的,也匆匆赶来了。 另一座沐浴朝阳的山头上,南公子意气风发,满面红光,带着一群凑热闹的狐朋狗友跟贵客们打招呼,那气色跟前几日要死要活躲着不见人的模样相比,真是判若两人。 “南公子,恭喜呀,听说发大财了,得请客呀。” 有人打趣。 “哈哈!”南公子笑的很是爽朗,“哪里话,还不一定,还不一定,就算能发财,最多也就赚点辛苦钱,不值一提的。请客好说,路兄开口,我求之不得,平常那是想请都请不到的贵客,让我天天请都愿意。” 巩少慈在边角特约了处亭台,专供苗家一家子坐享,今天人多,免得跟人拥挤。 知道师春今天也来了,兰巧颜、苗亦兰连同苗定一的目光都在不时往场内搜寻。 也只能这样遥遥见一面了,对师春的事,苗定一已经对母女两个定了调子,不要跑去面见,不合适。 因为师春正在风头上,关注的人太多。 巩少慈也好奇想见见光幕中对玄洲人马“横刀夺爱”的那位。 现场很多人都想见见真人,之前看到的都是光幕里的,能在这里的人,如今都知道了师春是第一。 于是有人打招呼,“南公子,听说师春这几天都跟你在一起玩,把人喊来,陪大家喝一杯呀。” 口吻上依然有些居高临下的感觉,是那种喊师春来是给师春面子的感觉,又或青楼里喊美人来陪酒的感觉。 南公子摆手指了指大人物所在的山头,“放过我吧,我可没耽误今天场面的本事。” 他所指那座山头的建筑群里,胜神洲一百多位域主全部到齐了,直接统御他们的七大星主也抽空到场了,只等那位负责天雨流星大会的右弼侯驾临。 第一九七章 令人眼红的奖励 垂管关系,和众域主分属各星主不同,星主并不直属于左右弼侯,而是直属于胜神洲最高人的天王,左右弼侯地位虽高过星主,可对各区域却没有直接管辖权,左右弼侯只是天王的左膀右臂助手。 正常情况下,能让七大星主一起到的场合很少见。 平常七大星主也不屑于来这种场合,是知道右弼侯要来,自己不来的话,好像有点不给右弼侯面子。 这次,一群域主不像之前肆无忌惮的乱坐一气,都老老实实站在了各自份属的星主后面。 左等右等了许久,还是不见右弼侯露面,一些奇怪怎么还没来的嘀咕声渐渐响起。 这毕竟是七大星主齐登场,右弼侯连个交代都没有,一直让干等着也不合适吧? 当阳光穿过校场周围的山间,投射在了冰封的巨大石柱顶端时,反射的光芒刺眼,辉映着茫茫寒气。 正这时,一人快步来到,绕到七位星主面前恭恭敬敬拱手道:“诸位星主,王爷那边有事,招了右弼侯过去,右弼侯暂时过不来了,让你们自己照常继续。” 众人奇怪,什么要紧事让右弼侯在这个关头爽约? 七位星主左右回头看了眼彼此,一人站起道:“你们继续吧。” 没有任何继续逗留的意思,说走就走了。 不仅仅是他,其余六位星主更是一声不吭地走了个精光。 一群小孩子的玩意,若不是右弼侯会驾到,他们连面都懒得露。 一群高武修士的比试,在他们眼里不是小孩子玩意是什么? 西极竞夺场内看似打了个轰轰烈烈,能引起一些個关注,那是因为代表了利益之争,一旦脱离了那些个利益的影响,说到底就是一群高武初阶的人在打架,别说这些大人物,就连大多门派势力也都看不上眼。 从这种场合,右弼侯想不来就不来的态度上也能看出,其实也没太当回事。 剩下一群域主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弄?”卫摩出声了,他生洲是第一名,他是比较在乎的。 那些没拿到名次的域主,才懒得管你怎么弄。 于是最后变成了卫摩来走流程。 右弼侯都不在了,他也没必要走那些繁缛程序,问明流程后,精简了来。 就在校场内的观众也渐渐感到奇怪,为什么还不开始时,一条人影横空而出,飘落在了冰封的巨大石柱上,正是卫摩。 环顾全场后,他脚下一跺,轰,地面略微震颤,巨大石柱上的冰甲迅速撕出裂纹。 轰隆,咣当,厚厚冰甲忽然山崩似的垮塌了下来,崩塌在了巨大石柱的脚下,如碎玉堆花,拱卫在石柱四周,寒气如烟。 一尊巨大的四立面的石柱现身,四面皆有文字雕刻,字体之大,足以让整个校场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四面皆刻有同样的文字,天雨流星大会排名序。 排名第一的洲到第十的洲。 其次是排名第一的门派到第十的门派。 然后是排名第一的个人到第十的个人。 排名第一的洲是生洲,排名第一的门派是无亢山,排名第一的人是师春。 某亭台中的吴斤两胳膊肘撞了下师春,很兴奋地低声道:“瞧,咱们名字在上面。” 师春表面淡定,心里也很兴奋,觉得自己这回也算是扬名了吧,不知今日之后那个人会不会注意到。 他现在最大的苦恼是,当初那个女人还在的时候,他的名字叫做“春”,不知道那个女人看到“师春”二字会不会知道是他。 边惟英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个人排名中的第四名。 还是头回见自己名字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亮相,她还挺不好意思的,问题在于什么都没干,躺着拿了个第四。 见无亢山真的排了第一边继雄脸上的神色却很复杂,德不配位心里虚,怕有灾殃。 “娘,第一名真的是师春。”苗亦兰偏头对母亲轻轻说了声。 看着排名上的名字,兰巧颜苦笑摇头,脸上颇有感慨,以她丈夫的消息灵通,她大致已经知道了师春的整个夺冠经过,还真是敢想敢做、敢抢敢干,那手段和本事还是那个东九原大当家的作风,一点都没错。 只是从流放之地抢到了西极而已,换了个地方抢劫而已。 她都为玄洲那边臊得慌,到手的第一就那样被师春和吴斤两给挑了。 明眼人都知道,天雨流星大会只是个小场子,真正的风云之地在场外,天雨流星大会只是一时的,外面那些林立的势力才是长久的存在。 两个家伙也真是胆大呀,就不怕被玄洲那边给弄死? 害他丈夫都让她们母女适当与之保持距离,就是怕被连累了。 又有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飞到了石柱上,站在了卫摩左右。 一人施法朗声道:“生洲无亢山,荣登天雨流星大会第一,上台领赏!” 话落,那边亭台楼阁中,立刻有人指点边继雄登场。 边继雄不敢犹豫,飞身而至,也落在了石柱顶端。 卫摩笑着将一道法旨交给了边继雄,“边宗主,恭喜了。散会后凭此去王庭造办司,造办司自会领旨为无亢山弟子专门打造一批巽门专用通行凭证,便于你派弟子今后在胜神洲自由穿行。” 一切都最终落实下来了,他今天的心情非常好,还是第一次用这么好的态度对边继雄说话,搞得边继雄受宠若惊,连连点头哈腰应下。 唱名人立刻又施法唱响全场,“所有无亢山弟子,获胜神洲境内所有公开巽门永久免费通行权!” 尽管事先已经听闻,此时正式公告出来,校场内依然响起如潮般的哗然。 巽门通行费用不便宜的,门派所有弟子全部享受永久免费通行权,不说其总约出的利益有多巨大,仅凭那份荣耀就不得了啊,胜神洲唯一享有此荣誉的门派啊,整个门派弟子共享的永久骄傲啊! 边继雄哪怕再心虚,此时也是热血沸腾呐,不管如何,这份荣誉将在无亢山头顶上永久辉煌! “妈的,这无亢山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拿两个牢里放出来的充数,居然充出了个第一。” 类似羡慕嫉妒恨的酸话突然间就冒出了很多很多。 静坐在场的碣云山长老邬瀚东一行,一个个绷着脸,他们才是生洲第一大派,想象中边继雄现在享受的万众瞩目应该是属于他们的。 当然,他们也不敢说没有无亢山他们就能拿胜神洲第一,这话说出来会被人笑死,但是被无亢山拿到了,他们觉得也会被人笑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旁的林长老低声问:“师兄,域主说拿了生洲第一的门派,会把一座巽门建到其家门口去,是真的吗?” 这话说的邬瀚东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没有无亢山,胜神洲第一他们也拿不到,但生洲第一是可以拿到的。 也就是说,因为无亢山的横空杀出,把碣云山家门口的一座巽门硬生生给撬走了,还没法说理去。 整个胜神洲家门口有巽门的门派,屈指可数,本来机会已经送到了碣云山手中的。 巽门的价值太大了,一座巽门足以让荒山野岭变成繁华之城,没看连各洲域主都嗷嗷叫的抢么。 一座巽门就在家门口加上永久免费通行权,想想无亢山即将获得的通行便利,邬瀚东心头冒出一股无名火,扭头看向一旁陪坐的参会弟子白术川,冷斥了一句,“没用的废物!” 白术川顿感委屈,红着眼低了头。 他自认已经竭尽全力去拼命了,带着同门杀入月海,又从怪物中杀出月海,想尽一切办法拼了个上游,本来已经第一了谁知会冒出无亢山的妖孽来。 他很想问问,我若也像师春那样假冒木兰青青的未婚夫,长老你们怕不怕,你们能保住我吗? 最佳看台上的玄洲域主蚩让心里也不是滋味,脸上的遗憾也很明显。 那个第一名获得巽门永久通行权的奖励,其实是他建议的,也是他发力争取的。 原本的意图就是给宿元宗量身定做,为的是说服宿元宗好好发力,帮他玄洲多争取一些巽门的落地。 宿元宗上上下下弟子那么多,家门口就有巽门,巽门免费通行的诱惑力有多大可想而知,结果宿元宗派出了符合条件的精英弟子,连木兰青青都上场了,显然就有这方面的原因。 谁想啊,自己费尽精力争取的好处,竟给别人做了嫁衣。 “唉!”此时此刻,他也只能是一声叹了。 事后他也力争了,想翻盘,可是阻力太大了,最终只能是认命。 石柱上的边继雄朝校场内到处拱手,以示承让。 稍等的卫摩拍了下他的胳膊,笑道:“生洲那边许诺的奖励本座不会食言,回去后做好选址准备吧,一旦王庭这边要开建,给你们优先。行了,下去吧,别妨碍别人。” 他真的是心情大好,想过力争上游,没想到生洲能争出个第一来,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再对无亢山不满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一直心里不踏实的边继雄,一时间还真忘了家门口建巽门这一茬,经这提醒,人都有点被第一名所带来的接连好处给震麻了,有点给整激动了。 刹那间甚至闪过一个念头,能得这么大的好处,得罪人是不是也挺值? 第一九八章 域主的承诺 以前是得罪人也得不到这么大的好处,不值得。 现在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处到手了,人也得罪了,只能是面对现实了。 对域主拱手一拜后,边继雄飞身而去,落回了来处的阁楼内。 卫摩偏头对身边人道:“下一家。” 其实按正常流程一套繁缛之后,是要先从各洲头上开始颁奖的,先各洲,再各门派,然后才是个人。 问题是右弼侯没来,星主们也走了,剩下了他们自己玩,自己给自己颁奖有病还差不多,反正巽门的奖励现在也给不了,得后面落实,他就把各洲领奖亮相的流程给去掉了,直接跳到了从各门派领奖开始。 唱名人又喊:“离洲登仙岛,荣登天雨流星大会第二,上台领赏!” 话落,又见登仙岛掌门飞落石柱之巅。 卫摩依然面含笑意地拿出一道法旨给他,同样温言恭喜。 唱名人再喊:“所有登仙岛弟子,获胜神洲境内所有公开巽门三百年免费通行权!” 校场内又是一阵艳羡惊哗声响起。 三百年免费和永久免费比起来,似乎差别很大,可实用价值上未必,很多门派能不能撑过三百年还不一定,三百年对许多修士来说已经是免费享受一辈子了。 登仙岛掌门也是很高兴的,也不断向场内各派拱手以示承让。 他们虽是胜神洲第二,但却是离洲第一,回头离洲那边还有重赏,差不离也有可能是一座巽门落建了。 紧跟着又是第三、第四之类的一路唱名上台领赏。 上台的都很高兴,之前三个月的提心吊胆,在弟子们的拼命努力下,总算是值了。 当然,那些给门派带来了巨大利益和荣耀的弟子,宗门回头自然也不会吝啬赏赐。 那些没上台的门派,羡慕是肯定的,还有很多心里不是滋味。 有些是因为门派之间实力差不多,有些是因为自己门派实力更胜一筹的,结果人家门派名利双收了,自家等于逊色一筹,也就是被压了一头,心里如何能舒服,又不能公开发作,只能是回头骂孩子了。 一些参会弟子因何拼命,原因皆在此时此刻,门派之争的压力到了自己身上,赢了前途光明,输了便是罪人,仅此而已。 胜神洲这边只奖励排名前十的门派,剩下的,各洲回去后该怎么奖那是各洲的事。 前十门派颁奖完毕后,想到接下来要颁奖的对象,卫摩先笑了笑,挥手示意开始。 唱名人高喊,“生洲无亢山弟子师春,荣登天雨流星大会个人第一,上台领赏!” 看台上的兰巧颜母女互相看了眼,然后目露期待。 早被相关人员领到阁前候命的师春,立被身边人伸手请了一下,“快上。” 师春还是头回经历这场面,观摩了前面各派的行为立马有样学样,一个闪身飞了上去,见到卫摩,赶紧先行行礼,“师春拜见域主。” 卫摩会心一笑,从旁人手上拿了一张钱庄票据和一份房契和地契,递给道:“辛苦了。” 师春双手接过,“谢域主。” 唱名人高声唱:“师春,获檀金一百万,获王都相应地契、房契一份。” 兰巧颜母女看着石柱上的那個小小人影,皆一脸感慨,不免都想起了当初那个装斯文的寒酸小子,才过去多久,居然就站在了这万众瞩目的位置上称第一。 校场无数年轻辈羡慕不已,正常来说,不管哪个门派弟子拿到这个殊荣,在门派中的前途都将是一片光明,会得到相应倾斜的资源。 碣云山的白术川羡慕得眼睛都红了,眼里有浓浓的怨恨。 谁拿第一都行,无亢山这些人拿了第一,对他来说就是一个衬托,把他给衬托得很无能。 看石柱上的榜单排名就知道,无亢山包揽了一二三四名,而他这个生洲第一大派的精英弟子却连个人前十都没进,在他个人看来,等于是将他给钉在了耻辱柱上。 宿元宗的计清和下意识回头看向身边的木兰青青,发现木兰青青眸光紧盯石柱上的师春,神色也变得异常复杂,但目光也渐渐变得越发坚定了,似下定了什么决心。 这让计清和很是担忧,决心要盯紧了,以防出事。 石柱上,给出奖励的卫摩又笑问师春,“生洲那边,你想要什么奖励?” 生洲那边之前并没有说什么给个人的奖励,对各域主来说,那都是各门派自己安排的事。 这是卫摩对师春的另外开恩,另外抬举。 当然,这也是因为师春的功劳足够大。 事情经过已经很清楚了,生洲有如今的收获,无亢山有如今的收获,还有这个人方面第一到第四名的奖励囊括,其实都可以说是师春一人之力所鼎定的,起码可以说是最大、最主要的功臣。 多得好多座巽门这功劳太大了,他这个域主焉能没点表示? 御众者,赏罚若不分明,何以服众? 他若小家子气,将来在他号令下,谁还愿意去拼命? 哪怕是做给别人看,他也得重赏。 何况,他现在看师春确实比较顺眼,小伙子不错,敢想敢做,有头脑,有办法,有股闯劲,虽有点莽,年轻人嘛,不莽哪能叫年轻人。 幸福来的太突然,师春也被他给搞愣住了,没想到域主还另外有赏,这方面他想都没想过,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也知道机会难得,该掂量出合适的要求才行,问题是,从未做过这方面的盘算,要什么奖励呢? 如此良机,用不到点上的话,浪费了未免可惜。 卫摩看了眼万众等待的现场,又笑了,“行了,你先下去吧,回去好好想一下,想好了可以来域府找本座。只要是本座这里没问题的,会尽可能满足你。” 这话说的,连一旁的辅助人员都羡慕了,这是得了生洲域主的一个承诺啊! “谢域主。”师春再次拱手谢过后,毕恭毕敬退后几步,才一个转身飞了回去。 兰巧颜母女的目光跟着他横空的身影落去,有笑,有感慨。 卫摩抬手示意下一个。 唱名人再高唱,“生洲无亢山弟子吴斤两,荣登天雨流星大会个人第二,上台领赏!” 一个大个子身影横空闪过,落在了石柱顶上,正是吴斤两,一脸忍不住的乐呵呵。 还不等他说话,远处看台上响起了一片叫嚣声。 “吴斤两,可以。” “吴斤两,潇洒走一回!” “吴兄,好样的。” “吴兄请客!” 突然爆发出的此起彼伏叫嚣声浪,让场内所有人颇感错愕,尤其是大多门派中人,很是意外谁呀,敢在这种场合鬼哭狼嚎似的? 大家纷纷回头看去,看到是贵客专属的看台,顿时懂了,有权有势的人,那确实有敢的资格。 也很意外,这吴斤两什么情况,怎么会有这么多贵人与之称兄道弟,不是说是刚从牢里放出来的吗? 南公子乐呵呵的,他也跟着嚎了两嗓子,胜局已定,大家都赚了大钱,开心,同乐。 同一看台上的兰巧颜母女面面相觑,也有点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情况,第二的吴斤两怎么感觉比第一的师春声望还高? 这也不算声望,看起来是有交情。 一时间没理顺情况的母女二人,也有点不太明白大个子怎么跟那些人扯上了关系,依稀眼熟的好像都是王都的一些豪门子弟。 候命楼台内的边继雄、柯长老和殷蕙馨下意识互相看了看,意识到应该是这几天不见人影在王都鬼混出来的关系,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们有点羡慕。 也有些无语,无亢山比吴斤两有模有样的弟子不少,为什么就找不出一两个有这种“出息”的? 最佳看台上的域主们,也因那一阵阵的鬼哭狼嚎动静纷纷扭头看去。 本一脸高兴的吴斤两,却被起哄的一伙人给闹了个尴尬,再回头,赶紧拱手拜见眼前人,“吴斤两拜见域主。” 卫摩朝那鬼哭狼嚎的位置一瞅,便知道是怎么回事,目前的情况下,他这里可是派了人暗中盯着师春他们的,知道这一伙在王都玩了些什么,尤其是眼前这家伙,也不怕累断腰。 这么快就能那些人混这么熟,他也有些意外。 眼下也只是笑而不语,从旁人手上拿了钱庄票据和房契、地契,递给道:“吴斤两,辛苦了!” 最后三个字,说的有点意味深长,有那么点调侃意味。 吴斤两却没听出来,躬身拜谢,“谢域主。” 唱名人施法大喊,“吴斤两,获檀金一百万,获王都相应地契、房契一份。” “吴斤两,请客。” “吴兄,请客。” “请客,请客!” 鬼哭狼嚎般的叫嚣声又起来了,搞的比吴斤两本人还高兴似的。 吴斤两不理会那些,翻看了下手上的奖励,略有疑惑,怎么听着跟春天的奖励是一样的,至少没听出区别来。 卫摩见状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不成?” “没有没有。”吴斤两赶忙否认,但又忍不住试着问了声,“域主,这房契、地契值多少钱?” 这直率,把卫摩给逗乐了,含笑道:“具体多少钱我也不太清楚,应该值点钱吧。原本你这份房屋奖励是给第一名的,我给你们争取了一下,第一名的档次提升了一下,你跟第三名的档次也就跟着往前挪了一下。” 这事本不值得他一提,为他们争取,纯粹就是因为觉得几个家伙给自己争了脸,赏功嘛,顺手能做到的他自然要帮忙争取一下。 既然吴斤两这么在乎值多少钱,那他也不介意顺口提一下自己的功劳,也好让对方高兴高兴。 吴斤两双眼瞪圆,哎哟,这是原来第一的奖励啊! 他又不傻,这第一和第二之间的奖励肯定差距好大的,价值一提升,肯定多赚好多。 顿时乐开了花,大嘴巴裂开到了耳根,连连点头哈腰拜谢,“谢域主,谢域主,您是天下最好的域主,其他域主都不如您!” 一旁的两名辅助人员很无语,很想问问这位几个意思,这是当我们死人呢,夸人有这样夸的么,直接踩低其他域主就不怕挨收拾? 第一九九章 三年之约 对这顾头不顾腚的马屁,卫摩暂时很欣赏,笑着挥手,让领了赏的吴斤两先退下了。 之后是第三名的象蓝儿上台领赏,也是一百万檀金和一套房产。 再后面的边惟英则比较吃亏,从虫极晶规模上来看,她和象蓝儿的差距并不大,可奖励却差了许多,第四名没有单独点名,是和五、六名一起上台领赏的,他们的奖励都一样,就三百万檀金。 之后的七、八、九、十名又是一起上台领赏的,这四位只有一百万檀金。 对他们来说能上台获奖的意义不在于一百万檀金,他们跟师春等人不一样,师春等人赚到了这笔奖励,就只有这笔奖励,是不指望无亢山还能对他们有什么奖赏的,更别指望什么修炼资源的倾斜。 师春和吴斤两很清楚,自己背后没有依靠,他们是被无亢山推出来凑数送死的。 两人抢第一,也并非是为了无亢山。 用师春早年的话来说,我每一口吃的,都是我自己抢来的! 彼此双方无情无义,可为死敌! “天雨流星大会,正式结束!” “此尊为碑,送往西极,立于月海,追忆逝者,永奠亡灵!” 随着唱名者的高亢大喊,宣告了天雨流星大会的正式结束,活着的还活着,死去的已死。 最后一句话,搞得榜上有名的师春等人都怔了一下,都怔怔看着那座巨大的四面石柱,才意识到他们的胜利是建立在无数死者的付出上的。 才意识到为什么要搞出这么大的立柱榜单来,原来是要送去西极立为纪念碑的。 师春和吴斤两相视一眼,都感受到了一丝别样,一种和他们流放之地不同的玩法,是能在人心里激起波澜的,两人有种学到了的感觉。 此间意味值得二人细细品味。 卫摩大袖一甩,整个人掠空而去,完事走人。 结束了,走了,散场了,校场上的人纷纷起身走人。 山头看台上,一群人飞掠到了师春等人所在的亭台楼阁中,开始大呼小叫。 “吴斤两。” “吴兄。” “别跑啊,一起啊!” 一群找乐子的家伙直接逮住了吴斤两恭喜,勾肩搭背,胸口砸两拳的,纷纷逼吴斤两请客。 吴斤两那真是非常不愿意请他们,接触过就知道,这帮孙子的开销太大了,自己那一百万檀金的奖励,经不住他们放开造几次的。 他多穷、多苦的出身,哪受得了这样的挥霍,这点钱可是拿自己命拼来的,跟这些喝别人血的能一样吗? 可是不请又不行,只能是找借口,摆手示意他们小声安静一副乖巧小媳妇模样,“别闹,我们宗主在呢,得回宗门了。诸位,下次赴王都再聚,我定好好宴请诸位。” 一群找乐子的目光齐刷刷盯向了边继雄。 一人问道:“宗主贵姓?” 边继雄知道这些人来路不一般,淡定笑道:“无亢山,边继雄。” 那人道:“原来是边宗主,久仰久仰。大会才刚结束,这么急着走干嘛,要不你们先回,人借我们两天,回头让他自己回去?” 边继雄略默,随后亮了亮手中法旨,“不急,刚好要去造办司办点事,明天再走。” 吴斤两一听就傻眼。 “谢了,边宗主。” 一声客气,然后一群人便喊着“走走走”,连推带绑似的将吴斤两给强行拐走了。 吴斤两怪叫一声,“春天!” 这钱起码得平摊呐。 立马有人惊叫道:“糊涂,把第一给忘了,师春,走,一起呀!” 于是师春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强行拐走了。 象蓝儿和边惟英,没人喊的,一帮大男人带两个女人多不好玩。 看台上起身的苗定一等人也都瞅向了那群鬼哭狼嚎者的去向,大概猜到了是找谁去了。 兰巧颜唏嘘,“怎么跟这些咋咋呼呼的人搞一块去了?” 苗定一笑着给了句,“跟南公子搞赌盘的吧。” 兰巧颜瞬间懂了,哦了声道“难怪,敢情是帮他们发了财。” 苗定一:“南公子身边发财的分两种,一种是这些咋咋呼呼的,一种是静流水深的,后者占大头,也看不上师春他们,是玩不到一块去的。” 说到后者时,偏头瞥了眼一旁的巩少慈。 巩少慈忙接了一句,“我感觉师春他们挺好的。” 苗定一笑道:“结束了,走吧。” 没走多远,就撞上了正在送客打招呼的南公子,对这一家子,南公子自然是客客气气的…… “师春!” 刚从校场山头上下山的师春一伙,忽听人喊了声。 是个女人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回头看去,只见一白衣如雪,以剑为饰的冰雪美人不疾不徐走来,正是木兰青青。 师春略怔,旋即迅速施法开了右眼异能,扫了下四周,实在是宿元宗的杀招太可怕,防不胜防的。 殊不知想多了,人家又不知道他能察觉出暗杀手段的原因,不会对他擅用。 “哟,这美人看着不错哟。”胳膊搭吴斤两肩头的人啧啧了一声。 边上人迅速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低声提醒,“木兰今的女儿。” 此话一出,一群刚还在嘻嘻哈哈的家伙迅速安静了,抬着的手也放下了,笑容收敛,身板规矩,然后好像不认识师春和吴斤两似的,或多或少都走开了一些。 几个意思?吴斤两迅速左右看了眼,算是领教了这帮家伙,越发不想花那钱请客了。 师春也看到了,也不想破费了。 木兰青青走到了他的跟前,与之四目相对了一阵,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许感慨意味,“喊你王胜喊习惯了,喊师春还真有点不习惯。” 多少略带嘲讽吧。 师春不急着回话,先借机省钱,回头左右道:“诸位,我这里跟老朋友聊聊,要不咱们就改天吧。” “行。” “你有要紧事先忙你的,我们不急。” “吴兄,那你们忙,我们先走了。” 一群人扔下话就走了,瞬间就跑光了,扭头目送的吴斤两直翻白眼,发现比自己想象的更现实。 木兰青青则有点意外,“是不是打扰你们了?我没什么事,就是来恭喜你一声。” 言下之意,让他们不用这样,就打個招呼,不会耽误你们的事。 她还有点搞不清状况,不知道一见面又被师春利用了一把,帮他们省了好多的钱。 师春苦笑拱手道:“受不起,受不起,不怪罪就已经是万幸了。” 木兰青青:“无妨,伱的来历我听说了,刚从流放之地出来不久,被逼入天雨流星大会充数送死,你得争取排名保命,为此不计后果、不择手段我能理解。” “……” 师春和吴斤两愣愣相视一眼,是这样的吗?想想,好像也是。 “拿了第一就是本事,还是要恭喜你,恭喜!” “承让承让。”师春一脸汗颜。 木兰青青话锋忽转,“你带给我的耻辱,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找你还回去。你放心,我不仗势欺人,无关乎宗门背景,仅仅是你我个人之间的事,三年后,我会找你再战!” 说罢对吴斤两微微点头致意,然后转身而去。 远远近近经过的人,也都在回头看着这对男女,结果并未看到想看的热闹。 不远处盯着的计清和暗松了口气。 吴斤两偏头问师春,“春天,这什么意思?” “找麻烦的意思,还能什么意思。”师春不屑了一声,在他看来,这女人脑子有问题,手下败将还敢言勇,居然还说什么单挑,没宗门势力加持,怕你单挑? 他压根没当回事,吴斤两也认为不值得当回事,反倒嘻嘻窃笑,“这女人来的及时,最少给我们省下了几十万。” 说着看了看四周,“接下来去哪?” 师春想了想“你不是知道苗姑娘家的住址吗?” 啪,吴斤两打了个响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挥手招呼一声,“走。” 两人就这样走了,身上都没带明显的武器,这几天都没带,家伙留在了边继雄他们住的地方。 计清和也带着弟子们上了车。 车刚动,木兰青青便出声道:“长老,劳烦您对宗门交代一声,让门中弟子不要去找师春的麻烦,师春留给我,我要亲手雪耻!” 计清和略皱眉,没吭声,不知道该说这丫头什么好,不是有人违规出手干预,你已经死在了人家的手上,背后也跟人家那边谈妥了保密约定,于情于理,这事都该过去了你再扯旧账算怎么回事? 他也懒得多说什么,准备回去了告诉她爷爷,让她爷爷亲自来管教。 苗家的住址好找,但是想靠近却不容易。 看似郁郁葱葱无人的穿林路,灵兽拉的车根本进不去,被一阵虚波涟漪挡下了。 怎么都进不去,师春二人跳下车,亲自闯了下,也还是进不去,知道这是有防护阵法。 “我们又没联系方式,怎么办,要不,找南公子帮忙联系一下?”吴斤两问。 “算了,让人误以为我们和苗家很熟,苗家人未必愿意,确定是住这里就行,这条路总得有人过。”师春回头跟拉车的灵兽打招呼,让它调整车位,横向拦在了路上。 然后两人就守在了这里等。 第两百章 惊艳 根据吴斤两打探到的消息,兰巧颜一家就住在这座山里面,住这片区域的也不止兰巧颜一家,据说住这里的都是非富即贵,眼前的防护阵就已经证明了。 本以为这里住的既然不止一家,有人进进出出应该很正常,在这等等总能等到人的。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只要能遇上有人,他们就有办法。 谁知见鬼的是,这里的人好像都不回家似的,山里这么大一条路,愣是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不像王都其它路上的车来车往。 这一等愣是等到了半下午。 时间等太久了,师春也不免怀疑了,“我说斤两,你确定这里面是住人的地方?” 吴斤两:“肯定呀,我不可能轻信呐,还找人确认过的,这里肯定住人,住的非富即贵。” 见其笃定,师春稍沉默后,开了右眼异能,往里打量,结果防护阵内没发现什么名堂,倒是后方的山林里发现了一些异常。 左右眼视线对比后可以确认,来路的山林中,就近的一座山头上,丛丛树冠中藏了一小群人,不知什么情况,他左眼能看到对方藏身的树冠,说明暗藏的人也能看到他们这个位置。 师春当即将发现的情况低声提醒给了吴斤两。 知情的吴斤两朝那方向瞥了两眼后,也并未一直盯着看,以防被对方察觉,低声道:“糟糕,咱们没带家伙,有多少人手?” 师春细点了下,回道:“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好像是十一个。” 吴斤两:“是敌是友?” 师春:“不知道。扎堆藏一个地方,还躲树冠里,不像是此地守卫,也不知是咱们来之前就在的,还是跟着我们来的。” 吴斤两:“就算是跟我们来的,等这么久都不动手,要么是不敢动手,要么就不是来动手的,好像也不用太担心。” 师春微微颔首。 两人继续等待之余,对周遭也多了几分警惕。 下午过去,天黑了,路上还是不见有人经过,两人不知是住这里的人有病,还是他们自己有病。 好在道路两边种植的植物都是那种夜晚能发出荧光的,足以照清道路,在深沉夜色下宛若一条发光的缎带。 天黑了個把时辰后,山野中终于传来了车辆动静,一个坐车厢里,一个坐车厢顶的二人立刻起身下了地,站在车厢前等待。 不多时,滚滚而来的一辆车停在了他们前面,路被挡死了,想不停都不行。 一个女人从车帘后露脸不是别人,正是兰巧颜。 见到拦路的师春和吴斤两,她意外道:“你们怎么在这?” 另一边立马露出了苗亦兰的脑袋,她惊疑道:“师春,大个子?” 师春二人小汗一把,没想到这么巧,第一个拦住的人就是她们母女,赶紧让拉车的灵兽调整方向让出了路。 母女二人已经下车了,兰巧颜问:“这什么意思?” 在她们面前,师春又习惯性恢复了彬彬有礼的斯文模样,“老板娘,亦兰,听人说你们也来了王都,特来拜访,进不去,又不知道怎么联系你们,就想等有人路过打听一下。” 兰巧颜略挑眉,“把路拦断了打听,看着不像打听,倒像是要打劫,这活,大当家以前没少干吧?” 师春忙解释,“老板娘说笑了,怎敢在王都撒野。我们哪来的你们也知道,没见过世面的,不知道车该横放还是竖放,让老板娘见笑了。” 见人一向爽着来的吴斤两,此时唯唯诺诺、老老实实的样子,在兰巧颜面前,整个人都缩小了几分的样子。 兰巧颜一看到他就有翻白眼的冲动,曾经见面就喊“娘”的情形忘不了,嘴巴大,嗓门也大,要不是上回知道了真相,差点真信了那个邪。 镜像里挥舞大刀的张狂,她也是见过的,与眼前判若两人,也不知是不是装的,令她好气又好笑。 观两人反应的苗亦兰在旁抿嘴莞尔,眼睛忽闪忽闪地打量二人,有点看新鲜的意思毕竟是刚出炉的天雨流星大会第一、第二名呢,镜像里的风采她也见识过了,有那么点要重新认识一二的意思了。 兰巧颜没那么好糊弄,丈夫面前傻一点而已,语气略显不善道:“能知道我们母女来了,还知道我们住哪,真不知道怎么联系我们?” 这话有点诛心了。 师春想了想,道:“我们兄弟讨饭吃的时候差点饿死,习惯了抢饭吃,容易惹麻烦,我们很感谢老板娘,不想把麻烦带给老板娘,也不想让老板娘误会。知道老板娘在这里,过来拜访一下,不想弄得人尽皆知。” 本还因丈夫的话,想着保持点距离,被这么一说,兰巧颜就此别过的话倒是有点说不出口了,怎么说呢,毕竟在流放之地关注这厮许久了,多少知道点他的为人,有让她欣赏的地方,不然当初也不会帮他。 遂话锋一变,“在这等了许久吧?” 师春:“不久不久,吃了晚饭过来的,肚子还是饱的。”鼓起圆鼓鼓的肚子拍了拍。 吴斤两也鼓起圆鼓鼓的肚子摸了摸,刚吃撑了的样子。 兰巧颜也没多想,“来都来了,去家里坐一坐吧。” 转身挥手示意女儿上车。 谁知师春却轻唤了声,“老板娘,有事请教。” 兰巧颜停步转身看着他,师春凑近了点,手悄悄朝某个方向指了下,低声道:“那边山头上,我无意中发现躲了批人,不知这里情况,我们也不好去查探,不知是这里守卫还是什么?” 兰巧颜闻言连回头看都没有,只有眉头微动,“这里有大阵防护,外围不需要什么守卫,若大阵防不住,区区守卫也没用。行了,不用你操心,我会联系人处理,上车吧,车跟紧。” 转身领了女儿一起上车。 很快,一道流光从兰巧颜所在车厢内射出,打在了拦阻的虚波涟漪上,迅速融化出了一个洞口。 两辆车先后穿过,虚波融化的洞口又迅速合拢了,隐没于虚无。 再往山里驰骋了一阵后,见到山里开始有座座光景斑斓的庭院出现,错落点缀各地。 最终,两车停在了一座庭院外,宾主下车后,有下人将车带往一旁。 看着离开的下人,师春奇怪道:“原来这有人呐,之前路上一个人都不见,还以为没人呢。” 兰巧颜笑而不语,有些事也不好跟他解释,能在这里有房子的人,却未必都会住在这里,就像她们家一样,这次若不是因为天雨流星大会,真不知猴年马月才会来这一趟,回家也未必是回这里。 还有些住这里的是在静修,所以这片区域的路上长时间看不到人很正常,本来就不是什么热闹的住宿区域。 苗家宅院的简奢风格自是不提,反正足以让初来乍到的师春二人明白什么叫做差距,东张西望个不停。 师春自己都有点佩服起了自己的勇气,当初是怎么有勇气去追求苗亦兰的,大概就是所谓的无知者无畏吧。 听说苗定一也在,但是却没见到,师春心里奇怪,话题却不触碰苗定一,知道那是大人物。 见有下人在,师春二人说话有点来意不明,客气话打转,于是待下人上茶后,兰巧颜便挥手让下人退下了。 没了旁人,师春方从怀里摸出了一只折包的黑布口袋,递给苗亦兰,“亦兰,从西极带回来的,看看喜不喜欢。” 不让旁人看到,是因为他也不知道把虫极晶私自带回合不合规矩。 对此,别说苗亦兰了,就连兰巧颜都习惯了,知道这位每回见自己女儿都是要送礼物的,几乎每样礼物她都见过,虽都是不值钱的玩意,但不得不承认,就条件而言,都是花了心思的。 不是说,出来后,已经放弃了追求女儿么?她听苗亦兰说的。 怎么还在送礼? 她有点庆幸巩少慈这次没跟回来了,不然看到这一幕怕是不太合适。 苗亦兰收师春的礼物也收习惯了,习惯了拒绝不了,所以也没客气,顺手收下了。 而每次的礼物都不同,也让她每次都有些好奇,每次都有打开礼物的期待感。 手捏了捏,这次好像是很小的东西,会是什么呢?她嘴角含笑,当众摊开了黑布口袋。 见到这只眼熟的黑布口袋,兰巧颜眉头一动,大概已经猜到了是什么。 虫极晶这玩意虽不常见,但博望楼是什么地方?天下杂物汇聚之地,以她的眼界来说,并非什么稀罕之物。 然让她没想到的是,袋口打开的刹那,却有一团红光浮现,紧接着,一道红光闪出,差点把苗亦兰吓一跳,闹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不但没去抓住,反而缩身后躲。 师春和吴斤两就想看她这一出“惊喜”。 当然,也不能让红光跑了,师春早有准备,刚要闪身去拿住,却见兰巧颜翻袖隔空一抓,瞬间将逃逸的红光定住,然后隔空拉了回来。 最终,一颗多棱面通红晶体,在兰巧颜的掌心上滴溜溜浮空旋转着,配上那娇而不媚的微微红光,煞是漂亮,犹如一颗璀璨的红宝石,美的惊心动魄,美的惊艳。 比那蓝色的虫极晶真的是好看太多了,多了那种奇异的惊艳感,应该说是多了种别样魅力,这是一件有气质的礼物。 不知是不是女人天生对宝石类的比较喜欢,母女两个的眼睛都瞬间放光了,都有被惊艳到,惊异、讶异地盯着欣赏。 师春两个下意识相视一眼,互相回以挤眉弄眼,终于送到了让人喜欢的礼物。 好一会儿,兰巧颜才抬眼问两人,“这是什么?” 师春笑道:“西极带来的,还能是什么,虫极晶。” 兰巧颜惊疑,“虫极晶怎么会有红色的?而且,能感觉到和一般的虫极晶不同,似乎多了一种明显的高贵感。” 师春摇头,“我也不知道,被人逼进月海时,无意中发现的,想着跟其它虫极晶颜色不一样,比较特殊,就带回来给亦兰当礼物了。反正我这次弄了几万颗虫极晶交差,也不差这一颗。” 兰巧颜看向掌心物摇头惊叹,“世间之大,果然是无奇不有,居然还有红色的,我还是头回听说、头回见。师春,物以稀为贵,这玩意送拍卖场去,怕是能拍出高价,你真要送给兰兰当礼物?” 师春笑道:“本就是特意给亦兰带出来的礼物,已经送给了亦兰就是亦兰的。” 兰巧颜想了想,也没有太坚持,知道此时也推不回去,准备等丈夫回来了,再让见多识广的丈夫掌掌眼,估个价。 若是太值钱的东西,那就不能收了,这俩家伙还在为点钱拼命的阶段,哪能喝他们的血,就算收,回头也要想办法把钱补回人家手里去。 她估摸了一下,估计有个一千万檀金也差不多了吧,这点钱自家还是拿得出来的。 有此念头后,收也就收了,实在是这礼物也确实很吸引人,连她都喜欢,她也不想这颗宝石落别的女人手里去,她掌心托着送到了两眼放光的女儿跟前。 第二零一章 头疼的苗定一 苗亦兰没接触过这玩意,问:“可以直接用手抓吗?” 兰巧颜当即做了示范,两根手指捏住了那颗红色虫极晶,抓是能抓,只是抓到手后,就无法滴溜溜转动了,失去了那份灵性。 尽管如此,依然不失那份璀璨和高贵。 苗亦兰捏到指间后,反复端详,满眼的喜爱,忽不知想到了什么,抓着东西快速跑了。 厅内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干嘛去了。 不多时,苗亦兰又跑了回来,手里端了样东西。 原是一只通透的笔筒,不知是水晶还是什么做的,被她倒扣在了一只托盘上,两者做了结合,那颗红色虫极晶被封印在了其中,在内一番叮当冲撞无果后,自动回归到了居中的位置悬空,滴溜溜旋转着,散发着高贵的红光,煞是漂亮。 兰巧颜起先想的是,这颗虫极晶如果做成首饰的话,肯定会很好看。 现在看来,好东西就是好东西,被女儿这样一搞,做摆设也挺好看的。 目光终于离开虫极晶的苗亦兰对师春笑着感谢了一声,“谢谢,这礼物我很喜欢。” 不是客套,是真喜欢,眼睛里有光的喜欢。 送过那么多礼物,师春还是第一次听她亲口说出喜欢自己送的礼物,当即乐呵呵道:“不用谢,喜欢就好。” 他其实真不知道送什么好,也不知道送什么才能感谢兰巧颜当初在执徐城的救命之恩,关键人家什么都有,他们送什么都有点拿不出手。 这次,人家母女两个都喜欢,他和吴斤两也开心的。 正这时,门口有下人冒出,禀报道:“夫人,巡防来人了。” 兰巧颜当即起身,对师春道:“你们坐一下,我去看看,应该是你说的山里藏的那些人有消息了。”说罢转身去了。 屋外,两名男子并肩站在院子里,不出兰巧颜所料二人就是来给交代的,将山里藏人的情况做了回馈。 确实藏了图谋不轨的人,人他们已经抓到了,共十一人。 对他们来说,很好抓,当场抓,当场审,不老实交代,真敢当场弄死,也不看看这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 被抓者也没隐瞒什么老实交代了来历,其实也不是别人,都是师春的老熟人,就是刚被逐出门派的褚竞堂等人。 之所以跟着师春,也没别的示意,就是想报仇。 一开始找不到师春的下落,后来想到师春会在天雨流星大会结束的时候露面,他们就躲在了校场外蹲守,结果如愿以偿,待师春离开时,他们就跟上了。 其实进了这座山林后,环境安静,四周看不到人,就已经是下手的好机会,奈何见过师春身手,连木兰青青都不是其对手,他们十一人联手上也未必有用。 于是就一直跟着,想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行刺杀,只是做梦也没想到会被此地的防卫人员给抓了。 兰巧颜听后,想到了什么,问:“他们半上午的时候就跟着目标到了防护阵外躲藏,一直等到了天黑?” 一巡防人员道:“是,他们说是天雨流星大会结束后,师春他们就直接往这来了,按路程时间算,半上午的样子应该不会有错。夫人莫非觉得他们说谎了?” 兰巧颜微微摆手,她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想起了之前遇见师春和吴斤两的情形,她问是不是等了很久,两人说没等多久,说吃完晚饭才来的,两人鼓着肚子装作刚吃饱的样子,实际上等了大半天在那空个肚子。 再想想天雨流星大会镜像里发生的事情,想想俩家伙敢与天争的气魄,管你是谁,管你什么背景,何曾有惧? 偏偏到了她面前,是即有自知之明,又自卑。 那情形想来,她鼻头有些发酸,看得出来,俩傻孩子是真不想麻烦她,有些事情可能反而是他们家想多了。 “夫人,那十一人怎么处理?”一巡防人员问意见。 醒过神的兰巧颜道:“先扣着吧,回头再跟你们通气。” “好,告辞。”两人拱手告退了。 回到厅堂内,扫了眼正在谈笑的三个年轻人,过去坐下的兰巧颜将褚竞堂等人意图刺杀的情况讲了下。 师春二人听的一愣,意图刺杀都没什么,没想到褚竞堂等人竟被逐出了师门。 兰巧颜:“人已经扣下了,你们想怎么处理?” 吴斤两在她面前基本是不敢吭声了。 师春想了想,问:“人能扣多久?” 兰巧颜:“已经逐出了师门,如果没人捞他们…你想扣多久?” 师春听出来了,她是有这左右能力的,迟疑道:“如果不麻烦的话,小惩大诫,扣上個一年再放,消消火气就行了。” 实际上另有打算,准备处理完了无亢山那边的事再来捞人。 不过真实目的不会说,一旦让人知道他还要捞那十一人,鬼知道会有什么变故,怕有心人对那十一人做什么手脚。 这不是信不信兰巧颜的事,感恩归感恩,一码归一码。 兰巧颜:“你不怕他们出去再刺杀伱?” 师春:“天雨流星大会得罪的人多了去,想杀我的人也多了去,凭他们还杀不了我。” 兰巧颜想想也是,这小子还是有点能耐的,没看那十一个家伙还没近这小子身,就被这小子发现了么。 既然他自己都无所谓她也就不再多说了,表示会打个招呼关上一年。 师春二人也没在此久留。 起身告辞后,师春才问了下苗定一,听说有事不会那么早回,表达了一下未能见一面的遗憾就走了。 他们乘车一路回了王都的繁华地带,找了个地方享受了一番美食,庆贺了下发财的一天,之后才回了无亢山落脚的地方,拜见边继雄给了个交代。 不出意外,边继雄还是原来的意思,明天一起返回无亢山。 稍晚些时候,苗定一才回了家,一进厅堂,便见母女两个守着一只红光闪闪的小水晶柱子。 “回来啦。” “爹。” 母女两个见他回来了,也都打了声招呼。 苗定一走到他们边上坐下,瞅了两眼发光的水晶柱子,好奇道:“这是什么?” 兰巧颜意外道:“你也没见过吗?” 苗定一笑道:“诸界之物,多而杂,有谁能认得完,这什么呀?” 兰巧颜指着水晶柱子里的浮空旋转物,“这不很明显么,虫极晶。” “哦,虫极晶,怎么是红色的,嗯?什么?”苗定一忽直起身板,惊疑道:“虫极晶?你说这是虫极晶?你怎么知道这是虫极晶,你见过红色的?” 母女两个对他这少见多怪的样子既感到意外,又感到好笑。 苗亦兰笑道:“爹,这是师春送给我的礼物,是他从西极会场弄来的。” 兰巧颜补充道:“说是被逼入月海时无意中在月海发现的,看着颜色很特别,就弄来给兰兰当礼物了。那小子的事我也跟你说过,他一直都这样,去哪都会惦记着搜罗一些特别的东西,给兰兰带回来当礼物。” 苗定一顿时坐不住了,蹭一下站起,抢身过去,把母女两个好不容易牢固好的水晶柱子和底盘给拆了,放飞了发光的晶石又抓回后,才算是有了确认,迅速一把握在掌心,捏灭了红光,旋即怒容满面地看向了兰巧颜,有怒斥的意味,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忽又坐下了,另一手捏着太阳穴,一副头疼模样。 兰巧颜看他火大又无奈的样子,好声安慰道:“我知道,你说了要跟他保持距离,但也没必要做那么过分,两边有过来往,有心人又不是查不出来。这东西,我跟兰兰还挺喜欢的,感觉做成首饰的话,肯定很好看。” 此话一出,苗定一骤然扭头看向她,满眼的难以置信,像是不认识自己夫人一般。 兰巧颜叹道:“我知道这红色虫极晶罕见,物以稀为贵嘛,收这么贵重的礼物不合适,放心,不会白要的,就等你回来帮忙估个价呢,回头我想办法把钱补给他就是了。” 苗定一神情抽搐了一阵,忽又拍着额头苦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无知者无畏,有气无力道:“补钱给他?你到哪找那么多钱补给他,你就算把我们家当全部给他,也远远不够啊!” 此话一出,母女两个顿时惊着了。 苗亦兰试着问道:“爹,很贵吗?” 苗定一翻手亮出掌中的红光虫极晶,“调动了胜神洲大部分的门派,汇集了上百万人,各门各派死了三十多万弟子,真正的目的其实就为这么一颗东西,为这么一颗红色的,你们说它值多少钱?” 有些秘密他本不想泄露的,只是没想到会牵涉到自己家里来,得交代清楚了。 母女两个当场惊呆了。 好一会儿后,兰巧颜才试着问道:“你的意思是,所谓的天雨流星大会其实是为了找这枚红色虫极晶?” 苗定一:“这东西很难找,也不知道该怎么找,只知存在于月海,修为再高也没用,前朝就有试过拿人去堆各种可能性,导致人马损失惨重,这次为了避免伤及自身元气,才利用了各门派的人,人数摊一摊,对各派影响也不大,是只能做不能说的绝密!” 第二零二章 带财运 这绝密听的人心惊肉跳,兰巧颜忍不住问:“这东西干什么用的?” 苗定一:“虫极晶,你说干什么用的?” “巽门?”兰巧颜说了又觉得不对,“那是蓝色的虫极晶。” 苗定一:“虫极晶的作用都是一样的,不管蓝色的还是红色的差别在作用的大小而已。” 母女两个皆面露不解,苗亦兰:“爹,我有点听糊涂了。” 既然已经捅破了,苗定一也就没了隐瞒的必要,权当提点了见识,“一般的虫极晶,其作用你们都看到了,就是构建巽门通道,构建的也只能是一般的巽门通道。普通巽门只能一个点通往另一个点,还有一种更高级的巽门,一个点可以通往无数個点。” 兰巧颜闻言脱口而出道:“天庭的那座的巽门?” 苗定一:“没错,如今整个修行界,唯独天庭还剩一座,其余的,都在历朝的战争中损毁了。 高级巽门和普通巽门炼制的最大差别,核心点就差在这一枚红色虫极晶上,有了这枚红色的,巽门就具备了多点感应的能力,随时能根据需要打开所需要的通道。 普通巽门的出入口需要在两个相应空间进行双向建设,高级巽门只需一个出入口便足矣。 天雨流星大会这么多域主梗着脖子争,也就是想多争几座普通巽门,而一座高级巽门能抵无数座普通巽门,一旦有变,调兵遣将的意义更是重大。” 他托起掌中的红色虫极晶,“你们说它值多少钱?” 这么一说,兰巧颜算是傻眼了,哪是什么把她家当全卖了也不够,这玩意压根就不能用钱来衡量,远超出了钱的价值。 想到自己刚才居然还惦记着要打造成首饰,想什么呢?自己对自己都无语了。 苗亦兰也懵了,师春居然送了这么个无价之宝给她。 很明显,师春也不知道这玩意的价值。 很快,兰巧颜意识到了一件事,这玩意有点烫手,当即道:“我这就联系师春,还给他。” 苗定一被她逗乐了,也看出她是有点急了,唉声叹气道:“我说夫人呐,这玩意是能随便送来送去的东西吗?师春那是无知者无畏,我们拿到了这东西,不上交给天庭,反而送还给师春,一旦被天庭知道了是何居心?” 兰巧颜立马改口道:“对对对,要上交天庭。” 他丈夫是博望楼六枢机之一,而博望楼又是直属天庭的,此宝自然是要上交给天庭。 对此,苗定一陷入了沉思,良久后徐徐道:“四部洲王庭,也很想要这东西。” 兰巧颜顿狐疑道:“你是天庭的人考虑他们干嘛?” 苗定一目光又落在了掌上滴溜溜旋转的红色虫极晶上,之后又亲手将其装回了那水晶笔筒内,重新倒扣安装在了底座上,端着那物件送到女儿跟前。 苗亦兰下意识接手,然后一脸懵,看看母亲又看看父亲,不知什么意思,给我? 苗定一认真叮嘱道:“你们母女两个听好了,就像我来之前一样,你们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历,我也没看到过这件东西,仅仅是师春送给兰兰的一件礼物,你们母女过后也没当回事。 有一点,兰兰,你要将这东西给收好,不要再让人看到了。所谓的‘收好’,不是要伱藏的很严实,就像你其它要紧东西一样存放就好。” 回头又对妻子交代,“你知道我的意思,你教她做。总之,我不知道这件东西的存在,从来没见过,我也不会翻你们女人的东西,你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管什么情况下、不管谁问都是如此,死也不能改口,务必牢记这一点。” 见他如此严肃认真,母女两个都点了点头。 可兰巧颜还是有点疑惑,丈夫是天庭的人,却不将这东西上交给天庭,反而要私藏在自家手里,是什么意思? 尽管她能感觉到丈夫此举有些不对,然有些事情哪怕是夫妻也不好多问,她只知丈夫这样做必然有其原因,到了丈夫这个地步的人,有些事情已不是她能介入的。 之后也有些好奇道:“胜神洲费这么大劲,找到了吗?” 苗定一坐下摇头,“不知道,有没有找到也不是外人能轻易知晓的,有关这方面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次日大早,要出发的无亢山一行,撞上了来送行的南公子。 他消息灵通,知道无亢山今天要回去,再忙也抽空来送别。 其实和掌门边继雄等人无关,他主要是来送师春和吴斤两的。 刚好了,师春二人正愁没空去看奖励的那两套房产,正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上交给无亢山,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才没那么孝顺,无亢山没给过他们丁点好处,没给过任何修炼资源,也没教过任何本事,还想让他们去送死,他们怎么可能把拼命来的东西交给无亢山。 南公子一听就拍了胸脯,“小事,交给我就行了,我安排人给你们打理,保你们回来随时能入住。” 他很客气,一直将师春等人送到了通往生洲的巽门前。 无亢山一行也享受到了胜神洲给予的奖励,巽门永久免费通行的便利,第一次尝试成功,算是省下了不少钱。 沾了师春他们的光,这让边继雄等人感觉怪怪的…… 送走师春等人后,南公子又马不停蹄地直奔苗定一的家,所谓防护阵拦不住他,因为他在这里也有住处。 突见这位,苗定一虽感意外,但还是客客气气迎进了门。 落座的南公子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拿出了一张钱庄的钱票,放在了茶几上推去,开门见山道:“苗哥中了头名大奖,昨天等了一天,也没见苗哥这里去领取,一打听,听说苗哥一家今天也要离开王都。 苗哥捧场,哪能让苗哥跑来跑去,我直接给苗哥带来了,顺便当是来给苗哥送个行。” 苗定一瞥了眼钱票上一个亿的数额,眉头略颤,下意识跟夫人对了一眼,然后摁住钱票推了回去,“算了,兑换奖励的铁券已经被我搞丢了,按规矩已不能再领了,这奖金,南公子拿出去多行善事也是一样的。” 几个意思?南公子扭头看向兰巧颜,结果发现苗夫人也微笑点头认同的样子,心中略惊,不愧是博望楼六枢机之一,连一亿檀金都不放眼里,看来平常没少捞啊! 他又按住钱票推了回去,“苗哥多虑了,您中头奖,我就是人证,就算兑奖铁券丢了,也不可能赖您的账这点主我还是能做的。放心,没铁券也一样,来之前已经让赌盘那边帮您办好了兑换,已经登记在册了,这钱您可以放心收。” 苗定一错愕道:“已经给我登记在册了?” 南公子点头乐呵,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样子。 这王八蛋还有完没完了?苗定一心里狂郁,想问候他祖宗,这事他想低调过去,现在好了,给暴露了出来,能中这么特殊的奖,消息肯定已经像长了翅膀一样,想想怎么向上合理解释吧。 兰巧颜脸上的表情就差唉声叹气了。 怎么回事?南公子也发现了夫妻俩的反应有些不正常,亲自送这么一大笔钱上门,怎么还不高兴了呢? 都已经这样了,再推这笔钱就是傻子了。 苗定一手指在钱票上点了点,叹道:“好吧,那就却之不恭了。” 南公子立马笑了,“哪有的事,本就该是苗哥的。” 两人稍微客套了一阵后,主人送客。 苗定一也算是给足了面子,亲自将人送到了大门外。 登车而去的南公子在车厢里放松了身体倚靠,直摇头,嘴里唏嘘嘀咕,“那是钱,又不是垃圾,怎么可能随手丢掉,早就应该想到的,要是没点把握,好好的怎么可能买师春…” 送走客人,苗定一回到屋里,兰巧颜拿着那张钱票苦笑问他,“怎么办?” 苗定一哼声自嘲,“还能怎么办,你拿去花吧。” 兰巧颜走到他跟前,“你有没有发现一点,师春似乎能给咱们家带来财运。” 苗定一摇头而去,背对着扔下了一句话,“别带祸就好。” 无亢山,随着掌门边继雄等人回归的消息传开,整个山上都亢奋了起来。 早就亢奋了,昨天就已经亢奋了一夜。 这消息,无亢山高层想隐瞒都瞒不住,临亢城那么多外地人来来往往的,消息昨天就传开了。 宗门拿下了天雨流星大会的第一名,是胜神洲所有门派中的第一,而且还包揽了个人前四名。 从今往后,但凡是无亢山弟子,进出巽门一律免费,而且是永久免费,整个胜神洲的所有门派中,独此一家,惟无亢山! 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试问山上山下如何能不亢奋,山下昨夜早已欢呼庆祝过。 “春师弟,吴师弟。” 回来后散伙,各回各家,师春和吴斤两这一路上见到了不少洋溢笑容的热情招呼声。 两人不以为然地不时挥手,有点长幼不分,搞的他们才是师兄似的,大多也确实不认识,鬼知道打招呼的是谁。 同门的热情也是真的,不说立下的汗马功劳,实力摆在那,与宿元宗精锐弟子一战,传说是惊天动地呀! 尽管这两名弟子挟功而归,可无亢山高层们似乎忘记了一点,还没给两人正式分配居住地,所以两人也只能是继续回他们的罚事院。 第二零三章 更大的鱼 罚事院门口,有人远远看到两人回来了,朝这边来了,扭头转身跑进院里,大声嚷嚷,“师春和吴斤两回来了,师春和吴斤两回来了……” 各个屋里高矮胖瘦几十号人立刻纷纷跑了出来,一身肥腻的庞天圣出来喝斥,“瞎嚷嚷什么?” 报信的人到他跟前重申,“胖师叔,春师叔和吴师叔回来了。” 没办法师春和吴斤两在无亢山辈分还挺高的嘞,两人是柯长老的座下弟子,论辈分和庞天圣是一辈的。 庞天圣:“回来了大家都知道,嚷什么?” 报信人:“不是,是朝这边来了,往咱们罚事院这里来了。” 庞天圣斥责,“胡说八道什么,他们…” 话还没说完,看向大门口的眼神便呆住了,只见师春和吴斤两施施然闯入,吴斤两扛着的大刀分外显眼。 吴斤两的大刀是罚事院的人都没见过的,上次被抓上山时,武器都扔在了客栈那边。 这刀令庞天圣胆寒,看着都吓人。 上次被两人打时,两人实力尚浅,这次听说都突破到了高武境界,还是带着家伙来的,真要动起手来,岂不是要把自己给打死? 两人随时暴起动手的风格,可谓防不胜防,他印象深刻。 他有点不明白,两人立下那么大的功劳,怎么会来这里? 还住这里?不可能呐。 来叙旧?对罚事院应该不会有什么好印象吧? 他想到了唯一的一个可能,那就是来找自己算账的,两腿顿有些发软。 “春师叔,吴师叔。” “吴师叔,春师叔。” “春师弟,吴师弟……” 也有辈分相同的人总之往日看不见的笑脸,此时纷纷向载誉归来的二人绽放。 仰慕又艳羡的笑容,在他们看来,发生在师春二人身上的事情,就像是日复一日的他们只能幻想的传奇故事:某一天里败尽天下好汉,然后像个英雄一样归来,得到全派上下的尊敬和仰慕。 想象中的自嗨场景,居然会有人以一种现实演绎的方式将其给实现了,而且还是两个远不如他们的人给实现了。 艳羡之余,也佩服二人敢去实现这個传奇故事的勇气。 与宿元宗精锐弟子中的顶尖高手决一死战,将玄洲数千号人马耍的团团转,日复一日周而复始的他们真的是难以想象自己身边会出现这样的人。 那本该是辽阔修行界中惊才绝艳之辈的身上才会发生的故事,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我们身边人的身上? 但真的就是出现了,而且就在他们眼前。 见到久未见面的大家伙,师春二人也露了笑脸,目光扫过人群,第一眼就看到了肥胖显眼强挤笑容的庞天圣,方脸的邹星宝,马脸的段又,一张张曾经见过的熟悉面孔都在。 咚!吴斤两大刀沉重杵地,“我们还是住原来房间吗?没被占吧?” 众人面面相觑。 迟迟无人回话,吴斤两喝道:“胖师兄,什么意思,问你话呢,住哪个房间?” 庞天圣真有点挪不动步,硬着头皮问道:“你们还住这?” 吴斤两:“不然住哪?” 好吧,庞天圣回头喝道:“无亢山的功臣回来了,还不帮忙把我房间腾出来?” 师春二人怔住,既意外,也能理解。 现场立刻哗啦忙碌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把最好的房间给收拾了出来。 师春二人也不客气,自己就该住罚事院最好的房间,有什么问题吗? 两人入住后一群同门立刻围绕在了他们身边,让他们讲讲天雨流星大会的故事。 口若悬河,夸夸其谈,这个吴斤两擅长,大腿一拍就开始了,誓要给无亢山留下一段久久传说的传奇故事。 庞天圣无心旁听,安置好两个心头颤后,立马跑去找宗主师父去了。 到了地方,却一时间见不上,边继雄等人归来后,第一时间和宗门高层议事,将事发情况周知,要商量下一步的应对。 没办法,碣云山大长老邬瀚东暗中发出的威胁言犹在耳,怎么可能不当回事,他们不是师春两个。 议事大殿内,一伙长老的心情都很沉重,为第一名欢呼的都是下面不用为宗门将来操心的弟子。 现在甚至没了心思去追究边惟英的抗命妄为,明面上也不好追究了,为宗门立下大功归来,以什么理由追究责任? 私下,还在王都的时候,边继雄就已经把边惟英骂了个狗血喷头,面对边惟英的强词夺理,甚至还忍不住动了手,给了边惟英一记耳光。 连殷蕙馨都不相护也骂了女儿糊涂。 这一点,边惟英并未告诉师春他们。 好不容易等到商议结束了,天色已临近傍晚。 看到出来拐走的师父,庞天圣立马追了上去,跟屁虫似的唠叨,“师父,再让师春他们两个住我罚事院,不合适吧?” 闻听此言,边继雄脚步一顿,之前忧虑满怀,此时经提醒才想起这茬小事,然转念一想,还真不知道该将师春他们安置去哪个部门好。 那就不是正经无亢山弟子,事关无亢山内情和机密的地方,不宜让两人介入。 想了想,问道:“他们两个对住在罚事院有什么怨言吗?” 庞天圣:“目前倒没听说什么怨言,但是师父,他们两个对我有意见,跟我有仇,呆在罚事院可能会出事啊!” “能出什么事?”边继雄又脚步开动,“想多了,暂时让他们住那。” 庞天圣急了,追着不放,“师父,听说他们当王庭人马的面都敢乱杀人,何况是在罚事院…” 边继雄一口打断,“好了,你避着点就行。” 还有要紧事处理,没空跟他瞎扯这个。 顿步的庞天圣呆呆无语,好一会儿后,垂头丧气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而回。 结果半路上又被人拦下了,“胖师叔,去哪了,真让我好找。边惟英边师叔找您,让您过去一趟。” 好吧,庞天圣又转向去了边惟英那。 边惟英也没跟他客气,有事直接吩咐,“庞师兄,听说师春他们还在你罚事院,明天开始还是老样子,让他们两个往我这挑水。” “啊,还让他们挑水?”庞天圣吓一跳,慌忙摆手,“不行不行,他们现在是功臣,只是暂住罚事院,怎么还能让他们干杂活,我开这口非被他们打死不可。对了,师妹,我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你不能见死不救……” 他噼里啪啦将自己的担忧讲了出来。 边惟英看这没出息的真没用,干脆以他为借口,亲自去了趟罚事院,帮这位胖师兄出了个头。 吧唧吧唧的交情,师春自然要给面子,保证了不再打庞天圣。 但有些面子是不能给的,还让他们干杂活挑水的事绝不接受。 师春很清楚这女人背地里没人的时候喜欢干什么,这哪是什么挑水,分明是让去吃口水的,他不喜欢老是被考验意志,很难受的。 庞天圣若敢再让他们干杂活,也照打不误。 边惟英恼了他一眼便离开了,琢磨着回头弄对子母符,给师春一只方便联系。 宗门禁地,盘膝打坐的白袍老者恍如石雕,上一任宗主,边阙。 他身后不远处,边继雄跪坐,将相关情况进行禀报后,叹道:“现在怎么弄,杀又不好杀,碣云山那边又随时会发难。” 白袍边阙道:“从天雨流星大会的成绩来看,邪门的离谱,我不信弄出这样的成绩会没有魔道的干预,这魔道看来比我们想象的更猖狂,竟敢公然张扬到如此地步。 之前不动他们,是想挖出隐藏在山上的内奸是什么人,那个师春要找的人到底是谁,至今毫无端倪,隐藏的太深。 事情既然到了这种地步,惟康那孩子不可能一直关着不放,他是边家的未来,也是无亢山的未来,不能把他逼废了。 准备动手吧,等把师春他们抓了,再看看能不能撬开他的嘴挖出内奸,争取将这些图谋不轨的魔道全部铲除了!” 边继雄担忧道:“这些魔徒恐怕不止表面上几人那么简单,背后若有势众,仅凭我无亢山恐怕吃不消。父亲,当多做准备才行。” 白袍边阙:“以我无亢山一己之力,怎敢与魔道作对,此事我自然是要联系王庭那边出手,王庭一旦出手,势若惊雷,给碣云山一百个胆也不敢妄动,被误会成魔道帮凶,谁都保不了他们。” 边继雄目光一亮,“父亲高明,如此一来,困局顿解,再也不用向那些得罪的势力做什么交代。” 最近一直徘徊在他心头的阴云,终于散开了,他的心情也霍然开朗了起来。 夜深后,那些缠着师春等人听故事的人,终于也散了,各回了各屋休息。 吴斤两站在屋檐下看了看夜空,又蹦到屋顶看了看无亢山的璀璨灯火,眉宇间有深思、凝思神色。 回到屋里关了门后,见师春正摆出盘膝打坐的动作,当即凑到一旁坐下了,低声道:“春天,咱们还跑回来干嘛,这里不会给咱们修炼资源,也不会给咱们好处。 在王都,有南公子助威,就该趁机逼边继雄让咱们退出门派的,现在无亢山若卡着不让咱们退出,咱们还能背叛师门不成?这可是修行界大忌,没哪方势力会纵容此风的。” 师春:“放心,要退,我现在随时有办法退出,走之前得把该拿的好处拿了,不能白来一趟。” 吴斤两:“啥,还惦记定身符炼制秘法?那玩意不是离了无亢山就没用了吗?” 师春:“你忘了我修为是怎么突破的?这里可能躲了条更大的鱼,不回来确认一把,如何能甘心?” 吴斤两恍然大悟,明白了他的意图。 第二零四章 为情所困 想找大鱼,他们怀疑的那条大鱼第二天就主动找上门了。 夏弗离长老还是那么的有卖相,俊逸,肤色白净,眼睛明亮有神,捋须的动作颇有不凡气度,整个无亢山高层中最好看的男人。 找到罚事院时,找不到了庞天圣,一问才知,庞天圣自请了个外差下山了,归期不定,罚事院的事暂找了人顶。 其实就是怕师春二人算账,庞天圣听了宗主师父的话,回避了。 好在夏长老真正要找的也不是庞天圣,让别人把师春二人给招呼出来也一样。 闻讯而出的师春一见这位长老,立马开启了右眼异能,一眼看去,心里嚯了声,果然没错。 只见雾气形态的夏长老腹部果然藏有一团魔焰,其规模及浓郁程度所展现出的光鲜度,远不是象蓝儿和孙士冈能比的,那个凤池也比不上。 这并未出乎师春的预料,修为差距摆在那,据说这位夏长老的修为可是已经迈入了人仙境界。 这可比边惟英的诱惑力大多了,师春舔了下嘴角。 吴斤两下意识看了眼身旁师春的反应,见到师春骤然两眼放光的样子,心里立马明白了,得了,真是条大鱼。 他太了解师春了,一旦露出这种眼神,不到万不得已,不咬上一口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两人到了人家跟前,还是恭恭敬敬行礼道:“夏长老。” 夏弗离上下打量二人一番,很是头疼,这俩家伙在无亢山折腾也就罢了,跑去了天雨流星大会还敢折腾,他算是服了。 当初这两人之所以会去参加天雨流星大会,主要原因就是他,他被这两人折腾的实在是受不了了,担心会暴露,直接跳过了象蓝儿他们上报,才把两人给弄走了,现在好嘛,以更闹腾的身份回来了,鬼知道会搞出什么事来。 当然,表面上还是微笑颔首道:“天雨流星大会的事,我都听说了,你们两个,不错不错。”扫了眼边上恭敬的其他弟子,当即偏头示意二人,“走,陪我走走吧。” 他今天来,是宗门昨天商议后的决议,有些事情继续由他来跟两人谈,毕竟之前就一直是他在与二人接触。 师春二人自无不可,当即跟了他去。 走走逛逛的,夏弗离直接将他们带到了山缘边的一座高阁上,可俯瞰整個临亢城。 这座高阁也算是一个哨卫点,夏弗离示意守卫弟子退下了,剩下了他们三个观景,呼呼风吹。 远眺近看了一阵后,夏弗离忽出声道:“师春,听说你之所以来无亢山,是因为看上了象蓝儿?” 师春略怔,心想,我是不是看上了象蓝儿,你个魔道内应不清楚? 既然人家装糊涂,他也装糊涂道:“夏长老何出此言?” 夏弗离:“我不知是不是误会,但边惟康是真误会了,被自己最信任的朋友欺骗,而且是觊觎自己的女人,他的心情你们可以想象,貌似癫狂。他差点冲去王都找你们,为了避免出事,宗门不得不将他关押了起来。” 这事,师春已经听象蓝儿提过了。 不过他和吴斤两还是一脸惊讶模样,等他的后话。 夏弗离瞥了眼他们的反应,见他们装,也懒得扯皮,继续道:“无亢山不可能将他一直关着不放,放出来后,你们又该如何面对?要解决这事,办法其实很简单,不如不见,只要你们离开了无亢山,事情自然也就过去了,你们说呢?” 师春问:“要将我们逐出师门吗?” 夏弗离转过了身面对,“不用说那么难听,伱们本就不是无亢山弟子,你明白,我们明白,天下人都明白,临时凑数,事后散伙,大家都能理解。 你我都清楚,无亢山不可能让你们真正成为无亢山弟子,你们就算强行留下,这辈子也将一事无成,何苦来哉? 当然,你们这次也算是为无亢山立下了大功,不会让你们空手而去,要钱还是要什么,都可以谈。” 手指了指胸口,“宗门委托我来跟你们谈。另外,你若真喜欢象蓝儿,我们可以逼象蓝儿跟你走,可以让她成为你的女人。” 这不是他的本意,但他必须过来这么说,如他自己所言,这是昨天边继雄回来后,宗门集体商议后的决定。 当然,决定并非最终的结果,还有许多侧面干扰的办法。 师春道:“夏长老,太突然了,容我考虑考虑如何?” “好,你们好好想想,想好了来找我。”夏弗离扔下话就走了。 师春二人也没回罚事院,而是不做任何避讳地直接去找了象蓝儿。 象蓝儿还住在那个逼仄的小院内,像只笼中鸟似的。 打量了下环境,师春问:“见到边惟康了?” 象蓝儿摇头,“暂时不让见,你来干嘛?” “夏弗离刚找了我……”师春把夏弗离刚说的情况全盘告知了她后,问:“我喜欢你才上的无亢山,是你们编出来的,可他们当真了,现在我该怎么弄?” 这个情况,其实昨天无亢山做出宗门决议后不久,夏弗离就已经泄露给了这边。 象蓝儿默了默,“你当初说你来无亢山找人,找到没有?如果找到了,离开是不是也无妨?” 师春忽露出几许落寞神色,“人,其实我一早就找到了,但我不想离开无亢山。” 找到了?象蓝儿讶异,试着问道:“既然已经找到了,为何不想离开?你应该清楚,无亢山不是你的久留之地。” 师春叹道:“因为我很清楚,她不会跟我走。如今的情况,我在无亢山应该也呆不久了,无亢山肯定会逼我走的,我在想一个问题,我要不要告诉她真相,说我喜欢她。” 啥?一旁的吴斤两仿若被雷劈了,慢慢扭头看向师春,说春天会谈情说爱,他一点都不信,春天这人喜欢谈利益,不喜欢谈情。 “……”象蓝儿也着实被惊着了,闹了半天,这家伙是为女人来的无亢山? 就说嘛,这厮的行事怎么看都不像是魔道中人,哪有那样任性妄为的。 为了女人,那倒是有点能说得通了。 她实在是忍不住那个好奇了,何况也肯定是要问问的,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边惟英?” 吴斤两心里想的也是这个女人,吧唧吧唧嘛。 师春摇头,“比她好看。” 吴斤两努力回忆。 象蓝儿茫然思索了一下,无亢山弟子中,比边惟英更好看的女人?想来想去,自己接触的无亢山弟子也不多,实在是想不出答案,最终还是忍不住询问道:“谁?” 师春:“我是在流放之地长大的,我在流放之地从未见过那么美的女人,是我离开流放之地后看到的最好看的女人,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她,就为她干出了许多的糊涂事。” 象蓝儿皱眉,根据已掌握的时间线来梳理,这家伙上无亢山之前,离开生狱好像也没多久吧,这期间遇上过什么无亢山的美女弟子? 空想实在是有点没头绪,她忍不住确认道:“到底是谁?你既然能向我吐露这个秘密,不就是希望我们这边能帮你忙吗?知道了是谁,我们才能判断是否能帮你。” 师春看着她的双眼,“那是刚从流放之地出来的时候,刚到照天城,第一眼见到她时,我就惊为天人。真的,在流放之地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女人,她也是我在照天城见过的女人中最漂亮的一个。” 无亢山女弟子?照天城见过的?谁呀?象蓝儿和吴斤两的思绪快速乱飞、乱想,被他这话题给撩了个欲仙欲死。 “可惜的是,我认识她有点晚,她已经有了男人,我当时真的是心如刀绞。后来见到她男人为她赎身不成,我其实还挺高兴的…” 这话就太吓人了,象蓝儿和吴斤两的目光如闪电般射向他。 “闭嘴!”象蓝儿受惊似的打断,满脸恼怒道:“你说的那个女人是我?你在拿我开玩笑?” 师春盯着她双眼道:“开玩笑?你以为我为何要帮边惟康助你赎身?我刚从流放之地出来,人生地不熟的,就要去得罪照天城的地头蛇吕太真,你真以为我是为了赚两个钱,你真以为我是为了混入无亢山找人?除了边惟康,无亢山这边我连个鬼都不认识,我找鬼的人。” 象蓝儿冷笑道:“记得你挟持我的时候,下刀子可是一点都不手软呐,我至今记忆犹新,你就这样喜欢我的?” 师春:“我当时被你吓到了,那是下意识自保的反应。” 象蓝儿面有讥讽,“鬼话连篇,你把我卖给吕太真,让岑福通他们来绑架我,也是喜欢我的表现?” 师春:“岑福通他们知道的计划和交易,都是我糊弄他们的,我只是利用岑福通他们把你从边惟康身边抢走,之后还会借他们的手除掉边惟康,无亢山宗主的儿子一死,吕太真岂敢收你? 当时发现你另有身份,原来并非真的喜欢边惟康,我心里其实很高兴,才顺水推舟跟着来了无亢山。” 吴斤两低头看脚尖,他心里已经有数了,就知道春天这厮不是谈情说爱的人,一谈情说爱就有问题,当即唉声叹气道:“原本是打算让岑福通做恶人的,边惟康一死,你就顺其自然跟他在一起了。 唉,春天是真的喜欢你的,这个我可以作证,他做梦的时候都经常喊你的名字,他这是为情所困呐。” 以前的事情,象蓝儿也有些记不清楚了,眼下倒是被俩人说的心烦意乱,满脸恼怒,“少跟我来这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师春背地里跟边惟英有一腿!” 第二零五章 唯一要求 跟边惟英那点破事,师春坚决否认,“没有的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有一腿了?” 象蓝儿:“在王都的时候,边惟英天天晚上钻你房间过夜,当我不知道?” 咦,吴斤两骤亮的眼睛看向师春,敢情我在外面玩,春天也没闲着。 师春:“到我房间来就是有一腿了?那我俩孤男寡女共处的时间更多,是不是我们俩也有一腿?” 象蓝儿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师春:“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从流放之地出来时,第一个落脚的地方就是照天城,照天城是我第一次见到的世面,而你是其中最漂亮的女人,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你。” 象蓝儿被他气乐了,“伱这人阴险狡诈,你这种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师春:“你信不信没关系,我只是觉得有些话我若再不说的话,以后怕是没机会再开口了,无亢山不会让我久留的。象蓝儿,我再说一次,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一脸真诚和认真。 吴斤两心中暗叹,春天这厮,为了利益,做人真是毫无底线呐。 象蓝儿好无语,心想,你是欺我不知道你追求苗亦兰的事吗? 然这种摸过人家底细的事,她不会说出来,一脸冷笑道:“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我警告你,少在我身上耍花招,你跑来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那你可以滚了!” 师春:“我知道你不信,我只想问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离开无亢山,脱离魔道,跟我走!” 象蓝儿被他搞无奈了,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师春:“我真的喜欢你,你离开边惟康,给我個证明的机会行不行?” 象蓝儿已经给他搞暴躁了,一个字都不想多说,喝斥道:“滚!” 师春凝望了她一阵,然后毅然转身而去。 吴斤两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指了指象蓝儿,“你呀你不是我说你,你真是一点都不了解男人,傻子都能看出他是真的喜欢你,唉。” 说罢摇头而去,唉声叹气,无比惋惜的样子。 象蓝儿想啐他一脸,两个王八蛋,居然明目张胆骗她这里来了,太猖狂了! 天雨流星大会时,把木兰青青他们玩那么惨,整个过程她历历在目,这种男人的这种鬼话,她若是能信一个字都是她傻。 然她脑海里忽又闪过一些画面。 是离开照天城被师春挟持后的画面,被师春又搂又抱的,能摸和不能摸的地方都被人给摸了遍,难道他当时是故意的? 忽又猛然醒神,用力拍了拍自己额头,暗骂自己糊涂,怎么能信那种鬼话,绝不可信,否则自己就是下一个木兰青青。 外面,吴斤两快步追上了师春,四处瞅了瞅,凑近了低声道:“干嘛呢,恶心别人又恶心自己的?” 师春低声回了句,“一条鱼只能吃一时,将来怎么办?” 吴斤两哑了哑,懂了,看了看四周,又低声道:“理是没错人家不可能会信呐?” 师春:“现在是不信,你怎么知道以后会不信?” 吴斤两正琢磨这话,忽发现去向不对,“你这去哪?” 师春:“去找夏长老,你先回去吧。” 吴斤两意外,“才刚见过,又找他干嘛?” 师春意味深长道:“不继续,人家肯定不信,继续下去万事皆有可能。” 吴斤两顿时乐了,不知这位大当家又在使什么坏,当即道:“那我也去。” 这热闹得看。 “我一个人去就行,有些话人多不方便。”师春摆了摆手,独自一个人去了。 好吧,吴斤两稍作目送,耸耸肩,独自回了罚事院。 “春师兄。” “春师弟。” 途中,师春不时能碰上礼貌打招呼的无亢山弟子,他会笑着回应。 平心而论,这种被人接纳的滋味还挺好的,他找到了一家人的感觉。 然而心里也清楚,双方注定不是一路人,可以享受这种感觉,但决不能产生错觉。 不多时,找到了夏长老的公务处。 一处堂馆之外,经人通报,被人带了进去。 再次碰面,夏长老也很奇怪,才刚见过面,又跑来见面做甚?据他的耳目消息,不是去了象蓝儿那边么? “拜见夏长老。”师春行过礼后,左右看看不吭声。 夏弗离心领神会,当即招了下手,带他去了后面,避人耳目后,指了指静室,“但说无妨什么事?” 师春想了想,问:“夏长老之前说,无亢山可以逼象蓝儿跟我一起走,可以让象蓝儿成为我的女人,此话当真?” 夏弗离怔住,很想问问这话几个意思? 逗我玩呢,假装喜欢象蓝儿,利用边继雄把你弄进无亢山的主意可是我出的,当我不知道你和象蓝儿他们上山的真相? 他脑子里转了几个弯后,颔首道:“当然是真的,你什么意思?” 他所谓的是真的,指的是宗门决议,而宗门有此决议的前提,也是误以为师春真的是为象蓝儿上山的。 对宗门来说,斩断边惟康、师春和象蓝儿之间的三角感情债,将师春逐出宗门,让其和象蓝儿双宿双飞是目前的最佳选项。 象蓝儿为什么会跟师春走?天雨流星大会第一名,打败了宿元宗的木兰青青,美人爱英雄。 如此这般戳边惟康的脑门子,自然也达到了激励边惟康的目的。 师春道:“没什么意思。我不要钱,也不要其它的什么,只要你们能让象蓝儿成为我的女人,我立刻带着象蓝儿离开宗门,声名两清,绝不再扰。” 夏弗离僵在了那,神情变幻莫测,良久后,问道:“你确定了?” 师春一脸决绝,“我只要象蓝儿,其它的什么都不要!” 夏弗离欲言又止,想探究原因,然又不能问,他必须装作不知其他,只知师春是为了象蓝儿而上无亢山的,再三吱呜后,颔首道:“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准备好了会与你沟通。” “谢长老,师春告退。”师春拱了拱手,规规矩矩地后退着离开了。 夏弗离则默在了原地,眯眼捋须。 这情况感觉有点不对,他有点呆不住了,来回踱步一阵后,最终还是找了借口下山。 罚事院门外,负手的吴斤两也在来回踱步,忽看到师春回来了,当即快步凑了过去,问:“怎样,没事吧?” 师春低声嘀咕了一句,“没事,暂时不用担心会被逼下山了。” 他很清楚,魔道那边为了无亢山准备了这么久,不可能会轻易让象蓝儿跟他离开,身为无亢山高层卧底的夏弗离自然不会轻易满足他的要求。 也就是说,他一时半会儿是下不了山的。 而那条鱼的实力太强了,仓促之间是不可能得手的,他需要时间寻找下手的机会,也就是说,暂时还不能让无亢山把自己给赶出去。 没了夏弗离那个高级内应,就他和边惟康、象蓝儿目前的情况,无亢山很难再容他和象蓝儿逗留下去,他稍作手脚,就能跟象蓝儿“双宿双飞”,让象蓝儿带他去向往的鱼塘畅游,想想都美。 吴斤两细问了情况,知其意图后,由衷啧啧了两声,竖起大拇指贼笑道:“大当家英明!” 半下午时,象蓝儿接到了下山会面的信号,借口下山进了临亢城。 她很清楚,山上有联系人,不是非重要情况,凤池是不会向她发出见面信号的。 城里逛了阵,有人断后防盯梢后,她才转入了会面的密室内。 密室里,凤池和夏弗离早已坐在一张桌前等着她,见她来了,双手起身行礼,“小姐。” 不比早先,如今象蓝儿在山上已经与夏弗离早有多次的秘密沟通,如今的夏弗离见象蓝儿已经不用再蒙面。 象蓝儿抬手示意免礼,坐下后示意两人也坐,疑问:“何事?” 心里头是很奇怪的,既然夏弗离也在,有什么事不能让夏弗离转告,她多下山接头一次,就多一次暴露的风险。 凤池直接问道:“小姐,师春今天是不是见了你?” 象蓝儿看了夏弗离一眼,颔首道:“嗯,见过。” 凤池再问:“你们谈了些什么?” 象蓝儿顿时无语了,回想起谈话内容,她至今都有些恼怒,也令她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她支支吾吾,凤池和夏弗离互相看了眼。 “不能说吗?”凤池问。 象蓝儿绷了绷嘴角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他胡言乱语了些荒唐话,我觉得没说的必要。” 凤池逼问:“烦请小姐告知说了些什么荒唐话,务必详细告知这很重要!”最后一句话说的异常严肃。 象蓝儿略怔,打量了一下二人的反应,想了想,坦诚道:“那厮竟敢调戏我,说什么喜欢我……”对师春当时的话记得还是挺清楚的,大致复述了一遍,自己怒斥的情形自然是要强调的。 听完后的凤池和夏弗离大眼瞪小眼,相视无语状。 观二人反应,象蓝儿问,“你们什么意思?” 凤池想了想,若有所思的样子道:“还真别说,流放之地哪有什么美人,出狱初到照天城,乍见小姐力压群芳之姿,一见倾心完全有可能。现在看来,一出狱连外面世道都不通,就急着帮小姐赎身,之前的说法确实不如喜欢小姐更合理…” 有点急了的象蓝儿赶紧出声打断道:“不是,他那种鬼话你也能信?” 夏弗离出声道:“小姐,他找到我提了下山的条件,他答应下山,答应不再和无亢山有任何牵扯,唯一的条件就是让你成为他的女人!” “……”象蓝儿瞬间呆滞。 第二零六章 绝情绝义 凤池:“很显然,直接表白无用,就想强行得到小姐您。” 夏弗离:“一开始应该是没想过跟您表白的,是听到无亢山提出了条件,能让您成为他的女人,然后他就不想再隐忍了,先跟您表白,您拒绝后,他立马求其次,接受了无亢山的条件,总之就是要得到您。” 两人把象蓝儿脑瓜子给说得嗡嗡的,她知道自己的姿色对男人的诱惑力不小,可若说师春会喜欢她,她总感觉师春那人有些不对劲,遂提醒凤池,“凤姐,你忘了他喜欢的是苗亦兰,他之前追求的是苗亦兰?” 凤池:“诚如他自己所言,在流放之地没见过真正的美色,出现个苗亦兰,那自然是最漂亮的,来到外面的世界,看到你之后,自然就有了对比。苗亦兰我见过,确实不如小姐您漂亮。” 象蓝儿犹豫了一下,又吐露了一个问题,“不仅仅如此,我甚至怀疑他和边惟英有一腿。” 这事,她只是怀疑,还没有上报,之前也没提及。 “什么?”夏弗离的神色大变,“你确定?” 象蓝儿迟疑道:“他自己否认了,我还不能确定。” 夏弗离深深皱起了眉头。 凤池亦皱眉,偏头问他,“能想办法确认吗?” 夏弗离:“我试试看。” 凤池:“那你先去吧。” 夏弗离看出了两人另有话说,当即起身走了。 确认其离开后,凤池才又回来坐下,“小姐,这事肯定要上报的。” 象蓝儿:“你真信他的鬼话?” 凤池:“若不是真的喜欢你那怎么解释他对‘夜莺’提的要求?” 象蓝儿强词夺理道:“会不会是他已经知道了‘夜莺’的身份,知道‘夜莺’是我们的人?” 凤池反问:“您这样强行找理由否定合适吗?” “……”象蓝儿不言语了,一时间竟有些心乱如麻,心潮忽起忽落的,心里喃喃自问,他真的喜欢我? 凤池:“小姐,您上次上报的有关他并非魔道的论断,上面很感兴趣,有意让他加入我们,他这次对您的表白,消除了他上无亢山找人的疑点,无疑再次印证了您之前的判断,他确实不是魔道中人。一旦上面正式决定吸收他,您恐怕要做好心理准备。” 象蓝儿默了默,淡淡道:“什么心理准备?让我牺牲色相拉他入伙?” 凤池徐徐道:“无亢山这边,上面经营了许久,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但上面觉得师春的价值更大,而且是越来越大,我也不知道上面会做什么决定。” 很快,这里就把消息给上报了。 不过有些事情需要决策依据,也就是需要时间。 之后的状况,如师春所料,让象蓝儿成为他女人的事,夏长老迟迟没有给出答复。 接下来的几天,师春暂时也没有去找象蓝儿,但却陆续有人找上了他。 都是他的老熟人,也是吴斤两的老熟人,流放之地东九原的老弟兄。 来找的原因也简单,师春和吴斤两出名了,才出流放之地多久,又是王都的房子,又是百万奖金的,而东九原大多出来的弟兄连找个稳定的活计都困难,有稳定活计的,一个月充其量也才几百檀金。 一听说师春和吴斤两的风光事迹,纷纷闻讯而来投奔。 别说那些杂七杂八的,就连如今在博望楼做事的老东和大石头闻讯都有些心动了,差点都想扔下那破工作来追随大当家奔前程了。 好在博望楼有博望楼的优势,一是见过了世面,二是耳目比那些听风就是雨的强多了,见识方面知道师春他们如今的处境其实很尴尬,看似大红大紫风光,实则前途并不稳当。 而那些满怀一腔热忱而来的,结果却被泼了盆冷水。 不见,师春一個都不见,不但自己不见,还不许吴斤两去见。 不见也就罢了,不少人手上本就没什么积蓄,大老远跑来,不是吹口气就能来的,是需要花销的,有兄弟找师春借钱,心想你们那么有钱,借我两三千总行吧。 结果依然是一盆冷水泼下,师春不借,也不许吴斤两借。 那我自力更生行了吧?奈何临亢城也不是什么缺人的繁华之地,不好找活干,但临亢城是无亢山的地盘呐,所以希望大当家帮忙找活干。 师春无情拒绝了,似乎不想再跟这些人有什么来往,似乎想和自己的从前撇清关系。 “师春,吴斤两,两个无情无义的畜生,当年弟兄们跟着你们拼命,伱们是怎么许诺的?” “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全都是放屁!” “也不想想,没有我们帮你拼命,你能在东九原站稳脚,你能有今天?” “人家如今功成名就,再也看不上我们这些下三滥了,已经利用完了我们,已经不需要我们了。” “下三滥?当年若不是我们这些下三滥从嘴里省下一口养活他们,两个狗东西早就饿死了。” “早知养了两条白眼狼,就该一锅炖了。” “大家慎言呐,人家如今可不得了,有钱有势,还很能打,要杀我们易如反掌。” “那就让他来呀,有种把我们这些当年帮他拼命的弟兄全部给杀光了,我看他脸上怎么贴名门子弟的金!” “怕他做甚,反正都活不下去了,让他杀了自在!” 论撒泼耍混,东九原的这些老弟兄们是有一套的,嫉妒使人疯狂,丝毫好处不给,甚至连面都不见,貌似把他们给激怒了。 他们在临亢城骂,沿街耍泼,边走边骂,奇怪的是无亢山这边也不阻止,任由这些人败坏师春二人的名声。 许多看热闹的都在交头接耳议论,听起来天雨流星大会那第一第二的确实有够狼心狗肺、绝情绝义的。 站在街角的凤池冷冷看着这一幕,之前为了核查师春的底细,她是摸过生狱东九原那边情况的,知道若不是师春大多人都还在流放之地苦苦挣扎求生,哪有闲心吃饱喝足了在这里叫骂。 这些人不但是在城里骂,还跑到无亢山脚下施法大声骂,越没人管他们,他们骂的越发厉害。 站在山缘边,隐约都能听到山下的叫骂声,山上不少无亢山弟子悄悄私语。 师春站在悬崖边的亭台凭栏处静静听着,面无表情。 他开始不愿来听,是吴斤两硬把他拉来的。 听着一些让人上头的叫骂,吴斤两来回踱步,不时呲牙咧嘴挠头,最后忍不住又顿步在师春身后,“那个,春天,要不咱们就去见一面吧,这来都来了,说实话毕竟生死兄弟一场,连面都不见,确实有些过了。他们其实还是怕咱们的,咱们只要露面威慑一番,这事也就过去了。” 师春冷冷道:“不见!” “到底为什么呀?”说到这,吴斤两又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我就不明白了,褚竞堂那些人你都能留着备用,为何就容不下自家兄弟?他们给点小钱就能养活的,都是知根知底的,真要有什么事的话,使唤起来比生人顺手。”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师春紧绷的嘴角松开了,徐徐道:“既然已经活着离开了流放之地,就没必要再让他们去拼命,再不好,也比流放之地好一万倍吧?我们随时会一脚踩空的,没必要连累他们。 他们你还不了解吗?遇到危险出卖我们没什么顾忌的。这里不是流放之地,太复杂了,你我都学到了很多,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玩了。 我们现在得罪的人已经够多了,我们不理他们,对他们无情无义,他们就能好好的活下去,一旦牵扯不清,你信不信他们立马会被人给盯上?这里不是流放之地,也不是东九原,我们现在根本没能力庇护他们。骂两句而已,由他们吧。” 吴斤两静静在原地,静静盯着师春,终于明白了大当家的一番苦心,终于明白了无亢山问要不要驱离时,这边为何会说不用。 然听着山下一阵阵传来的骂声,听到不堪的字眼,他嘴角又绷了又绷,最终烦躁地甩袖而去,“唉,走了走了,我不想听了,烦死了,先回去了。” 他走了没多久,象蓝儿的身影款款走来了,款款走入了亭台内。 正常情况下,在无亢山上,她是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与师春单独相处的,然等了几天都未能等到这个所谓喜欢自己的男人来找自己,那她只好自己找了过来。 看着亭内独立的背影,她的神色有些复杂,夏弗离验证的消息已经给她了,可以确定边惟英还是完璧之身,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是她误解了师春和边惟英的关系。 这家伙真的喜欢自己吗? 是不是真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上面得到夏弗离的验证消息后,立刻勒令她进行验证,不能拒绝师春,要吊住师春,利用师春喜欢她来稳住师春,稳住目前的局面,也就是让她脚踏两条船。 也就是说,师春是不是真的喜欢她,不能只是嘴上说说,要看师春能为她象蓝儿做到什么地步。 至于怎么吊住,打小把你送青楼去修炼,若连吊男人的事都做不好,那真是白培养了。 上面的意图简单,边惟康还是要接掌无亢山的,那师春自然是要离开无亢山的,她象蓝儿最好是能一边做边惟康的女人,一边又能做师春的女人,先把师春导入他们魔道再说。 至于师春的身份有没有问题,魔道不会轻信,自有其重重防范措施,等到师春已经深陷其中后,无亢山已经悄然掌控住后,她象蓝儿是想继续做两个男人的女人,还是择其一,或是两个都不要,届时都不是问题。 第二零七章 风雨骤来 许多事情一旦开动,一旦已经无法停止,真假其实已经不重要。 或者说在无法确定真假的情况下,真假是次要的,导向能力,或一路纠错的能力才是最重要的,才是抵达目的地的最终利器和载具。 从来都没有一帆风顺的事。 象蓝儿个人会因为师春身上还有疑点就拒绝,她背后的势力不会,魔道不会。 然后象蓝儿必须服从。 听到身后靠近的脚步声,师春的思绪从下方的叫骂声中抽了回来,扭头看到了她,见到她在无亢山公开场合主动靠近自己,多少觉得有点奇怪。 在无亢山,这女人大多时候都装作一副男女授受不亲的样子。 他隐约意识到了点什么。 象蓝儿站在了他身边,看向山下,问:“为什么不让无亢山把他们赶走?” 师春不屑道:“不值得,骂吧,让他们骂,骂完了,也就无关了。” 然后转移话题,很奇怪的样子道:“你怎么会跑来关心我了?” 象蓝儿淡定道:“我想知道一件事。” 师春不解,“什么事?” 象蓝儿问:“当初离开照天城,你挟持我逃逸时,对我又抱又摸的是不是故意的?” 这话说的她自己心里都臊得慌,不过平心而论,对方也确实是唯一那样占过她便宜的男人,连边惟康都不曾有过那样的机会,她总会想办法避开边惟康的亲近。 师春略懵,哪有干过非礼人家的事,可回想当时的情形,确实又抱又搂过,问题是带着人跑长途,以他的修为,不抱不搂怎么办,拿根绳子栓地上拖不成? 他能否认吗?想了想对两人之间关系的定调,否认道:“我确实喜欢你,但不会趁你之危。” 象蓝儿:“你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上山的目的,我也不可能因为你嘴上说说就放弃我的任务。” 说罢转身就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师春有点懵,什么意思?这是接受了自己的表白,还是没有接受? 但是好像又松口了,好像又让自己看到了希望。 他不知道魔道已经对他感兴趣了,只能认为是从夏弗离那条路线侧击有效果了。 那接下来按正常的喜欢,应该就是要继续追求象蓝儿。 正常喜欢的,肯定是要弄明白的。 于是他也离开了,追着象蓝儿去了。 回到住处的象蓝儿刚开门进屋,随后而入的师春便一把就从背后搂住了她,亲吻她的颈项,确认的办法简单又直接。 他不用担心象蓝儿会闹到无亢山知道,毕竟象蓝儿的底细摆在这。 象蓝儿被吓一跳知道他跟来是想确认关系,没想到会是这样,迅速挣扎着推开了他,指着警告,不让靠近,低声怒斥,“你疯了吗?” 师春满眼期待道:“不要管什么边惟康也不要管什么魔道,跟我走,咱们远走高飞。” 象蓝儿拒绝,“不行,绝不可能!” 师春:“你真喜欢边惟康?” 象蓝儿:“没有。” 师春:“那伱能接受我吗?” 象蓝儿下意识想说不能,话到嘴边,改了口,“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很乱,你能不能先离开无亢山,让我好好考虑下?” 师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两眼放光道:“也就是说,你对我其实是有感觉的是不是?” 象蓝儿想甩开他手,略挣了一下又忍住了,摇头道:“你不要逼我,我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觉,你先下山,你先退出无亢山好不好?” 师春有点急了的样子,“我走了,你不走怎么办,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你嫁给边惟康吗?” 象蓝儿:“你很清楚,我和边惟康只是逢场作戏,我不可能轻易嫁给外人,我的男人只能是我这一脉的魔道中人,除此别无可能,因为我不可能背叛师门,你说你喜欢我,那你愿意为了我加入我这一脉的魔道吗?” 师春闻言心中大喜,刚要一口应下,想想又忍住了,不是每个魔修都身怀魔焰的,这里有一个量足的,而且是落单的,且受环境所限,还对自己不设防的。 万一这女人只是想骗自己离开无亢山呢? 他问道:“我加入你们魔道,你就跟我离开无亢山,跟我走吗?” 象蓝儿:“你先证明你是真的喜欢我再说,你加入后,我们才有可能,我才会认真考虑,否则我师门也不会同意我离开。” 师春:“在山上也不妨碍我加入你们魔道。” “我就知道你所谓的喜欢我只是挂在嘴上而已。”象蓝儿一声冷哼,一把甩开了他手,气呼呼背对着。 师春又贴其后背搂住了她,“我只是不想鸡飞蛋打。” 还来?象蓝儿挣扎怒斥,“放尊重点!” 师春这次搂死了不放,除非对方施法强行破开。 象蓝儿蓄势待发,严厉警告,“放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师春在其耳边温言细语道:“就搂最后一次,以后绝对尊重你,你不允许的话,我绝不碰你一根手指。” 既是试探对方的真实态度,也不是玩笑话。 若真的是因为从夏弗离那边旁敲有效了,真的有可能跟这女人去更大的鱼塘了,鬼才有这精力老是陪对方演这男女情爱的戏,恶心不恶心,他得先给自己立上一面盾牌,说好了尊重你就绝对尊重你。 只要能带他走,只要能确定这一点,有他搞破坏,岂能由得这女人不离开无亢山。 闻听此言,绷着的象蓝儿慢慢放松了,放任了后面滚烫的胸怀搂着自己,搞的她自己也有些心猿意马,问:“愿意离开无亢山了?” 感受着她的态度变化,师春却并不能完全放心,还是有点担心这女人只是想骗自己离开。 思来想去,这事这样下去有点无解,必须得自己先下手为强了,先斩获那条大鱼,再惊吓这女人退场。 遂搂着这具温香软玉的躯体抚摸道:“加入魔道不是小事,我再考虑下,给我十天的时间考虑,十天后不管加不加入魔道,我都离开无亢山!” 象蓝儿被他抚摸的有点颤抖,为了稳住对方,不得不忍着,大概也猜到了对方的企图,怕是还惦记夏弗离那边答应的,无亢山帮他得到她。 有夏弗离在,她知道再拖个十天没问题,将边惟康再关個十天也没问题,当即问道:“十天后你若食言怎么办?” 师春:“这不是我食言不食言的问题,是无亢山不可能让我一直留下来。” 倒也是,象蓝儿想了想道:“好,十天就十天,放开我!” 师春张开了双臂,缓缓后退,面红耳燥的象蓝儿转身面对后,师春指着她道:“记住,这辈子你只能属于我,不许跟别的男人!” 话毕一个转身,大步而去。 象蓝儿暗暗咬了咬牙,神情复杂,扪心自问,我真的有这么大的诱惑力? 她相信自己对男人的诱惑力,就算不信自己的眼力,也要相信魔道的眼力,她若没那诱惑力,也不会让她干这事。 可问题是,她见识过师春的行事,这绝对算是个冷静且理智的人,突然表现的这么喜欢她,这么冲动,她还是感觉有些怪怪的…… “父亲,你终于回来了。” 宗门禁地内,每日都来推开石门一探的边继雄,终于见到了蒲团上归来的白袍老者,快步上前跪坐拜见。 白袍边阙问道:“宗内没事吧?” 边继雄:“暂时一切正常。父亲,王庭那边怎么说?” 边阙:“剿除魔道余孽,自然是大力支持,王庭的态度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边继雄听的倒吸一口凉气,“这…” 他能想象到那个画面,怕是有不少无亢山弟子要被无辜连累。 边阙:“还是尊重我们态度的,我尽力争取了,王庭答应了,让我们制定清剿计划,没什么问题的话,王庭人马负责配合执行!” “好!”边继雄兴奋击掌。 接下来的计划商议,也就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了,事先不敢向任何外人走漏消息…… 山下的凤池,发出了紧急会面消息。 象蓝儿当即找了借口下山赴约,密室见面,她还没开口,便见脸色难看的凤池沉声道:“出事了,要放弃无亢山了!” 象蓝儿错愕,“为此准备了这么久,为何要放弃?” 凤池面露痛苦神色,“我们暴露了,无亢山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底细,圣尊为之震怒,让我们尽快准备撤离事宜。” 象蓝儿大惊失色,“怎么可能?”忽一怔,问:“有人泄密不成,师春?” 凤池面露痛苦神色,“与师春无关,他修炼的是魔功,哪敢轻易泄密,事情出在了我们自己身上,我们上山之前,无亢山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一直隐而不发而已,在摸我们潜伏在无亢山的内奸,真正是狡猾,‘夜莺’应该已经暴露了。” 象蓝儿心惊肉跳道:“既然已经暴露,我们只怕已经被盯上了,还跑得了吗?” 凤池:“不动则已,一动就要扫清我们,正在张网,我们还有撤离的时间,你回去后立刻联系‘夜莺’和师春,尤其是师春,务必要带走他,这也是上面的要求。 小姐,你知道任务失败的后果,尤其是因为我们自己的疏忽。上面很重视师春,师春是你保住圣女位置的关键,你无恙,才能帮我说话,否则我们下场会很惨,一定要带走他!” 第二零八章 中兴之姿 说到任务失败的后果,象蓝儿脸上也出现了罕有的慌乱神色。 她很清楚,类似凤池这种前圣女去做青楼老鸨的,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下场,而她怕是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首先她魔道的身份暴露了,魔道其他的各种掩饰行当都不适合她了,加以她的姿色,是魔教内部很好的双修对象,大概也很难逃脱那种命运。 对于那种下场的不堪,她宁愿嫁给边惟康、做边惟康的女人。 她都还没好好开始努力呢,就已经失败了,竟失败的如此猝不及防,令她有些难以接受。 凤池说的对,她已经没了选择,师春是她最后的机会。 两人将一些事项快速做了商议后,象蓝儿便迅速离开了。 回到无亢山她没管别人,先直接去罚事院找到了师春。 听到有人找,师春从房间里出来一看,见是她,顿感奇怪,才隔多久,怎么又自动找上门了,难道真对自己来了感觉? 想想也不无可能,自己能文能武的,又是天雨流星大会第一名,比边惟康不知强哪去了,美女爱英雄很正常。 院子里碰了面,师春正想问她什么事,象蓝儿一个偏头示意加眼色,会意的师春当即跟了她去。 吴斤两爬上了院子中间的大磨盘,坐上面看着离去的二人嘿嘿不已。 之前在流放之地,春天也是各种恬不知耻地对苗亦兰表白,说有多喜欢人家,多爱慕人家之类的。 如今在这无亢山,又对象蓝儿玩这一套。 他发现大当家好像就喜欢玩这调调,做人也太没底线了,觉得还是自己实在,从不欺骗女人感情,最直接。 到了附近的山缘边确定周边无人后,象蓝儿迅速将暴露的情况告知,让他尽快去临亢城找凤池,凤池会安排他的撤离事宜。 师春闻讯先是一惊,旋即又暗生狐疑,怎么会这么巧,才刚跟这女人掰扯了去与留的事,一回头魔道身份就暴露了,不会是为了骗自己离开无亢山吧? 但这事确实危险,一旦是真的,拖晚了就跑不了了。 不过他还是疑问了一下“既然你们已经暴露了,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暴露你们,为何还要带我一起走?” 象蓝儿忽满眼认真道:“我把你之前的话当真了,你不想跟我一起走吗?难道你之前的话都是骗我的?” 这理由,师春有点不信,不过还是那句话,许多事情真的假的并不重要,重要在能不能为自己所用,当即一脸狂喜点头道:“自然是真的,我愿意跟你走!” 象蓝儿:“那就快去,按我说的去接头。” 师春:“你呢,伱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象蓝儿不好说自己还要去通知潜伏的内奸,借口道:“我们不宜一起下山,容易引起怀疑,要分批次走,我稍晚些,你们先走。” 师春:“好,听你的。” “谨慎点。”象蓝儿一声叮嘱后,就转身离开了。 师春也快步回走,刚走到罚事院门口时,发现不远处有一熟人走来,是边惟英。 边惟英与象蓝儿错身而过,互相点头打了个招呼。 到师春跟前后,边惟英又回头看了眼象蓝儿远去的身影,问道:“来找你的?” 师春含糊道:“嗯,有事?” 边惟英意味深长的眼神瞅着他道:“你们是不是走的太近了点,我告诉你,她可是我哥的女人,长的再好看也与你无关。” 师春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她想见你哥,宗门不让她见,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心慌意乱的,在宗门又没什么熟人,没办法,只好来向我请教。” 边惟英立马换了微笑模样,“看你,还真急了,逗你玩的。”说着从袖子摸出一样东西递予,“给。” 是半块子母符,师春接到手翻看了下,问:“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方便联系。”边惟英扔下话,看了眼院子里那些无聊或是非的打量眼光,也转身离开了。 握着半块子母符目送的师春暗暗叹气,老子都要逃难了,还联系个屁。 转身刚走进院子里一会儿,手上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子母符突然烫手,他下意识拿起一看,只见上面出现了一行字:晚上来找我。 晚上?师春不知道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一個男人大晚上往女人屋里闯合适吗?何况这还是在无亢山。 哪怕是白天,师春也不想去,犯不着跟这女人磨炼意志力,难受。 收了子母符先忙要紧的事,他先招呼了吴斤两进屋,门一关,迅速将象蓝儿告知的消息做了转告。 吴斤两听后也是大吃一惊,低声道:“这就暴露了,那咱们王都的房子怎么办?” 师春:“命要紧,先下山摸摸情况再说。” 行囊是不敢明着背出去了,好在有乾坤镯,两人连同武器一起扔进了镯子里,然后找了个理由下山。 跟初来无亢山不一样,现在虽然还是住在罚事院,两人要上下山已经不受什么约束了,只要按照宗门规矩来就行。 进了临亢城,按照象蓝儿的指点,找了个酒店,向店家要了指定雅间,点酒点菜时报出了暗号菜码,店家会意,立刻安排,直接打开了雅间的密道,指点了二人前往。 一间密室前敲门,开门的正是等候已久的凤池。 放了二人进门后,关门转身的凤池可谓把师春好好打量了一下,眼里有止不住的欣赏意味。 早已开了右眼异能的师春也在打量她,再次确认对方腹部的魔焰是一回事,主要是小心这一路的密道环境,防止有诈。 当然,魔焰更吸引他,再想到夏弗离和象蓝儿,脑海里下意识琢磨上了三条鱼的排序吃法。 “老板娘,你这是看上了春天吗?”吴斤两忽嘿嘿一声。 还真别说,师春也发现这女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反正就是不正常,连他都看出有喜欢的感觉,心里纳闷,魔道就算搞美人计,是不是也该搞一个看着年轻些的来? 凤池白了吴斤两一眼,收敛了神色,正色道:“小姐都跟你们说了吧,我这里都安排好了,稍晚些,会有人护送你们秘密出城。” 师春并不急着走,更想弄清情况,他可不想被人随便拐,问:“就我们兄弟两个走?” 若真是这样,那也太像是故意骗他们离开无亢山了。 凤池:“还有我和小姐,回头会在城外碰头,我们四个一起离开。” 师春疑惑,“就我们四个需要转移吗?” 凤池:“各有各的线,各条线的人有各自的去处,任务结束后不会在一起,要撤也不会跟我们一起撤。” 师春下意识抠了抠下巴,心里在琢磨,也就是说,跟夏长老这一别之后,想再见面就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能不能见面都是次要的,关键是夏长老那魔焰的成色。 夏长老在这潜伏地点,落单且受到环境压制,又不防备他师春,现在还多了个有利机会,无亢山很有可能对夏长老下手,错过了这个机会,再想对夏长老这般修为的人下手,以他师春目前的实力太难了。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就暴露了呢?”师春不由细问缘由。 “具体的不清楚,上面只说我们在上山前就暴露了。” “包括我?” “是。” 师春忽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又骤然睁开,目中有疑色闪过,却没继续追究,而是提点道:“既然无亢山早就知道了我们的底细,却迟迟没揭露,而我们现在还能从容分批撤离,是不是意味着无亢山暂时还不会对我们动手?” 凤池:“这还重要吗?肯定要提前撤离,事到临头,等到无亢山做好了万全准备,我们想跑都跑不了了,无亢山的背后是王庭,没有王庭的力量介入,他也不敢动手。” 师春:“你们上面能知道无亢山什么时候动手是不是?你赶快联系一下,看看还能给我们多长喘息的时间。” 凤池:“这没意义,我也没办法这样问,否则是找刺激。师春,你要明白,我不是上级,我是下属。” 师春:“怎么会没意思?我问你,你们是不是想暗中控制无亢山?” 到了放弃的地步,凤池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是。不可能碰到什么事都由高手出面解决,定身符能极大方便下面人办事,从其他地方买的话,容易被顺藤摸瓜,而一旦掌握了定身符的产地,那就方便多了,这是值得我们积蓄的一个力量点。” 师春:“那为何要轻易放弃?” 凤池很无语,一副跟你白解释了半天的样子,摊手道:“那是我们愿意放弃吗?暴露了,不放弃不行!” 师春嘿了声,“暴露了就放弃,你们也太容易放弃了吧?” 凤池哭笑不得,“暴露了还硬来,你以为如今的魔道有那么嚣张吗?老弟,我们见不得光!” 师春干脆砸话,“那就让见得光的人上!若还有时间,就把边阙、边继雄、边惟康都给干掉,扶一个我们的人接手无亢山,然后我们再撤也不迟。 我建议扶持边惟英,边阙爷孙三个没了,王庭认可的边氏里面便只剩了边惟英。之所以扶持边惟英,是因为她很想坐宗主的位置,可以便于我们在有限的时间内拉她下水,以完成这场快速的扶持。 老板娘,你千万别跟我说以魔道的力量,连干掉边阙爷孙三个都做不到。” 凤池看向他的眼神已是放光,绽放异彩,发现这家伙果然没让自己失望,果然有令魔道中兴之姿,她当即应下,“好,我这就跟上面联系!” 第二零九章 接受 旁听的吴斤两见状咧嘴嘿嘿,他就佩服大当家给人画大饼的能力,看把人给兴奋的。 他在想一个问题,春天这是因为吧唧吧唧的关系而扶持边惟英吗? 只是这种扶持怎么感觉会有吃力不讨好的感觉,杀人家的家人,让人家上位,人家能领情? 然凤池走到门口忽又止步,她不是三岁小孩,小孩才光惦记好处,大人习惯找问题。 犹豫了一下,她又转身走回问道:“杀的可是边惟英的爷爷和父兄,短时间内,你确定能说服边惟英?我怎么感觉这事有点不太现实。 还有,无亢山最大的关键在于定身符的炼制之法,而炼制之法就掌握在代代传承的边氏父子手中。 没了炼制之法,空有这无亢山根本没任何好处,这也是我们为何花这么长的周期在边惟康身上下功夫的关键,若靠武力能抢夺,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师春毫不犹豫地驳斥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不是已经暴露了么?” 凤池不解,“暴露了是一回事,做无用功是另一回事。” 师春当即展现出了斩钉截铁的意志,“那不叫无用功,那叫反击,那是一种态度!是暴露了没错,是要跑没错,跑之前必须还以颜色,不管能不能拉边惟英下水,都要这样做。 机会是创造出来的,不是逃出来的! 马上有一座巽门要建在无亢山下,无亢山下即将成为一处繁华之地,只要接掌了无亢山,就算没有掌握定身符炼制秘法,也能手握一处繁华之地的利益,若能拉边惟英下水,魔道就等于间接掌握了一处繁华之地。” 听到这里,凤池有些犹豫的眼神中又陡然微微放光。 师春:“一暴露就缩头乌龟似的逃跑,逃的什么都不顾了,逃的犹如丧家之犬,说实话,我不习惯,不敢苟同! 我也不会站着说话不腰疼,边惟英和我在天雨流星大会期间有点交情,尝试拉她下水的事可以交给我来试试。” 凤池低头思量了一会儿,忽抬头道:“好吧,我把你的意见报给上面,你们暂在此等候。” 说罢快速打开室门离开了。 换做别人这般说辞,凤池压根不可能这样配合,这一切建立在某种程度的信任基础上,她愿意配合。 没了旁人,吴斤两凑到师春跟前,低声道:“非要在这里吃那条鱼不可吗?” 他认为凤池说的没错,掌握不了定身符炼制秘法,再让边惟英继承无亢山,有点扯什么巽门,什么山下繁华的,关我们屁事,他才不信春天会这般为魔道考虑,还不是冲那条鱼去的。 师春微声回道:“尽力一试,实在没机会就算了。” 没办法,他的功法和别人不一样,他的修为无法正常增长,这条鱼很肥,很有可能直接助他修为提高一个境界,馋的不行,但凡有吃下去的可能,他就不可能轻易放弃的。 当然,也还有别的难以言语的考量。 不多时,凤池出现在了另一座庭院中,从一栋堂屋内走出,走到了门口屋檐下一个男人的身边。 一个枯瘦的青衣汉子,净面无须,目光有种空洞的深邃感,双手干瘦如鸡爪,抬头盯着碧空的浮云发呆状。 凤池微微欠身唤了声,“青爷。” 之后一顿叽里呱啦,将师春的建议做了转达。 似慢慢回过神的青衣汉子简单直白道:“不行,按计划撤离。” 见对方连考虑都不考虑就拒绝了,凤池目光微动,补了句道:“青爷,师春说这样是缩头乌龟似的跑,说犹如丧家之犬似的逃,他不习惯,且不敢苟同,看那鄙夷的意思,若这样毫无作为的跑,他可能不会跟我们走了。” 最后一句才是关键,师春不懂这边的情况,而她是知道怎么掐这边脉的。 简而言之,面对师春的意见,她觉得应该考虑,所以在明里暗里帮师春争取。 果然,青衣汉子骤然回头看向她,目光犀利道:“不行,上面说了,一定要带走他。” 凤池:“强行绑走吗?让他知道我们对他很重视,合适吗?” 青衣汉子:“他说的计划,上面不会同意。” 凤池:“未必。天雨流星大会,他已经展现出了他的战功,冲他能力,对他的意见,上面可能会考虑。” 青衣汉子犹豫了一下,“情况复杂,这事简单传讯不行,我要亲自走一趟才行明天才能带回答复。” 凤池:“您做主,怎样都行,按您的意见来。” 青衣汉子想了想,“撤离计划暂停,等我明天消息。” 说罢迈步走下台阶,自己先走了。 “是。”凤池欠身领命,待青衣人影消失了,她才抬手摁着胸口轻吁出一口气来。 她还是头次这样帮一外人干这种试图扭曲上意的事,略略冒险了。 不知怎的,虽然她也觉得师春的计划不太靠谱,可她就是觉得应该让师春一试才对,起码她认为师春给出的气势是对的,不能逃的像缩头乌龟似的,当有适当反击和作为。 回去后,再见师春和吴斤两,她把撤离计划暂停的事告知了。 于是二人又回到了酒楼的那处雅间吃吃喝喝,吃饱喝足出门,在临亢城到处逛了逛才上山。 上山时,两人遇到了下山的象蓝儿。 后者顿满脸惊疑,这两人不是撤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借着见面打招呼的工夫,师春简短告知了撤离计划暂停。 象蓝儿将信将疑,还是下了山,这种事她肯定要找凤池确认才能放心…… 天际的霞光刚隐去没多久,入夜的天空忽又骤然亮起,“咚咚”钟声忽响彻山巅。 屋内的师春和吴斤两闻声闪出,只见罚事院内的人员闪动,集体冲了出去忙碌,远处也到处是人影闪动。 两人抬头看向了天空,看向了头顶高空上的极光异彩,似虚无缥缈的彩绸,又似盘旋于虚空的彩凤煞是好看。 这般惊心动魄的美艳光景,两人在无亢山也不是第一次见。 吴斤两问:“咱们现在是无亢山弟子,要不要去帮忙?” 师春随口道:“随便。” 吴斤两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问:“怎么了?” “你想帮就帮。”师春扔下话就走,还对跟上的吴斤两做了個阻止的手势。 吴斤两嗤了声,嘀咕自语,“又吧唧吧唧去了。” 太了解对方了,这地方,还有什么是不便让他跟着的,无非就是男女关系方面的事。 “唉。”他一声叹息,仰天望,也怀念起了在王都的美好生活。 山顶上到处是忙碌的无亢山弟子,浸泡郁蓝竹,然后在所有空着的地方铺设,屋顶墙头,每一寸露天的空地都不愿漏过。师春穿行在众人之间,大家都忙得没空跟他打招呼。 他的热度最近在无亢山也有些下降了,拜东九原那些老弟兄的嘴巴所赐。 对这些,他都无所谓。 此去,也确实是去找那个吧唧吧唧的人。 这次有正当理由人家之前子母符发了消息给他的,让他晚上过去。 到了边惟英居住的庭院时,发现这边也忙成了一团,边惟英的身影也在其中。 见他来了,边惟英先是一愣,旋即想到了自己发出的邀约,顿嘴角憋笑,发现自己约的不是时候,也不客气,直接招呼道:“还不帮忙?” 师春倒是听话,帮忙就帮忙,有样学样,跟着做。 待到所有泡发过的郁蓝竹全部铺完时,师春和边惟英已经站在了屋顶上,仰望天空的炫彩,脚下是刚铺的湿漉漉的植物。 师春的右眼异能已经开启,只见高空之上,微微泛着蓝光的雾气正在挥洒降落。 从他的反应上,边惟英下意识想到了上一次同此情形的时候,心头浮现一抹隐忧,知道这位不是看那极光炫彩,而是在做什么观察。 她忽问到:“什么时候走?” 无亢山的一些事情,她知道的还没象蓝儿早,她是回了山上后才知道哥哥边惟康被囚禁的事,也知道父亲为了哥哥的前途是不可能容忍师春一直留在无亢山的,必然是要赶走的,估计已经暗中做了沟通。 她不知道的是,事情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他的父亲可不止是要将她的情人给赶走那么简单,而是要杀之! 而他的情人也不是什么善茬,知道边继雄等人对自己动了杀招后,不肯轻易罢休,亦要反杀! 师春不知道该怎么回她,目光从空中收回,淡淡道:“快了。” 边惟英神情一黯,转而又抬头挺胸傲立,昂首面对夜空的美幻,露出了属于边城主的挺拔笑意,“接受。就像它,没有这漫漫黑夜衬托,可能也不会这么美丽。” 说的是此漫漫黑夜,说者和听者却都知道,关联上了另一场共渡的漫漫黑夜。 她没有问什么还会不会再见的话,也没有说什么我跟你走,或你带我走之类的话。 她觉得自己该主动的都主动了,她觉得剩下的事情,或者说有一部分的事情,应该是由男人来主动的。 如果男人不想带她走,心里没有她,她非要跟着走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这个男人问她,要不要跟他走,那她一定会欣然答应的,不要这无亢山了,也不要这个家了,从此有这个男人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女人天生就是要另立家门的。 就算是选择错误,也愿意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从在冰窟里被救下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若有代价,也是值得的。 奈何,哪怕她嘴角此时勾起微笑的弧度倔强如钩,也钩不到她想要听到的话。 思绪回归理智的师春问:“你想要掌握定身符的炼制秘法?” 边惟英不否认,微微点头,“很想,总要有一样对自己有意义的东西吧,不然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师春:“我也许能帮伱试试。” 第二一零章 炼制之法 边惟英思绪亦迅速回归理智,“帮我试试?” 师春看了眼上空缓缓降下的微蓝雾气,“定身符的详细炼制流程,你知道吗?” 边惟英:“从头到尾的炼制过程,基本都是由门中各层弟子分工炼制完成的,整个过程我基本都知道,唯独有一环除了我爷爷和父亲外,没有其他人知道,这隐秘的一环便是不外传的绝密,我缺的也是这个。” 师春:“你能将整个炼制过程对我演示一遍吗?” 边惟英:“我说了我无法完整演示全过程。” 师春:“将你知道的炼制过程演示一遍,哪一环有缺失告诉我便可。” 边惟英将信将疑,“这样便能找到缺失的炼制秘法?” 她不太信,大多数的炼制过程经手的人太多,早就外泄了,无亢山经历的奸细卧底或内奸泄密之类的事件,一双手都数不过来,真有那么容易从炼制过程中摸出的话,炼制秘法也保留不到现在。 师春:“试试看。” 边惟英觉得没必要,但鉴于这位坚持的眼神,加上天雨流星大会上所展现出的能力也令她略有期待,稍迟疑后,觉得也无所谓了,就当是两人在一起玩了,遂颔首道:“那就从现在开始吧。” 她指了指眼前到处铺陈的郁蓝竹,“这一步谓之‘采玄’,是内炼的第二步,第一步就是采买郁蓝竹,自己采集也行,采购也行,总之是晒干的郁蓝竹就行,这第一步不用演示给你看吧?” 师春:“若仅仅是采购郁蓝竹,没有其它名堂的话,那确实不用演示。” 边惟英继续解说道:“定身符的炼制,分外炼和内炼,外炼就是指炼制符纸的过程,内炼就是指炼制符篆内部力量的过程。内炼的第一步采买,第二步采玄,第三步烧玄,第四步净玄,第五步合玄,总共就这五步。 眼下是第二步采玄这个过程时间不定,主要看天上的异彩持续多久,时间若长,每过一個时辰都需要将铺开的郁蓝竹进行一次翻面。第三步烧玄,你要看,需要等到第二步结束后。” 师春心里盘算了下,问道:“不外传的绝密在哪一环?” 边惟英:“在外炼上,外炼分六步,第一步采仙,第二步酿仙,第三步锻仙,第四步封仙,第五步沉仙,第六步合仙。内炼看天吃饭,虽关键,过程其实相对简单,反倒是这外炼的步骤比较复杂,前后跨度的时长差不多要半个多月。不传之秘就在第五步的沉仙。” 听到过程要半个月,师春顿感牙疼,他哪有半个月的时间慢慢看,遂道:“外炼这么麻烦,那炼制过程的演示还是省省吧,你大概跟我讲讲便可。” 边惟英莞尔,大致解释道:“第一步采仙也是采买的意思,采购一种名为‘虎仙黄’的藤类。第二步酿仙,就是将‘虎仙黄’扒皮,捣碎成浆,以调制的药水浸泡,取其浆衣,类似造纸。第三步锻仙,就是把取到的浆衣烘干锻造成符纸的外形。第四步封仙,就是将符纸内外进行等级构造和标注。第五步沉仙,就是把符纸再次用药水浸泡一次。湿的符纸再次取出,按等级分发给各处完成各种等级的符篆,就是第六步合仙。合仙与合玄是同一个过程,符篆晾干后,符箓便炼制成功了。” 师春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说,第五步沉仙所浸泡的药水里藏着秘密?” 边惟英颔首,“没错,这一步,一般只有我爷爷和父亲亲自经手,是不过任何外人手的。我也做过各种尝试可以肯定,缺失一环就在这药水的调制过程中,关键炼制秘法就在其中。” 师春:“也就是说,第五步沉仙有专门的炼制密地?” 边惟英:“炼制的地方在宗门禁地中,其他人未得允许不得擅入,加之我爷爷长期在禁地坐关,旁人想混进去是不可能的。” 师春没想到炼制过程这么复杂,主要是时间跨度太长,他有点没信心了,但还是试着问道:“什么时候会进行第五步的炼制?” 边惟英略略的双下巴朝铺开的郁蓝竹示意了下,“这第二步采玄完成后,那边第五步的沉仙浸泡就要开始了。” 师春一怔,“外炼不是要半个月吗?” 边惟英:“半个月是没错,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前四步,第四步封仙存了大量待续的符纸,然后就看天吃饭,内炼可以开始后,外炼第五步才会接续,因为浸泡的时间不能过长,只能控制在一个时辰左右,捞出来后就要趁其未干时进行下一步,干了就不行了。” 师春眼里微微放光,“也就是说,采玄这一步结束后,谁要是潜入了禁地的炼制密地,就能看到炼制的秘密?” 边惟英颔首,“说来是这样的。然而不现实,悄悄进去不可能,强闯强夺了机密也没用,王庭不认可,占不了此地的灵脉,空有炼制秘法也是假的,这也是边氏为什么能守住炼制秘法这么多年的原因。” 师春忽看向脚下,只因他右眼异能中看到那微微泛着蓝光的雾气终于落到了眼前,落在了湿漉漉郁蓝竹上面的雾气都会被黏住,落在了瓦片上会视若无物地直接穿过,继续飘向地面,石头墙体接不住此物,无亢山的山体地面却能承住。 对于那些介于虚幻与现实的物质,师春轻“咦”了一声俯身摘了一支郁蓝竹,轻轻挥舞在手中,轻轻撩拨持续飘落的微蓝雾气,但凡触及都会被郁蓝竹给黏住。 不多时,他手中的郁蓝竹已经被一层淡淡蓝光给糊住了,只有右眼异能可看见,手上份量却无丝毫增加。 他拿近到右眼前仔细观察,静止状态观察了一阵后,隐约看出所谓的雾气,是一粒粒细小的微粒,能感觉到发挥定身符威力的就是这玩意,只是不知究竟如何才能发挥出那样的威力。 边惟英旁观了一阵,最终还是感觉看不懂他,问:“在看什么?” 师春微微摇头,手中郁蓝竹扔在了瓦上,再看那些铺陈的郁蓝竹上,都染上了一层微蓝,整个无亢山顶覆盖了一层如霜似雪的微蓝,煞是漂亮。 收回目光,他偏头问道:“采玄结束后能带我去禁地那边看看吗?” 边惟英:“你在开玩笑吗?我自己都进不去,如何带伱进去?” 师春:“不进去,就去附近,就在禁地附近看看。” 边惟英皱眉,“你到底想干什么?” 师春:“想在走之前帮你找到答案。” 女人向来吃甜言蜜语那一套,听说是为她,边惟英没好气地应了句,“说好了,就附近,别乱来哈。” 师春:“乱来也得我敢呐,敢乱来,还用你带我去?” 边惟英白他一眼,略发现有不少目光看向这边,于是闪身跳了下去,并招呼上了师春一起进屋。 天空异象不知要持续多久,两人也没闲着,师春想了解一下那微蓝雾气是怎么转换出符篆威力的,边惟英也就给他做了一下内炼的大概演示。 她从外面摘了支郁蓝竹回来,找了个火盆,直接纵火将那株郁蓝竹给烧了,全部给烧成了灰,表示要彻底烧成灰烬才行,敢情这就是所谓的第三步烧玄。 所谓的净玄就更好理解了,采用特殊的法器,将烧出的灰给清干净就行。 这里的条件有限,但是通过边惟英的演示和讲解,师春看懂了,说到底其实就是收集这从天上降下的微蓝之物。 其实他感觉这第四步净玄,有点多此一举。 因为他看到火一烧,那附着在郁蓝竹上的微蓝之物就脱落了,火盆未能接住,这介于虚幻与现实的物质穿过了火盆,穿过了地砖,沉淀在了地下。 看来烧玄和净玄的法器果然特殊,否则不可能接住此物。 若是采取合适的办法,在第三步的时候,火一烧就能收集到干干净净的微蓝之物,没必要与灰再进行二次分离。 这些个,他也只能是看破不说破,让人家无亢山遵循自己的传统来就好。 而第五步的合玄,他听着讲述也能轻易理解,因为他能看到,就是把这微蓝之物和符纸合一。 可目前的微蓝之物根本不具备定身符的神奇威力,也就是说,威力是在与符纸合一后才能产生的。 看来,符纸里确实暗藏玄机,外炼第五步的沉仙确实很关键。 一个时辰到,外面忙碌的声音响起,边惟英又喊了他出去一起帮忙,晃动的人影都在快速将铺开的郁蓝竹翻面。 师春能看懂这一步炼制的步骤是什么意思,没有粘上微蓝之物的另一面也得发挥作用。 他很好奇,创造炼制定身符之法的人,是不是也能看到这些异象?想到“净玄”那多此一举的步骤,又有些疑惑。 忽有一阵风起,吹拂着郁蓝竹的叶子,对天降的淡蓝雾气却没任何影响,虽轻飘,风却无法影响丝毫。 这一幕却引得师春心头微动,扔下了手里的活,快速离开了。 边惟英喊了声,“去哪?” 师春没有回应,离开了这边院子,一路踮着脚尖尽量避免踩踏铺设的郁蓝竹,来到了山缘边,探头看向崖壁上的斜坡,果然发现斜坡底下堆积了厚厚的微蓝之物。 第二一一章 破密 至于那落向了山崖下的,地表没有阻碍的质感,也不知下坠之力会将那些微蓝之物带往地下何处。 看不见的地方,不是师春操心的地方,他只顾眼前,为此又特意去了趟无亢山的大牢。 大牢算是他比较熟悉的地方,在一个深坑里,他没有下去,站在坑口往下看了一眼,不出所料,地势底的坑里果然堆积了不少微蓝之物。 他摸了摸那坚如铁的地面,想起了当初在山下用右眼异能远观此地的情形,这个无亢山就是一座超巨型的树桩,也不知大树折断前是何盛大模样。 大树的本体能承住介于虚幻与现实之间的微蓝之物。 他仰头望,在想,很久以前,巨型大树还存在时,那极光异彩会不会正缭绕于树冠之上,那该是何等风采。 身上的子母符忽然发烫,他摸出一看,是边惟英发来的消息:去哪了?还要不要去那边看? 于是师春起身回去了,又找她去了。 边惟英的住处,二人再见,有外人在,两人也没表现出什么特别,但是边惟英的心里却很舒服,她也不是什么特别想要带师春去禁地,纯粹就是想找机会跟师春相处。 她的身份地位,还有一直以来的生活环境所造成的自身人设,加之那有理想的企图,要顾及名誉,所以大多时候都是那个城主似的边惟英,没人能让她展现女儿情,或者说没人能看到她私下里的欲我。 师春因一场意外,闯入了她防线之后的私下里,于是她私下的领域里不再孤单。 在那片黑暗中,她原本以为可能再也出不去了,才敢放开的。 谁知回到无亢山后,两人反倒没了私下的相处,这让她时常想念在外的时光。 如今确定师春很快要离开后,她越发想要有更多的相处。 当然,这般配合师春多少也对师春抱了些期待。 还是因为那段黑暗经历,师春修炼的功法好像能夜视什么的,他既然表示想看看,兴许真能搞出什么名堂也不一定。 定身符的炼制秘法,她当然想要,师春走后,她还是她,她还想竞争那个宗主的位置。 眼下,要不是有外人在,她早就想搂搂抱抱亲亲了。 这一场天生的异象,持续了差不多三個时辰,当异象消失时,已经到了后半夜。 所有郁蓝竹全部被收集了起来,快速进入内炼的第三阶段烧玄,大量郁蓝竹要彻底烧成灰烬,还要在特定的法器中烧成灰烬,是个不小的工作量。 大量微蓝之物被郁蓝竹给带走了,可院子内外走动的师春却发现,无亢山的地上还散落着许多的微蓝之物,不少地方甚至有堆积,可惜其他人都看不到,大量的浪费,真可谓是暴殄天物。 他有点奇怪,此物既然能堆积,为何他之前没在山顶看到过以往的残留? 他隐约意识到,此物暴露在外应该是有时限性的。 院子里出来的边惟英从他身边过,低声唤了句,“走。” 于是师春跟她走了。 宗门禁地外,大量完成第四步炼制的符纸,在严密护送下,送到了禁地大门外。 首席长老羿华淳和长老风有志一起参与押送,宗主边继雄站在紧闭的石门前接收。 清点完毕后,所有符纸装入了乾坤袋内,接收的边继雄做了签押。 然后羿华淳和风有志长老亲自带人分布在了禁地周围守卫,严防任何人靠近。 边继雄推开了石门,入眼便是盘膝打坐中的白袍边阙。 边继雄入内关门,走到父亲跟前跪着行了一礼后起身,绕一侧的小门进去了,原来后面还有一间宽敞的石室。 室内有一处刚注了半池清水的池子。 尽管知道这里有父亲坐守,不会有什么问题,可他还是亲自把整个石室再次仔细检查了一遍,任何异常都不放过,哪怕是一只细小的蚂蚁,也会弄死。 确认无误后,他方走到半池清水边,摸出了一只葫芦,抖动着倒入了一批药粉。 之后他褪下鞋袜衣物之类的,跳入了水池内走动挥手搅动,药粉和清水很快发生了变化,池水渐渐变得昏黄。 禁地之外,一座假山亭台上,凝望的师春眉头皱起,他看到了边继雄身体上的变化,不知施展了什么功法,随着其手脚推波,一层层红雾从其体内挥发出来,混入了水中。 他右眼异能看不到药物的颜色,却看到边继雄施法后挥发出的红雾跌宕在了水中持久不消失。 有爱慕边惟英的男弟子,在暗中看到两人亭台上单独相处的情形后,绷着脸离开了,向殷蕙馨告状去了,他自己也是殷蕙馨的弟子,魏弁的师弟。 在水里搅和了好一阵的边继雄,又从乾坤袋里倒出了大量的符纸,将符纸散开水里后,又在混合了符纸的水中行走搅动,施法将符纸压入水中浸泡。 浸泡折腾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后,他又将符纸捞出,全部装回了乾坤袋中,然后起身离开了池子,施法干身,重新穿回了衣裳。 走到前堂时,再次向父亲行了一礼才开了石门出去。 石门一关,边继雄喊了声,“羿长老,风长老。” 两位长老很快带人出现,边继雄拿出了乾坤袋给二人,于是现场又将袋内装的符纸一番清点。 确认符纸品级数量互相签押交接后,一众人迅速带着完成了第五步沉仙的符纸离去,继续进行下一步的炼制。 看完这些后的师春闭上了双目思索,也是在回一下神,虽说目前肉身的血气强悍,但这持续一个多时辰的右眼异能开启,还是让他感觉自己血气亏耗的厉害,毕竟之前就已经多次反复开启了。 边惟英在旁,不说话陪着,至少看懂了一点,师春没开玩笑,针对定身符炼制秘法的探寻应该是认真的。 师春再次睁眼后忽低声道:“你能不能弄一张刚浸泡过的符纸来?” 边惟英想了想“每一张都是钱,为了账目分明,每一张进出都有严密管控的,完好的我弄不到,不过可以弄到合玄测试时废弃的,废弃的行吗?” 师春:“不知道,你先弄一张来给我看看。” 边惟英:“走,先回去。” 两人迅速回了她的住处,边惟英没有久留,扔下师春后,一个人离开了。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她才再次返回,再见师春时,从袖子里摸出了两张还很潮湿的符纸,上面都有洞穿后的破洞,“这已经是我能弄到的最完好的了,花了我不少魅力,怎样,有用吗?” 言语中略带挑逗。 师春不解风情,拿了一张到手翻看,旋即又开启了右眼异能,仔细针对观察,没错,发现符纸内的夹层中,还有之前看到的边继雄施法挥发出的那种红雾物质存在,基本已经干了的符纸表面反倒没什么。 他意识到了,那红雾在潮湿环境中持续存在的时间会较久。 之后他拿着符纸走到了外面屋檐下,目光四下一扫,并两指朝地上隔空一点,吸附了一小团微蓝物质,对此轻若无物之物,隔空摄来也是信手拈来的事。 施法引导着微蓝物质装入了破损的符纸隔层内。 他不在乎会不会从符纸的破洞内漏出,施法封住就行,他只想观察一下微蓝之物和内里红雾物质相处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结果变化很明显,细小的微蓝之物和那微粒的红雾物质一触碰,立刻如同灼伤了一般,类似表面皮膜迅速受损扩大的情形,又像是被焚毁。 这情形若不拿近了,再辅以法眼静态观察,是看不清的,就算如此也只看了个隐隐约约而已,实在是那些物质太细小了。 然从师春渐渐放光的观察眼神中,边惟英可以肯定他已经看出了什么名堂,顿时极为期待起来。 没错,师春确实看到了一些自己想要的答案,那些表面损毁的微蓝之物,损毁情况迅速感染其它同类,不多时,便将刚才注入的一团微蓝物质完成了全面的转化。 那些微蓝物质的光彩,已经蜕变成了他见过的定身符内的那种,变得通透。 效果会不会一样呢?需要尝试。 他当即收回了符纸洞口的封堵法力,施法压出了蜕变后的微蓝物质,其物质如一团雾气飘出,撞到他的身体后,立刻如同抓到了宿主一般,电光火石般交错排列,一粒接一粒的迅速排列,如爬山虎般迅速捆绑他全身,交叉处迅速节外生枝,向外一颗颗衔接生长。 很快,他身上长满了发光的触须。 虽不是第一次被定身符定住,但却是他头次亲眼见到定身符威力施展开的全过程,以前都是中招后才被动开启了右眼异能观察,等他看到时,初始形态的变化已经过去了。 随之而来的,是周围被吸附来的缥碧色物质所产生的钳制之力,一股巨大的固定之力,将他固定的无法动弹。 他全力施法破除,竟无法撼动分毫,不由吃惊,他现在可是高武境界的修为,就那么小小一团微蓝物质就能定住他? 此时此刻,他对定身符威力等级的容量算是有了些概念,不知那漫天降下的微蓝物质加于一人之身会有多大的压制力。 “你怎么了?”一旁的边惟英感觉到了他的异常。 稍稍静默的师春忽又晃动了身形,他自有破解定身符之法,再大的禁锢之力也困不住他。 获得自由后,也没说什么别的,扔掉了手上的符纸,再次拿了边惟英手上的,重新施法摄取地上的微蓝物质再次尝试。 一次可能是意外,两次可以得出相对稳定的结论。 结果不出所料,跟之前一样,再次成功将他自己给定住了。 而微蓝之物在符纸内的整个变化过程,他并未看到什么其它药物对其的影响,只看到边继雄释放出的红雾物质所造就的影响和变化。 他隐约意识到一些繁缛可能都是误导人的障眼法,是对所谓核心机密的层层设防,真正关键可能就在边继雄修炼的某种功法上。 但这话他不能直接对边惟英说,他得对自己的秘密进行某种程度的保护,所以试着问道:“炼制秘法中,所谓泡制符纸的秘药配方,这么多年都没人勘破吗?” 边惟英摇头,“想窥探其奥秘的人何其多,外人就不说了,只怕无亢山内部也有不少,但始终无人能窥破其奥秘,我父亲他们设防的很严密。” 师春引导道:“在内外这么多人的窥探下,一个泡制秘药的配方能保密这么多年不失,确实很不简单…” 说到这,他忽然观察了一下四周,继而与之低声耳语道:“会不会,所谓的秘药炼制秘法根本就不存在,那只是个瞒骗所有人的障眼法,我观这符纸上似有某种功法加持的痕迹,你爷爷和你父亲是不是有修炼什么特殊的功法?” 第二一二章 今晚天注定的 秘药配方是障眼法?边惟英被说懵了,但稍一细思,又觉得并非不可能,而是完全有可能。 把觊觎者的窥探方向引入误区,她忽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导入了误区之中,这些年心心念钻研的方向居然是错的? 听君一席话,惊醒梦中人。 边惟英多看了师春两眼,不知是赞赏还是奖励的目光,关键她现在也不能确定是否如此,毕竟不是事实,只是师春的一个判断而已。 她忽然一把拽了师春胳膊,将其从屋檐下拖入了屋内,拉到了屋内避人处,方低声问道:“你确定符纸上有特殊功法加持?” 师春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凑近的她,以为她又要吧唧吧唧,她一开口才知道误会了,结果也惹来对方的白眼,赶紧微微点头道:“基本可以肯定。” “特殊功法…”边惟英开始原地来回转圈圈,一根食指不断来回在光洁的额头上刮着,喃喃自语不停,“没有什么特殊功法呀,大家修炼的就是无亢山的传承功法,修炼的深浅不同而已,能有什么特殊功法…” 师春问:“莫非其他人都没有将无亢山功法修炼到你爷爷和你父亲的境界?” 他怀疑有可能是功法高深到一定地步才能施展。 结果边惟英摇头否认了,“不如我爷爷是肯定的,比父亲境界更深的,长老中起码有两个。” 见她满脸的费思量,师春苦笑着叹了声,“既然是秘密功法,他们平常不显露,你不知道也正常,将来应该会秘密传承给边惟康,这般秘传之下,加上障眼法掩饰,外人确实很难窥探到端倪。” 说到这个,他想起了右眼异能看到的画面,发现边氏太诡诈了,哪怕是躲在密室里,都还在玩药水浸泡的把戏,就算有人躲在暗中窥探了,只怕也要被误导到坑里去,而且是能坑人一辈子的那种。 他时间不够了本想劝边惟英想开点,忽发现边惟英的反应似乎有些不对,竟石化了般,怔怔愣在了那。 殊不知,是被他刚才的话给提醒了。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腰,问:“怎么了?” 边惟英慢慢转头看着他,喃喃道:“传给我哥…” 师春摊手,“这不明摆着么,等你哥接掌了宗主之位,那肯定是要传给他的。” 边惟英神情恍惚道:“会不会已经传给了他,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传给了他,这样一来他们爷孙三个,不管出什么事,但凡还有一個活着,秘法就不会失传…” 师春瞬间动容,知道对方话题直指边惟康小时候必有原因,不由问道:“莫非你小时候发现过什么?” 边惟英思绪远飘,“我那时应该还不到十岁,当时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我印象很深。 有一次我哥跟爷爷外出,好像是去了山里玩,回来后,身上被虫子咬了好多包。 我问哥哥怎么回事,他悄悄告诉我,说爷爷带他去山里玩时,有抓一些虫子烤来吃,还教了他一套能吸引虫子来、方便抓虫子的功法,结果引来好多蚊子,被蚊子给咬成了那样。 爷爷很糗,对他说,若被你父母知道了,会怪他为老不尊,所以叮嘱我哥不要告诉任何人,免得被父母知晓,就说山里蚊虫多就好了。哥哥偷偷跟我分享了这个好玩的秘密,让我不要告诉别人,免得被父母知道,免得惹爷爷不高兴。 爷爷在我们心目中,在无亢山上下是很有威望的,他说不能说,我们自然是不敢让爷爷出糗。 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若不提醒,我还真忘了这一茬。” 师春哦了声,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伱哥若没乱说的话,你爷爷当时的行为确实有古怪。” 两人四目对视在了一起,不言不语对视了好一阵,似无言交流了一阵。 良久后,师春补了一句,“若那功法真是秘法的话,你哥确实有可能不知道那个秘法已经传给了他,这也算是保密的一种方式,只待时机成熟,自会触发。” 不用他提醒,边惟英自己也清楚,哥哥不知道的话,她就还有可能从哥哥嘴里挖出这套功法,哥哥若知道的话,为了保密,那就肯定不会告诉她。 她从偏僻处走出,看向了窗门外的天色,喃喃道:“现在整个无亢山正忙碌的时候,大晚上跑去探监会引起怀疑,天亮后再去。” 继而回头看向师春,“是不是,一试便知。” 师春不吭声,也不知自己还能不能等到结果出来的那一天。 一愣神的功夫,手腕一紧,发现边惟英又拉了他往屋里拽。 等到进屋关门后,师春才意识到自己进了边惟英的闺房,房间还挺大,分了里外两间,里间有纱幔垂隔。 正担心这女人又要发春考验自己的意志,见边惟英勾了勾手指,以为又要说悄悄话,刚附耳过去,便被搂住了脖子,然后又被缠住了,又吧唧吧唧上了。 两人方向不明,跌跌撞撞的啃着,不知不觉闯过纱幔,双双倒在了闺房的榻上,这一摔,吧唧吧唧总算停下了。 看着身下的男人边惟英两眼亮晶晶的,含情脉脉,水汪汪的,呼吸紊乱。 师春呼吸也紊乱了,也被那半推半就的长吻给搞动情了。 但他感觉这样下去不行,肯定会出事,男女这事他不是雏,只是心有所属,洁身自好,欲望的排遣不像吴斤两那样乱来而已。 当即就要起身脱离,边惟英却料到了一般,迅速出手摁住了他的双肩,四目相对,不让他起来的意思很明显。 论修为蛮力,他还真逊色给了边惟英。 边惟英不想让他起来的话,他有点困难,除非大打出手硬来,那样不至于,没必要。 师春苦笑,“边城主,你这里打下手的人不少,我呆在你闺房不出会引起怀疑的,有损你清誉。” 边惟英:“你清楚还是我清楚?上天长达三个时辰的异彩,足够整个无亢山忙好久,明天中午前都未必能忙完,今夜难有闲人,不会有人过来打扰。” 师春想了想,道:“我要离开的。” 边惟英:“我知道,不用每次都说。” 师春心想,你知道什么呀。 他才是那个心里最清楚的,一旦魔道那边准许了他的计划,爱与恨都难以洗清无亢山上的血腥,也洗不清那恩怨情仇。 他并非是那坐怀不乱的君子,欺人不欺心而已。 “还是做朋友吧。”师春叹了声。 “不耽误做朋友。”边惟英说着又俯身去吻。 没让她唇再次沾上,师春双手推住了她的双胸,不是占便宜,之前的搂搂抱抱早就下意识不知道摸过多少次了,这次只是将她慢慢推开了些,问:“你真不后悔?” 边惟英微微摇头,“今晚天注定的。” 要怨怨老天的意思。 四目相对,然后师春松开了一只手,扶上了她的发簪,拔下一扔,叮当落地,长发如瀑砸下时,双手抓住了她的衣领,简单直接,直接撕开了,长发的黑,饱满的白。 也许是意志终究没经住考验,也许是另有考虑。 边惟英脑袋里嗡一下,整个人颤抖,一把将其脑袋搂入了自己感觉凉飕飕的怀里。 两人翻滚在了一块,彻底放开了,衣衫乱飞。 动情时,竟不知门被推开了。 殷蕙馨进了屋内,看到纱幔后两具热烈的身子,震惊,气得瑟瑟发抖握拳。 不久前才借口关心过女儿的身体,探知女儿还是处子身,没想到一转眼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关键是那个对象很让她生气,那是杀了她亲传弟子的人呐! 而且她很清楚,这人必然是要逐出无亢山的,这人喜欢她儿子的女人,如今又跟她女儿搞在了一起。 她本想愤怒咆哮,然最终还是没眼看地离开了,闹开了,吃亏的是她女儿。 直到感觉天色大亮了,师春才慌忙从温香软玉中爬了起来,慌忙穿衣而去,感觉自己太荒唐了,欲行远路,竟被女色所惑,这要是被无亢山抓到了还得了? 看他惊慌模样,目送的边惟英噗嗤发笑,满脸的神采奕奕。 她没有去送,此男血气非一般的精壮,她已无力去送。 贼兮兮出了院子的师春发现里外果然没什么人,这才松了口气,快步迎着朝阳离去。 却没看到一楼阁柱子后面转出的殷蕙馨正黑着一张脸盯着。 殷长老很生气,恨此獠太猖狂,这可是无亢山上,竟敢在她女儿房间睡到天亮离开,害她一直提心吊胆怕有人发现。 “你这一晚上去哪了?” 担心某人安全,一夜不安的吴斤两正在罚事院门口转悠,见到师春回来了,当即松了口气迎上问话。 话落,鼻翼翕动,他狗鼻子似的凑近了闻,嗅到了女人的体香,大嘴巴顿裂开到耳根嘿嘿。 这浓眉大眼的家伙怎么这么烦?师春照他脸上一巴掌推开,大步回屋,不顾路上打招呼的人。 中午时分,刚忙完的无亢山上下,还没来得及休整,又有贵客来。 域府那边派人来了,要来确认巽门选址,胜神洲的巽门分配方案已经下来了,域主卫摩言而有信,无亢山下先开建第一座。 门中一干高层陪同来客,还特别喊上了参加过天雨流星大会的四位一起作陪,一起去了临亢城。 边惟英身体不便,连探监的事都想缓一下,本不想去的,但这事不好推,只能强行参与,途中偶尔还对给自己身体带来不适的某人投以抱怨眼神。 将其跟象蓝儿稍作对比,观其突然艳若桃李的气色,吴斤两立马明白了昨夜是谁,不时偷偷嘿嘿,又为师春感到头疼回头怎么下手哟。 第二一三章 胳膊肘往外拐 身在陪同人员中的殷蕙馨,偶尔也会悄悄打量边惟英或师春,心头的惊涛骇浪和怒气虽未消,但屡次想找边惟英或师春揭破质问的心思也摁下了。 因为她看出了边惟英自己是高兴的,是喜欢的。 事已至此,既然已经发生了,无论对或错,她尊重边惟英自己的选择, 毕竟边惟英已不是小孩子,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大家闺秀,还曾执掌过临亢城,对与错有其自己的掂量她这个做母亲的唯有装作不知道。 没办法,在这座无亢山,她虽贵为长老,却也改变不了什么,一旦揭破,事情便不由她或她女儿左右了。 不过她还是会想,问题究竟出在了哪,女儿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师春那种人? 想来想去,也想到了天雨流星大会期间,也唯有那期间,两人才有相应的相知、相处机会。 边继雄领着贵客上了城墙,指着城墙数里外的一块地方,表示那里就是巽门的选址地。 为何选在城外?边继雄侃侃而谈表示临亢城将会扩建,而那个位置将会是临亢城未来的中心位置,推山平地的事,他这里会尽快组织人手进行。 旁观的师春也算是佩服这家伙,不同大事同时进行,一点都看不出要对这边下毒手的样子,还假模假样在宗门内议事,跟他谈离开无亢山的条件,实际上绝不可能放过他,把宗门内的高层都给集体欺骗了。 若不是魔道那边消息灵通,他恐怕还真要来个怎么死的不知道。 不过也能理解对方为何要下此毒手,若明知是魔道的人还放走,将来怕是撇不清关系。 师春还注意到,现场陪同的夏弗离夏长老似乎有些不在状态,偶有走神。 巽门选址的事,走完过场,就不关其他人的事了,主要还是边继雄等高层招待贵客,下面弟子中有些人既然下了山,也就没有再忙着上山,暂留在了城里休闲。 师春几个也是,受到了凤池的暗中招呼,又在凤池的密室里碰面了。 也没什么好拐弯的,人一到齐,凤池直接开门见山道:“师春,你说的计划,上面有回复了,让我们自己做决定。” 象蓝儿顿感意外,对于师春的计划,她后来也从凤池这里听说了,感觉师春这厮着实胆大妄为,真想提醒一下师春,事败危险,事成对你也没好处,何必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哪有现在撤离妥当。 师春敏锐捕捉到了关键字眼,疑问:“我们?什么意思?” 凤池:“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们这批人有可能都已经暴露了,统称‘我们’。” 师春疑惑道:“没你们上面支持,靠所谓的‘我们’能干什么?” 凤池摇头,“上面没办法再提供支持,问题的关键在边氏那边,有关我们这些人是魔道的事,边氏私底下到底告诉了多少人,上面无法确定。边氏老奸巨猾,上面不知道自己掌握的知情者情况是不是全部,万一只是部分,那意味着什么?” 师春想了想,道:“意味着可能另有人在按兵不动,意味着可能还有人在暗中虎视眈眈,你们上面担心,再投入其他力量是在自投罗网,或怕被顺藤摸瓜,而我们这些已经暴露了的,折了也就折了,无所谓了。” 有些话,凤池不好跟师春说,因为她的帮忙争取,说师春不愿跟他们走,反倒暴露了上面的真实想法。 现在的师春对上面来说,已经没了多大作用,原因简单,师春魔修的身份暴露了,不管是博望楼的苗定一,还是哪边,都会跟师春划清界限,已经发挥不出了应有的价值。 还愿意带走,是看到了师春在天雨流星大会上表现出的能力,上面有意在另一個方面栽培为用。 局势翻转很快,之前还很重要,如今一提条件,立马不重要了,立马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 她缓缓道:“差不多就这个意思吧。我们现在就两个选择,要么撤离,其他后事,上面会帮我们善后。要么就像你说的那样干下去,若能事成,则能证明一点…” 师春抢了她的话,“证明边氏并未把我们是魔道的事过多泄露。” 凤池颔首,“没错,就是这个理。一旦能确认这一点,上面则会帮我们把掌握的知情者给全部灭口,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撤离,将来也不用躲在黑暗中。前提是,不能让人知道是我们魔道干的,否则就算事成,我们也要永远躲在黑暗中。” 象蓝儿略蹙眉,隐约感觉上面对这事的态度有点不对。 她的怀疑没错,凤池很清楚,上面不仅是在逼师春,也是在逼她们这些人,在上面不敢介入的情况下,逼她们拼命去执行师春提出的计划。 师春没有了价值,对于任务失败的她和象蓝儿来说,不但要隐于黑暗,还要面对不愿承受的事情。 而只要师春价值还在,象蓝儿的价值就还在,象蓝儿还需要她凤池,那她凤池的价值也就还在。 身居魔道这么久,上面的意图对她来说并不难理解,不用付出什么代价,又能挽回师春的价值,对上面来说,何乐而不为? 若失败了,也没什么,他们这些人反正已经暴露了,死活也不重要了。 “做掉边氏,不给支持,还不能让人知道是魔道干的?”吴斤两一脸呵呵,嘲讽意味很浓,仿佛在说,哪来那么美的事。 师春歪了嘴角沉思状,这确实给他把问题拔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可诱惑也很大,能继续自由穿梭于光明与黑暗,不但能诱惑凤池和象蓝儿,对他也一样。 好不容易从流放之地那苦环境出来了,谁愿意再陷入黑暗? 想了又想,问:“上面既然能这样说,应该能给我们点时间吧?” 凤池:“五天,最多只能给我们拖延五天,否则另一条线上的人就有可能被怀疑,进而暴露。” 师春略琢磨,摇头道:“边阙什么修为?人仙大成境界巅峰,很有可能已经踏入了地仙境界,就凭我们?想在五天内靠一些小手段杀他,怎么可能,只怕连接近他都难。” 凤池:“所谓的‘我们’,不仅仅是眼前几人,临亢城内还有一个高手,一开始就是为应对边阙准备的,边阙应该不是他的对手。无亢山上,还有一个很有力的内应,都是可以与我们协同的。若是毫无可能性的事情,上面也没必要让我们这样干。” 听到还有一个能压制边阙的高手,师春顿时眼睛一亮,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嘛,这才是他想要的嘛,顿感事情好办多了,否则短时间内简直无解,至于那个什么有力的内应,他不关心,早就知道是谁了。 他当即问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干?” 想了解对方的计划,看自己该如何从中下手谋私利。 凤池:“我也是刚不久才了解到上面的最新意思,还没开始做打算。上面把这事交给了我们自己处置,那只能是我们自己处置。” 师春立问:“那位隐藏在城内的高手想怎么办?” 在他看来,就他们这些歪瓜裂枣,自然是谁的实力强,谁说的算,他只能是想办法从中左右一下。 凤池:“我已经说服了他,这事还是交给山上的人做决断比较好,我们山下的人毕竟不了解山上的详情,与其看你们的意思来决断,还不如由你们来决断,我们再审视伱们的计划看合适不合适。” 师春觉得也对又探问:“那,山上那位很有力的内应,他打算怎么办?” 为了吃鱼,洞悉这边计划的贼心不死。 凤池:“他跟我们原本不是一条线上的人,因为事情进展到了需要合作的地步,双方才接头到了一块互相配合,正常情况下是不让知道对方存在的。 也就是说,我们内部的行事,许多计划,大多时候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同样的,你提出的那个计划,他目前还不知道,他只知突然暂停了撤离。 你可能不清楚,不同线上的人,有时候利益考量是不一样的,你之所以会被弄去参加天雨流星大会,就是因为他的意见和我们发生了冲突,他直接跳过了我们进行干预。 所以这事,他知情后会是个什么态度,谁都不敢保证,由他来操持计划未必合适。我个人的意思,如果我们的意见是一致的,那就还是老规矩,事先没必要让太多人知道。” 象蓝儿懂她的意思她们俩不能这样铩羽而归,无论如何都要拼一把,不能让不同的意见来干扰。 师春狐疑道:“没他的配合,合适吗?” 他知道无亢山那有力内奸是谁,感觉不得到对方同意,这事有难度。 凤池:“这次,这事,他的处境跟我们一样,他的上线已经与他做了防范切割,他已经被上面划入了‘我们’当中,所以只要计划合适,只要城里那位高手觉得没问题,只要那位高手发话了,他只能配合。” 师春了然地哦了声,其实这帮人谁操持计划,他无所谓,重点还是想知道他们的计划是怎么回事,于是又看向了象蓝儿,试着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弄?” 在他看来,让山上的人决断,又不是夏弗离,那肯定就是这位凤池口中的小姐了,她们是一伙的嘛。 象蓝儿也是这样认为的,刚想说我也是刚知情,谁知凤池却看着师春,目光坚定道:“我个人还是觉得,这事还是由你来计划操持比较好。” 此话一出,别说师春愣住,象蓝儿也很惊讶,惊讶于这凤姐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了。 凤池会意,旋即改口解释道:“小姐,计划是他提出来的,我觉得他可能已经有了什么想法,不妨先听听他的意见。” 第二一四章 得手 这么说也有理,于是一起瞅向了师春,想听听他有什么高见。 师春有点猝不及防,他原先的想法就是魔道来一群高手,哗哗干掉边家人,多简单的事,压根没考虑过不暴露大家魔修身份的事,不是已经暴露了么,哪曾想过还有挽回的可能,仓促间哪有什么高见不得容他想想。 他隐约感觉凤池两个怎么比他还更上心此事。 在他看来,对这俩女人来说,既然未能得到上面有力支持,直接选择撤离不是最佳选择么? 眼下增加了难度不说,拿落网的风险,去衡量边氏有没有向更多人暴露他们魔修的身份,是不是有点不划算? 连他听到魔道那边不愿提供强力支持后,他都已经打退堂鼓了。 这还是听说这边还有个高手能压制边阙,他才又燃起了希望。 思索了一阵后,他忽然问道:“山上那位有力的内应是谁?” 问过又连忙给自己找借口,“连自己这边的力量情况都不知道的话,我也不好盘算。” 把夏弗离的身份挑明了,他也好行事。 凤池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道:“你现在还不是我们的人肯定还不能告诉你,这是规矩。不过你放心,需要动用他支持的时候,我们这边也不会含糊。” 师春又试着问道:“我如果有合适的计划,你们真能听我的?” 凤池这次没直接接话,而是看向了象蓝儿,一副看象蓝儿意思的样子。 象蓝儿:“没什么听不听谁的,有好办法就用。” 师春稍琢磨后说道:“太突然了,我回去考虑下。” 凤池:“我再说一遍,只有五天的时间。” 师春颔首,招呼上吴斤两走人。 “稍等。”凤池喊住他,摸出了半块子母符,递予道:“事急从权,你们本来就被盯住了,老是频繁下山会引起怀疑,直接这样联系吧。” 师春觉得也是,于是两人商量了一下消息互发时的开头暗号,之后才跟吴斤两一起离开了。 象蓝儿没跟他们一起走,想避嫌分开走。 没了旁人,象蓝儿也有冷若冰霜的一面,淡淡道:“凤姐,你现在可以代我做决断了,这是上面的意思吗?” 凤池知道自己错在了哪,忙道:“小姐,是我一时疏忽,我只是觉得从天雨流星大会的情况来看,师春的能力值得我们借用。小姐若是觉得他不可靠,自然还是要小姐来斟酌的。” 象蓝儿倒没有怀疑师春可不可靠的问题,也没有怀疑师春扶持边惟英是不是徇私情,先不说“夜莺”提供的消息确认,仅凭提出对边惟英家人下毒手的事,她就已经彻底相信了师春和边惟英之间没有男女私情。 对师春可能真的是喜欢自己的事情,她隐约也更相信了一些。 实际上现在的情况是不信也得信,自己不信起码也得说服上面相信。 她冷眼斜睨道:“我现在还是圣女,还没有垮台,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凤池赶紧捂胸欠身赔礼,“是属下鲁莽了,谢圣女宽容。” 临亢城内又出现在了街头的吴斤两东张西望了一阵,忍住了话茬,直到出了城,到了通往无亢山的冷清无人路上,才低声道:“魔道的会听你计划行事,真的假的,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警惕性一向蛮高的。 师春腻味,也是一脸费思量的样子,也担心会不会有什么坑在等着自己,然而现在好像没有了什么选择,只要是魔修,如今的正道向来是除恶务尽的。 他又实在是想不出魔道那边坑自己的道理在哪…… 大牢门开,探监的边惟英顺利进入,光线昏暗。 此地,一般人已经进不来了,尤其是象蓝儿。 牢笼内的边惟康已经如同疯了一般,长发如乱草披肩,身上衣服破破烂烂,是自己抓破的,身上甚至有自残抓出的血痕。 一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立刻用力拍打摇晃铁笼,貌似大喊大叫的嘴巴却发不出声音,因他老是喊叫个不停,被点了哑穴。 一身的修为更是受制。 还有一定自由,没让他一直不能动弹已经算是可以了。 见到提着食盒来的人是边惟英,边惟康愤怒而躁动的目光顿冷静了不少,不过还是啊啊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手势比划着让妹妹帮忙。 边惟英放下了食盒,吃食是她从山下顺便带上来的。 初夜放纵过度,本想慵懒一天的,既然已经被唤出门了,她干脆顺道解惑来了,以免夜长梦多。 隔着栅栏伸手,摁在边惟康身上连点几指。 法力透身,僵着的声带瞬间恢复了活力,边惟康又指着自己身上,急切道:“惟英,快解开我身上禁制。” 边惟英摇了摇头,“来之前,被特意交代过,我不敢。” 边惟康顿时抓着栏杆狂怒道:“给我解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如此大吵,外面立刻跑来两名狱卒,不过还不等他们表达为难,便发现边惟康渐渐安静了下来。 俩狱卒顺着边惟康错愕目光看去,只见边惟英已是泪光涟涟,大颗的泪珠儿在扑簌而下,仿佛受了很大委屈一般。 边惟康愣神了好一会儿,松开了栏杆,一只手往外伸,伸长了胳膊要给边惟英抹泪,奈何短了一截够不着,“惟英,你怎么了?” 边惟英抬袖抹了把泪,回头对俩狱卒道:“没伱们的事,你们出去吧。” 俩人唯诺退下了。 边惟康很快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大惊小叫道:“天雨流星大会结束了,你回来了,蓝儿呢,蓝儿在哪,她为什么不来见我,她为什么不来见我,喊她来,快喊她来,我有话问她,快…” 疯了般,家人告诉他的,可不止是他最信任的好朋友惦记他女人,还有象蓝儿见他没出息,经不住师春的追求,已经跟师春发生了男女关系。 一阵歇斯底里后,他又安静了,因为边惟英又对着他哭了,搞得蓬头垢面的他又有些不安道:“惟英,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哭,你告诉哥…”手又伸了伸,还想抹泪安抚。 边惟英蹲下打开了食盒将里面的盒饭和菜一样样端出,边哭边说道:“哥,听说你好久没吃东西了,这是我从山下带来的,你吃点吧。” 边惟康扶着栏杆跪坐下了,一脸煎熬道:“我不吃,我吃不下。惟英,你可不是爱哭的人,你到底怎么了?” 边惟英把筷子硬塞到了他手里,“没什么,从小到大,家里重男轻女,我是最不受待见的那个,本以为哥对我最好,我想尽办法进来见你,没想到一来,就被哥劈头盖脸一阵吼,我知道哥不是故意的,可我突然间就是觉得有些难过,感觉自己活在这個世上没什么意义……” 那真是越说越伤心,边说边呜咽了起来。 边惟康也被她说的难过了,其实他自己也知道的,打小家里就偏向他,他也知道那是重男轻女,他也知道妹妹从小受了很多不该有的委屈,可那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他能怎么办。 他现在也只能是不断安慰,边惟英让他吃东西,他也不管有没有胃口,依从着往嘴里塞,往肚里咽。 一栏之隔,边惟英坐在了地上,抱膝喃喃着往事,忆说着小时候桩桩件件的不公,也许是真说到伤心处了,把自己说了个又哭又笑,后来就说到了爷爷带哥哥出去玩,回来被蚊子咬了好多包的事。 她说她当时就知道哥哥是在骗她的,哪有什么招虫子的功法,肯定是爷爷带哥哥出去得了什么好,怕她知道,故意糊弄她的。 自己也成了不给妹妹好的人,边惟康很难接受,忙说没有,说是真的,说功法名叫《五禽抚天功》。 两人言语拉扯间,为了证明确有其功,边惟康当即将那套功法教给了边惟英,让边惟英自己去验证是否能招虫子。 边惟英说那是自己对哥哥的唯一心结,也想知道哥哥是不是骗她,摸出了一块随身玉牒,施法记录哥哥所教内容。 完后,边惟康自然又要问象蓝儿的事,边惟英立马推辞说自己不能说,然后就直接跑了。 于是边惟康又在牢里大吼大叫,惊动了狱卒过去,也只能是抱歉一声,说为了他好,重新让他闭嘴了。 边惟英回头就向宗门告了假,直接下山而去。 远离无亢山后,她才停身在一处苍翠深处,摸出了子母符,犹豫了好一阵才向师春发出了消息:我下山了,可能要闭关几天。 之后握住了子母符仰望苍天,她终究还是对师春留了一手,下了山之后才说,是怕被心怀不轨的人发现去向踪迹。 有些事情本就是这样,感情是感情,现实是现实,她也生怕错付,关键有些后果不是她个人的事,是整个无亢山承受不起。 若不是功法端倪的事是师春察觉到的,她甚至连去闭关的事都不会说。 本就不该说,奈何才初好过,怕显无情,忍不住想给个交代。 正在罚事院内溜达的师春摸出子母符一看,眼睛一亮,什么地方能比宗门闭关更合适?立马从“下山闭关”的字眼中看出了别样,迅速回复:功法到手了? 这精准反应,让再次拿起子母符查看的边惟英神情有些痛苦,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回了句:再会。 然后就再次飞身远去了。 手上把玩着子母符的师春并未计较这个,而是另起了打算,渐渐目中有森冷意味闪烁,口中喃喃嘀咕出几个字眼,“边惟康…” 已经有了下手方向的他,再三思索斟酌后,又摸出了凤池不久前给她的子母符,发出暗花与之确认身份后,直接发消息提出了要求:我要与那位有力内应建立直接联系,子母符联系也行。 第二一五章 邋遢老头 凤池问他什么事,他说要先向那有力内应确认一些事情,才能说清是什么事,不然太多的情况用子母符说不清楚。 凤池很快帮他做出了安排,约莫半个时辰后,有了回复,让他去无亢山某亭台里的石桌下取货,半块子母符粘在了石桌下面。 师春当即让吴斤两跑了一趟。 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知道现在是在刀尖上转悠,吴斤两也小心,带了两个无亢山弟子一起去逛,逛到目标地点闲聊时悄悄拿到了东西。 子母符带回到师春手上,师春立刻与那边联系,先发出暗花确认身份。 其实他知道这玩意做联系并不保险,一旦边氏发难,控制住了夏弗离,很难保证夏弗离能不开口泄露。 然事已至此,也没了什么好顾虑的,真要是边氏发难动手了,夏弗离开不开口他也很难跑掉,现在只能是赌魔道的大局掌控力,赌魔道说好的五天时间算数。 确认无误后,他向夏弗离发出了消息问:如果有需要你能把边惟康从牢内带出,带离无亢山吗?在不惊动无亢山的情况下。 夏弗离问:你想干什么? 师春:只问你能不能做到。 夏弗离:大概可以。 师春:不要大概,我要确切的回答。 知道对方是谁的夏弗离差点掐断胡子,什么玩意,敢跟他这样说话,然考虑到魔道那边说撤离又中断撤离的诡谲局面,他现在压力很大,回道:无法确切,我很有可能也已暴露,边氏若一直在暗中盯着我,我如何下手?不可能把人带出去。 师春笃定回:边氏深沉狡诈,越是即将下杀手,越是不会显露端倪,越是不会让我们发现,目前应该不会明显盯着你。 夏弗离想了想,感觉是这个理,施法回复:若真如此,我可以把人带出去。 师春回了两个字:再回。 然后又摸出了与凤池联系的子母符,发出消息道:再给我两对子母符。 别看这玩意,这法器可不便宜。 凤池这次甚至都没问他要干什么,害他白准备了一堆话,只让他稍等,之后又指定了无亢山上的某地某点,让他去拿。 一出又一出的,渐渐的,师春可谓明显感觉到了,凤池对他似乎有些太过配合,这真的是不合常理,令他暗生警惕。 取子母符,又让吴斤两跑了一趟,这种小事,师春知道,以吴斤两的能力应该不会显露什么端倪。 两对子母符到手后,师春莞尔露笑,能猜到是谁的手笔,在这无亢山上,能随手拿出这么一对的,除了夏弗离大概也不会有别人。 他跟吴斤两分享了一对,然后便下了山,这次是独自下山,没让吴斤两跟着。 进了城后,他还去成衣铺买了件衣裳,换掉了身上的无亢山服饰。 出了铺子街头晃悠,走街串巷,走到了城门内的一处十字路口,在一旁的屋檐下看到了一堆干草,但是却不见那邋遢乞丐的身影。 从干草的形态上可以看出,还是有人住、有人用的否则商家早就把这些干草给清干净了。 他进了酒家,借问外面的乞丐哪去了。 商家闻言乐呵了一声,“哦,他呀,一看就不是寻常人,所以咱也不好挪人家的窝,三不五时的会来睡一觉吧,具体时间不一定。” 师春微微一笑,街边临窗要了酒菜,慢慢吃喝,窗外就是那乞丐窝…… 有关巽门落建事宜已经敲定,域府那边的贵客终于送走了,边继雄回头直接去了禁地,向边阙禀报了此事。 牵涉到更高层面的事,他事无大小都是要向父亲通气的。 禀报完后,他又低声问道:“父亲,王庭那边打算好了何时动手吗?” 白袍边阙淡定道:“快了,部分人手已经到位了,已在周遭暗伏,已经与我直接联系上了,我随时可调用。王庭的意思是,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要做好与魔道大战的准备,以免匆忙动手丢了王庭颜面,为防泄密,需要秘密调动可靠人手,要多准备几天。” 听到已有王庭人马在旁协助,边继雄顿放心点头,然又有些迟疑,“父亲,巽门是师春他们争来的,巽门建设在即,突然爆出师春他们是魔道中人,会不会给巽门的落建带来影响?” 这块的利益可不小啊,身为无亢山宗主,怎么可能不考虑。 边阙:“王庭说,多虑了,除魔有功,当赏。” “明白了。”边继雄颔首而笑,这次是真的放心了。 正这时,外面突然隐隐传来清脆的啾啾鸟鸣声,盘膝而坐,低眉垂眼而谈的白袍边阙骤然抬眼,一股法力波动从他身上涌出,掠过儿子,直接拉开了封闭的沉重石门。 一只灰羽小鸟振翅飞入,落在了他的肩膀上,翘尾啾啾,讨食模样。 偏头看着的边阙略有思索…… 窗前吃喝的师春摸出了子母符,只见上面有凤池发来的消息:东西给了,计划呢?不是我问。 确实不是她问,她此时在一座小院屋檐下,正站在枯瘦青衣人的身边,是青衣人在问。 之所以此时发问,是因为这里发现了师春在哪吃喝。 倒不是故意盯上了师春,而是当初离开照天城时,凤池被那邋遢老头打伤后,就忌惮上了,后又获悉邋遢老头也来了临亢城,知道是個跟魔道过不去的,自然要小心。 知道老头经常在某商家屋檐下落脚,遂暗中派了眼线盯着的。 结果这次发现了师春。 看到消息的师春眉头略动,往窗外对面的铺子里扫了几眼,没发现什么异常,但还是又往堂内扫了几眼,然后顺手回道:已有头绪,容我小酌梳理一番。 凤池将子母符上内容给了青衣人看,后者看后徐徐道:“但愿是巧合。” 凤池:“那邋遢老头不该是无名之辈,至今还未查出来历吗?” 青衣人:“行为及容貌方面做了各种比对,查不出来。他在这里落了脚,也不好动手试探,怕搞出动静坏事,他不招惹我们,我们也不招惹他。” 两人谈话间,师春吃喝的窗口,出现了一个邋遢身影,手从窗口伸了进来,敲了敲桌面,正是那酒糟鼻的邋遢老头。 师春扭头一看,见是他,嘴角先是勾出一抹会心笑意,旋即才讶然起身道:“前辈!” 邋遢老头指着他,“你小子,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吃独食,浑然忘了我救过你命。” 师春连连拱手又伸手邀请,“哪有,哪有,前辈快请进来。” 于是邋遢老头大摇大摆从正门而入,绕到了师春桌前坐下,絮絮叨道:“许久不见,还以为你走了呢,都忘了你叫什么,叫什么来着?” “晚辈师春。” “哦哦哦,是,想起来了,小春。” 师春回头喊了伙计来上碗筷,并加了几样菜,然后给对方斟酒。 些许客套,些许酒菜下肚后,邋遢老头问道:“跑我眼皮子底下来吃喝,不会是故意来找我的吧?” 师春低声道:“前辈不是说了么,若遇上麻烦可来找您帮忙,不知还算不算数?” 邋遢老头呵呵,“好像是这么说过,那得看伱诚意如何。” 师春又给他斟酒:“好酒好菜管够。” 邋遢老头又举杯一饮而尽,咂巴嘴道:“你小子能有什么麻烦?” “便宜事,回头帮晚辈接应个人,也不勉强,看您到时候有没有空。”师春说着扫了眼四周,趁人不注意,从袖子里摸出半块子母符推到他跟前,顺势拿酒壶斟酒遮掩。 邋遢老头抓了子母符在手上把玩,“接什么人时间地点?” 师春:“说实话,我现在也不知道,我也是帮朋友的忙,您若是觉得不合适,那就算了。”说着伸手,你可以把子母符还给我的样子。 啪,邋遢老头手提筷子砸了他的手,没收了子母符道:“得多请几顿。” “嘿嘿,那是自然。”师春赶紧举杯敬酒。 之后就是撒开了瞎聊,掏腰包的师春好酒好菜管饱。 吃饱喝足后,一个去了窗外草堆上打盹,一个带着酒气去了城外回山。 途中,师春摸出子母符给凤池发消息,问:离开照天城遇见的那个邋遢老头,查出是什么人没有? 凤池很快有回复:底细不明,还未知,问这做甚? 师春:他居然还在临亢城,刚遇上了,你小心点。 凤池:会的。就五天,这边在等你计划。 师春这次没有再拖拉,直接将计划告知,他的计划很简单,就二十几个字:得力内应从牢内带出边惟康,诱边氏去追,高手在外杀之。 凤池看后一怔,终于明白了师春之前为何要跟山上内应先做确认,才能做出决定。 趁字迹未消,又快步拿给了庭院中一棵树下看着树桠发呆的青衣人。 青衣人看后皱眉思索了一阵,然后也摸出了子母符,走开了些,避开了凤池,不知在跟哪联系。 稍后,青衣人又收了子母符走回,讨论道:“先确认能不能带出边惟康,边惟康一旦出走,会惊动多少人,这都需要确定。” 凤池迟疑道:“会惊动多少人寻找不重要吧,只要把边氏一家杀了就行,以您的实力,只要干掉了边阙,边继雄那些个还能是您对手吗?无亢山也不可能倾巢而出,但凡看到了您出手的,灭口便可。” 青衣人:“上面不让乱杀,要详细计划。” 什么鬼?凤池一脸的惊疑不定。 第二一六章 家人 青衣人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凤池只好原话转告师春。 来回这么一沟通,师春顿有些炸毛,发现这活有点玩不下去了,什么叫不让乱杀?魔道什么时候开始讲道德了,这不是开玩笑么,明摆着的,魔道在无亢山的内幕有点深。 他直接回复道:哪有一成不变的计划,遇到情况肯定有变化,不用遮遮掩掩,干脆直接告诉我什么人不能杀。 这消息回的有点脾气。 火气肯定是有的,搞了半天,魔道到处埋了坑,这还怎么玩。 凤池代青衣人回复:你只需听从行事。 师春:拟出详细计划,碰到了忌讳,然后你们上面再让重新修改,反复改到满意为止,是这意思吗? 他现在就想知道,无亢山上是不是还有大鱼,有的话,他要看看能不能趁机一起给办了。 凤池还是向着他说话的把消息给青衣人看后,帮着说了句,“他说的也是个理,要不还是转达给上面吧。” 青衣人想了想,又走到一旁联系去了。 再回来时,神情有些古怪,对凤池道:“联系师春问他,拉边惟英下水的事,办的怎么样了,有多大把握?” 凤池当即照着回了。 师春哪有什么把握不把握的,那只是应付魔道的说辞,他只想扶边惟英上位,压根就没想过真要拉边惟英下水,或者说压根就不会跟边惟英提这事,真当他想为魔道出力呢? 他回道: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边惟英人不知去哪了,好像下山出了远门。 青衣人看后,当即对凤池道:“上面经过斟酌,有了新的决定,停止师春他们对此事的介入,让他们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便可,撤离时会通知他们的。” “啊!”凤池很惊讶,问:“为何,就因为他刚才没有直接顺上面的意,难道把情况做商量也不行吗?” 青衣人摇头,“不是,上面觉得师春的办法不错,斟酌后认为师春不是执行这计划的最佳人选,另外安排了更合适的。” 凤池下意识问道:“谁呀?” 青衣人:“联系‘夜莺’,让他来碰面,我与他面谈。” “夜莺,是他?”凤池讶异。 青衣人微微颔首。 凤池有些无语,但也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在无亢山上的行事方便度,还是在山上的底蕴那都不是师春能比的,还真别说,由夜莺来执行那个计划更合适。 她轻叹了口气,遵命向师春做了回复:这事你不用介入了,做好撤离准备便可。 几个意思?师春有点懵,不是吧,刚才不该任性、不该发脾气? 之前还觉得凤池过于顺着他,害他还挺担心的,现在一转眼啥都不用担心了,又被呛难受了,当即发出消息悔改认错:好吧,我现在就把详细计划梳理出来。 凤池好气又好笑,回道:不用了,上面已另安排了人执行,什么时候撤离会通知你。 然后又摸出了子母符直接联系“夜莺”,通知他来会面。 停在路上拿着子母符的师春有点懵,自己绞尽脑汁半天想出的办法,换别人执行了? 这事他在流放之地还真没遇见过,稍微有点想不通,很想问问换谁执行了,然刚想施法于子母符又忍住了,清醒点吧,完全没必要,问了也是白问,就人家那保密程度,不会说的。 不过他好像能猜到点,只怕不是那位夏长老,就是刚才说的另外深埋在山上的内幕中人。 收起子母符后,停下的脚步久久未动过,站在临亢城与无亢山之间的路上发闷,有点被搞郁闷了,白花这么久的心思,那条鱼他吃不上了。 嗖,突然一道破风声袭来。 他下意识扭身侧让开,立见一侧山林中站着一个身着玄色长裙,面若桃花的美妇人,不是别人,正是无亢山长老、宗主夫人、边惟英的母亲殷蕙馨。 什么意思?他有些不解,下意识扫了眼四周,没发现别人,就这位长老。 无法视而不见,人家都投石打招呼了,他只好闪身过去了,当面拱手躬身行礼,“拜见殷长老。” 殷蕙馨一声不吭,飘然入林中深处之际,还偏头示意了一下,让跟上的意思很明显。 实力相差悬殊,师春无法拒绝,只能是硬着头皮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也没在林中钻太远,在一既僻静,又视野开阔便于观察四周的小山头上停下了。 “长老,不知有何吩咐?”师春小心出言试探,同时小心观察着对方的侧颜反应。 殷蕙馨瞥了他一眼,语气漠然道:“昨夜,我去过惟英住处。” 此话一出,对师春来说,宛若五雷轰顶,人家这态度,带到这里说话,他只要不傻就知道人家这话是什么意思,顿尴尬的跟孙子一样。 心里开始埋怨上了边惟英,说了不合适不合适,非要说不会有人来打扰,现在怎么办哟。 发现离开流放之地后,要学习的事情还很多呀,今天老是遇上没经历过的事,眼下这事也是头一回有点不知接下来会面对哪一出,快速思索该如何应对。 “怎么了,哑巴了?”殷蕙馨冷眼斜睨。 师春很想说,是你女儿非要折腾的,我是被动的,可问题是,这鬼话也得有人信呐,另外,那种事往女人身上推责任他也实在是说不出口。 他大男人也是要面子的,哪能说自己被女人给办了。 含糊了半天,才闷出声道:“长老,这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要不,您还是问边惟英吧。” 殷蕙馨:“那你先告诉我,她去哪了?” 师春:“这我真不知道,只知她告假下山了,去哪没告诉我。” 殷蕙馨眼角瞟他,又问:“这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师春很无语,什么怎么解决,我们之间的事,你插手干嘛,伱不插手便什么事都没有,一场欢愉而已。 等了一阵,殷蕙馨又问:“你会娶她吗?” 师春牙疼,略垂首,不吭声。 等了一会儿,殷蕙馨又问:“你会带她离开吗?” 师春还是不说话。 其实不说话就已经代表了态度。 殊不知,他的态度真不真实,决定了殷蕙馨接下来的态度,决定了殷蕙馨接下来的话。 殷蕙馨静候好一会儿后,忽又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师春:“明摆着的,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不重要了,您知道的,我马上就要离开无亢山了。” 殷蕙馨:“是吗?整個无亢山,没人比我更了解边继雄,他最近看似平静,种种迹象却显示他在酝酿着什么。夏弗离昨天向我做了告辞,说要远走高飞,人也已经走了,后又突然回来了,回来后有些精神恍惚。于是我就暗中盯着他,结果今天看到他先后往暗中塞出了几只子母符。” 此话一出,师春顿心惊肉跳,又倍感惊疑。 “你昨晚在惟英那过的夜,今天惟英就离开了,你今天反复下山。一切的一切,发生的密集而频繁,似乎预示着一场狂风暴雨的到来,我对将要发生的事情不感兴趣,我只在乎我女儿的安全,我只想知道她会不会有事。夏弗离心不在焉,在我找到他之前,甚至不知道惟英已经告假离开了无亢山。师春,我没得选择,不要逼我!” 师春从这话中听出了危险,尽管如此,关注点却在别的上面,试着问道:“夏长老要远走高飞,为什么会告诉你?” 这太奇怪了,太不正常了。 他知道夏弗离昨天的告辞是怎么回事。 殷蕙馨安静了一阵,反问:“是我在问你。” 师春道:“殷长老,除非边惟英害我,否则整个无亢山上下,我最不可能坑害的人就是她。边惟英的离开和您认为的是非无关,她去哪了我真不知道,但我知道她的离开有自己的打算,同样和眼下是非无关。而且我希望她暂时不要回来,但我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回来,我真希望她晚点回来。” 这话,殷蕙馨听的似懂非懂,问:“你们没有子母符联系?” 师春:“有,我联系她也没用,她有自己的打算,不会告诉我在哪的,我能理解她的想法。我也不想联系她,因为我真的希望她晚点回来。我建议长老也不要打扰她,她现在大概也无心关注外界的事,可能联系也没用,长老大概已经联系过了吧?” 殷蕙馨:“这算是你给我的保证吗?” “算是吧。”师春点头。 殷蕙馨转身迈步,就要离开。 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的师春忽然喊住,“殷长老。” 殷蕙馨停步回头,看着他。 师春:“长老身上可有多余的子母符?有的话,不妨分一片给我,方便你我联系,边惟英若有什么事,我也好及时联系您。我跟惟英的关系您也知道了,您也算是我家人,您有什么事的话,也可以随时吩咐我。” 纯属鬼话。 他只是意识到了这位殷长老和夏弗离的关系怕是不简单,突然有了点想法,若真是夏弗离接手了计划,那计划执行时,会不会与这位有关? 顺势插了一手。 家人?殷蕙馨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不出是什么眼神,不过还是翻手从乾坤袋里摸出了一块子母符,一掰两半,扔了一块给他,然后便飞身离开了。 第二一七章 撤离 目送的师春右眼异能已确定了这位殷长老不是鱼,但不知是不是魔道不让乱杀的那个内幕。 从刚才的对话情况来看,应该是不像,否则没必要说那些个话。 他带着疑思上了山。 回到罚事院,吴斤两见他情绪不佳,问他怎么了。 师春没瞒他,将魔道拿了他的计划给别人去干的事说了下。 吴斤两懂了被撇开到了计划之外,也就意味着失去了居中做手脚的机会,失去了吃鱼的机会,难怪不高兴。 殊不知真正影响师春情绪的是其和边惟英的关系。 以两人目前的关系,若吃不到鱼,师春犯不着对边惟英家人下毒手,边氏要对他下杀手他大不了提前逃跑就是了,真犯不着干这出力不讨好的事。 另一边,受召的夏弗离也来到了那座小院,在一棵树下见到了青衣人。 “青手,青爷。”凤池在旁做了介绍。 哇!夏弗离悚然一惊,这位可是魔道里的著名杀手,地仙境界的高手,真名叫什么不知道,人送外号‘青手’,天庭追捕的重犯,久闻其名,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 少有人知其真容,自己今天居然见到了。 他赶紧毕恭毕敬行礼道:“青爷。” 心里也在忐忑,正常情况下,这位不可能让自己知道对方的真容,愿与自己面谈,必定不会简单。 青衣人偏头看向凤池,“你回避。” 凤池略怔,不知是几个意思,但她也没办法,只能是欠身告退。 看着消失的凤池,夏弗离越发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闭目感知了一下四周后,青衣人忽睁眼问道:“师春有没有问过从无亢山狱中带走边惟康的事?” 夏弗离恭敬道:“有的,问我能不能把他给带出去。” 青衣人:“你有把握带出去吗?” 夏弗离不敢绝对保证道:“只要边氏没有监控我,小心点,问题应该不大。” 青衣人微微颔首,“那就小心点来吧,上面有个计划要交给你去执行。” 就知道有事,夏弗离暗怀不安,问道:“愿闻其详。” 青衣人:“边氏父子很在乎边惟康,你想办法将边惟康带出无亢山,既不能让人发现,又要让人发现,主要目的是引诱边氏父子来找,我会等着他们,我亲自动手,最终的结果是将他们祖孙三代干掉!” 夏弗离略惊,忙问:“何必如此?” 青衣人:“无亢山,王庭当年赏给的是边氏,胜神洲王庭只认边氏,边氏其他人都死了,剩下的边惟英自然而然就是无亢山之主。这就是本次计划的目的,扶边惟英上位!” “扶边惟英?”夏弗离震惊,很是不解道:“她没有定身符炼制秘法,扶她上位没任何用处,还请青爷上报三思。” 青衣人藐着他,“你是不想让她卷入这是非之中吧?” 对方能说出这话,夏弗离知道对方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面露煎熬道:“青爷,她是有些想法,但她能力并非上等,里里外外的事,她上位未必镇得住。再则没有定身符炼制秘法,为她费这劲确实没必要,劳青爷亲自出手更是不值得。” 青衣人:“此一时彼一时,定身符炼制秘法的事可以暂放一边了,一座巽门即将出现在无亢山,你不会不知道它的价值吧?临亢城将以另一种方式快速膨胀、繁荣,通行的巨大便利,大量的钱财物都将汇集而来,无亢山弟子还有在整個胜神洲巽门自由畅行的权利,这些若能暗中掌握在我们手中,为我们所用,你不会想象不到其中的好处吧?” 夏弗离一脸的惨败难言,实在是无言以辩了,但还是艰难道:“只怕边惟英到时候未必会从。” 青衣人:“她不从?我们既然敢扶她上位,由得她不从吗?让她知道你和殷蕙馨的关系,让她知道伱才是她的父亲,她有什么理由不从?你完全可以让她知道,是你在背后出力扶她上位的。 我们能扶她上去,就能拉她下来。你能帮她,也能毁她,你随时可以站出来,让她们母女身败名裂,让无亢山再无她们立足之地。这个后果,她们承担的起吗?” 夏弗离脸色透着艰困和思考。 想起了当年,为了获得定身符炼制秘法,想尽了各种办法无用,最后把主意打到了殷蕙馨的身上,觉得殷蕙馨离边继雄近,值得一试。 后来一次外出办事,在魔道的协助“撮合”下,成功让两人发生了私情… 见他迟迟不应,青衣人问:“你想让她们母女现在就身败名裂?” 与其说是征求意见,不如说是威胁。 夏弗离很清楚,抗命的后果岂止是母女两个身败名裂,他也将面临残酷下场,一想到那个后果,忙辩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在想该如何下手才稳妥。” 青衣人微微颔首,“是该好好想想,这计划本来是要交给师春操持的,为了保全她们母女,上面才把计划交给了你。” 对于夏弗离和那对母女的关系,他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这本是上面闷着的机密。 最终,上面担心挟持边惟康时,会引来殷蕙馨的拼命相救,担心会误伤殷蕙馨。 而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儿子被挟持,做娘的拼命相救很正常他青手这边顺手把边家人都给除掉,把无亢山看到了的人都给灭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而殷蕙馨是将来操控或拉边惟英下水的关键,殷蕙馨死了,外人跳出来说边惟英是殷蕙馨和夏弗离的女儿有用吗?哪怕夏弗离跳出来指认也没用。 只有殷蕙馨这个做娘的,亲口告诉女儿真相,边惟英才会信。 后来发现计划想绕开殷蕙馨,就必然会暴露殷蕙馨。 思之再三,上面还是将殷蕙馨的底告诉了他青手。 因为后面动手的就是他青手,现在他青手心里有数了,知道出手时要避开谁了。 但上面还是不想让师春知道,师春毕竟还是外人,底细还有可疑,也因此将计划交由了夏弗离来亲自执行,故而跟师春发的那点小脾气其实没什么关系,魔道上面不至于那么小气。 换句话说,魔道有更好的拉边惟英下水的办法,对师春费口舌的功夫没太大兴趣。 不过师春确实给了他们一个很大的提醒。 事实证明,夏弗离不愧是在无亢山浸淫多年的长老,在无亢山的底蕴和能量确实不是师春能比的,很快就拿出了详细的计划上报。 上面洞悉后,欣然准许…… 次日,无亢山早已筹备好的人手,开始在临亢城外数里处大兴土木,为巽门的选址地推山、平地、打地基,边继雄带了人亲自在现场指指点点。 远处山林中,站在树梢上眺望的青衣人微微颔首,发现果然如同夏弗离所料,边继雄很重视这事,果然在亲自过问。 按夏弗离的判断,万事开头难的口子上,边继雄不会轻易走过场,一时半会儿不会回去。 大多高层,也会在这个时候亲临现场,一旦有变,山上造成干扰的因素也会较小,以某人的身份地位便于控场。 也就是说,计划即将要开始了。 如其所料,一旁的凤池摸出了子母符,看后对他道:“‘夜莺’发来消息,说计划可以开始了。” 青衣人:“通知师春他们,按预设撤离。你也按计划撤离吧。” 伸手勾了勾,示意把跟夏弗离联系的子母符给他,接下来的事,他要亲自与之直接联系。 凤池只能照办。 很快,无论是师春那边,还是象蓝儿那边,都接到了撤离的消息。 不管愿不愿意师春都还是领着吴斤两照办了,即刻下了山。 这次没有进城,在指定的地点,与象蓝儿、凤池碰了面,身上无亢山弟子的服饰都脱了,换衣裳。 吴斤两终于又穿上了他的宝衣。 凤池带了他们在密林中穿行而去。 这不可能是漫无目的乱跑,师春试着问了声,“我们这是要去哪?” 凤池:“不要问,知道的越少越好,事成我们沾不了光,事败起码也没我们的麻烦。” 象蓝儿:“凤姐,就这样走了吗?” 凤池:“小姐,这次的计划把我也排除在外了,城里那位亲自掌控,我也无权过问,让我们遵命行事便可。” 听到城里那位亲自掌控,象蓝儿知道自己也没了说话的份。 但师春并不甘心蒙头蒙脑被人随意牵着鼻子乱跑,给吴斤两使了眼色,两人一路穿行之余,迅速记刻方向和地形,跑出一定范围后,为了多留后手备用,甚至开始在路上留下了路标暗记。 必要的时候,只需一个眼色,一人做记号,另一人便会掩护。 无亢山上,在城外陪了边继雄一阵的夏弗离上山了。 他也没去别的地方,先在自己的公馆内静坐了一阵,甚至还顺手处理了一些公务,待到大牢那边换班的时间过去了,他才起身离开了公馆。 直奔大牢方向。 到了牢坑,顺着绕圈的台阶而下,却被牢门口的守卫弟子拦住了。 牢里目前关的人比较特殊,宗主亲自发话了,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去探望,自然也包括夏弗离夏长老。 而这也是夏弗离等这边换班后再来的原因,事先暗中干预了一下,让两个平日里得他暗中扶助的弟子来当值了。 以他的身份和底细,平常怎么可能不多埋暗子以备需时。 换句话说,眼下两人就是他的人。 “怎么,我说宗主让我来的,我还能骗你们不成?” 两名弟子虽为难,但他这样说了,两人哪还敢较真,当即开门放了他进去。 入内的夏弗离背对着抬了抬手,两人便老老实实停在了外面,不敢跟入打扰。 第二一八章 不出所料 和之前边惟英来探监时的情况一样,见到有人来了,关押在此的边惟康立刻冲到栏杆前拍打摇晃。 不能说话,也没人说话,一个人关在这,感觉就算没事也要被关疯了。 与见到边惟英一样的反应,又是指着自己嘴巴嗬嗬示意。 夏弗离不急,先平平静静说道:“你不吵不闹我就给你解开,甚至带你离开,你要是冲动吵闹,那就继续呆这,自己选。” 听到能带自己离开边惟康已是两眼放光,又是连连点头,又是连连摆手的。 于是夏弗离抬手隔空一点,边惟康喉咙一松,顿时能出声了,“夏长老,我不吵,不闹,快放我出去。” 夏弗离神情凝重道:“象蓝儿和师春的丑事出来后,你爹是什么态度,想必你是能猜到的,他其实是乐见的,因为象蓝儿的出身,他不赞成你们在一起。我来是想告诉你,师春和象蓝儿就在刚刚已经下山了,已经正式离开了无亢山…” 边惟康顿悲愤的瞪大了眼睛,刚要张口,被夏弗离手指警告的动作给逼的强行控制住了情绪,但还是语带颤音的哀求道:“夏长老,让我出去,放我出去。” 夏弗离:“我来正是要带伱出去,说实话,我觉得你爹这样处置不妥,我觉得无论如何也要让你去跟象蓝儿和师春见上最后一面,让你们把话说清楚。” 边惟康连连点头,表示正该如此。 夏弗离翻手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一套衣裳扔进去,“你身上的出去没法见人,也没办法去见象蓝儿,抓紧时间换上吧,现在出去,我带你追赶一番,应该还能追上。” 边惟康很着急,“不用换,我无所谓。” 夏弗离沉声道:“换上!再着急也不能失了体面,你是无亢山少主!不换就别出去了。”说罢转身欲走。 瞬间屈服的边惟康急忙挽救,“换,我换,夏长老,我换。” 夏弗离停步转身,负手等待,见边惟康急急忙忙穿好衣服就想了事,又指了指他的头发,边惟康不敢忤逆,又迅速打理好了头发,最终把人收拾的表面上看起来利索了。 见如此这般后,夏弗离才满意地拿出了这间牢房的钥匙。 其实这间锁的钥匙已经被边继雄亲自收走了,就是谁都不许放人出来的意思,而夏弗离却拿出了另一枚能打开的钥匙,可见这位夏长老在无亢山多年确实不是吃素的。 锁开,门也开,人就这样放了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牢狱大门,却把门口两名守卫给惊呆了,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俩守卫慌忙上前拦住,一人紧张道:“长老,这,这,边师叔他不能出去的。” 夏弗离晃了晃手上钥匙,“我还能劫狱不成?我说了是宗主让我来的,还能骗你们不成?我带他出去有事,待会儿还要送回来的。行了,紧张什么,万事有我担着,你们老实呆这。”抬手示意让路。 俩守卫本就是他的人能怎么办,只好老实让开了。 夏弗离带着人不慌不忙出了深坑,一路在无亢山上穿行,也不避人,路上也没碰上什么人,偶然遇上的反而向夏弗离行礼,谁也不会怀疑他,顶多是见到边惟康感觉奇怪。 两人就这样光明正大经山门下了山。 到了山脚,在山门守卫的目光注视下,夏弗离拉着边惟康的胳膊腾空而去。 稍远后,边惟康刚开口,“夏长老…” 然后就没了声音,被夏弗离直接弄晕了过去。 远去山山水水的,终究在一座山上落下了,那里,青衣人正等着他。 “青爷。”夏弗离欠身有礼。 青衣人伸手拨了下昏迷的边惟康,确认了一下人,确认了是否还活着后,方问道:“确认边阙能找到这里来吗?” 夏弗离:“这一路,尽管拐变了两下方位,但我基本可以确定,为巽门开建,四处寻石、采石的人,看到我去向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因为我看到了他们,应该是能往这个方向找来的。” 他能计划在今天动手,并非是就近和撞日子,而是结合了他对无亢山情况的了解。 青衣人:“怕就怕出什么意外,怕边阙不会找来。” 夏弗离:“青爷放心,我还算了解殷蕙馨,她一旦知情,我甚至能猜到她会怎么做。她会跑去牢狱确认,之后跑去告诉边阙,说自己是去看儿子的时候,发现儿子被我带走了,她不会声张是我传讯告诉她带走了她儿子。 边继雄不在山上,她会不会找边继雄,我不能肯定,但必会先找边阙,她知道边继雄也未必是我对手,为了儿子的安全,请边阙出马是必然的。 而边阙闻讯也必然出马,他看似对那个孙子不闻不问,实则很宝贝,表面上都是边继雄的家事,实则背地里都有他的干预,对此我很清楚。” 青衣人看了眼他手上的边惟康,“没问题就按计划来吧,传讯给殷蕙馨。” “好。”夏弗离摸出子母符给殷蕙馨发出了消息。 无亢山上,一处精舍内,檀香旁端坐的殷蕙馨摸出子母符,对上面的字符刻记很熟悉,一看便知是对应夏弗离的,只见上面幽幽字迹浮现:无亢山宗主的位置只能是女儿,你儿子我带走了,往后不见。 什么意思?稍怔的殷蕙馨旋即惊得猛然站起,快步离去,然走到大门口时,又端住了姿态,尽管心急如焚,表面上还是不疾不徐的从容。 心里在反复思索,若是真的,夏弗离此时干这事是为何,真的只是为了她女儿? 牢里没了看押人员,两名守卫弟子正闲得无聊,忽见殷长老飘然落下,两人吓了一跳,赶紧行礼,“拜见殷长老。” 殷蕙馨面无表情道:“开门,我去看看边惟康。” 两名弟子面面相觑,之后一人道:“边师叔不久前跟夏长老离开了。” 殷蕙馨怒斥:“胡说八道,开门!” 她肯定要验证确实的。 两名弟子哪敢阻拦,赶紧开门放了她进去。 快步到了儿子的羁押间,不见人影,看到了地上换下的破烂衣裳,脸色一沉,迅速转身而去,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两名守卫弟子跟前。 飘落在了狱坑外后,她直接飞到了就近的制高点轮值弟子那,询问有无看到夏弗离去向。 守卫确实看到了,经守卫讲解,获悉夏弗离带着边惟康是直接从山门方向离开的,她又迅速赶往了山门那边,再次得到了确认,夏弗离带着边惟康飞走了,连去向都给她指明了。 夏弗离的传讯消息得到了确认,她确实有些慌了。 自从夏弗离远走高飞告辞了一次又跑回来后,她就在暗中关注着,不是跟边继雄他们下山去了选址地么,就这么一疏忽,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 一边担心儿子的安全,一边又担心派人去找会暴露跟夏弗离的私情。 思之再三,她意识到夏弗离顾虑女儿的安全应该不敢说出私情,抖出了她,也就害了自己女儿,遂果断飞回了山上,直奔宗门禁地…… 山头上的夏弗离摸出一块子母符,看过上面内容后,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神色,对一旁的青衣人道:“不出所料,殷蕙馨去了边阙闭关的宗门禁地。” 他在无亢山根基不浅,安排点这样的眼线不是什么问题。 青衣人微微颔首,看了眼地上昏迷的边惟康,“打起来不知会不会出什么意外,目前还是個人质,你先带他去跟凤池他们碰头,回头会有人去接应你们的。” “好。”夏弗离领命,拎上昏迷的边惟康直接飞走了。 已经走到了宗门禁地前的殷蕙馨忽又顿步,突然想起了师春,想起了师春和夏弗离似乎是一伙的,夏弗离暗藏的子母符就是师春那边取的,就算不是一伙的,最近两者之间有关联行事,恐怕知道点内情。 重点是她想起了师春之前的话,让有什么事随时可以联系他。 当时听着不觉得有什么,除了边惟英的事,自己能有什么事犯得着找他? 给他子母符联系,也是为了边惟英的事。 现在回过头来,忽感觉师春那话似乎有所指。 哪还敢迟疑迅速从储物袋里翻出了和师春联系的那枚子母符,紧急发出了消息询问…… 莽莽大山深处,一座孤刃般的石崖上,满长的草木犹如长了簇头发,师春一行停在了这上面藏身。 等了好一阵后,师春出声问道:“我们在这等什么?” 凤池:“不知道,遵命行事,让我们在这等。” 吴斤两嘀咕一句,“等人碰头呗,还能等什么。” 对于将来的前途,他忽感觉有些迷茫,魔道这躲躲藏藏的风格,让他感觉路好像不宽。 忽然,象蓝儿摸出了一块子母符查看上面的传讯内容,看后皱起了眉头。 凤池察觉到她反应,问:“怎么了?” 象蓝儿:“‘夜莺’问我们到哪了,能告诉他吗?” 凤池懂她的犹豫,“计划是他制定的,他应该知道这里。” 象蓝儿遂回了句:我们已经到了。 侧耳倾听的师春若有所思,通过言语间所谓的计划制定,大概猜到了所谓的“夜莺”是谁,若没猜错的话,一大男人居然取这么骚的外号,有点搞笑。 别说他了,连吴斤两都忍不住咧嘴笑了笑,显然也猜到了。 师春拔了根草叼嘴里,目中流露出些许遐思,计划展开后,边惟康不见了,不知殷蕙馨发现后,会不会联系自己… 忽一怔,然后踱步借了大个子的宽大身板遮挡,也摸出了一块子母符偷看,发现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殷蕙馨的消息来了。 第二一九章 此地不对 消息内容就一句话:你在哪? 师春挑了挑眉,估摸着计划已经开始了,估摸着边惟康已经出事了。 之前找对方索要子母符方便联系时,他不可能告诉对方边惟康要出事,也不知道对方跟夏弗离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更不知道这位长老跟魔道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所以他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要半块联系的子母符。 这个时候能发消息找他,就说明他担忧的一些事情不存在。 他抬眼从吴斤两肩膀后面看了眼前面的象蓝儿和凤池,手上悄悄施法回道:下山了。 吴斤两回头看了眼,立马好好的配合。 殷蕙馨:什么时候回来? 两边都在试探性问答。 师春想了想,回道:不知道。 这是一个弟子对一个长老说的话吗?这是要回去的样子吗?这三個字就已经说明了和夏弗离的离去有关联。 殷蕙馨的激烈反应立马来了,问:夏弗离把边惟康带哪去了? 师春装糊涂:夏长老带走了边兄吗? 殷蕙馨:他离开无亢山,你也离开了无亢山,千万别告诉我说又是巧合,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师春想了想那个“夜莺”刚才来消息的情况,迅速回复:他的事情我知道一些,我跟他既是一伙的,也不是一伙的,非敌非友,但我跟边惟英之间的关系却是真的。殷长老,请你务必相信,在你和夏长老之间,我肯定站在你这一边,哪怕是为了边惟英,我能帮的也一定会帮你。 话说的好听而已。 事实上,他真的喜欢边惟英吗?谈不上。 若说讨厌边惟英,也谈不上,毕竟长的也漂亮加上一起有过特殊的经历,在发生男女关系前,两人属于比正常异性朋友之间更进一步的关系,可以说是有点暧昧。 之所以不喜欢又发生了男女关系,则纯粹是因为肉体上的欲望盖过了理智,可试问又有几个男人能经住边惟英那样姿色的诱惑?而且是反复的诱惑。 他有自己向往和喜欢的人,但此时的他则坚决表达出自己是喜欢边惟英的,坚决表示自己对边惟英是有感情的。 这是他目前为止能快速拉近跟殷长老关系的唯一办法。 也是他目前想达到自己目的的唯一机会。 不管是真是假,这番字眼落在殷蕙馨眼里,起码让她舒服了点,但她不是年轻小女孩,没那么好哄骗,立马顺势压迫:我不看嘴上说什么,我只看你做什么,伱如果真会为了惟英,现在就拿出诚意来,做给我看! 见她这么说,师春瞬间精神一振,回道:那是自然,不过在此之前,我起码要知道发生了什么,烦请把事发经过告诉我。 他这么一说,殷蕙馨也有些怀疑了,难道他真的不知道? 不过现在怀疑这个也没意义,重点是救人。 何况告知事发经过也没什么,暂且死马当作活马医试试,于是她把夏弗离发现消息给她,自己去牢里确定过的情况大致简短地说了一下。 至于夏弗离发给她的具体消息内容则没说,难以启齿也不能外泄。 然师春看后立马发出了疑问:夏长老带走边兄,为何要跟你通气? 殷蕙馨给出了之前有过的类同说法:告辞。 上次夏某人要远走高飞时的说法自然也不止是告辞那么简单,其中的情话殷长老自然是不会说的。 师春又不是傻子,拐走你儿子,还跟你告辞? 何况他还是知道计划目的的人,越发清楚夏弗离的举动没那么简单,告知殷蕙馨的目的肯定和诱出边氏有关。 当即发问:长老,我想帮你,但我现在也身不由己,能帮你的空间有限,所以要了解详细情况,再结合我知道的情况,才能帮到你,请你务必告诉我,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潜伏中不时打量四周的凤池发现师春站在吴斤两身后迟迟没动静,当即走过去查看。 吴斤两后背扭了下,于是凤池看到个手上拿了根草盯着发呆的师春,靠在大个子后背发呆。 凤池问:“发什么呆,想什么呢?” 师春醒神般,问:“都落这一步了,想想将来该何去何从也不行吗?” 这话把凤池给说沉默了,完全能理解。 那边的象蓝儿也回头看了眼,她很清楚她和师春的关系,就看这次事件的后果能否如上面所言了,如果计划成功后上面真有能力扫清暴露的影响,那师春极有可能成为她的男人。 等凤池离开后,师春顺手又将草叼在了嘴里,翻手亮出了发烫的子母符,只见幽幽字迹显示:自然是找人、救人否则有必要跟你扯吗? 师春:来不及了,想救你儿子就不要绕了,就不要带情绪,现在放下你我长老和弟子的身份,坦诚点,说具体打算,接下来的,你要做的,说! 来不及了的说法让殷蕙馨有点紧张,她犹豫了一下,告知道:去禁地找老宗主出山救人。 和计划对上了,但师春心里还是骂了句脏话,发现这夏长老对这殷长老还真不是一般的了解,其中详情不愿也没时间去细究,当即回复道:那就不要犹豫了,立刻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办。 殷蕙馨质疑:这就是你所谓的能帮我救人?天大地大,人走了这么久,你确定老宗主出山能找到人? 师春直接教训道:你怎么还不明白?夏长老太了解你了,你现在要做的,正是他希望看到的,所以他才会在拐走你儿子后跟你通气,你不用担心老宗主找不到人,他既然能这样做,就肯定会让老宗主找到线索。你现在只有按照你想的去做,才能顺了夏长老的意,一旦出现意外,让他发现事情失控了,他很有可能撕票,很有可能直接杀了边惟康。先稳住他我这里才有时间帮你打探情况,帮你找到边兄的下落,才好想办法救人。 既说的有理,也是在吓唬殷蕙馨。 殷蕙馨确实被吓得揪心了,也有点被惊醒了,夏弗离的通气确实透着诡异,被人这么当头棒喝,发现师春说的很有道理,自己想做的,确实有可能是夏弗离想看到的。 此时此刻,师春所展现出的令人信服的判断能力,又让她联想到了天雨流星大会的那个王胜,顿时对师春愿意帮助后的能力有了巨大信心。 当即回道:我现在就去找老宗主。 师春:你要盯紧,一旦发现有关边兄去向的线索,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殷蕙馨:知道。 然后快速到了禁地封闭的石门前,用力叩响了门环,喊话道:“父亲,是我,惟康出事了。” 石门嗡声而开,殷蕙馨也不客气,直接闯进去跪坐在盘膝打坐的白袍边阙前方,先行礼,后迅速把自己前往牢狱探望儿子却发现儿子被夏弗离带走的情况说了下。 闭目中的边阙骤然睁眼,目露精光,沉声道:“告知继雄没有?” 殷蕙馨:“他那要您去说,我在他那说话没用,甚至已经到了无法沟通的地步,他正在临亢城外忙他的巽门大事,我现在跑去打扰,他只会说我妇人之见,大惊小怪,耍他的宗主气魄。 我到处找了,哪都找不到惟康,联系夏长老也没有任何回应。 父亲,我问过牢狱守卫弟子,还有山门外的弟子,真的感觉很不对劲。” 岂止是感觉不对劲,边阙一听就知道有问题,这边早就摸清了象蓝儿她们在无亢山的魔道内应就是夏弗离,只是因为一直没找到师春要在山上找的人才迟迟没动手而已。 这个时候夏弗离突然带走他孙子,他想觉得正常都难。 可谓瞬间闪身而出,回头看向门口的殷蕙馨亦闪身跟去,到外看到了边阙人影落向大牢那边,当即飞身而去,抵达时,果然发现边阙在盘问两名守卫弟子。 老宗主亲自出关过问这事,真把两人给吓到了,老老实实交代了经过。 之后又一路盘问到山门前的守卫弟子。 一番确认后,边阙直接飞往了巽门选址地忙碌的现场,他的出现,把在场的边继雄等人吓一跳,慌忙上前拜见。 边阙不理会他们的客气,直接质问儿子,“夏弗离从牢里带走了惟康,你知道吗?” “啊?”边继雄惊愕抬头。 看这反应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边阙沉声道:“立刻召集人手搜寻。” 老宗主发话了,不得了,一伙高层谁都不敢有意见,统统全力配合,无亢山的力量瞬间调动了起来…… 孤刃崖壁之巅的林子里躲藏的师春沉默许久后,终于从吴斤两的身后走了出来,凑到了两个女人边上,迟疑发问道:“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 吴斤两摸了把嘴,大眼睛忽闪,春天这节奏,他意识到要来事了,奈何有人在边上,他又不好问什么事。 二女皆转身看向了师春,凤池疑惑,“有什么不对?” 师春探问道:“你们之前说的那个什么‘夜莺’,应该是知道我们现在藏身地的吧?” 凤池颔首,“应该是知道,估计要来跟我们碰头,有什么问题吗?” 师春质疑道:“也就是说,他是知道碰头地点的,那他为何还要问你们有没有到?直接过来不就行了。” 象蓝儿和凤池面面相觑,发现这人未必也太多疑了。 凤池解释道:“他要来跟我们碰头,先问问我们有没有到,不是很正常的吗?” “不对。”师春一个劲地摇头,也不说还有哪不对,反正就是感觉不对的样子,他看了看四周的情况,郑重道:“有些话我不好说,你们能懂则懂。我建议先离开这里,哪怕是去周围的山头上,哪怕随便找个地方藏身也行。先离开这个碰头地点,找个能观察到这里的地方藏身,等碰头的人来了,确认无事,我们再现身碰头也不迟。” 都不是江湖新人,这其实已经说的很明显了,二女哪能不懂他意思,多少有些惊疑不定,至于吗?会吗? 吴斤两也凑了过来,一脸严肃道:“说实话,我早就感觉不对劲了,之前你们刚接到‘夜莺’的消息时,我就察觉到了。” 第二二零章 判若两人 他看似说的一本正经,实则压根没看出哪不对劲,反正就是把师春的话给重复了一遍,师春说“夜莺”来消息不对劲,那他就说“夜莺”来消息不对劲就行了。 又不需要多复杂、多费脑子,跟着嚷嚷就行,绝不会乱说话导致节外生枝。 大概就是见两个女人惊疑不定,他再凑点份量。 于是两个女人互相看向了对方,两个男人都察觉到了不对,而她们却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令她们意识到了自己的警觉性很弱。 “小姐,那就暂去附近观察观察?”凤池试着问了声,也不好再代象蓝儿做主。 想想也就是稍微挪下窝的事,又不费什么事,若真能规避危险,那还是值得的,象蓝儿当即点头同意了。 四人朝周围一番指指点点,很快商定了藏身的地方迅速蹿了过去躲藏,反过来观察孤刃崖顶…… 无亢山的搜查力量一展开,没花太久时间便找到了相关目击者,指认了夏弗离的去向,而且目击者还不止一个。 当然,目击者也不敢确认是夏弗离,但是可以确定有人拉着一個人横空而去。 这个消息第一时间报给了边继雄。 边继雄闻讯就要亲自去过问,一旁的边阙喝斥道:“你是宗主,要懂分寸,回宗门坐镇去!” 边继雄哑了哑,但还是遵命回去了。 边阙则一个闪身而去,赶赴了发现线索的地方。 惦记着师春的交代,殷蕙馨赶紧跟着飞去,等她赶到时,发现边阙并未确认线索的真伪,而是在核查发现线索人员的身份,明显在怀疑这些人怎么会在这里。 不多时一伙线索发现者在此的原因得到了核实,都是为建设巽门寻采合适石材的人。 这时,边阙才再次确认了夏弗离的去向,也盯向了夏弗离的去向。 稍加盘算便可知,这不是从无亢山山门前出发的去向,也就是说,夏弗离中途改变了去向,对此也能理解。 “那个方向有人去了吗?”边阙问了声。 亲自在前督促搜寻的长老崔由飞,道:“已经有人顺那个方向去查了。” 边阙一个甩袖,亦朝那个方向飞去。 然人在途中时,忽又落在一座山头,目光沉沉转动了一阵后,他也摸出了一块子母符,将孙子被夏弗离带走的事情拟作消息发了出去。 事情牵涉到夏弗离,尤其是夏弗离的身份背景,令他担心此事没那么简单。 加上山上反馈的消息确认师春和象蓝儿他们都消失了,他多了份小心,在请求子母符联系方的协助。 对方的回复消息道:明确有异后,发出具体位置,人手随时可抵达。 见此明确回复,边阙绷着的面色方和缓了下来,目露精芒横扫四方,一个闪身再次飞去。 此时的殷蕙馨避开人后,同样也摸出子母符发出了消息:发现了夏弗离的去向线索。 山林中潜藏,早就选好了站位的师春,缩在吴斤两后面摸出了子母符,看后回道:边阙可有反应? 殷蕙馨:已经顺着线索去了。 师春:知道了。 就这?殷蕙馨一脸的欲言又止,最终也朝着边阙的去向飞了去。 躲在吴斤两身后的师春又摸出了另一块子母符,发出了消息:烦请老前辈兑现承诺,帮我接应个人。 于是某地空中飞行的边阙翻手摸出了子母符查看,看后目光一闪,落在了一处树冠上,发消息道:时间地点人物。 师春从吴斤两身后抬头,看了眼视线中的孤刃山崖,回复道:无亢山西北方约八百余里,有大裂谷,裂谷北端四五里处,一座孤刃山崖上的林子里,见到两人后,年纪大的留活口在原地便可,年轻的劳烦帮我带往照天城,到了照天城定请前辈吃好喝好。 两个人,一个年纪大的,一个年轻的,此时很难让人不做联想,边阙目光深沉闪闪。 消息上说的地方他知道大概位置,别说无亢山西北八百里,整个无亢山周围一千里内的大致环境就没有他不清楚的。 是按照已发现的夏弗离线索去搜寻,还是去师春刚发来的位置确认?两边的方位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 思之再三,与之前的想法一样,夏弗离拐走人能被人发现去向还是挺让他起疑的,而师春那边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别说师春了,就算是魔道也不会知道那邋遢老头是他。 或者说,天下除了他自己不会有第二人知道,连他儿子边继雄都不知道。 论正事来算,他应该往更可疑的夏弗离踪迹线索去,可引出缘由,以挟王庭的力量荡除。 但他此时更想救出自己的孙子,遂回复消息道:知道了。 之后一个闪身而去,变换了去向,朝大裂谷方向去了。 此时静伏山头的青衣人,也摸出了一块子母符,上面显示:边阙将至。 这是提醒他做好动手的准备,以免失手。 看到消息的青衣人有些意外,不知上面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上面既然能这样说,就不会无的放矢。 这让他稍微放心了不少,其实一开始计划出来时,他是有点担心留下线索引诱边阙的事会引起边阙怀疑的,毕竟夏弗离的魔道身份可能已经暴露了,但是上面看过计划后,说没问题,说能把边阙给引去,让他照办,那他也只好从命。 一直到接到这个消息之前,他都还隐忧不定。 此刻自然是提起了十二分精神紧盯观察周围空域和动静,一旦发现目标,就决不能让其活着回去…… “来了。”凤池提醒了一声。 孤刃山崖上一道人影落入了上方小树林子里,确切的说是两道,一个黑衣蒙面人带着边惟康到了。 本不敢确定那个黑衣蒙面人是谁,见到边惟康后,师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心中有了大概猜测,看来自己没猜错,“夜莺”果然就是夏弗离。 看得出来,哪怕夏弗离回不了无亢山,夏弗离的身份也不想轻易对他们暴露。 凤池和象蓝儿也回头看向了后面两个男人,那意思好像在说,应该没问题吧? 师春轻声道:“不急,再等等。” 吴斤两面色凝重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再观察观察。” 好吧,鉴于二人在天雨流星大会的战绩,她们两个还是愿意尊重二人意见的,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黑衣蒙面人正是夏弗离,之所以这打扮,确实是不愿在师春他们眼前暴露。 落入林中四处一打量不见人影,遂又施法探查山头,以他人仙境界的修为,轻易将小小区域过了遍,并未发现任何人,顿感奇怪,遂又摸出了子母符发消息。 很快,象蓝儿也摸出了子母符,看了眼上面的内容后,翻手亮给了身后的两个男人看。 只见上面写着:你们在哪? 师春懂她意思,轻声道:“别暴露咱们,稳住他,再观察一下。就说刚有人从这边过,我们回避了一下,马上回去。” 象蓝儿想了想,照他的意思回了。 倒不是多听他的话,还是那句话,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何况有人明显感觉到不对劲了,她再不小心点就说不过去了。 夏弗离看到消息后,略松了口气,刚还担心有问题来着,毕竟象蓝儿之前可是说已经到了的,结果这里压根没人,他想不担心都难。 于是他躲在一簇头发似的孤刃上等着。 师春等人也躲在山林中等着。 对师春来说,如果是邋遢老头先到了,那就让邋遢老头先等着,“夜莺”先到,就让“夜莺”先等,就这么简单。 并未等太久,以边阙的修为来说,加之他又熟悉地形,直奔而来,很快便到了。 只见一条人影闪现空中,顷刻到了孤刃山崖的上方,缓缓降落向下方的林子里。 他也在警惕观察下方和四周。 倒吸一口凉气的凤池目露惊骇,认出了来人,发出小小惊呼,“边阙!” 象蓝儿亦一脸震惊她们针对无亢山下手,对无亢山上的重要人物样貌自然早就熟稔于心,早就看过画图的。 师春和吴斤两相视一眼,两人并不认识边阙,现在认识了。 师春心中是有点数的,上回凤池在密室里让准备撤离,说他们上无亢山之前就暴露了魔道的身份,说无亢山在他们上山前就知道了,他还特意问了句是否包括他,得到的答案是肯定。 这就不得不让他怀疑了,离开照天城之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魔修,暴露个屁。 凤池他们不清楚,他自己却很清楚。 也就是说,是照天城到无亢山的路上暴露的,不排除是魔道那边有人走漏了消息。 无亢山在魔道内部有卧底不成?还是说有其他层面的卧底向无亢山提供了消息? 他不得不怀疑另一个可能,照天城到无亢山的路上,凤池她们确实暴露过一次,还被那邋遢老头打伤了。 有了这个怀疑后,再想到邋遢老头也出现在了无亢山下,他不得犯嘀咕。 再后来,发现边惟康居然有可能掌握着无亢山的炼制秘法,那说明边惟康很重要,他立马意识到邋遢老头在照天城外可能并非偶遇他们,反过来说,邋遢老头会不会知道边惟康掌握着定身符炼制秘法? 也就说,蓄谋之下,凤池和他们发生冲突的经过,邋遢老头很可能早已旁观了。 他那时怀疑上了邋遢老头可能就是边阙,因为邋遢老头说过边阙见到他也要绕行。 导致他不敢确定的是,魔道居然都查不清邋遢老头的身份,魔道不可能不认识边阙吧? 当然,当他把子母符交给邋遢老头的那一刻开始,邋遢老头是不是边阙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让邋遢老头帮忙就行。 此刻听到凤池喊出“边阙”这个名字,师春便百分百确认了,边阙果然就是那个邋遢老头,只是判若两人。 第二二一章 我去救人 既然是边阙,会杀了夏弗离吗? 应该不会,为了摸无亢山内部的卧底,可以放魔道上山的狠人,会留着夏弗离发挥作用的,没审就杀说不过去。 何况他已经交代了要留活口,大约是能吊住的。 凤池和象蓝儿震惊之余,又齐刷刷回头看向了躲后面的师春,神情很是复杂,幸好听了他的,不然真是一头直接撞坑里去了。 庆幸有这么一位在身边,否则凭她们两个绝对避不开此劫。 两人大概能理解这位在天雨流星大会的厉害了,仅凭这份警觉能力,就不是她们能比的。 凤池的眼里又有异样神采绽放。 两人的佩服意味,连吴斤两也跟着沾了光。 吴斤两心里奇怪春天怎么做到的,表面略耸肩欣然接受了两个女人的佩服之情。 与此同时,躲在他后背的师春又低头摸出一枚子母符看了看,殷蕙馨传来的消息:边阙不知去哪了。 师春心想不知去哪就对了,赶紧回了句应付:知道了。 多的不想说,边阙来了,那位殷长老的作用暂时可以放一边了。 现在也没空再应付那位殷长老。 孤刃山崖上的林子里,挟持着边惟康躲藏的夏弗离隐在草木丛中,抬头盯着上空,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边阙的突然出现,真正是把他给吓惨了。 他已经悄悄摸出了子母符,快速发出了求救信息:边阙在碰头点,速来救我。 躲在另一地域林中的青衣人摸出子母符看后,有点懵了,边阙怎么可能在“夜莺”碰头的地方出现? 上面刚才还传讯告诉他,说边阙将至,让他做好准备。 他该听哪一边的?肯定是听上面的呀。 但,上面的消息会不会有误,万一“夜莺”那边所说的情况属实呢? 青衣人回复道:你在开玩笑吗? 夏弗离急了,回复道:我认错谁,也不会认错边阙,就在我头顶,速来救我! 发完这个消息后,便不敢再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了,只将边惟康牢牢掐在了自己的手中,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身的修为,额头上却忍不住冒冷汗。 青衣人迅速联系了上面,说了下情况,又迅速联系了凤池,问她碰头地点什么情况。 上面也不知看到了消息是什么反应,反正凤池的消息先紧急回了他:边阙在这边,速来救援! 她也害怕呀,面对边阙这样的高手,不敢乱动乱跑,只能躲着不动。 别看两边隔着点距离,一旦露出相当动静,根本逃不过边阙的追杀。 缓缓落入林中的边阙冷目四顾,没看到任何人影,身上当即一股强大法力波动荡出,笼罩了整个山头来回荡动着感知这里的一草一木。 感受到法力波动的夏弗离目露哀凄,明知道完了,却仍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尽量一动不动如同石头般,希望边阙产生错觉发现不了他。 然现实很残酷,法力波动迅速收拢集中在了他这里,边阙已冷目回头看去。 那目光犹如劈波斩浪的刀剑一般,强大法力顺着他目光一路排挤过去,草木哗啦倒向两边,大树也直接压倒,瞬间将躲在后面的夏弗离给剥露了出来。 另一边躲着的凤池等人见孤刃山顶上如此动静,立知“夜莺”惨了,抓了边阙的孙子,被边阙逮住了,能好才怪了。 边阙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孙子,法眼一眯,见其还有呼吸,顿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判断正确,信了师春的往这边跑,如此说来,另一边的线索确实有问题。 夏弗离迅速将昏迷的边惟康挡在自己身前,紧张到连露出的眼皮子上都是汗水。 边阙目光如电般射向挟持人质的蒙面人,突然并两指如长矛般捅出,强劲法力如风雷般轰鸣而出。 夏弗离大惊,拼命施法抵御,拼尽全部修为却无法抗衡,脑袋上的头巾和蒙面如遭遇激流冲刷,唰一下四分五裂地撕掉开了,露出了无亢山夏长老的真容。 边阙见果然是他,一阵哼哼冷笑。 确认了接应人物是夏弗离和自己孙子后,他也就放心了,说明此地没有陷阱,说明师春至今不知他真实身份,庆幸自己乔装戏法的高明,否则焉能有此意外收获,也是在笑眼前此獠的吃里扒外。 他眉头忽有微动,单手摸出了子母符,只见上面消息是:你在哪? 边阙单手回复:人已经找到了。 对方就回了一個字:好。 另一边山林中躲藏,正犹豫不定的青衣人忽抬起手中子母符,只见内容是:边阙在夜莺那边,速往。 唰,遮挡的枝叶崩碎,青衣人顾不上想怎么回事,已经消失在树冠中,急速远去。 既然已经露了真容,夏弗离也敢开口了,喉结耸动着警告道:“敢靠近一步,我立刻杀了他!” 心里在哀鸣,援兵怎么还不来。 他身上的魔气也在滚滚涌出,裹向昏迷中的边惟康,意图加强挟持。 “哼。”边阙又是一声冷笑,忽抬手就是一掌轰出,宛若雷霆滚动于九霄。 孤刃山顶上的草木刹那被剃头刀剃去了半边一般,又如同瞬间炸掉了半边一般,草木崩飞漫舞,重物落向山谷。 边阙身后草木依旧,边阙掌前瞬间剃光。 夏弗离一身的魔气震散,整个人如遭重击般甩开了双臂踉跄后退,口鼻崩溃了般哇啦啦淌血,七窍出血,满脸的凄凉和恐慌,最终双腿一软,传来了骨骼碎裂的声音,当场跌坐在了地上,急剧而短促地喘息着。 挡在他身前昏迷中的边惟康却无丝毫损伤,依然在酣睡般。 边阙推出的手掌五指一勾,边惟康立刻飞了过来,落入了他的臂弯中,亲手检查伤势后,确认无恙便弄醒了他。 瞪目一醒的边惟康见到眼前人,忙立足站稳行礼拜见,“爷爷。” 再看周围,发现情形不对,再见夏弗离那凄惨模样,顿时大惊,忙拱手告求道:“爷爷,此事不能怪夏长老,是我逼他带我离开的,要罚您罚我好了。”说着噗通跪下了。 边阙看着他直摇头,“痴傻呀痴傻何时方能开窍?” 话刚落,猛然回头,只见一道人影刹那破空而至,顿悚然一惊,白袍挥袖一卷,一把卷起孙子,拽了孙子的胳膊快速弹射而去。 一道青衣人身影宛若蜻蜓点水般在山头暂停,看了眼重伤的夏弗离,并未管,身化虚影射去,朗朗声音回荡山间,“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逃离山顶的边阙第一时间摸出了子母符,电光火石般发出了求援信息。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一看对方登场速度,他就知道这青衣人的修为强过自己,不求救没把握。 下一刻,于两山之间穿过的他,平掌如刀,刀切豆腐般,顺手卸下了一座大山,反手推拿,一座巨大的山峰怒砸向了追杀者。 青衣人方向不改,一掌拍山,山体瞬间洞穿,一股土石如擎天柱般冲撞向山体另一边的边阙。 边阙扯开惊慌失措的孙子,避开冲撞,快速冲天而起。 大山轰隆砸在了群山中,烟波震荡,撼动大地。 躲在暗中的师春等人感受着地面的剧烈震撼,很是心惊肉跳,尤其是师春和吴斤两,还是头次见到这般排山倒海之势的威能打斗。 大山砸落大地之前,青衣人影已从洞穿的山体中穿出,一步登天似的追去。 凌空回头的边阙拍了下腰间的乾坤袋,旋即挥袖隔空一掌劈去。 眼看要追至的青衣人,护臂轰开袭来的掌力,去势不改,继续追去之际,身形忽重重迟挫了一下,脸色微变,感觉到了迅速增强的压力袭来,待他要振臂破开这强大压力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动弹了。 这突然定格的一幕令师春意识到了什么,急开了右眼异能,顿看到一团巨大缠绕青衣人的微微蓝光须子,聚集了难以想象的庞大缥碧色物质挤压住了青衣人。 有施展定身符吗?好像并未看到边阙施展定身符。 “看好了,堪比五品定身符的定身术!”边阙唱了一声给孙子听,似乎在教什么,然后一把将孙子给甩飞了出去,“你先走,快走!” 少了累赘,空出手后,逆冲向了青衣人,隔空全力一掌轰了去。 “噗!” 被一掌打中的青衣人喷出一口鲜血来,身上同时爆出的还有一股黑焰,这黑焰一出,瞬间破了定身术的束缚。 边阙对此丝毫不感意外般,面露狰狞,正面冲了上去,要拼命缠斗一般。 一交手他便知道,对方修为高自己一个境界,若自己这堪比五品定身术的杀招都定不住对方的话,那自己将很难逃掉,爷孙两个唯有能跑掉一个算一个。 他想拼命缠住青衣人,为孙子争取一些逃命的时间,拖到援兵到后,孙子自然就脱险了,否则一个都跑不了。 右眼异能观察的师春已出声道:“你们也撤,我去救人。” 局面有些失控,时不我待,须当机立断,费这么大功夫不能白忙。 他手上已抓出风鳞,闪身蹿向了孤刃山巅,一把抓住夏弗离再蹿起后,施展开的风鳞已裹了他们迅速飞离。 被带走的夏弗离一脸感激地看着师春。 凤池和象蓝儿则有些惊着了,那边胜负未分,你就敢暴露?别人命要紧,还是自己性命要紧? 吴斤两倒是能理解师春的想法,边阙把孙子都扔了,就算赢了,看到还有人暗伏,第一时间也是去担心孙子的安全,哪能扔下孙子去追他们。 但他还是很无语,知道春天这哪是什么救人,也知道春天出手一救,肯定得把夏弗离给救死。 他是懂配合的,忙也拿出了风鳞朝两人示意,“跟我走。” 先把两个女人拐走,免得追着师春跑的方向去。 第二二二章 现在就报 他们三个不敢明着飞出去,准备先在山林中溜远了再说。 然师春那一出,已经把他们给暴露了。 咧嘴露出满口血汪汪笑意的青衣人闪避开边阙的攻击后,陡然发出阴恻恻笑声,“还不快去拿人!” 笑声回荡山野。 凤池和象蓝儿意图猫走的身形陡然一震,两人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朝她俩发的话。 林子里闻声回头的吴斤两见她们停下了,当即再次招手,“快走啊!” 走个屁,象蓝儿两人没法走,现在走可以,除非敢保证青衣人战败而亡,否则这辈子都要快走个没完。 两人几乎是先后蹿出,朝着边惟康逃逸的方向紧急追去。 吴斤两也懂了,可他却没那责任和义务,嘴里嘀咕了一声,“老子又不是魔道的。” 有需要的时候他是,没需要的时候他就不是。 扭头就跑了先逃离这是非之地再说,避开了再以风鳞远遁。 见还有伏兵边阙大惊,立刻甩袖追去,欲将山林上空疾蹿的象蓝儿二人给灭杀,自己就算难逃,也要尽力保证逃出一个去。 满口血汪汪的青衣人岂能容他干预,如青翼蝙蝠般横闪切拦,虽被打伤,但以他修为全力防护下,也没有重伤,速度依然更胜一筹。 救人心切的边阙不耐纠缠,当即豁出去了,全力正面轰杀而去。 这次的青衣人没躲,见其如此情急之下也就这些手段,顿放心出手,大袖一抖,一骤然变得碧油油瘆人的手爪穿袖而出,迎向对手。 双方交错的刹那,边阙目光瞄到了对方手上颜色,脸色大变,仓促收手翻身躲避,然衣袖撕裂,手臂上依然留下了三道爪痕。 爪伤见血冒黑烟,伤口以可见速度快速扩大融化,痛得边阙直哆嗦,嘴里惊悚冒出一句,“魔道青手!” 施法无法扼制毒伤扩散的他,竟一把抓住自己伤臂,折断撕下。 可这般自断胳膊并无用处,抖露一双碧油油爪子的青衣人来去如幻影,围绕急攻。 本就少了条胳膊的边阙,又不敢触及对方碧油油的爪子,顿时处在了疲于招架的境地,且越来越绝望,身上被碧油油爪子划出的伤口也越来越多,到处在冒黑烟。 性命之忧,剧痛缠身。 这还是亏了他之前的定身术将青衣人给打伤了,否则双方的实力差距和修为差距之下,他根本没有缠斗的资格。 没多久,身上到处冒黑烟的边阙,动作越来越慢,满是绝望的目光不时扫过远方,援兵怎么还不来? 后来,身子一颤,被定住了般,看向远方的目光收回,看向了自己胸前,只见一只碧油油染血的手从自己胸膛穿了出来,掌中亮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心脏在碧手中冒着黑烟融化。 身上疼痛的地方太多了,边阙已经感受不到了什么特殊的疼痛,意识快速模糊之际,还在想那個问题,援兵为什么还不来。 在意识回光返照的刹那,眼下发生的许多事情忽然在他脑海中变得无比清晰起来。 要对山上魔道动手了,一切都做的无比小心,为了不引起怀疑,甚至放松了对他们的监控。 他们为什么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在自己准备要动手的时候动手了,或者说是在自己动手前抢先动手了? 是巧合吗? 山上除了他们父子,没人知道要动手除魔的事。 王庭那边他也没有到处宣扬,就是怕走漏风声。 王庭那边,他只跟那位身居高位的吐露协商过,难道那人是? 想到那人反复叮嘱他要保密,他两眼陡然睁的老大,越想越恐怖,那人怎么可能? 如果是真,那援兵恐怕永远都不会出现了,或者说,王庭那边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无亢山要除魔的事。 如此一来,拐走他孙子的行迹就能理解了,就是要诱出他啊,就是为了杀他呀,这是要灭口啊! 他意识到了,自己那身在无亢山的儿子也危险了。 因为他跟那人说过,山上不知有多少魔道耳目,为保密,此事只有他和自己儿子知道。 他急了,气息猛然一乱,然后脖子一歪,彻底没了动静,死不瞑目。 整个人也从青衣人手上脱落掉了下去,砸落在地的尸体依然在继续融化。 落地的青衣人摇头啧啧了一声,不得不承认,对手的实力其实并不弱,他差点就栽在了对方的手上。 正常情况下,定身符炼制到四品就已经到头了,能定住地仙境界的五品定身符,已经是类似于传说的存在了。 没想到这老家伙居然能施展五品定身术,手上竟握有这么强大的杀招,若非自己修炼有魔气护体,能破定身符,铁定要被对方给干掉。 也就是说,一般的地仙境界高手,大多都不是这老东西的对手。 重点是,这么要紧的情报,魔道暗探蛰伏无亢山多年,居然没有丝毫掌握。 他能感觉到,无亢山的人可能都不太习惯拼命打斗,包括边阙,不知是不是惯常用符,一般没人招惹的原因。 之前他被定住的刹那,边阙若不用掌,而是抓住机会以刀剑将其斩首,他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 他突然被定住的那一刹那是没反应过来的,没想到有传说中的五品定身符的威力出现,第一反应就是强力挣脱。 他觉摸着,边阙也有可能是没反应过来,边阙应该知道魔道能破定身术,没想到他会没反应过来。 想想都后怕。 他摘掉了尸体身上的乾坤袋,待尸体化尽,翻手推山,将其给彻底埋没无痕了。 远处山林中惊慌逃窜的边惟康,终于也被凤池找到了,拦下了。 看到骤然拦在前面的凤池,边惟康瞪大了双眼,无比惊讶道:“老板娘?” 见凤池盯向自己身后,他回头看了眼,看到了站在附近山岗上的那道靓丽身影,不正是他魂牵梦绕的佳人么,失声道:“蓝儿!” 他转身跑了几步,又骤然停下了,死死盯着象蓝儿,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只是在魔道的算计手段下为情所困而已,其实并不傻,此时此刻,他似乎明白了点什么,脸上瞬间没了血色,很难看,现实无比残酷。 其爷爷和其父亲想要达到的教育目的,在此时完美达到了,可是已经晚了。 若不经这一出,哪怕是魔女,他恐怕一样会喜欢。 象蓝儿脸上淡漠无情状,哪还有一点当初喊边惟康郎君的模样。 身后破风声传来,边惟康目光冷冽地骤然回头看去,只看到了凤池近前的身影,反击不及,又昏迷倒下了…… 感觉自己已经驾风鳞飞的足够远了,师春见一小小的湖心岛,带着夏弗离直接落了下去。 将小岛陆上的小树林检查了一下,未发现人迹,感觉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这才将夏弗离放下了。 又摸出了反复滚烫了好几次的子母符,是吴斤两发来的消息:春天,在哪? 师春回复:乱跑一通,我也不知道在哪,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联系你再出,眼下救人要紧。 他也不知道吴斤两手上的子母符有没有落人手里,但知道吴斤两能看懂救人是什么意思。 吴斤两回复了四个字:明白,等你。 收起子母符的师春半跪在了夏弗离身边,一脸关切道:“夏长老,您感觉伤势怎样?” 七窍挂着血迹的夏弗离欣慰且虚弱道:“边阙老贼算是留了我一命,恐怕非你一时半会儿能治好,联系象蓝儿吧,她会联系人来救治我的。师春,你能冒险救我,殊为不易,这份人情我记下了,日后必有厚报。” 师春关心他伤势,可不是想救他,而是对方修为太高,他要摸摸底,看好不好下手。 见对方的回答不够清晰,觉得还是靠自己比较可靠,遂亲自上手,仔细检查起了他的伤势。 查后,发现伤的确实很重,但对方过高的修为,还是让他觉得不稳当。 他想了想,忽问道:“夏长老,你跟殷长老是什么关系?” 他明显察觉到了殷蕙馨跟这位的关系不简单,想确认一下。 夏弗离意外,敷衍道:“还能有什么关系,就表面上看到的那种关系。” 好吧,师春摸在他身上的手陡然出手连点,制住了他的穴位,然后在夏弗离惊异的目光中一掌拍了下去,打在了他的要害上,打的夏弗离又一口鲜血呛出。 他惊慌道:“你干什么?” 一掌哪够,师春拿捏着分寸连攻几掌,都是打在一些关键部位,既不把人打死,又要彻底破坏对方的经脉,不让对方再有任何反抗的可能。 感觉离死不远了,夏弗离彻底慌了,忙道:“殷蕙馨是我情人,是我情人,我跟她早有男女之情。” “嘶…”师春着实吃惊,吃惊后也不算太感意外,颔首道:“就知道是这样。” 见他好像知道,夏弗离也感到惊疑,见他手又摁向了自己腹部,顿虚弱又慌乱道:“你别乱来,咱们有话好说。” 师春沉默着感受到了一下他丹田部位的魔焰,真他娘的丰厚啊,人仙境界就是人仙境界,压根不是孙士冈能比的,他有点兴奋了,安慰道:“夏长老,是这样的,我这人不太信什么日后必有厚报的说法,咱们还是现在就给报了吧。” 说罢骤然运转浴魔功,渗入其魔焰中,然后开启了疯狂汲取吸收模式,吸入时的舒爽是外人难以想象的。 什么鬼?夏弗离瞪大了惊恐双眼,开始噼里啪啦道:“我知道一些魔道的事,留着我还有用……” 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他叽里呱啦讲了一堆师春听不懂的事。 师春见识有限,报出的名字他压根不知道是谁,关键是,是谁也阻拦不了他继续吸收魔焰。 见说那些个没用,夏弗离又继续说自己跟殷蕙馨的事,说魔道如何将两人给撮合到一块的经过。 师春听后不屑,伱们男欢女爱,关我屁事,感觉没任何价值,还发现这是个软骨头还不如孙士冈骨气硬,孙士冈是打死都不招,眼前这位却是不打自招。 “边惟英是我和殷蕙馨的女儿……” 当这句话冒出时,着实有点把师春给惊着了,令他暂时停止了吸收,主要原因是他跟边惟英有一腿。 不过暂停就是暂停,师春很快就将这事抛到了脑后,不管夏弗离再说什么,都不耽误他继续疯狂吸收下去。 原因很简单,事情到了这一步,该不该的都让夏弗离看到了、知道了,他哪敢留夏弗离活口左右都是要死的,不如做点贡献。 第二二三章 白色条幅 在他尽情吸收期间,身上的子母符又多次发烫,这回他一概不理,专心干自己的事要紧。 夏弗离感觉到流逝的不止是自己的魔元,还有飞快流逝的生命,惊恐害怕没用,各种求饶哀鸣也没用,最后是各种咒骂,依然避免不了人渐憔悴,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了,越来越虚弱,渐至蚊蝇般声响。 最终,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毕竟是重伤,加之又被师春打断了一些重要经脉,断了气血恢复能力,最后的结果甚至不如孙士冈。 孙士冈最后还有一口气在,而他夏长老在师春收手时已无动静,形容枯槁,眸中黯淡无光。 在他体内最后一缕魔元流逝之前,他的身体机能已经停止了运转。 师春一脸满足地盘膝坐下了,闭目感受了下体内,发现确实有点吃饱了的感觉,魔焰在原宿主的身体内处于凝练状态,在他体内以他的修为难以全部压制,导致他体内经脉中到处充斥着魔焰,感觉自己张口就能喷出魔气来。 由此可见孙士冈和夏弗离体内魔焰质量差距之大。 他盘算了一下,记得炼化孙士冈体内的魔焰时,自己好像花了差不多四十天的时间,以这回吸收的庞大质量,真不知道多久才能消化完。 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就进入闭关状态,然而不现实,还有许多事情要善后,不然正魔两道都无立足之地。 再次伸手检查了一下夏弗离,发现已经死了,但还不放心,怕假死,他实在是担不起那个风险,手掌摁在夏弗离胸口,法力穿体迸发,摧毁了夏长老的心脏才收手。 然后又解下夏长老身上的乾坤袋,施法捞出来检查一遍,乖乖,发现无亢山长老很有钱,至少对他来说是非常有钱。 光一箱箱的檀金就有十几箱,每一箱那都是百万级的容量,这等于多少? “一二三四五……”他数了下十六箱,也就是说,差不多一千六百万檀金。 好吧,做人不能太贪心,他将那十六箱都给检查一遍后,留下了两箱,其它十四箱全部笑纳了。 定身符,一品的反倒只有十几张,二品的数了数有百来张,三品的也有百来张。 做人不能太贪心,留下一成,约莫出个九成全部笑纳。 连体未拆开的成对子母符,还有九对做人不能太贪心,留下两对,笑纳七对。 那些落单的子母符他不太敢要,用自己跟夏弗离联系的子母符再次联系了一下,找到配对的那一只捡过来配对收了,反正以后也不用再跟夏长老联系了。 修炼用的“长化丹”,那已经不是论颗来算的,足足一大箱,他现在也懒得算了,留下几瓶后,其它的全部笑纳了。 还有五大箱的“精化丹”,从箱里摸出一瓶看到瓶上的标签时,顿时两眼放光,开屏倒出一粒红莹莹香丸纳入口中尝试了一下,施法炼化后,确认了,确实是“精化丹”,比“长化丹”贵多了。 都是助益修为提升的,“长化丹”市价是十檀金一粒,而“精化丹”市价则是三百檀金一粒,功效差别可想而知。也就是说,底层一般修士的月收入只够买一粒精化丹,而夏长老买的却是百粒装的大瓶款,一箱百瓶的那种。 这么贵的东西,夏长老居然是论箱买的,乖乖,当饭吃不成?差点没把师春给乐疯了。 忍痛留下十几瓶,其它的一律笑纳。 更让他乐疯的是,从一个小匣子里翻出了一大叠钱庄的钱票,百万兑换额的足足五十三张,较小面额的还有一些,拢共六千余万,最后也是忍痛留下了几百万。 因为钱,又特别翻了下夏长老腰上的钱袋子,一万的兑票,一百多檀金,这一万多的零碎钱就算了,他也看不上。 继续翻乾坤袋里的东西,各种灵丹妙药,好好辨认一番后,能要的,一律拿走九成。 一些看不懂又没把握拿走的东西他不敢妄动,全部留下了。 这时,身上子母符又有了反应,他摸出一看,是殷蕙馨的,幽幽字迹显示:你到底在哪? 没理会,刚收起,另一枚子母符又有了反应,凤池发来的消息:你在哪? 师春想了想回复道:很遗憾,我尽力了,夏伤重不治,已逝。 凤池:无亢山山脉的南麓天坑听说吗? 师春:听说过。 凤池:来这里碰头。 师春:好。 回头继续翻乾坤袋里的东西,一些乱七八糟武器就不说了,于一堆男男女女的衣物中翻出了一箱小孩的衣服,是女孩的衣服,好像不是固定年龄的,而是某个年龄段从小到大的衣服都有,还有大小不一的鞋子。 看到这些他略皱眉了一阵,又扯起男女衣物中的女人衣服瞅了两眼,也不知是哪個女人的。 之后将那些剩单的子母符全部给扔进了林子外面的湖里,剩余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收回了乾坤袋内,原本打算留在夏长老遗体上交差的乾坤袋,他现在改主意了,决定全部没收。 刚好吴斤两还缺个乾坤袋,而这空间法宝又极为昂贵。 至于夏长老遗体上的东西为何不见了,他也只能是想办法交差,照着夏长老的遗体再次来了一掌,控制了力度,让衣衫稍有撕裂,腰带什么的自然是扯碎扔了。 腰带都没了,乾坤袋自然也没了。 这次,连夏长老腰上的零钱袋子也没放过,一并收缴了。 之后摸出子母符联系吴斤两,问:什么位置? 吴斤两:具体的我也搞不太清楚,不知道自己在哪。 师春:无亢山山脉的南麓最高峰碰面,手上拿好符,有情况报信。 吴斤两:好。 师春收起子母符,伸手帮夏长老合了眼,然后将其装进了乾坤袋内,别腰上腾空而去…… 边惟康死了,尸体就停摆在无亢山的山门下。 是路人发现送来的。 消息紧急传到山上,无亢山震动,陆续有人飞奔下山,然后边继雄也紧急赶来了,没办法忍住不来。 好些个长老都不在,包括殷蕙馨在内,都还在外面寻找边惟康被拐走的线索。 确认死者是儿子,边继雄泪眼纵横,搂着遗体紧抱了一阵,强止悲痛后,回头问道:“遗体在哪发现的?” 发现遗体的路人立刻被押了过来,邋里邋遢模样,似乎被这阵势吓到了,畏畏缩缩。 边继雄抹了把泪,审视着喝斥道:“抬起头来!” 结果那路人抬起的不止是头,还有手可谓瞬间快如魅影般的一掌。 近距离之下,大惊失色的边继雄连躲闪都来不及,当场被打的胸口瘪入,喷血倒飞了出去,甚至轰一声撞塌了山门牌坊,然后挣扎着呛血,再难爬起。 由此也可见凶手和边继雄之间的修为差距之大。 震惊! 所有人都没想到会冒出如此惊变。 所有人都被边惟康的死搞慌了神,皆心神恍惚失了常态,没人想到这所谓的好心路人会近距离行刺。 而边继雄也因为儿子的死,就这样未设防地匆忙跑下了山。 待惊乱的一群人纷纷出手攻击那路人时,那人已腾空疾飞而去,只扔下了一道白布长幅飘然落下。 许多人赶去追杀,结果却连追上人家的资格都没有。 也有人紧急抢救宗主,却发现宗主胸膛都瘪了,五脏六腑俱被摧毁,只出血不进气了,强瞪着眼不甘断气而已。 然终究是身体一松,血汩汩中没了气息。 落下的白条长幅挂在了半边没倒的山门石柱上,上面写着一行大字:赠天雨流星大会第一门派! “啊……” 闻讯赶来的柯长老,见这字幕顿仰天悲吼咆哮,双拳咣咣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他知道的,他在王都参会期间就知道的,得罪了那么多大门派,恐会给无亢山带来灾祸,他当时就很惶恐,如今果然印证了,有人这么快就出手了,连那座巽门都等不及建好就出手了,就让无亢山好看了。 好多弟子看到那条幅也惊呆住了,都意识到是某个参加天雨流星大会的门派报复出手了。 之前大家私下也有讨论,也担心会遭报复,没想到报复来得如此之快,人家竟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刺杀的方式干掉了他们宗主。 还在外搜寻边惟康下落的长老们、弟子们,闻讯纷纷紧急赶回,无亢山大乱! 无亢山所在山脉的南麓最高峰上,斜阳正好。 师春兄弟两个一碰面,那只乾坤袋便扔到了吴斤两的手上,“送你了。” “啊啊啊……”吴斤两先抱着乾坤袋狂亲不止,当初在流放之地挂屁帘的时候,哪能想到自己这辈子竟真能用上此宝。 待往里一查探,顿又想吐,快速扔出了夏弗离的尸体。 蹲下伸手摸了摸,确定这位真死了,吴斤两唏嘘摇头,预料之中的事情,他就知道会被救死。 再翻翻乾坤袋里的东西,又把他给高兴坏了,大致清点了一遍后,在师春跟前乐得手舞足蹈,“干掉一个夏长老,顶人干一辈子,春天,回不去了,我们就该发这种财的,我们就是这种命。再去王都,不用南公子请客了!” 豪气地大手一挥。 他心里很清楚,乾坤袋里更多值钱的东西肯定被春天搂走了,不过他不在意,因为他更清楚这件空间法宝乾坤袋的价值,未必是袋里的东西能比的。 第二二四章 不好交差 袋里的东西都是夏弗离的私人物品,师春也不知道其中的一些东西妄用后会不会惹麻烦,交代了吴斤两自己掂量。 之后,做好准备的二人扛着夏弗离的尸体走了。 好一番寻找后,终于从空中找到了山林中的一座巨大坑洞。 两人驾风鳞落到坑底后,光线已是昏暗,四处打量的师春正要开启右眼异能,忽听凤池的声音呼唤“这里。” 两人扭头看去,只见凤池在阴暗处向他们招手,两人遂蹦了过去。 碰面后,凤池低声微语了一句,“不用怕,是怎么回事,就怎么回事,不会轻易将你们怎样。” 兄弟两个一怔,几个意思? 起码都意识到了这里还有别人。 师春赶紧轻声问了句,“边阙如何?” 凤池:“边阙、边继雄、边惟康全部解决了。”继而挥手示意不要多言,跟她来。 师春暗暗松了口气,这就好办多了。 同时也忍不住与吴斤两相识一眼,皆有唏嘘之意,没想到魔道手脚这么快,这就将目的达成了。 凤池把他们带进了一个石洞,洞内有檀金光辉照明,象蓝儿和那个青衣人都在。 对这個青衣人,师春和吴斤两皆是心头暗凛,人家的实力他们是亲眼目睹了的,人家能在这里,那就证明边阙确实完了。 而师春已经知道了青衣人的身份,夏弗离死前慌里慌忙说了一堆的情况里,就有这个青衣人,修行界赫赫有名的人物。 青衣人无视了师春二人,抬手直指夏弗离的尸体,示意放下。 吴斤两赶紧照办,放在了并不平坦还有些潮湿的地上。 青衣人蹲在了尸体旁检查,确认死的不能再死后,缓缓站了起来,脸色变得很难看,嘀咕自语了一句,“怎么就死了呢,麻烦大了…” 这话令在场几人都有些诧异地看向了他,能让一个地仙境界的高手说出这样的话,且这个反应,让人感觉这个夏弗离似乎没那么简单。 师春道:“我真的尽力而为了,他伤的真的太重了,若知道前辈能胜出,我当时就不该多此一举,留待前辈出手救治,也许还有救活的希望。” 青衣人不吃这马屁,他已经检查过了,岂止是伤重,连心脏都破损了,若无起死回生的灵药,必死无疑,他来救也一样,反问道:“这边联系你时,你为何不及时回复?” 师春看了眼凤池,“不太敢回。我逃走的时候,连前辈您都被定住挨打了,事后也不知你们是什么情况,万一你们落在了边阙的手上,哪敢轻易回你们的消息,换您,您也得小心点。” 对于这个,凤池和象蓝儿都能理解,这家伙真的很小心,若不是因为他的小心,她们两个这次搞不好也要挂掉。 这一点,青衣人也算是有体会,因为相关情况他已经听两人说了,就因为“夜莺”问了句他们在哪,就令其觉得不安全,要回避一下,确实有够小心谨慎的。 但事实证明人家的小心确实没错,不然眼前几位可能要被一窝端了。 但某种程度上也有可疑,他问师春,“你觉得边阙怎么会找到你们碰头的地点去?” “我哪知道。”师春说着一怔,旋即狐疑道:“前辈,伱不会认为是我通知的边阙吧?我从未见过他,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边阙怎么找来的,我真不知道。” 魔道不知道邋遢老头就是边阙,他有什么不敢否认的。 青衣人改口道:“我只是让你帮着分析一下边阙为什么能找到那边去?” 师春:“前辈,这还用分析吗?不明摆着的吗?” 青衣人精神一振,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没想到人家已有答案,忙请教道:“怎讲?” 师春看向凤池和象蓝儿,“你们没告诉前辈?” 两人略摇头,凤池自我批评道:“我们确实弄不清楚,愿听高见。” 师春诧异道:“什么高见?用眼睛都能看出来的,摆明了是跟着夏长老来的,这还需要什么高见吗?你们逗我玩呢。” “……”凤池和象蓝儿当场无语,这么一说,想一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青衣人观二人反应,也明白了,明明很简单的事情,好像被他们的阴谋论给搞复杂了。 之前也没敢确定师春有问题,原因也好解析,师春真要做这手脚,总得有诱因,总得奔一个结果去吧? 前因、后果及过程,没一样是师春有必要去做的。 而除掉边氏祖孙三代,那本就是师春的计划,怀疑他会显得好没道理。 现在,果然证明是他们自己想多了。 师春继续道:“至于为什么会跟着夏长老来,说句不好听的,我们蒙头蒙脑什么都不知道,得问你们自己这过程中是否有什么纰漏,当时差点没把我们给吓死。” 青衣人的目光又回到了夏弗离的身上,忽皱眉道:“他身上的东西呢?”抬眼看向了师春。 师春:“什么东西?” 青衣人:“他身上乾坤袋之类的。” 师春:“前辈,你别冤枉我,我从那座孤刃山顶把人救走时,他可就这狼狈模样的,你们这么多眼睛看着的。” 凤池出声肯定道:“没错,师春把人救走时,我亲眼看到了的,夏弗离身上确实没什么多余的东西。”她指了指夏弗离衣衫不整且有裂破的样子,“会不会当时就被边阙给打落了?” 象蓝儿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这么心细,那么远的距离下,那么仓促间,还能注意到这样的细节。 殊不知凤池是真没注意到那些细节,纯粹是帮师春说话。 师春也有些意外,就凭这番话,他就能确定这女人是在帮他说话,真要亲眼看到了,当知夏弗离被带走时身上是有东西的。 结合这女人屡屡帮忙的行为,他暗暗警惕了起来,这女人不会真看上了我吧? 别说他,吴斤两也同样意识到了。 青衣人沉默回忆,当时他冲到孤刃山巅是看过夏弗离一眼的,也就扫了眼,现在也想不起夏弗离的穿戴细节,他只知夏弗离跟他告辞时身上是有东西的。 再看看夏弗离的衣衫破裂情况,确实有可能是凤池说的那样。 重点是,这已经不重要了,不管师春有没有贪图这个便宜,事情到了这一步,师春的价值比那个口袋重要。 不管师春有没有拿,魔道那边还是要用师春。 而这也是师春二人刚来这里,凤池见面便暗中叮嘱师春让不用怕的底气所在,因为她清楚,边氏爷孙一死,师春的价值又回来了。 青衣人视线从破损衣裳上回到了夏弗离的脸上,又是一声轻叹,“死了,不好交差了…” 见其反复纠结这一点,不像是他这个层级和他的行事风格,起码不是夏弗离能匹配的,象蓝儿试着问了句,“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需要我向师尊解释一二吗?” 青衣人微微摇头,也轻轻摆了摆手,不需要,因为眼前几人压根不懂夏弗离这么一死的麻烦所在。 夏弗离是和殷蕙馨发生私情的当事人,是人证,有些事情夏弗离最清楚,没了这个证据,想要挟殷蕙馨母女,想拉她们下水,那就只能是靠嘴巴来威胁了。 随便蹦出个外人,说谁跟谁有奸情,无凭无据的,让人怎么相信? 简而言之,拿不出证据来,没了力度,容易出意外。 这事需要夏弗离亲自去威胁才更有威慑力。 “你跟边惟英走的比较近,你之前说要尝试说服她,把她拉到我们这边来,还有把握吗?”青衣人忽问师春,他想多一个方式来补漏。 师春一怔,对方突然吃回头草的行为,令他意识到了夏弗离的死和拉边惟英下水有关,结合夏弗离死前交代的隐私,心中瞬间明悟,知道了魔道要干什么,知道了魔道之前为何要踢开他,原来有了更好的办法,也明白了这位青爷为何因夏弗离的死而嘘长叹短。 可他压根就没想过要拉边惟英下水,受魔道控制的边惟英和无亢山不符合他的利益,之前的说法只是糊弄魔道而已。 故而反问道:“边阙爷孙三个都没了?” 青衣人微微颔首“是,计划还算顺利,都成功解决了。” 师春摇头“唉,她现在上位理所当然,已经不需要人帮助了,你觉得现在去说服还有用吗?” 青衣人想了想,目光扫向众人道:“夏弗离的死,不许向任何人泄露半点风声,若有丝毫走漏,必是你们几人所为,必将严惩!” “是。”师春跟着几人一起应下,心里明白,这是想欺殷蕙馨母女不知情,继续拿夏弗离这张牌来要挟。 青衣人转而又道:“天色不早了,你们三个也该回无亢山了。” 吴斤两一惊,“这怎么回,岂不是找死?” 青衣人:“放心,边阙父子一死,上面随即展开了行动,已将所有知情者扫清了,没人知道你们是魔道中人。你们的安全我们会把握的,你们回去最多受点委屈,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被逐出门派是肯定的。” 此话一出把在场的几个都惊着了,哪怕是凤池和象蓝儿,虽然知道会是什么结果,但也没想到上面的行动效率居然如此之高,居然这么快就解决了问题。 第二二五章 谁有异议 最终,师春、吴斤两和象蓝儿遵吩咐回到了无亢山。 他们抵达山脚时,正值霞光漫天的傍晚,撞毁的山门牌坊显得有些凄凉。 他们的遭遇也不如霞光那么美好,也是可以想象的,他们是被愤怒的无亢山弟子给押上山的,揪衣服、揪头发那种,把他们搞的很狼狈。 有女弟子似乎异常憎恨象蓝儿,将其抓出了血,恨不得将其毁容似的。 象蓝儿打量清楚了,记住了。 若不是下面弟子做不了主,三人甚至有可能被当场打死。 山上山下弟子已经在悬挂白幡,已经在举丧。 “孽障!” 宗门大殿前,见到三人的柯长老可谓一声怒喝。 无亢山其实并没有三人的罪证,唯一觉得有问题的凭据便是他们和夏弗离都在出事前离开了,且联系不上。 面对当众质问,三人一口咬死他们是被夏长老给喊下山的,说夏弗离让他们去南麓的天坑,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遵命前往而已,结果等了很久都不见夏弗离出现,于是他们就回来了。 真要有什么问题,我们又怎么敢回来。 对这些说辞,哭红了双眼的殷蕙馨并未戳破,两眼冒火似的盯着师春不放。 师春心里清楚,这女人恐怕已经被魔道给提醒了。 目前除了这女人,师春不知道魔道还有什么办法能把握他们在山上的安全。 一番审讯无果,三人被扔进了大牢,严加看管。 无亢山确实也没证据证明三人跟边氏父子的死有关,何况三人毕竟是天雨流星大会的一、二、三名,无凭无据杀掉说不过去,要面临对上交代的问题。 再则,除殷蕙馨外的其他人,其实也相信了师春他们的话。 在无亢山大多人的眼里,边氏父子的死,和天雨流星大会得罪的那些门派有关,凶手若能掌握到这三人的动向,只怕也不会轻易放过。 起码他们暂时无法做主决定师春三人的死活,他们还在等边阙回来,还不知道边阙已经死了。 三人关进牢里没有太久,便有人将师春又提了出去,师春能猜到是谁要找自己。 不出所料,押入到闲杂人等免入的高层寝居地后,他见到了两眼红肿的殷蕙馨。 “你们下去。”殷蕙馨挥手屏退押送人员后,骤然出手一把掐住了师春的脖子,差点没直接给掐断了,在师春脸前咬牙切齿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尽量帮我保我儿子安全?” 身有禁制,无力反抗的师春被掐的一脸涨红,嘴里咕咕,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好一会儿后,殷蕙馨才松开了他。 不容她再逼问,师春摸着脖子咳嗽着喘气之余,依然踉跄着看了看里里外外,然后才晃到她身边低声问道:“这里说话安全吗?” 殷蕙馨咬牙切除道:“别以为能要挟我我就不敢杀你!” 师春一听就明白了,被自己猜到了,这女人果然已经被人提醒了。 他轻声道:“你和夏弗离的关系,还有夏弗离和边惟英的关系,我已经知道了。” 此话出,殷蕙馨顿一脸的羞愤难耐,不等她说什么,师春摁了摁双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这并不重要至少与我无关,我也没别的意思。并不是我不想救你儿子,只是我当时也确实没办法,事发时我也被控制了。 我只能说我已经尽力了,起码我搞清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问题出在你和夏弗离和边惟英的关系上,有人要在这件事情上做手脚,除掉边阙、边继雄、边惟康,扶你女儿边惟英上位。” 殷蕙馨怒道:“胡说八道,还想糊弄我不成,边惟英没有定身符炼制秘法,上位也没用。” 师春:“有巽门,临亢城会快速聚集大量钱财物,会快速膨胀,控制了边惟英,就控制了这些。还有,边阙和边继雄暗地里好像跟什么人对上了,双方在暗中交锋,这才逼得那些人下了杀手。 杀了边氏爷孙三人,扶了边惟英上位,夏弗离再以你与她的私情要挟伱,以边惟英的真实出身来要挟她,如此便能将无亢山控制在手中,为他们所用。” 惊疑不定的殷蕙馨当场沉默了,思虑后信了,面有悲色,意识到了这场悲剧的缘由恐怕真的与自己的荒唐有关。 师春:“殷长老,事情已经发生了,便都是前因,便不再重要了,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后果。首先,边阙回不来了,他已经死了。” 这个死讯令殷蕙馨神色一震。 师春:“其次,你千万记住,他们威胁不了你,我虽未能帮你救了儿子,但却想办法帮你把夏弗离给干掉了,也不完全是为了帮你,我只是不希望夏弗离要挟到边惟英,如此父亲,不要也罢。殷长老,夏弗离死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他不怕殷蕙馨因为情人的死迁怒于他,他从夏弗离口中获悉了,两人的私情早就淡了。 殷蕙馨眼中已闪过讶异,自然懂对方话里的意思,人家已经帮她把最担心的软肋给除掉了,讶异过后,又狐疑道:“你到底想要什么?想以此绑定惟英?” 师春摆手,“我什么都不要,仅仅是想帮边惟英一场而已,我对她也无情爱,帮她只是不负她一片情意,换我自己一片心安。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在无亢山呆下去,何况我还杀了她的生身父亲,注定无法走到一块,走后应该不会再相见了,大家各自安好。” 殷蕙馨缄默无语,怔怔看着他,没想到把人提来会问出这么个结果来,良久后,再次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师春摆手,“不要用‘你们’这个词我和吴斤两真来自流放之地,真没想到会卷入这种事里。不管他们是什么人,也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要说一句,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我只是无亢山的过客,到此也就结束了,我走出这個门便什么都没有说过,不必追究我长短。” 两人也就说到了这里,再闲聊下去已无必要。 之后又来人将师春押回了大牢内,三人并未关一起,隔开着牢笼关押的。 窗格前眺望星空的殷蕙馨静默了很久很久,尽管仍在悲伤中,但师春已经向她托了底,她知道了即将要面对什么,也知道了即将如何去面对,心中满是悲伤,却很沉稳。 日子一天天过去,边阙始终未出现,无亢山也渐渐意识到了,老宗主怕是也出事了,否则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一直不现身。 无亢山的惊变,也惊动了域府和王庭那边,相继都有人来亲自过问。 毕竟凶手扔下的条幅直陈“天雨流星大会第一大门派”,这俨然表明了对无亢山夺魁的不满,俨然将天雨流星大会吃瘪的账算到了会场之外。 然来人过问又能怎样,没有证据的事,你能追究谁?也只能是表示愤慨和谴责,表示一旦抓到,必严惩不贷之类的。 然后生洲这边又有门派针对此事,对巽门还要不要再建立在无亢山表达了异议。 表达异议的就是生洲第一大派碣云山,在这当口,本就有不少人怀疑无亢山的事是碣云山干的,结果人家压根都不避嫌,就是这么底气十足。 此事还没等生洲表态,倒是王庭那边先发话了,让碣云山自己证明自己和无亢山的事件无关。 这怎么证明?直接把碣云山给搞尴尬了,也搞成了大笑话。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无亢山宗主继承人的事,王庭对这事也颇为关注。 也不难理解,王庭和无亢山一直有渊源牵扯。 无亢山议事大殿内,王庭派来的一位行走,器宇轩昂,颇有官威,正在亲自主持商议此事时,外面忽有人来报,“诸位长老,边惟英边师妹回来了。” “让她过来!”首席长老羿华淳哼了声。 老宗主和宗主都不在了,目前的无亢山,就数他最大,由他暂代无亢山大权。 稍后,边惟英被带到了,整个人都是懵的。 来的时候她还挺兴奋的,练成了《五禽抚天功》,正准备回来试试,结果一到山下便发现在举丧,问清怎么回事后,如遭当头一棒,傻了,人是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没人顾及她的殿前失仪。 居于上位的王庭行走,道:“既然边氏唯一继承人回来了,这宗主之位自然也就没了什么悬念。” 首席长老羿华淳道:“没了炼制秘法,惟英还年轻,恐难服众啊!” 长老风友志道:“老宗主生死不明,万一回来了呢?我看现在定宗主人选是不是有些不妥?” 长老崔由飞道:“言之有理,我看暂时还是由大长老暂代行事的比较好。” 殷蕙馨一身孝,静默无声。 柯长老皱着眉头深思状。 王庭行走扫了眼众人的反应,朗声道:“无亢山之所以会存在,是王庭赏功,赏边氏代代传承,为的是激励王庭将士接令用命,若容外姓染指,王庭不闻不问,岂不让将士寒心? 没说诸位有谁会图谋不轨,我来此,只是想向诸位转达王庭的意思,边氏在,无亢山在,边氏不在,诸位也没了坐拥此地的必要。这事没什么好商量的,就算边阙回来了,王庭也不容他做出第二样选择来。 合传承规则者,唯边惟英一人,当由边惟英继任无亢山宗主之位。有异议者,可随我去王庭陈情,若无异议,宗主之位便这么定了,谁有异议?” 第二二六章 鸠占鹊巢 异议?刚才羿长老、风长老和崔长老明明都表达过了,有用吗? 再表达异议者要带去王庭陈情,王庭会听你一个小小无亢山长老啰嗦?去了还能不能回来都不知道。 这摆明了在用王庭压人,谁还敢表达异议? 现场一片寂静,久等无人吭声后,王庭行走微微一笑,“既有决议,那我便将此决议带回王庭复命。” 继而从上位起身,走到边惟英跟前,交待道:“边宗主,善后完毕了,要尽快去王庭那边交代一下。” 边惟英还是懵的无亢山宗主?这是她渴望已久的,可如今竟不知该悲还是喜。 于是她就这样稀里糊涂成了无亢山宗主。 该完成的任务完成了,那位王庭行走也没有久留,现在也不是留的时候,人家这里办丧事,他还能留下吃喝玩乐不成? 殿外临走前,正欲飞天而去时,王庭行走忽又转身对一群送行的人员道:“天雨流星大会毕竟是王庭亲自操办的,师春他们名列前茅,天下皆知,若查证了事情与他们无关,处理的时候望慎重,毕竟干系到王庭的脸面。” 言尽于此,话毕掠空远去。 边惟英依然懵在原地。 “我去看下巽门建造的怎么样了。”羿华淳长老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无亢山虽然出事了,但是巽门的建造过程并未耽误,上面是按部就班的,已经完成过半了。 羿长老几个陆续离开后,现场也就剩下了柯长老和殷蕙馨母女。 良久后,柯长老转身而去,留下一声黯然叹息,“边氏传承止于这一代了!” 殷蕙馨回头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大概能懂他的意思,边惟英是个女的,边惟英的下一代,王庭未必会认了,男女传承的观念是如此的。 送走贵客后,边惟英才被带去见到了父兄的遗体,除了大哭一场又能怎样,曾经的敬爱,曾经的怨恨,能过去则罢,过不去也只能永远放在心里。 听到同门师兄弟的讲述,她才知道是天雨流星大会夺魁惹来的祸事,顿恨自己当初未能听从宗门交代,哭的越发伤心而已。 后来得空,殷蕙馨又将她带到私下密谈。 有些事情,殷蕙馨本打算瞒一辈子的,最好是死后一起带走,可事到如今,女儿骤然登位,孤女寡母的,内忧外患之下,一個不慎恐将死无葬身之地。 为了小心应对,殷蕙馨吐露出了事情真相。 从她发现女儿和师春过夜说起,将这次的事发经过还有与师春的牵扯都详细道了出来,连师春知晓了她和夏弗离私情的事也说了,师春自言杀了夏弗离的叮嘱和交代都和盘托出了。 边惟英震惊,自己不是边继雄的女儿,自己是夏长老的女儿? 这对她来说,真的是惊天大秘密,甚至有些无法接受,那自己如今算怎么回事,鸠占鹊巢? 谁知殷蕙馨说完这些后,又来了个翻转,“师春以为你是夏弗离的女儿,其实他错了,你跟夏弗离没关系,边继雄是你生父无疑。” 边惟英忙问,“那你跟夏弗离的事?” 殷蕙馨叹道:“与夏弗离确有其事,那是多年前的事,我感觉我应该是被算计了,但我并无证据。一开始我只是感觉到他对我有表达好感的意思,后来在一次宗门外派中,出了点变故,遭遇追杀,同门散开了,只剩了我与他相互依靠。 孤男寡女时,面对他的温柔照顾,竟也心动了,然后就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事后我万分懊恼,不知自己为何会干出那种事来,然后悔也晚了,算是被他纠缠上了。 不久后,我就发现了他的不对,他对宗门的炼制秘法似乎比较感兴趣,总想从我这里下手,我这才意识到我与他的私情来得有些蹊跷,回想过程,怀疑被下药算计了。 可我又不敢与他撕破脸,后来就有了你,以我的修为,怎么可能会给他机会,但我却告诉他说,你是他的孩子。” 边惟英再次震惊了,“为什么要这样做?” 殷蕙馨盯着她难以置信的双眼,满脸歉意道:“惟英,娘当时也实在是没了办法,他要我盗取宗门炼制秘法,我不可能答应他,可又无法摆脱他的纠缠,再那样下去,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错已酿下,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不想越陷越深,只好反过来要挟他。 你降生后,他误以为伱是他的,有了你的存在,该拒绝的我毫不客气,他也拿我没了脾气,以前威胁我的那套也没用了,撕破脸会连累到他自己的女儿。从你降生后,我就摆脱了他的纠缠。” “……”边惟英哑口无言,能感觉到母亲当时为了兼顾各方面和夏弗离斗争自保的岁月。 回想往事,难怪夏弗离对自己一直挺不错,自己争取临亢城城主位置时,也是大力支持的。 “我本以为此后这事就算是过去了,可事实证明,错了就是错了,是我害死了你父亲,害死了你哥哥…”殷蕙馨声音颤抖抽泣,眼有泪光,可她摇了摇头后,又坚决道:“可有些错,并非坏事,你的身世让自以为知道内情的人继续误会下去不是坏事。你记住,私下不要向任何人解释你生父不是夏弗离,哪怕是师春,也不要让他知道,否则会危及你我性命。” 边惟英有些不明白,就算真相暴露,边氏女儿堂堂正正,怎会危及性命,疑惑道:“娘,不至于吧?” 殷蕙馨一把抓住了女儿的胳膊,“无亢山没你想的那么宁静,即将迎来一场狂风暴雨,此后你我母女相依为命,光站稳脚跟这一关就无比艰难。你本就是边氏的女儿,没必要私下跟人解释什么真相,决不能说,答应我!” 边惟英不知是不是错觉,竟感觉到了母亲对此事的恐惧和害怕,想了想,颔首:“娘,我知道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师春。” 说到师春,殷蕙馨提醒道:“我也是女儿家过来的,女儿家的情怀我懂,若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希望成人之美,愿你心愿得偿。但你要明白,你现在的身份由不得你儿女情长。 就算夏弗离不是你生父,也有你父亲和你哥哥的死,他搅那么深,说跟他毫无关系,当我三岁小孩糊弄呢?十有八九跟他脱不了干系。 他的背后没那么简单的,起码他卷入的事情没那么简单,敢在这里面蹚浑水的人也简单不了,所以你和他注定无法走到一块的。这方面,他自己也是清楚的,他自己也说了,离开后各自安好。” 边惟英黯然不语。 殷蕙馨又道:“我会尽快放出风声,在本门同辈弟子中为你觅一良配。” 边惟英一惊,“父兄尸骨未寒,怎可如此?” 殷蕙馨:“只是放出风声也不会真给你定下未婚夫,真定了反而没有效果,要择而不定,你才能获得更多人支持。 喜欢你的人本就多,跟你同辈的弟子基本都是本门的骨干成员,这消息一出,大家自然是要表现的。你现在立足不稳,且要面临巨大风浪冲击,急需要这些支持。” 边惟英又不吭声了,算是默许了。 殷长老对此事很急迫,说干就干,第二天风声就散出去了不论出身,年纪大一点小一点都没关系,只要是同辈男弟子就行,要给女儿找个贤内助做帮手的意思很明显。 那可是宗主,还长得漂亮。 这消息顿让情绪低落的无亢山躁动了起来,努力表现的弟子果然很多。 消息甚至传到了还在坐牢的师春等人耳朵里,边惟英回山后没有过来看过师春。 而殷蕙馨担心的风浪果然来得很快,也正是师春提醒过的。 边氏父子丧事刚过,灵牌刚摆进了宗祠里,就在巽门建造成功的当天,果然就有人暗中找到了殷蕙馨,以夏弗离跟她的私情做要挟。 殷蕙馨哪还会承认这事,不但矢口否认,还招了人来擒拿彻底表明了态度。 人没拿住,跑了。 双方等于彻底撕破了脸,魔道白忙一场,恼羞成怒,是没证据,但不会吃这哑巴亏,肯定不会让殷蕙馨好过。 一场狂风暴雨瞬间袭来,临亢城谣言四起,说殷蕙馨和夏弗离有私情,说边惟英其实是殷蕙馨和夏弗离的女儿。 而且把殷蕙馨和夏弗离当年第一次发生私情的经过讲得清清楚楚,有多少人一起外派出任务,期间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孤男寡女在什么地方乱情的,林林总总的讲得太详细了。 当年的事情,是有不少当事人的,被这么一提醒,发现都吻合上了,顿令人生疑。 加上内部本就有人对边惟英这般资历的人当宗主不满,无亢山上顿被谣言闹得有些混乱,将母女两个闹得疲惫不堪,好在殷蕙馨择婿的办法出的早,正是疾风知劲草的时候,有一批骨干努力帮忙稳住了大的局面。 更可怕的是,边氏被“鸠占鹊巢”的消息传到了王庭那边,王庭对边惟英继任宗主位置的态度似乎也出现了动摇。 第二二七章 逐出师门 就在这风雨飘摇之际的夜晚,柯以总柯长老负手仰望着上空再次出现的极光异彩,喟叹道:“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站在他身旁的弟子知道指的是谁,除了新任宗主边惟英还能有谁? 本就谣言四起,王庭对边惟英继任宗主的态度又出现了动摇,这个时候突然出现这种天象,简直是落井下石。 往日里,出现这种天象,都是无亢山发财的好日子,如今怕是要让所有弟子黯然神伤。 一桩接一桩的事,不断在动摇大家对新任宗主的信心。 此时的无亢山上,许多弟子都从屋内走了出来,都在仰望着夜幕中的炫彩。 从前的这个时候,是大家最忙的时候,今天居然闲下来了,很多人在嘘长叹短。 “咚咚咚……” 沉闷轰鸣的钟声突然回荡于山巅,撼人心神。 山上所有人惊讶四顾,面面相觑,然后纷纷习惯性动作了起来,就像以往一样按部就班,这钟声就是号令。 都忙碌了起来,山下运送郁蓝竹,上来浸泡,铺开…… 钟声的轰鸣动静让监牢内盘膝打坐的三人纷纷从各自牢笼内站了起来,包括师春在内,皆在侧耳倾听,他们自然清楚这钟声意味着什么。 无亢山又开始炼符了! 边氏爷孙三个不是死了吗?象蓝儿和吴斤两很奇怪。 唯独师春若有所思,嘀咕自语了一句,“果然是那功法。” 他很清楚,边惟英应该是确定了有用,否则怎么可能开炼,让宗门上下瞎忙一场可不是儿戏。 “春天,啥时候放我们出去啊?”吴斤两忽喊了声。 师春回道:“不知道。” 三人都很纳闷,之前魔道可是许诺了他们回来后能平安离开的,如今被一直关在这算怎么回事,魔道的承诺被狗吃了? 他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不知道魔道这边已经跟殷蕙馨撕破了脸,现在除非找有力的人物发话放人,或直接上山来劫狱,否则出不出去可由不得魔道说的算。 今夜的极光异彩天象,没上次持续的时间长,只持续了一个来时辰。 根据时辰总结出来的符纸备用数量,长老羿华淳和风友志亲自带人护送到了禁地厚重石门外。 这次,站在门口的不是边继雄。 无亢山有史以来,第一次有女人在此时此刻站在了石门前接收这批符纸。 尽管两位长老满怀惊疑不定,但还是按规矩将符纸做了交接。 之后,他们按规矩去了周围护法,边惟英则推开石门而入,消失在了关闭的石门后面…… 禁地外围,风友志长老走到了弈长老身边,低声问了句,“她会炼制秘法?” 羿华淳沉吟道:“会不会,一個时辰后便能揭晓。” 一个时辰后,石门再次开启了,边惟英将湿漉漉的符纸交接给了他们,以宗主的身份稍做了些叮嘱。 泡制过的符纸迅速被送往了下一环节进行炼制,许多人都急于知道答案,无亢山定身符炼制秘法是否传承了下来,毕竟事关全派上下的利益。 结果是确定的,新一批定身符的炼制,圆满成功了! 临近后半夜时,随着好消息的传开,整个无亢山沸腾了,有人甚至高兴地欢呼。 一群长老也联袂找到了还未歇下的边惟英,一个个的目光中透着惊疑和惊讶。 就连殷蕙馨也同样是如此,这个女儿出乎了她的意料,没想到能在她眼皮子底下藏这么深。 见到走出门站在台阶上的边惟英,柯长老兴奋问道:“惟英…宗主,你掌握了定身符炼制秘法?” 边惟英点头,正式宣告道:“父亲将哥哥逐出无亢山那一年,就将炼制秘法传给了我,说爷爷说,将来让我接掌无亢山,待边氏后续有人!” 长老们听后很无语,对此,他们是相信的,否则边惟英不可能得到炼制秘法,这秘法保密有多严他们是有数的。 他们之所以无语是对边阙父子的无语,发现那对父子有够阴的,也有够狠的,将所有的是非全部集中在了儿子身上,敢情私下早就内定了其他继承人。 问题是,还愣把这女儿给搞去了天雨流星大会。 就这情况,谁敢相信边惟英掌握着定身符炼制秘法? “好好好。”柯长老高兴得连连击掌。 一些长老带着难言的复杂情绪离开后,殷蕙馨拉了女儿进屋,低声询问道:“真是你父亲传给你的炼制秘法?” 边惟英点头道:“是,父亲不让我对外泄露,哪怕是你。” 毕竟是做过临亢城城主的,这就是城主的城府,知道什么能说,知道什么对任何人都不能说。 殷蕙馨难以置信道:“那你之前对你哥的种种不甘是…演的?” 边惟英:“父亲对你不太放心。” “……”殷蕙馨彻底无语了,有种姓边的都是一伙的感觉,而她这个外姓就是外姓。 边惟英忽岔开话题道:“母亲,师春他们,放他们走吧。” “唉,你自己决定吧。”殷蕙馨扭头就走,此时此刻有那么一丢丢心灰意冷的感觉。 次日,宗门议事大殿内,边惟英当众做出了决定,正式将师春、吴斤两、象蓝儿在无亢山除名,正式逐出无亢山,即刻执行。 对此,没人有异议,大家早就想将那几个家伙给赶走了。 执行的人是柯长老,亲自带人将师春三人从狱中提了出来,当三个孽徒的面宣布了宗门决定。 恨不得早点断了师徒名份,即刻逐出。 人从牢里一提溜出来,就直接赶下了山,到了山下才解开了三人身上的禁制。 一间窗格后面,边惟英侧脸窗后,咬着唇,偷偷看着那下山的身影。 原本外出闭关后,回来第一时间想见的就是师春,然有些事情做梦都想不到,于是回来后就一直没见过师春,哪怕从此告别,也没有去见最后一面。 她也不知道去见了要说什么,自己父亲和哥哥的死跟伱师春有没有关系,要不要问? 还是不闻不问? 万一有关,让她怎么办? 殊不知,她父兄的死确实与师春有关,从她明确告诉师春,说自己想做无亢山宗主的那一刻开始,基本就注定了其父兄的命运,尤其是两人发生了男女关系之后。 师春还记得两人在星空下搂在一起时的呢喃,知道自己不可能带她走,唯一能做的,想办法满足她的愿望而已。 对师春来说,想吃夏弗离那条鱼,可以想其它办法的,谁说一定要除掉边氏爷孙?可他们不死,边惟英如何上位?怎么轮都轮不到边惟英身上的,边惟英只是空想虚耗而已,内耗下去会误了此生。 到了山脚的师春回头看了眼山上,那是他心中的秘密那是属于他的温柔方式,无关善恶,负人不负心,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窗后看向山下的边惟英。 她也已经不是她,她也不是那个临亢城城主,而是无亢山宗主。 站在宗主的角度,她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师春是知道无亢山符咒炼制秘密的人,不知有没有告知其他人,要不要将其灭口? 不管是站在个人的利益上,还是站在宗门的立场上,她都必须这样考虑。 可她终究是没有那样做,那一夜的初恋缠绵,刻骨铭心,终究是下不了那个毒手,这也是属于她的温柔…… 下山后的师春等人,很快见到了守候他们的凤池。 直到经凤池的口,师春等人才知道无亢山上最近的风风雨雨,母女两个已经跟魔道撕破了脸,被魔道恶心是必然的。 魔道也被恶心了,没想到无亢山内定的传承人居然是边惟英。 人家需要他们扶上位吗? 他们在瞎忙什么? 难怪人家不受他们的好意,也不接受他们的威胁,人家手上有底牌的。 “殷蕙馨的态度那么坚决,一开始上面还怀疑是不是你们谁泄露了夏弗离已死的消息,直到昨晚边惟英显露了炼制秘法,宣告了真相,我们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边阙父子两个太阴险了,边惟康那废物居然是为了转移注意力用的,把我们全给耍了,害我们白忙这么久。” “演呐,让他们演去这次演的好吧,把自己小命全给演进去了。” 凤池一脸的愤愤不平,骂骂咧咧很久。 别说她了,象蓝儿想到从丽云楼出山后,至今经历的种种,陪着各种演各种委屈自己,敢情边惟康早就被放弃了,还差点被人摸出了底给一窝端了,想到自己喊郎君的情形,想到自己差点继续下去给边惟康生孩子,顿被恶心了个够呛。 “你们放心,她们母女休想好过,就算有炼制秘法,这宗主的位置她们也未必坐的稳,夏弗离女儿的传言,‘鸠占鹊巢’的传言,已经动摇了王庭那边的坚决态度,一旦内忧外患一起逼来,无亢山这里必然一塌糊涂。乱糟糟的收不了场,必然换人,有炼制秘法也没用。据我所知,碣云山等一些门派,已经打算落井下石、找无亢山麻烦了。” 听着凤池的不满倾泻,师春沉默不语,也意识到了事情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边惟英现在的处境岌岌可危。 第二二八章 拿去 不管怎么样,这无亢山一带他们是无法再呆下去了,此地不留人。 发泄完的凤池问师春,“将来可有什么打算?” 师春想了想,道:“想先回一趟王都。” 凤池好奇,“回王都做甚?” 师春:“天雨流星大会奖的房子,我们还没去看过,就被无亢山给带回来了,我们想去看看。” “嘿嘿嘿嘿。”说到王都,吴斤两已是裂开嘴直乐,“王都确实是个好地方,比这穷乡僻壤好无数倍,得回,得回。” 他现在很期待呀,被困无亢山的麻烦解决了,人自由了,钱也有了,王都的房子也有了,此去王都自然是说不尽的风流潇洒。 回头想想,从流放之地出来才多久,一番折腾后的收获,足抵许多人奋斗一辈子了。 他越想越嘿嘿。 师春又看向了象蓝儿,“你跟我走吗?” 凤池眸光忽闪,左右观察二人,她很清楚,按上面的意思,象蓝儿目前是不可能让师春脱钩的。 吴斤两收了乐呵呵,也在左右观察着。 象蓝儿反问:“我有我的去处,为什么要跟你走?” 这是故意装糊涂,之前师春已经对她表白了,她又不是不知道。 师春:“王都奖励的房子,你也有一套,你不去看看吗?” 他同样不想让这女人脱钩。 这理由让象蓝儿沉默了,算是默认了确实也要去看看。 凤池笑了“那我也跟你们走走,不过我不能跟你们结伴,我那丽云楼老鸨的身份确实让人头疼。” 于是就这么定了,几人就此离去。 不管无亢山上是如何的不稳当,如今的临亢城却有了新的气象,人流量明显增加了很多巽门建成还没几天,就已经有闻讯而来的买地大兴土木。 师春三人是经由巽门离开的。 通行费用是按人头算的,单次每人一千檀金。 这等于是底层普通修士三个月的薪资,所以,底层修士很容易被困在一个地方不能轻易移动。 由此可见,之前那些东九原的老弟兄们由各地跑来投奔师春有多不容易。 师春可以不照顾那些老弟兄,但不可以不照顾象蓝儿。 从来只有新人笑,没人去管旧人哭。 师春抢着为象蓝儿支付了一千檀金的通行费用,却连象蓝儿的一个笑脸都未换来。 吴斤两在旁嘿嘿,以前不懂,以为真的追求苗亦兰,现在懂了,看到这直白追求的一幕就想说大当家好假。 三人的离去,也有无亢山弟子认出了他们,目送之余又看看那座新起的巽门,有感慨和唏嘘,无亢山因这几人而得这座巽门,而无亢山却容不下这几人。 无亢山的巽门并未直接连通王都,而是直连域府那边。 师春三人还要经域府的巽门再转一次,每人又多支付了一千檀金,当然,又是师春一起付的。 虽多转折了一次才抵达王都,但相对来说无亢山那边的人来王都真的是太方便了,不用再像从前一样,要先长途奔波到域府。 抵达王都方便,实际上便意味着转往任何洲都方便,也意味着各洲前往无亢山也容易了,这对无亢山的意义非常重大。 王都巽门场,分东、南、西、北场,每個场都集中建设了通往各地的巽门。 巽门场外,有车马行的灵兽车驾待客,没有车夫,直接对灵兽说好去哪,按标示的区域范围收费的,直接把钱给进灵兽的口袋,灵兽便会将人送到目的地。 王都不让乱飞,不让一般修士乱飞,说是为了保护个人隐私。 无虞馆,王都闹中取静的一座小山庄,南公子公私兼顾的住处,师春几人直接找他来了。 之前将房子交给了南公子打理的,这次来看房子,于情于理都要先拜访南公子。 不请自来,南公子也不知道,人不在,好在馆中人认识师春和吴斤两,赶紧帮忙联系了南公子。 南公子让这边先招呼好客人,他尽快赶回。 回来时,还带了几个朋友回来,也都是吴斤两认识的,见有女客,几人立刻将吴斤两拉到了一旁瞎扯,鬼鬼祟祟一丘之貉的样子。 假模假样聊了下房子的事后,师春也请了南公子到一旁说话。 没了旁人,师春也没必要再绕弯子,直接吐露了真实来意,此来是希望南公子帮忙的,希望南公子能帮无亢山渡过眼下的难关。 事情牵涉到王庭,这个开口很冒昧,师春自己也清楚,但他也实在是找不到别的有力人物帮忙,起码能找南公子帮忙出出主意,他很多事情都不清楚。 他也想过经兰巧颜找苗定一帮忙,但博望楼的立场他也清楚,不太会介入地方上的事务,其次他对兰巧颜那边也有清晰定位,只能和,不能用。 南公子闻言沉默了许久,明显感觉到了为难的样子,稍后徐徐道:“春兄,不瞒你说,因为你们的原因,无亢山那边的情况我也有所关注,无亢山目前的处境我多少也知道一些,不是我不想帮这个忙,而是无亢山那个情况,这个忙不好帮。 王庭之前认定了边惟英当宗主,后来态度又动摇了,说实话,连我都感觉有些意外。 但也能理解,王庭赏功被鸠占鹊巢,听着确实比较容易触动人心。 被人抓住了把柄,又有有心人在推动,光我留意到的,那个碣云山就没消停。 巽门的事情一直让他们耿耿于怀,那座巽门只要还立在无亢山,那就是他们耻辱的见证,他们想干什么,伱可以想象。 上次又因为无亢山被王庭扫了面子,成了大笑话,这回抓住机会想找回面子很正常。 碣云山在王庭这边的人确实在推动,而王庭这边,却没人帮无亢山讲话,之前负责和边氏那边沟通的人居然也没吭声,应该是边惟英身份真假的事,确实让人很迟疑或为难。 但这些其实都不重要,毕竟没有证据,真正的麻烦在无亢山自身不够硬。 据我所知,此前生洲域主卫摩对无亢山一直有意见,好在无亢山背后有王庭撑腰,卫摩也不敢公然对无亢山怎样。如今无亢山失去了王庭的支持,还抱着那么大一块肥肉,后果可以想象。 卫摩能不知道无亢山发生了什么?他不吭声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放任。 以后的无亢山将不得安宁,何况眼下就有碣云山要找回面子。 好像无亢山内部也不齐心了吧?边惟英的资历太浅,能力有限,加之不利的谣言,她镇不住的。 我在王都帮不帮忙其实不重要,找人疏通了,王庭也不会表达支持,万一边惟英的身份真有假怎么办?不疏通也没关系,无凭无据的,王庭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拿掉边惟英,无亢山又不是任命的那种,可以随便换人,那是赏功,触及的可不是边氏一家的利益。 春兄,恕我直言,你都被逐出师门了,被逐出了无亢山,还操心这滩浑水干嘛?” 师春想了想,徐徐回道:“我不可能在无亢山白忙一场!” 南公子略怔,旋即露出若有所思状,然后又在凭栏处来回踱步,认真思索状,好一会儿才轻声道:“以无亢山的情况,其实真不该在天雨流星大会冒头,就算是边氏父子尚在,也同样要疲于应付。 找人打招呼作用不大,因为无亢山的底细摆在那,只能应付一时,不可能一直帮忙打招呼,那不是长久之计。 目前真正的关键其实是生洲域主卫摩,那是他直接掌控的地盘,他背后有势力做支撑,他若愿意支持边惟英,谁有胆可以在他地盘上搞事试试,碣云山也不敢造次。外部势力去搞事,也要先过他那一关。 上次他倒是许诺了我,让我有事可以直接去找他,就是不知在这事上,他愿不愿意帮忙。” 师春忽道:“我先找他试试。” “你?”南公子讶异回头看向他。 说走就走,师春一刻都没耽误,跟吴斤两打了个招呼后就先离开了。 这次,他一个人走的,独自经巽门到了域府。 刚在域府巽门场现身时,他看到了一群身穿白衣的人朝一座新建的巽门走去。 他认识那群人的穿着正是碣云山的服饰,其中就有碣云山的那位首席长老。 他也知道那座巽门的去向,正是通往无亢山的。 他立马加快了速度直奔域主府。 经层层通报后,还好,那位域主大人还记得他。 瑞气千重的高山琼楼玉宇中,经人引领,师春在一座楼台中见到了卫摩。 见到他,卫摩眼中是含笑的,不久前还在跟玄洲域主扯皮,逼其洗底裤来着,刚还让人多准备一些底裤来着,这份乐子都是拜眼前这位所赐。 然听完师春此来的缘由后,卫摩眼中的笑意渐渐消失了,问:“你不是已经被逐出了无亢山吗?跟你有什么关系?” 师春恭敬道:“事情因我而起。” 卫摩:“你想在我面前表演一场有情有义吗?” 师春忙道:“绝无此意,恳请域主高抬贵手。” 卫摩:“流放之地出来的人,无论是天庭,还是王庭,一般是不许录用的。原因也简单,那些人眼里没有是非,也没有忠义,只有利益,反叛出卖如家常便饭般简单,故而不录用。你眼前就有一次这样的机会,我可以破例一次,只要你好好办差,我许你一份前程。” 这已经说的很明显了,让师春换个要求。 可师春对这诱惑巨大的前程并不感兴趣,拱手再求道:“恳请域主高抬贵手!” 卫摩目光闪烁,徐徐道:“你确定?” “是。”师春肯定一声。 卫摩偏头淡淡一声,“笔墨纸砚。” 不一会儿,相应文具就在长案上铺陈好了,走去提笔蘸墨的卫摩,在一张雪白纸上唰唰出了四个大字,具名后搁笔道:“拿去!” 第二二九章 不动如山 师春赶紧快步到案前,往案上四个字瞅了眼,他就知道事情稳了,当即快速将题字小心收好。 也没有久留,他如今的层次和卫摩没有共同话题,聊不到一块去。 东西到手,表达了一番感谢后,就此告辞了。 卫摩手一挥,自有人领了师春离去。 盯着离去的背影看了一阵,卫摩也转身离开了…… 无亢山上,尽管知道碣云山一伙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可作为新任宗主的边惟英还是亲自到了上山的台阶口迎接。 几位长老也都陪着露面了。 过来之前,几位长老再三交代边惟英,不可冲动,能化干戈为玉帛最好,起码不要再往深了得罪。 以邬瀚东为首的碣云山一伙登上山后,可谓顾盼自雄,身为客人,居然等着主人过来打招呼。 边惟英等人虽有些不快,可还是主动迎了上去打招呼,“邬长老。” 邬瀚东上下打量她一番,“边惟英边宗主,上次在王都还真是小看了,一转眼就成无亢山宗主了。白术川,你跟边宗主应该很熟悉吧?” 一行后方,立刻冒出一个边惟英熟悉的人影,不是白术川还能是谁。 上次被南公子一巴掌干掉了两颗牙的狼狈模样已经没有了,如今又是一副玉树临风模样。 只不过出口的话却不那么好听,对边惟英直呼其名道:“边惟英,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语气里丝毫没有对一派之尊的起码尊敬。 事实上他心里也确实没把边惟英当回事,在西极同伙时那就是他的马前卒,就是她使唤的手下。 何况他很清楚,这次来就是来找无亢山麻烦的,所以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对边惟英来说,被直呼其名也不算太难以接受,强挤出一丝笑意,“白兄也来了。” 白术川回头就对邬瀚东道:“长老,我跟边宗主确实很熟悉,我们在西极的时候,很长时间一直是朝夕相处的,在外人眼里,我们就像是夫妻,若不是后来出了点变故,失去了联系,我俩在西极就已经水到渠成,成了情人。” 此话一出,无亢山一伙脸色大变。 这才刚上山,才刚见面,脚都没站稳,就说这样的话,几个意思? 堂堂碣云山弟子,众目睽睽之下连一点最基本的素质都没有,若说不是得到了什么授意,他们是不信的。 无亢山一伙心里暗道不妙。 再怎么忍,边惟英也不可能不吭声,沉脸喝斥道:“白术川,还请自重!” 白术川呵呵道:“我有说错吗?在西极,你难道没有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吗?外界的俯天镜镜像里,别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殷蕙馨怒斥道:“放肆!” 邬瀚东当即插话道:“小辈的斗嘴,长辈就不要当真了吧。这位我若没有记错的话,上次在王都也见过,是新近丧夫的殷长老吧?” 殷蕙馨强忍不快道:“正是。” 碣云山那边当即有人笑问道:“都说你跟贵派那位夏长老私通,不知是真是假?” 还是有人头回这样当面说,殷蕙馨脸都绿了。 无亢山一伙更是勃然大怒。 然还不等他们发作,邬瀚东便对自己人喝斥道:“放肆!” 回头又对无亢山一伙道:“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回去我再收拾他们。诸位,不会就让我们站在这里说话吧?” 边惟英也是强忍怒火,伸手道:“请。” 亲自陪同引路,将一行带往宗门议事大殿。 途中不断有无亢山弟子驻足观望。 进了议事大殿,宾主分别落座奉茶后,边惟英开始直面问题,“邬长老这回亲自带人来无亢山,不知有何指教?” 躲是躲不过去的,不如直接面对。 邬瀚东抬手指了指身后的白术川,“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事。最近听闻边宗主正在寻觅佳偶,白术川这孩子一听就急了,说是在西极就看上了你,还什么非你不娶,要死要活的,后来我们碣云山商议了一下后,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无论对无亢山还是对碣云山来说,都不是坏事,于是就让我亲自来做媒了。” 这话说的,你们一小弟子娶我们宗主,怎么说的出口的? 总之把无亢山一伙人给气得难受,发现碣云山从登上山开始,就没一句好话。 有个别长老也在暗怪殷蕙馨母子乱来,宗主择婿的事不就是这对母子搞出来的,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好了吧。 边惟英直接否认道:“邬长老误信了谣言,没有这回事,我身为无亢山山主,要嫁人也不会外嫁。” 邬瀚东莞尔道:“一派之主,自然不可能外嫁,边宗主放心,婚后你还在这里,让白术川搬过来住,这样伱也好有一個帮手,有什么事白术川还能帮你出出主意。” 边惟英:“邬长老,我跟他不合适,此事还是不要再提的好。” 邬瀚东:“既然非要这样说,既然谈不了感情,那老夫就不再藏着掖着了。说的好听点此来是做媒,说的直白点,我这次来是为贵我两派联姻来的。 无亢山目前的处境,你们自己心里也清楚,两家联姻后,自然是化干戈为玉帛,无亢山也能得到我碣云山的庇护。 当然,我碣云山也不会白白忙活。眼看山下的临亢城要扩张,我刚才也在城里城外到处转了转、看了看,就以巽门为分界线吧,东边的一半城归我碣云山打理,西边的一半城还是无亢山说的算。” 见无亢山一伙皆震怒状,又抬手打住,“诸位不要忙着生气,我知道这些条件听起来很难接受,但我还是建议你们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绕弯子没意思,我不妨挑明了,有些气,我碣云山肯定是要出的,我们也不想打打杀杀,能和平解决最好。 和平解决的条件:一,无亢山宗主嫁给我碣云山弟子;二,巽门为界,东边的一半城归我碣云山打理。 多的没有,就这两个条件,没有商量的余地,这就是你们无亢山要付出的代价,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让无亢山宗主雌伏,还要拿走巽门的一半利益。 在场的无亢山人员真的是无法再忍了,要不是顾虑对方的实力,这些话足以让人直接动手。 柯长老怒斥道:“不要欺人太甚,我无亢山砸几张四品定身符还是砸得起的!” 羿华淳亦道:“动起手来,你们未必能全身而退。” 碣云山一伙人皆面露不屑。 邬瀚东道:“动手的机会有得是,我今天是来和谈的。所以我要提醒诸位,临亢城扩张后的一半,所得利益也远比现在的临亢城多,还能保证无亢山继续存在下去,若无亢山都没了,那诸位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大家都不是三岁小儿,我相信诸位是会珍惜这次机会、做出明智选择的。” 说罢端起茶慢品。 原本碣云山是打算直接弄垮无亢山的,后来想想,发现弄垮了除了能出口气外,并无任何好处。 于是就商拟了这一出,既要出气,又要好处。 无亢山一伙气归气,但有两三个长老确实因对方的提醒而面露思索,怎样做更有利不难做出对比。 白术川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戏谑,下意识往边惟英的身段上打量了几下,发现这女人几天不见居然越发俏丽了。 碣云山一伙面露玩味者颇多。 殷蕙馨母女也发现自己这边的长老有些似乎被对方的提醒给触动了。 边惟英心中的悲愤难言。 可母女两个真要冷静下来理智去想的话,又知道人家为宗门利益考虑的方式也没错,谁叫自家实力不如人。 柯长老没被敌人气得怎样,反被自己人的反应给气了个瑟瑟发抖,忽吼道:“大不了玉石俱焚,也不给你们碣云山占便宜!” 邬瀚东拍着扶手站了起来,冷漠道:“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是战是和,你们自己决定。” 这里话落,刚要转身走人,外面突然跑来一名无亢山弟子禀报道:“宗主,师春来了,说要见您。” 一听是师春,邬瀚东等人迈动的脚步又停下了,刻意为师春停下了,就因为那家伙,把碣云山搞了个灰头土脸。 恶狗本来都要走了,羿华淳见状迁怒师春,喝斥道:“他还跑来干什么,让他滚!” 弟子忙道:“羿长老,师春说域主有东西送给宗主,特来转交。” 说到域主在场的哪还敢轻慢,羿华淳不得不闭嘴了。 边惟英是有点不知该如何面对师春的,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让他过来。” “是。”那弟子忙领命而去。 此时的师春被无亢山弟子给围住了,他是擅闯的,从临亢城的巽门出来后,为免麻烦,直接驾风鳞落在了山顶上。 一伙无亢山弟子见到师春的神情也很复杂,今早才赶出去的,转眼又回来了。 通报的弟子跑回来后,招呼道:“宗主让他过去。” 于是一伙人让开了,目送了师春走开。 一进议事大殿,见到邬瀚东一伙在场,师春就知道自己所料不差,碣云山一伙果然是冲这里来的。 看到走进来的他,白术川那真是一口恶气难消,忍不住讥讽道:“听说跑了,正可惜呢,没想到自己倒送上门了,好,很好,非常好!” 大步入内的师春一听这话,这是过不去了吗? 他可不是无亢山那些人的行事风格,脚步一顿,改变了方向,直接走到了白术川跟前,杵在了他面前,无视一群碣云山的人,问:“对,我送上门了,你想怎样?” 白术川顿时乐了,你能打赢木兰青青又怎样?有一群宗门高手在旁还有长老坐镇,他还真犯不着怕师春,正要抬手捏捏师春的脸颊,却被一旁的邬瀚东伸手一拦,摁下了他的手,不让他妄动。 白术川看向长老,有些错愕。 啪!趁他分神,师春抓住机会就是一记耳光,清脆响亮,将白术川给打了个猝不及防,将白术川直接打倒在了邬瀚东的怀里,口鼻甩出的血染了邬瀚东的胸前衣裳。 这一巴掌直接把无亢山一伙给惊呆了,也打在了他们的心田上,这怎么敢的? 想到这厮在天雨流星大会的所作所为,似乎又不难理解,但眼下孤身一人面对碣云山一群高手啊,还指望无亢山能出手相救不成? 摇头晃脑的白术川从长老怀里爬起就哇哇叫的要拼命,却被邬瀚东强行施法摁住了肩膀,邬瀚东也抬手止住了其他同门,不让妄动。 当然,邬瀚东长老的脸色也很难看,盯向师春的目光极为不善。 师春嗤了声,颇为不屑,前面看他阻止白术川妄动,他就知道自己给域主送东西的话,这老东西也听到了。 他若客气畏缩,这次只怕真的很难脱身,他越是猖狂,以这老家伙的沉稳越不敢动。 果然,连个屁都不敢放。 他转身直接走到边惟英跟前,上下打量了她一下,问:“你没事吧?” 这个时候突然问这句话,边惟英鼻头莫名有点发酸。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场的无亢山长老到齐了,加起来却没这家伙一人能给她支撑感。 她努力控制了下情绪,保持淡漠道:“没事,你有什么事?” 师春伸手到袖子里掏出一卷纸,当众摊开了张好故意亮给众人看,并当众宣布道:“域主送给你的。” 边惟英赶紧上前一步,伸头去看。 在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盯向了那幅字,只见上面浓墨重笔着巍巍沉稳的四个醒目大字:不动如山! 第二三零章 索要回报 字体也确实有如山岳般的气魄。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众人目光迅速盯向了边角的具名,正是“卫摩”二字。 也就是说,这是域主卫摩送给无亢山的题字。 无亢山众人顿时精神一振。 碣云山一伙则是满脸惊疑。 域主卫摩以前对无亢山的态度,某种层面上可谓人尽皆知,至少在场的是都知道的,突然在这个关口送来这幅题字是什么意思? 字的内容,加上赠予的对象,还有赠予的时机,不难猜出赠送这幅题字的意思,域主卫摩为无亢山撑腰了,这幅字就是无亢山在生洲地面上的护身符。 域主卫摩指着无亢山说了,不动如山。 谁敢动无亢山试试。 这不但是在给无亢山撑腰,似乎还给了个保证。 碣云山虽然朝中有人,敢当众打卫摩的脸试试看,不敢的,故而现在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尤其是邬瀚东长老,刚还咄咄逼人,说什么是战是和给三天考虑的时间,没想到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今后碣云山若敢明着动无亢山,那就是挑战卫摩在生洲的权威,哪怕暗中动手也要三思,一旦被发现,也是一个意思。 碣云山一伙想不通了,卫摩的态度为何会突然变化,为何会突然给无亢山撑腰的。 题字是假冒的不成?他们相信不会,敢假冒这个,那无亢山才是真的找死。 刚还满脸怒火的白术川,看到题字上的具名后,也有些傻眼了,终于明白了师春的猖狂底气何来,也终于明白了长老刚才为何要制止自己。 能从域主那拿来题字,鬼知道这厮现在是個什么名堂,是给域主跑腿的,还是成了域主的人? 不管是哪样,哪怕是给域主跑腿的,此刻也不是他们能动的,把给域主跑腿的腿给打断了,你当域主知道后会说没关系?只怕是谁动的手,就要把谁给交出去。 刚才长老是在救他,避免他涉险。 若真成了域主的人,这厮将来不会找自己的麻烦吧? 若真成了域主的人,白术川想想都有点羡慕且嫉妒,能想象到的,域主为何会招纳此人肯定跟天雨流星大会上的表现有关,否则域主怎么可能知道这杂碎是谁。 从对方刚才的嚣张举动来看,恐怕还真有可能成了域主的人,他越想越是不安。 邬瀚东忽淡淡问道:“如今在域主麾下当差?” 想摸一下师春的底他碣云山弟子在生洲域府那边也有当差的。 师春越是忌惮什么,越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哪能露底,反问:“还要向碣云山报备一声不成?” 碰了一鼻子灰,再呆下去也没意义,邬瀚东松开白术川时推了一把,示意走人,自己也甩袖而去。 碣云山一伙皆黑着一张脸而去,本以为这次是来羞辱无亢山的,没想动是来自取其辱的。 没了外人,无亢山一群长老当即都围在了那幅字前,羿华淳长老问,“师春,这题字是真的?” 这家伙又不是第一次干假冒的事,曾经假冒过木兰青青的未婚夫,那可是人尽皆知。 师春:“羿长老,我不至于这般公然作假。” 风友志长老试着确认道:“真是送给我无亢山的?” 是送给无亢山的没错,师春向卫摩求助时,说的也是为无亢山,不可能单单说是为了边惟英,但此时却特意当众对边惟英强调道:“是送给你的。” 此话一出,众长老神色有些复杂,域主这是在给边惟英撑腰?为什么会这样?跟眼前这家伙有关? 都知道的,卫摩送了这幅字给边惟英,那从今天开始,不管什么谣言不谣言的,边惟英在无亢山的名份就算是彻底定下来了,有歪心思的统统都要收起来。 当然,送给了边惟英也等于就是送给了无亢山,从此便是无亢山在生洲地面上的护身符。 脸上向来没什么表情的殷蕙馨,此时竟露出了笑意,眉目喜顺,上下打量了一眼师春,年轻人长的虽不白,但此时确实是怎么看都觉得顺眼。 她很清楚师春跟自己女儿之间的关系,所以自认为自己很清楚师春此举是为了谁。 孤女寡母的,正四面受气,正被人欺负的难受,正岌岌可危,突然一切麻烦都迎刃而解了,突然就一身轻松了,试问她如何能不高兴。 所以边惟英的神色也很复杂,看着眼前这人,能想起那晚的缠绵光景,心中真是百般滋味。 众人注视下,师春将那幅字递到了边惟英跟前,“裱起来吧最好是刻一块匾,挂在大门上震慑宵小。” 边惟英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受这份人情,她纠结在自己父兄的死和这人脱不了干系,她若受了这份人情算怎么回事?那也能揭过去不成?这让她很是纠结和难受。 可是她又没办法,说得难听点,若不是师春的及时出现,无亢山权衡利弊后,她这个宗主搞不好真要嫁给白术川,诚如邬瀚东所言,那才是明智选择,起码还能保住无亢山的大部分利益。 殷蕙馨催了声,“惟英。” 示意快收下。 这哪能拒绝,其他长老也恨不得催她。 深吸了口气的边惟英只好双手接过,不过转身又双手递给了柯以总,“柯长老,裱装和刻匾的事就交给你了。” 柯以总也双手接了,哈哈大笑道:“宗主放心,一定刻一张气派的大匾出来。” 说着还忍不住又摊开了欣赏。 其他几个男长老也凑了上去细看。 “好字,好字,韵如字意,确实有不动如山的气魄。”羿华淳捋须赞叹。 风友志啧啧道:“不动如山,不动如山,真是太贴合我无亢山了。” 崔由飞笑吟吟颔首道:“不错,不错,我无亢山正好是炼制定身符的,不动如山正好贴切,又有震慑宵小的意味,这域主出手果然是不凡,有底蕴,有底蕴呐,方方面面都兼顾到位了。” “我去裱刻,现在就去。”柯长老拿着题字乐呵呵走了。 大家既有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兴头,也有劫后余生的欢快。 其他长老又跟师春客套了几句,这次倒没有再摆长老的架子,不过也没有摸到师春弄来这题字的底细。 师春不告诉他们,也没别的原因,就是不信任他们。 弄了个没趣,也就散了。 殷蕙馨看看女儿,再看看师春,也挺识趣,主动离开了,把空间让给了两个年轻人。 没了外人,边惟英问道:“域主怎么会给你这幅题字?” 师春简单道:“也没什么,之前拿了个第一,域主念我有功,问我想要什么,我当时没想好,他便许了我一个承诺。” 傻子都能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用掉了那个宝贵的承诺。 “你…”边惟英有些急了,但又知道自己没资格说什么,否则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当然清楚卫摩的一个承诺有多重要,尤其是一个能兑现的承诺,对大多数人来说,是能改变一个人命运的。 她更清楚师春已经被逐出了无亢山,没必要为无亢山做这个,是为了谁她还能不清楚么? 此时此刻,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可父兄的死又是难以逾越的鸿沟,她实在说不出感谢的话来。 师春却提醒道:“有些事情你应该要清楚,卫摩的题字,他能给,也能废,无亢山和卫摩的关系,我觉得你要重新定位一下,趁这机会是不是要抽个空去拜访感谢一下?既然王庭那边不可靠,你也不能两边都不落好,和王庭那边关系的定位,我觉得伱可以征求一下卫摩的意见,卫摩也是王庭的人,投靠了卫摩并不算背叛王庭,你本就在他治下。” 边惟英微微颔首,又迟疑了一下,有些担忧道:“我继任宗主,王庭是派人来出过面的,曾点明要我去给个交代我不去怕是不合适。” 师春:“去就去,随机应变,没什么好担心的,去了王都就找南公子,我会跟他商量好,让他帮忙打好招呼,尽量避免有人为难你。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应该要先去见卫摩,听听他的意思,他若觉得你没必要去王庭,那就不去了,他敢做多大的决定,他背后的力量在王庭那边自然就能做多大的主。” 边惟英脸上看不出什么反应,她静默了一阵后,忽道:“碣云山在域府那边也是有人的,若知道你并未在域主手下有什么名堂,经此之后,他们是绝不会放过你的!” 师春笑了,“早就得罪了,连无亢山都不想放过,还指望他们能放过我不成?有没有这一回,他们都不会放过我,有了这回最多让他们更上心而已,所以呀,那一巴掌不打白不打。放心,我既然敢打,就不怕他们。” 这还真不是宽慰边惟英,他现在是混魔道的,只要拉住象蓝儿一伙做挡箭牌,碣云山想来打,不怕麻烦尽管来。 边惟英如今也说不出太关心的话,淡淡道:“你自己小心吧。” 师春嗯了声,问:“我帮了这么大的忙,要点回报不过分吧?” 边惟英顿时一脸警惕,竟第一时间想到了男欢女爱头上,有父兄之死的嫌隙,她是没办法答应的,索要炼制秘法也不可能答应,当即问道:“你想要什么回报?” 师春:“容我在山上住一段时间,想好了再告诉你。” 他脑海里闪过的是边阙施展定身术的画面,他已经勘破了那一招的诀窍,相关条件对他来说也已经成熟,正是他此来的主要目的之一,只等极光异彩的天象再现。 第二三一章 定身术 有如此大恩,别说在山上住一下,就算在山上一直住下去,其他长老目前也不会有什么反对。 人嘛,此一时彼一时也正常,早上还是急于逐出师门的孽徒,晚上就成了宗门的贵客。 只是这脸色翻转之快,连无亢山一干高层自己也有些不太适应。 更不用说是罚事院的那些弟子们了。 边惟英招呼人来,让给师春安排合适的住处,师春婉拒了,说自己在罚事院住惯了,还是住罚事院的好。 于是正在罚事院对人指手画脚的庞天圣又傻眼了,然后又把自己住的最好房间空了出来。 之后又跑去找边惟英了,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心里好没底,好害怕,老是挨揍谁受得了。 师春跟罚事院的一伙旧识打了个招呼后,就盯上了院子中间的那个特大号石磨,绕着大石磨来回转了几圈。 这大石磨的用材不是别的,就是无亢山这座山上就地取材的东西,就是那个巨大“树桩”上割取的。 其它院落里也有类似的就地取材物,甚至有些房屋就是直接在“树桩”上整体开凿出来的,不过那些地方他都不太熟悉,他感觉这石磨摆这里也没什么用,正好可以为他所用,这也是他要住这里的最大原因。 没太久,庞天圣回来了,他大概也搞清了是怎么回事,宗主师妹让把人当贵客招待,那他只能是照办,这个口子上,别人可以不支持师妹,他必须全力支持。 就算他没机会做师妹的丈夫,也得支持,谁叫他师父是边继雄,他天生就是边惟英这边的人。 正坐屋檐下跟一伙熟人聊天的师春,见他回来了,起身招手,将庞天圣领到了大石磨前,问:“这么大個东西,摆在这里,你不觉得碍眼吗?” 庞天圣立马朝那些懒散在屋檐下的人吼道:“都聋了吗?还不快把这碍眼家伙给搬走?” 好吧,一群人立刻走了过来,欲将石磨抬走。 “等等,什么呀?”反应过来的师春赶紧喊停,解释了一下,“我不是说这个应该搬走,我是说,是不是将它变个样子更合适?” 庞天圣立马觍着脸笑道:“春兄想把它变什么样?” 好吧,师春算是看出来了,这死胖子想变什么样都会答应,犯不着绕什么弯子,指着大石磨道:“葫芦,你们不觉得雕刻成葫芦更好看吗?这么大一个家伙,应该能雕刻成不少的葫芦。” 见庞天圣有点懵,他干脆再直白点,“我想做点葫芦装东西,看这石磨挺合适的,劳烦庞兄帮个忙如何?” “包在我身上!”庞天圣直接拍了胸脯,旋即问:“做多大的葫芦?” 师春指着石磨比划了下,“就照这厚度做,能切出多少个,就做多少个。” 懂了,庞天圣立刻朝大家嚷嚷,“干活,干活,都给我干活。” 师春就不打扰他们了,回了屋里把门一关,继续炼化自己体内的魔焰,之前关在牢里修为受制,浪费了好些日子的时间。 这次所吸收的魔焰质量和数量,远超孙士冈那次近四十天炼化的,他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炼化完成。 “做葫芦?一直在屋内闭关修炼?” 听了庞天圣的禀报,边惟英颇感疑惑。 无亢山那个“树桩”本体的坚硬程度不弱于金铁,罚事院一伙人为此着实花费了大力气,一群修士足足忙了一天半的时间,才将整个石磨打造成了十二只大葫芦。 每只都比成人上半身的坐姿高度矮个把头的样子,高度差不多就是石磨原本的厚度,葫芦里面的内部打磨的很光滑,外面更光滑,还上了一层光漆,原本锈迹斑斑的颜色反倒有了别样质感,还挺好看的。 一看就是下了工夫的。 拔开葫芦嘴看了又看的师春连连夸赞,“不错不错,庞兄,多谢了。” 庞天圣乐开了花,“没事,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哈。” 等到这胖子离去关了门后,师春又摸出了一只子母符,跟边惟英联系的那只。 他直接发出了索取消息:你们炼符不要的符纸边角料之类的,给我一筐。 不绕弯子,也看不出啥客气的意思,就是直接索取。 他费尽心思扶边惟英上位,为了稳住边惟英的地位,不惜用掉卫摩的一个承诺,不仅仅是因为男女之情。 他肯定要让利益最大化。 诚如他跟南公子说的那般,我不可能在无亢山白忙一场! 他现在要的可不仅仅是符咒炼制秘法,而是整个无亢山! 当然,他要的没那么直接,而是在他需要的时候,要能为他所用。 魔道要干的事情某种程度上被他给截走了。 边惟英没任何回应,也没理他。 可是当晚,庞天圣鬼鬼祟祟敲开了师春的房门,将一只大包裹扔给了师春就跑了,做了多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师春看到包裹就笑了打开一看,没错,一大包废弃的符纸。 东西到了,也就有活干了,他将这些废弃符纸一点点施法内贴在了葫芦的内部,贴的仔细而认真,反复贴了几层。 不贴符纸没用,他观察验证过,这无亢山的“树桩”原材料虽然能装住天降的微蓝物质,却无法持久保鲜,时间久了微蓝物质会消失于冥冥之中,只有密封在符纸中的才可以。 连葫芦塞子内部他都仔细贴上了。 之后的日子里,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在屋里闭关修炼,炼化魔焰增长修为。 直到他回到无亢山的第五天晚上,那“咚咚咚”的震撼钟鸣声,终于又响彻了山上的夜空。 整个无亢山都忙碌了起来。 听着外面的动静,盘膝打坐中的师春并无任何反应,继续抓紧时间炼化自己的魔焰。 约莫两三个时辰后,外面传来了将郁蓝竹收走的动静,他才睁眼摸出了子母符,又给边惟英发了一道直接索取的消息:泡制符纸的药水,留一小瓶给我。 边惟英同样是没理会他,没有任何回应。 而他等到外面忙碌动静彻底没了后,才开了右眼异能,拎着一只大葫芦出了门。 铺开的郁蓝竹已经全部收拾干净了,但他能看到各个角落里还遗留着大量的微蓝物质。 他很清楚,郁蓝竹不管怎么将它翻面,它表面只能黏住薄薄一层,也就是说,地上遗落的微蓝物质才是真正的绝大多数,远超无亢山利用郁蓝竹采集到的。 他打开了葫芦嘴,一路暗中施法,席卷了往自己葫芦里装。 装满了后,找个没人看到的角落,迅速扔进乾坤镯里,又换一只空的出来继续。 哪怕有人暗中盯着,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直到装满了十二只葫芦,他才拎着手上那只回了罚事院,回到了自己屋内继续打坐炼化魔焰。 下半夜过半后,敲门声再次响起,庞天圣又鬼鬼祟祟钻了进来,放下一只小瓷瓶就离开了。 收功的师春拿了瓷瓶打开嗅了嗅,确实嗅到了一些药水的气味,开右眼观察看到了飘荡在水中的红色物质,心中猜想得到了验证,不由暗暗感叹,边惟英果然练成了。 之后打开了一只大葫芦的葫芦嘴,药水少许倒入了几滴,便迅速封住了葫芦口。 他知道此番之后意味着什么,经过药水转化的微蓝物质,将不能再跟外界环境接触,一接触立马就会产生剧变,就是定身符的那种变化。 所以这葫芦口也不能再轻易开启了,开启时必须采取施法封闭的方式,不让里面的微蓝物质跟外部环境接触,否则整个葫芦里介于虚幻与现实里的物质都会全部废掉,等于就是当做一张定身符一次性用掉了。 封住葫芦口后,立马拿近了用右眼异能仔细观察里面的变化,发现和早先在边惟英住处做的试验一样,药水里的红色物质正在快速感染破坏微蓝物质的表皮,将其变成定身符里的那种蜕变过的微蓝物质。 全部转化完成后,他施法封住葫芦口,又施法注入葫芦内包裹了一小团挑出来,再塞住了葫芦口,然后将那一小团打在了自己身上。 没有出任何意外,是定身符效果无误,将自己给定了个扎扎实实的。 旋即施法破解了束缚,身体恢复了自由后,微微一笑着嘀咕了一句,“定身术…” 确认有效,不再迟疑,立刻将十二只大葫芦全部取出,一字排开。 打开一只葫芦口滴入几滴药水,便立马紧急盖上,封闭严实。 如此这般将十二只葫芦里的微蓝物质全部转化成功后,统一收入了乾坤镯内。 之后继续打坐修炼。 直到晨曦照在了无亢山上,罚事院内响起了新一天的桶担干活动静,师春才收功开眼睁目,摸出了与边惟英联系的子母符,传讯告知:走了,有缘再会。 “春兄。” “春兄早。” “春兄,是不是我们吵到了你?” 走出门的师春见到了一群向他打招呼的人,他也向大家微微点头招呼道:“早,又要干活了?” 有人叹道:“是啊,老规矩不能变。” 师春莞尔,走到院中,翻手亮出了掌中的法宝风鳞,在大家艳羡的目光中释放出了大量飞舞鳞片。 无亢山正殿内,一袭玄色长裙的边惟英快步走出,站在了台阶前,看向罚事院方向,只见晨曦照耀下的闪光从山上飞起升空,最后渐化作一道流光远逝。 她知道他这次是真的走了,满脸的怅然若失,久久未动。 她身后的大门之上,新造的大匾油漆光鲜,“不动如山”四个大字在绽露的朝阳中熠熠生辉…… (卷二终,卷三预告:谁与争锋!) 第二三二章 段相眉 胜神洲王都的房子,师春的那套房子,很漂亮。 至少对师春他们来说很漂亮。 相较于同区域的其它宅院来说,这一家的占地面积不是很大,不过也有差不多三亩地,在寸土寸金的王都,对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已算是阔大的豪宅。 内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亭台楼阁、水榭花园什么的都不缺,屋内还有专供修炼用的坚实静室,能扛住强大攻击。 庭院外有小桥流水,潺潺溪流绕过,山水相依,远处还有瀑布飞流之下,宛若洞天福地,离王都的繁华也不远。 最重要的是,这片区域的宅院也像兰巧颜家一样,有一座大阵笼罩防护,有专人守卫。吴斤两和象蓝儿获奖的宅院则没这待遇,不过却在繁华之中。而且他们两个的宅院一切自给自足便可,无需再支付什么钱,但这里的则不一样,每年都要支付一大笔钱,绝大多数修士的收入不够支付此地的费用。 换句话说,师春这里是有钱人住的地方。 宅院打扫的干干净净,一些奇花异草也明显是新移植过来的,都是南公子让人弄好的,基本的生活设施都已经让人弄好了,随时可直接入住。 吴斤两已经先行入住了,看过自己的房子后,再看看这里的,他直接搬了过来,直接把师春的家当做了他的家。 其实他更喜欢自己房子周围的繁华,出门就是花花世界,美女到处可见,然后美女看他是王都繁华之地宅院的主人已是眼睛一亮,短短数日之内已经有了相好的,而这里冷清的跟啥一样,连人都很少看见,着实没劲。 可他们得罪的人太多了,住那毫无庇护的地方,也实在是心里不踏实。 也不知当初的生洲域主卫摩帮忙把奖励给师春的房子的档次提升到了这里,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带着师春里外走着看了圈后,吴斤两指着宅院问:“春天,你知不知道你这房子值多少钱?” 师春对此压根没概念,但知道他能这样问,必然是价值不菲等他后话。 吴斤两大惊小怪着自己给出了答案,“一个多亿,一个多亿檀金呐!” 师春吃了一惊,“这么高?” 一旁陪同溜达的南公子莞尔,“你们也太看不起自己的名声了,就当下来说,配得上的。那么多豪门大派都被你们挑翻了,太便宜了倒显得他们不值钱了。 不过这事据我所知你们还得感谢卫摩,卫摩出面找了王庭,把你们的奖励直接给拉高了档次,对比原先要奖励的房产,价值翻倍了都不止。 他这样做也能理解,他才是那个获利最大的,你们给了他巨大的意外惊喜,帮你们打個招呼的事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于情于理他都是要重奖伱们的。这也是他那个位置上的人应该做给人看的,你们也不用太意外。” 此事师春和吴斤两是知道的,但他们还是小看了卫摩出面的价值,此时方意识到,真要只为拉升个几十上百万的价值,值得卫摩亲自去开口吗? 此时两人方知卫摩口中所谓的拉升了一个档次,直接就是个最起码翻倍。 吴斤两随后又指着宅院苦笑道:“交钱也多,什么防护阵,什么护卫,都不是白给的,住这里的基本费用,每年要交十万金。” 师春又是一惊,“这么多?” 吴斤两指了指南公子,“他已经给你先交了十年的。” 那就是一百万金,师春现在有钱,当即就要拿钱还给人家,南公子抬手打住了,“春兄,千万不要谈钱的事,这点钱对比你帮我赚的,那就是九牛一毛,你真要谈钱,那我还真不知道要分多少给你合适。乔迁新禧,还当我是朋友,就当是红包了。” 吴斤两在旁嘿嘿,也示意师春算了,他太清楚南公子这些人平常的开销了,在人家眼里,一百万真不算什么,太计较了就没意思了,他一直是跟着蹭吃蹭喝蹭玩的。 好吧,师春知道吴斤两也不是糊涂人,既然吴斤两都这意思了,只好作罢,目光随后又被屋里出来的一个女人给吸引了,长的还挺好看的,就是娇小了些,属于小巧玲珑的那种。 刚才一直在屋里打扫卫生,现在又在清理花池中的杂草,一看就很勤快的那种。 看到大家在看着她,那女人报以灿烂一笑,然后干活越发勤快了。 师春问了句,“这个是包括在那十万金费用中的吗?” 这话说的,南公子神情古怪地瞥了眼边上的吴斤两,抬手摸了摸鼻子,“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然后吴斤两也有些支支吾吾,“不是。” 师春察觉到了一些不对,问:“不是,那哪来的,你雇的杂工?” 吴斤两含糊其辞道:“原先在王都,她杂工的活倒也干着,我看我们这里刚好缺个打杂的,也不算雇吧,过来帮忙的…” 说着说着,发现大当家的眉头已渐渐挑起,然后嗨了声,干脆不遮掩了,将这女人出现在这里的真实原因讲了出来。 女人名叫段相眉,和很多普通人一样,是在王都讨生活的,主要是在一家酒楼打杂,然后平常还会兼顾一些其它的杂活干,各种活都干,有活就干那种。 吴斤两之所以会认识这一位,是因为去看自己那套房子的时候,离开时把邻居家门口的堆放的一堆东西给误撞翻了,那堆东西正是段相眉给那一家搬运的货物。 闻声而出的段相眉,发现自己运送的货物砸坏了,顿时有些急了,那是要她赔钱的,立马跑去拉住了吴斤两理论,生怕他跑了。 自己碰坏了别人东西,那就赔钱呗,没什么好说,吴斤两当即问多少钱,该多少赔多少就是,多大点事,他现在有钱。 尴尬的是,段相眉只是个送货的,她也搞不清多少钱,房东不在,她得回去问雇主可又怕吴斤两跑了。 吴斤两自然要证明自己不会跑,当场证明了隔壁那套宅院就是他的,跑不了。 之后就是一场赔付上的来往。 反正就是吴斤两看这女人有股劲头,没尝过呀,老是青楼花魁的也挺没劲。 结果也挺庸俗简单的,吴斤两摆着有钱人设,让她别为那几个小钱忙碌了,对段相眉拍了胸脯:我养你! 然后轻易就把段相眉给攻克了,师春在无亢山期间,吴斤两已经把段相眉给睡了,于是后者就这样跟了前者。 这段经历,南公子其实是摸查清楚了的,也有点服了吴斤两,遍览王都的顶级青楼美色还不够么,啥漂亮的没见过,折了那么多花魁,如今都有了“魁王”的外号,又去招惹这种普通人干嘛,还真是荤素不忌,花钱玩开心不省事吗? 问题是,你玩归玩,带到师春的家里来干嘛,你不是有私宅可以安置么,这样合适吗? 然而他知情归知情,也不好说什么。 吴斤两也不想带来的,但是怎么说呢,跟青楼的虚情假意真不一样,他是真感觉到了段相眉对自己的崇拜,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异性对他的崇拜,这让他某方面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有些膨胀了,也说了些大话。 天雨流星大会第一人,正面打败木兰青青的人,搞的各派精英弟子铩羽而归的人,师春那些个事迹,对平庸而碌碌无为的段相眉来说,足以算得上是个传奇人物。 好奇,想看,想认识?吴斤两又拍了胸脯那还不得轻易给安排了。 事到临头时,获悉师春回来了,他也有些不安了,意识到了自己这样做可能有些荒谬,多少有点怕惹师春不高兴,可大话都说出口了,只能叮嘱段相眉小心点,别惹师春不高兴,言明了是大当家。 搞的段相眉也有些害怕,于是就有了段相眉在这里努力表现的一幕。 师春听后倒没多大反应,只问了句,“可靠吗?” 吴斤两只是玩玩而已,哪知道可靠不可靠,这也是他担心和不安的原因所在。 兄弟归兄弟,大当家的威信还是有的,是能给他压力的。 见已经说破了,南公子也没搂着,淡淡给了句,“就普通人,问题应该不大,看你们自己怎么看。” 他能说出这话,就说明他已经查过了,也说明在他眼里,师春他们已经不是普通人。 既然已经睡到一块去了,师春也没多说什么,对吴斤两道:“你自己看着来。” 他不掺和这事,他相信吴斤两,又不是没脑子的,自有其分寸。 于是吴斤两眉开眼笑了,裂开大嘴朝段相眉招手,示意过来认人。 段相眉当即兴冲冲跑来打招呼,很有精气神的一个女人,不曾描眉的素颜,笑容很灿烂,但是灿烂中又藏了一丝卑逊感,有点拘谨。 不说师春,她现在也知道南公子那是她以前仰望都仰望不到的大人物。 看着眼前的大个子和小巧玲珑的女人站一块,那对比之下的落差真是太明显了,师春和南公子下意识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眼,都有点搞不懂吴斤两是怎么想的。 第二三三章 为了你 师春对段相眉这个外人的警惕,吴斤两能感觉到,在段相眉面前基本不怎么说话了,这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已经打过招呼认识后,他就让段相眉继续忙去了。 在新宅外面又转了阵后,南公子还有事,跟师春约了个饭局便离开了。 临走前,他建议师春在宅院里养只灵宠,大概的意思是,虽说这片区域有防护大阵,可自己家里有点看家护院的东西,不说别的,有人靠近也比较容易警觉。 有此建议是觉得师春他们这里的自我防卫力量较为薄弱,将防卫完全寄托在外人身上不可靠。 再就是一番天涯何处无芳草的言论,大男人犯不着在一棵树上吊死之类的。 将南公子送走后,师春看着离去的车驾,依然有些迷糊,问身边人,“斤两,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他好像不是第一次跟我这样说了,应该有说过好几次,老是说,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吴斤两好奇,“有吗?回头我帮你问问。” 没了外人,师春又问起了象蓝儿的情况。 吴斤两说象蓝儿住在了自己获奖的那个家,说有邀请过象蓝儿一起住过来,但是人家拒绝了。 师春心里有数了,没再说什么,招呼了吴斤两一起去屋内修炼用的静室。 将外人隔绝后,师春将十二只葫芦中的一半拿了出来。 看到这六只大葫芦,吴斤两好奇,“葫芦?什么意思?” 伸手就要打开葫芦嘴看看里面是什么。 “没做好准备不能打开,里面的东西不能直接跟外面接触。”师春伸手拦住了他。 之后亲手进行了演示,施法封住葫芦口后,才打开了葫芦嘴,之后施法隔空量取了一些葫芦中介于虚幻与现实中的物质,直接向吴斤两打了去。 为了对方能尽快领会,每一步都是边解说边做的。 最终并两指对吴斤两一指,一声“定”,一脸好奇的吴斤两忽脸色一变,整个人瞬间无法动弹了。 不过他也会破解定身的法子,不一会儿就恢复了自由惊奇道:“什么情况?” 这些东西拿出来本就是要给他的,师春需要的是有力的帮手,让帮手更具实力就是在帮自己,故而没有瞒他,将葫芦的来历告诉了他,并教了他施展定身术的方法。 之后叮嘱用量,指着大拇指的指甲盖道:“这么大一团大概就是三品定身符内的用量,大概就能定住高武修为。” 吴斤两听后迫不及待一试,结果很成功,一出手就把自己给定住了,破解束缚后,啧啧称奇道:“这术法太好用了,可比定身符强多了,定身符一拿出来,会让人警惕小心,这法术则让人防不胜防啊。春天,这法子你怎么想到的?” 师春:“不是我想到的,边阙和青衣人一战,从边阙身上学到的。” 吴斤两哦了声,想起来了,旋即一脸欢喜地抱起一只葫芦亲了口,“乖乖,这一壶得抵多少件三品定身符,一整壶能当四品定身符用不?” 师春摇头,“不知道,没见过四品定身符长什么样,估不清符中的用量,边惟英那边暂时不好多问。” 说到用量,吴斤两忽皱眉,“春天,我没你眼睛的异能,回头这壶中的存量还有多少我看不见呐,里面的东西又没有重量,用完了都有可能不知道,真有事遇上了,万一放了個空就麻烦了。” 师春想了下,翻手取了几张废弃的符纸出来,打开一只只葫芦嘴,各扔了一张进去再盖好,“你施法探查一下符纸的位置。” 吴斤两当即伸手摁住葫芦,施法探查其中,结果发现那些符纸都漂浮在接近壶嘴的位置,顿明白了其中用意,嘿嘿道:“大当家英明,好东西,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也不客气了,直接将六只葫芦全部收进了乾坤袋中备用…… 象蓝儿的家,地段位置也不错,虽是小庭院,却在一座热闹的湖畔。 优点是风景不错,缺点是有点吵。 夜幕降临后,一道院墙外面的路上车水马龙般,游人如织,男男女女道不尽世间繁华,路边就是湖,湖上很多流光溢彩的花船。 小楼上,一片漆黑的窗口,象蓝儿倚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光景,静默着。 一边躲在窗后暗处的凤池絮絮叨叨着,“现在上面也觉得事情有些麻烦,这突然冒出的巩少慈还真不好办,身边有高手保护,想下暗手也不容易,兰巧颜对这个女婿好像还挺中意的。 不过苗定一好像又挺看好师春的,天雨流星大会的赌盘,他事先居然下注了师春拿头名,这是早就认定了师春能拿第一呀,否则下注谁不好,他认识的名门大派还不多么,为什么偏偏下注师春? 但是也不一定,看好跟做女婿是两回事。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主要的还是苗亦兰会喜欢谁,若苗亦兰非要跟师春不可,苗定一他们想拦住也够呛,所以问题的关键,还是要师春勇于去追求。小姐,他既然说喜欢你,你得想办法鼓动他去追呀。” 她如今的样貌已经有了变化,掩去了自身风华,像个普通妇人,也更换了身份,是象蓝儿在王都找的照顾自己生活的。 象蓝儿貌似走神的样子,轻言细语道:“他那种人,在西极展现的手腕你也看见了,对女人哪会有什么真心喜欢不喜欢的,我不相信那种人会感情用事,好美色也许有,但我不信他会被美色所左右。 他现在会缺美色吗?你看那个吴斤两,左拥右抱的美色还少了? 他可不是边惟康,而我那套诱惑男人的把戏,针对边惟康上演时,他早就在边上看得清清楚楚,再让我对他故技重施,难道不觉得可笑吗?我自己都觉得恶心。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想的。” 凤池:“那是伱想象的,那是你的感觉,上面不会这样看问题。就问你一点,他若不喜欢你,为什么要向你表白为什么会表现出喜欢你的样子?除了你的人、你的美色,你还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象蓝儿:“我不知道,我也看不出来他究竟想干什么。” 凤池:“是你自己心里有坎,该怎么诱惑就怎么诱惑。谁敢保证每个魔道成员都能忠心耿耿?没必要的,对上面来说,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他为我们所用,你为什么要纠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你能让他办事就行了。 他已经回王都了,我们现在最该担心的是他还会不会来找你,若真对你没兴趣了,那我们两个会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清楚。现在上面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帮边惟英掌控无亢山。” 话刚落,她就摸出了一块子母符,见之欣喜,是师春发来的消息,问她们在不在家。 不多时,刚赴宴回来的师春便找上了门。 他此来自然是想邀请她们两个去他那一起住,若不去,那他就要死皮赖脸住过来了,赶都赶不走的那种。 豪宅虽好,不如修炼资源好。 怕这两个魔道的突然跑了,怕会跟魔道那边断了联系。 好在还没等他提这事,凤池就埋怨了起来,说象蓝儿在这里进出,被几个男人看到后,老是来骚扰。 虽只是借口,只要有需要,回头骚扰的人立马就会上门。 没办法,象蓝儿现在有点抹不开情面,那只能是她来主动。 师春心想,真是活见鬼了,魔道的居然怕几个色胚的骚扰,你们不骚扰别人都是好的。 表面上自然是立马顺杆上,愤慨,强烈要求两人必须住他那去。 象蓝儿表现的一副不情愿又担心被骚扰的样子,凤池则是立马帮忙答应了下来。 吴斤两在边上看得直眨眼,想问候俩女人大爷,自己说破了嘴皮子都没用,春天一来话都没几句就搬了?简直双标的令人发指。 也不想想那又不是他的家,他邀请作不数作数另说,主要现在是头成名的大色狼,“魁王”的名号都出来了,象蓝儿之前也是丽云楼的花魁好不好,想黏住师春,自然要对你吴斤两避嫌。 当然,答应了搬是一回事,该问的还是要问,象蓝儿疑问道:“你跑回无亢山,帮边惟英掌控无亢山算怎么回事?” 师春早料到有这一问,反而奇怪道:“你们不是想掌控无亢山吗?” “……”象蓝儿和凤池齐齐一怔,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象蓝儿随后又问,“为此,你不惜用掉一个卫摩给你的承诺?” 如今这已不算什么秘密,卫摩的那个题字一出,自然有人会去问卫摩是怎么回事。 卫摩虽不会对所有人都解释原因,但对有些人还是会解释的,说出了当初为表彰师春在天雨流星大会上对生洲的贡献,曾给了师春一个承诺的事,师春为无亢山找到了他。 结果就是,师春为了无亢山,居然放弃了卫摩许诺的前程,这才有了卫摩题字挂上无亢山,为无亢山撑腰。 师春又很诧异的样子道:“你不是想掌控无亢山吗?我这样做你不喜欢?” 至于能不能掌控住,那不知道,魔道真要让他去发挥掌控作用的话,那他肯定会让边惟英拒绝他的。 当然,那都是以后的事,反正他现在肯定是这样说的,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象蓝儿。 暂时能让魔道尽量少找边惟英的麻烦也是好的,反正他是决定跟在魔道这边混下去了,连卫摩给的前途都不要了。 浓眉大眼的吴斤两大概也听懂了,开始在旁嘿嘿嘿嘿的笑。 反正他的嘿嘿很神奇,在各种场景中能有表达各种相应效果的意思,此时就是“我兄弟对你够可以吧”的意思。 实际上就是他忍不住在笑,发现大当家是真他妈无耻啊,这也能说得出口? “……”象蓝儿和凤池一起懵在了那。 闹了半天,是在默默为圣女做付出,在博圣女的好感。 又将失手的无亢山利益绕回来了?凤池真正又两眼放光了,深知一旦报上去,在上面的眼中,这位的利用价值肯定是又膨胀了。 象蓝儿却傲娇地扭头看向一旁,一副我不信的样子。 实际上她这个最不相信的人,此时的心里却是最凌乱的,没办法,真感受到了人家对她的好。 第二三四章 神火盟约 能说服人的道理,不需要说太多,一两句话就够了。 湖边小楼里的人就这样连夜搬走了,搬到了师春的豪宅里。 见到段相眉,象蓝儿和凤池略感好奇。 而段相眉见到象蓝儿的美貌,则明显有些自惭形秽,吴斤两察觉到后,背后悄悄说了点象蓝儿的坏话,说是青楼里出来的,段相眉立马又有信心了,对象蓝儿表现的颇为关照,生怕人家受刺激的感觉。 吴斤两看后转身嘿嘿而去。 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第二天他正要出门去玩,看到站在自家楼台上眺望远处瀑布的师春,嚷了声,打了个招呼而已,结果被回头看的师春喊住了。 然后他就出不去了,师春对他下了禁足令,不让他再出去花天酒地,谁都可以出门,唯独他吴斤两不行,逼吴斤两收心,逼他进入修炼状态。 也有苦口婆心,现在有钱有闲又有修炼资源,现在不抓紧时间提高修为,更待何时? 吴斤两很不情愿,唉声叹气道:“春天,在流放之地苦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出来做人了,你让我先快活一阵好不好,你不能对自己刻薄,也对我这么刻薄吧?” 师春沉默了一阵,很直白地告诉他:“斤两,我不会停步在这等你的!” 他很清楚自己炼化魔焰的修为进度,对比别人那真是一日千里,再这样下去,吴斤两跟他的差距将会越来越大,到时候跟都跟不上了,跟不到另一个层次那他只能找另一个层次的帮手,而吴斤两只能是留在这个层次用了。 吴斤两似有触动也沉默了。 师春又道:“不是我逼你,是你我无法回头了,我不逼你,迟早有人要逼我们。其实你心里很清楚,天雨流星大会的风头传一阵也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在人家眼里的新鲜劲也会很快过去,到时候伱还有什么能让他们感兴趣的?非要等到人家觉得你没意思,再喊你傻大個?” “唉,修炼吧。”吴斤两扭头就回了屋里。 回头师春也对在此的所有人做出了宣告,他们俩正式进入闭关修炼状态。 他必须抓紧时间炼化体内的魔焰。 象蓝儿那边也将这情况报知了上面,许多事情一时间也没办法上赶着来,上面斟酌后,也赐予了一批修炼资源,她和凤池也跟着一起进了闭关修炼状态。 住所的日常杂务基本上都交给了段相眉,大家都闭关修炼了,其实也没多少杂务,吴斤两也没亏待她,她也进入了半闭关状态,她的修炼资源,吴斤两管够。 当然,她的修为也低,才初武上成,不过吴斤两给的远不是她在外面苦哈哈干活能赚来的,给她的钱就不说了,身上的几瓶长化丹全部扔给了她用,一瓶百粒装的那种。 吴斤两现在有了更高级的精化丹用,看不上了长化丹也不能说看不上,暂时算是兑现了我养你的承诺。 段相眉暂时也很高兴,没想到自己这辈子也能过上不缺修炼资源的好日子,她知道自己修为低,在这里样样不如人,一有空便努力修炼。 她很珍惜现在的生活,也很感谢吴斤两,每次吴斤两出来骚扰她时,她感觉很甜蜜,她看吴斤两的眼神里是有光的。 凤池偶尔也会出来干点杂活,保持自己下人的身份。 段相眉不知道吴斤两为什么让自己暗中多盯着一点象蓝儿和凤池,还让发现任何异常都要告诉他,吴斤两的意思很明显,让她小心防着点。 这让她意识到这个家里也没那么太平。 这样的安静日子,几乎无人打扰,除了南公子偶尔会出现一下。 发现这些人真的在闭关后,渐渐的,南公子也就不再打扰了。 足足三个月后,静室内一阵筋骨舒展动静的师春终于突破到了高武上成境界。 这比他预料的突破时间晚,之前估算了一下,觉得有个五六十天就差不多了,如今无非再次印证了一个事实,修为进度不能一概而论,修为越高,增长的越慢。 令他欣慰的是,体内储存的魔焰也只炼化了一角而已,真的比孙士冈的质量高太多了。 至于魔焰用完后的事,他现在已经不太担心了,无亢山那步棋应该能吊住魔道,魔道应该不会轻易跟自己断了联系,这也是他现在不经营和象蓝儿的“感情”,敢安心闭关的原因。 脑海里稍稍惦记了一下那个和边阙交手的青衣人,然后一鼓作气,继续闭关,夯实自己的高武上成境界。 随后又发现了一个问题,随着修为的提升,魔焰的炼化进度明明加快了,可修为的提升速度却越发缓慢了,原因不难理解,上成境界的质量远不是小成境界能比的。 吴斤两的修为进度虽远不如师春,但相对来说,进度也是飞快的,毕竟有着丰沛修炼资源的冲击。 如此修炼资源针对他们这个境界来说,真的很充沛,就算是顶尖大派的弟子,也不可能人人有这么充沛的修炼资源。 偶尔出关调整身心时某一次,师春发现吴斤两又在做手工活,坐在外面屋檐下折腾,看轮廓是在做葫芦。 他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吴斤两四处瞄了瞄,见无人靠近,方低声道:“你那葫芦突兀拿出来太显眼了,会降低偷袭效果,我弄一假的经常带着进进出出,随便人家探、随便人家查,等人习惯了,万一哪天…嘿嘿嘿嘿。” 哦,师春懂了,并不觉得有什么阴险可言,这是对的,没有干预,你继续。 也是这次相遇,让吴斤两获悉师春修为已经突破到了高武上成境界。 吴斤两可谓大惊,这么快?快的让他感觉有些夸张,一开始他可是比师春更先突破到高武境界的。 带来的影响是,吴斤两终于真正感受到了压力,也终于明白了师春所谓的不会站在这等他是什么意思,什么玩啊乐啊的全部抛到了脑后,想都不去想了,真正进入了努力修炼状态。 东九原那些老弟兄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已经跟不上了他们的趟,他不想步后尘。 他很清楚,目前手上的钱看似不少,但在这种资源管够的消耗进度下,其实支撑不了几年,这还是没在其它修炼资源上做开销的情况下。 充足修炼资源的帮助下,段相眉的修为在此期间也突破到了初武大成境界,她很高兴,躲在自己屋里小疯了一下。 五瀑山,正是师春家所在区域,来王都办事的白术川又忍不住带着人来此地的防护阵外溜达了一下。 师春赏他那一巴掌的仇,他刻骨铭心,引以为恨,不报此仇誓不甘心。 南公子虽然也打了他,还打得更狠,牙都打掉了,但他暂时并无找其报仇的想法。 师春拿到卫摩题字的事已经不是秘密,邬瀚东发现自己被耍后,气得够呛,挨打的白术川更是难以接受。 碣云山这边早就想找师春算账,好不容易找到师春的下落后,却发现进不去,关键进去后也不敢在里面乱来。 能在王都这区域设防护阵坐地收钱的,靠的可不仅仅是什么防护阵保护住客,其背景也不是碣云山能轻易撼动的,偏偏师春等人又躲在窝里不出门,还没什么牵连的关系给他们抓,搞的他们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我不信你躲在里面永远不出来!”白术川恨恨扔下一句话走了。 闭关修炼,犹如山中岁月,弹指一挥间,便是半年后。 罕见出山的凤池,出去采购了一些东西,回来后唤醒了闭关中的象蓝儿,然后密闭了门窗,对象蓝儿密告道:“上面要启用师春。” 象蓝儿略皱眉,问:“苗亦兰还是无亢山?” 凤池摇头,“都不是,整个修行界炼器门派的大比,即将开始。” 象蓝儿怔了下,脱口而出道:“神火盟约?” 凤池颔首,“没错,据那些炼器门派高手的感应和推演,神火域即将再次开启。” 确认是这事后,象蓝儿有些疑惑,此事修行界有点见闻的人都知道,走了炼器这一道的人,这一生大多都要与火为伴,大多修炼的也是火性功法,可以说火对炼器很重要。 简而言之,火也分三六九等,对修炼了火性功法的人来说,越高级的火属性就越是大补,吸收到了高级的火属性威能,不但能提升修为实力,相应的,熔炼能力自然也能提升。 但神火域却又如同那夜空的彗星,两三百年才能出现一次,能被人捕捉到的瞬间很短暂,而这短暂的瞬间对那些炼器门派来说,却极为可贵。 所以时机一到,各派都会派出门中精锐弟子进入神火域,去觅那机缘。 不是什么弟子都能进的,修为已达仙级的,肉身已超凡脱俗的,已经有了自己固化属性的,吸收了神火也没什么用,就好比很多功法的起步阶段都要练童子功才行。 加之神火域的神火有限,无数人闯进去哄抢算怎么回事?所以那些炼器门派就有了盟约,只派人仙境界以下的精英弟子进入。 但总有人想钻规则的空子,尤其是那些强势门派,肯定是想送更多弟子进去的,进去的人多,得到机缘造化的概率就越大。 于是就搞出了个奖励,奖给那些入神火域后的优胜者。 让参会的各派献宝当作奖品,这宝自然是不能白献的,按照宝物档次的排名,适当增加献宝门派的弟子进入人数。 小门小派哪里拿得出什么重宝,看似公平合理的规则,其实没他们机会。 可神火对其他修士来说,并没什么用处,何况火性功法也是要看天赋的,并不是什么人都能练成,所以象蓝儿很奇怪,“八竿子打不着,这跟启用师春有什么关系?” 第二三五章 要加钱 凤池道:“让他加入我们指定的炼器门派,参与大比,进入神火域。” 象蓝儿狐疑道:“他去神火域参加大比?难道他暗中还修炼了火性功法不成?” 凤池:“和他有没有修炼火性功法无关,主要是让他进去帮我们的人夺魁,天雨流星大会与此有类似之处,他已经展现出了这方面的能力,上面很看重,故而要启用他。” 象蓝儿流露出了反对意味,“凤姐,你应该知道去神火域意味着什么,你也应该知道一个境界大成的实力意味着什么,先不说高武修为大成的人也会参加,那些参会的炼器门派,多会拿出炼制的法宝给参会弟子,其凶险程度胜过天雨流星大会,太危险了。 而师春干系到上面对博望楼和无亢山的意图,神火盟约是炼器人的事,与我们干系不大,让他去冒这个险,很不合适,得不偿失,我不赞成他去,这事我会跟上面联系解释。” 凤池:“不用联系,这方面的顾虑我也提出了,可是没用。这么说吧在上面的眼里,这次神火盟约的重要性比无亢山和博望楼更重要。” 闻听此言,象蓝儿很是惊讶,“比博望楼还重要,这怎么可能?” 凤池:“我估摸着,问题可能出在某个炼器大派献出的宝物奖品上。上面说,此事关系到魔坛的开启,不止我们这一脉,连山和归藏那两脉很有可能也会派人参加,所以必须要赢,能多一分胜算也是很有必要的。” 一听关系到魔坛开启,象蓝儿顿没了声音,深知面对这事,不管什么所谓的利益统统都要让步。 良久后,她为难道:“这事跟他实在是扯不上关系,他如何会答应去参加?” 凤池:“上面说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如果他喜欢你能解决,那就让他喜欢。上面让把圣尊的意思转告给你,就四个字:不惜代价!” 说完,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唏嘘摇头。 连不惜代价的话都说出来了,象蓝儿知道是什么意思。 于是,闭关修炼中的师春很快也被唤醒了。 神火盟约这名堂,师春大概也听说过,以前在流放之地也只是听人讲故事,从未想过有一天能与自己有牵连,让自己参加这玩意,开什么玩笑?那玩意很危险的好不好。 看了看眼巴巴站自己面前的象蓝儿和凤池,他相当怀疑道:“为什么要我去?” 象蓝儿:“看重你在天雨流星大会上展现的能力,这次的事情类似,修为高的又不能进去。” 盘腿打坐在榻上的师春很无语,有能力也成了罪过不成,有能力就要去死不成? 他正色道:“魔道人才济济,我那点能力算個屁,你们别逗我了,不去不去,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拱了拱手,求放过的样子。 他现在也犯不着冒险,体内的魔焰才炼化了将近两成的样子,足够他再消耗两年,正是好好提升修为的时候。 不久前才从炼符的那边脱身,回头又去掺和炼器的事,有病还差不多。 凤池道:“上面说了,只要事情能成,神火盟约夺魁的门派可获得三件宝物,我们只拿一件,剩下的全部给伱。师春,世间炼器宗门凑出的宝物,能拿来给头名做奖励的,每一件都不简单呐!” 师春:“凤姐,你也知道那些炼器宗门的宝物不简单呐?你也不想想那些炼器宗门是干嘛的,那可是专门炼制法宝的,那些人,为了提升自己炼器的能力,听说连命都可以不要的。 碰上神火域的来临,两三百年才一次的机会,只要能挤进去,那还不得人挡杀人,神挡杀神,肯定是有什么法宝就用什么法宝。跟天雨流星大会完全是两码事,天雨流星大会大半的门派都在躲着,躲到结束才出来,这帮炼器人不要命的。 我听说有些炼器的,为了炼成一件宝物,甚至能以身投炉、干出殉器的事来,跟一群这样的疯子争,天下谁有他们法宝多?各种法宝抡出来乱砸,我拿什么挡?拿命挡?一条命也不够用啊! 何况连大成境界的人也能参与,那都是能隔空伤人的主,我们跑去像话吗?” 简而言之就是,宝物再好,也得有命去享受,毫无胜算的事,傻子才会去沾边。 象蓝儿忽缓步上前,走到榻旁坐下了,就坐在他边上,伸手摸上了他的手背,略带酸楚意味道:“为了我也不行吗?” 师春牙疼,当老子是边惟康了,两只手将她柔荑合拍在掌中,不停摸着她的手背道:“蓝儿,咱们都还没开始,你就要让我为你去死吗?” 他很想让对方摸着良心问问,这样合适不合适,你对边惟康那傻子都没这么干过吧,我看起来比边惟康还傻吗? 象蓝儿眼眶泛红,心里却被对方的话说的很尴尬。 凤池帮腔道:“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夸张、那么危险,别的门派会带法宝进去,我们的人也会带法宝进去,别人有大成境界的进去,我们也可以多派些大成境界的进去,冲在前面打打杀杀的事,有我们的人,你就在旁帮忙出出主意,尽你最大能力提供协助。这点,我一定会跟上面帮你协商好的。 师春,只要尽力了就行,退一万步说,真要有什么不测,发现实在不行,你就躲起来,躲到结束再出来。” 这话听着还像点人话,可师春还是婉拒道:“话虽如此,就怕到时候身不由己。二位,我们都清楚,魔道肯定不差一个我,若连区区一个我都离不开,那我看这魔道也没什么前途,你们及早离开不会有错。” 象蓝儿:“师春,我的心意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师春看着她情意流露的样子,心里问候她祖宗,表面却动容道:“你是说?” 象蓝儿含情脉脉道:“这次事成后,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师春难为情的样子摇头,突兀冒出一句,“我死了还怎么在一起?” 象蓝儿内心里多少有些意外,为了自己,不惜浪费掉卫摩的一个承诺,上回自己什么都没说,他就去做了,这次说这么多却不松口,几个意思? 好话说尽,见他还是婆婆妈妈、推三阻四的,凤池忽有些不能忍了,直接训斥道:“让你去你就去,有什么好怕的,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你放心的去,我相信你一定行的。” 师春斜眼看她,心想,这老女人有病吧,老子自己都没信心,你哪来这么大信心?干脆摇头道:“不去。” 见油盐不进,凤池有些火大,当即威胁道:“这恐怕由不得你,这事你若不知道,什么事都没有,一旦知道了,不参与,那上面只能是将你灭口!” 师春怔住,旋即冷笑连连道:“少来这套,我挑明了说,没好处的事,我肯定不会干,怎么威胁都没用。” 凤池立马道:“不是说了么,事成后的三件宝物,让你拿两件。” 师春:“你说的是事成后事若不成呢,若失败而归呢?” 敢情问题出在这,凤池和象蓝儿面面相觑。 象蓝儿道:“不管事后能不能成,我都答应跟你在一起。” 鬼才跟你在一起,师春心里嘀咕,手一挥,“我们之间的事,不能拿来做交易!” 凤池好奇,“那你想要什么好处?” “我不是你们的人,不可能给你们白干!”师春说的义正言辞,有需要大家就是一伙的,都是魔道的,没需要那肯定不是一伙的,戳着榻板道:“眼下这套房子,是我从天雨流星大会赚来的,附近再给我来一套大的。另外,去神火域比天雨流星大会危险,要加钱!” 伸手推掌,五根手指晃了晃,“再给我五个亿!出发前就要到位,尽快到位。钱和房子到位了,我才能答应。事成后,说好的两件宝物也不能少。” 说实话,没有卫摩帮他提高了点档次,帮他开了些眼界,他只怕还真不敢一开口就要这么高的价。 凤池不解道:“你要这么多房和这么多钱干嘛?” 师春立马拉了象蓝儿的手,问:“蓝儿,你说我这条命值不值这些?” 象蓝儿能怎么说?自然是微微点头。 “不是。”凤池摆手理论道:“事前你就狮子大开口要这么多东西,是不是太过分了?” 师春郑重道:“你们说会保护我,我怎么信?花了大价钱,你们才会认真对待,不值钱的东西随时可以放弃的。事后你们就算食言,我起码有部分东西到手了,先拿点辛苦费不应该吗?拿命换的!” 凤池沉吟道:“你要的太多,我们做不了主,要上报等回复。” 象蓝儿很清楚,她只是这么一说,上面既然说了不惜代价,那这笔钱应该是会出的,对上面来说,钱能解决的问题都是小事。 师春又思索着提醒了一句,“我丑话说在前面神火盟约能参加的都是炼器人,我如今名声在外,谁都知道我是干嘛的,回头若是不让我参加,我不退钱退房的。” 凤池:“这个你放心,既然说了让你进去,自然会解决这个麻烦。” 事情,双方暂时就这么谈定了。 一回头,师春又去敲响了吴斤两的房门。 开门而出的吴斤两问:“怎么了?” 师春偏头示意:“走,去外面逛逛。” “逛逛?有什么好逛的?”吴斤两有点奇怪,闭关期间,这位还是第一次来打扰自己。 师春道:“褚竞堂他们关了大半年了,也不知道磨的怎么样,去看看他们愿不愿意出来,都是各派的精英弟子,愿意出来就捞出来吧。这事恐怕还要你那些朋友帮忙。” 是哦,那逐出了门派的十一个家伙被春天弄去坐牢了,人还在牢里关着呢,吴斤两想起来后嘿嘿直乐,抬手示意,“差点忘了,走走走,去看看他们。” 第二三六章 改造的不错 临出门前,吴斤两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跑回自己屋里拎出了两只大葫芦,递了只给师春,“喏,给你也准备了一只,出去背上。” 接到手的师春哑然失笑,好吧,笑纳了。 至于出门就背上,他觉得还是免了的好,因为他是要装斯文要风度的人,老是背这么个大葫芦多难看。 对扛惯了大刀的吴斤两来说,那么大的刀都能扛,这么小一个葫芦不觉得有什么。 所住区域,一个招呼便有车来,车钱还是要照付的。 段相眉想跟去看看,吴斤两征询的目光看向师春,见师春不吭声,知其不便,当即回拒道:“好好在家修炼。” 段相眉也看出了是师春不愿意,识相退下了。 两人上了车,车架晃动着离开后,施法将车内检查了一遍的吴斤两方出声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捞他们了?” 师春没回答这个,反倒将魔道让参加“神火盟约”的事告诉了吴斤两。 吴斤两略惊,“你答应了?” 师春:“人家威胁我,不答应就灭口,你说怎么办?” 吴斤两:“所以你就答应了?” “我哪能轻易答应……”师春将自己索要的报酬说了出来。 吴斤两很无语,这还不是被逼答应了,神火盟约他也听说过,很危险的。 师春懂他意思,解释道:“一边是象蓝儿拿着我喜欢她的名义求我,一边是灭口要挟,这一时间的,你说怎么办? 其实也没什么,走就走一趟,先去看看情况再说,能搞就搞,不能搞就躲,大不了躲到结束再出来,想找点应付过去的说辞还不容易么。走一趟,能吃这么肥,还是值的。” 这么一说,吴斤两想到五個亿加这里的一套房子,顿眉开眼笑,“去见识一下也好。” 转瞬又狐疑道:“这跟捞褚竞堂他们有什么关系?” 师春想了想“我也不想白忙,暂时有点想法,还不知道能不能实施,先去了解一下情况。人都不知道关什么地方,联系你朋友帮忙打听一下。” “唉,你也是,把人家关了大半年,才想起人家。” “刚回王都时,也想过要捞他们出来,后来想想,才刚关进去,没关几天就捞出来不合适。他们是来刺杀我们的,不磨磨他们的火气,怕他们不容易放下那个执念,给他们一个地方好好冷静冷静、好好反思反思,才好见面说话不是。” “嘿嘿嘿嘿……” 又不是什么重犯,见个面不是多大的事,吴斤两的狐朋狗友轻易就搞定了。 一间光线不那么明亮的牢笼内,戴着手铐脚镣的十一个犯人陆陆续续被押到,一起塞进了这个笼内。 十一人,一个个衣衫褴褛,有人明显挨过鞭子,蓬头垢面,鞋都磨出了大脚趾,男的都长出了长胡子,尤其是褚竞堂,那久未修理的络腮胡像头狮子。 当中唯一的女人,原万草堂弟子朱向心,哪还有原本的端庄模样,乱发中能看到做窝的小虫子爬,脸上脏的都结壳了,她是从女犯监区押过来的。 一个个的双手都有粗糙老茧,还有血痂。 很明显,修为都受制了,还经常干重活。 十一人彼此认出后,都有些意外,他们虽然偶尔还能见面,但并未关在一起,不知道今天为何突然把他们给集中在了一块。 “老褚,这什么意思?”劳长泰问。 褚竞堂:“我哪知道,宗门捞我们来了不成?” 朱向心叹道:“做什么美梦呢,宗门捞我们也不存在各宗门同时将我们捞出的可能。” 众人想想也是,也越想越恐慌,莫不是要集体处置他们? 正这时,外面的铁门咣当打开,室内走进了两个人,锦衣华服的,其中一个大高个特显眼,还背着个大葫芦,他们一眼就认出了是吴斤两。 另一个自然是师春。 大半年不见,两人的皮肤已经白了好多,看着已像是个正常人。 突见这二位,众人心里那叫一个百般滋味,同时也越发恐慌,他们就是意图谋杀这二位进来的,莫非是要来收拾他们的? 一个个静悄悄不语。 “嘿嘿嘿嘿……”吴斤两的笑声回荡在这片空间内,看到他们的凄惨模样,笑的很开心。 师春目光扫视着他们,却是如数家珍般逐一点名,“碧澜宗褚竞堂,铁剑门吴鸿,紫云宗劳长泰,正天门陈无忌,北庭宗方自成,聚灵谷肖省,万秀山昊吉,百炼宗童明山,妙仙宗沈莫名,朱雀阁安无志,万草堂朱向心,诸位好啊,没想到再见居然是以这种方式。” 还不是拜你所赐,众人皆有这想法,但此时已是阶下囚,识时务者为俊杰,依然不吭声。 师春又道:“我也是忽然听说伱们被抓,听说还是因为想刺杀我被抓的,刺杀我干嘛,为什么呀?” 说到这个,哪能不恨,褚竞堂出声了,“我们已经因为你,全部被逐出了门派。” 师春:“就因为这,就要杀我?天雨流星大会各凭本事,我有做错什么吗?” 一伙人又不吭声了,如今确实冷静多了,被关这么久,受了罪后,早就反思过自己,有过后悔的,悔不该一时冲动。 师春:“忘了说一声,我们同病相怜,我们两个也被逐出了无亢山。” 一伙人有些错愕地抬头看向他们。 背着大葫芦的吴斤两嘿嘿不已。 褚竞堂奇怪道:“你们为无亢山立下那么大的功劳,还能将你们逐出师门?” “不比你们,我们出身不好…算了,不说这个,没意义。”师春大手一挥,“不就是被逐出宗门么,没什么大不了的,在宗门未必有我们现在过的自在。对了,问一下,你们不可能同时想到杀我们吧,哪位高人出的馊主意?” 一伙人若有若无的目光下意识都瞟了下褚竞堂,而褚竞堂则低眉垂眼不吭声。 师春当即隔着牢笼指了褚竞堂的鼻子,“就知道是你出的馊主意,因为当初就你跟我们走的最近。” 褚竞堂哼了声“也是被骗得最惨的一个被卖了还帮你们数钱。” 师春又是大手一挥“好了,都过去了,我们来不是来找你们算账的,是听说你们关在这,来看看你们的。 对了,虽说被逐出了宗门,但毕竟为宗门效力这么多年,连我都能听到些风声,你们宗门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说吧,就一直让你们关在这等死,没哪家宗门来捞你们出去?” 这话说的,好让人寒心,十一个人,一个个的,满脸黯然神伤色。 师春察言观色后,又补了一句,“一个都没有吗?” 十一人神色越发不堪。 吴斤两啧啧有声,“那确实有点过了,你们刺杀我们两个,也不光是私怨吧,不也是为宗门出气么?还真是一点情分都没有了。” 两人哪壶不开提哪壶,越说越让人难过,摆明了让他们钻牛角尖。 见他们都不说话,师春道:“天雨流星大会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们当时也没办法,你们也别记我们的仇。 当然,你们变这样,多多少少也是被我们连累了,我们也怪不好意思的,大家若觉得那事能揭过去,还能做朋友,我们两个这就帮你们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你们捞出去。 当然,若是心有记恨,不想领我们的情,那就当我们什么都没说。” 此话一出,十一人的目光齐刷刷盯向了他,朱向心迫不及待道:“你真不记我们的仇,真能捞我们出去?” 师春两手一摊,“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都是被逐出宗门的人,同病相怜的,有必要互相搞来搞去吗?杀了我们,你们也没好处。弄死了你们,我们也没任何好处,何必呢?” “好,只要能捞我出去,我既往不咎。” “王兄…不,春兄说的是,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 “没错,我们就算杀了王兄…春兄,也于事无补。” 一群人纷纷表态,一个不落,皆表达了要出去的欲望,希望师春二人帮忙,这地方真是一天都不想呆了。 见都改造的不错,师春于乱哄哄中摁了摁双手,“大家放心,此事我一定尽力而为,争取一个不落,尽快把大家都给搞出去,大家安心等我好消息。” 一伙人连连表示感谢,一张张脏兮兮的面庞上都流露出了希望之光。 吴斤两在旁嘿嘿,他是最清楚的,亲耳听到师春让兰巧颜帮忙把这些人给关起来的,如今这伙人居然在感谢春天,他觉得可乐。 当然,他也知道春天做那决定也并非是要害这些人。 这事就算是这么敲定了,师春忽然话题一转,“对了,最近正在跟人聊火性功法的事,童明山,我没记错的话,你百炼宗就是炼器门派吧?” 童明山颔首道:“是。” 师春:“你会火性功法?” “会。”童明山说着又往两边看,“这里不止我会火性功法,安无志和朱向心也会,我的火性功法主要是炼器用。” 朱向心道:“我万草堂的火性功法主要是用来炼丹。” 安无志一双手铐端了端,苦笑道:“我朱雀阁的火性功法倒是用来打斗的,就我目前境界,威力也不大。” 师春微笑点头,又随口安抚了一阵后,让他们静候消息,然后就带着吴斤两告辞了。 从牢狱重地的大门出来后,吴斤两好奇道:“走了?现在不捞他们出来吗?” 师春:“出来住哪?这么多人,跟我们挤一起吗?再关几天吧,等那边帮我们把房子弄好再说,让他们真心惦记我们几天也不是坏事。这都是各派帮我们筛选出来的人,关这里过一趟,没人捞,说明底子也比较干净。出来后,就要让他们明白,跟我们混,比他们在宗门强多了!” 吴斤两懂的,在旁嘿嘿嘿嘿。 第二三七章 王爷我要 闭关了半年未曾离开过,刚被要求参加“神火盟约”,人就突然离开了,这引起了象蓝儿她们的高度关注。 次日,凤池便带着打探来的消息钻入了象蓝儿屋内。 “是他们?”象蓝儿讶异,对于褚竞堂他们,她也算是熟悉奇怪道:“他们为何关在了王都的大牢内?” 凤池:“据查到的供述,天雨流星大会后,他们这十一个门派的领队,被各自门派给逐出了师门,因怨恨罪魁祸首师春,意图暗杀,跟踪之余,师春没杀到,反倒被人给撞破了,就这么被扔进了牢内。” 还有这样的事情?象蓝儿有些无语,又问:“师春找他们干嘛?” 凤池:“据查,什么都没干,就是探了下监。” 象蓝儿有些怀疑道:“这个时候去探监,真的没问题吗?” 凤池:“人还在牢里关着,就这么些人,能有什么问题?对了上面已经答应了师春的要求,正在帮他就近置办房产,这两天应该就会有结果。” 诚如她所言,两天后,结果出来,二人把房契和钱庄的钱票放在了师春跟前,不需要再多说什么。 也不怕师春玩食言那套,敢跟魔道耍无赖,自己掂量后果。 翻了翻房契和钱票,师春脸上没什么表情,问:“什么时候出发?” 凤池:“神火域开启,预估大概得两个月后,不过你要做好提前出发的准备,十天后你就要去俱芦洲游玩,会给你安排一场偶遇,让你加入指定的炼器宗门,再后面就是跟着那个门派进入神火域。” 师春问:“你们不去吗?” 凤池:“不去。首先是我们都一起的话,不方便,我一個下人去参加这种不合适,小姐又是青楼出身的名声,哪个门派好接收?其次是每个门派进去的名额都有限,不管哪个炼器门派,让出这么多名额给刚加入的新人都说不过去,你一人还好解释,毕竟你名声在那。” 师春微微点头,“行,知道了。” 说罢放开盘着的双脚,起身道:“走,去看看新房子去。” 自然不会忘了喊上吴斤两一起去认门。 段相眉听说后很兴奋,也要跟着一起去看,这次师春没拒绝。 吴斤两没有忘记背上自己的大葫芦,凤池和象蓝儿暗暗感到奇怪,两人也是看到过吴斤两做这葫芦的,当时没看出什么名堂,现在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新买的房子离这不远,说近也不算近,隔了一座山,房子的坐落面积大了很多,翻了一倍有余。 一群人庭院内和屋里兜兜看看,段相眉到处抚摸着,满脸的艳羡,没想到师春买这样的豪宅能跟玩似的,太有钱了。 确认房子到位后,师春也没磨蹭什么,回头就带着吴斤两出了五瀑山,新房子交给了三个女人去收拾。 也没别的,就是捞人。 这事中间还出现了一个小插曲,吴斤两的狐朋狗友差点没能把人给捞出来,后来经过关节人员的暗示,才知这群人关在这是有人打了招呼的,不好随便放。 师春这才想起兰巧颜那边,当即让对方联系打招呼的人,就说是他师春要捞人。 经过天庭的快速联系渠道,知情后的兰巧颜自然是同意了,这才把人给捞了出来。 站在牢狱重地的门口等人出来时,师春对一旁的吴斤两道:“要给他们接风洗尘。今天,把你能招呼上的王都这边的朋友都招呼上,平常都是伱蹭别人的,这次给你个回请的机会。” 吴斤两闻言吓一跳,“春天,别闹,那些人不像样的地方看不上,全部喊上,开销很大的,要花很多很多钱的。我们自己随便找个地方意思一下就行了。” 师春:“钱我出,这次不用给我省钱,往豪华了搞,今天给你个在朋友面前长脸的机会。要求只有一个,贵客要多、要有排场!”伸手指了指牢狱大门,再次强调,“给他们接风洗尘!” 吴斤两愣了一下,旋即恍然大悟,做给褚竞堂他们看的,要让他们看看前途在哪,当即胸脯一拍,笑开了花道:“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最好的牌坊,‘忘仙楼’包场!” 见师春不反对,回过头就联系去了,兴奋得两眼放光,真正长脸的机会来了,省得一群人老是揶揄他,今天就让一伙人看看大爷的阔气! 不多时,就抓着子母符回来了,乐呵呵道:“南公子让放心,说会帮我们安排好,让这里出来后直接过去就行。” 师春意外,“你包场,还要他安排干嘛?” 吴斤两无奈道:“王都最好的牌坊,临时包场,我面子不够。南公子是‘忘仙楼’背后的东家之一,他说话管用。” 不多时,牢狱大门内,走出了一群衣衫褴褛、明显不太适应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褚竞堂等人。 见到师春和吴斤两在外面等他们,顿时快步过来,皆神情激动地表示感谢。 师春大手一挥,“什么都不要说了,上车,先带你们去洗洗。” 于是一伙人分几波钻进了早已等待的车里。 车队一路奔波到了王都繁华之地的一座园林内,入内停在了一座巍峨琼楼玉宇前,巨大高耸的玉碑上如水波晃动着“忘仙楼”三个大字。 车在正门前一停下,立刻涌来一群佳丽迎接,搞的褚竞堂等人都不好意思下车了,自己脏的跟乞丐似的。 被请下来后,一个个的,立马被几名佳丽簇拥着带去了沐浴,显然事先已得到通知。 刚还在牢里,一回头就这待遇,搞的褚竞堂等人很不适应。 身为女人的朱向心就更不适应了。 一个徐娘半老的俏妇人见到吴斤两就直接靠了过去,团扇拍着埋怨,“王爷,您可是好久没来了是我们哪得罪了不成?哟,怎么还背了个大葫芦,这什么宝贝呀?” 顺手拍了下,不着痕迹地托着掂量了一下。 吴斤两顺手就将人搂入了怀里,搂着她的腰肢,跟她咬着耳朵往里去了,知道自己认识的那些所谓朋友,这女人都能联系上,让她帮忙联系客人。 师春倒显得是他跟班一样,这倒无所谓,他不喜欢在这种地方出风头,吴斤两也知道,大可无视他。 他不解的是,这老板娘怎么开口闭口称呼吴斤两为王爷,平常用假名来玩的不成? 已经在忘仙楼内接受安排的褚竞堂一伙,那真是被伺候的飘飘欲仙了,洗漱沐浴、修理毛发之类的全程不用动手,各种从成衣铺里搬来的衣裳摆出来任由他们挑选。 晚宴伊始,更是让他们动容,不断有客人到场,吴斤两不断介绍给他们知晓。 不是这个域主家的亲戚就是哪个星主家的,或某个弼侯家的远亲,不少在王都有头有脸的各色人物粉墨登场,非富即贵,皆跟吴斤两很熟的样子。 开席后的豪奢更是让他们大开眼界,动辄是千金、万金的酒菜,甚至一道菜就值十万金,各种从修行界搜罗来的珍馐。 被一群佳丽伺候得开心的吴斤两,跑到了厅堂楼上,从乾坤袋里搬出了一箱檀金,向下面喊话,“要不要?” 这是他头次当众展示自己在用乾坤袋。 “要要要。” “王爷,我要。” 于是紫焰金雨飞洒,褚竞堂等人看着在楼上撒钱的吴斤两,可谓目瞪口呆,这一箱钱估计得上百万吧,就这样洒了不成? 他们在各派时,虽都是各派精锐弟子,但远没到不把百万金当钱的地步,这么奢华的地方他们还是第一次来。 “王爷我要。” “王爷我要。” 一群佳丽喊得越激烈,吴斤两就撒的更勤快,楼下的佳丽抢作一团,气氛爆了。 厅堂外的露台雕栏处,南公子挥手让送来酒食小吃的女侍退下后,靠在栏边,看着厅内的动静,笑问一旁的师春,“玩这么大,有什么名堂不成?” 师春:“没什么,他们被我连累坐牢了,我很内疚,弥补一下。” 你是心慈手软的人吗?南公子心里话皆在嘴角莞尔中,随手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邀师春一起举杯碰了碰。 美酒下肚后,师春问他:“成立一个门派有什么要求吗?” 南公子讶异:“你想自立门户?” 师春摇头,“不是我。”朝厅内抬了抬下巴,示意是里面的人。 南公子:“哪有什么要求,只要你高兴,你一个人都可以自称是什么派,只要你不妨碍到别人,妨碍到别人那自然是该怎么计较就怎么计较。” 师春:“新创立一个炼器门派,也能直接去参加‘神火盟约’不成?” “那不行,那得得到行业认同,才能在盟约上加上名字…”南公子说着一愣,旋即扭头盯着他,“几个意思?” 师春对他不会守那么紧的口风,该露会露一点,有时候也是想听听他的意见,“听说‘神火盟约’优胜的有重宝奖励,我可能会去玩玩。” “那是炼器人的事,你怎么去…”南公子忽噎住,转而两眼放光,低声问道:“有把握夺魁不成?” 师春摇头,“没接触过,哪来的把握。” 南公子一脸的不信,那么危险的地方,你没把握跑去干嘛,跑去玩?骗鬼还差不多。 他想了想道:“新创立的门派,想参加‘神火盟约’也不是不行,找个有资格的炼器大派,或找个有威望的炼器宗师引荐就行,其实就是担保的意思。你若真想玩的话,这事我有熟人,能帮你搞定,什么时候要,你跟我吱一声就行,三天内保证帮你解决。” 看向师春的眼神里竟有些期待意味。 第二三八章 愿就此追随 师春稍作思量,忽扭头跟他说,“这事暂时帮我保密。” 揪捏着小胡子一角的南公子立马松手给他倒酒,“放心。决定了立刻告诉我,最快速度帮你解决,肯定不耽误你事。” 忘仙楼是个好地方,真的能让人忘了成仙,今夜的忘仙楼没有什么不醉不归,沉醉在这里的花柳中就好。 唯独可惜了朱向心,她一个女人在此是不好尽兴的,不过见此豪奢,也算是大开了眼界。 当然,最让她感到震撼的还是那么多的非富即贵,虽然人家事后未必记得她,但今晚人家都纷纷向他们举杯,毕竟今晚宴请的名头就是给他们接风洗尘。 今夜如梦,尤其是对刚在牢里关了大半年的他们来说,印象尤为深刻…… 一夜未归。 次日天明,打探到消息的凤池也将昨夜忘仙楼内的情况做了禀报,那叫一个挥金如土。 听到吴斤两抛洒百万金戏佳丽,象蓝儿脸都绿了,她当初赎身的钱才多少?这群人疯了吗? 不由冷笑连连,“真大方,拿着我们给的钱摆阔去了。” 凤池补充道:“师春昨夜没找女人陪。” 象蓝儿抿了抿嘴角,“管他找不找,与我们无关。” 直到午后,师春一伙才乘着几辆车回来了,褚竞堂等人自然也被带来了,一路拨开车帘张望,亲眼看到车驾载着他们穿过了一座防护阵。 竟居住在有防护阵庇护的场所,需知连大多数门派都没有防护阵庇护。 当然,有了昨夜的经历他们对师春二人的阔绰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据悉,忘仙楼一场下来的结账,是一千多万金,令他们一路无语。 别说他们了,昨晚的阔绰,连吴斤两的那些朋友也是暗暗咂舌的,确实给吴斤两争了不少面子。 车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庭院外停下了,内里亭台楼阁的错落铺陈,还有那匠心,一看就是名贵豪宅那种。 众人下车四处张望,师春领了他们入内,边走边指着内里的房屋道:“这是我昨天给你们买下来的,你们以后就住这里吧,想要哪个屋,你们自己挑,自己商量着办,我就不管了。” 十一人面面相觑,刚买的?买给我们住的? 王都闹中取静之地,还有防护阵保护,这么大的宅院想也能想到是天价。 还好有昨夜的铺陈,他们已经是比较能接受,只是又被震撼了一把而已。 进了正厅,师春又直接掏钱了,一人发一张钱票,“房子刚买下来,好多东西没有置办,你们什么胃口我也不清楚,回头选好了自己的房间,喜欢往屋里添什么陈设,自己买去。” 陆续拿到钱票的人低头一看钱票上的数额,可直接兑换一百万金,皆惊,有的更是直接倒吸一口凉气,这直接送给我们了? 在宗门时,像他们这种级别的弟子,每月也就只能拿個千把例钱及一些修行资源,这还是因为他们门派比较有实力,才有这么好的供给能力,好多门派只有几百金,有些门派甚至是不发例钱的。 当然,随着他们在宗门内实力的提升,待遇也会越来越好。 这种一次拿到百万金,带给的冲击还是挺大的,昨晚再豪奢,也没这样直接到手的实在。 吴斤两在旁笑嘿嘿的动静惊醒了他们。 “这不合适,这不合适…”有人忙推辞。 然后其他人也赶紧跟着返还状。 “行了。”师春大手一挥,“不用跟我婆婆妈妈,都不是外人,你们在西极就跟了我,就尊我一声‘大当家’,如今又因我而被宗派所不容,我也不能坐视不理。 都别忘了,天雨流星大会虽然结束了,但我们还没说散伙的话,那我们就还是一伙的。 我在天雨流星大会所获的奖励,也有你们一份,给伱们就收下,这也是你们应得的。 客套话也别说了,你们那些个什么破宗门也别惦记了,无情无义的,有什么好的,不要为已经失去的东西恋恋不舍。 还是那句话,我们还没散伙,我还是你们的‘大当家’,以后有我的就不会缺你们的,咱们走自己的路,活出个人样来,争取让那些宗门见到我们就后悔曾经将我们踢出去,这才是大丈夫所为!” 这一番话,既让一群人动容,又让一群人有些感动,看着手中的巨额钱票更是百般滋味,本以为什么都没有了,没想到牢里一出来,就拿到了分红。 他们也很清楚,这是人家找借口给他们钱缓解目前窘境而已,天雨流星大会的奖励压根犯不着分给他们。 嘿嘿在旁的吴斤两忽冒出一句道:“一声大当家,一世大当家!” 十一人相视一眼后,络腮胡已经修理整齐的褚竞堂带头拱手道:“谢大当家。” 然后其他人也齐声拱手道:“谢大当家。” 此话一出,这一拜之后,也算是心安了。 刚被逐出门派时,心里对前途确实是茫然的,现在好了,有了方向,心里也踏实了。 当然,若师春是个没实力的穷货,他们肯定不会有这一拜,然出牢后的经历,乃是他们亲眼所见,财势双全,怎么看都比他们在宗门混爽多了。 而大当家的能力他们更是亲身经历过的,大当家正面打败木兰青青的实力也是他们亲眼所见的。 故而这一拜,心服口服,愿就此追随! 吴斤两又嘿嘿嘿嘿。 “行了,你们先布置好自己的窝,缺什么赶紧买去。我住你们隔壁,侧面那座山后的房子,就是我住的地方,有事随时去找我。斤两,他们不熟悉这里情况,让段相眉过来给他们讲讲。” 转身离去的师春边走边说。 “好嘞。”背着大葫芦的吴斤两乐呵呵跟去。 一伙人跟随而出,站在大门口目送了两人翻山而去,之后看看手中的钱,唏嘘者众。 有人仰望苍天呼出口气,身心终得释怀状。 翻山越岭而去的师春二人在山头上撞见了闻讯而来的象蓝儿和凤池,段相眉也屁颠颠跟来了。 正好,吴斤两直接招呼了段相眉去那边给人解疑释惑。 看着飞掠下山的段相眉,再看向那处宅院里的人影,象蓝儿问道:“你把他们弄这来是什么意思?” 师春知道自己这摆在明处的动静不可能瞒过这些魔道,随口解释道:“那么大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给他们住了。” 象蓝儿:“你知不知道他们因何坐牢?” 师春:“知道,意图刺杀我,被人撞破了。” 象蓝儿惊疑道:“那你还把他们弄身边来?你以为让他们玩了个痛快,事情就能过去了?你害他们被逐出师门,他们恨不得杀了你,你不知道?” 吴斤两大嘴巴咧开到耳根一笑。 这话没办法跟这女人聊,各人对事情的认知不一样,解决问题的办法也不一样,师春也不想跟她扯这个,敷衍道:“我心中有数。” 转而又岔开话题道:“神火域的事你们让我去的目的,真的就是让我协助,给出出主意?” 此话出,两个女人赶紧扫了眼四周。 再次确认四周无人后象蓝儿道:“放心,没有糊弄你,协助我们的目标,及时提供你的见解和办法便可,冲上前打打杀杀的事情用不着你。” 师春沉吟道:“既如此,我想了想,十天后的行程依我看还是算了吧。” 两个女人一听就炸毛了。 “你什么意思?”象蓝儿沉着脸问。 凤池则严厉警告道:“你钱也收了,现在说算了,这玩笑可不好笑,你玩不起的!” 师春翻白眼道:“你们让我提供见解,我现在就开始干活了,你们急什么?我的意思是,主要计划目标不变,但是方式方法要变一下,我觉得你们的办法不好,想说说我的办法。” 凤池翻脸比翻书快,立马抱了希望的样子道:“那说来听听。” 师春:“不要去俱芦洲玩什么偶遇,加入什么门派,我这里直接创建一个炼器门派,直接去参加神火盟约便可,没必要绕那么大的弯。” 什么鬼?两个女人神色同时一僵。 凤池:“你在开玩笑吗?若都跟你一样,临时创建个门派就能混进神火域,那还得了,神火盟约岂不成了一张废纸? 神火域的进出,被那些炼器宗门把控着,他们当命根子似的护着。 想让他们松口放一个新建的门派进去,那可不是一个胜神洲的事,而是牵涉到四大洲所有的炼器宗门,牵涉到的方方面面太多了,打通那些关节费事不说,通关太多很容易暴露我们痕迹的。 再则,一个新宗门破例进去,你知道会引起多少关注吗?加上你的名声加持,以这种方式进去太惹眼了,也必然会引起相关各方对你们新创门派混进去的各个环节的仔细审视,我们担不起那个风险。 你说的这个办法根本不可取,我不用请示也知道我们做不到的。” 连魔道都做不到,有这么复杂和困难吗?师春有点被南公子给搞懵了,可谓一脸狐疑,不知南公子为啥说的那么轻松,还说三天就能帮他搞定,还那么积极主动。 按理说,以南公子的见识,当知好不好办才对,若难办,不该那么积极主动才对。 当即试着问道:“如果南公子愿意帮忙,他能解决吗?” 第二三九章 南公子威武 凤池一口否定道:“就算是南公子也不…” 说到一半忽然卡住了,咽又咽不下去的感觉。 包括象蓝儿在内,都盯着她的反应。 在这些事情方面,象蓝儿其实也是不太清楚的。 相对来说,凤池的见识和阅历确实比象蓝儿丰富的多,这也是上面派她做象蓝儿助手的原因,象蓝儿毕竟还年轻。 思量了好一会儿后,凤池竟缓缓改口道:“南公子行事可能确实比我们方便很多,因为他不用担心被查,可以明目张胆去办,听说四大部洲他都有人脉,如果他愿意帮忙,确实有可能办成,但这事确实很麻烦的,他未必会帮你。” 很麻烦吗?师春再次回想了一下南公子的态度,应该不麻烦吧,可能这位凤姐只是站在了自己的层次去揣摩南公子那个层次。 既然凤池也说南公子能办,而南公子也提前表态了一定会办好,那就没问题了。 也就是说,现在要说服的反倒是魔道这边,他将话题拉回去解释道:“我跑到俱芦洲加入什么炼器门派,不管绕多大的弯子,我所加入的门派都会引起关注,我被关注没关系,要扶持的那个门派被关注不合适。 我建议,我和目标门派表面上不要有任何关联,我另组建一个门派进去,再从旁配合那个门派,这样什么都不耽误,反而更稳妥,这就是我的建议。” 其实这些已经不用再多解释,说到了南公子帮忙,凤池的态度其实就已经松动了,但她还是有些迟疑道:“你不是炼器中人你创建炼器门派,你觉得合适吗?” “不一定要我来创建。”师春朝那新买的豪宅一指,“炼器中人,有,正儿八经的,有据可查的,一点都不带假冒的,刚被逐出师门的,没了门派,自立门户有什么问题吗?” 吴斤两在旁嘿嘿两声。 凤池和象蓝儿皆愣住,前者也看向了后者,似乎在问,有吗? 凤池不太清楚那些被逐出门派的都是些什么人。 身为天雨流星大会中被糟蹋过的小师妹,象蓝儿是跟那些人打过交道的,稍想后,微微点头示意,表示确实有。 好吧,凤池想了想又道:“要说服的可不止是胜神洲这边的炼器宗门,需要打通四大部洲的,这事不是一般的麻烦,你确定南公子会帮忙?” 她知道师春跟南公子走的比较近,原因嘛,人尽皆知,帮南公子发了大财。 可帮忙也是要分轻重的,以这种关系,让南公子揽这么大的麻烦,她觉得南公子真未必能答应。 师春:“这事包我身上,我来解决,实在不行再用你们那一套也不迟,如何?” 象蓝儿对凤池出声道:“你去联系,交由上面做决断吧。” “好。”凤池点头应下了。 当天下午,就有了消息反馈。 得到消息的凤池没有擅自做主找师春,而是先找到了象蓝儿的房间禀报情况,“上面也认为师春的办法更可靠,能帮我们省去不小的麻烦,若他真能说动南公子帮忙,那就按他说的来。” 于是这個决定也很快转达给了师春。 师春立马出门找南公子去了,吴斤两背着个大葫芦跟随,他如今走哪都背着大葫芦。 无虞馆内,南公子亲自出门迎客,然后带了两人去静室密探。 两人离去时,又是南公子亲自送到门口。 待客人一走,懒散状的南公子立马精神抖擞了起来,挥手要了辆车,迅速钻入了车内离去。 说三天就三天,一天都不带多耽误的,三天后南公子亲自到了五瀑山,到了师春的家里亲自告知了好消息。 事情已经办成了,门派已经上了神火盟约,参会人员的名字也已经上报通过了,神火域开启时,准时参会便可。 这效率,师春真的是服了。 三天前还没这么服,这三天的时间里他仔细了解了一下相关情况,才知道凤池说的是真的,搞定四大部洲的炼器宗门真的没那么容易。 这么说吧,神火域已经被那些炼器宗门给联合把持了,压根就不让其它势力染指。 之所以能把持,是因为只有那些炼器宗门的大能,才能联手开启神火域,没错,是联手,不是一人可开启的。 这些人都是早年进入神火域吸收过各种神火的人,也只有他们才能感应到神火域的临近开启时机,也只有集齐了相当神火属性的人,才能开启神火域。 他们为了维护炼器宗门的既得利益,才搞出了个“神火盟约”,搞出了个规则,以此来堵其他势力的嘴。 简而言之,非必要的话,只准炼器人进去。 现如今,天庭与四大部洲有矛盾,而那些炼器宗门又分布于四大洲,搞得定这个,搞不定那个,连天庭都不会轻易去触碰这事,否则得罪的就是所有的炼器宗门。 南公子居然能在短短三天内,就把这事情给搞定,他有点无法想象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横跨四大洲的势力呀。 山清水秀的环境中,三人边走边聊。 散步闲聊着,南公子不时瞅瞅吴斤两背着的大葫芦,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老晃在眼前,谁也无法忍,终于问了出来,“吴兄,恕我眼拙,看不出你这大葫芦到底是什么宝贝,伱老是背着它,到底干嘛的?” 吴斤两:“采集天地精气的。” 边说边解下来给他过手看看。 南公子翻来覆去查看后,发现居然还是个假葫芦,什么名堂都没有,自己那点见识真是进了狗肚子里,纳闷道:“采集天地精气?怎么采?” 吴斤两:“此中玄机就不好说了,将来有机会再告诉你。” 个人修行功法保密,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南公子笑着还给了他,没有多问,回头又问师春,“神火域,各派都有二十人的进入名额,你这新成立的门派才十三个人,确定不再增加几个? 人多点,夺魁的把握是不是更大点?你现在需要的话,增加人数还来得及,事到临头关注的多了,临时增加的话,怕会有困难。” 他也算是为师春这事操碎了心,方方面面表达了关心。 师春:“多几个人固然好,若多出的是不合适的人,那未必是好事,人多有人多的麻烦,人少有人少的好处。你帮我们一次塞入十三个人,已经很麻烦了,真不用了。” “你有你的把握,那就按你的来。”南公子一根食指左右摸了下小胡子,“至于麻烦,倒没有麻烦在人数上,就是其中两人的身份办起来确实有些麻烦,朱雀阁的安无志,万草堂的朱向心,炼器方面的为这两人的身份很是僵持了一阵。 主要这两人原本的门派也都涉及到火性功法,炼器人把持着神火域不想其中的神火被其他行当的人沾光。不过好在终于想办法克服了,也算是没有辜负春兄的重托。” 师春好奇,“南公子,我听说这事很难办,短短三天内,你怎么做到的?” 南公子淡淡一笑,“也没什么,三天内我把四部洲都跑了一趟,到处找了些朋友,具体过程嘛…春兄,但行好事,莫问来路,有些朋友只愿帮忙,不愿声张,还望见谅。” 算了,师春也不问了,反正是真佩服这位的神通广大,真正说势力偏偏又没什么势力,还到处吃得开,很神奇。 一番交代托底确认后,南公子也就离开了。 没了旁人,吴斤两朝另一处大宅院那边努了努嘴,“褚竞堂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又加入了门派,童明山也不知道自己成了宗主,现在事情定了是不是要跟他们知会一声?” 师春想了想,“还早,没必要让他们早早担心,好不容易牢里出来了,刚过上好日子,就让他们提心吊胆干嘛。到了那边再告诉他们,眼睛一闭也就进去了。” 吴斤两嘴角抽搐。 两人回到家里后,师春又喊上凤池和象蓝儿告知了一声,说神火盟约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南公子威武!”凤池都忍不住赞叹了声。 她真没想到南公子连这样的忙都会帮,可见跟师春关系之铁。 没说的,迅速将事情进行了上报。 事情貌似进行的很顺利,可当天深夜时,凤池又忍不住急匆匆进了象蓝儿的屋里禀报。 “小姐,神火盟约的事,哪是什么办妥了,上面发现师春他们连门派都已经成立了,连进入的人员都已经全部过审了,已经挂在了进入神火域的名册上,我们还以为他所谓的办好了只是打好了招呼而已,真没想到他们速度这么快,现在上面让我们联系师春加人进去,他们只有十三个人。” 象蓝儿听着有点懵,“什么十三个人,加什么人?” 凤池当即理顺了舌头再解释,“他们创立了一个叫‘明山宗’的炼器门派,宗主就是原来百炼宗的那个童明山,他们那十一个被逐出门派的,加上师春他们两个被逐出无亢山的,全部加入了‘明山宗’,已经名列进入神火域的名册。 各派允许二十个人进入,他们才十三个人,也就是说,多出了七个名额,正好为我们所用,可以为我们增加七个人的力量。上面的意思是我们搞七个人加入他们的‘明山宗’,跟他们一起进去,可大大助力我们这边。” 第二四零章 来了来了 象蓝儿懂了,两人连夜找到了师春,将情况阐明。 盘膝打坐中的师春听后摇了摇头,惋惜道:“这事你们早不说,现在说已经晚了,南公子又不是我的手下,再让他折腾一次,我没那么大的脸面。” 凤池有点急了,“早怎么说?连南公子会不会答应都不知道,谁知道你会弄出个十三人的门派来,谁知道你们这么快就在神火盟约那边通过了。南公子答应了你,你事先怎么不告知我们一声?” 师春自有理由:“他也没答应,只说试试看,谁知道就成了。我也很意外,你说很麻烦的,谁知道他这么快就办好了。” 象蓝儿:“你再去求他试试看,兴许他会再帮你一次。” 师春:“蓝儿,伱以为我不想吗?多七个人,对我也有不小的帮助,可这事真没那么容易。 南公子之前找我时说了,那些炼器人压根不想让外行进去,安无志和朱向心甚至差点没通过,废了好大的劲才过了,他是真不想再搞第二次了。 再者,我们十三人都是被逐出了门派的,南公子也清楚我们之前的情况,你们弄七个什么人来,会不会太突兀了?别说神火盟约,只怕南公子那边都过不了,你们真当南公子傻呀,什么人都能接、什么锅都能背? 人家之前来的时候,已经说了,把安无志和朱向心也搞进去了,他这次算是尽力了。 听懂了意思没?已经尽力了,非要再塞七个人进去,首先怀疑那七人来路的就是南公子。 凤姐,蓝儿,不是我说你们,你们魔道平常办事都这么随意的吗?跟你们合作,我怎么感觉心里有些没底?” 真要不想答应什么理由都有。 他就是不想新创立的‘明山宗’和魔道扯上关系,起码明面上不能扯上,愿意扯上关系的话,他就不会费力搞出这‘明山宗’来,之前大可直接答应魔道去俱芦洲加入什么炼器门派。 凤池和象蓝儿沉默了,这边摆明了办不到,她们还能说什么? 两人离开时,师春又出声交代道:“那十一個人还不知道已经创立了门派和加入了门派,也不知道参加了神火盟约,暂时不要让他们知道,我要等到进去前才让他们知晓。” “……”凤池和象蓝儿皆无语,还能这样搞的,难怪好吃好喝招待。 两人很想问问,等到事到临头,你怎么开口,不尴尬吗? 尴尬不尴尬那是以后的事,至少现在确实是好吃好喝招待着,师春时常让吴斤两带他们出去游玩,该采买的修行物资也让他们尽快备齐。 褚竞堂十一人,除了吃喝玩乐,就是闭门修炼,还什么都不用干,日子过的好不悠哉,在宗门时肯定过不上这么自在的日子,都有例行事务要承担。 有生以来,少有的好日子。 唯一的不好就是感觉有些不太真实,白吃白喝白拿,还什么都不用干,这日子越过越有些不踏实。 脑子正常点的都知道,这样的日子是无法持久的,你又不是什么大美人,人家凭什么一直养着你? 后来,十一人经过商量后,主动找到了师春,主动找事干,问有没有什么是需要他们效力的。 师春让他们先安心闭关修炼,努力提高修为,说他这里也不会坐吃山空,等找到了发财的好路子,自然会招呼他们一起出山,不用怕没事干。 这么一说,一伙人总算是安心了下来。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过,转眼两个月就过去了。 十一人的平静日子也就此打破了,师春招呼上了他们一起出远门游玩。 凤池和象蓝儿自然是要跟去的,师春跟魔道那边的事还需要她们去对接。 段相眉听说要去赡部洲那边玩,私下跟吴斤两表达了也想去的愿望,于是吴斤两跟师春打了个招呼,就把段给带上了。 段相眉为此欢呼雀跃,除了到王都来找活干,她还没正儿八经出过远门,尤其是跨四大洲的远行,因为消费不起。 她当初一个月才几百金的收入,排除基本生活开销,还得买点修炼资源,哪玩得起动辄上千金的巽门消费。 说是游玩,其实师春也没敢跑到赡部洲到处玩,自己什么实力自己知道,自己得罪了很多人自己也知道,该谨慎点就必须谨慎点,所以他其实是卡着时间出门的。 一行的出发路线是,先抵达胜神洲王都的巽门阵,经巽门直接抵达了赡部洲王都的巽门阵,然后再经巽门抵达了赡部洲下属的炎洲域府,再经域府巽门抵达了一个叫做“离火岛”的地方,也就是此行的目的地。 途中未在任何地方逗留游玩,连赡部洲王都的繁华都未去看一眼。 一行十六人,通过一座巽门的费用是一万六千金,历经了三次巽门通行,普通人的收入确实玩不起。 离火岛是个很大的海岛,本在远离大陆的大海深处,风光明媚,碧浪无边,水清沙白,椰林树影,海鸟起落。 天气恶劣时,又狂风暴雨摧枯拉朽一般。 离火岛有主人,归一个炼器大派离火宗所有。 此地平常也没什么外人,甚至也没有巽门,但此时却有了一座与外界通达的临时架设的巽门,由炎洲域府操持的,来客一出巽门便能见到许多来来往往的人影。 许多人早就到了,不像师春卡着临近的时间到。 “离火岛,平常很冷清,两三百年才热闹一次的地方。 和神火域的开启有关,每当神火域于冥冥之中经过时,离火岛是离神火域最近的地方,也是最佳开启神火域的位置。 每次开启,都会扰了岛上的清净,打乱了离火宗的正常作息。不过也不会白打扰,你们看,那些崭新的建筑和各行当的买卖,都是临时搞起来的,离火宗是要抽成的,每当这时,离火宗都要大赚不少。” 才刚从巽门出来,确定来的地方真是离火岛,获悉神火域开启在即,是来观看如此盛况的,童明山兴奋了,指点八方,对岛上的事务似乎如数家珍般熟悉,讲的头头是道。 虽然明明也是第一次来这地方,可那神采飞扬的样子,眼睛里是有光的。 众人听他讲解,也算是跟着他长了番见识,也都意识到了,不愧是干这行出身的。 师春笑道:“童兄,你这不像是第一次来呀,感觉你对这里很熟悉呀。” 童明山忙摆手道:“大当家说笑了,真是第一次来,不过‘神火域’是我们炼器人眼中的圣地,人人为之向往免不了听前辈们说的多了些。” 每当听到这些人再次喊出“大当家”的称呼时,象蓝儿的神色就有些怪怪的,天雨流星大会还没被这位大当家给坑够吗?没留下点伤疤?居然还开口闭口大当家的。 朱向心道:“不仅是你们炼器人的圣地吧,我们炼丹人也向往,只是被炼器人把持了而已。” 安无志也笑道:“修习火性功法的人都喜欢,没机会进去而已。” 童明山像吴斤两似的,嘿嘿一笑,其中缘由他自是知道的。 师春问他,“童兄,百炼宗应该是有机会进去的吧?” 童明山颔首,“有的,百炼宗在神火盟约上,百炼宗自创立以来,期间只进去过一届,不过很可惜,进入的弟子无人有机缘找到神火融合。” 师春:“如果你还在百炼宗的话,以你的条件,应该是有机会进入的吧?” 说到这个,童明山仔细想了想,微微摇头道:“也未必,机会应该是先给高武大成境界的弟子,或炼器天赋比较高的弟子,如果高武上成境界也能给到名额的话,也许…” 他抬头看向远方,轻叹了声,有点黯然神伤意味。 对此,大家都能理解若高武上成境界有进入名额的话,童明山既然能被百炼宗选为参加天雨流星大会的领队,进神火域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凤池和象蓝儿瞅向童明山的眼神无比怪异,也不知这位黯然神伤个什么劲。 吴斤两拨了拨身后背的大葫芦,在旁嘿嘿。 师春试着问道:“如此说来,童兄是想进神火域的?” 童明山叹道:“炼器出身的谁不想啊,三十六种神火,哪怕能融合到一种,那也是天赋神通啊,自己修炼的火性功法将突飞猛进,体内火元也会跟着暴增,意味着修为也会在一定时期内突飞猛进至与体内火元相匹配的境界。” 对这说法,朱向心和安无志皆颔首表示认同。 师春负手道:“既然想进,那我就找人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让我们进去玩玩。” 凤池和象蓝儿齐刷刷看向了他,心里直呼,来了来了。 吴斤两再次嘿嘿。 这话说的,别说童明山三个修炼火性功法的,就连褚竞堂等人也知晓,这简直就是在说笑,神火域也是外人想进就能进去玩的地方?真那样的话,成什么了? 褚竞堂好心提醒了一句,“大当家,那不是咱们能去玩的地方,还真进不去。” 他的本意是不用白忙活。 师春不以为然道:“试试嘛,反正来都来了,试试也不费什么事。” 十一人互相看了眼,莞尔者众,童明山也含笑微微摇头,又不好多说大当家什么。 吴斤两除了嘿嘿还是嘿嘿。 唯独凤池和象蓝儿低眉垂眼,努力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作为心知肚明的人,发现有时候装不知道也是件挺累的事情,尤其是不停在自己耳边叨叨的时候。 尤其是发现一群人往师春坑里跳的毫不费事的时候,都不是第一次被师春坑啊,都没点警觉的吗? 第二四一章 比别的门派少 确实没什么警觉,对目前的十一人来说,不认为自己还能有什么价值值得师春去坑,也没坑的必要。 劳长泰又问:“听说神火域只有炼器门派的一些大能联手才能开启?” 童明山:“是也不是,并不是任何大能都能参与神火域的开启,能参与的,至少是上一届神火域开启时,有机缘吸取到神火的前辈,能活到现在的,修为最少都达到了人仙境界。” 吴鸿问:“要多少人联手才能开启?” 朱向心插话道:“开启神火域和人数多少没有必定关联,主要看掌握的神火属性有多少,要达到过半的神火属性才能开启神火域,也就是说,要集齐最少十八种神火属性才能成功开启。 如果一人只有一种神火属性,那最少要十八人联手才行,若谁一人能兼具十八种神火属性,那他一人就足以开启。” 童明山点头,“没错,就是这么个意思。不过目前的修行界,兼具神火最多的,也只有第一炼器大派‘炼天宗’的长老司徒孤,他大概于六百年前那次进入了神火域,一次吸收融合了六种神火于一体,成就了高超的炼器技艺,是如今修行界第一炼器宗师。再其他的,能同时兼具两三种神火属性的,已经算是不错了。” 岛上热风如浪袭人,边走边聊的一行,想起先找住的地方落脚,一路见到客栈就问行情。 这不打听不知道,一问才知住宿费用贵的离谱,最便宜的都要两千金一天。 听伙计说,现在的离火岛上什么都贵时,陈无忌忍不住对伙计嘟囔了几句,“真要这样的话,那还不如经巽门去炎洲域府住宿去。” 那伙计顿时乐了,“客官,看来你对这神火域开启知之甚少啊,神火域一旦开启,神威之下,一定范围内的很多东西都要受影响的,巽门会失去作用连子母符都无法使用。出去后,这神火域大比期间,您就别想再轻易进来了,除非经远路飞行去炎洲域府。” 陈无忌立马扭头看向童明山,只见后者微微点头,方知是真。 伙计继续道:“你看我们这新起的客栈,也花了不少钱,能赚钱的天数也就七七四十九天,加上一些前后天数,也不过五十来天,神火域大比一结束,这些都要白扔在这的。一些生鲜的供应,都是要跑远路的。离火宗还有一大笔的抽成,我们的成本也很高。 现在两千一天还算便宜的,等到正式开始后,还有没有房间给你们住都是个问题。这里是离火宗的家,不可能让你们到处乱跑,只圈了这片区域给外人看热闹用,区域之外对外人皆为禁地。” 师春伸手拍了拍陈无忌的胳膊,示意了声,“走吧。” 众人以为他也觉得贵了,客栈伙计目送之余一脸鄙夷。 谁知师春没走多远便道:“要住就找好的住,大家看看哪家客栈环境最好。” 闻听此言,方自成忙道:“大当家,将就一下就行,我们都是修行中人,环境好一点坏一点差别不大。” “是啊。”朱向心也给算了笔账,“就按那伙计说的,好的要五千金一天,我们这十六人,那就是八万一天,四五十天下来真没必要。” 不是他们不想享受,而是心里过意不去,白吃白喝白拿也就罢了,还要讲究好的,于情于理都不应该的。 凤池和象蓝儿低眉垂眼不吭声,两人心想,还想住四五十天,你们想太多了,最多也就住三天。 因为他们卡在了神火域开启前三天到的。 两人虽不清楚师春现在的家底,但知道师春之前一下就进账了五个亿,就这种小打小闹的开销,连人皮毛都伤不了,一伙无知的家伙瞎操心。 师春:“行了,这事我心里有数。斤两,互相有个照应,两人一间,你去办,我们继续走走逛逛。” 吴斤两嘿嘿道:“好嘞。” 他背了個大葫芦大步而去,段相眉快步跟了去。 童明山忽嘀咕了一声,“参会的炼器门派来这里是不用花钱的,离火宗另划了区域招待,以尽地主之谊。” 师春莞尔,这个他当然知道,这不暂时不想张扬么。 凤、象二人自然也清楚,有免费的不去就是为了欺瞒这一伙人,想到师春当初化名王胜欺骗这些人的情形,不由暗暗唏嘘。 只要不长住,离火岛的海景很美,比之内陆别有一番风情。 夕阳西下,师春一行在潮起潮落的沙滩上站成一排看那日落,背影一时如画,天际绚烂。 直到日暮,一行才去了名为“神火宫”的客栈,也是目前环境和条件最好的临时客栈,能观最美的山岛海景,光看这选址位置,边上还无其它客栈靠近,就知道老板不凡。 琼楼玉宇似的外观不说,内里环境也不像是临时凑数的建筑。 当晚,大家聚在海边的楼阁内好酒好菜,畅想未来。 吃喝方面,师春不省钱,毕竟大家也吃用不了几天,回头可能要拉一伙人卖命。 在这片区域之外,巽门出来后通往的另一个方向,一座巨大山谷四周的斜坡上遍布亭台楼阁建筑,到处灯火辉煌。 此处名为“器云谷”,离火宗用来待客之地,四大部洲,上千炼器宗门,正陆续抵达此地。 百炼宗宗主燕曲风,亲自率部前来,来了数十人。 不单单是百炼宗,几乎所有参会炼器门派的掌门都会法驾亲临,这般重视程度和规格,绝非天雨流星大会能比的。 一行入住一座楼内后,燕曲风还没坐稳,便听外界山谷中隐约有喧哗传来。 他当即发话道:“去个人看看。” “是。”有人领命数人联袂而去。 坐下的燕曲风又拿出了一份写着“神火盟约名录”的册子翻看,这是刚才来到器云谷时,接待人员奉上的,谈不上人手一册,但各个参会门派都有三本。 扉页上写着密密麻麻的盟约内容,这方面他不用看也知道写了些什么,翻到后面才是正儿八经本届参会门派及参会人员名单。 他不禁端起细看,作为参会门派,研究竞争对手的情况不可避免。 入眼轻轻翻页细看,一个个门派的名号,密密麻麻的参会人员名字。 门派大多熟悉,参会人员名字大多不认识,参会弟子都是一些修为较低的,他肯定认识不了几个。 翻到自己百炼宗的名录后,仔细查看了一下参会人员的名字,确认无误后,才算是放心了些,之后合上了名册,放在了案上。 不一会儿,出去打探的弟子回来了,拱手禀报道:“回宗主,外面正在因参会名录上的人而争吵,有人在名录上发现一个不该出现的人,说那个天雨流星大会的师春也混进来了,也要进神火域,有人因此表示不满,说他不是炼器人。” “还有这样的事?” 两个长老闻讯而来,在外面听到了刚才的话,其中一人跨步进门时惊疑了一声。 “师春…”燕曲风嘀咕,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就因这人,为了给出交代,百炼宗还不得不将一个精英弟子给逐出了宗门,当即问道:“他加入了哪个门派?” 弟子道:“说是什么明山宗。” “明山宗?”燕曲风琢磨了一下,复抬眼看向两位长老,问:“二位可听说过这个明山宗?” 一人摇头道:“耳生的很。” 另一个也摇头,“未听闻过,当不是什么名门大派。” 说着,已是掏出了名录。 掌门和两位长老皆在那拿着名录翻看。 一千多个门派参会,笼统有三万来人的名字在册,查看起来也不容易,好在只需快速翻页寻找宗门的名字。 名册翻到近半的样子后,一长老手势顿住,在那嘀咕,“明山宗师春,师春,哦,没错,就这个,对上了,就这个明山宗,嗯?这个门派的人数怎么比别的门派少一大截?” 不是他老眼昏花而是对比太明显了,他上下一对比,夹在两派名单中间的明山宗人名占比明显少了行数。 但依然怀疑自己看错了,正在逐个数名字数量时,翻找中看走了眼已经翻过头的燕曲风问了声,“在哪一页?” 那长老道:“九十七页。” 话毕又重新数。 燕曲风和另一位长老迅速翻到了那一页查看,果然找到了明山宗和师春的名字。 另一长老看后,嗯道:“好像是少了名字。” 数完的长老道:“十三个人,连宗主都参加了,还少七个人,这门派什么情况?难道是因为人少没办法,临时抓了那个师春来凑数,不会是同名吧?” 另一长老:“是那个师春没错了,你们看,那个叫吴斤两的也在,不可能一个门派同时出现两个同名的,我记得两人是一伙的。宗主的名字看着也眼熟,童明山,童明山,呃?” 对底层弟子的名字比较麻木的三人,在这名字上来回扫了几次都没反应过来,直达此时念叨了几次才同时惊醒般,皆抬头看向了彼此,眼中皆透着惊疑不定神色。 第二四二章 过分到离谱 而之所以有惊醒反应,还是因为师春的缘故,否则看到这个名字也联想不到本门弟子身上,因为那逐出门派的弟子就是因为师春的原因。 燕曲风忽问道:“被逐出宗门的那个弟子是不是也叫童明山?” 数名字的长老名叫潘公应,回:“是叫这个名。” 另一长老名叫介伦光,迟疑道:“若是逐出门派的那个童明山,怎么可能成为一派宗主?” 潘公应:“明山宗,名字没有避讳宗门的名字,会不会童明山就是开宗立派的那个,以自己名字命名了宗派名字?” 介伦光笑了:“他何德何能开宗立派?如果真是,那也是刚创立的门派,怎么可能进入盟约名录?” 也是,堂内几人都安静了。 稍候,燕曲风起身道:“走吧,去看看,是不是,看看便知。” 不一会儿,以他们为首的七八个人一起出了楼,在栈道上兜兜转转,到了谷中聚集了一堆人的吵闹之地。 “这个师春是那个天雨流星大会的师春吗?” 人群中,有后来的在打听。 “肯定是啊,他的同伙,那个叫吴斤两的也在,这两个名字在同一门派中出现,不可能是凑巧。” 然后又是一堆质疑师春凭什么也能参加这次盟约的。 吵闹的基本上都是胜神洲那边来的人,其他三大部洲的大多看热闹,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天雨流星大会,在他们那边也没那么大的传播力度,最多略有耳闻,无法感同身受。 而胜神洲那边来的门派之所以会吵闹,是因为莫名感受到了一种威胁。 吵闹了好一阵后,负责此地的主事人来了,到了大家中间,听完大家的诉求后,他朗声道:“胜神洲天雨流星大会后,师春已被逐出了无亢山,在我们炼器人还没察觉到神火域何时临近之前就已经被逐出了。 人家此后另觅前程,转修炼器一道,加入了炼器门派,难道不可以吗?他的宗门指派他参加神火盟约不行吗?难道他所在宗门决定让哪个弟子参会,还要经过你们同意不成?” 能说出这番话来,可见早就做好了相应方面的准备,不然赡部洲的炼器门派怎么会对师春的事情如此清楚。 一连几问,让一伙吵吵闹闹的人没了脾气,欲言又止,暂时掌握的情况有限,说不出有力的道理来。 其他三大部洲的旁听门派中人,不少人发出了窃笑,大概在笑胜神洲的人大惊小怪,无法合理合规的,怎么可能轻易准入神火盟约。 一伙看热闹的,包括吵闹的在内,暂时都还未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门派是新创立的,盖因不知道明山宗其他人员的情况,恰好此地也没人认识明山宗宗主童明山是谁。 唯有面面相觑的燕曲风等人知道问题的关键在哪,然他们现在也不敢确定,毕竟也还没有见到人做确认。 而他们现在也不知道所谓的明山宗十三人全部是由那被逐出门派的弃徒所组成,以他们的身份地位,最多只知道当初的天雨流星大会有十一个门派的弟子跟了师春瞎混,压根就不会去记褚竞堂等人的名字。 待到一伙人散掉后,燕曲风这才快步追到了主事人边上自报了家门,当即换来了主事人的恭敬拱手客气,“原来是燕宗主,不知有何吩咐?” 燕曲风虚扶了一下示意免礼后,问道:“打听一下,明山宗的人住在哪?” 主事人摇头道:“还未入住,人应该还没到。” 燕曲风觉得自家已经算是来得晚的,疑惑道:“还没来?不提前熟悉一下环境的吗?” 主事人笑道:“那就不清楚了,人家自己宗门的事,想什么时候来都行就算不来,我们也无法左右。燕宗主有什么问题吗?” 燕曲风:“明山宗那边有熟人,想见面打个招呼而已。” 主事人哦了声,旋即回头叮嘱身边随行道:“明山宗的人若来报到了,记得派人去通知一下燕宗主。” “是。”随行应下。 燕曲风当即拱了拱手,“有劳了。” 主事人拱手回礼,“让诸位入住这里诸事顺遂,是在下份内之事。燕宗主若无其他吩咐,在下就不打扰了。” 燕曲风颔首,“忙你的,不用管我等。” 双方就此别过。 稍作目送的燕曲风回头转身,看向同门,迟疑道:“还没来…” 没来能怎么办,那就只能是等咯。 然事情终究是传开了首先传回了胜神洲那边。 虽不是所有人都认识明山宗十三人,但胜神洲那边还是有的。 一些耳聪目明的人拿到明山宗的名册后,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什么鬼,这些家伙居然搭伙创立了一个门派? 这么会玩,怎么不把那个青楼出身的女人也拉进去让大家瞧一瞧、看一看? 有人看出来了,而且是不少人看出来了,于是这事就瞒不住了,消息自然也波及到了另三大部洲,可谓在修行界渐渐掀起轩然大波,尤其是炼器界,那更是炸了窝一般。 这都什么鬼跟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先以为只是一个师春和一个吴斤两,没想到明山宗全派上下全部是刚刚水进炼器界的,当然,那个宗主童明山可以不在此列。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炼丹界和其他火性功法门派的弟子混了进来,这是在干嘛?这都不是违规了,这是来砸场子的,简直过分到离谱! 愤怒了,愤怒者众,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一个刚刚创立的门派,凭什么参加神火盟约? 若都能这样搞的话,那太容易让人钻空子了,往后神火域再次临近时,是不是天下修行中人都能临时创立个门派混进神火域?那还要炼器人缔结那盟约做什么? 凤池和象蓝儿这些魔道中的,真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也庆幸没往师春的队伍里掺人,眼下队伍里的十三个人那真是每一个都被拎了出来反复审视,任何可疑都难以逃过。 无亢山,宗门议事大殿内,居然也提及了这事,边惟英从头到尾都在听,没有插嘴。 一伙无亢山高层委实难以相信,师春居然又搞出这么大动静来,事情在极短的时间内爆开了,并在持续扩散中。 贺牛洲王都的一座山林深处,静谧幽雅的水榭旁,南公子懒散在几个衣品素雅的男人间,谈笑着小嘬一番后,也提到了这事,最后提醒道:“事情闹大了不好,听说贺牛洲这里的一些炼器门派,火气比较大,该安抚还是要安抚一下的。其他三大洲那边的问题不大。” 一旁躺椅上闭目养神的男人微微睁眼,目光有些发沉,缓缓偏头,对另一边的人道:“看有哪些,逐个门派打招呼。” “好。”边上的点头。 南公子一口抿掉了杯中酒水,拍着扶手起了身,“你们玩,我先走了,命苦,还得给你们跑腿去。” 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四处奔波的他,最终又赶到了离火岛,联系上了师春,喊了师春出来,一起漫步在了椰林沙滩上。 师春也没想动事情会爆发的如此突然,讨论了一些情况后,不无担忧道:“看这动静不小啊,连这岛上到处都在议论,我都不敢让那十一个人出门了,让他们闭关在屋里修炼,神火域明天就开启了,不会出事吧?” 南公子摸着小胡子微笑,“事情已经这样了,要么那些吵吵闹闹的人咽下去,要么操办此事的人咽下去,你猜最后是谁咽下去?放心,吵吵就过去了,没事的。” 他一副这方面他很熟的样子。 他的到来,也确实如同灭火的雨水降临此岛一般,讨论的热度虽还在,可各大炼器门派那边的愤怒度却在快速降下。 一边是四大部洲都有人在跟各派私下打招呼,一边是炼器大派和炼器宗师站了出来做担保。 然后详细解释的声音也出来了,十三个被逐出门派的人可谓分门别类,但最终都全部倒向了炼器界,这说明什么?那些引荐的炼器门派和炼器宗师,自然有他们高屋建瓴的考量。 然后再让大家看看十三人的成分,一个高武大成境界的都没有,让他们进去看看又能怎样? 真要有问题的话,怎么可能缺斤少两引起大家的注意,肯定把二十个人都凑齐了。 反正各种释疑降火的话,开始在那些炼器宗门内部出现了。 最终的结果是,只要那些炼器门派没了意见,外面再怎么扩散、再怎么议论都跟放屁一样,什么都影响不了。 百炼宗的宗主燕曲风负手站在窗前,又不时在屋内徘徊走动。 虽没见到童明山本人但如今事情已经明了,那个开山立派的确实是他百炼宗被逐出去的弟子。 这本没什么,问题是,连带着他百炼宗也出名了,三不五时的有其他炼器门派的人上门叨扰,问童明山的情况。 他还想找童明山问问情况呢,奈何人家一直没来。 烦的是,他百炼宗是为神火盟约来的,不是为童明山来的,他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本章完) 第二四三章 一个变数 烦归烦,这事还是得面对。 等了一阵,潘长老和介长老终于到了。 入内的两位长老拜见宗主后,见宗主来回踱步,迟迟没反应,二人相视一眼后,潘公应长老试着问道:“宗主,可是因童明山的事屡屡被各派打扰而烦恼?” 介伦光长老叹道:“我们两个也被这事烦的不行,总有人找来问。” 燕曲风边踱步边摇头,貌似自言自语,“事情不是这样的。” 嗯?两位长老相视一眼,不知这话什么意思。 稍后,燕曲风停步在他们跟前问,“你们觉得本派弟子进入神火域后,吸收到神火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潘公应面有难色。 介伦光迟疑了一阵回道:“这事,天时地利人和方方面面都有关系,很大程度上是运气。按往届的情况来看,绝大多数门派都是一无所获的,我们可以抱期待,但也没必要给弟子太大的压力,尽力就好。” 用委婉的方式说出了可能性不大。 燕曲风反问:“那为何那些大派找到神火的几率总是比一般门派要大?” 一番思索后,潘公应道:“几方面原因吧,首先他们门中有吸收了神火的前辈,有经验教导,还能让他们提前感受一下神火的属性感觉,这能增加他们对神火的感应能力,至少不容易擦身而过,仅凭这一点,就强过大家太多了。 再就是他们献宝有功进去的人数比其他门派的多,这也增加了找寻到的概率。 大派实力本就强,人多也就意味着更强的实力,真要碰到抢夺的情况,也更容易胜出。 种种优势综合下来,那些大派得手的概率肯定要比其他门派大好多。” 介伦光捋须颔首道:“潘师兄言之有理,是这么个理。” 燕曲风:“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的人数增多一些,便能大大增加我们弟子吸收到神火的可能。” 潘公应苦笑,“哪有那种好事…”说着忽又一愣。 介伦光也反应了过来,目光闪烁道:“宗主说的是童明山那些人手?” 燕曲风斟酌着缓缓说道:“一下多出十三个人相助,概率想不增大都难,你们别忘了,他们那边还有个师春,那家伙在天雨流星大会上的表现,你们都看到了,他愿出一把力的话,概率还有再大一些的可能,而童明山是宗主。” 言下之意是,搞定了童明山,自然也就搞定了那十三個人。 潘公应迟疑道:“已经逐出了宗门,人家已经自立了门户,怕是不容易。” 燕曲风:“他师父呢?他打小跟在师父座下修行,一点感情都没有吗?行不行,都要探探口风,尽量争取。 十三个人参会,连人数都没凑齐,摆明了没有认真对待,就是去走个过场的,闲着也是闲着,说服他们或多或少出点力未必会很难。 神火域明天就要开启了,事不宜迟,介长老,你立刻跑一趟,立刻把他师父从宗门招来,要快!” “好,我这就去。”介伦光拱了下手迅速离去。 他一走,潘公应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明山宗到现在都没来报到,不会迫于压力不来了吧?” 燕曲风:“晚点到也是有可能的,不管来不来,我们都要做好准备。” 回过头又负手踱步着来回道:“毕竟曾是我们宗门培养出的精英弟子,还真别说,一个新创立的门派能加入神火盟约,我们可能小看了童明山的能力。” 潘公应想了想道:“以他的能力只怕未必能做到,也有可能是其他人,那个师春的可能性更大。” 燕曲风颔首认同,“理是这么个理,但他能成为开山立派的宗主,还能以他自己的名字命名宗门,若说在那些人当中没点威信,你觉得能做到吗?” 潘公应思索着微微点头。 而对有些人来说,想知道明山宗十三人加入神火盟约的内情并不难,一早就知道是南公子在背后推动,甚至还知道南公子如此推动的原因。 另一片舒爽如画的沙滩上,巩少慈正陪着兰巧颜和苗亦兰母女两个欣赏海景,听那潮起潮落。 母女两个是巩少慈邀请来的。 两人早早就接到了巩少慈的邀请,而那时,母女两个还不知道师春和吴斤两要参加神火盟约。 两人能来,纯粹见到是巩少慈的邀请,兰巧颜欣然答应,早就提前安排了时间,连女儿的假都早早帮忙请好了。 苗亦兰对母亲的安排谈不上什么喜欢,也谈不上什么排斥,对巩少慈的态度亦如此,她从小比较乖巧,习惯了家人的安排,也知道母亲的意思,如果家人做出了让她嫁给巩少慈的决定,她同样不会排斥,会遵循。 如果家人觉得不合适,那她就不会嫁。 因为家人早就把整个世界的样子带到了她的眼前,让她明白了家人给她的安排会是最好的。 又因为知道巩少慈可能会成为自己的丈夫,所以她每次见到巩少慈是有些羞涩的。 当然,巩少慈长的也不错,条件也很好,苗亦兰的羞涩中也有对爱情的憧憬。 而巩少慈之所以会发出这个邀请,是在天雨流星大会上见到苗家人对师春比较关注,以为他们一家喜欢看。 苗定一没有来,整个赡部洲的博望楼基本就是苗定一在管,某种程度上,本就在他地盘上,他想来随时能来。 风景很美,比流放之地好看多了,闲聊几句后,兰巧颜问道:“也就是说,师春参加神火盟约的事,你早就知道了?” 巩少慈微笑道:“嗯,不瞒您说,两个月前就知道了,这事我也算是跟着推了一把。” 兰巧颜偏头看向他,“也就是说南公子这次操盘的赌盘,你也有份?” 巩少慈没瞒她:“大家说玩玩,我特立独行不合适,跟着凑个热闹而已。” 苗亦兰略蹙眉,“拿别人的性命作赌来玩吗?” 巩少慈忙解释道:“没有的事。神火域里面与外界隔绝,巽门没用,俯天镜没用,连子母符都没用,外面看不到里面的动静,里面的远程联系也不方便,基本失去了操控的可能性。神火盟约该怎么进行就怎么进行,场外多了个赌盘而已。” 兰巧颜:“南公子把师春他们运作进去,难道不是为了操控赌局?” 巩少慈尴尬道:“算是吧也不算。首先是师春自己要求进去玩的,南公子只是帮忙推了一下。南公子的意思是,师春进去只是玩玩的说法,他不太相信,故而师春进去后,将会是一个巨大的变数,搞不好会让那些原本占优的门派失利。” 兰巧颜懂了,“也就是说,你们这次赌盘的玩法早有盘算,本来就不会亏,只是赚得多、赚的少的关系,而放一个变数进去,则可能让伱们大赚一笔。” 巩少慈讪笑:“应该是这么个意思,我也不懂,就跟着玩玩。” 兰巧颜转而对女儿道:“兰兰,看到没有?让炼器宗门破了神火盟约的规矩,那是连天庭都难以办到的事,那是连四大部洲王庭都难以协调一致的事,他们在背后就这么给办成了。” 苗亦兰若有所思。 巩少慈只能苦笑,他已经是解释了又解释,再解释已经没必要了。 兰巧颜又问:“师春现在人在哪?” 巩少慈:“人应该还没到,还没去报到。” “还没来?”兰巧颜有些意外,还想见一下来着。 上回师春送那么一份礼物给她女儿,把她全家给吓一大跳。 上次师春从牢里把那十一个人给捞出来,也是经过了她同意的,她是真没想到放出的这一伙人居然会成了一个门派,居然还要闯神火域。 人是师春捞出去的,所以她很清楚,师春虽不是宗主,却肯定是那些人的头。 殊不知,此时的师春正在离此不算太远的沙滩上跟南公子散步、吹风、赏景。 但煞风景的事情出现了,凤池的子母符传讯来了:创立明山宗的事,他们知道了,要见你。 “怎么了?”见他直摇头,南公子问了句。 师春干脆亮给他看了传讯内容。 南公子一看便知那所谓的‘他们’是指哪些人,惊疑道:“这都两个多月了,你把他们人都带来了,明天就要开始了,你到现在都还没告诉他们要进去?” 师春先回了个子母符消息,说马上就到,之后才解释道:“晚说一天,他们就晚担心一天。” “……”南公子很无语,这么替人着想的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忍不住苦笑道:“不会出事吧,我花那么大精力帮你们弄进去,不会事到临头反悔吧?” 师春:“放心,问题不大,起码有三个人是愿意进去的。先这么说,我回去处理一下。” “快去快去。”南公子连连挥手赶他走,把人赶开后,又赶紧喊话道:“没问题了记得跟我吱一声。” 也不知道师春有没有听到,反正师春已经闪身落在了远处,他不由唉声叹气“闹心的,还以为早就搞定了,什么都没说,那你在岛上瞎晃什么呀,心真大,我这个操心的命。” 第二四四章 允许人各有志 师春回到自己房间时,一群人都在自己屋里等着。 吴斤两坐在角落里,似笑非笑地摸着自己的葫芦。 他也很无聊的,师春同样不让他出门逛了,说他大高个太显眼了,容易被人认出来。 好吧,外面风景如画,前来游玩的美人也很多,我不出门,我憋屋里行了吧,怎么样?我不出去,这不还是暴露了。 他现在一副就等着看热闹的样子。 “大当家。” 见到进来关门的师春,褚竞堂等人纷纷出声打招呼,吃人家的用人家的,这点基本态度得有。 不等他们说话,师春先乐呵呵道:“怎么,都知道了?” 边说边扫视着众人的反应,不出意料,童明山、安无志和朱向心明显有些期待,而褚竞堂等人则明显有些忧虑。 褚竞堂试着确认道:“大当家,外面传言说我们创立了门派,加入了神火盟约,要进神火域,是真的吗?” 师春朝童明山抬了抬下巴,“你们不是说机会难得,不是想进去玩玩吗?那我还不得想办法满足一下你们的愿望,否则岂不是我这大当家辜负了大家的期望。” 靠边站的凤池和象蓝儿悄悄相识一眼,能读懂彼此的眼神,早就知道这家伙会这样说。 段相眉也在现场凑热闹,站在耍葫芦的吴斤两身后,手指在吴斤两背后画圈圈玩,其实也在听这些人的讲话。 都已经相处这么久了,她自然也知道了褚竞堂这些人都是什么人,敢情都是当初跟着大当家在天雨流星大会打天下的人呐,被逐出门派后,居然又跟大当家混在了一起。 吴斤两讲的不清不楚,导致她也有点钦佩大当家的人格魅力了,被骗后,还能继续跟着,这不是人格魅力是什么? 反正她觉得吴斤两就挺聪明的,加之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的堂堂男儿气概,她是很崇拜的,连吴斤两都对大当家心服口服的,那大当家的人格魅力肯定是没说的。 当然,来了岛上几天,自然也清楚了这神火盟约是怎么回事。 刚听到大家的议论还不敢确定,现在大当家亲口承认了,她心中不由乖乖,觉得大当家太厉害了,这都能让神火盟约破例,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反正她自认这里没有她说话的地方,悄悄的听悄悄的看。 褚竞堂等人听到这说法,那真是一脸的哭笑不得,发现还真是啊,就登岛时闲聊的一个说法,这位大当家还真给办了。 之前他们当中有人出门透了个气而已,听到了类似的议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打听,惊吓不轻,迅速回来告诉了大家,于是大家也纷纷出去打听,好嘛,真的。 结果就成了眼前这样。 肖省担忧道:“大当家,神火域可不比天雨流星大会呀,那可是真正的异域,听说很多地方环境极为恶劣,那些炼器宗门又善于炼宝,很多参会弟子都是手持法宝的,参会人数虽远不如天雨流星大会,可杀伤力却远甚,咱们跑进去是不是太危险了点?” 师春:“多虑了,我们就是进去走走、逛逛、看看,有便宜就捞,没便宜就躲着,大不了躲到结束出来。” 沈莫名同样担忧道:“大当家,我们听外面说,那些炼器宗门听说咱们参加,如同炸了窝一般,说是坏了规矩,如此怨气,我们进去了,那些炼器人岂能轻易放过我们?” 言下之意,我们进去了,想躲也未必能如愿。 童明山出声道:“沈兄,多虑了。神火域里的情形,跟天雨流星大会不一样,虫极晶还能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神火一旦被别人吸收了,抢也抢不了,要抢也只能是抢在神火被人吸收前抢夺。 他们气归气,闹归闹,也只是在外界激动而已,神火域开启的时间有限,一旦进去了,他们没心思浪费时间去追杀我们的。一进去,他们就会忘了我们,就会全身心投入到寻找神火的事情里去。” 朱向心虽是女人,却发出了慷慨激昂的语气,“诸位,进神火域的机会,可不是谁都有的,尤其是炼器人之外的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岂能错过!” 她真的很激动,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一个炼丹人,居然有进入神火域的机会,在场的谁敢阻拦,她不介意做一回泼妇。 安无志道:“确实,两三百年才有一次的机会,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不知道神火域里长什么样,能破例进去一次,哪怕是冒点风险也值得,进去了一次值得说一辈子。” 他也很激动啊,虽然知道哪怕是进去了,获得神火的可能性也不大,可还是很激动,万一呢? 万一得到了一道神火,自己修炼的火性功法将会拓展到另一個境界,或拓展到另一种可能,究竟是什么可能,谁也不知道,因为神火有三十六种,每一种结合自己修炼的火性功法特性,都能拓展出一种可能性。 而且还是拔升自己修为的良机,这是真正的上天赋予你神通的机会,如今已拿到了入场资格,如何能错过? 朱向心又道:“两三百年一次的机会,我们能活多久,谁也不知道,这也许就是我们此生唯一的机会。” 童明山:“不是也许,而是肯定!真能活到下一次开启,那我们修为也都突破到了人仙境界,届时已铸就仙体,肉身已超凡,属性已定,就算遇见了神火,吸收了反倒会摧毁自己的火元,反倒会废了自己的修为、杀死自己,届时还进去做甚?” 什么叫立场,这就叫立场,三位具备相关天赋,修炼了火性功法的人在那激动陈述,在那激动辩驳。 师春在旁反倒省得说话了,早已准备好的一些说辞暂时也用不上了,看三人与褚竞堂八人辩。 褚竞堂八人有被三人压着挣扎的感觉。 八人只是说进去后可能会有的各种危险,讲不出什么其它的道理来,而朱向心三人则情绪激动,除了唾沫星子对八人狂喷外,似乎还想动武,敢不进去我就打你的样子。 得了,师春算是看出来了,就算进去了,有这三人在,也不用担心说服不了大家去找神火了。 辩论的太过激动后,朱向心突然挥手道:“你们不敢进去就算了,我们几个自己进去!” 童明山和安无志正有此意。 褚竞堂八人顿不吭声了,随你们的意思很明显,也正合他们的意。 这怎么行,师春终于再次出声了,“这事,要进一起进,要不进都别进,大家同为一体,没有进去几个,留几个的道理。好了,都别争了,所有人都进去,都去看看还是那句话,有便宜就捡,没便宜就躲到能出来为止,这事就这么定了!” “大当家英明!”朱向心拱手抱拳,声音清亮。 童明山和安无志赶紧也跟着异口同声抱拳,“大当家英明!” 这种马屁话能脱口而出,且无任何不适感,还能说的如此清纯自然,都是跟被吴斤两带顺口的。 褚竞堂则有点急了,“大当家,一堆人操持着法宝的威胁不说,听说神火域历史上还出现过结束离场时,无法再打开的情况,导致进去的人困死在了里面,类似意外据说还不止一次,而是好几次。” 童明山三个正要辩驳,谁知师春第一个盯去质问道:“那你为什么早不说?登岛的时候,我说想办法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等我事已办妥了,伱跟我说这个,什么意思?跟我玩审时度势呢?大家伙就这么几个人,都是被逐出门派才抱团的,都落到这一步了,还不齐心协力,想干什么?” 褚竞堂被说急眼了,忙摆手道:“大当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危险,我也是为大家…” 师春一口打断“危险?那你们知不知道为了这事,惹出了多大的麻烦,南公子他们为此又出了多大的力?现在说不进了,耍人呢,你当什么人都是能随意耍的吗?你耍那些人试试看,保证比你们进神火域更危险!” “……”有意见的彻底哑口无声了,比进神火域还危险,那还反对个屁呀。 瞬间搞定,凤池暗暗啧啧几声,胳膊肘微微碰了一下象蓝儿示意。 师春又环顾众人,指着自己胸口道:“我不会站着说话不腰疼,有危险又如何,我带头进!当然,我也不勉强,大路朝天,允许人各有志,神火域开启前,允许随时退出!行了,该干嘛干嘛去。” 笑嘿嘿的吴斤两拎着葫芦起身了,“行了,散了散了。”说着当众伸手揽了段相眉的腰肢拐走,“走,咱们去海边找个没人的地方吧唧吧唧去。” 那真是肆无忌惮的调情,把个段相眉搞的很不好意思地甩开他先开门跑了。 一伙人散场时有壮志踌躇者,有垂头丧气的。 走廊里,一个正一间间房门前探头探脑的女人,回头看向这些人时,看到朱向心出现,目光一亮,出声道:“师姐。” 第二四五章 一报还一报 一个长的还挺漂亮的女人,比朱向心长的漂亮,先靠边让过了吴斤两和段相眉,然后靠边快步走向了朱向心。 朱向心看到此女也很意外,她的同门师妹,而且是同一个师父的那种,名叫满云娇。 朱向心很意外道:“你怎么来了?” 满云娇前后看了看瞅向这边的人,笑道:“师姐,好久没见了,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朱向心犹豫了一下,对同伙微微点头致意后,转身跟了去。 顿步回头目送的吴斤两转头又拉了段相眉继续前行,满不在乎的样子。 一伙人相继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进门关门的吴斤两伸手卡住了门边,没让门完全关拢扭头的目光骤然变得犀利,对段相眉竖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侧耳倾听状。 一间门开,凤池从屋内出来,快步朝朱向心消失的方向追了去。 她身形刚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吴斤两的身影又从屋里出来了,依然是满不在乎的样子,晃晃悠悠到了师春房间门口,楼道左右看了看,也不敲门,施法直接开门进去了。 站在窗前的师春回头看着他,不知道他进进出出的要干嘛,不是要去吧唧吧唧么。 吴斤两到他跟前,低声道:“刚我们出去的时候,外面走廊里碰到一個女的,挺漂亮的,穿着万草堂的衣裳,喊朱向心师姐,拉了朱向心走人,不知去哪了。” 师春扭头看向了窗外,久久不语。 等了会儿,吴斤两又提醒道:“这可不是巧遇,那女的在楼道里一间间房探望寻找的样子,应该是特意来找朱向心的,怕是跟进神火域有关,得提防着点。” 师春依然是沉默,良久后嗯了声,“我知道了。” 于是吴斤两也不多说,相信他有更大的智慧面对此事,大摇大摆离开了。 离开“神火宫”客栈后,朱向心见满云娇一直带着自己赶路,不像是要说话的样子,多少心生警惕,不禁停下唤了声,“云娇,这是去哪?” 满云娇回头,见状又快步到她身边,低声道:“师姐,师父来了,找你呢。” 朱向心一怔,然后就乱了情绪,是被满云娇牵着拉走的。 碧海居,两人进了这个客栈,于内里敲开了一间房门。 屋里站了三个人,两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一个扳着脸的妇人。 见到这三人,朱向心可谓心弦一颤,妇人正是她的师父百廷芳,居中端着威仪的花白头发男人名叫敖红游,正是万草堂的掌门,另一个男人则是门中长老廉湖。 没想到竟有这么三个人在等着她。 而这三人的目光都在审视她,或威严,或和蔼,或含笑。 满云娇没有入内,在外面把门给带上了。 “师父。”朱向心下意识唤了声,然后又不知该怎么称呼另两位合适,自己毕竟已被逐出了师门,但还是试着行礼了,“见过掌门,见过廉长老。” 面露和蔼的敖红游敖掌门伸手虚扶,“不必多礼。” 转而又看向了面含笑意的廉湖,“廉长老,人是你擅自做主逐出师门的,该不该的你都得给人家一个交代才是。” 威严板脸的百廷芳道:“掌门言重了,错了就是错了,廉长老秉公行事,无须什么交代,也是弟子教徒无方。” 朱向心略略低头不语,师父的威严对她来说,一时间还是难以消除的。 廉湖摆手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当时的情况,那十个门派都那样做了,都将为首弟子给逐出了宗门,我也就跟着做了。回过头来想,确实鲁莽了,起码要带回宗门,起码要先经过你这个做师父的同意,在你这个做师父的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宗门都不知信的情况下,就擅自把人给逐出了宗门,确实是我做错了。 朱向心,你当时是受了蒙蔽,我当时也冲动了,你错了,我也错了,我不该轻易将伱逐出师门。” 朱向心错愕抬头,这什么情况?堂堂万草堂长老,在向自己这么个小弟子认错? 她当时能成为万草堂的带队弟子,自然也不傻,就这情况,加上听了眼下这番话,只需稍加分析,便意识到了这些门中师长是因何而来。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没吭声,但心中也有一问,若真有悔意,为何今天才来,我在牢里受尽非人待遇,你们在哪? 见她不说话,敖红游掌门和廉长老相视一眼,然后一起向百廷芳递了眼色。 于是百廷芳出声道:“向心,听说你已经名列神火盟约,明天就要进入神火域,可是真的?” 他们几个就是冲这事来的,忽闻门中弃徒竟要进入神火域,着实把全派上下给惊着了。 神火对炼丹人来说,如同对炼器人一样重要的,奈何神火域被炼器人那个利益团体把持了,导致炼丹人觊觎而不得,只能是望而兴叹。 进入神火域寻找神火,炼丹人只能做梦想想的事情,如今居然被本门的弃徒给实现了,门中一片哗然,门中高层也坐不住了,连掌门都亲自跑来了,其重视程度可想而知。 没办法,一旦吸收融合了神火,不说其它的,仅对火候的操控能力而言,就是炼丹人梦寐以求的,成为一代炼丹宗师的可能不是梦。 何为炼丹宗师?自然是技艺高超,能人所不能,能炼制出高品阶丹药来。 然等他们找到这里来,想尽办法往器云谷那边一打听,得到的消息却是明山宗的人至今未来。 这顿把他们给搞着急了什么情况,明天就要开始了,怎么还没来?等到临了再来,碰面也不方便。 结果后来还是神火宫客栈那边传出了风声,说师春他们住在了那,这才派了人去找。 简而言之,就是十三弃徒组成了明山宗的事,动静越闹越大,神火宫客栈那边有人嘚瑟,泄露了入住客人的信息,否则路人就算看到师春他们,也难有当面能认出来的。 朱向心就知道是因为这事,但面对师父不管心中有无被逐出师门的怨恨,毕竟有传艺授业之恩,最终还是老实回道:“是。” 得到了其亲口确认,敖红游掌门也就不再端着了,徐徐问道:“朱向心,你可愿重归师门?” 听到能重归打小长大的师门,朱向心若说一点都不激动,那是假的,但又没那么激动,因为已有预料,对此一点都不意外,嘴唇嚅嗫着,迟迟不语。 百廷芳见状怒斥道:“放肆,掌门给你机会,还不快快珍惜把握?” 朱向心确实被这声喝斥吓一哆嗦,然毕竟退出了师门,心中有恨也是真的,加之师春那边确实对她不薄,而且师春那边展现出了比较强大的背景能量,她最终咬牙道:“师父,弟子如今已是明山宗的人,不敢背叛宗门!” “孽徒,你…”百廷芳震怒。 “廷芳。”敖红游掌门出手打住,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亲自温言细语道:“朱向心,天雨流星大会能让你去带队参加,你自然不是糊涂人,想必你也知道我们是因何而来。 你被逐出宗门,也不能说你无过,宗门轻易将你逐出,也不能说宗门无错,可凡事往长了说,福祸难料,若无宗门将你逐出,你又岂能有这次机会? 往事,既是一场错,也是一场对你和对宗门之间的成全,无非是世事无常。 这次进入神火域对你而言,或对万草堂而言,都是一个机会。 你就算能得到神火,也还需要宗门的成全,你火性功法修炼的层次尚低,尚未涉及高阶,你的炼丹技艺也未涉及高阶。 身为一个炼丹人,既入此途,心中必早已种下执念,是放不下的。 身为一个炼丹人,成为一个炼器门派的一员,如何扬长避短? 万草堂虽非顶级名流,对你的助益之能,也绝非草创的区区明山宗能给的。 若融合了神火回归宗门,宗门火性功法破例向你完整开放,连你师父都尚无资格涉及的阶段,一并传于你。 宗门所有的高阶炼丹技艺,也将全部向你开放,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所擅长的,都将对你倾囊相授。 宗门的所有资源都对你无保留,全力支持你! 目的无它,为了成全你,为了让你成为丹道宗师,你成了宗师,也是成全了我万草堂。 朱向心,我还是那句话,这是一场你和宗门之间的互相成全。 而你本来就是我万草堂弟子,你的出身走到哪都改变不了,无论怎么改道,都抹不去万草堂的痕迹!” 一连串的许诺,令朱向心的小心肝怦怦直跳,诱惑力不可谓不大。 一些话也着实刺中了她的软肋,没错,她修炼的火性功法并未涉及高阶,她的炼丹技艺也还未摸索到高阶阶段,她不是什么天纵奇才能自行领悟出来,这些都还需要有人传授于她。 可师春又着实待她不薄,她的内心很纠结。 百廷芳等了又等,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斥责了一句,“如此良机,你还在犹豫什么?” 朱向心最终还是屈服了,“退出了明山宗,还有何颜面跟着进神火域?” 此话一出,三人眼睛皆亮。 廉湖长老立刻轻声道:“你这孩子傻呀,适当的谋略不可或缺,暂且不要让那边知道你要回归宗门。 有一点是不得不承认的,师春那厮还是有些能力的,仅凭这次能让神火盟约破例就不得了,借助他的力量寻找神火,你成功的机会将会大大增加。 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这叫一报还一报,他师春当初能骗你、能利用你,你为何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第二四六章 我乃明山宗宗主 不得不说,万草堂一行能来找朱向心,是有备而来的,面对有理有利的针对攻势,其实很少有人能扛住,朱向心也不例外,最终败下阵来。 走回神火宫客栈的朱向心,一路沉默,路上屡次差点撞上人,有些走神。 是带着满腔负罪感回到自己房间的,她单独一人住,屋里也没人打扰。 之前要进神火域的那种激动心情彻底没了,因师春确实待她不薄。 那种不薄厚待,甚至令她有一种想法,刚好师春没有女人,而她也是未嫁之身,两人之间未必没有可能。 她不得不承认,师春算是一个挺优秀的男人,长的也不难看,在修行界能有这么个伴侣了此一生,也不算辜负此生。 然一切都到此为止了神火域后,她将回归宗门。 她倒在了榻上,蜷缩在榻上,一动不动如同死去了一般,唯有窗外不时吹入的海风一直在安抚她…… 回到自己屋里的段相眉,快步到了吴斤两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于是吴斤两又拎上自己的葫芦出了门,径直来到师春房间,也不敲门,施法拨开门栓而入。 榻上盘膝打坐的师春睁眼看了看,慢吞吞一句,“你怎么又来了,进进出出干嘛?” 这已经是吴斤两第三次擅闯进来,不久前才跑过来说了安无志的事,说有人敲开了安无志的房门,邀了安无志一起离去。 吴斤两坐榻旁,低声道:“童明山刚也被人敲门邀走了。” 师春打坐半眯的眼缝里闪烁目光,“之前一直安安静静好好的,怎么突然在这一段时间内集中被人喊了出去?看来是有人把我们住这的消息暴露了出去。” 吴斤两:“这个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童明山那三个,为什么是他们三個?能轻易把他们给喊走,我估计都是他们之前的师门,是什么企图,你不会猜不到吧?” 师春斜他一眼,“明天就要进去了,一进去就是七七四十九天,抓紧时间跟你的段相眉吧唧吧唧去吧,反正已经暴露了,不用躲了,带她在岛上到处走走逛逛吧,这里风景还是不错的,咱们以前还真没见过。” 吴斤两:“不是,那三个,最好安排人暗中跟着看看。” 师春斜他一眼,“行了,这事不用你操心,会有人盯着。” 吴斤两问:“你指魔道那边?” 师春微微摇头:“之前跟南公子碰面时,我已经拜托了南公子帮忙,该怎么处理,跟南公子已有约定。” “呃…”吴斤两略怔,脑中稍一转弯,顿明悟道:“你早料到有人会找他们三个?” 师春:“你当我不去器云谷那边报到,宁愿花钱带大家躲在这里是为何?行了,玩你的去吧。” 他一有空就得抓紧时间炼化自己体内的魔焰,每炼化一分,自己的修为实力就会增长一分。 见他早有防备,吴斤两一颗心顿时放在了肚子里,招牌似的嘿嘿笑声又起,拍了拍大腿,起身离开了,这回真带着段相眉去海边玩了。 他刚走不久,凤池又敲门进了师春房间。 门一关,她立马溜到师春榻旁侧坐,低声告知,“朱向心被人喊了出去,跟万草堂的人碰了面。万草堂来的有她师父百廷芳,还有万草堂掌门敖红游,万草堂长老廉湖。这阵仗特意跑来见她,图什么不难猜。” 师春问:“人回来了没有?” 凤池:“回来了,回了自己房间。” 师春略默,旋即微微点头,“好,我知道了。” 凤池:“还有,安无志和童明山也被人叫出去了,现在还不知道跟什么人碰面去了,但是不难猜出,得小心点了。看来我得让上面派人多盯着点。” 师春:“没事的,不用管,他们进去了也是凑数的,我这里进去主要还是帮伱那边的人,犯不着跟他们过不去。” 想想也是,凤池点点头,也就离开了。 刚出门关门,她看到了刚回来的安无志,双方互相点头致意,然后各回了各的房间。 此时的童明山已经抵达了器云谷,被人带到了百炼宗一行的驻地。 曾经的同门,见到他的出现,有人皱眉,有人羡慕,反正都不知该不该打招呼。 进了一间屋内后,他见到了掌门燕曲风,长老潘公应和介伦光,还有他的师父罗顽。 见面的情形和之前朱向心见到师长时几乎是如出一辙,同样是让他回归师门,搞得童明山的压力很大。 百炼宗给出的诱惑很大,更高阶的炼器法门,更高阶的火性功法,还有充足的资源供给,他真的难以抗拒。 可他跟朱向心的情况又不同。 万草堂那边没人进神火域,只有朱向心一人。 百炼宗这里却有二十人能进,多他一个的意义不是很大,而之所以重视他这一个,是因为他是明山宗的宗主,意图让他引导明山宗那十三人为百炼宗效力,增加百炼宗获取神火的概率。 这才是他在明山宗眼里的价值。 面对师恩的循循规劝,还有巨大的利益诱惑,童明山低头沉默了许久。 室内的人都在静静等着,等了好一阵后,燕曲风对其师罗顽略偏头示意了一下。 罗顽当即喝斥催促道:“明山,不可糊涂!” 于是童明山抬起了那张还算清秀、还算年轻的面庞,深吸了一口气,摆脱了之前支支吾吾的状态,语气坚决道:“师父,这事我没办法答应,恕难从命!” 此话出,在场几位皆神色震动,给出这么好的条件,居然不答应? 他们有些难以置信。 罗顽恨铁不成钢,抢步上前,差点劈头上手,被燕曲风隔空施法一撩,拨开了,并喝斥,“不得放肆!” 不管怎么样,人家现在毕竟是一门之主,是上了神火盟约的,你现在把人打伤了算怎么回事?回头真要较真起来坏了规矩,导致百炼宗被取消进入神火域的资格就麻烦了。 潘公应好奇道:“童明山,这有什么没办法答应的?” 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童明山的问答也利索了起来,“不能背信弃义!” “糊涂!”罗顽须发皆张指着他,怒目而斥,“师春乃小人,何来信义可言,他欺你骗你,致你被逐出宗门,你忘了不成?” 童明山不疾不徐应道:“我乃明山宗宗主,岂有背叛宗门之理?” 此一言胜过千言万语,如惊雷盖世,竟当场震得在场诸公结舌,无语以对。 同样身为宗主的燕曲风此时纵有无数的道理,在这番话前,也拎不出只言片语来辩驳。 罗顽忽指着徒弟强词夺理道:“你享尽宗门便利,方有今日,如此作为,和背信弃义又有何区别?” 童明山平静道:“弟子未曾背叛宗门,是宗门弃弟子。” 继而抬手向罗顽拱手躬身一拜,“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弟子不敢忘。胜神洲王都,被逐出宗门时的情形,弟子亦历历在目不敢忘。 从那日起,弟子便知,师父是师父,各为其主是各为其主,一码归一码,不可混淆! 回归宗门之事还请师父勿要再提,恕难从命! 明日还要进神火域,弟子先行告退!” 话毕又朝其他几位拜了拜,然后转身大步而去。 罗顽气得直哆嗦就要去追,燕曲风喊住,“算了,他意已决,终是覆水难收,由他去吧。今日话已说绝,与百炼宗情分已断,只要他来日不后悔便可!” 这话既是说给罗顽听的,也是说给那个离开的人听的。 走出门的童明山听到了这番话,却并未回头,毅然离去。 最终屋内惟余阵阵叹息。 燕曲风负手踱步到窗前,看着窗外山谷景致,面有惋惜色,轻言细语道:“不为利诱,今日方见其本性,将其逐出宗门,也许真的是我百炼宗错失了,唉!” 回到神火宫的童明山并未直接回自己屋内,而是敲响了师春的房门。 师春声音从屋内传来,“进。” 童明山开门而入又关门,走到屋里自行坐下了,久久不语状。 盘膝榻上的师春打量了一阵,似笑非笑道:“心事重重的样子,怎么了?” “我师门找来了,让我重归师门……”童明山唉声叹气着将情况讲了下来。 师春偶尔插话问上一句,譬如给了什么好处之类的。 当问到怎么拒绝的,听到那拒绝之词后,师春眼睛骤然一亮,盘膝而坐的他竟直接从榻上蹦了下来,张狂甩袖转了几圈,罕有地哈哈大笑道:“好一个我乃明山宗宗主,岂有背叛宗门之理!” 忽转身挥袖,劈二连指,指向了坐那的童明山,叫嚣道:“你童明山,当得起这明山宗宗主!” 刚经历了一场情绪上的对抗,童明山可没他这兴致,情绪有些低落,在问答中絮絮叨叨着讲完了事情经过。 师春听后忍不住笑道:“许你那么大的利益,你怎能忍住不答应的?” 他很奇怪。 童明山嗤笑,自嘲的样子道:“我拿什么答应?他们不知道,我自己还不知道吗?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宗主,这明山宗是你这大当家说的算,我拿什么号令你们去帮百炼宗?他们的要求,我根本做不到。 他们二十个人入场,真要结伴的话,找到了神火,你觉得能轮到我来吸收?给他们做嫁衣裳罢了。 我若未吸收到神火回归百炼宗,什么更高阶的功法、更高阶的炼器法门、倾尽的修炼资源,不给吸收了神火的,反倒破例给我一普通弟子,我怕我无福消受。” “好好好。”师春乐呵呵击掌,连连赞道:“看来这明山宗宗主还真没选错人,天选之人。” 第二四七章 衣服是无辜的 直到童明山走了,师春仍独乐乐了好一阵。 而另外两个,安无志和朱向心,他等了很久,终究是没等来。 他没有去找,也不会去找,更没必要去找,最好的方式就是当做不知道。 其实同伙背不背弃之类的,他早就习惯了,之所以背叛,那肯定是事没做好。 遇上重大利益,不让人做选择,只知从道德上要求人家,那不是别人的问题,是自己的问题。 事能成,背不背叛无所谓,事不成谁都留不住。 神火宫客栈大堂内,东张西望的白术川带着两个同门闯入,找到客房通道,直接走去。 结果出现了两名伙计,伸手拦下了三人,客气道:“请三位出示房牌。” 哪有什么房牌,他们又不住这里,白术川道:“我们是来找人的。” 伙计微笑道:“不好意思,非神火宫住客不得入内。” 白术川脸色一变,“之前怎么没听说?” 伙计道:“之前没有,东家刚传话立的规矩。” 碣云山虽是名门大派,可作为一些尚只能拿例钱的弟子,不至于为见个人砸几千金出去,白术川不高兴也没脾气,只能忿忿扭头而去。 此来是想见师春的,出气也好,报复也罢,总之都要先来确认一下。 也算是闻讯而来,获悉师春要进神火域的消息,碣云山高层稍作沟通,在邬瀚东长老的坚持下,觉得师春的行为不可原谅,还是决定要处决此獠,要将师春的脑袋寄给无亢山。 形成宗门决议后,此事就交由了邬瀚东来负责,是他要坚持的嘛,理所当然,别人也不愿扯这麻烦。 于是邬瀚东派了一批人手来解决这事,要求的结果是,不能让师春活着躲回胜神洲王都的五瀑山老巢去。 没办法,一躲就半年不露面,进出又在车里,你也不知道有在哪辆车里进出,派人守在门口都没用。 此番出动了人仙境界的高手,白术川只是马前卒,方便认人之类的。 能一雪前耻,白术川也很亢奋。 到了这里,立马联系胜神洲的炼器宗门打探师春的消息,得到的回复是师春那个明山宗一直没来报到,把他们给搞傻眼了,还以为白来了。 后又听到风声,说师春住这里,于是赶来确认,谁知很不凑巧,神火宫突然有了新的规矩。 他这里刚走不久,器云谷那边便来了几人,是负责神火盟约的工作人员,客栈伙计倒是没阻拦。 一行直接找到了师春,确认身份后,立刻要求明山宗一行即刻到器云谷那边去报到,逾期不报到视作弃权,而且住在这里就算出了什么意外,他们也不会负责的。 还能怎么办,反正已经暴露了,师春只好通知大家集合,一起挪窝。 这里一伙人刚走不久,白术川又带着人来了,直接去柜台要了一间房,然后就开始了一场漫长寻找工作。 也找到了师春住的房间,但不能确认是不是,屋内并未发现人,询问客栈的伙计。一听是在打探客人信息,尤其是在打探师春,一個个慌不迭摆手表示不知道。 器云谷那边,再次确认核实身份后,师春一伙算是报到了。 核实他们身份的人员,感觉这个门派有点粗糙,连个统一的服饰都没有,十三个门派成员十三种穿着,师春是最不讲究的,穿的居然还是无亢山的衣裳。 吴斤两好歹还换上了自己的宝衣,不过褚竞堂等人看师春的穿着还挺习惯的。 凤池、象蓝儿和段相眉未能进驻,但凡说三人也是明山宗弟子,明山宗作保,三人就能进去了,可师春不承认三人是明山宗的人。 于是三人只好另觅地方落脚,老贵的神火宫是不会再住了。 而师春一伙十三人,只挑到个犄角旮旯的小楼住,谁叫他们来的晚,好房子都被人先挑走了,不过他们也无所谓了,也就呆一晚的事。 这里刚落下脚不久,就有此地人员来跟师春通气,说器云谷入口处有人找。 师春好奇,问:“什么人找?” 来人道:“不知道,一个漂亮姑娘,穿白衣服的,说是你旧识。” 谁呀?师春狐疑思索,一旁的吴斤两试着说道:“不会是木兰青青吧?” 师春白他一眼,“她找我干嘛?” 吴斤两两手一摊,一副我就随口一说的样子。 是谁,去看看就知道了,师春跟了来人去。 一到出口,一眼就看到一个白衣如雪的女人,那冷若冰霜的美丽容貌,还有那以剑为饰的风华,那真是再熟悉不过了,除了木兰青青还能有谁? 守在谷口的守卫也在不时打量她,因为长的确实漂亮,加之上佳的气质衬托,属于那种入眼即入心的那种女人。 “还真被斤两说准了…”师春自我嘀咕了一声有点纳闷,不知这女人找来干嘛,还想报仇呢? 他现在已经来这报到了,冒然杀他,跟破坏神火盟约没什么区别,哪怕是宿元宗也吃不消吧? 两人面对面站一起后,四目相对,一时竟无言以对。 最终还是师春调侃着打破沉默,“你怎么来了,想请我吃饭不成?” “好。”木兰青青点头应下了,问:“想吃什么?” “啊?”师春一惊一乍道:“随便。” 于是他就这样被木兰青青给轻易拐走了,自己都有点莫名其妙,感觉自己应该是被对方的美貌晃了神。 回过神来后想反悔找借口,后想到这女人的父亲很牛,如果能交这么个朋友,貌似也挺不错的,然后就顺势将错就错。 海崖上找了个酒家,木兰青青征询师春口味后,随意点了些酒菜,然后两人就面对面坐在了一起。 两人都是相识时的样子,一个还是白衣如雪,一个也还是无亢山的衣裳。 变化也有,师春的肤色白了很多,看着比较正常了。 木兰青青也没那么多话了,其实她原本就不是话多的人,只是统领各派人马时必须要表达而已。 崖下不时响起惊涛拍岸的动静。 酒菜上来后,师春要给她斟酒,她摆手拒绝“我不喝酒。” 自己拎了茶壶示意以茶代酒。 好吧,自顾自后,师春终于忍不住疑惑问出,“找我何事?” 木兰青青:“听说神火域内很危险,万一出了意外,你如何赴约?” 刚提筷子夹起菜的师春不解:“赴约?赴什么约?” 话刚落,便骤然领略到了对方如刀子般咄咄逼人的冷冽目光,顿幡然醒悟,“哦哦哦,你我之约呀,三年之约,我记得记得。其实我说实话,上次能赢你纯属侥幸,再打我绝对输给你,三年后就更不如你了。 木兰,那个,打打杀杀太危险了,没必要拼个伱死我活。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你看,咱们毕竟有缘相识,不痛快的事情放下,咱们做朋友如何?” 话毕一筷子将菜捅进了嘴里咀嚼。 心里在骂骂咧咧,这娘们有病,你说约,我又没答应,凭什么你说约定就约定了? 但有一点又不得不承认,当初若知道这女人的父亲那么牛,他肯定不会对人家下那般死手,会温柔地打败对方,给对方留个好印象。 那个暗中出手阻止自己下杀手的人是谁呢? 木兰青青默了默,“无须你死我活,分胜负即可。” “好好好。”师春顿松了口气,只要不要命,回头让你赢就好,有病才跟你一般计较,然后又一脸期待道:“那咱们可以做朋友吗?” 木兰青青凝视着他,感觉不太对,虽然也是意图接近,但又不像是其他男人那种对其爱慕的那种感觉,她端茶,带着思索意味,慢慢抿了口,才道:“能坐在这里一起吃饭,难道还不算朋友吗?” 她跟一个单身男人这样出来吃饭,也确实是破天荒了,只是对面的人不知道。 “好好好。”师春乐开了花,立马从身上掏出一块子母符,一掰两半,然后将一块推到了她的跟前,“我现在住在胜神洲王都五瀑山,有空到了王都的话,随时联系我,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只要能做到的,万死不辞。咱们常联系哈!” 木兰青青看着那半块子母符,没动,又瞄了眼对方的穿着,怎么感觉一见到这家伙,就好像看到了一身的疑惑,忍不住问道:“你不是被逐出了无亢山吗?” 师春立马看向自己身上,懂了对方意思,解释道:“衣服是无辜的。” 木兰青青很想问,你现在是明山宗的人,穿无亢山的衣服合适吗?后来一想,人家假冒游霞山弟子都照样穿着无亢山的衣服晃悠,还能有什么是不合适的。 于是改口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神火域危险,万一出了意外如何赴约?” 师春淡淡神色吃菜喝酒,“能有什么危险,真危险我就躲到结束再出来。两百多年才开启一次,人生难得,有机会自然要看看神火域里什么样,就当长长见识。” 听他这么一说,木兰青青也有些心动了,炼器人的圣地呀,她突然也想进去看看,然又知道不现实,以自己的身份肯定是进不去的,真不知道眼前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最让她感到匪夷所思的是,眼前这家伙居然又跟天雨流星大会时哄骗的那些狗腿子混一块去了,居然还合伙创立了个门派跑神火域去玩,闹得整个修行界沸沸扬扬,人生还可以这么潇洒的吗? 第二四八章 改了一个字 带着思量,她也拿起了筷子品尝自己点的菜。 师春则反问道:“你怎么跑这来了,也是来看热闹的?” 之所以好奇,是觉得这女人冷冰冰的样子,不像是喜欢看热闹的人。 木兰青青本想说就是来问你刚才那问题的,但话到嘴边又感觉不妥,改口道:“神火域两三百年才开启一次,生逢其时,当过来看看,恰好听说你也在这。” 实际上是听说对方在这里才来的,主要就是来问对方,你若遇险了还如何赴约。 另外一个问题则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想问,但是来之前就知道自己问不出口。 就是她胸口的那个掌印该如何消除。 每当沐浴时,就能看到胸口的那个掌印,怎么搓都搓不掉,怎么施法梳理肉身都没用,各种高级伤药都用遍了,一律无效,目前也无伤无害无任何感觉,但就一直在身上,这都大半年过去了,好像淡了一点又好像还是老样子。 怎么会这样?她还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掌力能把人打出这般情形,翻阅古籍之类的也没找到解决办法。 她一女人,胸口上落这么一玩意,情何以堪呐,这要是一辈子不消失,怎么办? 这着实影响了她的修炼心态,这样下去,三年后能成功达到自己想要的修为境界吗? 如今,她已经在试着习惯胸口留有那道伤痕,反正自己这辈子也不想嫁人,没人看到,也无所谓了。 当然,如果能消除就更好了,可她实在说不出口。 她抱了丝希望,希望师春自己能说出解决办法来。 人与人之间,有效的沟通是关键,她不说,师春哪知道她的苦难,反而继续围绕着神火域的话题聊了下去。 不算太远的地方,阁楼雅座上,三个人的目光正盯着崖上对坐的二人。 木兰青青挑吃饭地方的眼光好,巩少慈的也不赖,也挑在了这里,宴请的是兰巧颜母女,此时三人都盯上了师春和木兰青青,一個个的都颇感意外。 三人都认识师春,也都认识木兰青青,天雨流星大会时,毕竟都是盯着俯天镜镜像看了很久的人。 此地,他们是后到的。 观望确认后,兰巧颜嘿了声,“这对冤家怎么坐一起吃上饭了?” 苗亦兰亦一脸好奇。 没人把师春和木兰青青往男女关系方面去想,首先是不认为木兰青青的家世背景能看上师春,其次是两人的言行举止看起来也不像是在发展男女关系。 巩少慈观察了一下母女两个的反应,笑道:“要不,我去请他们过来一起?” 兰巧颜婉拒道:“还是算了吧,你们也玩不到一块。” 主要是怕师春过来了会乱说话,搅了女儿和巩少慈的关系。 巩少慈:“不至于,正好想认识一下。” 说罢就起身离开了。 兰巧颜欲言又止,想想,师春对女儿的甜言蜜语好像也不会当自己面说,也就没再强行阻止。 崖上吃喝听潮的男女二人,陡见一个不速之客出现在眼前,都有些狐疑。 巩少慈笑道:“春兄,木兰姑娘,久仰了,没想到能在这里相遇二位,在下巩少慈,不知能否邀二位一起小酌几杯?”边说边指向了不远处楼阁上的母女二人。 师春顺势看去,见是兰巧颜母女,立马哎哟一声站起,忙挥手打了个招呼,他怎么可能拒绝兰巧颜母女的邀请,赶紧对木兰青青道:“木兰,走,介绍两个贵客给你认识。” 见他们是朋友,起身的木兰青青面无表情道:“不用了,你们聚,我还有事。” 说罢转身就走,没给任何人面子,她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应酬,不喜欢交朋友,也没所谓的朋友,因为不需要。 此时更多的是不自在,有种急于逃离的感觉。 私下跟一孤男相聚用餐被人发现了,让她很不舒服,尤其是跟师春,需知师春可是杀了她同门师弟的,此事人尽皆知,传出去难堪。 走的匆忙,连桌上半块子母符都没拿,或者说是故意不拿的,不想让人误会。 可是师春不怕误会呀,抓起那半块子母符就追了去,“木兰,你东西忘拿了。” 那真是追去硬塞给了木兰青青。 差点没将子母符捏碎的木兰青青闪身飞走了。 而登上阁楼再次与兰巧颜母女相聚的师春自然是一脸开怀,兰巧颜则赶紧介绍了一下巩少慈的身份。 一听是大人物的孙子,师春立马恭敬了不少。 席间,兰巧颜有意挑破了巩少慈和苗亦兰的关系给师春看。 巩少慈对此面含笑意,以他的消息渠道,自然早就打听到了师春在流放之地有追求苗亦兰。 对此,他并不以为意,明摆着的,首先是师春没有跟他竞争的资格,其次师春也配不上苗家女儿,门第差距太大了,苗家人根本看不上。 眼下兰巧颜表达出的意思就很明显了,让师春自己识相点。 他其实有点不太明白苗家人对师春的态度,尤其是兰巧颜,跟这种底层人物,完全聊不到一块去的人物,有什么好纠缠不清的,他感觉完全没有来往的必要。 在他眼里,师春就是他们玩乐时,手指间拨弄的一个赚钱工具,贱如蝼蚁,没有上席的资格。 不过他正在追求苗亦兰,既然苗家人有感,那他自然要顺苗家人的意,这就叫心意。 师春又不傻,能懂兰巧颜的意思,不过他并不以为意。 伱女儿别说跟别的男人谈情说爱,就算同时跟一百个男人谈,老子也无所谓,该吃吃,该喝喝。 不过他对巩少慈表现的甚是恭敬,姿态放的很低,想攀附结交的意图很明显。 两个男人摆在一起,一个淡雅如兰,一个阿谀奉承,后者甚至连穿这么久的衣裳都没换过,对比起来,那真是高雅者越发高雅,低贱者越发低贱。 作为女人,更欣赏哪一边,不言而喻。 心迹是一方面,苗亦兰对师春的谈笑态度还是一如往常的,并没有什么看轻不看轻,原因在于巩少慈未表示出任何的反感。 摆明态度后,兰巧颜又问起了闲话,“师春,你跟木兰青青结怨不轻,怎么坐一块吃饭了?” 说到这个,苗亦兰和巩少慈也好奇。 在巩少慈看来木兰青青才是那个有资格跟他们坐一桌的人。 师春叹道:“正因为结怨不轻,才不肯放过,跟我定了什么三年之约,要重新打一场,想雪耻呗,等我能活着从神火域出来再说吧。” 三人相视一眼,原来如此。 途中,巩少慈有事离开了一下时,师春又摸出了一块子母符,一掰两半,推了半块给苗亦兰,“我现在住胜神洲王都,有什么吩咐,随时联系我。” 兰巧颜调侃,“哟,现在是不一样了连子母符都用上了,随手都能拿出来给人了。” 对大多数普通修士来说,这玩意很贵的。 苗亦兰莞尔,也不好说什么拒绝的话,快速将子母符收了起来,怕被巩少慈看见。 饭后散场时,见巩少慈去付账,师春忙跑去抢着结账,巩少慈没跟人抢来抢去的习惯,但已是略皱眉头,不过也没说什么。 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两千来金,够底层修士赚半年的。 师春付完账,又摸出一块子母符奉上,“巩少,在下现在长住胜神洲王都,以后有空去了那边,有什么事随时吩咐便可,只要能办到的定赴汤蹈火。” 巩少慈瞥了眼他手上的子母符,没有接的意思,他也不缺赴汤蹈火的人,淡笑道:“我身上不带这东西,带多了麻烦,记不清谁是谁,有什么事直接找南公子就好,他会帮忙联系的。走吧,她们母女还在外面等着呢。” 说罢微微点头致意,然后转身就走。 “行,找南公子联系我也一样。”收起子母符的师春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表达热情。 对于这种奉承之辈,巩少慈见的太多了,可谓见怪不怪,不过也好,对师春在苗亦兰面前这般表现,他是乐见的。 外面天色已晚,海风吹荡着大小屋宇下的灯笼,岛上灯火璀璨。 一行分手后,回了器云谷的师春到落脚处跟同伙打了个招呼后,便回了屋里坐下。 想了想今天的事,他摸出了子母符,跟木兰青青联系的那块,稍琢磨后,发出了消息:木兰,你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美的一个。 发完消息后,就守在这块子母符前等待着。 也没别的意思,有枣没枣先打一竿再说。 他也没指望能打动人家,更没指望人家能喜欢自己,自己在人家眼里有多不入流自己很清楚,明知道还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因为人家有个位高权重的爹。 就像当初死皮赖脸追求苗亦兰一样,没想过能追上,也知道不可能追上。 就像吴斤两跪下喊兰巧颜娘一样,喊了人家娘,人家就真能把你当儿子看不成? 没用的,不可能的,但结果是不错的,执徐城若不是兰巧颜出手相救,兄弟两个这条命可能就没了。 追不到木兰青青没关系的,能搞出和苗家一样的交情就够了,想把褚竞堂他们关牢里就给关进去了,这还不够吗? 已在客栈房间休息的木兰青青,摸出子母符看着上面的幽幽字迹,凝噎了好久。 什么鬼?是师春发的?他发这个干嘛?这能是人话? 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最终确认是师春发来的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随手将子母符扔到了一旁,并未回复。 另一头的师春守着子母符守了好久还不见反应,忍不住咬着手指头嘀咕,“难道已经离开了炎洲?” 算了,收起这块子母符,又摸出了另一块,跟苗亦兰联系的那一块。 还是第一次跟苗亦兰用子母符联系,感觉挺新鲜的,上手就直接发出了消息:兰兰,你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美的一个。 跟发给木兰青青的内容相比,就改了一个字,连脑子都懒得多动。 不要脸这个词在他身上不适用。 类似赞美的话,他在生狱时,已经当面对苗亦兰说过很多。 当面都能说无数,何况是背后。 苗亦兰很快有了回复:你这家伙,离开了生狱,说话注意,别再口无遮拦,免得被人误会。 师春立马回:误会什么?你本来就很美谁敢否认我跟他拼命! 苗亦兰:满嘴的胡说八道,休息了,不理你了。 然后就真的不理了,不管师春发什么都没了回应。 第二四九章 神火灵门 海上有一只船,巨大,辉煌,光彩夺目,犹如一座移动的宫殿,内里奢华。 此船远行而至,不知是不是算好了时间来的,算是在神火域开启前赶到了。 送回兰巧颜母女的巩少慈就在这船上与友小聚,船上各处都有三三两两的人,有坐着喝茶的,有凑在一起聊天的,也有在甲板上遛弯的。 南公子也在,正在一桌上跟几个朋友吃喝,美酒佳肴,边上有厨子将活蹦乱跳的鲜鱼宰了片鱼生。 一个女人如同死狗般被人揪着头发拖了上来,刚想挣扎爬起,又被人一脚踹翻在地,哭着呜呜。 桌上动筷子举杯的人,有人随意瞄了眼,然后继续吃自己的,有人则好奇看着,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拖人上来的汉子正是神火宫背后的东家,走到餐桌前一正咀嚼的男人身边,指着地上遍体鳞伤的女人道:“先生,查到了,师春他们住神火宫的消息,就是她泄露出去的。” 于是那男人抬眼看向南公子道:“南公子,你要的交代拿去。” 南公子轻笑道:“我要她没用,我只是提醒你神火宫里有人对外泄露住客信息,你们自己的家事自己处理,我不需要什么交代。” 于是那男人偏头淡淡一声,“拖下去喂鱼。” 遍体鳞伤的女人顿发出呜呜哀嚎声,又被拖走了,拖到了船尾的吃水露台边,被人一把将脑袋摁进了海水里,水里抽刀,割断了她的脖子,直至人不动弹了才放开。 血水晕染进夜色中的海水里,很快引来了嗜血物,突然哗啦破浪,一口将人给拖进了水里。 灯火辉煌的餐厅里,片鱼生的厨子一刀将鱼头剁了下来。 从旁经过的南公子到了厅外船舷旁,一汉子小声对其禀报着童明山、安无志和朱向心的情况。 确切的说,是那些跟三人接触的门派人员的情况。 南公子听后略一笑,“三人原来的门派还真找上了门。” 汉子道:“要不要…” 南公子摆手,“不需要干什么,你盯住他们,便于我随时找到他们便可,剩下的不用你管,我亲自来。” 汉子讶异,“何事有劳您亲自?” 南公子:“没什么,师春拜托了点小事。对了,师春在器云谷那边没事吧?” 汉子道:“没事,之前出来了一下,先是跟木兰青青一起吃了个饭,好像是木兰青青请客…” “跟谁吃饭?”南公子错愕回头问。 汉子道:“宿元宗的木兰青青,木兰今的女儿。” “他们两个遇上了不拼命都是好的,在一起吃哪门子的饭?”南公子一脸稀奇。 汉子道:“不知道。吃到半途,巩少慈介入了,邀请了师春跟兰巧颜母女一起吃饭,木兰青青退出离开了。” “巩少慈…”南公子嘀咕了一声,旋即又问:“碣云山的人呢,安分了没有?” 另有人在神火宫客栈那边打探师春的下落,经查是碣云山的人,南公子知道碣云山跟师春的恩怨,担心碣云山会乱来,譬如搞暗杀那一套,遂派了人警告他们,师春他们若在离火岛出了事,自有人捅给神火盟约,让他们碣云山自己掂量跟天下炼器宗门作对的后果。 汉子道:“不知警告有没有作用,获悉师春入住器云谷后,碣云山的人约了生洲那边要参会的炼器门派的人出来见面,不知谈了些什么结合以往的情况,估摸着是要在神火域内对师春不利。” 南公子闻言嘿了声,有点忍不住想发脾气了,发现碣云山这伙人挺有意思的,这是不敢在离火岛动手了,准备改做神火域内动手了。 要不是碣云山确实也出了有出息的弟子在胜神洲王庭,他非得把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给直接弄死在这不可。 想了想,还是摸出了子母符,直接发消息联系师春:碣云山的人冲你来了,联系了器云谷内的生洲炼器门派,恐对你不利,要小心。 师春很快有了回复:哪個炼器门派? 南公子立马问身边人,“碣云山跟哪个炼器宗门的人碰了面?” 汉子想了想道:“不是哪个,是四个,生洲四个参会炼器门派的掌门都见了面,分别是天炉宗、封罗教、炼灵堡、七星岛。” 南公子立马将消息转发:分别是天炉宗、封罗教、炼灵堡、七星岛,你那边小心点,我这边也会找人警告那四个门派。 师春稍后回复:好意心领了,不用警告,由他们。 不用?把麻烦带进神火域?南公子意外,发消息问:伱确定? 师春:我自有打算。 他既然这样说了,南公子毫不怀疑,回道:好,你自己小心。 另一边,师春立刻找到了童明山等人,让他们分别去打探一下那四个门派住哪,主要是去认一下人…… 夜深,器云谷最高峰的露台上,七男一女结阵在星辰下,三个老人中有一个女的,其余五个男人则是中年模样。 忽然,阵中八人身上浮现各色焰气,齐齐扭头看向一方星空,有人出声道:“来了,可以准备了。” 于是器云谷内的宁静突然被打破了,有人施法大喊,“进神火域者,集结准备!” 连声大喊下各派人员纷纷冒出,探头探脑的人大多很意外,怎么大晚上的? 依照事先下发的守则,旁人一律不得出门,唯有参会者可到谷中集结。 别的楼内还有人在窗口、门口张望,明山宗的楼内是真的一下走空了。 三万来号人不多时全部集中在了谷中,开始有人给大家下发一只只类似莲花灯盏的金属法器。 看过盟约参会守则的都知道,这是要正式进入神火域了,进入的时间也不由人定,人只能估算到大概时间,具体时间则要看天意。 顷刻间,所有参会人员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站在人群中的师春手捧莲花盏,右眼开了异能,打量四周,意图找到凤池说的魔道同仁。 魔道那边事先并未告知哪个门派的参会人员是他们的同伙,按凤池的说法,魔道也没有对另一方暴露师春这边的明山宗是同伙。 只有进入神火域互相发出信号后,双方才会碰头,才会正式结识。 师春右眼异能看来看去,人太多了,人挡人的一时间也看不到谁体内有魔焰,又或者参会的魔道同仁体内未必有魔焰。 与此同时,远空中传来了嗡嗡轰鸣的动静,一道巨大的影子从离火宗方向飞了来,飞到谷顶上空时,借着月色照明,可见一只泛着金属光泽的巨型圆环,大到能套进去一座山。 谷中人纷纷仰望。 如此庞大的金属物居然能浮于空中,对不是炼器出身的师春等人来说,确实震撼。 背着葫芦的吴斤两咂舌:“这什么玩意?” 童明山道:“神火灵门,正是通往神火域的大门,许久以前由几位炼器宗师联手炼制而成,平常就存放在离火宗。” 话刚落,一伙人的目光又纷纷投向了最高峰。 只见最高峰的露台上,七男一女的身上爆发出冲天虚焰,颜色各异,有三道虚焰是由三种颜色组成,有五道虚焰是两种颜色组成。 山下的人因为角度原因,看不到山上的人,但器云谷内的炼器中人皆已目露艳羡神色。 吴斤两又好奇道:“宗主,那又是什么?” 他也是一伙人里对童明山改口最快的,其他人还有些不适应的时候,他开口就已经叫的溜溜顺。 满脸羡慕之情的童明山道:“曾经进入过神火域吸收过神火的前辈,八道虚焰,八个吸收了神火的人,十九种颜色,其中三人各吸收了三种神火,另五人各吸收了两种。” 朱向心惊叹道:“我哪怕能吸收到一种,此生也算是无憾了。” 安无志:“谈何容易,看各人机缘造化。” 师春目光从上空收回,瞥了二人一眼。 最高峰露台上,八人挥动双臂摆出施法动作,冲天虚焰顿如光柱般,齐齐打在了浮空旋转的巨型金属圆环上。 刹那间,圆环上的古老符文随着转动,像一条条蟒蛇从光洞中钻出,又游入黑暗中,整个巨大圆环透着神秘压抑的气息,随着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看得人眼花。 而山谷中已是呼呼风起,势若飓风。 奇怪的嗡嗡轰鸣声令人耳膜难受,似有什么古老凶兽在低沉咆哮。 “起!”为首老者一声喝为号,另七人迅速驾驭虚焰跟着他的手势施为。 嗡,那巨大圆环立刻如同抛向了空中般,在八道虚焰的牵引下,不断在空中移动挪位,似在定位寻找着什么。 动静实在是不小,岛上来客想不被惊动都难。 象蓝儿、凤池、段相眉,白术川一伙,木兰青青等,皆从客栈内出来了,兰巧颜母女也不例外。 岛上大大小小客栈内的人纷纷跑了出来看向空中,在他们的眼中,那道光柱来自一面陡峭崖壁之巅。 海面上那只如宫殿般奢华的大船上,人也纷纷走到了甲板上观望,巩少慈飞身而出,赶去寻找兰巧颜母女,他也没想到开启时间提前到了晚上。 第二五零章 除非 空中恍如凶兽咆哮的动静一直在持续着,貌似被几道冲天虚焰搅动的巨型金属圆环一直在空中飘来飘去,飘忽不定。 “这是在干什么?” “在定位神火域的位置,方位差一丝一毫都不行,失之毫厘差以千里。” 谷中等候的炼器人中,有人发问,有人答,旁听到的师春等人也算是长了见识。 当然,四周参会的炼器人也不时会打量他们。 大家基本都知道了,明山宗的人能来参会,是个例外。 胳膊拗不过大腿,各派最终虽然同意了明山宗的参会,可背地里却都纷纷对本派弟子有了叮嘱,说师春此人奸诈,一旦遇上,务必小心。 因此,师春在天雨流星大会骗人的事迹,在场的参会人员一个不漏的,全部知道了。 而各派也都有竭尽所能让本派参会弟子认识师春的样貌,然亲眼看过师春样子的人还是少数。 没办法,师春等人报到的晚,没给他们足够的时间。 但还是有辨识办法的,师春身边有个很显眼的大高个,据说不是背只大得夸张的大刀,就是背只大葫芦。 于是,空中动静持续了好长一阵,众人等的不耐烦后,师春等人注意到四周的人似乎总在盯着他们打量,还有人在对他们指指点点,居然还有人踮起脚尖往这边看。 师春等人对此还算是能理解,破例参会嘛。 当然,他们也在借机观察周围的人,发现这次的档次确实比天雨流星大会高的多,不少门派成员中都有個把腰上挂着乾坤袋的,就周围粗看看得有五分之一的比例,差不多每五个门派就有一家带了乾坤袋。 人数虽远不如天雨流星大会,可实力是远超的,天雨流星大会那上百万人对上这三万来号人,估计只有被屠的份。 南公子送了一份礼物给师春,搜罗整理的各派参会人员的大致情况,人数太多了师春就算想看,一时间也看不完,不过统计出的大成境界高手有两千多人。 山那边,大大小小客栈里冒出来的人,盯着空中异象观看许久后,也有些等得不耐烦了,交头接耳者众。 站在屋顶上的白术川,忍不住问身边同样白衣如雪的中年男子道:“乔师叔,您觉得那四派能全力帮忙除掉师春吗?” 对找人帮忙的事,他的心情很复杂,或者说,他甚至不希望四派能得手。 原因是,若连师春怎么死的都看不到,难消他心头之恨,他更想亲手将师春给折磨死。 可是他的这位乔师叔不这样想,人家以完成师门交代的任务为重,不能再让师春躲回老巢去。 这里既然被警告了不能动手,那就找人在神火域动手,只要能将师春的脑袋带回去便可。 中年男子名叫乔武功回道:“不知道,反正四派掌门都答应了帮忙。实在不行,也只能是看他归程时有没有机会下手。” 白术川点点头,貌似嘀咕道:“师春那家伙跑进神火域到底想干嘛,不会真是为了让明山宗夺魁吧?” 一旁同门道:“很有可能。残龙器灵、真火如意塔、破荒残刃,据说神火盟约内部斗宝胜出的这三件奖励宝物,皆是炼器人眼中的无价之宝,这要是夺魁弄到手了,那才真是发了。” 神火盟约的奖励,跟其他活动的奖励有些不同,不存在什么排名,只有第一和其他的区别,所有奖励只给夺魁的。 对大多数炼器门派来说,也不在乎什么第一不第一,真正在乎的是能不能吸收到神火。 需知没有神火对炼制技艺的加持,是很难炼制出附加空间属性的法宝的,而真正高级的法宝,多多少少都具备了一些空间属性。 而这种炼制能力,又恰恰是许多炼器门派都欠缺的。 由此可想而知,一旦吸收到了神火,对一个普通的炼器门派来说意味着什么,那将会实现质的飞跃将会带动整个门派实现跨阶层的提升。 现在的一些炼器大派,早年正是因此机缘而崛起。 当然,在吸收到了神火的基础上,再拿个第一捞走奖励自然是更好的,不过那种可能性跟大多数门派无缘。 乔武功出声道:“想多了,神火盟约,对外行来说,没有任何夺魁的可能性,否则谁都不可能让那些炼器人松口放他们进去。” 白术川提醒道:“乔师叔,明山宗的那个宗主也是炼器出身的。” 乔武功:“那也不可能,你以为拿出那些重宝的炼器大派,愿意把那般重宝送给一般的小门派? 神火盟约魁首的位置,基本上就是为那些炼器大派量身定做的,可不仅仅是吸收的神火数量能决定的,出来后还要面临炼制技艺那一关?以那个童明山的出身背景来看,炼制技艺不可能高到哪去,哪怕多吸收个一两种神火,其炼制技艺上也不太可能超过那些吸收了神火的大派弟子。” 海上,宫殿式的奢华大船上,已经搬出了椅子、坐在甲板上看热闹的一些人也同样在讨论这个问题。 “南公子,你觉得明山宗有夺魁的可能吗?”一素衣男子随意问了声。 不等南公子回话,边上品茶的男子笑了,“放他们进去,能搅搅事就够了,夺魁是不可能的,就算吸收到了神火,出来后的炼器比拼也赢不了。” 南公子淡淡一笑,“谁知道呢。” 本就随口一说的话,却惹出了些麻烦。 当然,能说出这话,也因潜意识里有些想法。 品茶男子却有种遭到了质疑的感觉,不顺他的气,好像就有些不乐意了,嘿了声,“照你这样说,你觉得明山宗还有夺魁的可能咯。既如此,左右都是在赌,那咱们不妨打个赌,明山宗没有夺魁,你这次收益的一半给我,明山宗若是夺魁了,我这次的收益全部归你!如何,敢赌吗?” 此话一出,在座的一群人顿时都来了精神头,一个个坐直了看着这边,皆兴趣盎然,终于来了点刺激的样子。 几无胜算,南公子本想一口回绝的,然一瞅大家的反应,他犹豫了。 他虽然也是在赚钱,但有时候还真是买这些人高兴更重要,让这些人觉得跟他玩有意思更重要。 但牵涉的钱财数额也着实不小,他不得不犹豫。 不过既然大家都觉得刺激,他想了又想,在大家的注视下,慢吞吞伸手到一旁茶几上端了茶盏细抿了一口茶水,将大家的胃口吊足了后,方云淡风轻地冒出一句,“赌了!” 一副我玩得起的派头十足。 “嚯!” “好!” 一群人瞬间打了鸡血似的叫嚣,一个个两眼放光,真来精神了。 这种明知没胜算的,还敢跟人赌这么大,就两个字,刺激! 品茶男子更是两眼放光了,站起来朝众人指点道:“大家都看到了、听到了,大家一起帮作证,事后不许反悔!” “好,给你们作证。” “你也不许反悔。” 看着这群刚才还死气沉沉的家伙们,突然间就活了过来的样子,端茶慢品的南公子一脸淡淡笑意,眼睛里多少有些走神意味,虽知不可能,但心里还是对师春抱了丝期待的。 期待的理由就一个,他不信师春的鬼话,什么进神火域玩玩,骗鬼还差不多,没野心才怪了。 知情的都以为他把师春运作进去和赌盘有关,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是师春自己想进去在先。 此时,身在人群中的师春,也在思量夺魁的事情,反复斟酌后,忽慢慢挪步往后挤了挤,挤到了童明山的身边。 两人一前一后的站位有点搞岔了,宗主居然站在了他和吴斤两的后面。 凑近后,他于一片嘈杂动静中低声问道:“如果伱吸收到了神火,你觉得你有夺魁的希望吗?” 这话他早就想问,又怕打草惊蛇,怕暴露意图惊吓到童明山。 站在他们周围的明山宗同门也听到了这话,纷纷扭头看向了童明山吴斤两脑袋拧到了后面,看到了自己的葫芦,然后干脆转过了身。 童明山愣了一下,不知道大当家为何会有这想法,这不埋汰人么,他否认的也很干脆,“没有。” 师春迟疑道:“神火吸收的比别人多一点,也没有吗?” 童明山摇头,“没有,我跟那些大派精英弟子的炼器技艺相差太远了,靠多吸收一两种神火弥补不了这个差距,除非…” 说着又摇头苦笑了笑,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师春却穷追不放,“除非什么?” 童明山说笑话似的样子笑道:“除非吸收到的神火数量足够多,多到能拉平技艺差距的地步,好比力量大到能搓铁块如同搓面团般简单,大力出奇迹的意思。” 师春却很认真的样子继续问,“那要多吸收多少数量的神火,才能达到你说的这种效果?” 童明山苦笑,“大当家,咱们不要做梦了好不好?” 同门几个听了基本都忍不住一笑。 师春却抬手拍拍他后背,“说说,说来听听,让我们长点见识。” 这样说的话,童明山还真低头认真考虑了一下,之后徐徐道:“六种吧,我估计我与他们的差距隔了六种神火,我说的是最少。” “六种?”师春摸着下巴嘀咕,“很多吗?又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情,那个炼天宗的什么,这不有人能达到么…” 第二五一章 偷鸡 看他搞不清楚是谁,童明山帮他完善了一下,“炼天宗的长老,名叫司徒孤,炼器宗师中的第一人,几百年下来,炼天宗也因他成为了炼器第一大派。” 说这些,也是想提醒师春,是有人能做到没错,可那是炼器界第一人,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咱们这种小虾米,瞄准天下第一人去追赶,现实吗? 师春也就一说,没打算跟他解释什么,接着这话道:“对对对,就叫司徒孤,你上次说过。岛上听路人说,这次三大重宝之一的真火如意塔就是他亲手炼制的。” 童明山颔首,“我也听说了。” 师春问:“真火如意塔是什么玩意?” 童明山迟疑道:“不知道,没跟人沟通过,不过既然能跟‘破荒残刃’并列,那肯定是一件不得了的宝物。” 师春狐疑,“破荒残刃又是什么玩意?” 边上一伙也竖起了耳朵,都没听说过。 童明山道:“我也只是猜测,没与人沟通过,不敢确定。远古时有一把神兵,名为‘破荒刀’,据说在一场旷古大战中被人给击碎了,所谓残刃,可能就是指其中的一块碎片。” 闻听此言,吴斤两立马扭头,拍了拍就近的、别的门派的人,敞开嗓门问道:“兄弟,打听一下‘破荒残刃’是什么玩意?” 被问话的,以及他身边的几人,纷纷回头看来,都像看怪物似的,好像在说,你们连“破荒残刃”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跑来凑这热闹? 不过那人好歹还是回了话,“远古神兵‘破荒刀’的残片。” 吴斤两拱手谢过的样子,然后又转向这边,对大家伙微微抬了抬下巴,一副听到没的样子。 童明山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样子。 师春又低声问:“一块残片也能当做重宝?” 童明山:“对炼器人来说,那是顶级的炼器材料。虽只是残片,无法复刻出完整的‘破荒刀’,可份量若是足够的话,可炼制成刀刃,不说重现‘破荒刀’犀利无匹的神话,其锋芒也足以无坚不摧。真没想到,连这种远古时期的碎片也找到了。” 师春哦了声,再问:“那个‘残龙器灵’是?” 童明山:“就是高级法宝中的器灵,这方面,肖兄出身聚灵谷,聚灵谷就是炼制这玩意的,他应该比较清楚。” 于是几人又看向了肖省。 肖省想了想,“听名字,应该是龙灵,不过我估计不是真龙器灵,若是真龙器灵,那可是最顶级的器灵之一,应该不舍得拿来做比试奖励用。我估计应该是近龙器灵,所谓‘近龙’,就是进阶到了近似于龙的地步,原身可能是什么具备了相当境界的蛟啊蟒啊之类的。” 童明山看了眼依然在催动虚焰的山顶上,颔首道:“确实,真龙器灵的价值确实不太可能拿来做比试奖励用,不过能在斗宝中胜出,其品相应该不低。” 吴斤两插了一嘴,“不是说‘残龙’么,会不会是残破的真龙?” 肖省道:“也有你说的那种可能。不过器灵中的‘残’,一般是指器灵失去了自我意识,这也是炼制时的需要。 法宝中融入了这种器灵后,要想唤醒它的意识,就需要认主,所谓认主就是指宝主驾驭时融入自己的意识,去补全器灵,然后宝物就会听从宝主的驾驭。 当然,也有人会炼制出保有器灵自主完整意识的器灵,只不过这样一来就不好驾驭了,有了自主意识,很难保证宝物会完全服从,驾驭时也难做到心意相通。没有绝对的把握,一般没人会这样做。” 童明山:“听说你们这一行,炼制出器灵的成功率很低,属于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那种?” 肖省苦笑:“确实很低,十个载体里能炼出两个成功的就不错了,目前最顶级的宗师,拿到一样载体炼制的成功率也只有一半。” 旁听的众人偶尔插个嘴寻求解惑。 将三样宝物逐一打探的师春却陷入了深思琢磨中,魔道那边只说三样宝物取其一,并未告诉他要的是哪一样,将三样的价值探了探,还是搞不懂魔道究竟想要哪样。 最高峰的露台外,炼器界排名前十以内的各派掌门基本都到齐了,还有随行的一些长老,都站在了露台外近距离看着台上那八位高手以虚焰驾驭神火灵门。 按规矩说,各派不参会人员都要呆在谷内的屋里不得越界出来。 可他们之前就没住在谷里,而是直接住在了离火宗的宗门作客。 当然,他们还要参与相关步骤,而台上开启神火域的人,基本上也都出自他们的门派。 极火宗,炼器界排名第四的宗门,也就是那個贡献出了破荒残刃的门派,其掌门苏窍,不时瞥上一眼靠边站的、黑着脸的另一派掌门。 那是衍宝宗的掌门瞿五明,衍宝宗在炼器界算是排第三,但这次的斗宝,衍宝宗献出的宝物未能进入前三,也就是说,本届神火盟约,排名第三的炼器宗门未能获得多派弟子进入神火域的特权。 那可不是多派一点点弟子进入,献出的宝物成了神火盟约奖品的,可派一百名弟子入内。 而其余未能献宝成功的门派,一律只能派二十名弟子入内,这差距之大,自然也拉开了神火获取概率。 当然,除了排第一的炼天宗,因为有司徒孤那样的存在,才导致宗门实力远胜其他门派,后面排名前几的实力差距其实并不大。 司徒孤也来了,也在现场,就在众人间,是一个身穿青骊色衣裳的中年人,年轻人和中年人之间的那种感觉,偏中年人,在一群炼器高层中看起来是最年轻的一个。 表面上没人能看出这是一个年级达六百多岁的炼器宗师。 之所以如此并非是什么驻颜有术,而是因为其大境界突破时较年轻所致,不过眼神里的沧桑却是无法掩饰的,还有那历经岁月的气度。 他虽没有上台出手介入神火域开启之事,但目光大多时候却在天上的神火灵门上,上一届的神火灵门开启他有亲自出手参与,本届旁观了。 观望再三的极火宗宗主苏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打趣道:“瞿宗主,干嘛一直黑着脸?” 此话出引得其他人的目光纷纷盯向了瞿五明,有人见状忍不住憋笑。 瞿五明扫了眼众人,冷哼道:“苏窍,让你极火宗偷了回鸡,躲在一旁偷乐就行了,别没事找事。” 其他门派知道他所谓的偷鸡是怎么回事,谁都没想到极火宗这次居然会拿出了“破荒残刃”,也不知是从哪找到的,一点风声都没听说,反正突然拿出,把衍宝宗给打了个措手不及,导致衍宝宗斗宝落败。 这一搞,可谓将衍宝宗搞了个内心滴血,其门中原本有机会参会的弟子突然没了机会,有多哀怨是可想而知的,那可是一大群人,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机会呀。 苏窍一本正经道:“这怎么能说是偷鸡呢?谁都知道你衍宝宗有好几件压箱底的宝物,譬如定风珠,随便拿出一件都能赢我极火宗,可你们衍宝宗小气呀,有好宝贝舍不得拿出来呀,能怪谁?” 这话又让不少人憋笑,这分明是埋汰人,这种斗宝,没哪个门派会轻易拿出压箱底级别的宝物。 原因也简单,吸收神火这种事,增加概率是一方面,机缘造化也是很大的因素,在炼器技艺差不多的情况下,没哪个门派敢保证一定能夺魁,就算是炼天宗也不敢保证。 将重宝献作奖品,那就是一场豪赌,赢了的,不但能拿回自家的宝物,还能赢下另两家的,输了可就没了。 没把握的情况下,自然是要权衡利弊下注的。 当然,也还是没想到人家会拿出“破荒残刃”来,否则未必不会拿出一件压箱底的宝物,毕竟事关那么多弟子的怨念,估计要怨门中高层一辈子。 瞿五明咬牙道:“姓苏的,少在这里得了便宜卖乖!” 苏窍耸耸肩摊手,脸上的舒坦掩盖不住,没办法,极火宗内的弟子已经是欢呼声一片,过了这么久,欢呼犹在耳边。 炼天宗掌门洛演,须发暗黄,抬手捋了捋须,朝露台上抬了抬下巴,语带训斥道:“别吵了,不要让他们分心。” 此话出,大家伙立刻安静了下来。 洛演偏头问了声,“怎么这么久?” 站在他身旁的司徒孤,盯着神火灵门的动静,徐徐道:“天亮后若还不行,我试试。” 暑道山,炼器界第二门派,掌门古炎铎虽上了年纪,却是一脸眉清目秀的清爽感,不像是久经炉火的炼器人,盯着露台上的人颔首道:“他们毕竟都是第一次,再给他们点时间。” 洛演看向他,问:“听说你女儿这次也要进去冒险?” 古炎铎微微颔首,“让她把机会给别人,她不肯,参与比试赢了机会,只好由她了。” 洛演:“也是个机会。” 空中恍如野兽低沉咆哮的动静一直持续不停,山上山下也就一直这么等着。 一直到晨曦渐显,天色渐亮,露台上八人额头已经渐露汗水之际,飘忽不定的巨型金属圆环突斜斜定格在了空中。 台上为首者一声大喊,“有了,可以了!” 第二五二章 纯属个人爱好 空中移动的嗡嗡声骤然有异,山谷里的人纷纷抬头看去,山外已经各自分心的来客们也纷纷抬头望,看到金属圆环定格空中,都意识到了什么。 露台上的八人精神大振,为首者再次喊道:“就是现在!” 他身上的虚焰陡然暴涨,其余七人亦如此。 八人全力施为下,身上虚焰凝聚成一道虹彩光柱般,激射在整个金属圆环上,只见金属圆环转速越来越快,而激荡的风势反而越来越小了,嗡嗡声音也渐渐变小了,但小小声音却缠绕在众人耳边挥之不去,令人感觉难受。 有人施法捂住耳朵,也依然能听到那搅乱人心神的声音,有人甚至感觉恶心想吐。 那是一种让人感觉五脏六腑都放进了沸水里煮的感觉。 远处的鸟类纷纷再次远遁,沙滩上的每一粒沙子似乎都在震颤。 宫殿般奢华的大船上,一个个贵客们都坐不住了,纷纷站起,只见海浪全部乱了套,颤抖出不规则的波纹。 突然,金属圆环的背面,朝向天空的那一面,猛然焕发出庞大的吞吐霞光,光芒参差处有虚暗出现,将参差光芒给压平了,又像是虚暗吞噬了光芒。 还有那令人难受的声音,也在骤然间收走了,似乎也被那虚暗给吞噬了。 刹那天地清宁,众人瞬间从六神无主中清醒了过来,定神看那空中异象。 对站在山顶上正对金属圆环的人来说,看到圆环中心的中空处出现了橘黄状流云搅动。 露台上的八人脸上露出了笑意,成了! 八人陆续收手,身上的虚焰也陆续收回了体内,也陆续抬袖擦了把汗,折腾了半晚,也算是累得不轻。 空中的金属圆环,虽失去了法力的驾驭,可自身的旋转却维持如故,并未停下。 台下观看的司徒孤平静道:“开了,可以进了。” 于是有人面朝山谷,施法朗声道:“神火域已开,盟约有名者,依序登山,依序进神火域,开始!” 法令下达,山下维持秩序者立刻发出了号令,指着刚好在那方山脚的人,“从这里开始,一个门派一個门派的人上去,不要急,不要抢,你们先上,后面的门派排好。” 被指到的门派领队人员最后再次清点了一下人数,确认二十个没错,亢奋地挥手一招,带着同门飞奔而上。 到了山顶,尽管事先已经看过下发的守则,但还是有人再次指点他们怎么做。 一个个先亮出了手腕上的铁环,这都是入住此地时,接受检查及核验身份后锁在了每个人手腕上的。 之后端着含苞待放的莲花盏,花苞顶端有尖刺,刺入了手腕铁环上的一个孔里,刺痛之下,立见鲜血渗出,然后铁环咔嚓一声就松开了,旋转着进入了花苞中,同时将那盏金属莲花灯的花瓣给全部推开成了绽放状态。 铁环最终锁定在了花包中,成了内环,内里有一类似冰块之物,谓之“冰羊”。 神火域没有供人呼吸的空气,有些地方甚至还有毒气,而“冰羊”挥发出的气体可供人呼吸换气,一只“冰羊”足以消耗两个月,应付七七四十九天完全没问题。 伸手将“冰羊”拿走后,莲花灯内刹那弹出一道一尺来宽、四尺来高的青光,一道竖着的青光字影,对应了本人的来历,门派及本人名字之类的。 青光绽放的刹那,莲花灯也开始旋转了起来,轻飘飘浮空而起,从每个人的手中飞离了出去,飞到了山外,静浮于空中,互相间不乱不撞,浮空的高度完全一致。 见首批人员的本命信灯已全部点亮无误,有人对指着空中旋转的金属圆环大声道:“飞进圆环之中便可!” 首批人员中带队的喊了声,“走!” 无惧无畏,还很兴奋,第一个纵身一跃,蹿入了圆环虚光流云中,瞬间消失在其里。 后方跟随的同门亦纷纷如此。 等在后面的门派立刻占了刚才那些人的位置,照做照办,放飞莲花灯后,亦纷纷入内。 接替之下,渐渐形成了规律,流水而过的速度也出来了。 十大门派的高层,亲自站在一旁监督,约等于是亲自将每一个进入神火域的人员都给过一遍。 下面的山道上,一个个门派接连出的队伍排列如长蛇,局限在小楼内的各派掌门及同门在探头张望着,比参会人员还紧张一般。 打量了一阵山下,那位错失了更多弟子进入权的衍宝宗掌门瞿五明忽问道:“明山宗一伙,谁认识?” 边上有人回话道:“还没上来。据说很好辨认,十三个人穿着十三件不同的衣裳,有个大个子还背着一只大葫芦,人一到就能认出。” 得了便宜卖乖的极火宗掌门苏窍,笑道:“要认识他们干嘛,怎么,你瞿宗主还指望他们助你衍宝宗一臂之力不成?” 瞿五明:“少在这幸灾乐祸。那个南公子又在聚赌,又搞出了个赌盘。我听说,明山宗是那位南公子搞进来搅局的,真要是搅到你极火宗头上了,导致那块‘破荒残刃’白白送人了,我看你还笑得出来否。” 这话说的苏窍面色一紧,哼了声,“明山宗若是敢乱来,我极火宗弟子自会灭了他。” 瞿五明指了指脑壳,“天雨流星大会第一怎么来的,人家靠的是脑子,还真不知道谁灭了谁。” 苏窍目光略有闪烁,嘴上却淡定道:“少在这挑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闻言,不少人莞尔。 说话间,一大堆人上来了,呼啦啦上百人,正是炼天宗弟子。 一行放飞莲花灯后纷纷朝着洛演等人拱手鞠躬。 洛演等门派高层纷纷伸手虚扶,眼中皆是对这些年轻弟子的期许,一直目送了最后一人纵身消失在了神火灵门内,才收回目光。 一队队人员快速通过,没等太久,前十大门派的弟子便都全部通过了。 等啊等的,忽有人哼了声:“明山宗来了。” 众人目光投向山下,只见山道上果然出现了群体规模小不少的队伍,衣服都不一样,还有个大高个,跟获知的信息完全对得上。 山头上已经能沐浴到阳光,光线比山谷里好多了。 师春一伙到了山头最后一个台阶前暂停等待,伸头张望上一队的做法看现实情况是否和守则上写的一样。 与其他队伍的兴奋状态不同,这支队伍里有好些人面带惴惴不安。 对褚竞堂等人来说,是真的不愿进去,因为除了冒险并无任何好处,完全是被硬赶鸭子上架了。 待上一队一走,监守人员挥手示意他们上后,师春等人赶紧登上了山顶平台。 还不等他们继续下一步极火宗掌门苏窍突然迈出一步,“慢着!” 亮出手腕上铁环的师春等人一怔,纷纷回头看向他,不知何意。 负责监督的各派大人物也纷纷看向了苏窍,好奇,意外,心道,难道真的被瞿五明挑拨成功了不成? 苏窍边走边指了下吴斤两背着的大葫芦,“葫芦里装了什么违禁品吗?” 被瞿五明挑拨不至于,但确实被瞿五明撩拨的多了几分小心,而吴斤两背着的大葫芦看着又给人一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他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当众破破这葫芦的底细,好让后面要进入的人看到,也好给里面的人带个消息进去,万一有什么情况发生,至少也有知情的。 各派高层目光互碰,大概都看出了苏窍的意图,这有点故意为难人,不合规矩,但为难的是师春一伙,于是没人说什么。 而师春一伙不禁面面相觑,很疑惑,翻遍了守则,也没看到有违禁品的说法,进入神火域连搜身的项目都没有,不管有什么宝贝和手段都能带进去的,到他们这突然冒出个违禁品是几个意思? 都怀疑上了是故意找茬,好不让他们进去。 褚竞堂等人见状是期待真如此的,可问题是他们又知道吴斤两的葫芦里压根没任何名堂,他们都玩过。 童明山三个修炼火性功法的则极为担忧,真要故意找茬,什么借口都能找。 吴斤两解释道:“没有违禁品,就是喝的水而已,神火域的水不是不能喝么。” “喝的水?骗三岁小孩呢,你一修士,里面的水再不能喝,也能施法汲取水汽,犯得着灌这么一大葫芦水跑神火域去?”苏窍很是不信,还伸手拍了拍葫芦的屁股,听了听声响。 还真别说,确实是装得满满当当的液体回响。 吴斤两再解释,“那不一样,我这人对喝的水比较讲究。” 说着还解下了背负的大葫芦,为了证明清白,当众拔开了葫芦嘴,然后托起来咕嘟咕嘟猛灌了几口,之后还噗出一片水花给人看,正常不? 褚竞堂等人暗暗奇怪,这厮什么时候把空葫芦灌满水了? 山道上排队的人也很奇怪,前进的队伍怎么卡住不动了? 山上的苏窍伸手索要道:“让我看看?” 吴斤两很大方,当即将大葫芦双手奉上。 接到手的苏窍感觉很沉,第一时间施法往里仔细查探,结果发现除了液体,里面并无名堂,而这葫芦材质好像也不是什么特殊木头。 他鼻翼又凑到葫芦口嗅了嗅,也没嗅到什么特殊气味。 但他还是不信这葫芦会没名堂,傻子才背这么大葫芦灌满水到处跑。 为了切实验证,他施法逼出了一小股水流游空如小蛇,犹豫了几下后,还是张开嘴接收了吴斤两喝过的水,慢慢细品感觉了一下,确实是普通水的味道,小心咽入肚里后,也没察觉出别的异常反应。 拖延了一阵,他才将葫芦推了回去,没好气道:“你小子有病吧,不嫌沉吗?伱腰上不是挂着乾坤袋吗?” 有那么点恼火,害老子喝你口水。 各派高层一看就懂了,确实没问题,但都怀疑这傻大个脑子是不是不灵光。 吴斤两盖上葫芦嘴,边背回身上,嘿嘿道:“喝水,纯属个人爱好。堂堂修士,这么点负重不至于感到沉。前辈,我这水的滋味是不是比一般水好喝,是不是…” 苏窍摆手打断,懒得跟他啰嗦,示意快走。 谁知瞿五明忽又出声道:“哪位是师春?” 宗主童明山是哪个,他们不用问的,都是炼器中人,一看肤色就知道哪个是炼器人。 手里拿着莲花盏的师春疑惑,但还是老实承认道:“后学末进不才,正是师春,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瞿五明指着苏窍道:“刚才这位是极火宗宗主苏窍,这届奖品中的‘破荒残刃’正是极火宗所献,极火宗可是进去了上百人,此番志在必得呀。刚才苏宗主对你们的特殊关照,都感受到了吧?” 言尽于此,不再多说的样子。 第二五三章 初入神火域 正常点的都能听出这话什么意思,师春一伙迅速看向苏窍,眼神中下意识浮现警惕意味。 也不怪他们有此反应,实在是苏窍刚才查违禁品的行为确实反常。 同时,师春又多瞅了瞿五明几眼,非亲非故的,这位这么好心几个意思? 现场骤然安静了,旁观的一伙炼器门派的高层皆神色古怪。 愣了一下的苏窍突然冷笑连连,又指着瞿五明反击道:“师春,这位是衍宝宗的宗主瞿五明,这个门派挑拨离间的本事你看到了吧?那可是有传承的,入内看到衍宝宗弟子,你们自己小心。” 师春一伙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都是一群王八蛋,不知道这帮老王八蛋到底想干什么。 瞿五明又要开口,炼天宗宗主洛演出声打断,“好了,后面还一群人等着呢。” 于是双方都闭嘴了,苏窍也走回了监督人群中。 确认无事后,师春等人继续,莲花盏尖刺扎入手腕铁环环孔,刺出血激活了铁环打开莲花盏,取了冰羊,放飞了莲花灯盏,然后纷纷纵身飞跃进了空中的圆环内,被那橘黄流云所吞没。 这个过程大多都有些紧张。 山外的看客们正奇怪,有序进入空中圆环的过程怎么停下来了? “不是说有三万多人么,应该还没到吧?” 有人开始议论。 忽然,空中又有莲花灯盏飞出。 观望中的苗亦兰兴奋指去,“娘,快看,是师春的本命灯。” 一旁的巩少慈先看了眼她的反应,见她竟有几分欣喜失态,多少一怔,然后才跟着顺势看去。 只见飞出的一只莲花灯盏上冒出的青光字迹是:胜神洲明山宗师春。 然后还看到了吴斤两的,算上后续飞出的莲花灯盏,这一波刚好是十三盏。 观望的象蓝儿、凤池和段相眉亦瞪大了眼睛紧盯,然后眼睁睁看着一伙十三人,一闪而过,飞入了空中的圆环内。 段相眉担忧道:“听说里面很危险。” 象蓝儿和凤池看向她,知道这女人牵挂着吴斤两,两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女人好。 因为她们很清楚,吴斤两一边睡着这位,一边在外面跟一堆女人乱玩,而这女人还很幸福的样子,包揽了所有的杂活,对吴斤两百依百顺,把吴斤两伺候的那叫一个舒服。 关键这女人什么都不知道,压根不知吴斤两在外面玩的有多花。 两人同为女人,那真是欲言又止,偏偏又不好提醒。 对比下来,两人发现还是师春好,比吴斤两好一万倍。 明山宗一伙人的出现,也引起了看客们的一阵议论。 身陷橘黄流云中的师春等人,只感觉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给收了去,观望四周,才知远看似橘黄流云的东西其实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混乱流光所组成。 突然,四周混乱流光消失,被掌控拉扯的身形亦骤然恢复了自由,眼前是一片明暗交错的光景。 他们发现自己在从空中坠落,下面斑驳的大地上,有红彤彤的熔浆在咕嘟喷薄。 发光的地方是熔浆,黑暗的地方应该是陆地,远处还能看到星空很诡异的星空,正常星光中掺杂着赤橙黄绿青蓝紫的星光,清晰且明显地闪烁着,一股压抑的诡秘气息。 快速坠落的他们下意识施法压出阻力,逐步减缓下落速度之际,又陆续回头看向头顶,也是他们的来处,只见一大片旋转的昏黄光影。 不多时,他们感受到了升腾的热浪扑面而来,神火域的名头,初次见面便感受到了。 师春手指了块较大的陆地,喊了声,“那边。” 一行迅速施法调整方向,斜斜滑向了那片陆地。 落地时,发现先到的那些人的眼光跟他差不多,那片陆地上已经落了不少人,正是观察的好机会,师春迅速开了右眼异能打量那些人。 很快,目光一动,看到一伙人当中,居然有三個人体内有魔焰,这应该就是自己的同伙了。 他当即引领着同伙朝那些人附近的空位落了去,靠近点,免得回头找起来麻烦。 落地后,脚下的高温估计已接近能点燃东西,师春一伙人来回抬脚适应了一下,施法护体习惯后,方摸出冰羊放在口鼻前呼吸换气。 可以确定,就这地方,若非修士,换了普通人,只怕一刻都活不过去。 周围的人看到他们后可以认不出别的门派,但都认出了他们明山宗团伙,纷纷审视观察着,师春注意到那些魔道的也在盯着自己观察。 对周围环境大致扫了扫后,师春低声对同伙发出了第一个号令,“警惕那四个门派的人靠近。” 都知道是哪四个门派,事先师春已经跟他们挑明了,说得到了消息,碣云山找了四个门派的人来对付他们,还提前让他们对那四个门派的人员进行了辨认。 褚竞堂等人立刻警惕四周。 与此同时,师春胳膊肘碰了下吴斤两,给了个眼色。 吴斤两会意,摸出了一粒檀金在手,在手中抛着玩,三起三落一停,停上一会儿后,又继续抛个三起三落,师春不喊停,他就一直这么玩着,旁人也只当他在无聊耍着玩。 师春尽量不直接去看那些魔道,用眼角余光去看,只待对方给出回应,然后大家心知肚明了待会儿就找机会碰头。 令他意外的是,不管吴斤两怎么发出信号,那些魔道的明明也看到了,却并未给出任何信号回应,就像是看不懂似的。 空中依然不断有人在落下,就在师春纳闷魔道为何不给出回应时,察觉到上空有破风动静,顿警觉抬头,只见有二十人朝他这边飘落下来。 师春嘴角微微抽搐,因这落下的二十人里,居然也有两个身具魔焰的。 他心里顿时有谱了,敢情凤池上面不止派了一伙人进来,前面那一伙应该并不负责与他这里接头,不知到底派了几伙人进入,不知这一伙是不是负责接头的。 很快,他心中就有了答案,因发现那两个身具魔焰刚落下的,正在盯着吴斤两手里起起落落的檀金,其中一人还跟他对视上了,嘴角勾出了一抹会心笑意。 仅此一幕,师春就明白了,接头的应该就是这一伙,之所以往他们边上落,恐怕也是因为在空中看到了起起落落的檀金焰气。 果然,那人把一边袖子高高挽起了,一副怕热的样子。 见状,吴斤两与师春相视一眼然后将抛起抛落的檀金收了起来,而那挽起袖子的人见状也给出了回应,也放下了袖子。 好吧,接头就这样无声无息完成了。 不过双方却越发陌生了似的,之前还会有目光打量彼此,现在则连看都不再多看一眼,哪怕是褚竞堂等人也看不出师春跟这些人有任何关联。 完成了接头,剩下的就是等待,等所有参会人员到齐。 聚集的人群里,不时拿出冰羊放口鼻前换气的动作此起彼伏,有些人甚至有些等得不耐烦的感觉,怕是觉得浪费时间耽误了寻找神火。 可又不得不等,没办法,必须等收尾的人进来宣布返程的地点。 令师春提神的是,右眼持续保持观察的他,竟发现空中落下的一队人马中又有身具魔焰者,而且一下就是五个。 他心中不由乖乖,三组就是六十人,那三样宝物中究竟是哪样值得魔道搞这么大阵仗。 跟魔道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他大概也知道了一些情况,知道身具魔焰的人才是魔道的真正核心力量成员。 一股躲躲藏藏生怕被人发现的势力,能为之一下派出这么多核心力量成员,可见不是一般的重视。 师春稍作思量后勾手,示意吴斤两附耳过来后,在他耳边细细嘀咕了几句。 微微点头的吴斤两随后招呼了五个人跟了他走。 一旁刚接头的魔道中人注意到了这一幕,不知是何意,多看了师春两眼。 器云谷山头上,当所有参会门派弟子全部进入后,十大派高层中,各走出了一位长老,面对众人站成了一排。 十大派高层肃穆以对,然后纷纷拱手送别状。 十大派挑出的长老亦拱手回礼,之后纷纷飞身而起,陆续冲入了空中的金属圆环中。 他们穿空出现在另一个世界后,降落在了师春等人的上空,环顾周围地形打量一阵,一人施法喊道:“随我来!” 十位长老朝一个方向飞了去,地面上的人群纷纷飞掠追去。 一直到飞离了那片炙热之地,飞到了一座夜空下的山巅上,十大长老才落下了,望天穹,星光多彩。 等到乌泱泱如蝗虫般的参会人员赶到后,炼天宗的长老凭空翻腾出一只三丈来高的金属大杵,轰隆插在了山巅,正式宣布道:“只有七七四十九天时间给你们,最后一天来此返回,逾期不候!” “是。”有稀稀拉拉响应的声音,回应最热烈的还是人群中的炼天宗弟子。 那长老又大袖一挥道:“都去吧,寻你们的机缘去吧!” 有人迅速招呼上同门而去,也有人对十长老行礼拜别后才走,师春是后者,知道自己在此可能不受待见,礼多人不怪。 第二五四章 已属不易 器云谷最高峰上,众人盯着空中凝望了一阵后,司徒孤忽出声道:“可以了。” 于是露台上八人身上再次爆发冲天焰气,照射在了那巨型金属圆环上。 不多时,金属圆环的转速渐渐慢了下来,其内里的橘黄状流云也消失了,八人身上焰气随之收敛,慢慢旋转的金属圆环开始挪位,飞向了远方飞向了离火宗方向。 除了留守人员一群炼器大派的高层也朝离火宗方向飞了去。 山谷里,禁足的各派掌门及随行此时方得了自由,纷纷出门飞上了山头探望,只见三万多盏本命莲花灯整齐浮于空中,煞是壮观。 放眼四周的七星岛岛主忽见天炉宗宗主就在附近,都是生洲那边的炼器门派,两派虽有竞争,但也算是老熟人。 当即走了过去打了个招呼,“吴宗主。” 天炉宗吴宗主回头一看,哦了声,“辛岛主。” 辛岛主做了个借一步说话的手势,吴宗主会意,两人都没让人跟着,走到了边上没人的地方。 再次碰头后,辛岛主低声问道:“碣云山说的那事,你跟你门中弟子知会了?” 吴宗主嗤了声,“碣云山随便跑出两个阿猫阿狗的,也敢在我们面前指手画脚了,什么玩意。” 辛岛主讶异,“你没知会?” 吴宗主:“你千万别说你会让门中弟子耽误正事去追杀师春,犯得着吗?我不信。” 辛岛主叹道:“谁说不是。” 两人嘀嘀咕咕一阵分开后,天炉宗的一位长老到了吴宗主身边,问了声,“那位找您,不会还是为了碣云山的事吧?” 吴宗主嗯了声,反问:“都跟弟子们交代清楚了吧?” 长老道:“宗主放心,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遇上了封罗教、炼灵堡和七星岛的人都会小心,避免被他们卷入那些破事里耽误大事。” 海边。 看着渐渐散去的人群,再看看空中漂浮的几万盏莲花灯,看着有师春名字的那盏灯,兰巧颜颇为感慨道:“这就进去了,这一进,又是个死活难料。” 巩少慈问:“您是在说师春吗?” 兰巧颜:“进去的,也就认识那两個家伙了。师春这家伙呀,不走正道,这样下去,迟早要一脚踩塌的,唉!” 语气里透着一些无奈,又不是她儿子,她还真管不上,她去管也不合适。 巩少慈想了想,道:“这事怎么说呢,听说他开销还挺大的,胜神洲王都那边又买了套宅子,比之前王庭奖他的还大,据说那个大个子还在青楼挥金如土,乾坤袋也用上了,风鳞也用上了。 才从流放之地出来几天哪来那么多钱?正常途径可搞不到。也不能怪南公子把他们给弄进去,就他们那种开销方式,不剑走偏锋的话,根本维持不下去。” 兰巧颜默了默,问:“这次没有俯天镜,看不到里面的竞夺情况,南公子的赌盘还怎么玩?” 巩少慈笑道:“看不到才好玩,才更刺激,才赌的更大。” 他手指了指空中漂浮的本命莲花灯,“看这个下注,可以赌哪个门派夺魁,可以赌各派吸收的神火数目,也可以赌个人,赌的花样很多。总之因为看不到,可以一直下注,一直下到神火域再次开启为止,赔率在此期间也会一直调整,不同时期的赔率不一样。” 兰巧颜看了看四周,问:“就岛上这些人?” 她的意思是,这点人可没天雨流星大会时下注的人多,若说这岛上的都是非富即贵,她看着也不像。 当然,能在此期间来这岛上消费的,都不是穷人,但不是她认为的那种能撑起南公子赌盘的人。 巩少慈笑着提醒了一声,“俯天镜是看不到神火域的情况,但能看到这里的。” 手指了指上空的本命莲花灯,“南公子这次玩的很大,花大价钱找人租用了俯天镜,在四大部洲的王都同时开了盘。 譬如胜神洲王都上次的那个校场,又被他给租了下来,开放给了所有人观看,另三大部洲王都也不例外,据说各王庭的大校场如今非常热闹。” “嘶…”母女两个真正是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不说别的,仅凭能把四大部洲操练大军的校场都给租下来,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兰巧颜惊叹道:“这南公子果然玩的很大,玩疯了吧,俯天镜如此重宝,还能租用的吗?” 巩少慈:“上次天雨流星大会,那个掌俯天镜的好像叫什么杨兀,上次不就利用俯天镜赚钱了么,把南公子搞开了窍,这次就找了人家,谈拢后,就立马找了四大部洲的朋友一起开盘。见有钱赚,大家就一起帮衬、一起玩。把师春弄进去,还是之后顺带的事。” 母女两个真无语了。 好一会儿后,兰巧颜唏嘘道:“这南公子玩的过于招摇了,不知收敛的话,只怕迟早要把自己给玩进去。” 一棵椰树旁,朱雀阁一行,抬头盯着莲花灯上安无志的名字,久久不曾离开。 万草堂一行也同样是如此,盯着朱向心的名字报以了很大的期待。 一伙人不可能全部一起在这一直守着,掌门敖红游忽转身面对众人道:“派人轮流盯守,一刻也不得错过!” 另一界,师春发现自己表错了情,站的有点远,他行礼的样子,十位长老没看见。 身边的童明山等人倒是看见了,一个个神色古怪地看着他端着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行礼,不知他这又是在闹哪样。 见没被注意到,算了,师春双袖一甩,刚端起的样子随手又扔掉了。 各派人员纷飞而去,见他还赖在这里不走,三个修炼火性功法的有点急了。 童明山道:“大当家,得抢先手了,吴斤两他们去哪了?” “这一带就算遇到了神火,也是众矢之的,吞不下去。”师春摆了下手,示意不用急,同时也看到之前碰头的魔道那边似乎也在等他。 另一山坳中,那五个身怀魔焰的一队人避入其中,一人从山石后面侧出脸来观察师春一伙。 后面有人问:“怎么了?” 偷窥者低声道:“上面有交代,让小心师春一伙。” 后面人嗤了声,“我们还能怕他们不成?” 偷窥者:“不是怕,而是上面觉得师春一伙这次进入神火域有些蹊跷,担心会不会跟另两脉有关,让我们多加小心。” “咦,难道师春也是我魔道中人不成…”后面有人嘀咕。 “大家都仔细辨认一下明山宗的人,万一撞上了心里要有数。” 再一处山间,三个身怀魔焰的那队人手,也在躲在暗处观察师春等人。 后见四周人几乎都走光了,再留下怕碍眼为首的打了个手势,带着人走了。 前面那一队很快也离开了。 师春几个左等右等,最终等到吴斤两带着褚竞堂等人回来了。 吴斤两什么都没说,只对师春微微点头,表示事情办妥了。 师春手一挥,终于带着大家出发了。 碰过头的魔道一伙见到他们去向后,内部稍作商议,也跟着往那个方向去了。 途中,师春和吴斤两找了个借口离群。 后方远远跟着的一伙,见到两人离开,那两个身具魔焰的人也离群了。 不多时,双方便在一座寸草不生的山顶碰了面。 实际上这一路就没看到长草的地方,倒是见到不少地方长着璀璨的晶石。 碰头的双方再次打量了一下彼此,嘴角习惯性勾着一抹笑意的汉子拱手道:“在下许安长,四鼎宗弟子。” 另一位肤色特别暗红也更魁梧的拱手道:“四鼎宗弟子,尤牧。” 师春二人正要拱手,那个许安长摆手笑道:“二位就免了吧,我们知道,明山宗的师春和吴斤两嘛。早就注意到了你们,真没想到啊,原来上面让我们碰头的居然是你们俩,看来你们这次的进入也是上面的安排。” 师春还是抱了抱拳,“幸会,正是上面的安排。” 许安长不解道:“干嘛只安排十三人,既然已经弄进来了,凑满二十个不好吗?还能多些力量。” 师春:“盯着我俩的人太多了,连那十一个都是掩饰的,其实就我俩人,不过那十一个也能安排着帮忙。倒是伱们这边,这次来了多少人手?” 许安长:“除了你看到的这二十人,其他门派还分散有五个咱们的人。” 师春挑眉,“多少?二十五个?我说,上面有没有告诉你们让我来的目的。” 许安长:“说了,说会安排个人配合我们,让我们多听听那人的意见,当然,前提是有用的意见。” 师春淡漠道:“若连多少人手都不如实告知,那回头还如何琢磨安排,那这事可没法干。” 许安长讶异道:“何出此言?我没做任何隐瞒,就这二十五人。” 这话吴斤两听了都不信,嗤笑了声,“堂堂魔道,就只能派出二十五个人,谁信?” 许安长立马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并迅速看了眼四周,暗示不要开口闭口提什么魔道,不安全。 之后严肃认真解释道:“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回事,再说了,怎么可能有大量进来人手。 这是炼器人的事,其他行当的人根本不可能轻易混进来,哦,你们是例外。 但你们应该知道,你们这次进来也不容易,我们哪敢弄出你们这么大动静,小一百倍的动静也不行呐。 要炼器中人才能参加,还要限定修为,这事都没办法提前准备的。人员安插早了的话,修为过头了来不了,修为底了又说明天赋不行,不会把进神火域的机会给你。 问题是,事先谁也不知道会冒出件‘破荒残刃’来,事先根本没任何准备,也没时间来准备。 我们在炼器行当的人手,修为低的进不来,修为高的也进不来,剩下的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还要挑炼器天赋,能凑出二十五个已属不易。 实际上连二十五个都没有,我们这队二十人里,还有八个不是同道中人,也只能是用,而不能让其知情。 若非如此,恐怕也不会把你师春给弄进来掺和这事。看到你,我大概明白了上面的意思,应该是看上了你在天雨流星大会中表现出的能力,上面也算是神通广大了。” (本章完) 第二五五章 能吹多高吹多高 这么一说的话,师春和吴斤两算是懂了,魔道确实不太可能进来太多人,毕竟整个修行界那么大,魔道之前总不能把大部分精力放在炼器行当来经营。 可两人又很清楚,进来的魔道中人压根不止对方说的这些人。 吴斤两之前的消失,就是去打听另两队魔道人马是哪个门派的。 师春又问:“上面会不会瞒着你另外再安排了其他人马进来?” 许安长轻轻摆手,“绝无可能,这种事只有集中力量于一点,让找到的神火集中于一人身上,才能跟那些顶级炼器门派竞争,才有夺魁的可能,若分散行事,将毫无胜算,那就没必要进来搞这事。” 师春也不得不承认对方依然讲的很有理,可他右眼异能看到的不会有错,所以这事无非就两个可能,要么是对方确实不知道,要么就是在欺瞒。 既然对方死不承认,那也没什么好争论的,当即换了话题,“你刚才说,我们这次进来的主要目的是‘破荒残刃’?” 许安长一怔,“你不知道?” 一时间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多嘴了。 师春心想连凤池她们都说不知道,我到哪知道去,略摇头道:“没人告诉我,只说要夺魁。” 许安长迟疑道:“其实也就是夺魁的意思,不夺魁不好拿到‘破荒残刃’。” 师春不解,“魔道什么时候变这么斯文了,为了拿个东西,居然这么委屈自己,外面偷啊抢啊的不行吗?” 许安长被他逗乐了,“若什么都能偷到抢到,那早就顶天立地了。你也不想想东西在谁手上,在顶级的炼器门派手上,顶级炼器门派的重宝是那么好偷好抢的? 既然有这個竞夺环节,我们肯定要争取这个机会,若实在不能得手,后面再做抢夺的准备也不迟。何况也必须要来竞夺,我们不来夺,一旦被另两家给夺走了,回头我们就算想抢想偷都没了机会。” “另两家?”师春讶异,旋即又醒悟过来,问:“你是说魔道其他二脉?” 许安长颔首:“除了那两脉还能有谁?” 师春顿与吴斤两相视一眼,有恍然大悟的感觉,大概明白了那两队魔道人马是怎么回事。 两人也因此而感到惊奇,不知那残刃到底有什么作用,竟值得魔道三脉皆来争抢。 吴斤两不禁问道:“破荒残刃到底是用来干嘛的?” 许安长摇头道:“不清楚,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其实他心里是清楚的,知道与开启魔坛有关,但魔坛方面的字眼,他一个字都不会对外透露。 师春二人又互相看了眼,心里都清楚,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重大秘密,否则不会惊动魔道三脉来争。 对方不说,师春也不多问了,转移话题道:“接下来怎么弄,打算让谁代表四鼎宗去夺魁?” 许安长:“丰耀阳,四鼎宗高武境界中最杰出的弟子,修为已至大成,炼器技艺和天赋也是同辈弟子中最高的,是帮四鼎宗夺魁的最佳人选,我们这次的行动目的,就是助他吸收到更多的神火。明面上,他也是我们的领队。” 知道是谁就行了,其他的什么,师春无所谓道:“行了,那咱们商议一下两队人手怎么合流吧。” 许安长:“这也是要跟你商议的最关键,两队整合后,你们可能要受点委屈,明面上,丰耀阳是我们的领队,我们都要听他的。” 师春狐疑,“明面上?什么意思?” 许安长无奈道:“他是四鼎宗弟子不错,但他不是我们的人,他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名义上他就是领队,我们就是得听他的。他这人怎么说呢,恃才傲物,有点刚愎自用。” “……”师春张嘴哑了哑,有点难以置信。 吴斤两也忍不住批评道:“是不是太草率了点?办这种事,你们弄这么个领队,到底想怎样?” 许安长苦笑,“这不是没办法么,情况来的很突然,条件有限,否则也不会把伱们给弄进来帮忙,可见上面一时间也确实是找不到了更合适的人选,而他是最有可能帮我们夺魁的,这点最重要。” 师春:“四鼎宗不是你们控制的吗?” 既然已经暴露了四鼎宗,许安长也没瞒他的必要,“是控制的,上下大部分都是我们的人,可也不是全部都是,有些人不合适拉入伙,也需要一些清白人做掩饰,尤其是丰耀阳那种性格,拉进来会出事的,这种人只可利用,不可同谋。” 师春指了指他们两个,“你们不是炼器弟子么?你们会炼器,还要那可能坏事的干嘛,你们能忍住不吸收神火?” 那个一直不吭声的尤牧拍了拍腹部,出声道:“神火与魔元相克,会焚毁魔元。” 看着他拍腹的动作,师春大概明白了魔元是什么,应该就是他所谓的魔焰,没想到会与神火相克。 既如此还能怎么办?只能是将就了。 两边将两队合伙的细节敲定好后,约好了碰头地点,就此分别而去。 躲在一处山峦间等候的褚竞堂等人,见到师春和吴斤两终于回来了,算是松了口气,之前感觉两人的离开好像有点不正常。 刚进来不久,就甩开同伙行动去了,这能正常? 三个修炼火性功法的更是着急,要不是师春还能压得住,早就跑去找神火去了。 见二人回来了,童明山憋不住了,“大当家,咱们还是抓紧时间找一下吧,我真的不想白进来一场。” 褚竞堂几个没修习火性功法的皆不以为然,他们对找什么神火一点兴趣都没有,进来见识见识就行了,最好是守在出口位置陪着那十位长老才最安全,为此冒险玩命完全没必要。 说实话,要不是这位大当家非要逼着进来,鬼都不来。 师春拍了拍童明山的肩膀,乐呵道:“童宗主,别急呀,磨刀不误砍柴工,茫茫神火域,目前毫无头绪,靠咱们这点人找起来恐怕不易,我们刚去给大家物色了些同伙。名叫四鼎宗,两队合伙一起玩。” 帮手?四鼎宗?众人面面相觑,什么鬼? 褚竞堂疑惑道:“大当家,童兄,不,童宗主若是想吸收神火,这跟人合伙怕是不合适吧?真找到了神火,怕是轮不到宗主来吸收。” “是啊,是啊。”其他人也点头附和。 童明山也摆手道:“大当家,这事没办法合伙的,就算是同门内部,面对神火的诱惑,都有可能翻脸的。” 师春又拍了拍他肩膀,“行了,这事我自有打算,你们听安排就行。” 转而又面对大家道:“两队合伙前,有两件事要交代大家。第一,就是咱们宗主的情况要变一变,他虽是百炼宗弟子出身,但他不是普通的百炼宗弟子,要把他往百炼宗最具炼器天赋的杰出弟子上吹,大家不要吝啬,能吹多高就吹多高。” 众人皆惊疑相觑。 童明山却不好意思了,尴尬道:“没必要,不至于,真不用,我在百炼宗同辈弟子中虽然还算可以,但在炼器天赋上真谈不上是最好的。” 吴斤两嘿嘿道:“这事谦虚可不行,不该谦虚的时候可千万不能客气。就得吹我们帮你吹是一回事,你自己更得吹嘘自己,我不知道炼器高手是什么样的,反正你得装出那种范来。” 师春也道:“宗主,想吸收神火,就不要不好意思,百炼宗能让你带队参加天雨流星大会,你不应该是迂腐的人才对。” 童明山明显心动,疑惑道:“吹这个就能吸收到神火?” 师春朝他眨眼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就问你想不想吸收神火,想就别啰嗦了,按我说的做,我还能害你不成?” 于是童明山不吭声了。 师春又对众人道:“第二件事,合伙后,暂时要先委屈一下大家,要以四鼎宗为尊……” 海边,宫殿般奢华的大船甲板上,南公子正懒洋洋躺那晒太阳。 一汉子忽快步而到,半蹲在他身边,细声耳语道:“先生,你要找的那三家都找到了,眼下有随时接近的机会。” 南公子睁开了眼,支撑着身子站起,转身看向了海岸边,笑道:“既如此,那就去逛逛吧。” 说罢一个飞身离船向岸而去,那汉子跟了飞去。 万草堂一行算是暂时闲下来了,目前的情况来说,也没必要所有人都盯着。 所以掌门敖红游一行,难得放荡出了闲暇的步伐,漫步在风光秀美的海岸线上。 走到一片海边植物前时,忽听后面有人讲话。 “南公子,都说明山宗那一伙是你弄进神火域的,是不是真的?” “问这个做甚,是我弄进去的又怎样,不是我弄进去的又怎样?” “不是,我们就想知道,你把他们弄进去干嘛?” “天雨流星大会,我那赌盘,若不是师春他们捣乱只怕要亏惨了。这次神火域开盘,让他们进去也是同样的道理。” “哦,懂了,让他们捣乱。不过就凭他们几个,在这神火域,恐怕也搞不出什么名堂啊!” “那不是我操心的,我花那么大代价把他们弄进去了,若发挥不了作用,一个都别想活,我保证谁都保不了他们!” 闻听此言,敖红游一行面面相觑,混着海浪的声音挪步到植被边,往那边窥探,只见不远处的木台上,南公子正与几人坐在桌旁晒着太阳,悠哉小酌闲聊。 敖红游一行没有靠近,悄然退开了。 很快,又有人跑到南公子边上耳语了几句,于是南公子起身散场,再次转场下一处。 不多时,类似的谈话场景又逐一在朱雀阁和百炼宗那边上演了一遍。 事后有人问南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南公子说他自己也不知道,实际上他确实不知道干嘛要来这一出。 第二五六章 震撼 师春带着明山宗一伙赶到碰头地点时,并未见到四鼎宗一伙。 可能是自己一伙来早了,这种事自然是先到的先等。 等啊等的,结果等到了天亮,还是不见四鼎宗的人到来。 虽然也才等了一个来时辰,可师春还是感到纳闷,距离应该不远,对方也不应该找不到地方才是,这就是他之前和许安长碰头的地方。 若连这点记住路线找路的本事都没有,那跑进神火域来不是找死么? 跑远了找不到回来的路,还不得笑死个人。 自然也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大当家,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朱向心问了句,可见她也是比较着急的一个。 师春能理解,炼器人和炼丹人想要的那个点是一样的,这个时候浪费时间对他们来说是个煎熬,都在脸上挂着呢。 但他也不喜欢老是没完没了的安抚,淡淡给了句,“等着,能等到什么时候就等到什么时候。” 语气里有生硬砸出的味道,顿让朱向心急切的心情冷静了不少,连带安无志亦如此。 如果四鼎宗的不来,师春也无所谓,回头魔道那边问起,那也怪不了他,是你们魔道自己安排的人有问题。 久等之后,一颗很大的橘黄色太阳渐渐露出地平线,砂砾山峦地带开始到处有亮晶晶闪光,都是各色的晶石,别有一番异域风情也很奇异,如果不需要不时拿出冰羊换气,那将会好看很多。 这时,一队蓝衣裳的人影也朝这边飞掠了过来,看衣服颜色就知道终于来了。 吴斤两提醒了一声“来了。” 二十名蓝衣人落在了他们的跟前,许安长快步到师春跟前,歉意拱手道:“春兄,久等了。” 继而侧身指着一个瘦高个、薄薄嘴唇、负手抬着下巴的男子道:“丰耀阳,我们的领队师兄。” 师春赶紧上前拱手道:“丰兄,久仰久仰,这次两队能搭伙同行,实属荣幸。” 丰耀阳抬手打住,似乎不习惯正眼看人,明明正对上了,还转过了身,侧着身子偏头看人道:“师春,少跟我套近乎,我没想跟你们搭伙,是许师弟一直在这劝说。” 回头又对许安长道:“许师弟,我再说一次,师春这人的名声你也知道,乃奸诈之辈,跟他搭伙,那是与狼为伍!” 说的这么直白,尽管师春有心理准备,还是被说的一愣,心想,这还能搭伙下去吗? 褚竞堂一伙神色各异,吴斤两上下打量着丰耀阳嘿嘿了一声。 许安长忙上前苦笑道:“丰师兄,春兄他们本没打算跟谁搭伙,是我遇上后主动力邀的,他们好歹有十几个人,多少可助我们一臂之力。” “助一臂之力?”丰耀阳哼了声,朝师春一伙抬下巴问道:“你们当中能挑出一个高武大成境界的吗?” 言下之意很简单,连个高武大成境界的都没有,凭什么助一臂之力? 师春淡笑道:“正因为没有,才愿跟人搭伙,以求庇护,正因为没有,丰兄才不用担心我们会图谋不轨,遇到了神火,我们可抢不赢你们。丰兄,不用多虑,我们一行就是机会难得,进来开开眼界的。” 丰耀阳目光一扫,从童明山的肤色上,一眼就看出了是炼器人,抬手指去,“你问他,你问问你们当中三个修习火性功法的,进来就为开开眼界,他们忍得住吗?许安长,你知不知你在胡搞乱搞?” 师春摸了把额头,算了,不说了,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就这样的,能说通才怪,你们魔道的自己看着办。 褚竞堂等人也无所谓,就当看热闹了。 许安长也不得不收敛了耐心,大声道:“丰师兄,后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多十三个人手呢,别的门派想都想不到的好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固执,你能不能考虑下大家的感受?各位师兄弟,愿意和明山宗搭伙的,请把手举起来!” 他第一个带头举手了。 尤牧没二话,跟着举了手,然后又陆续有十人举了手。 师春和吴斤两迅速把这十人给扫了眼,然后目光互碰,估摸着这十人就是许安长说的那十二个魔道成员了。 可能是从众心理,剩下的八人中,又有三人犹犹豫豫举手了。 丰耀阳回头一看举手情况,似乎有些怒了,但又有些众意难违,回头怒视许安长,“许安长,你屡屡擅自做主,究竟你是领队,还是我是领队,出了事,你担得起责吗?” 许安长杠上了一般,大声道:“我以项上人头担保!” 丰耀阳怒气指,“你…” “宗主。”师春回头喊了声,怕那边场面失控,得先把自己的事给办了,把童明山请到前面后,给四鼎宗一伙介绍道:“忘了给诸位介绍,这位就是我们宗主童明山!” 丰耀阳立马就把气撒了过来,嗤声道:“区区高武上成修为,也敢开宗立派,简直笑死个人。” 吴斤两嘿嘿道:“我们宗主修为是不如你们,可你们在我们宗主这修为的时候,只怕也未必如他,我们宗主在百炼宗时,乃同境界弟子中炼器天赋第一人!” 帮自己吹都能肆无忌惮的人,帮别人吹就更无所顾忌了,只是所知有限,也不知怎么个第一个法,反正说第一就是了。 童明山面无表情,实则内心极为尴尬,这话真不能让百炼宗的人听见。 丰耀阳逗乐了,“区区百炼宗里称第一,果然高明!” 好吧,见已经开始了,褚竞堂也出声道:“这个我知道,不止是在百炼宗,在玄洲那边,我们宗主的炼器天赋也是所有炼器宗门公认的同境界第一。” 劳长泰道:“你们可以看不起我们的修为,但不能看不起我们宗主的炼器天赋。当年,炼器第一人司徒孤,也是亲赴百炼宗指点过我们宗主炼器的,若是庸才,岂能得此偏爱?” 此话一出顿把四鼎宗一伙给震了个不轻,连丰耀阳都开始重新打量童明山,但嘴上依然倔强,“反正这里也见不到司徒前辈,你们就吹吧。” 陈无忌道:“这有什么好吹的,吹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若非司徒前辈暗中关照作保,你以为我们能如此轻易破例进神火域?” 都曾是被各派派去天雨流星大会充当领队的人物,那都不是乱吹的。 四鼎宗一伙大多面露恍然大悟感,难怪了。 许安长和尤牧满脸惊疑,这事他们还真没听上面提起过。 问题是没有的事,上面怎么提?他上面也没想到有人这么能吹。 看他们这反应,吴斤两在旁嘿嘿嘿嘿嘿嘿。 童明山心里却尴尬到了暗暗哀求的地步,希望这些话不要传出去,否则将来真要没脸见人了。 谁知师春却对他道:“宗主,这般被人质疑,你都不吭一声吗?” 这是在硬赶鸭子上架,也是希望童某人能吹出一点实在的来,否则他们只会喊好喊强喊第一,实在是有点虚,关键对炼器一点都不懂啊,也不敢乱吹。 童明山只好开口了,“丰兄,我修为刚突破到高武上成时,半天之内炼成了‘九窍玲珑心’,愿请教丰兄在何修为用多长时间练成过。” 此话一出,四鼎宗再次感到了震撼,只有他们这些同行才知道,高武上成境界半天炼成九窍玲珑心意味着什么。 炼制玲珑心,是一种考校炼器人技艺的手法,炼出的窍眼越多,就意味着技艺越高明,相当程度上也就意味着炼器天赋越高。 丰耀阳怔怔看着童明山,眼神里的震撼也是显而易见的,他修为虽已大成,但他目前一天内也只能炼制出七窍玲珑心,而对方是半天炼成九窍,这其中的差别真不是一般的大,何况两者之间还有修为差导致的叠加差距。 许安长是懂行的,所以征询的眼神看向了师春。 师春微微颔首示意,表示确实如此。 许安长神情一肃。 当然,丰耀阳还是嘴硬了一句,“我不信高武上成境界半天内能炼成九窍玲珑心。” 童明山淡定道:“简单,比一比不就知道了。嘴上论输赢没意思,童某愿在此道上与丰兄一较高下,看谁能在最快的时间内炼出‘九窍玲珑心’,我输了任由处置,丰兄若输了,我不占便宜,免得说我图谋不轨,丰兄只需对同门许诺,若找到神火,自己绝不染指,让给同门师兄弟便可,如此还算公平否?” 此话出,先把师春一伙给震慑了,真的假的,你真能炼出来不成?那为什么我们从四鼎宗一伙的反应上看出的感觉是好难的样子? 殊不知童明山在赌四鼎宗身上没有足够的炼制材料,因为一些材料未必会随身携带。 被震慑得不轻的四鼎宗一伙面面相觑一番,果然,丰耀阳哼了声,“还是等活着出去了再说吧,我这里可凑不齐相应炼制材料。” 童明山依然很淡定道:“无妨,我好歹是个宗主,你凑不齐,我凑得齐,我给你一份便可,今日就领教一下丰兄的高超技艺。” 师春一伙再次震撼,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深藏不露。 被逼到脸门上的四鼎宗也很震撼,发现这真是遇上炼器界的俊杰了,果然是不能小看天下人,难怪敢开宗立派。 当然,也有不少四鼎宗弟子暗暗窃喜,丰师兄一败,按照赌约,找到神火就得便宜他们了。 丰耀阳喉结连连耸动,这次真的被镇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不答应的话,他的自负不允许,可又知道自己炼不出九窍玲珑心,放弃神火他做不到。 这时,童明山扭头朝吴斤两伸手道:“吴斤两,乾坤袋拿来,取我炼制材料!” 吴斤两一怔,你他妈说梦话呢? 不过很快反应了过来,这破宗主居然在诈人家, 师春也跟着反应了过来,吴斤两口袋里有个鬼的炼制材料,这若还不知道童明山的意图,还不知道该如何配合,那他早该死在流放之地了。 他当即对吴斤两伸手示意打住,又对童明山拱手劝阻道:“宗主,没必要,真没必要较这劲,大家还要一路相伴,没必要分什么输赢。” 转而扭头对许安长使眼色道:“许兄,这炼制是不是要好久?时间宝贵,为个比试耽误寻找神火是不是得不偿失?” “啊?哦…”许安长也领会到了师春的意思,人家这是要配合这边完成上面的任务,不让丰耀阳与神火失之交臂,忙配合呼应道:“没错,这里不是内讧的地方,大家准备一下出发,找神火要紧。” 丰耀阳是傲,但此时也不吭声了,悄悄顺坡下驴了。 一群四鼎宗弟子暗暗唏嘘,这是恃才傲物的碰上了真有才的。 师春回头又笑着劝童明山,“宗主,没人真质疑你的炼器实力,若非门中精英,当初的天雨流星大会,整个百炼宗上下又岂会让你率领整个门派的人马出征。” 闻听此言的四鼎宗一伙不时回头看来。 褚竞堂一伙则在暗暗嘀咕,大当家这究竟是闹哪一出? 第二五七章 何人愿往 双方人马正式合并为了一伙,没有在此逗留,也不用选择什么方向,反正也不知道哪里有神火,随便选了个方位尽管直行。 就眼前这块地域来说,也没什么好探查的,几万人刚从这一带散开,有神火早就被发现了,也轮不到他们。 不过也没有轻易放过,人手散开了一路篦过。 两支合并的队伍相处不算融洽,但也没啥矛盾。 不算融洽是因为彼此都很陌生,没矛盾是因为魔道人数占了四鼎宗的大多数,师春这边也能压制明山宗一伙,而最大的矛盾暂时也已经被压制住了,“技不如人”的丰耀阳傲不起来了。 许安长和师春也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队伍最后面嘀咕。 两人单独一碰头,师春立马关注了一下细节,“什么情况,怎么来的这么晚?” “唉。”许安长叹了声,“还能什么情况,还不是那位丰师兄,能把他说服过来碰头已经算是不错了。对了,你那边的那个宗主,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 师春:“什么叫说的厉害?说能把人说厉害吗?他本就是百炼宗的精英,炼器我不懂,但我知道他的炼器天赋很高。” 许安长疑惑道:“天赋如此之高的精英弟子,那个什么百炼宗怎么舍得将其逐出宗门?” 师春指了指前面的人,“前面那十一个,分属十一个门派,哪个不是各自门派的精英弟子?当初都是代表各派参会的领军人物,后来一个不剩,全部被逐出了门派,童明山岂能例外?情况特殊,形势所迫,没办法而已。” 许安长揶揄道:“听说过一些,好像都是被你害的吧?你也真行,天雨流星大会骗得他们为虎作伥,回头还有脸拉他们一起搭伙。” 师春:“我也是后来听说他们因为我的事,被逐出门派不说,还被弄去了坐牢,我也是于心不忍,就把他们捞了出来。” 许安长忍不住摇头唏嘘,“可惜呀,如此天赋弟子,我若是百炼宗定要惋惜。” 师春:“谁说不是。不瞒你说,就进来前,百炼宗的掌门及一干高层还找到了他,拉他回宗门,希望他能挟明山宗的人手在神火域内助百炼宗一臂之力。” 许安长一乐,“倒也正常,换了我是百炼宗,也会这样做。他没答应?” 师春:“肯定没答应,答应了还能跟我们在一起?你知道他当时怎么拒绝百炼宗掌门的吗?他说,我乃明山宗宗主,岂有宗主背叛宗门之理!” 许安长听的啧啧不已,看向前方童明山的目光里也透着欣赏意味。 师春:“你听听,好马不吃回头草,有才气的人就是这么傲,不仅仅是你们那个丰耀阳,我们这位宗主也一样,恃才傲物算什么,人家连他宗门的宗主都照傲不误,比你们那个丰师兄傲多了。当然,炼器天赋肯定也比你那师兄高。” 许安长倒是点头认可,“没错,有真材实料的人都这样,不喜欢务虚。我确认一下,明山宗是你说的算,还是他说的算?” 师春:“这个你放心,他想说的算也没用,只要不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底细,我的话他们还是会听的。” 许安长闻言放心了不少,“那就好。说正事,找神火是主要目的,你若有什么好打算,不妨直言。来之前,上面告诉我,让我多听听你的意见,见到你之后,我懂了。我想,上面让你来时,应该也交代了吧?” 师春:“让我协助你们,确实有让出谋划策。不过我对这里几乎是一无所知,连眼下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你现在让我提意见,我也无从提起。对了,你是炼器门派中人,应该比我有经验才是,找神火,有没有经验可提供?” 许安长:“哪有什么经验,四鼎宗开山立派也就两百来年,门中压根就没人进过神火域,我们是第一批。而各派进过神火域的经验也都敝帚自珍,向来是不外泄的。 上面知道我们没这方面的经验,倒也在这方面想了办法,可是临时起意太仓促,时间太短,不足以谋取,着实没搞到什么,只搞到了一句话,据说可能是比较有用的经验。” 师春狐疑,“可能是?这是不是有点儿戏了?哪句话?” 许安长:“平中求,极中取。平常的平,中间的中,求取的求,极限的极,求取的取。平中求,极中取,就这六个字。” “平中求,极中取?”师春嘀咕了一番,问:“什么意思?” 许安长:“我也想知道是什么意思,上面也不知道,问上面哪来的,也不肯告知,也就不好多问了。” 反复琢磨了一番后,师春道:“极中取,刚才许兄说到‘极限’二字,结合此地环境,极中取会不会是指极端环境中的意思?” 许安长迟疑道:“我也这样想过,可上面还有一句‘平中求’,又是什么意思?想不通啊!” 师春反问:“那你什么时候能想通?” “呃…”许安长一怔,“这我哪知道。” 师春:“想不通的先放一边,别让它绊了脚,咱们先去验证一下后半句是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许安长:“你的意思,先找极端环境试试?” 师春:“入口,那一大片广阔的熔浆地带,算不算?” 许安长琢磨道:“算应该也算,但那么多人在那转过,都没有发现,再去…” 师春:“许兄,这种账好像不是这样算的吧,我觉得,那地方若是有神火被发现了,反倒没必要去找,若是没有什么发现,反倒值得去找一找。问题是当时的情况,似乎也没人正儿八经在那找过,当然,事后有没有人去找,那就不得而知了。” 有没有理也就一张嘴的事,他其实也觉得没必要再去那,不过有些事要趁早解决,只好就近了。 见他执意坚持的意思,好吧,有点犹豫的许安长还是觉得要尊重一回他的意见,万一人家真是高见呢?何况上面也说了让他多听取,如今人家第一次给出建议就拒绝的话,似乎不合适。 “好吧。”点头答应了下来。 剩下的就是两人各自说服自己那边的人马了,师春好办,一声招呼的事。 许安长一落到丰耀阳跟前,立马招来了丰耀阳的嘲讽,“许师弟,跟那个师春走的很近呐,小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许安长不跟他计较,反而小声道:“丰师兄,我从明山宗那边探到一个找神火的重要信息。” 这么一说,丰耀阳立马把自己刚才的话给吞了回去,很重视的样子问道:“什么重要消息?” 许安长道:“百炼宗以前进过神火域,总结出了六个字的经验,曰‘平中求、极中取’……” 被他一顿吧啦吧啦后,丰耀阳立马发出了号令,号令四鼎宗集合。 两队人马再次汇聚到了一起,这次也不用什么一路搜寻了,都直接拿出了法宝风鳞,裹挟着各自人马返回入口一带。 很快,一伙人再次回到了入口的熔浆地域,还没落地便感受到了滚滚高温。 放眼处,要么是咕嘟的红彤彤熔浆喷薄,要么就是干焦的地块,如湖泊中的大大小小岛陆一般,有些地方还不时冒出黑烟、白烟或灰烟。 一伙人也没别的,就此展开了搜寻。 熔浆岛陆上四处起落查看的褚竞堂不时发出叹气声,跟他一组的劳长泰知他想法,觉得这样没意思,白忙活、白遭罪。 “行了,也就四十九天,混混就过去了。听说进了神火域里,只要不争不抢,还是挺安全的。”劳长泰借机劝了劝他。 褚竞堂苦笑,“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我们那位大当家,真要是混混就过去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你等着瞧吧,他跑这地方来,这么快就与人合作上了,能是混混的才怪。月海边上发生的事情我还历历在目,每次拉帮结伙就是事,我感觉离出事已经不远了。” 劳长泰正若有所思,忽一道人影飞落在他们跟前,是吴斤两,往远处指了块较大的岛陆招呼他们,“去那边碰面,大当家在等你们。唉,有子母符用不了,好麻烦。” 过上了好日子的吴斤两,已经有点不习惯过回流放之地的生活了,拿起冰羊用力深吸了一口后,又背着大葫芦飞走了,继续去招呼其他人。 “他那葫芦好像没了负重又变轻了。” 褚竞堂盯着离去的身影嘀咕了一声,然后跟劳长泰去了指定地点。 见到师春问什么事,师春不说,让他们等等先。 也没等太久,明山宗十三个人便陆续赶回到齐了。 师春扫了大家一眼,直言不讳道:“诸位,我欲取丰耀阳性命,不知谁愿为我冒险一搏?” 此话一出,除了吴斤两在那嘿嘿嘿,其余十一人皆吓一跳,互相观望。 尤其是劳长泰,看向褚竞堂的眼神可谓意味深长,人家刚说的话都还热乎着,事情果然就赶着热乎劲来了。 沈莫名道:“大当家,这是为何,莫非就因其出言不逊?” 师春:“原因之一吧,并非主要原因,详情就不要深究了,我自有打算,往后你们自会知晓。” 褚竞堂真服了他,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唉声叹气道:“大当家,不是我等惜命,而是这事我等办不了。我问了,丰耀阳是高武大成境界,一个境界大成,那已是真高武,已到了隔空伤人的境地,非我等能比,他们身上可能还有法宝。” 劳长泰也道:“没错,我等想杀也杀不了他。我等可不是木兰青青的对手,这里论实力,也只有大当家你了。” 言下之意,敢问大当家可有击杀丰耀阳的把握? 师春:“这事我不能出手,我需要在场善后,吴斤两个子太明显也不行,朱向心是女人也不合适。唯有你们了,何人愿冒险一搏?” 众人相觑之际童明山出声道:“既然大当家非要这样干,我好歹是宗主,就由我来吧。” 心里也很无奈,他也不想冒险,哪个宗门遇事会让宗主先顶上去冒险的,可他事先被大当家找到了,非要他出头演这一场不可。 师春当即击掌而赞“不愧是明山宗宗主,当得起!” 第二五八章 我送你走 好吧,出这个头,褚竞堂等人也“佩服”,觉得童明山有种。 最后其他人散去,继续去找神火,童明山单独留下了。 师春交代了一番刺杀事宜后,童明山这才知道自己真正要干的是什么。 临别时,师春又翻手亮出了一枚风鳞,问他,“用过没?” 童明山:“在百炼宗的时候用过。” 师春:“拿去,若是不熟,就找个地方先练练,总之见信号而动,按计划行事。” 童明山欲言又止,很想问问他到底要干什么,然这位大当家之前就拒绝了回答,事以密成的道理他也懂,故而最终还是没问出口,转身飞掠而去。 目送其离去后,师春又向一旁的吴斤两伸手要了一下,吴斤两直接摸出自己的风鳞扔给了他。 师春当即驾风鳞卷了他一起升空而起,开始在空中到处兜来兜去,寻找丰耀阳的下落。 当然,也是为了让四鼎宗的人看到他。 面对广袤的熔浆之地他也顺带开启了右眼异能查看。 当初进来时,光顾着找人群中的魔道成员,还真没仔细审视过这片熔浆地域,此时再看,缥碧色物质的底色中有虚影似的橘红色雾状体在涌动,像海中的波浪般涌动,放眼看去,浩浩荡荡。 天上的太阳则是橘黄色的,比正常太阳大了几倍,远处似乎还有四个小太阳。 随着飞行,地面上出现了四鼎宗的人影,在熔浆中跳跃的四鼎宗弟子也抬头看向了他们。 远处一个大如龟壳的巨型山包,引起了师春的注意,驾驭风鳞飞近了看。 只见山包中间有个巨大的熔浆泉眼,正在向外不断流淌着岩浆,分流的岩浆就像龟壳上的裂纹,熔浆泉眼里偶尔还会冒出一股股的黑烟。 师春右眼异能凝神打量着山包下方,隐约见涌动的橘红雾气深处,有一个什么东西在蠕动,颜色更红,轮廓像是个什么动物,体型不小,重重虚影遮碍下,看不清是什么玩意。 随行的吴斤两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看了看下面的山包,问:“怎么了,发现神火了?” 师春微微摇头,“应该不是神火,但好像有个什么大怪物在下面深处。” “怪物?”吴斤两嘿了声,伸手拨了拨身后的大葫芦,两眼放光道:“不知吴某的定身术能不能定住它?” 师春琢磨了一下,“算了,先办正事要紧,万一是什么厉害的东西,会误事,回头再看。” 说罢又驾驭风鳞到处兜着逛,不多时便找到了丰耀阳的位置,注意到了他的大概去向。 不过暂未理会,继续在这片熔浆地域寻觅查看。 地域虽然还算大,但这点距离耐不住风鳞的速度穿越,东南西北,来来回回的,不多长时间便把这方圆几十里的地方兜了好几趟。 期间还惹得许安长驾驭风鳞追来问了下情况。 很遗憾,把这鬼地方找了个遍,师春的右眼并未看到什么神火,只能说是不出所料,果然找不到什么名堂。 之后又返回去找丰耀阳,找到人后,师春把风鳞扔给了吴斤两驾驭,自己从空中跳落了下去。 吴斤两则单独驾风鳞走了。 师春落在了丰耀阳身边,跟着一起搜寻。 掠身落在一块陆地的丰耀阳立马驻足转身,沉声道:“你跟着我做甚?” 师春瞅了眼跟丰耀阳一起的四鼎宗弟子,略有些纳闷,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位也是魔道的。 嘴上还是照常回话道:“不做什么,就是觉得丰兄对我好像有什么误解,希望能好好沟通一下。” 丰耀阳不屑道:“没什么误解不误解,你我也没什么好沟通的,你不是跟许安长走的近吗?想沟通找他去。” 一旁的同门完全是一副旁观的架势,不出声,不表示任何意见。 师春叹了声,“我还想说,我刚才在空中兜来兜去查看,可能发现了神火,一有发现立马来找你,谁知…既然丰兄执意如此,算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打扰了,你们继续。”拱了拱手,转身就要走人。 “……”丰耀阳当场傻眼在原地,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感觉碰上这伙人后,就老是被打脸,都快把他的骄傲给彻底打没了,但他还是主动放下了骄傲,紧急喊话道:“慢着!” 他边上的同门,亦满脸希冀。 师春停步转身,问:“我听说过丰兄恃才傲物的脾气,怎么,还要再骂我一通才能甘心吗?” 丰耀阳喉结动了动,说软话真不是他的风格,可此时的脸上还是强挤出了几许善意,薄薄的嘴唇抿了又抿,道:“师…春兄,你发现的神火在哪?” 师春哑了哑,叹道:“丰兄,你这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嘴脸,真让我不适应。丰兄,我好像没得罪过你吧,咱们也好像是初次见吧,干嘛对我那么大意见?” 想得神火,那得先聊聊,甭管丰耀阳愿不愿意,此时也不得不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努力好言安抚师春先。 而此时的吴斤两已经在碰头地点见到了等候的童明山。 既然已经在此等候,那就说明准备好了,可落地的吴斤两还是再次确认道:“万一出现意外的躲避路线勘探好了吗?” 童明山颔首,“都勘探好了,就是蒙面装,我没地方找布料去,还有我手上的家伙是不是也要换一下?” “这个简单,你要刀还是要剑?”吴斤两立马从乾坤袋里淘,夏弗离放在里面的各种兵器都还在,他一双刀剑拿了出来让他挑。 童明山伸手要拿剑,吴斤两却把剑缩了回来,又把刀递给了他,“我和大当家用刀,可能留下刀伤,你还是用刀吧,反正就是做做样子。对了,刀用完后直接扔熔浆里沉了。” 好吧,童明山只能接刀。 吴斤两随后又淘出了一匹黑布,先看了看四周,然后比划着现场帮童明山做了一套速成的蒙面装,确切的说是绑了一套。 对这粗制滥造的手艺,童明山表达了另类的抗议,“吴兄,你这样绑,我换都没法换,这样穿着去的话,路上遇上人,一看就知道我是刺客。” 吴斤两在他身后帮他绑好了蒙面巾,“没事,你待会儿跟我一起去,我在高处飞,你在低处飞,我在高处帮你放风,看到有人就拐弯绕开,你在下面跟着飞就能避开,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话毕就要将手上成捆的布匹给扔岩浆里去,出手时,还是犹豫了一下,流放之地的苦日子涌上心头,感觉这样做是不是太浪费了点,但最终还是扔了出去,让岩浆焚成了黑烟,化为了灰烬。 摸着身上装扮的童明山留意到了他的动作,问道:“吴兄,看你这路数很熟练,有讲究啊,不是第一回干这种事吧?” “哪有,平生第一次。”吴斤两谦虚了一句,之后便再次提醒道:“见到我绕空三圈,就表示目的地到了,你就可以蛰伏等待,听到动手动静,你就可以过去动手了,冲过去的速度一定要快。” “好。” “走。” 两人一前一后驾风鳞腾空而去,就如吴斤两说的那般行进。 于空中一番搜寻后,终于找到了正在跟丰耀阳聊天的师春。 聊的似乎还挺和气的,吴斤两咧嘴一笑,感觉丰耀阳也不是那么难讲话嘛。 丰耀阳三人抬头望向空中,也见到了他师春抬手打出了手势,表示可以了没问题了,示意降落。 吴斤两接到信号,先在空中观察了下四周,确定无人靠近,才驾驭风鳞在空中绕了三圈降落,身后背着的大葫芦嘴的塞子,也被一股法力拔开了,挂在链绳上晃悠着。 他一落地,师春立马指了个方向,“丰兄,神火大概就在那个方位。” 此话一出,丰耀阳和另一同门当即顺势看去。 吴斤两趁此机会,左右中指对着二人隔空一弹,生怕从葫芦里虚拿的定身物质不够,都是大成境界的呀,他直接加大了用量。 丰耀阳和同门察觉到身后弹指动静,正欲回头,陡然发现动作迟滞,顿大惊,然后便以别扭的动作僵硬在了原地,拼命用尽全部修为抗拒也没用。 定身符?二人浮现同一个念头。 冷眼一瞥的师春抬手拔刀,“丰兄恃才傲物,想必是不屑与我辈同流合污的,如你所愿,我送你走!” 扭身就是一刀照着丰耀阳斜劈了下去,当场血水哗啦,瞬间将其给斜斩成了两半,血水在地上滋滋冒烟。 刀光一闪,刀势又起,扫飞了另一人的头颅,同时一脚将喷血的残躯给踢进了熔浆中,任其焚起滚滚浓烟。 师春对丰耀阳的残躯,并未再有动作,留在了原地,随后翻手抽了丰耀阳的佩剑出鞘,一剑怒斩向了吴斤两。 抬手塞住了葫芦嘴的吴斤两,翻手已捞出自己的专用大刀,架住了劈来的一剑。 轰一声炸响,震撼四野。 紧接着两人又是刀剑连攻,轰轰不停。 不多时,一个蒙面人身影蹿了过来,挥刀劈向了二人。 三人刀剑又是一阵咣咣震响。 很快,远处出现了一个晃动的人影,时刻警惕四周的师春立道:“走!” 手中剑一扔,与吴斤两双双掠向了空中,后者施展风鳞,裹了两人迅速离去。 蒙面人亦跳起驾驭风鳞,一路追杀而去。 途中,有遇到明山宗的人,也有遇到四鼎宗的人,反正吴斤两见人就施法大喊,“救我,速来救我!” 无论是明山宗的人还是四鼎宗的人,一见便立马飞掠追赶,也并非人人都有风鳞。 后来总算是遇到个有风鳞的,扭头目送了一下,听到呼救,迅速摸出了风鳞驾驭着追去。 该去哪早有计划,冲出熔浆地域的吴斤两驾驭风鳞直飞一座山巅,落在了守在山顶的十位长老跟前。 巨大铁杵之下,十位盘膝而坐的长老不知这两个家伙跑来干什么,只见正往他们身后躲。 那个追杀的蒙面人见势不对,迅速拐弯飞离了。 不一会儿后面追来的四鼎宗弟子也落地了,问师春二人:“怎么回事?” 师春沉声道:“有人要杀我们,丰耀阳已经被杀了。” 吴斤两见刺客已经跑没影了,当即指着逃逸方向,大喊大叫,“那就是凶手,别磨蹭了,快去追呀!” 第二五九章 换人 追?怎么追?赶来的四鼎宗弟子也很犹豫,人家能杀了丰耀阳,他一个人追上去合适吗? 可是不追又不行,无视同门被杀说不过去,何况还有十位长老眼睁睁看着,那好为难的四鼎宗弟子只能是再次驾风鳞而起,朝着凶手逃逸的方向而去,至于能不能或会不会追上,天知道。 貌似松了一口气的师春和吴斤两相视一眼,又赶紧跑到了十位长老正面,一起拱手躬身赔罪。 “被人追杀实属无奈,不得不借宝地一躲,打扰了诸位前辈,是晚辈二人无礼了。”师春客客气气。 吴斤两跟着行礼就行,反正大当家喜欢装斯文,他说不来那文绉绉的东西,大当家会说就多说点帮他的一起说了就好。 十位长老也认识这两个家伙,器云谷山头入口时都见过。 他们十个有自己的职责,也有自己的限制,他们之间互相监督,是不能参与到各派竞夺中去的,怕他们以权谋私帮自己门派中的弟子。 非十人一致同意的重大原因,他们十人连这山头都不能离开。 不过一长老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你们遇事就往我们这躲,把我们当盾牌,不合适吧?” 师春忙道:“是是是。” 您说的都对,反正我们就是不走。 两人挨了训斥虽退远了些,可也就下个坡而已,继续赖在十位长老的眼皮子底下,怕死的样子。 另一头,发现丰耀阳已死的四鼎宗弟子大惊,开始四处奔波通知同门,到处串联。 不多时,许安长等人陆续赶到了凶杀地。 蹲在丰耀阳尸体前的许安长真的惊呆了,魔道指望夺魁的人没了? 他最终大吼一声,“这怎么回事?” “不知道,看到人打斗,还有人追杀师春和吴斤两,两人被追的往那边逃去了。”有人指了个方向说。 还有人追杀师春?许安长越发惊疑,当即将人马做了调遣,然后亲自驾风鳞带了一部分人朝着所指方向一路追查。 途中偶尔遇上明山宗的人和同门,不免暂停询问,在这些人的指点下,自然而然的,最后也找到了十位长老看守的山头。 也顾不上了那十位长老,许安长带人直接降落在了师春和吴斤两跟前,紧急追问:“春兄,到底怎么回事?” 师春阴着一张脸道:“还能怎么回事,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我们被人一路追杀。” 许安长问:“丰耀阳怎会被杀?” 师春沉声道:“凶手应该是冲我们来的,否则不会追着我们不放,若不是丰兄和另一位兄弟出手干预了一下,我们俩根本找不到机会脱身,凶手实力很强,是我们连累了丰兄和另一位兄弟。” 他扭头看向上面那十位俯视下方的长老,叹道:“很惊险,若非有十位长老震慑了凶手,我俩性命危矣。” 吴斤两连连点头,“太危险了,幸亏离十位长老近。” 许安长等人看了看上方的那些长老,这才反应过来师春二人躲在这里的原因。 师春又反问许安长,“你们四鼎宗有人驾风鳞追凶手去了,可有收获?” 话刚落,又见有人驾风鳞而来,是童明山,还捎带了褚竞堂几个,明山宗的人并未到齐,应该是没遇齐。 吃了一惊的许安长顾不上童明山他们,急问道:“我们有人去追凶手了?几人在追?” 师春瞥了眼童明山等人,回道:“我们看到的只有一人,驾风鳞追了去。” 许安长顿一脸担忧,想不担心都不行,丰耀阳实力不弱的,还有实力不弱的跟护,这都被杀了,去一个人够吗? 然而现在担心也没用,人都不知道跑去哪了,神火域这鬼地方,子母符又没用,无法联系。 他也只能是面对现实,又问师春,“可知凶手是何人?” 师春沉声道:“凶手虽蒙了面,但我能猜到是什么人。” 许安长:“快说。” 师春:“东、胜神洲那边的生洲,有四个炼器宗门参会,分别是天炉宗、封罗教、炼灵堡、七星岛,凶手必是其中一家的人不会有错。” 许安长问:“此话怎讲?” 师春:“此事说来话长,简而言之,和我之前所在的无亢山有关,天雨流星大会后,生洲第一大派碣云山就想吞了无亢山,关键时刻是我从生洲域主那求了张护身符,导致找上门咄咄逼人的碣云山遭遇了羞辱。 我自知碣云山不会放过我,到了胜神洲王都,大半年的时间都不敢出门。 本以为过了这么久,碣云山气应该消了,不至于跟我这么个小人物一直过不去,谁知才到离火岛不久,就发现碣云山的人追杀来了,幸得人警告,碣云山才没敢在离火岛闹事。 但我进神火域前,已获知可靠消息,碣云山又召见了四派掌门,要让四派人手在神火域内对我展开追杀。 我本以为炼器门派找神火为重,不会为我浪费时间,如今看来,是我太乐观了,碣云山毕竟是生洲第一大派,应该是对四派施加了什么压力。” 这一番话出,四鼎宗一伙皆惊疑不定,就这么被连累了? 山上的十大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本以为守在这里枯燥无味,没想到坐在这里还能看热闹,还能遇到这花活。 而褚竞堂一伙却暗自目光互碰,暗中多瞟了童明山一眼。 许安长眉头深皱沉思,忽目光一抬,紧盯师春双眼道:“你们两个为何会跟丰师兄在一起?” 师春陡然挑眉,反问:“你什么意思?” 许安长摁了摁手,“你别想多了,我就是想知道,丰师兄与你不合,他怎么会跟你们呆在一起,怎么还会出手助你们?” 师春深吸了一口气道:“因为我们在空中到处兜寻时,发现了神火的踪迹,本想找你的,刚好路上看到了他,想缓和下关系,就过去跟他吱声,我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此话一出,一伙人瞬间将丰耀阳的死暂抛脑后,许安长急声道:“春兄真发现了神火的踪迹?” 别说他们了,就连山上十位长老也瞬间两眼的精神,眼巴巴看着师春。 他们十人都是上一届进过神火域的,都是侥幸获得过神火的,深知找到神火有多不容易,没想到这伙人刚进来就有了发现。 需知,每届神火盟约开启,最多的一届也只有上百人有收获,大多时候只有几十人有那机缘。 说是千里挑一的机会并不为过。 四鼎宗一伙里,有些人格外激动,丰耀阳死了,吸收神火的机会该当谁呢? 褚竞堂一伙则静悄悄的,真不知道大当家这谎扯下去该怎么收场。 师春淡定道:“我不敢保证是神火,但确实可能发现了神火所在。” 许安长看了看大家,又看了看山上十位长老,当即伸手道:“春兄,借一步说话。” 并朝尤牧招了下手,示意一起过来。 师春也没抗拒,跟了他闪身到了另一座矮一头的山峰上。 没了旁人许安长低声问:“真发现了神火踪迹?” 师春:“许兄,我感觉你有点不对劲,咱们来是干什么的,你我心里都清楚,你老是质疑我干嘛?” 许安长:“这不是找你确认吗?真发现神火了?” 师春:“是不是神火我不知道,我在熔浆那地,发现了异常的红光吞吐,我现在问你,你觉得是不是神火?” 许安长:“在哪还记得、还能找到吗?” 师春:“屁话,这么重要的事情,我能不记清地方?现在喊上大家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闻听此言许安长沉默了一阵,忽看向尤牧,问:“若真是神火,怎么办?” 尤牧皱眉不语。 师春:“还能怎么办,你们这么多人,换个人吸收不就成了。你们若是不吸,我那边还有三个能吸的,他们恐怕正巴不得。没看他们刚才看我的眼神都满是哀怨吗?你们不去查探,那我只能带他们去了。” 许安长忽问他,“春兄,若是童明山吸收了神火,出去后你觉得他能听你的吗?” 师春乐了,“怎么,你们四鼎宗还想让给外人吸收不成…”说到这一怔,惊疑道:“你的意思是?” 许安长缓缓点头,“让他争魁。” “不行。”师春直接摆手否掉了,“他现在能听我的是没错,真要让他吸收了神火,真要是翅膀硬了,出去后,他还会不会听我的,我无任何把握,我甚至可以肯定,有了更好的前途,再听我话的可能性不大。让他吸收了会坏事,你们还是从你们四鼎宗找个能控制的,我懒得担责。” 尤牧出声道:“春兄,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两伙人当中,谁吸收神火后最有可能夺魁,怎么完成上面的交代,达到夺魁的目的最重要,哪边的人吸收了神火并不重要。” 许安长又道:“童明山吸收了神火,出去后,不会连参加比试的机会都放弃吧?” 师春不语。 许安长:“不要求他将来听不听你的话,出去后的一段时间内,他比试若能夺魁,以你的能力,左右他一小段时间应该没问题吧?足够我们行事足够方便我们把东西拿到手就行,至于他将来会如何,不重要。” 师春迟疑道:“这么说的话,应该没问题,他知道我跟南公子关系好,短期内应该是不敢造次的。童明山有神火吸收,肯定是乐意的,可你们想过没有,你们四鼎宗那么多人,把机会让给一个外人,合适吗?你们当中还有七个跟咱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他们绝不会答应。” 许安长淡漠道:“事已至此,也简单,让他们彻底消失好了!” 师春抬手摸着额头,不吭声了,人家把他想说的都给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那些个话,对方不说,他就会找法说,对方说了,他则不用说。 第二六零章 拿性命担保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师春省事了。 三人目光互碰,都没有表现出疑议,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 三人回到双方人马身边,招呼了各自的人马去把各自的人找齐,约好了再次碰头的地点,美其名曰一起去找神火。 然后十位长老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一伙人离去了。 这次,十位长老看到了谁最彬彬有礼,按理说,来自流放之地的人是最不懂礼数的,那遥遥拜别的家伙挺特别…… 海边,空中的本命莲花灯出现了掉落情况。 观望的人群中也跟着出现了哗然动静,一盏两盏三四盏,灯灭后坠落在沙地上。 动静令木兰青青的身影迅速在客栈的窗口内出现,向外张望,发现师春的本命莲花灯还在空中好好的,顿轻轻松了口气,回头转身时,目光落在案上的子母符上顿了顿。 很奇怪,一看到那只子母符,眼前似乎就浮现出了那句直白到肉麻、夸她最美的话。 山上,各炼器门派的人,见到灯落也是议论纷纷。 四鼎宗宗主俞星斗捋须道:“才进去这么点时间,就落了这么多次灯,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好事说明已经有不少人找到了神火。” 一旁长老颔首“没错,应该是为争夺神火发生了冲突,有人笑,有人哭啊。” 话刚落,边上弟子突然伸手指向空中,发出了惊呼,“丰师兄的本命灯!还有黄师兄…” 早知本门弟子本命灯位置的四鼎宗一伙迅速看去,只见两盏灯落,丰耀阳的名字熄灭消失了,两盏四鼎宗弟子的本命灯砸落在地。 四鼎宗上下的脸色剧变,静默了许久。 也没别的办法,进又进不去,想帮忙都没办法…… 一棵树下,象蓝儿和凤池忽齐齐偏头看向一侧,只见几步之外出现了一个枯瘦的青衣人,面部呆板,两人下意识看向了他袖子下的手,干瘦如鸡爪,立马知道了是谁。 两人目光碰了下,象蓝儿扭头对一旁的段相眉道:“小眉,帮我们弄点喝的来吧。” “好。”段相眉应声离开了。 不找借口支开的话,这女人压根不肯离开,非要死守着那些本命灯不可。 没了旁人,凤池轻轻出声道:“青爷,您怎么来了?” 易容而来的青衣人嘴皮子几乎不动,声音也很小,“我们夺魁的重点人选没了,计划可以放弃了。” 凤池和象蓝儿皆惊,齐齐看向了上空整齐排列的本命灯缺口,意识到了之前掉落的本命灯里有他们这边的重点人选。 但是师春的本命灯还在,凤池道:“还没到放弃的时候,师春还在里面,还有机会。” 说话间,青衣人目光微动,只见又有几盏本命灯摇摇欲坠,然后陆续熄灭,陆续掉落在了地上,不是别家的,正是四鼎宗弟子的本命灯,陆续掉下了七盏,掉落期很集中,有相关人员跑去回收。 青衣人缓缓吁出口气道:“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不知师春有没有跟目标队伍会合,总之没了施展的支撑点,师春在里面也没用。上面决定放弃原有计划,你们抓紧时间撤离吧。” 象蓝儿不解:“为何要撤离,我们回去也没什么事,可以在这里等师春出来。” 青衣人:“上面放弃了第一手计划,就要着手第二手计划,一旦探到我们想要的东西在哪,可能要动手抢夺。那几个顶级炼器门派不是儿戏,一旦动手,整个离火岛都有可能夷为平地,或彻底消失在海上,你们不及时撤离会有危险。” 若不是子母符在这块区域暂时失去了作用,他不会亲自找过来通知。 凤池忽道:“还请青爷告知上面,第二手计划暂缓,第一手计划也不能放弃,只要师春还在里面,我们就还有希望。” 青衣人:“你没听清我的话吗?没有了施展的支点,他再有能力也没用,那不是多找到一点神火就能解决的事,而是没有了能和那些顶级门派弟子同台竞技的炼器高手。” 凤池:“我相信他一定有办法解决的,他既然领命进去了,我相信他一定会有所作为,一定会竭尽所能给上面一个满意交代。青爷,请你将我的意见转告给上面,我相信师春一定会成功!” 青衣人:“你相信?你在开玩笑吗?就凭一句你相信就想让上面改变计划?” 凤池忽道:“我拿性命担保!” 此话一出,青衣人和象蓝儿都呆了。 象蓝儿扭头看向了凤池,满眼满脸的惊讶。 青衣人也想扭头看看凤池,但硬是忍住了,惟喉结动了动。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头了,凤池又补充道:“一旦动手抢夺,其他两脉能忍住不参与争抢吗?我们敢保证一定能抢到手吗?一旦被别人抢走了,那就真没了机会。 师春还在里面,我们就是因为相信他的能力,才让他进去的,我们不该轻易怀疑自己的判断,少了个把支点而已,我认为他本身就是最大的支点,若连这点信心都没有,我们当初又何必派他进去? 我相信他,就以性命作保,烦请青爷向上代为禀报。” 青衣人这次没再说话,稍默后,一个转身而去。 待其走远了,象蓝儿才沉声道:“凤姐,你疯了吗?退一万步说,事情成不成跟你有什么关系,抢夺失败了也牵连不到你,你何必拿性命为这种事作保?” 凤池已经是紧握十指成拳,“没错,我的确是疯了,是被他们逼疯的! 他们总告诉我各种希望。 惩罚我,废掉我修为,害我重修,我认了。 我风华正茂时,让我去做青楼老鸨,我也认了。 可是希望究竟在哪?他们从未让我看到过任何希望! 小姐,他们只会做贼,我不相信他们能行。 如今我看到了希望,我认为只有他走的更远,我们才会有希望。 如果我的希望破灭了,一辈子这样躲躲藏藏下去对我来说不值得,也没有了任何意义,我宁愿去死! 我拿我的命去赌他一定能成! 小姐,这是我最后的一丝丝信仰!” 这话里竟透着一股莫名的绝望。 象蓝儿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对她的这种感觉也是似懂非懂,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既然人家已经做出了选择,选择了拿命做这场赌注,那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她很清楚,以这种方式抗命,上面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哪怕没听凤姐的意见,继续执行第二手计划,上面也不会放过凤姐。 唯一的机会就是上面听了凤姐的,然后最终的结果证明凤姐是对的,那凤姐自然没事。 若最终结果有误,耽误了这么大的事,凤姐将必死无疑! 念及此,象蓝儿心中浮起一抹哀凉,但凡还有一丝理智的都知道,师春难有希望,凤姐也难有希望,这是一场突然爆发的歇斯底里的疯狂…… 熔浆地的边缘,齐全的明山宗人马等了好一阵,终于等到了四鼎宗人马前来会合。 看到师春等人真在,许安长放心了不少,这起码说明了师春没有说谎,之前说的神火的事是真的。 不过也相信师春不会胡说八道,真敢乱来,回头上面也不会放过师春。 另外,四鼎宗的人又少了,这次少了七个,七加二等于九,如今只剩下了十一人。 吴斤两明知故问,“许兄,你人没到齐吧?” 许安长叹道:“那个凶手着实厉害,弟兄们追杀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神他妈的追杀凶手去了,褚竞堂等人忍不住看了看自己这边齐全的人数,他们当然知道凶手就在他们当中。 因此也奇怪,又少的七个是怎么没的? 师春才不管对方怎么解决了那七个同门师兄弟,跟着叹声惋惜道:“那真是可惜了,若抓到那凶手,定不放过!” 褚竞堂等人的眼珠子都不敢乱动了,表情也在加强控制这感觉很熟悉,好久没体验过了,好像又回到了天雨流星大会时期。 许安长道:“春兄,告慰死者的最好方式,就是完成他们的未竟之业。没时间感伤了,先办正事吧,你发现的神火踪迹在哪?” 师春直接摸出了风鳞,“也别浪费时间了,直接飞过去吧。” 正和许安长的意,赞道:“好。” 于是双方人马皆被风鳞卷上了空中,师春驾驭风鳞带头在前。 之前已经在这熔浆之地到处兜过几圈,一些地标性的地形还记得,故而并未花费多久,就找到了不时涌出熔浆的龟背之地。 一群人先后落地后,面对滚滚热浪,师春指着大号的熔浆泉眼道:“就这里,之前从空中过时,看到这泉眼里吞吐着异样红光。许兄,这神火若是躲在这下面的话,怎么弄?” 两眼放光的许安长摆了摆手,表示没关系,之后对尤牧道:“你带三个人先下去探探。” 尤牧颔首,目光扫过同门,然后伸手点了三个人。 四人分四个方位往熔浆泉眼口子上一站,施展出火性功法,只见周身火气缭绕,然后便纷纷迈步踩入了熔浆之中,逼开熔浆一路下沉,很快便没了人影。 第二六一章 赤炎 这么滚烫的熔浆也能往里钻,师春和吴斤两是佩服的,两人知道修习火性功法的人能在一定程度上驾驭高温,但还是第一次见到。 一伙人围在熔浆泉眼周围关注着,只见咕嘟黑烟不时冒出,师春开了右眼异能,盯着一路下沉的四人渐渐靠近那不知是什么动物的东西,而那动物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有东西靠近,突然静止不动了。 童明山、安无志和朱向心偶尔瞅向师春,也不知这位大当家是玩真的,还是在糊弄人。 若说是糊弄人,那未免演的也太像了一些,都搞到这一步了,没点真材实料怎么糊弄的下去? 若说是玩真的,那三人真要想不通了,找到了神火,不给自己人吸收,反而让外人介入,是何道理? 别说他们了,哪怕是褚竞堂等人,也是这样想的。 可问题是,大当家又把人家的领队给干掉了。 他们真是看不懂了,故而也不敢非议。 又找到了天雨流星大会时的感觉,不过还是有差别的,那时真的是傻子,如今则是个清醒的傻子。 忽然,师春悄悄摸出了风鳞在手,他看到下面蛰伏的怪物动了,似冲向了潜入其中的四人。 很快,站在龟壳似地面上的人都感觉到了脚下的震荡感,熔浆泉眼里的熔浆在动荡。 “什么情况?”师春问了声。 许安长沉声道:“下面可能有什么东西。” 闻听此言,师春也不客气,直接对自己人道:“明山宗的,我们不擅长火性功法,避一避。” 打了个手势,招呼大家一起跳往了附近的岛陆,那怪物真在底下攻击人,鬼知道是什么玩意,先躲为上,先让那些人试试深浅再说。 许安长等人也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并未避开。 而泉眼里的熔浆也动荡的越来越厉害了,隐隐还有轰轰闷响的动静传出,四鼎宗一伙的面色凝重。 不一会儿,熔浆爆开,一条人影冲出,正是尤牧,后面紧跟着又冒出三人正是一起下去的那三个。 众人目光看去,发现四人身上的衣裳都已经被火给烧了个破破烂烂,有两人明显还被火给烧伤了。 修行火性功法的居然被烧伤了,目光跟着的许安长等人略惊。 空中还未落下的尤牧喊了声,“大家小心神火伤人,快扯‘遇金香’。” 一听这话,四鼎宗一伙顿时来了精神,顿时也明白了下去的同门因何会被烧伤。 大家都是玩火的既然真有神火,那还怕什么受伤,上就完了。 童明山立马看向身边的师春,惊讶道:“大当家,真有神火?” 一伙人看向他,皆有同样疑问,大当家之前真找到了神火? 师春有点傻愣在了那,怪物是神火?他问谁去? 他本意就是找个交代给许安长他们,这就找到神火了? 就在这时,龟背中的泉眼中熔浆喷爆,一条在大白天依然血红刺目的怪物冲了出来,体型近两丈长,形似巨鳄,那一身的血红色,红的有点晃眼,把周遭的一切都给渲染了个明晃晃的赤红,众人身上有刷了层红漆的感觉,火鳄一双眼睛更是红的发紫。 火鳄一出,立刻甩尾横扫龟背山坡上的人,吼吼咆哮声震人耳膜。 众人立马纷纷飞身而起,那火鳄张口就是浓烈赤红色火焰横扫空中人影,气势分外惊人。 大家纷纷施展火性功法抵御,可这火焰明显不是普通火能比的,驭火的法门没那么容易驾驭,驾驭能力稍弱、稍慢的立刻破防,护体罡气直接被烈焰焚破,衣衫冒火,发出一声痛苦嚎叫,紧急闪避到一旁,虽扑灭了身上明火,但半身皮肉已被烧伤。 看着那红到如鲜亮红漆的烈焰,童明山、安无志和朱向心几乎同时脱口而出,“赤炎!” 三人看的可谓蠢蠢欲动。 师春等人一听就懂,看来真是神火,不过此刻却无心多问,紧密关注现场战况。 砰!挥剑冲向火鳄,意图斩杀的许安长,与扫来的尾巴硬撞了一下,结果被打的跌落在熔浆之上连连后退,每一个脚印都是一团火星子燃起。 师春等人见之略惊,以许安长高武大成境界的修为,竟接不住这火鳄的攻击力道,这火鳄的实力可想而知。 而许安长却又一脚踢出一块焦石,砸在了火鳄脑袋上,并晃动手中剑在那吼叫,故意挑衅,明显在给同伙争取准备的时间,并大声喊话,“别让它跑了,一旦遁入下面逃了,我们很难再抓住它!” 说罢掉头就跑。 火鳄在熔浆湖面上,摇头摆尾,健步如飞,冲击追杀,那真是一路火光。 另一边,尤牧已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一张金属大网,几处绳头抛给了紧急赶来的同门,然后六人一起扯开了一张大网朝火鳄冲去。 “这边!”尤牧忽一声喊。 被追着跑的许安长回头一看,立马扭身腾空而起,从火鳄的头顶上腾空而过。 抬头望的火鳄立马扭转身形追击。 “沉下去!”尤牧抬手一声招呼。 拉网的六人立刻扯着网沉入了熔浆中。 许安长从上方刚过去,火鳄便一路火光地冲到了,就这时,拉网的六人一起从熔浆中冲出,扯着网绳兜住火鳄,六人腾空穿插到对面。 一张金属大网骤然收紧,将火鳄束缚在了其中。 火鳄拼命挣扎,六人虽被摇的乱晃,却拽紧了不肯撒手,并在尤牧的号令下,快速拽着网绳往岛陆上跑。 没办法熔浆上软乎乎的,没法受力。 其过程是艰难的,火鳄发现难以脱身,就想往熔浆里钻,把那六人给拽了个浮浮沉沉,剩下的几个四鼎宗弟子立马冲去帮忙拽住绳子,连被火烧伤的也不例外,才算是稳住了没让带进熔浆里。 火鳄不甘吼叫着,口中不断喷出赤红烈焰,意图焚毁金属网,网格也确实开始出现了融化迹象。 尽管如此,一伙人依然拼命将火鳄往岛陆上死拽。 师春啧啧道:“那什么网,居然能承受住神火焚烧。” 童明山道:“就是他们喊的‘遇金香’,炼器时偶尔会用上,用来兜炼制材料的东西。也扛不住神火的焚烧,只是暂时扛住而已。” 似乎印证了他的话,火鳄刚被拖上岛陆,它脑袋便破开网格钻了出来,左右摆动,吼叫喷火。 然已经上了岸,一群修士的钳制力便强了许多,已由不得它猖狂,想轻易脱困更是没门。 许安长掏出了一支尖铲,铲柄能不断一节节拧上去加长的那种,快速加持到足够长后,突如长枪突刺,竟一铲从火鳄的颈部刺穿了进去,另一头有人过去接住,两边各扛住一头,可谓死死架住了火鳄的脑袋,令其只能嚎叫,却无法再摇头晃脑乱动。 招呼了人过来接手自己这一头后,许安长拔剑跳到了火鳄身上,一剑又一剑猛刺到底。 连刺了上百剑,终令火鳄失去了反抗能力,唯余喘息。 拉住的网绳却越勒越紧,只见火鳄身形在渐渐收小。 剑归鞘的许安长看着眼前降服的庞然大物,露出了满意笑意。 明山宗一伙人也看出来了,已经降服了,不由相觑,这玩意单让他们来对付的话,就算遇上了,他们恐怕也拿不下。 同时也暗暗感叹这些人的配合默契,整个抓捕过程他们亲眼所见,很利索,不愧是一个门派出来的。 回头看向师春的许安长一个闪身飞来,落在了师春跟前,朝师春竖起了大拇指,哈哈笑道:“春兄果然不凡,若非春兄明鉴,定要错过!” 师春摆了摆手一副受之有愧的样子,问:“神火是活物?” 说到这个,许安长也颇为感慨,“也不尽然吧,神火大多有灵性,但化作了灵物的,应该是极为罕见吧。这火鳄的火候不用说,肯定在此积蓄了很久,才能通灵化形,真是好东西呀!” 师春朝火鳄抬了抬下巴,“这怎么吸收?” 许安长:“会打回原形的,现出了原形自然好吸收。此火,应该就是三十六种神火里的‘赤炎’。” 师春哦了声,回头对童明山道:“童兄,这神火赤炎,可还看得上眼?” “呃…”童明山一愣,见许安长也盯着自己,不由苦笑,“大当家说笑了,这可是神火呀,是炼器人梦寐以求的宝物,我怎么可能看不上眼,我又有什么资格看不上,说实话,眼馋的很。” 眼馋归眼馋,心里却清楚,四鼎宗到手的东西怎么可能让出来,四鼎宗的实力摆在那,想抢都没门。 师春颔首,“说到大当家,童兄确实有把我当作大当家,我欲行事时,童兄是冲在前面的,童兄既不负我,我又岂能让童兄白白眼馋。童兄既然喜欢,那这神火赤炎就给你吧。” 回头又问许安长,“不知许兄意下如何?” 众人还以为大当家在说梦话,谁知许安长轻飘飘颔首道:“也好!” 四鼎宗那边碍事的同门已经被他们全部干掉了,他现在完全可以代表四鼎宗那边答应下来。 明山宗一伙几乎集体傻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吴斤两在旁嘿嘿不已。 第二六二章 我们的优势 尽管已经得到了许安长的认同,可童明山还是不敢相信,指了指火鳄,又指了指自己,“给我?” 再啰嗦下去,又要解释一堆为什么了,所以师春也懒得再说了,跟许安长一起转身看向了那只火鳄。 火鳄还有喘息动静,勒紧在网里的体型正在慢慢变小,有四鼎宗弟子还在用剑去捅它,越捅越小。 在许安长和师春的带头下,明山宗一伙也飞跃了过去旁观。 火鳄不流血,只是伤口里持续有花瓣似的红色火絮飘出,伸手触碰能搅动,但如同无物且不染色,离体几尺远后,色泽就渐渐变淡直至消失在冥冥中。 师春指了下贯穿火鳄脖子的长长尖铲,“这么长的铲子,这什么武器?” 许安长看他笑道:“果然不是炼器中人,你问他。”朝童明山示意了一下。 师春看去,还有些恍惚的童明山忙解释道:“就是火铲,炼器时在火里倒腾的东西之一。” 又等了那么一阵,火鳄缩小到只有一张桌案般大小时,忽然崩溃成数不清的红色火絮,网子勒了个空,火絮中似有一团血光闪动。 许安长挥袖荡开飘飞的红色火絮,同时有好几人出手,将一团意图飘离的红色火焰给钳制在了空中。 火焰只有一尺来高,虚浮空中,很光鲜,那颜色红的分外浓烈,红的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许安长慢慢伸手过去托住,示意大家松手,他单掌施法将那团浓烈托到自己跟前感受了一番后,惊叹道:“应该不会有错了,就是神火赤炎。” 一群修行火性功法的人无一不眼放异彩,有人甚至是目露贪婪和渴望,但无人敢造次,这么多人守着呢。 众目睽睽之下,许安长扭头看向了童明山,也托着那团浓烈火焰向他走了过去,托着递予道:“给。” “啊?”童明山又傻眼又震惊的模样,依然在怀疑,真的假的啊? 他看向了师春,相当怀疑,咱们弄死了人家的领队,人家还把这辛苦收服的神火送给我,这也太不真实了。 师春微微点头,“收下吧,没跟你开玩笑,说了给你,就是给你的。” 这怎么可能呐,童明山还是不敢相信,左右看了看众人。 就这反应,想演是演不出来的,许安长算是看出来了,这货是真不知道会有这好事降自己头上,看来师春事先一点风声都没跟这位透露,嘴有够严的。 吴斤两突然出声道:“宗主,你就说你要不要吧,不要就给别人了。那个谁…” 这一刺激,童明山连忙道:“要要要,我要!” 他赶紧伸了手过去,施展火性功法,将那一尺浓烈的神火虚托在了掌中。 他能感觉到,神火之中还有一股灵智在躁动,似乎想脱离掌控,他需要花费不小的法力才能将其钳制住。 见他神火真的到手了,安无志和朱向心那叫一个羡慕,无穷无尽的羡慕。 师春问:“怎么吸收?” 许安长:“得找个能让他安静吸收的地方,趁神火此时的灵力虚弱好吸收,先离开这片区域吧。” 说走就走,一伙人就此驾驭风鳞而去,一点多余的留恋都没有。 此地也不值得他们留恋,神火也是一山不容二虎的那种,据说一个区域内不存在两朵的可能。 也没跑远,又回到了离那十位长老不算太远的地方,在远远能看到那个山头的位置,开辟了一个山洞出来。 十位长老听到了他们挖山的动静,远远看着。 捧着神火进入山洞的童明山忽然回头,做梦都想不到的东西,无数人求都求不到的东西,居然莫名其妙落在了自己的手里。 看着洞外微笑的师春,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谢之情,深深鞠了个躬,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虽不知道四鼎宗为何会把神火让给自己,但他知道肯定是这位大当家操作的结果。 他今日方知天雨流星大会的第一人并非侥幸得其名,他此刻坚信自己没有做错选择。 师春笑着点了头,然后便有人将洞口给封了,将童明山给封在了山洞内,以便其安心吸收赤炎神火。 看着封起的洞口,安无志和朱向心的内心是有些酸涩的,听了大当家之前的话,就已经明白了童明山为何会有这次机会。 两人有点后悔了,后悔师春之前点将时,自己不该犹豫畏缩。 人家童明山冒险拼命换来的报酬,自己只能羡慕。 “春兄。”许安长伸手对师春示意借一步说话。 两人飞上了就近的一座山头后,许安长环顾四周,摸出冰羊吸了口,似有无限感慨道:“说实话,你说返回入口地带的时候,我其实是不太愿意的,如今想来,还是上面说的对,要多听听你的意见,不然肯定是要错过了。” 转而朝师春竖起一根手指,笑道:“这算是进来的第一天吧,第一天就获得了一朵神火,上面只怕做梦也想不到我们能这么神速。” 师春也笑道:“运气而已。” “诶。”许安长摆手,“这可不仅仅是运气,若非你坚持要去查看,就没有这一出。接下来怎么弄,我还想听听你的意见。” 师春问:“这神火,童明山要吸收多久?” 许安长:“要不了多久吧,主要看个人修行的火性功法与不同神火之间的排斥程度如何,还有悟性吧,据说长的要一两天,短的半天就能吸收完成。” 师春:“那就留几个人给他护法,我们继续去寻找其它神火。” 许安长一愣,“不等他吸收完一起走?” 师春:“才四十九天的时间,碰到一团神火就要等一两天,途中还有寻找的时间,这得耽误到什么时候? 我不妨跟你明说了,上面既然让我来了,我肯定是要给上面一个满意答复的,找一两朵神火应付交差不是我的风格。 我不来则已,一来就是冲第一来的,既然有三十六种神火,我只想知道我能不能在四十九天内把它给找齐全了。” 还是那句话,就是要吹,能吹多高吹多高,不趁着侥幸得到了一朵神火建立话语权,更待何时。 不管真假,眼前的战绩是明摆着的,许安长被他这藐视群伦的信心给说亢奋了,哈哈笑道:“难怪上面会派春兄来,行,三十六种就三十六种,咱们尽力争取。” 师春:“你不是还有五人么,在哪?” 许安长:“他们潜伏在另外五个门派里。在其所在门派里,上面为了让他们能有机会参会,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怎么,春兄觉得眼下人手不够吗?我也正打算把他们招回来效力。” 师春反问:“也就是说,你随时能联系上他们?” 许安长:“那当然,上面安排他们进来,就是为了给我们助力。约定好了的,从分手的地方开始,他们沿途会留下记号,一旦有需要,便于我们找到他们。” 师春想了想,问:“你们进来前,上面有交代什么行动计划吗?” 许安长:“哪有什么计划,上面对这里面的情况也是知之有限。别说上面,就算那些有经验的大派,也不可能知晓整个神火域的情况。 神火灵门每次开启投送人手进来时,投送的位置都不会一样,有经验的大派也搞不懂情况。 不过听说那些有经验的大派一进来,都会想办法找到老一辈人采集神火的地点,因环境条件的原因,原来的神火孕育地点,经过两三百年后很有可能孕育出新的神火。 那是各大派的绝对机密,他们进来后,直接就飞走找那些地方去了,外人想跟都不太可能跟得上。 就这种状况,你让上面怎么制定计划?上面除了尽量多增加一些我们的人手力量外,也没别的办法,主要还是让我们随机应变。” 师春徐徐道:“既如此,那就不用招他们回来助力,我们反倒要再给他们增派十个人手才行。” 许安长啊了声,“一下少了九个人,我们人手本来就不够用,还再派十个人手给他们,这…” 他想问,你到底想闹哪样。 师春拍了拍他胳膊“许兄,你听我说正因为我们人手不够,才需要发挥那五个卧底的力量,那五个卧底的力量发挥了出来,那五个门派的人手便都成了我们的探子。” 许安长道:“我懂你的意思,但我要提醒你,那五个门派的实力可不弱,比四鼎宗这边强,想抢他们嘴里的肉,我们的牙口怕是不够。” 师春摆手,“能不能抢到,也要先看看情况再说。因为人家强,便什么都不去了解,便怕了,便先放弃了,那确实永远都不可能抢到。咱们既然有了解人家的机会,自己为什么要主动放弃? 话说回来,这争第一,若不去抢你靠我们这些什么优势都没有的人,干巴巴硬找下去,你觉得能找出个第一来? 目前来看,我们的优势就是那五个卧底,既然是优势,就要想办法放大,没有自废的道理。” 许安长被他说沉默了,消化了一阵后,说道:“你先说说你打算怎么弄。” 决定权还是在他这边,来之前上面也交代了,对方的意见要听,但也不能什么都听,要听有利的。 师春:“你我各派五个人,十个人搭配成五组,分别前去找到那五个卧底,建立联系后,他们不干别的,就一直尾随跟着那五个门派。 不管哪个门派发现了神火踪迹,或间接发现其他门派发现了神火踪迹,别管对方门派的实力多强,尾随的人都要立刻把消息传回来。 我不信五个门派的量,一路下去,一点神火的迹象都发现不了,五个门派的消息给我们一家用,我们这七七四十九天应该会过得比较充实才对。 至于对手的实力如何,他们强他们的,我们抢我们的,大家各凭本事,输了赢了都没话说。 总之抢得赢就抢,抢不赢就想办法抢赢,只要有机会就决不放弃,直到没了机会为止。” 第二六三章 事实证明 好吧,许安长算是勉强被他说服了。 意思就是,不是太认可,但决定按师春的意思做做看,先看看效果如何,合用就用,不合用就弃,到时候师春应该也没什么话说,回头对上也能交代。 于是事情暂且就这么定了,两人回头就找到各自的人手做安排。 除了闭关中的童明山,师春把自己人都喊到了一旁,先把事情挑明了,“刚从四鼎宗那边听说,他们在另外五个门派各安插有一个卧底。现在许安长那边要出五个人,我们这边也要出五个人,搭配成五组,去联系那五个门派的卧底,去尾随跟踪那五个门派。 目的是,不管五个门派哪一路发现神火的踪迹,都要及时将消息传回到我们这边。 五个门派的卧底会在路上留下标记,只需跟踪标记就行,把握好分寸,就不用靠的太近,所以这事只要小心点,应该也没什么危险,不知诸位谁愿辛苦一下?” 还是要找神火,有童明山前车之鉴,安无志和朱向心几乎是异口同声抢答。 “我。” “我去。” 其他人相视一眼后,也都表示了愿意出力的意思,虽然不是那么太情愿,毕竟找神火对他们没什么好处。 当然,童明山的收获,对他们多少有些触动。 另就是,来都来了,之前拿了大当家那么多好处,一点出力的意思都没有,也说不过去。 加之,听着好像也确实没什么危险,故而愿往。 吴斤两除了嘿嘿,没做任何表示,他很清楚,他不用做什么表态,需要他办的事,春天会直接交代,两人穿一条裤子的,不会跟他客气。 见都同意了,师春颔首表示欣慰,目光在十人脸上扫过,最后指点道:“吴鸿、方自成、昊吉、沈莫名、肖省,就有劳你们五位辛苦一趟吧。” 被点名的五人暗暗无语,能不被点上自然更好,被点上了也没办法只能是纷纷点头答应。 安无志道:“还是我去吧,我修行火性功法的,在这里行事比较方便。” 朱向心也道:“没错,大当家,我们两个去比较合适。” 这里的环境和情况,他们也看到了冰山一角,抓捕火鳄的经过他们也见了,深知靠他们自己个人想完成那个梦想,怕是有困难,也看出了自己原来宗门在这方面的无知。 童明山的收获,还有四鼎宗那边的谦让,虽不知大当家是怎么做到的,但此时此刻深知,只有积极表现才有机会,才有可能得完成那个梦想。 现实告诉他们,如今除了师春,他们投奔谁都白搭,不管他们投向哪个门派,没哪个门派找到了神火会让给外人吸收,表现的再忠心都不会给,也唯有从大当家这里才有可能得到一丝机会。 谁知师春却直接摆手打断了,“行了,就他们五个吧,你们俩的事,我会放在心上。” 仅凭这一句话,瞬间就戳中了二人的心窝子,就让二人有些激动了,大当家说会放在心上,什么意思还用说么? 马上就在旁乖乖听话了,不再有任何啰嗦。 轻飘飘一句话而已,就让两人五体投地了,现在准保是让两人干什么就干什么。 在旁观望的吴斤两嘿嘿,发现大当家还是东九原的那个大当家,有一套的,从之前问谁愿帮他杀丰耀阳开始,就已经开始了。 “你们先过去,我有话跟他们五个说一下。” 师春一句交代,安、朱二人又是立马配合的那个,然后褚竞堂等人也离开了,吴斤两不在此列。 待那那些个走开后,师春对指定的五人道:“本来这次的联系跟踪,四鼎宗派五人前往也够了,是我主动表示明山宗这边也要出把力的,算是我硬塞了五个人进去,你们谁知我这般用意?” 说完观察五人反应,决定要用这些人,就要开始观察这些人的能力。 五人先是相视一眼,然后皆有思索意味。 稍后,吴鸿迟疑道:“想知道四鼎宗派出卧底的五个门派是哪五个门派,五个卧底是谁。” 沈莫名补了句道:“还有路标信号什么的。” 师春笑了,“就是这个意思,正事之外,把这些留意上,以防万一,以你们的能力,想必也算不上什么难事。” “知道了。”几人或应下,或点头。 之后师春带了他们去跟许安长那边碰头,经过协商,也是在师春的强烈建议和坚持下,给了五组各一只风鳞。 四鼎宗那边也不是人人都有风鳞,总共也就带了五只风鳞进来,为此,师春主动掏出了自家两只中的一只当做诚意,让四鼎宗那边保留了一只,才让这建议顺利通过了。 沟通出消息传递办法后,五组人马就此出发了。 有此安排后,剩下的人也就不用急着乱跑、乱找了。 把下一步给安排好了后,师春方有了闲心去观察封印在洞里闭关的童明山。 右眼异能之下,其实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只见一团红色物质里不断飘出微粒进入人影里。 另一边,打坐在山顶大杵下的十位长老也注意到了远处的那些人。 一长老问:“还是师春他们吗?” 有长老回:“好像是。” 有长老问:“他们赖在那干嘛?” 没人知道,他们又不能离开这里去探查。 不过很快发现了那分散出的五组人又跑到了山下到处搜寻什么,然后陆续散开远去了…… 事实证明,有些时候剥夺主力手上的优势,将那些优势加持到下面小分枝手上去是正确的。 事实证明了师春将大部分风鳞交给那五组人手是对的,仅仅是小半天后,派去跟踪的一组人就回来报信了,回来报信的是昊吉。 客套话就不用说了,人一碰头后,昊吉立马禀报道:“我们跟踪的红云堡那边的人马,说是在一片铁树林里发现了神火踪迹,有见到火光闪过,但神火有灵,躲了起来,目前红云堡的人正在那搜寻。” “铁树林是什么东西?” “如其名,就一片铁的树林,也只能说是像树林,但不是人为的,是天生的。” 又询问了一些详情后,师春来了精神,神火躲起来了好,他右眼异能最合适过去会会,立马道:“好,许兄,咱们该出发了。” 许安长心头沉重,这样直接找过去,红云堡好不容易发现的神火踪迹,岂容外人染指,对方发现是实力不如的人,十有八九要发生直接冲突,但已经决定的事,他也不好悔改,还是那句话,要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当然,他更奇怪眼下的事,问昊吉,“怎么是你回来报信的?” 因为对方拿的是他这边的风鳞,他已经告诉过自家弟兄,说师春下面的一些人不是咱们魔道的人,同伙时要谨慎注意,这风鳞可不便宜,就这么放心交给外人了? 昊吉当即解释道:“我跟红云堡的卧底不熟悉,他留在那有事方便沟通,所以他留在了那继续盯着,由我回来报信。” 师春一听,心里立马赞了声,干得漂亮! 很显然,一听就明白的,这肯定是昊吉说服四鼎宗那个同伙的理由。 通风报信这种事,还是要自己人才能更放心,可见昊吉能争取这个,心里是有数的。 许安长问师春,“童明山这里还不知什么时候结束,留几个人护法?” 师春赞同,“理当如此,十位长老边上,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发现不对往那跑就是了。” 当然,该防范还是要防范,为了安全起见,师春把吴斤两留下了坐镇,外带劳长泰。 也就是说,四鼎宗的实力虽强,但师春更相信吴斤两的能力。 他这次才算是真正理解了魔道为何非要让他师春进来,限制性条件下,魔道这边仓促间能弄进来的人手能力方面,真的是没什么选择性。 许安长则留下了两个受火伤较严重的,可以边疗伤。玩火的,烧伤药还是挺灵验的。 一切交代清楚后,正要出发时,忽又有人来了,是五组跟踪人手里的吴鸿回来了。 能突然跑回来自然不会是别的事,吴鸿禀报道:“我这路跟踪的金海阁,目前并未发现神火的踪迹,但是他们途经一座冰原时,发现了第二大炼器宗门暑道山的人马,在一片冰谷里搜寻。金海阁怀疑暑道山有可能是发现了神火的踪迹,因为金海阁遭到了暑道山的驱离,金海阁自认实力不如没有与之发生冲突,出了冰原继续另觅其它地方。” 师春当即问许安长,“许兄,先去哪边?” 红云堡都怕发生冲突,许安长更不敢招惹暑道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一口吃不成胖子,还是去红云堡那边吧,毕竟那边还看到了火光暑道山那边并未有确认。” 师春没反对,立马问吴鸿,“那片冰原的大概位置知道吗?” 吴鸿:“知道,途中来回都要经过。” 师春:“大概方位给我们标一下。” 吴鸿当即蹲在了地上,用手指大致划了出来。 许安长看向师春的眼神里透着些许无语,怎的,看这架势,还真的想去抢暑道山不成? 当着众人的面,他也不好说什么,不愿当众示弱。 获悉了大概距离和大概方位,记住了大致地标后,师春便让吴鸿先回去了,旋即继续原有计划,直接驾风鳞而去,这次不用找什么路标了,有昊吉带路。 第二六四章 就你那活 大队人马走后,童明山闭关的洞外就剩下了四人。 吴斤两坐在地上,伸了条腿,曲了条腿架着胳膊,很无聊地抛玩着手上的风鳞。 有昊吉手上的风鳞用,师春将自己的风鳞扔给了吴斤两,让他留着备用,便于他更快过去碰头。 两个四鼎宗疗伤的弟子那是真在专心疗火伤,主要的放风任务唯有劳长泰。 “这天上大大小小的几个太阳,怎么感觉没什么动静?”不时无聊打量空中的吴斤两忽然对着空气问了声。 不止一个太阳的地方,他听说过有些洲域也是有的。 附近盘膝打坐的一名四鼎宗弟子微微睁眼,回道:“这里一天的时间比较长,能顶通用计时的三天。” 吴斤两:“那这七七四十九天是用这里的,还是用外面的?” 那四鼎宗弟子感觉这位是不是没话找话,回:“当然是外面正常的计时。” 吴斤两嘀嘀咕咕,“一天抵三天,十六天多一点。” 拿着冰羊不时吸上一口,无聊的等待过程也并未持续太久,也就是在师春等人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后吧,封闭的山洞内隐约传来了声音。 吴斤两等人纷纷回头看去。 哗啦,洞石推翻荡涤的尘烟中,出现一个人影,除了童明山也没别人,一脸的神采奕奕模样,精神焕发,可见确实是得了莫大的好处。 “吴兄。”童明山主动打了个招呼。 蹭一下爬起的吴斤两立马问道:“怎样怎样?” 童明山自己也忍不住笑,“成了!” 啪!吴斤两击掌叫好,继而又道:“来来来,展示一下,快展示一下。” 童明山好笑,没拒绝,如他所愿,当场手掌一翻,很快便见掌中冒出一团赤红焰火,旋即又化作掌中游龙盘旋,驾驭起来如臂使指般轻松。 炫耀了一阵后,才收敛进了体内。 吴斤两啧啧有声,在童明山胸口捶了一拳。 劳长泰也不例外,拍了下童明山后背,“你这家伙,真是便宜了你,回头你真得好好感谢一下大当家。” 说到这个,童明山分外感慨,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终蹦出一句,“大恩不言谢。” 哪怕是现在,他也依然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真没想到自己一个逐出师门的人,居然还能有此机缘。 该感谢谁他自然也清楚,也知道大当家之前是找了个借口把这朵神火成全给他的,好让安无志和朱向心无话可说。 一旁眼巴巴的两名四鼎宗弟子也是满脸的艳羡,一人问道:“听说吸收了神火后,修为也会被神火里蕴含的威能给带着提升,是真的吗?” 童明山:“真正提升明显的是境界,体内的火元境界已经突破到了高武大成,修为提升反倒不是很大。” 另一人无比羡慕道:“境界都提升到位了,修为提升就简单了,回去找个时间闭关,修为进度必将是一日千里。” 童明山也开心,“但愿如此。咦,大当家呢?” 吴斤两嘿嘿,“大当家是劳碌命,他又摸到了神火的消息,又去给你找第二朵神火了,让我们在这里给你护法。” “啊,又有神火消息了?”童明山很讶异。 出关前他掐指算过时间的,知道自己吸收神火也就吸收了大半天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快又有消息了,不是说神火很难找的吗? 吴斤两:“行了,你跟我去找大当家吧。” 回头又对另三人道:“劳兄,你陪他们两个继续在这疗伤,主要是等其他三路的消息,若有人来传消息,你把我们去的地方告知清楚了便可。等都告知到位了,你们也去找我们碰头。” “行,这里交给我们,你们放心去吧。”劳长泰满口答应了下来,另两位也是。 没人愿意轻易冒险,又没什么好处,躲在这里多安全,而且就在出去的口子附近,真有什么变故的话,出去也能及时。 言尽于此,吴斤两随后驾驭风鳞带了童明山直奔目的地去了…… 一个巨大的金属世界,尽管覆盖了很多的尘土,但还是能通过一些暴露面,读懂它尘土下的真实底蕴。 在这块金属世界上,长出了一片广阔的金属森林,大大小小的树木没有叶子,凹凸出来的造型宛若妖魔乱舞。 有些树木倾倒,也有些树枝宛若脱落的鹿角,地上还有很多口子圆润的窟窿,千疮百孔也远不能形容。 躲在边缘地带最高峰上窥探的师春等人,通过那些闪烁的暗沉金属幽光,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巨大震撼。 有底色干扰,师春的右眼异能看不了很远,不知道红云堡的人在什么位置。 接头信号已经在最高峰上设置好了,但是那个卧底迟迟没有露面,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等来等去,没等来卧底,反倒把吴斤两和童明山给等来了。 二人摸到山上人,众人基本都忽视了吴斤两,许安长第一个急着问童明山,“成功了吗?” 童明山颔首,“成功了。” 许安长顿松了口气,上面的任务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开头。 吴斤两凑到师春身边,问:“趴这不动干嘛,现在什么情况?” 师春:“等人来碰头,好问清红云堡那边的情况。” 吴斤两:“等这么久还没来?要不要我们先混进去摸查一下?” 师春朝许安长抬了抬下巴示意,“许兄要稳妥起见,弄清了情况才好做决定。” 这也没错,于是吴斤两也就不吭声了,也在往那片金属世界打量。 不知道是来的巧,还是吴斤两二人的到来带来了运气,不多时,山下人影闪动,有人从铁森林中钻了出来,不多时便溜到了众人的面前。 来者是个中年汉子,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衣裳,相貌看起来敦厚老实,不像是魔道中人。 师春开了右眼异能观察来者,略有些失望,没有魔焰,白浪费他血气。 突然见到这么多人,这汉子也有点意外,尤其是看到背葫芦的吴斤两等人,意外感立马暴涨了几个等级的感觉 许安长见面便问,“怎么现在才来?” 中年汉子道:“之前在钻地洞,让进地洞查找,没看到接头信号,” 许安长:“找到了吗?” 中年汉子摇头,“暂时还没有发现。” 师春插话道:“在下师春,敢问兄弟尊姓大名?” 中年汉子立马看向许安长,征询的意味很明显。 许安长心中苦笑,都知道你哪个门派的了,也见过你了,真要有什么不轨,你名字瞒不瞒已经不重要了。 当即微微点头示意。 中年汉子这才回道:“在下周无限,师…春兄大名,如雷贯耳,闻名已久。” 师春嗐了声,“些许歪名,不值一提。原来是周兄,幸会,幸会。敢问,你们之前确定看到了神火吗?” 周无限摇头道:“我没看到,有一个同门看到了,但也没看清,只看到一个窟窿内有火光闪过,大家闻声赶去查找,又什么都没有发现,一直找到现在。” 师春:“没看清?那会不会是看岔了?” 周无限:“可能性不大。师春兄可能有所不知,那些窟窿内都是黑漆漆的,有没有火光很明显。还有一点,这片金属世界里的窟窿,进去一看便知,应该都是高温烧灼出来的。还有那些个铁树,应该都是被高温烧塑出来的,地上能看到金属滴蜡。根据种种迹象来看,此地有神火应该是肯定的!” 听到确定有神火,许安长来了些精神,问:“我们摸进去寻找会被发现吗?” 周无限迟疑,似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了想,讲述道:“这块金属地域估摸着大概有个方圆十里的样子,之前从高空上查探时发现,地面有遭受巨大冲击的迹象,应该是一块巨型的天外陨铁砸落在此形成的。 我们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神火踪迹,碰头商议后,二十人分散在了这方圆十里内监视,准备等到天黑再看看,有火光的话,也容易发现。你们摸进去,会不会被发现,我也不敢肯定。” 这是说出了情况让这边自己掂量的意思。 师春又插了一嘴,“红云堡的实力比你们四鼎宗强很多吗?你们来的时候,就没带点压箱底的法宝?” 他不信魔道一点武力加持都不给这边,条件限制下,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进来可以理解,若说魔道拿不到法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之前周密布置偷袭丰耀阳就是顾虑这一点,要不是刺客是冲他师春来的,当时真想将丰耀阳的乾坤袋给一起摘走。 许安长:“我们有法宝,人家也有,最大的问题是整体实力上差人家很多,一旦动手,必须要动真格的才行,不能让人跑掉,这才麻烦。最好是晚上,不容易看到。” 童明山等人听着有点迷糊,师春和吴斤两却是一听就懂,要使用魔功,会暴露魔道身份。 师春想了想,道:“也好,晚上就晚上。现在,反正天黑还早,这里一天顶三天,咱们别浪费时间,先赶去冰原那边看看。” 晚上正合他意,可以从高空上利用右眼异能俯视观察。 许安长哭笑不得,“老弟,需要这么赶吗?” 连这点时间都不肯浪费他真没想到上面派来的人居然会这么尽心尽力,似乎比他还用心,看来上面挑这位来还真不是没原因的。 师春还没开口吴斤两忽出声道:“也就是说,红云堡的人并未见过这里神火的样子,是这意思吧?”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师春问:“斤两,你什么意思?” 吴斤两朝周无限抬了抬下巴,“你先回答我是不是?” 周无限又对许安长目露征询,待其点头同意后,才回道:“确实没见过,就看到有火光。” 得到了确认,吴斤两道:“春天,既然没见过,那就好办了,我们可以造个假的神火,只要把他们引开了,这里不就归我们随意折腾了?。” 师春翻白眼道:“神火造假?就你那活,你当人家所有人都瞎呀?” 吴斤两嘿嘿道:“我这活确实不行,但是有人行呐。我说宗主,别发呆呀,我不行你行呐,亮一手神火给他们瞧瞧。” 第二六五章 这点小事 他说的是童明山,大家的目光自然也跟着瞅向了童明山。 童明山不太敢确定,问:“我的神火?” 吴斤两:“就你吸收的那神火,就之前让你亮出来看的。” “这…”童明山观望众人,见大家都想看,包括师春,好吧,于是他运转火性功法,调出火元里的赤炎,单掌一摊,立见一团火焰冒出,深红鲜亮,有煌煌威慑感,一看就非普通火焰能比。 师春和许安长等人看的眼睛放光,那个来碰头的周无限也不例外,他有些震惊地看向许安长,“这是神火?” 许安长颔首道:“应该是神火赤炎。” 周无限满眼的羡慕。 吴斤两则指着童明山的掌中赤炎问:“周兄,这个神火去铁森林里晃一圈,够不够将红云堡的人诱走?” 周无限忍不住挠头,神情有些怪异,“诱走是够了,就怕会惹出穷追不舍的追杀抢夺。” 追杀?师春瞥了眼陷入沉思的许安长等人,说实话,就这档次的追杀,他还真没当回事,以前在流放之地经常被追杀。 他对童明山做了个手势,示意神火可以收起来了。 吴斤两忽嘿嘿道:“刚进来不就被追杀过么。” 这么一提醒一伙思索掂量的人猛然醒悟,之前师春跟这家伙是怎么躲过的杀手追杀,如今照办不就行了。 许安长的决断胆略立刻出来了,当即对童明山道:“童兄,这事还得你参与冒险,让尤牧亲自护送你。” 童明山看向师春,师春则对吴斤两道:“斤两,你也参与护送。” 吴斤两嘿嘿“好嘞,保他万无一失。” 宝衣在手,葫芦我有,说实话,要不是这里的高武大成境界太多,听说还有好多法宝,否则他真敢在这横着走。 但四鼎宗一伙是不太看得上他的,高武小成境界,在这里也敢说保人万无一失? 他们早看出来了,这大个子就是个躲在边上添油加醋的货色。 之后是说干就干这种事,只要诱饵够给劲,其实很简单。 在周无限的指点下,吴斤两和尤牧亲自护送着童明山溜进了山下的铁森林中。 目送之余,褚竞堂不时跟身旁的陈无忌等人目光互碰,眼前的一些事情让他们渐渐感到疑惑。 首先是大当家和四鼎宗的关系,既合作又杀对方的领队是什么意思?难道就因为丰耀阳那张恃才傲物的嘴巴不成?而四鼎宗居然会把神火让给童明山。 再就是眼前,四鼎宗在红云堡的参会人员中居然有卧底,看这架势,似乎还不止在一个门派中有卧底。 如果碰巧有一个卧底还说得过去,而在多个门派有卧底那就太不简单了,需知各派进入神火域的人选,那绝对是竞争激烈的,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真不是那么容易左右的。 大当家和四鼎宗互动的情况,褚竞堂一伙感觉玄之又玄,看不懂,也实在是参不透。 有过天雨流星大会的经历,现在再看眼前一系列动作的师春,在他们眼里真的是越来越高深莫测了。 见人已经消失在了铁森林中,许安长转身朝众人招呼,“走,我们先躲好。” 师春也跟着挥手示意明山宗的人。 一伙人迅速隐蔽了起来。 按照周无限的指点,吴斤两三个悄悄避开了红云堡的网格式监控点。 未遁行多久,见尤牧还想往里深入,吴斤两喊住,“行了,差不多凑合一下就行了,够用就好,不用太较真。” 随手指了一旁金属山体上较大的洞窟,“行了,就这吧。” 尤牧还想劝他谨慎一点,吴斤两已经往那洞里走了,关键是童明山也毫不犹豫地跟着去了,尤牧只好少数服从多数。 到了洞内,吴斤两翻手捞出了自己的大刀扛肩头,对童明山点头,“开始吧。” 童明山当即手掌一翻亮出那朵赤红神火,顿将整个洞内渲染的如同刷了层红漆般。 吴斤两催道:“大一点,不够显眼,再大一点,对对对,刚得到它时的大小模样就行。” 童明山倒是将火焰的形态催发到了那般大小,颜色上却淡了些,因所谓的吸收神火并不是指将神火整个融合进体内,而是吸收融合其中的一些特殊物质。 “嗯,行了,那就开始吧。”吴斤两嘿嘿话落,手上大刀从肩头翘起,然后照着金属洞壁就是咣一刀。 轰,震得毫无准备的二人耳膜生疼。 措手不及的尤牧惊呼,“你干什么?” 哪有什么干什么不干什么,吴斤两赶时间,操起大刀照着洞壁就一阵狂刀乱舞,咣咣轰轰的动静震得人脚下都发麻。 震响动静撼动四方,外界的铁树树梢似乎都在跟着震动。 潜行在铁森林内的周无限一惊,迅速躲在一棵树下回头看去,想知道出什么事了? 那咣咣动静,连躲在远处的师春等人都听到了。 铁森林内不断有人跳出到高处瞭望声音来源,有人更是直接驾风鳞升到了空中瞭望。 一阵乱敲的吴斤两朝童明山招了个手,示意走人,自己拖刀在地先走出了洞。 童明山托着火焰刚出洞口,便见四周有人影朝这里飞掠而至,落在了不远处观望,一个个身穿跟周无限一样的暗红衣裳,皆目露惊疑,大多都盯上了他手上的火焰。 一个飞身而落的光头男子,正是红云堡领队,名叫钱且,见到那团赤红烈焰,顿满脸的心动,但一见拖着大刀背着大葫芦的吴斤两,又不免愣了一下。 人的名,树的影,他没想到自己会跟这大个子遇上。 最后出来的尤牧往四周一看,顿惊,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还没回过神来,摸出风鳞驾驭的吴斤两已经直接将他一起给席卷了带往空中,同时大骂了一声,“发什么呆,还等人来抢不成?” 尤牧被骂了个无言以对,也知道吴斤两是故意骂给那些人听的。 得了提醒的钱且,赶紧摸出风鳞大喊,“发什么呆,还不快追!” 有人大声提醒他,“师兄,那应该是师春的人。” 钱且怒道:“到了这里还管他什么春夏秋冬!” 对方眼看就三个人,岂能放过,他第一个驾驭风鳞追了去,空中那个本就驾驭风鳞浮空的也迅速跟了去。 剩下的人快速集结,共乘几只风鳞尾随追去。 回头看的尤牧,见被人紧咬上了,沉声对吴斤两道:“下次要行动前,先做好计划!” 吴斤两嘿嘿:“这点小事,顺手就办了,有什么好计划的。” 尤牧沉着脸道:“你起码事先打个招呼吧?” 吴斤两咦了声,“我不是说了开始吗?我好像说了两次吧?我表达的还不够明显吗?” 尤牧顿无语,眉头也皱了起来。 躲藏中的明山宗和四鼎宗一伙,抬头看向空中,目送那些人离去之际,也顺带清点了下人数。 “没错,先后二十个人,都走了。”收回目光的师春对一旁的许安长道。 许安长则一脸意外的样子,“才刚进去就把人给诱走了,这么快?” 师春反倒奇怪,“快?一切都准备好了,不就是进去把人给诱出来,还要等什么?” 话虽没错,可许安长总感觉缺少了些什么,让他有点不太适应。 人影已经消失在了远空,许安长也光明正大地站了出来,向众人发出号令道:“抓紧时间,两人一组搜,有发现,以急促敲击声为信号,开始!” 他带着自己人先飞掠向了铁森林中。 师春跳到了山顶上目送,感觉这就是白忙,人家二十人搜那么久都搜不到,这里十几个人就能搜到了? 真有这么简单,那每届的神火盟约不可能就那点人得手。 当然,有他在自然是不一样,没点把握,他进来前也不会在童明山、安无志和朱向心三人身上下功夫。 他摸出了风鳞,道:“你们下去搜,看我在空中的动向,我若落地了,你们便向我靠拢。” 褚竞堂等人不知何意,但还是遵命照办,飞身下去了。 师春驾驭风鳞直飞铁森林上空的同时,右眼异能也已开启,凌空扫视,边飞边观察。 地面上寻找的许安长等人抬头看见后,也没有在意,继续抓紧时间洞里洞外的到处搜索。 金属山林中穿梭的褚竞堂等人不时抬头望向空中的师春。 方圆十来里的范围,在风鳞的速度下,实在是太小了。 不多时,师春已经兜了好几圈,突然,他忽凌空顿住,目光紧盯斜下方。 下方的金属世界,在他右眼异能中是一片略带白色的虚影,而斜下方的白色虚影中,似有一团浓白,关键是有动静的,有微微晃动的迹象。 飞的太高,虚幻世界的底色重叠,有点影响清晰度,他不由降低了些飞行高度,最终确认下方确实有团灵动的白影,安静蛰伏在金属地面深处。 师春打量四周辨认了一下方位,记住了下面的地貌,然后飞离了这里,又在空中到处兜了几圈观察了下人员分布情况后,寻了个接近目标地、且又没有四鼎宗人影的空缺地落了下去。 不多时,散开搜寻的褚竞堂等人皆向他这里集中了过来。 当着他们的面,师春摸出了半截似乎已经点过的焚香,再次将其给点燃了,燃起的烟气扭曲出诡异而生硬的动作。 第二六六章 第二回 一伙人看不懂这是在干嘛,褚竞堂问:“大当家,这是?” 师春:“安无志和朱向心随我左右,其他人散开四周,伴行戒备,若有人靠近,发声示警。” 一开始确实都不知道他在干嘛,后看到他随着烟气飘指的方向前行,顿又都意识到了点什么,皆面面相觑。 安无志和朱向心那真是一颗心怦怦狂跳,赶紧一左一右相随在师春身后,师春停,他们停,师春走,他们走,师春挪半步,他们也不敢逾越,可谓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听话过。 褚竞堂几个再次相视一眼,心中皆暗道乖乖,大当家之所以敢进来,还真是早有准备呀。 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了大当家之前为何会在熔浆之地找到神火赤炎。 不用人教也知道这秘法干系重大,不能让人看到。 赶紧的,几人各指了个方向,分赴不远不近的各方位为不疾不徐而行的师春做戒备。 地面上的沙土,大多地方都还挺厚实的,奇奇怪怪的金属树枝下,有一块块滴蜡后的铁饼,有的曝露在沙土上,有的被深埋在沙土下,能看出都是从树枝上融化下来的。 又像是铁树流下的眼泪。 树身上还有很多流淌时凝固的斑驳痕迹。 以他们这些外来人的角度看,很奇怪,很诡异的一个地方。 走着走着,根据烟气的指引,到了目的地的上方,师春却停步在了一条死路前,面对着一道横亘的金属长堤,上面倒是有一些窟窿眼,但都无法钻进人。 师春当即对左右道:“目标很有可能就在这地下,找一找,看有没有向下的入口。” “是。”安无志和朱向心恭敬地应了声,那是发自肺腑的恭敬。 现在除非是傻子,才不知道大当家是在找什么。 摆明了在避开四鼎宗那些人,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明山宗这边想私吞。 如今童明山不在,大当家又让他们两个跟随左右,什么意思不用太明显,必然是在帮他们寻摸神火。 那真是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赶紧遵命照办。 两人走开了没一会儿,朱向心就掠了回来,指了个方向低声道:“大当家,那边不远有个向下的入口,能走人。” 很快,安无志也蹦了过来,说另一边也发现了一个向下的入口。 师春偏头示意先去朱向心找到的那个入口去看看。 朱向心赶紧带路,把二人带到了一个几乎能驶入一辆马车的宽敞洞口。 初入时,地上还有很多的沙土,走远了些没了沙土却多了很多的疙疙瘩瘩,好多屎饼似的东西堆叠,光明也随之渐渐消失,安、朱二人相继拿出了檀金照明。 走了没多久,路也渐渐没那么宽敞了,还遇上了岔路口,不知走哪一边,两人又一起看向了师春,等他决断。 师春手上虽然拿了支神奇的香,可他也不知道该走哪一边,也可以说是他右眼异能的缺陷,在这一大块的金属内部,颜色比较统一,他还真看不出内部的路线来。 只能顺势而为道:“这支香只能指引目标所在方位,找不了路,你们各走一边看看情况,我在这里等你们。” 前半句话终于印证了安、朱二人心里的猜测,大当家手里的香果然能感应神火,也不知是什么宝贝,闻所未闻,这位大当家可真是深不可测呀。 “是。”两人领命,左右而去。 他们一走,师春陷入了黑暗中,只有香头上的一点暗红火光,他的右眼异能倒是能观察到消失在金属空间内的两人身影。 没等太久,又是朱向心先回来了,禀报道:“大当家,前面又遇到了分叉路口,我随便选了一条走,走了一阵又遇了分叉,只好退了回来。” 师春琢磨,也是在等。 等了好一会儿,安无志才跑了回来,直摇头,“好家伙,越往下,岔路越多,跟蛛网迷宫似的。大当家,这不好找。” 师春:“你们去把褚竞堂他们喊进来帮忙,我在这等你们。记住,不要让那边的人发现。” “好。”两人迅速领命而去。 出去的速度快,回来也不慢。 不多时,两人便把褚竞堂、陈无忌、昊吉三人给带来了。 找到师春时,五人有些呆住了,发现师春跟前居然放着五大袋的白灰,不知道哪来的,只能想象是师春身上也有乾坤袋。 褚竞堂问了句,“大当家,这是什么?” 师春:“没什么,给你们撒地上标路径的白灰。” 这还是上次天雨流星大会,对付木兰青青的存货,吴斤两当时给他造了很多,反正乾坤镯里的空间够大,一直放镯子里没动过,这次算是派上了用场。 褚竞堂五人则有点长见识了,发现大当家此行准备的不是一般的充分呐,居然连白灰都准备了这么多,简直了。 这些旁枝末节师春不想多提,挥手撇开了,交代道:“路上撒这白灰,是为了方便找路,也是为了方便你们回来不迷路。记得一路撒灰,遇到死路就撤,撤回到岔路口时,记得死路口子上的灰要荡平,后面再经过时,就不会走错路了。 从这根‘火神香’的感应趋向来看,此地确实有神火,就在这下面约莫两百丈深的位置,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接近它的路,你们选路的时候,尽量选向下走的线路。” 众人齐刷刷点头,目光却都忍不住看向了他手里的香,看到那支香的烟气确实有一段一直在往下弯着。 他们牢牢记住了一个词,原来这玩意叫做“火神香”,看起来是真不显眼,还挺普通的,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神奇的玩意,乖乖,若是让那些炼器门派知道了,还不得抢疯了,这回算是长了大见识。 当然,心里更加惊叹,真不知道这位大当家是从哪弄到这离奇宝物的,世间之大,果然是无奇不有。 师春忽问,“我问你们两个修习火性功法的,你俩遇上神火后,能不能逮住它?” 安、朱二人想了想,朱向心道:“我没体验过,不知道。” 安无志也点头道:“我也是。” 都没有把握。 师春当即指了指四周洞壁,“你们看这洞壁上,很多小洞,明显都是火烧出来的,说明此地神火是能钻进去的,这鬼地方,一旦跑了会很难抓到。所以诸位,万不可打草惊蛇,动作要轻,发现了神火的火光就撤,千万不要惊扰,等咱们先碰个头,做过商量后一起摸过去,争取一举成擒,懂我的意思吗?” “好。”有的应下,有的点头。 师春挥手示意,“各扛一袋开始吧。” 于是五人各扛了一大袋灰,分两组各钻一个洞口而去,安无志和褚竞堂一边另三个一边。 几个家伙就这样按照师春的指点干了起来,师春则继续用右眼异能观察五人动向,看谁的路线能最接近目标…… “休跑!” “留下神火,饶尔等不死!” 空中,以光头钱且为首的红云堡一行,紧追在吴斤两三人的身后,不时大喊大叫。 驾驭风鳞的吴斤两怎么可能信他们的鬼话,除了全力催发风鳞,还是全力催发风鳞。 好在风鳞的极限速度摆在那,修为再高也就那速度,逃的人很努力,追的人也不轻松,在空中那就是一道道流光。 尤牧和童明山一路不时看吴斤两,发现这厮居然一点都不怕,除了嘿嘿还是嘿嘿,不知傻乐个什么劲。 看着前方的山川地貌,忽然熟悉的地形出现,吴斤两又是一声嘿嘿,驾风鳞直接滑向了那座最高峰。 盘膝打坐在山巅大杵下的十位长老,齐刷刷扭头看去突见横空而至的三条人影唰一下降落在了他们跟前,哗哗鳞片如飞花般集中在了一人手中。 十位长老的第一反应是齐刷刷盯向了童明山手上的赤红色烈焰。 有人讶然道:“神火赤炎?” 然后他们才发现这从天而降的三位也算是老熟人,其他两个可以不认识,这背个大葫芦,杵个夸张大刀的,必须认识,连名字都能叫出来。 吴斤两大刀往地上一插,先恭恭敬敬躬身行礼,然后立马指着空中正在兜圈圈不敢下来的一伙,告状道:“诸位前辈,他们追杀我们,还请主持公道!” 空中驾驭风鳞绕圈的红云堡一伙,确实不敢下来,都有些傻眼,一路追着跑不觉得,怎么跑这来了? 也不知下面那傻大个在那指指点点说什么。 另一处山峰下的山腰上,劳长泰及两个四鼎宗弟子,已经是猫了身子偷窥。 一四鼎宗弟子道:“什么情况,那人好像是吴斤两。” 另一位道:“没有什么好像,那大高个,还有那大葫芦还有那大刀,就是吴斤两。那捧着的神火,我们才见过,不就是童宗主么。边上穿咱们衣服的,好像是尤师兄,走,咱们去看看。”说罢就要起身冒头。 “慢着。”劳长泰赶紧喊住,然后指了指空中绕圈的人,“好像在被他们追杀。” 要站起的,赶紧又伏低了身形,嘀咕道:“怎么又被追杀了?凶手这次连面都不蒙了吗?” 劳长泰赶紧扯开了自己的头发,披发遮脸,又回头看看身边两位身上的衣服,这才放心了,因为被火烧坏了,空中应该看不出来什么。 十位长老看看上面的一伙,又看看眼前三个家伙,有长老就纳闷了,问道:“吴斤两,你这第二回了吧,你怎么老被人追杀?” 一旁的童明山暗暗小汗一把,没办法,第一次追杀的人就是他。 吴斤两手上的风鳞不肯撒手收起,学着师春彬彬有礼的样子,叹道:“诸位前辈,晚辈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人红是非多,我们也没有招谁惹谁,偏偏就有那仗势欺人之辈,实在是可恶,还望诸位前辈替晚辈们主持公道。” 说罢抬头。 因空中传来了“走”的吆喝声。 一脸忿忿不平的钱且甩袖,第一个驾驭风鳞而去,其他跟随撤离,可谓来的快,走的也快。 没办法,这地方想抢也没办法动手,人家摆明了不会轻易离开。 十位长老算是看出来了,又帮人挡了一劫,看向吴斤两的目光有些发沉,他们守在这里是干这事的吗? 第二六七章 糟糕 偏偏长老们还不好说什么,人家又没干啥违规的事情,人家只是在钻这里的空子。 是什么空子呢?进来前,在器云谷下发的神火盟约守则上写了,这是炼器界的盛事,都是炼器中人,让大家进了神火域后,不要逞恶妄为,要各凭本事公平竞争。 也不是本届才这样写的,历届大概都如此,这是应有的套路总不能公开说,咱们炼器界进了神火域后,就是要自相残杀,就是要抢得赢的就抢。 虽然事实就是这样,但不可能这样表达,表面上总得摆两句貌似庄严的、好听的、好看的话。 写的人知道很假,看的人也知道很假,写的和看的都在背后嗤之以鼻,但还就是得非写不可。 至于结果,从来没人追究过,因为敢杀敢抢的,大多都是恃强凌弱的,大多都是那些有实力的大派,而有资格站出来执法的,又都是那些大派。 譬如派来这里坐镇的长老,全都是靠前的门派。 所以大家都清楚的,表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才是真正的规则。 可谁也不能当坐镇的十位长老的面撕下这块遮羞布不是,真在十位长老的跟前有违守则,那就是打十位长老的脸。 连续两拨刺客,都是追到这里就跑了,十位长老很想问问那帮刺客是怎么回事,既然有压着打的本事,怎么还能老是让人逃到这里来。 关键这大个子钻了空子不说,居然还有脸让他们主持公道,能玩就玩,不能玩就滚一边去,谁请你们进来了不成? 关键还被他们搞到了神火,越发让十位长老感到腻味。 然不爽也没用,人家也不是一般能随意欺凌的小门派,能破例进来的,背后摆明了也是有人的。 一长老沉声道:“我们没看到任何前因后果,都是你一家之言。” “唉!”吴斤两仰天叹了声,一副恨苍天无眼的样子。 一旁的尤牧,从头到尾没吭声,刚才听吴斤两求十位长老做主的时候,他就想拉吴斤两的袖子了,想让他不要没事找事,钻人空子还蹬鼻子上脸不合适。 反正他是被说的心里有些惶惶的,如今见这厮又摆出一副恨人不公的德行,他是真怕惹出事来。 好在吴斤两还是对十位长老躬身拱了拱手,转身又对童明山道:“走,找个地方吸收神火去。” 也没去别的地方,在十位长老眼睁睁注视下,又跑回了劳长泰那边,有现挖好的山洞。 看到童明山又托着神火回来了,劳长泰好奇,“吴兄,这什么情况?” “别问,心烦。”吴斤两摇了摇头,暂未泄密。 尤牧见他如此,也同样没告诉同伙。 反正童明山进了洞里后,直接就把手上火给收了,在洞里问道:“什么时候走?” 他挺急切的,惦记铁森林那边的神火,红云堡的人已经诱离了铁森林,知道铁森林的神火被人采了,应该是不会再回去浪费宝贵时间了。 当然,他也知道下一朵神火未必是他的,可人都有点贪心,谁不想越多越好,去了就还有机会。 吴斤两摁手,示意其稍安勿躁,回头对尤牧道:“得防止红云堡的人在周围暗伏着,你跟那边的人发出接头暗号,若一直无回应才算安全,我们才能离开。” 尤牧多少有些意外,这厮看似胆大,心还挺细的,事情来回手倒腾起来还挺有条有理的,似乎没自己想的那么鲁莽。 既然说的有理,他当即点头照办去了。 吴斤两又叮嘱劳长泰和两个四鼎宗弟子放哨,自己则往嘴里扔了颗丹药,盘膝打坐恢复了起来。 刚才全力催发风鳞逃逸,也挺耗法力的,真要是长距离逃窜的话,他肯定吃不消,时间久了肯定得被人追上,此时得尽快恢复一下消耗的法力…… 铁森林,一驾驭风鳞的四鼎宗弟子从空中落下,找到许安长禀报道:“师兄,我刚才在空中搜查,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明山宗的人好像都不见了,师春也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可能不见了?许安长不信,亦驾风鳞卷了他一起升空,开始在空中兜寻,不过一看到地上不少见的窟窿,他大概就心中有数了。 方圆十来里的地方,在风鳞的速度之下,很快便兜了好几圈,确实没看到明山宗的人影子。 之后也没太当回事,落地后叮嘱道:“行了,他们找不到神火是不会跑的,地面看不到人,肯定是钻到洞里搜查去了,你也继续搜查吧,遇到洞也要深入找一找。” 同门道:“他们会不会找到了神火,不告诉我们?” 许安长直摇头,“你想多了,找到了神火也是给他们的,我跟师春心知肚明,他犯得着吗?” 这么一说,那同门尴尬一笑,觉得自己确实是想多了,赶紧继续找寻去了。 洞内,经过召集,散开寻找的人员连同师春,已经集中在了昊吉所找路线上。 也不知是不是名字取得好的原因,昊吉做探子,是第一个回来报信找到神火踪迹的,在这铁森林地下的迷宫里,也是他发现的目标。 一伙人小心翼翼聚在了一个窟窿眼前,连照明的光亮都全部灭掉了,窟窿眼里却有白光冒出。 六人单膝跪在窟窿眼前围一圈,轮流趴地上往下面拳头大的洞眼里瞅。 只见一道白色火焰,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白,加之其飘逸的形态,透着一种高贵,恍如烛台火苗般,飘在一根金属立柱顶端。立柱的四周空荡荡,包裹空荡荡空间的洞壁上,有顺其自然流淌的各种纹路和窟窿,而立柱下方则漆黑一片,深渊一般,似乎深不见底。 四面八方有如梦似幻的稀碎星光似的物质,丝丝缕缕向白焰飘去,又或是被其吸收。 白焰中似有一张嘴,一开一合的吞吐,细看后又发现,不是嘴,有眸,竟是一道竖眼,微微开合着。 师春试着微声问了句,“怎么还长眼睛了?” 说完还又趴着看了眼,生怕惊动到,见没反应,才放心下来。 褚竞堂微声回:“那应该是窍眼,万物有灵,要先开窍,要先长出眼睛来观察,之后才会根据它自己的所见所想化形,这朵神火已经介于开窍和化形之间了。” 师春:“不用四鼎宗那边帮忙,我们能拿下吗?” 褚竞堂微声道:“大当家,神火的焚烧能力很恐怖的,否则也不足以称之为神火,但凡吸收过神火的,那实力在外界,也如同操持着神器,对一般修士是极具杀伤力的,四鼎宗那两个修行了火性功法的都被烧成了那样,没修习过火性功法的人根本没办法去碰它,尤其是我们这种修为不高的。” 窟窿里冒出的白光中,昊吉和陈无忌也是连连点头。 安无志道:“没事,我和朱向心去。” 能说出这话,说明是承认褚竞堂他们的说法的。 师春略担忧,“你们行吗?” 朱向心道:“还没化形,威力应该有限,我们联手应该可以。” 安无志点头认同。 见两人都有把握师春也就没说什么,毕竟人家修习火性功法的人,肯定比他这个外行更清楚,没人会找死。 殊不知,二人其实也没绝对把握,毕竟从未接触过神火这种级别的东西。 但二人不想让许安长那边插手,因为二人不知道许安长和师春暗中的勾搭,在他们看来,四鼎宗的人一旦找到了这个神火,那还轮得到他们来吸收吗? 其实他们的想法对于结果来说是没错的,许安长就算让给这边,也不会给他们,而是给童明山。 世间没几个修炼火性功法的,能忍住神火的诱惑,那是能让人跨越阶层的存在,一旦操持在手,那就是神器在手。 四鼎宗那边的,若不是无法抗拒魔道的威慑力,是真不会让步。 师春道:“那行,我们帮不上你们,只能靠你们自己。” 安无志:“现在的问题是,不知道从哪可以进入下面那个空间内。” 这个好说,师春自然不会坐视,轻声道:“下面洞壁上有不少洞口,肯定有路,大家散开了帮忙找。” 几人立刻蹑手蹑脚钻行,见到岔路就分开探寻,继续抱着小半袋白灰撒呀撒。 诚如师春所言,很快就找到了巨大空间内的入口,还不止找到了一个,而是找到了三个。 神火焚烧威力奇大,师春四个不敢靠近,只能是让路给安无志二人,他们四个则回避到了几个窟窿眼处,各趴一个往里打量。 安无志和朱向心各找了一个洞口,约好了从左右两个方向同时偷袭。 看到那巨大空间,两人都侧身贴在洞壁上尽量避免泄露身形,不时侧头往空间内打量,两人视线遥遥对上后,趁着柱台上白光里的眼睛闭上时,两人一个点头,同时跳过深渊,冲了过去。 柱台上白火里的那只眼睛,骤然睁开,那眼神骤然冷冽如刀,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一股威能骤然爆发,空间都有波动的感觉,将已经踏足台上的二人给硬生生挡住了。 二人手中齐齐伸出的剑,欲刺瞎那只眼睛的剑,皆在半丈外顿住了,颤抖着欲强行逼近眼睛。 偷窥的师春四人一看这情况,就暗道糟糕,这两个家伙的修为不够! 就在这时,那朵一尺来高的白火爆发了,澎湃的白色烈焰宛若炸开一般,轰向了安、朱二人,二人手中剑当场破防如同火烧蜡烛般,两柄剑滴滴答答着融化。 被烈焰吞噬的二人大惊,迅速将火性功法运转到极致来抵御,身形颤抖着,可谓瞬间陷入了艰难境地。 师春四人也吓了一跳,恐怖高温先一步袭来,随后而来的滚滚烈焰更是无孔不入,迅速灌入一切洞窟内。 但凡白焰触及的地方,金属汁液到处在滴滴答答,着实是恐怖。 师春四个哪还能有什么别的想法,立马扭头就逃。 他们闪身的速度倒是能快过烈焰滚滚的速度,奈何前路突然被不知哪灌入的烈焰给堵了,还倒灌而来,四人顿乱做一团,慌忙扭头逃窜。 这里的洞啊路啊的,忽大忽小,忽窄忽宽,到处是岔路,还一不小心就是死路,毫无规律可言,四人那真是见洞就钻,被死路堵了两次,瞎乱跑之下,很快便全跑散了。 乱钻的师春手上不断朝前路弹射出檀金照明,突见檀金弹回,后面冲来的火光更是将前面的死路照了个分外清晰。 冲到绝路的师春往一窟窿里伸了胳膊挠了两下,施法也无法撕开出一条路来,听到身后嗡隆而来的动静,迅速转身,施法结护体罡气拼命抵御扑面的光亮,结果护体罡气触及白焰瞬间就被摧毁,顿将其吓了个魂飞魄散! 第二六八章 波诡逆纹 危险袭来,火光袭来。 下意识双臂交叉挡头遮掩的师春,做梦也没想到他东九原大当家居然会在阴沟里翻船。 对他来说,可不就是阴沟么,明明没啥危险的事,愣是被他玩成了穷途末路,还真是活见鬼了。 他在心里狠狠问候安无志和朱向心十八代祖宗,以他的眼力愣是没看出那两个混账有一丁点害怕,一个不怕也就罢了,另一也是没有丝毫犹豫的,都这样玩命的是吧? 你们想死也就罢了,问题是把他给坑死了。 走眼了,走大眼了。 事到如今他岂能不知,那两个家伙根本就没把握拿下那朵白火,纯粹就是因为想得到那神火,不但骗了别人,连自己都骗了连自己性命都骗的狠人,他今天算是见识了。 也就是到了此时他才真正理解到了修炼火性功法的人对神火的渴望有多强烈,之前只是听说后去理解而已,这次真是深刻体会了一把。 多么痛的领悟,死之前拿命得出的经验。 老子把你们当兄弟,你们把老子往死里坑,老子死的好不甘心呐… 咦?哀绝中的他突然发现一件奇怪的事,自己这是已经死了还是怎么回事,怎么还能想这么多? 高温还能感受到一些,烈焰嗡嗡焚烧的动静清晰入耳,还有金属液体哒哒滴落的动静。 交叉挡在眼前的双臂试着离开,立见灼灼白色火光,烈焰就贴在自己的体表撩烧,触动的还有自己体表防护的细微感应,就在这一刹那,他意识到自己运功抵御的行为居然挡住了这恐怖的烈焰。 这… 他自己都差点没能转过弯来,不过又迅速反应了过来,挡住这恐怖烈焰的不是别的,正是自己的浴魔功。 简而言之,这就是他修为突破到高武上成境界后,浴魔功进阶的表现。 初武时,他浴魔功外放的能力只能在双手上,适用于解魔手的突防。 高武小成时,浴魔功外放的能力有所延伸,延伸到了武器上,所以他的无魔刀练成功了,武器撞击时会有爆破之力。 这次修为达高武上成境界后,浴魔功外放的能力已经能遍及全身,也就是说,如今他的全身都有那种爆破之力。 这也意味着他有了更强大的肉身防御力,面对攻击时,他的防御力能爆开相当程度的攻击力,不比吴斤两的宝衣逊色多少,这可是能防护全身的。 但他真的没想到这浴魔功修炼出的外放之力竟然还能抵御神火,没人告诉过他。 刚才释放出的护体罡气被焚破,完全是吾命休矣的情况下有什么用什么的下意识紧急反应,下意识把浴魔功的防御能力使了出来。 虽说是下意识的反应,但其实也是必然的反应,毕竟修炼了这么多年,是他修行的根本。 见火在体表始终无法触及自己的肉身,伸出手到火里晃动试了试,慢慢晃,快速晃,反复测试后,确定了自己正在运转的浴魔功护体确实有效,有劫后余生的欣喜,也重重松了口气。 刚才真把他给吓坏了这辈子都没这么绝望过,差点没给吓尿了。 差点以为自己的死法是变成灰,然后融入铁汁里面,于是死的连灰都找不到了。 他开了自己右眼的异能,只见自己体表覆盖着一层青朦朦的雾气,就是这层雾气,稳稳阻挡住了那白灼灼的火光侵体,也挡住了白火的恐怖威力渗透。 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丹田内云雾缭绕中的那支青莲,随着境界的提升,竟多了一丝沧桑古朴韵味。 他现在是真的有点看不透自己修炼的功法了,居然真的能挡住神火。 就凭这一点,他就更不想弃了。 当初修为耗了几年都无寸进时,他是真的想过要不要改修别的功法。 忽然,他身形一躲,躲过了上方滴滴答答而下的铁汁。 人也从劫后余生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想起了安无志和朱向心那两个家伙,也不知是死是活,迅速在火光中闪身前行。 他也不知道自己救援还能不能来得及。 被两个家伙骗了,他是很恼怒,甚至恨不得两人害人害己烧死算了。 可他毕竟是东九原大当家,锻炼出了不以一时对错去看人的能力,在他眼里,有些好坏并非他评判好人和坏人的标准,他大多时候评判一个人的标准,只看是不是有用的人。 有用他就要去救。 就算救不了,既然已经不怕这神火,那他就要趁机将那神火给抓住,好不容易找到了,决不能让其跑了。 他之前没头苍蝇似的见洞就钻,正常情况下,一时间还真有点找不到了回去的路。 好在现在是非正常情况,那白火充斥在地道内,颜色对比之下,他右眼异能反倒能找到返回地下空间的路径。 同样也是因为白火的影响,他看不到地下空间内还有没有两个白蒙蒙的人影,不知道那两个家伙是不是还活着,只能是先赶过去再说…… 褚竞堂、昊吉和陈无忌,竟先后从一个洞口里冲了出来,冲到了外界的铁森林中。 之前是跑散了的,后陆续都在各个路线上发现了撒的白灰,硬是从各支线中跑回了主线,又从之前进入的洞口安全逃了出来。 再回头看,依然是心有余悸,那白火太恐怖了。 陈无忌忽咦了声,“你们发现没有,那高温居然没有泄露出来,什么原因?” 褚竞堂东张西望道:“你现在还操心这个,大当家呢,去哪了,怎么没见出来?” 这么一说另两个也快速四处张望。 陈无忌:“不知道啊,最后一次见是跑到了死路,回头跑时大家撞散了。” 昊吉:“完了,不会被那火给吞了吧?” 陈无忌:“要不要招呼四鼎宗那些修炼火性功法的帮忙去找找?” 褚竞堂:“真要被火吞了,连灰都找不到了,还帮忙找个屁。” 昊吉也道:“没错,大当家这次要找的神火明显是想避开四鼎宗那些人,大当家若是没事,被我们把神火暴露了,怕是要怪我们。” 陈无忌叹道:“就朱向心和安无志的德行,你看他们是能收服那朵神火的人吗?两个王八蛋差点害死我们。我看最后十有八九还是得找四鼎宗的人帮忙出手,你看他们对付那火鳄多利索,修为比我们高,实力也比我们强。” 褚竞堂:“别屁话了,要不要找四鼎宗帮忙,还得看大当家的意思。看样子那火憋在地下也不会冲出来,咱们赶紧回去找找大当家吧,人若真要没了,我们再做主让四鼎宗出手也不迟。” 是这么个理,于是刚才惊慌而逃的三人又钻回了洞里,又一路往回找…… 冲到那个地下空间入口的师春,只见四壁铁汁流淌,也看到了火中的两个人影,安无志和朱向心还在原来的地方,似乎正在死死硬撑着,从一动不能动的动静中就能看出。 两人现在确实处在了极为尴尬的境地,看似不动,实则已是垂死挣扎,进又进不了,退又不敢退,不敢有丝毫松懈,火中冷漠的竖眸正在盯着他们,也带有好奇的审视意味。 突然,竖眸动了,看向了另一处,瞳孔上移。 是师春冲入了地下空间,不过师春并未直接扑来,因看到了神火散发出的强大威能,不是法力,也不是什么直接的物体力量,但那股波动的威能却能挡住安、朱二人靠近,其拒阻威力可想而知。 硬撑的两人都比他修为高,连这两人都难以靠近,他不认为凭自己的修为能靠近的了。 横推过去,只怕连登上那个正在融化的柱台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他选择了顺壁而上,然后从天而降,直直朝柱台上的那道竖眼倒冲了下去。 火中眼眸在上看,再次爆发出了一道冲向上空的波动威能。 神火的反应,令安、朱二人亦忍不住微微抬头,尽量翻动眼球上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只见大当家如天神般从滚滚火光中倒冲而下。 这一惊,差点让两人破防,差点被神火攻破,赶紧拼命稳住。 心中惊疑仍在,之前大当家跟褚竞堂那几个,不是都说耐受不了神火吗?这能是怕神火的人? 从天而降的师春,突然撞上冲起的威能,被威能所阻,竟无法再下沉,差点还被撞开了。 在即将被撞开之际,在感觉向下冲不动了的刹那,他抬手肩后拔刀了。 嗡嗡火势中,唰一声拔刀的动静分外别样。 无魔刀,师春凌空一刀狂劈了下去。 轰!一声炸响。 炸得上冲的威能爆开,师春的身形迅速再次下落。 炸得火中竖眼也略微波动了一下,闭了闭眼。 炸得安、朱二人亦得到了喘息之机,似在瞬间解了围。 修为到了高武上成境界的无魔刀威力果然是不一样了,远非当初可比。 安、朱二人大喜,没想到大当家在神火的攻击中居然还有这本事。 眼见阻滞的威力遭到了破坏,垂死挣扎的二人不想着赶紧逃脱,居然不约而同地同时挥动胳膊扑去,攻向那道竖眼。 二人欲得神火之心可想而知,哪怕有丝毫机会,也不想错过。 然略闭的竖眼又骤然睁开了,这次的眸光更加辉煌,且透着显而易见的怒意。 磅礴威能再次荡开,这次更浑厚,竟将安、朱二人给逼得脚下打滑,顺着铁汁向柱台外的深渊滑去。 上空,下落至离竖眼只有一丈远的师春,眼看又要被顶起时,突一掌顺势朝下轰了去,解魔手! 他还是第一次隔空施展解魔手,但他这次把那强大威能阻力当做了传导媒介。 咣!声音并不是很大。 滑行后退中的安、朱二人,闻声扫了眼,只见上顶的强大威能中,有奇怪的波诡纹路交织而下,如两条阴阳交织的大鱼穿梭着逆流而下,能化解一切阻力一般,不为神火威能所阻。而每条大鱼的体内似乎又有许多的小鱼如此这般,小鱼体内似乎又有更小的鱼,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数,如此循环至看不清为止。 那波诡逆纹从师春掌中一路降下,瞬间注入了那只竖眼之中。 第二六九章 火气大 那一刻,竖眼中的神情是显示出了不安的,它能感觉到有可怕的东西朝它逼近了,遂爆发出了近乎歇斯底里的威能。 那种虚晃的威能近乎实质化的感觉。 安、朱二人直接从柱台上左右崩飞了出去,师春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整个人被顶的在上空翻飞,铜汁铁雨撞到他身上便爆开。 可那一掌的波诡逆纹终究还是打入了竖眼中。 爆发的威能越强大,阻力越强大,那波诡逆纹衍生出的纹路似乎就越细密,就越多,随一掌之势打入核心之中。 竖眼先是惊恐,后瞳孔乱了形态,整个竖眼猛然膨胀了一下,然后是收缩,最终坍塌,又以扭曲的方式骤然崩解了。 轰!崩出了数不清的稀碎星光般。 而那释放出的,充斥四面八方的浩荡烈焰,亦在刹那失去了扩张之力,如吸气般从各角落迅速抽回,败退如潮,全部归拢进了这地下空间内,归于柱台上的白火原体。 此时此刻,崩开的无数稀碎星光,在这空间内坠落如漫天花雨,美丽动人。 弹开的朱、安二人攀附在融化的壁上,环顾打量着这一幕,伸手去触碰那稀碎星光点点,却没有触感,穿过了他们的肉身,是那种介于虚幻与现实中的物质。 释放出的又似乎是白火体内的能量,白火本体迅速缩小成了一尺来高,飘忽着,向墙壁上的窟窿眼逃去。 虽失去了眼睛,但灵智显然还在。 已经再次倒扑而下的师春岂能容它跑了,第一时间扑了去。 朱、安二人反应过来后,也不遑多让,迅速扑的扑,拦的拦。 一朵火焰,失去了威能,飞行速度哪比得过三个修士,不等朱、安二人插手,便被倒追而下的师春隔空一把钳制住了。 朱、安二见之讶异,大当家也会控火术不成? 殊不知,只是一团他们看不见的青朦朦雾气将那朵白色神火给锁住了而已。 师春脚踏融化的洞壁再次飞身而起,托着那团拼命挣扎的神火再次飞回了柱台顶端。 朱、安二人赶紧跟着飞了上去,眼神里既有看向神火的渴望,又有看向师春的敬畏,当年他们亲眼见证过这位大当家打败木兰青青的情形,今日再见大当家显露这份能耐,可谓肃然起敬。 在他们熟悉的领域,大当家也不弱于他们啊! 然师春看向二人的眼神中却有愤怒,差点被这一对狗男女给害死,不火大才怪了,当面训斥道:“是谁跟我保证能拿下它的?贪心又无能,你们知不知道褚竞堂他们差点被你们给害死?” 能说出这话,也是因为右眼异能发现褚竞堂等人还活着。 二人顿被说的羞臊难耐,双双低头了,一个个吱吱呜呜,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过神火的诱惑还是大,两人的目光还是时不时的看向那团神火,最终安无志试着问了声,“大当家,这朵神火不知该如何发落?” 师春反问道:“这神火叫什么名堂?” 安无志道:“见它在这金属空间内吸收稀碎星光的情形,又是白色的,这神火很有可能是金炎。” 师春不解“金炎?金色的金?” 听出了他不懂,朱向心忙解释道:“是的,金色的金,金炎。大当家可能看他不是金色的,觉得叫这名字有些奇怪,实则这乃神火里的五行之火,金木水火土中的金,颜色其实就是白色的,之前童明山吸收的也是五行之火。” 这么一说,师春懂了,托着掌中火道:“神火只有这一朵,你们却有两人,只能给一个,该给谁?” 两人都想说给我,但又都吱吱呜呜很难说出口。 师春又问:“是你们说的算,还是我说的算?” “大当家说的算。” “听大当家的。” 两人都抢着表态,实则心里还是希望给自己。 师春懒得跟这两个混账废话,掌中火直接朝朱向心伸了去,“拿去吧。” 朱向心顿欣喜若狂,差点没当场跪下磕头感谢,现在就算让她以身相许,她也是愿意的。 当然,就算没这回事,她也愿意以身相许,她是早看上了师春的,从牢里出来后就看上了,只不过知道自己姿色平庸,象蓝儿又那么漂亮,大约知道这种男人是轮不到自己的,只能是心迹不显。 此时真可谓是激动到有些结巴道:“谢大当家成全,向心必惟命是从。” 继而双手去接。 安无志眼中的失望显而易见,可又不好说什么,刚刚才亲口说了听安排的,不过很快又眼睛一亮。 因为师春递出的神火又收了回去。 朱向心两手接了个空,心中也是咯噔一下。 师春阴着一张脸道:“有些事要先说清楚,朱向心,你他妈再敢糊弄我,我弄死你!我问你,你确定你得到这神火后,你的修行功法能将它给吸收了?不行就别浪费,这可是差点搭进去几条人命弄到的东西,别跟我贪心无脑。” 朱向心忙拍着胸脯保证道:“大当家,我向天发誓,我能吸收,我一定能吸收,绝对没问题的,若有半句假话,必遭天谴!” “你向谁发誓都没用,为了得到神火敢赌命的主,我已经吃了一次亏,再轻信你,那就是我该死了!”师春忍不住一阵骂骂咧咧,至今想来,之前的情形依然是心有余悸,谁能懂那份绝望? 他回头看向了安无志,“你说,你说她能不能吸收成功?” 安无志自然是想说不能的,可有些谎没办法撒,这里懂火性功法的人太多了,随便一打听就知道。 朱向心顿时紧张了,她没想到师春会来这一手,真是绝了,居然让她的竞争对手来印证她的话。 顿眼巴巴看向安无志,是真怕对方砸场子,她当然知道对方也想要。 安无志喉结耸动再三后,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说了实话,“神火凝聚的威能已经打散,就算再过个十几年也难恢复一二,操控不难,只要会火性功法的,能压制住它的,应该就能吸收,无非吸收时间长短的问题,她应该可以的!” 说完这话后,自己也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 朱向心没有二话,立马拱手鞠躬感谢。 这么一来,师春才算是放心了,当然,心里还是在骂娘,本来很简单的事情,愣是逼他搞这么复杂。 最终神火还是递给了朱向心。 朱向心顺利接到手后,那真是喜极而泣,真的流泪了,连连对师春鞠躬感谢,“谢谢大当家,谢大当家成全!” 此时此刻真跟做梦似的,激动泪流,激动到颤抖。 本以为逐出了门派会很惨,谁能想到居然能进入神火域,居然能得到炼丹人梦寐以求的神火。 她很清楚,吸收这东西后,那就是神器在手,她今后的人生将跨入另一个令人仰望的阶层。 不敢相信,东西到手了依然难以置信。 师春道:“东西虽然给了你,但话要说清楚,你记住了,在离开神火域之前,不到万不得已,没有我的吩咐,你决不能轻易暴露你吸收了神火的事,尤其是不能让四鼎宗那边知晓。” 虽搞不清大当家要干什么,但朱向心绝对能理解,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计划,嗯嗯点头道:“大当家放心,向心记住了。” 现在那叫一个服服帖帖。 师春又看向了无精打采的安无志,“行啦,她是女人,你一个男人先让给她。后面的时间还长,不会忘了你的,会适时考虑的。” 抹了把泪的朱向心也连忙安抚道:“安兄,你放心,有大当家在,一定还有机会的,再有机会一定是你的。” 师春冷冷砸话,“你说的算吗?” 此时的他说话动辄带火气,没办法,之前的事情依然心有余悸,依然看这两个贱人不顺眼。 “呃…”朱向心连忙闭嘴了,心服口服,不但是嘴上,此时连心里都不敢有丝毫意见,低眉顺眼的顺服状,生怕被看出什么不对导致鸡飞蛋打。 洞窟内,面对熊熊烈焰的褚竞堂等人,隔了段距离,望而兴叹,不敢靠近。 转了几条路,都被火堵住了,也不知师春等人到底什么情况,反正是没办法再前行了。 “这情况,会不会已经完了?”陈无忌苦笑一声。 昊吉:“也不一定,火还烧着,也可以解释为里面的对抗还没结束。” 这么一说,确实也有点道理。 话刚落褚竞堂突然抬手打住,侧耳倾听状,稍后问道:“有没有听到什么,我刚才好像听到一声打斗动静。” 昊吉:“有吗?” 陈无忌:“好像是有一声炸响,我也听到了,不过未必是打斗动静,也有可能是火焰遇到了什么情况的燃烧炸响。” 这里话刚落,三人目光便一怔,只见前方火墙突如潮水般退下了,很快便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令三人陷入到了黑暗中的感觉。 当然,所谓的黑暗只是一种对比,只是对比刚才的强烈白光而已,前方洞内的铁汁还在滴答,金属还是烧红发光的。 他们还是不敢擅闯,怀疑讨论着怎么回事,担心火焰的结束真的是某种结束。 说实话,若没了师春压着他们,他们是不打算再去冒险的,哪怕是吴斤两的号令,他们也不会去听。 他们都曾是各派的精英弟子,是没那么容易听人号令的。 没了师春的吴斤两,对他们来说,是没什么统治力威信的,他们不否认吴斤两的能力,但有些事情是能感觉到的,吴斤两无法带来师春身上的那种方向感。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虽然有时候也觉得那位大当家有点扯淡,但他们也不会表达出什么太大的反抗力度,怕挨收拾,最终还是会跟着继续走下去。 平常的时候不觉得,一旦要换人,就会唤醒心里其实已经知道的那种对比。 没了师春,他们肯定是要跑回出口那一带去的,安心等到洞口再次开启时出去便可,此地的机缘他们自认是占不到半分好处的。 不过等到金属洞壁稍稍冷却后,他们还是继续深入寻找去了,怕师春还活着他们却没表现一旦被发现会很尴尬,凭着原有的印象,向那地下空间摸去。 人在半途时,突见前方有光芒照亮,三人一怔止步,惊疑。 很快,看到完好无损的师春三人出现了,也看到了朱向心掌控的那朵神火,褚竞堂三个如释重负,赶紧跑上前迎接。 “大当家,没事吧?”陈无忌着实关心了一下,其实是好奇,你老人家在神火燃烧范围内,是怎么躲过神火威力的? 之前他们仨寄托的希望,是师春也逃出了神火焚烧范围,只是钻迷了路而已,谁想竟眼睁睁看到这位大当家是从神火充斥区域出来的,怎能不惊? 师春淡淡给了句,“没事,你们倒是跑的挺快的。” 确实跑的比他快,他修为刚突破到高武上成不久,而这几位那是老高武上成了,同境界的修为也是有高低之分的。 三人干笑,昊吉叹道:“幸好跑的快,再跑慢点命都没有了。娘的,也太惊险了,幸好之前撒了那么多白灰,否则一头撞进死路的话,那命就没了。” 谁说不是师春对此深有体会。 褚竞堂则朝安、朱二人发飙了,“我说你们两个搞什么鬼,没把握控制住,也不先打个招呼,起码好让我们躲远一点吧,有你们这样玩的吗?大当家,他们以后再这样搞的话,真没办法搭伙了,就算没烧死也要被吓死,这真是自私到可怕呀,老子这漂亮的络腮胡都被烤焦了!” 第二七零章 天生大长腿 “没错,你们太过分了!”陈无忌也跟着抨击。 “对不住对不住!”安无志连点点头哈腰赔礼道歉。 神火没得到,人也冷静了不少,知道之前鬼迷心窍有点上头了,确实做的有点过分了,要命的事情岂能这样乱来,不是大当家在这,怕是能当场翻脸。 朱向心也是连连躬身道歉不止,“抱歉抱歉,实在是惭愧,我也没脸说什么。不过三位,今天我把话放在这,这神火我吸收后,将来需要炼制丹药什么的,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定不推辞。” 这话一说,褚竞堂三人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昊吉指了指她手上的神火,问师春,“大当家,这神火给她?” “正要跟你们说这事。”师春开口后,目光来回在三人脸上扫了扫,指了陈无忌道:“她要找个地方吸收,你陪她走一趟,给她护法,放个风什么的,有什么不对也好及时脱身。” 对此,微微点头的陈无忌倒没什么意见,只是不免与褚竞堂等人互相瞅了眼,在他们看来,事到如今,这神火应该全部给童明山才好,以增加童明山夺魁的概率,童明山真要夺魁了,光那三件重宝的价值就够他们躺着吃一辈子。 然大当家之前回避四鼎宗那边的意图很明显,不知什么意思,加之当着朱向心的面,不好说那种话,故而没说出口。 “有劳了。”朱向心对陈无忌躬了躬身表示感谢。 陈无忌略摆手,表示不用客气,嘴上却一句话都没说。 师春又问朱向心,“你就打算这样直接捧着火走出去,生怕四鼎宗的人看不到?我告诉你,他们若是看到了,我也保不住,他们肯定不会让你吸收,你最好是想办法遮掩一下。” 这么一说,褚竞堂等人就明白了,果然是要背着四鼎宗那边私吞。 朱向心也紧张了起来,好不容易,差点丢了性命才弄来的东西,岂能有失。 她当即拔剑从墙上还算软乎的铁壁上削下了一大块,卷成了鸡蛋状,一头底部留了个口子,倒扣在掌上,罩住了那团托着的神火,施展御火术控制。 搞完这些,几人才离开此地朝外界而去。 走出洞口时,褚竞堂先出去到处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回头朝洞内微微点头。 托着东西的朱向心和陈无忌才联袂走了出来,师春也驾驭风鳞出来了,飞到了空中,在上空为他们观察四周的情况,帮他们躲开人,两人只需在地面跟着师春的飞行路线走,便可避人耳目 褚竞堂等人并未跟去,人多太显眼,留在了原地目送。 安无志脸上有难以掩饰的失落感。 另两位都看出来了,昊吉好奇地小声问了句,“为什么给她了?” 安无志叹道:“因为她是女人。” “啊?” “嗯?” 两个大男人顿时来了精神,正薅自己胡子的褚竞堂问道:“大当家跟朱向心有一腿?” “……”安无志一怔,旋即翻白眼道:“你们两个傻鸟想什么呢?” 昊吉眨巴眼,“你不是这意思吗?” “放屁,别乱造老子谣,回头让大当家听到了,还不定怎么看我。”破口便骂的安无志忽想到之前曾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又放缓了口气,“唉,你们想多了,大当家的意思是,一个东西没法给两人,男人让让女人。不过我觉得吧…” 说到这又不说了,总之又叹了口气。 褚竞堂:“拉屎不要拉一半,什么意思,把话说完。” 安无志唉声叹气,“真实原因,朱向心刚才不是说了么,她是炼丹的,可能大当家觉得神火给她吸收了价值更大吧。男女之说也许只是个说辞,给我的话,我充其量也就是个打手,大当家自己就很厉害了,要不要我这个打手也无所谓。” 另两个一听就懂了,互相看了眼,这是有情绪了。 褚竞堂突然乐了,调侃道:“老昊,你说这家伙是不是想太多了?” 昊吉嘿了声,“脑子有问题,他也不想想,真要论价值的话,那也没必要给朱向心吸收,全部给童明山,助童明山夺魁了,或者堆出一个真正的炼器高手出来,岂不比半桶水晃荡的价值更大?” 褚竞堂:“就是,就大当家那奸诈劲,他岂能算不来这个账?” 安无志沉默了,但是,不管两人怎么说,没得到就是没得到,毕竟太想要了,所以情绪依旧很失落,这辈子目前为止离神火最近的一次,却眼睁睁看着擦身而过了。 没等多久,师春又从天而降了,落地后,对几人交代了一声,“人已经送出铁森林了,你们散开了在这兜几圈,做做样子,让四鼎宗的看到你们,稍后就要撤了。” 昊吉问:“去哪?” 师春:“去冰原。你不用走,回头还得跟那个四鼎宗的留下,等红云堡的卧底来接头,你们得继续跟着红云堡的。” 还要跟?昊吉苦笑,也没反对。 随后三人各自闪身而去。 四处看了看的师春正要去找许安长,忽见一道人影闪来,不是别人,正是去而复返的褚竞堂,贼兮兮东张西望的样子靠过来。 师春狐疑道:“你干嘛?” 褚竞堂也露出了疑惑模样,“大当家,我有一事不明,这既然已经找到了神火,为什么不留给童明山?堆出一个炼器高手,无论是夺魁还是什么,不是都更好吗?” 师春想都不想的样子,直接反问道:“童明山在哪?” “呃…”褚竞堂道:“不是跟吴斤两去了出口那边吗?” 师春:“什么时候回来?” 褚竞堂迟疑道:“这个,毕竟是诱敌,恐怕无法确定具体归期。” 师春:“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万一出了事来不了怎么办?时间不等人的。若没其他神火消息,等等也无可厚非,现在的问题是,去晚了冰原上的神火就有可能被别人弄走了,也许现在已经没了。有时间多找出一个神火,比纠结分给谁更划算。童明山在就是他的,他不在,机会给安无志和朱向心不行吗?都是自家兄弟。” 竟是这样?褚竞堂无语了,原来就这么个直接、直白方式,还真是他们自己想多了。 “行了,啰嗦什么呢,逛你的去。”师春甩了甩手便跳向了空中,凌空驾了风鳞找许安长去了。 有些事情,有些时候,确实是时也命也。 师春在空中飞来飞去,还没找到许安长时,倒是看到了另一只从远处急速飞来的风鳞,对方可能也看到了他,急速冲他飞了过来,近前一看,原来是吴斤两和童明山回来了。 见二人无恙,那自然是事情顺利,师春大声喊话道:“帮忙找一下许安长,可能是钻洞里去了。” 吴斤两翘了下大拇指,表示没问题,迅速调转飞行方向,飞往了另一边帮忙寻找。 两人找来找去都没找到,看来确实有可能钻洞里去了。 毕竟方圆十来里的地表就这么点大,飞来飞去早就找遍了,去地下找神火的可能性更大。 师春没时间耗,空中再遇上吴斤两时,做了个下落的手势。 两人一起落在了一块金属高地上,师春道:“你大刀呢,敲,把他敲出来。” 好说,吴斤两从乾坤袋里操出刀来,刀背对着金属山坡一砸,咣,强大的震击动静嗡嗡震颤远去,两人脚下震的发麻。 敲完后,吴斤两才想到一事,问:“春天,咱们这一敲,不会把神火给吓得躲了起来吧?” “不会。”随口回了句的师春看向四周,因为已经看到四鼎宗的人陆陆续续蹦了出来。 稍后,也看到了不知从哪蹿出的许安长正驾风鳞在上空遨游巡视,看怎么回事。 师春指了指大刀,又指了指地面。 吴斤两大刀又当当敲了两下,这次没下重手,足够让人听到,足够把人招来就行。 果然,许安长立马飞了过来落地,见到吴斤两二人,知道事情顺利,笑道:“回来了。”继而又问,“刚才是你们敲的?” 师春:“找了你好久,到处找不到你,着急,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许安长不解,“急什么?” 师春:“这里迟迟找不到,我担心在这里耗下去,冰原那边的神火会被人给搞走了。所以我想,你们四鼎宗的人继续在这里找,我带明山宗的人先赶往冰原,看还能不能来得及。” 此话一出,吴斤两顿目露狐疑,眼角目光打量师春。 他太了解师春了,这里东西没到手,以这么个理由放弃,未免也太不像大当家的风格了,担心冰原的神火,就不担心这里的神火了?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师春的右眼异能。 稍瞄了师春两眼,他又立马控制了面部表情,露出认真深思点头的样子。 童明山本也认为要一个一个来,结果看吴斤两这反应,顿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怀疑,开始反思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太轻率了。 许安长则一脸错愕,继而哭笑不得道:“不是,兄弟,找神火这种事,我还是头回听说有人能这么赶的,不都是一个一个来的,一口吃不成大胖子的,必须得一个一个来。 我也理解你的心急,可这事急也没用啊,从古至今,哪有那么好找的神火,不都是我们这样,先锁定目标地点,然后再仔细寻找,找到了再想办法搞到手。 运气好的,能很快到手。运气差的,可能要折腾好久才能逮住一个,我们能这么快发现目标地点,已算是好运,要珍惜,你要知道大多人都是空手离开神火域的。之前在熔浆之地,算是咱们侥幸,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快得手的。 再说了,冰原那边,可是炼器界排名第二的大派,暑道山的实力非凡,你们这样跑过去跟人争抢,恕我直言是找死,你们去也是白去,先做好眼前才是正理。” 师春道:“我没打算跟人家争抢,这不是他们两个回来吗?” 跟他们俩有什么关系?许安长不解,问:“什么意思?” 师春:“能诱走红云堡,就能诱走暑道山,大不了让他们两个再跑一次。” “……”许安长瞬间懂了他的意思,哑口无言。 吴斤两嘿嘿道:“没事,咱个子高,天生大长腿,最擅长跑腿,区区小事不在话下。” 童明山狐疑,记得这厮之前盘膝打坐恢复时,抱怨过逃跑很累。 师春则又劝道:“许兄,是这样的,我此去,并没指望一去就能找到神火,而是因为我们在这拖的时间太长了,我担心暑道山会把冰原的神火给弄走了。 我此去寻找神火只是附带的,最主要目的还是把暑道山的人给诱走,就像红云堡认为我们已经把这里的神火搞走了,然后就没必要再来了。 同样的道理,暑道山的人诱离后,冰原的神火就成了我们的盘中餐,我们想什么时候过去找都行,我们还可以先放在那,等找到了这里的神火,再轻轻松松、自自在在去冰原找,无竞争,无压力。 现在唯一的关键就是,必须要抢在他们找到神火前把他们给诱走,否则将无任何意义,所以我才着急啊!” “没错。”吴斤两认真点头,心里却很清楚,自己若没回来肯定没这说辞和这计划。 童明山则恍然大悟,再看向吴斤两,发现果然还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许安长面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发现上面派这位来果然是有原因的,果然是高瞻远瞩,确实是自己短视了。 第二七一章 他就一人 既然有理,且符合大家的利益需求,那就没什么好争论的。 就按师春说的办,兵分两路,四鼎宗在铁森林继续找,明山宗赶往冰原诱离暑道山,也可以说是去抢地盘。 相对来说,四鼎宗在这里的行事肯定是比较安全的。 所以,许安长还是挺佩服师春那敢打敢上的勇气的,分别时拉着师春的手道:“此去万望小心,实在不行就立刻撤离,不要过于冒险!” “许兄放心,自己的小命自会珍惜。” 师春一番客套后转身就走,旋即驾风鳞飞到空中找自己的人手。 途中看到铁森林内晃荡的昊吉,这位是要留下的,落了下去一番交代后,又问了句,“那两个门派还记得吧?” 昊吉愣了一下,旋即反应了过来,就是刚进神火域时,吴斤两安排他们去探寻过的那两个门派,他们被派去跟踪五个有卧底的门派时,暗中有接到一个任务,除了探查神火线索外,还要关注那两个门派的下落。 他当即颔首道:“大当家放心,没忘记,遇到了相关消息一定会尽快告知你。” 师春拍了拍他肩膀,“光你一个人关注,看到的东西有限,跟周无限接头后,可以想办法让周无限找个借口把那两个门派告诉红云堡的人,借红云堡的人数优势帮忙注意。” 昊吉:“好。大当家,问一句,找那两个门派干嘛?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 师春心想,连你都能轻易看出端倪来,那还得了?告诫道:“不要问,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有些事情确实不便告知,他现在也不可能告诉对方那两个门派有可能是魔道另两脉的力量。 说话间,吴斤两和童明山已经带着找到的褚竞堂和安无志赶来了。 “走了。”师春告别一声后,闪身到了空中。 吴斤两驾驭的风鳞张开了口子,一口将其给吞入,然后裹挟着掠过了铁森林上空。 至于后面有没有找到朱向心和陈无忌一起带走,四鼎宗那边的人也没看到。 昊吉蹦到了一处坡上目送,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真忙啊,不会真的又要拿第一吧…” 空中,判明了吴鸿告知的冰原方位,调整好飞行方向后,吴斤两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春天,铁森林这边什么情况?” 师春知道他想问什么,只是问的比较隐晦而已,回道:“铁森林的神火,我们已经得手了。” “啊?”童明山立马左顾右盼,哪呢,为何没看到,看到少了俩人,大概意识到了什么。 师春嗤声道:“你想什么美事呢,总不能好处都给你一个人吧?朱向心拿去了。你不知情,顺便交代一下你,你吸收神火的事可以让四鼎宗那边知道,但其他人不行。” 童明山尴尬,觉得自己确实贪心了,忙嗯声应下,“好,知道了。” 浩大的神火域内,光怪陆离。 天上太阳虽多,大大小小的在空中转来转去,貌似日夜更替,实则却很偏心,有些地方永远舍不得光顾,每天只有极少的时间才会施舍那么一点点阳光。 冰原就在那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山势迤逦,充满奇险。 有的地方在晦暗中风雪漫卷,白雪皑皑。 有的地方,蔚蓝色的冰层在遥远斜照显得无力的阳光下,依然熠熠生辉。 几个身穿官绿色衣裳的人站在冰层上眺望着,手搭棚遮挡阳光眺望,居中为首的是一个肤色粉白粉白的女人。 此女肤色真的很有特色,瓷白透红,很难想象一个炼器人能有这么好看的肤色,知情的都知道这应该就是血脉遗传,因为其父也是这样。 她的父亲就是暑道山掌门古炎铎,她名叫古练妮,也是一行的领队。 皎皎面容,眉清目秀,却又是个虎背细腰,四肢健长,穿着裙子也能感受到她的体态透着几分健硕,姿色虽谈不上什么闭月羞花,已属是另有风情,这般健美的女子着实少见。 其实女人干炼器这一行的也确实是少见,试问普通人里,有几个女人会去干打铁这一行的?差不多一个意思,炼器人的基本功也是在火炉前打铁开始的。 能入此行,自然跟她家道也有关系,一出生,父亲就是炼器大派的掌门。 瞭望之际,又有两名暑道山弟子飞掠而来,落在了几人身边,一人禀报道:“师叔,我们那边的阵脚已经布置好了。” “好。”古练妮点头,声音爽脆,双手叉腰,越发显得那系着腰带的腰很细,盈盈一握的感觉。 在她左右的男子,一个肤色古铜,一个肤色暗红,前者虎背熊腰,后者体魄雄健,前者方面大耳,后者英气勃勃的马脸,都是一副好汉的体格。 前者名叫庞厚,后者名叫元垚,皆是暑道山高武弟子中的精锐。 两人都觉得古练妮的漂亮才是真正的美,加上又是掌门的女儿,故而此来对古练妮有意的弟子不少,奈何却都差着辈分,不管古练妮年纪多大、修为几何,她一出生就注定辈分只会比自己父亲低一辈。 所以一伙年轻人也只能是望梅止渴,宗门不可能让他们娶自己的师叔。 当然,抛去辈分不谈,大家从小都是一起长大的。 等了一阵后,又有两人赶来,一人禀报道:“师叔,我们那边的好了。” “好。”古练妮一脸的信心满满,左右看了看道:“再有两个阵脚完成,就能启动‘锁元阵’将这片区域彻底封锁住。” 庞厚嗯道:“只要火灵被困在这跑不了,我们就能慢慢找了。” 元垚道:“能快则尽快,放在外面来算的话,一天的时间差不多已经过去了,我们至今还一无所获。还有,我们也不能确定,此地是否一定就有神火。” 古练妮:“应该不会有错,之前卓子不是看到这里的冰层下有流光闪动吗?师长们让我们感受过的神火气息,在这里也确实感受到了,两相印证,神火应该就躲在我们脚下这片区域。” 庞厚感慨道:“能这么快找到神火的位置,还是要感谢暑道山的先辈们,若无先辈们的载录传承,我们看到这片区域后,又怎会第一时间来到这里查看。” 说话间,冰原上的人陆续抬头,只见空中有一道流光划过,原本以为飞过去了,谁知兜了一圈又回来了,而且还降低了飞行高度。 见到掠过的风鳞中似乎只有一人,古练妮沉声道:“拦下来看看是什么人。” 立刻有四人弹向空中,个个有风鳞出手,驾驭风鳞将来客拦停在了空中。 来客不是别人,是师春,其他人都在冰原某地等他消息。 之所以一人,是其他人都在天上巡查也没什么用,风鳞载的人多了,驾驭起来也更消耗法力,而他一人施展右眼异能观察也方便,免得身边人看出异常。 这不,经过这里时,之所以调头,就是发现了这一带的冰层下有情况,死沉沉的冰层下似乎有什么活物在晃动。 还不等他接近细查,就被拦住了,四个驾驭风鳞的人,分四个方位困住了他。 已在这浩大冰原转了圈的师春暗暗惊奇,这些人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碰巧,这么大地方,能快速锁定目标区域,这些大派果然不简单。 当然,拦住他的四人看师春也觉得面熟。 领头的庞厚施法喝道:“下去!” 师春打量了一眼下方的人数,倒也没有抗拒什么,直接当空收了风鳞,飘落了下去。 围住的四人跟着追去。 相继落下后,师春一眼就看出了古练妮是带头的,多少有些意外,女人能进炼器这一行已是少有,居然还能当领队。 转念也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南公子提供的参会人员情况中有,他虽未全部看完,一些大派的还是稍微关注了一下的。 古练妮看师春也觉得眼熟,落地的庞厚已快步到她跟前,提醒道:“他好像就是那个师春。” 元垚已直接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一卷画轴,拉开一看,师春的样貌赫然其上,画的惟妙惟肖。 大派就是大派,连这都有,准备的多充分可想而知。 他亮给古练妮看了看,低声道:“没错,是他。” 师春一愣,虽没看到画,但已经猜到了是什么,几个意思,把老子给画像了不成,至于么? 古练妮已是看稀有动物似的,把师春从头到脚好好打量了一下,问道:“你就是师春?” 师春嗯了声,装糊涂道:“敢问诸位壮士是何门何派的高人?” 古练妮:“我们是暑道山弟子,你来这里做甚?” 师春:“到处走走看看,有什么问题吗?” 古练妮叉腰道:“暑道山办事,闲杂人等回避,懂我的意思?” 师春笑道:“懂了,那我可以走了吗?” 元垚略偏头提醒古练妮,“师叔,师门有交代,此人奸诈,不得不防。他出现在此,说是走走看看,你觉得正常吗?让他走了,恐有后患。他就一人!” 最后四个字提醒的意味深长,正常点的都能听懂是什么意思。 第二七二章 软蛋怂包 师春自然也听懂了,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啥都没干,就从这里经过了一下,这暑道山的就要把自己给弄死,原因竟然只因为自己是师春,什么鬼? 早知道会这样,那他就不下来了,直接逃跑就好了。 他想归想,不过却没什么反应,除淡淡瞟了眼元垚记住了这人外,神色没什么变化,依然保持着微笑,盯着古练妮,静静等着对方的答复。 不说是气定神闲,但确实很平静。 真要动手,他确实忌惮所谓的法宝,因法宝各有各的机巧,千奇百怪,他只听闻过,未曾见识过,不敢妄动。 可若真没了办法,他也不会坐以待毙,修为突破到高武上成境界后,他还没找人试过手。 他现在的心态怎么说呢,一方面担心被人干翻,一方面又有些技痒,毕竟自己还是有些底气的。 之前修为难以寸进都不肯舍弃的浴魔功,还有在无亢山费尽心思弄来的几只大葫芦,那都是他攒下的底气,整个人其实早就处在了爆发的边缘。 当然,如果说软话能避开眼下的麻烦,他不介意如此,他在观察有无必要,毕竟对这些人都不熟悉。 反正软话、硬话他都能说,正着说、反着说都没问题,他惯于看情况而定。 他这淡定模样,令暑道山一伙都略感诧异,就好像元垚口中针对的人不是他一样。 临危不乱,大将之风! 这是古练妮脑海里闪过的念头,感觉上跟那个什么天雨流星大会上力压群雄的人能对上,毕竟乍一看,也不是那种长得高大威猛的男人,乍一看还以为有夸大的嫌疑。 她爽朗出声道:“怎么,你不怕吗?” 师春貌似不解:“怕什么?” 古练妮朝元垚示意,“他的话你听不懂?” 师春哦了声,“他的话不重要,所以没什么好怕的,这里你说的算。” 这话有点没给元垚面子,呛的元垚那英气勃勃的马脸有些难堪,想反驳,又不好反驳,因为人家说的一点没错,这里确实是这位小师叔说的算,他无法否认。 但看向师春的眼色中已经是透着不善,年纪都不是很大,棱角都在,没人愿意让人看不起。 古练妮抬了抬下巴,有意彰显出了些许傲气,“那你说,我是该让你活着离开,还是该让你永远留在这里?” 师春:“让我说,我自然是巴不得你们放我离开的。毕竟我没招你们也没惹你们,从这经过也是错的话,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古练妮:“你确定你没有招惹我?” 师春一愣,“有吗?我们好像是初次相见吧?” 双手叉腰的古练妮眼神一瞪,“你刚才喊我壮士?” 显然对这称呼有些不满。 师春看了看她那有点健硕的体态,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我是喊他们,是喊他们。” 其实他以前在流放之地对人尊称时都是喊壮士的,对女人尊称时则喊女壮士,他自己也忘了自己是从谁嘴里学来的,后来通过学习也知道那样不合适,努力改正了,不过有时还是会顺口冒出。 已经好久没这样了,今天大概是被这女人的身材给勾引了。 古练妮似乎并未消气,又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淡淡道:“那你得求我,求我饶过你才行。” 师春也干脆,当即拱手恳求状,“尊驾长这么漂亮,一看就是女中豪杰,想必不会为难在下,还请高抬贵手饶过区区在下。” 此软蛋怂包行为一出,顿令其他暑道山弟子或憋笑,或面露讥讽,什么天雨流星大会第一人,不过如此。 毕竟像他们这些大派弟子是不可能如此轻易没骨气的,尤其是当着众多人的面时,有辱门风。 古练妮眼中也闪过一丝意外,忽偏头看了眼不远处飞掠而来的同门,想到还有正事要做,也就没有多追究什么,“行了,你走吧。不过最好记住我的话,暑道山在此办事,闲杂人等须回避,再有下次,就没这好事了。” “是,定牢记于心。诸位,在下告辞。”师春朝众人拱了拱手,就要转身离开。 古练妮忽喊住,“你知道我是谁吗?” 师春继续装糊涂道:“不知道。” 其实知道其身份,也知道其姓古,但真记不住名字,因为这不值得他花心思,南公子给的参会人员情况那么多,他真记不完,能记住这么个人已经算是比较上心了。 古练妮:“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师春忙道:“想的,怕太过唐突,故而没敢相问,既然姑娘说起,那在下就冒昧问上一句,敢问姑娘芳名是?” 见他彬彬有礼的样子,古练妮感觉这确实比身边那些五大三粗的看着更顺眼些,朗声道:“我叫古练妮,你记住了,你师春曾向我古练妮求饶过!” 师春不认为这有什么,他坐上东九原大当家那个位置之前,不知道向人求饶过多少次,坐上那个位置后也曾多次求饶,都能让吴斤两去跪着喊别人娘了,求饶算什么,他早就习惯了。 不过人家最后特意这么强调下,还是让他感觉有些怪怪的,暗嘘这女人脑子是不是不正常。 “是。”师春谦卑着欠了欠身,这才一个转身蹿向了空中。 他驾起风鳞后,又在空中绕了圈,右眼异能再次就近观察了下情况,并记住地形地貌后才迅速远去。 冰层上,刚到的暑道山弟子这才禀报道:“师叔,我们那边的阵脚布好了。” 古练妮目送着空中离去的人影,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一旁的元垚再次出声道:“师叔,我还是觉得师春突然出现在这里不是巧合,何况宗门还提醒了我们遇上这人要小心,着实不应该放他离开的。” 古练妮盯着人影消失的方向,“你说的一点都没错,确实可能有问题,我也想把他留下以绝后患,但是我担心留不下。” 这次别说元垚了,连庞厚也有些诧异了,“师叔,你这未免也太妄自菲薄了吧,我们一群高武大成境界的,还有法宝加持,会留不下他区区一个上成境界的?” 古练妮偏头看向他,“刚才,你不会真以为他怕了我们吧?我从他身上,从他眼里,从他的言行举止里,从他的骨头缝里都没看出一丁点怕的意思,他是装的,是在附和我们的态度。 他的修为是高武上成没错,可他一年前的修为才初武境界,短短一年内,就已经达到了高武上成。 他的修行天赋很高很高的,高武小成境界时,就打败了宿元宗高武上成境界的木兰青青。 你们只知宿元宗是修行界四大派之一,对于宿元宗的恐怖只怕还没真正的概念,木兰青青我认识,我知道她的实力有多可怕。 这么说吧,若真是生死相搏,我们纵然有法宝在手,哪怕是联手一起上,也很有可能不是她的对手,甚至还没接近她,她就有可能把我们全部给杀了! 木兰青青尚不是他的对手,而如今的他,修为已经突破到了上成境界,实力只会更强大,我们真未必能留下他。” 元垚道:“师叔,木兰青青战败的事我听说了,她的败,可能不是败在实力上,而是败在了功法无法克制上。师春对上木兰青青能赢,对上我们却未必!” “没错。”不少人跟着点头,表示认同。 古练妮:“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有这想法,我比你更想试试这所谓的天雨流星大会第一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成色,居然能让这么多人忌惮,居然能力压胜神洲大小门派,可我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因为我真的没绝对把握。 我所谓的绝对把握是指速战速决,一旦打出个轰轰烈烈的动静,我们的‘锁元阵’还未布置成功,还未将此地的神火给困住,一旦把神火给惊吓跑了,这么大的地界,我们得找多久才能找到,岂不有负先辈留给我们的机会?我没把握,你们谁敢保证有此把握?” 此话一出,大家都不吭声了,哪怕是元垚,反思后也知自己差点误了正事,略有些羞愧,当即拱手赔罪道:“师叔,是元垚冲动了。” 古练妮手一挥,英姿飒爽的气概道:“事有轻重缓急,我们肩负着宗门的重托和希望,绝不能辜负。 待正事差不多了,我定要伺机会会这个所谓的天雨流星大会第一人,胜神洲无人,让竖子成名,绝不能再让他小看了我们炼器界。 谁说女子不如男,我定要杀杀他刚才那股敷衍我们的傲气,让胜神洲的爷们都知道我暑道山古练妮!” 庞厚笑道:“神火域浩大,遇上一次不容易,就怕到结束都不能再遇上。” 古练妮叉腰挑眉道:“他总得从出口出去吧?” 她腰之所以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喜欢叉腰叉出来的。 暑道山一伙人面面相觑,算是明白了,就算这次没遇见师春,这位小师叔怕是也要主动去找师春的麻烦,不知师春哪招惹上这位了。 另一地的冰谷里,师春从天而降,见到了等候在此的吴斤两等人,下意识舒出一口气来。 吴斤两察觉到他神色有异,问:“怎么了,遇上事了?” 师春面露自嘲意味,“碰上个女人,被人嘴上占了点便宜。” “女人?”吴斤两一愣,旋即瞪眼道:“岂有此理,竟敢占我们大当家的便宜。哪呢,长的漂亮不?我去抓来睡了,定给你狠狠出了这口恶气!”边说边摸了摸自己背着的大葫芦。 褚竞堂等人相视坏笑。 师春白了吴斤两一眼,“以后少说这种屁话,现在不是在流放之地,外面混讲究名声的。行了,咱们来得还算及时,东西还没被暑道山给弄走,走吧,抓紧时间开工!” 第二七三章 明山宗头号忠臣 说干就干,套路都是现成的,主要就是师春要将一伙给带到踩好的点。 一行驾风鳞飞了一阵后,便降低了飞行高度,开始贴在山间飞行。 临近目标地点后,又收了风鳞,飞窜在冰雪山谷间。 凭着右眼异能的观察,摸到与暑道山一伙只有一山之隔的地方后,终于停下了,都趴在山坡后面偷偷观察了一下。 稍后又退回了山谷,师春交代吴斤两和童明山,“你们自己小心点。” 说罢一招手,就要带其他人离开。 谁知褚竞堂忽出声喊住,“要不要我换一下斤两兄,他老是跑到出口去,想不被人认出都难。” 确实是因为有此顾虑,他虽不愿冒险,但也不想被连累。 而这里就这么几个人,大当家要凭秘法找神火,找到神火后,安无志要凭火性功法操控神火,眼下找不到别人,也就他换下吴斤两比较合适了。 也算是比较善意的良言。 师春想了想,婉拒了,“没那必要,童明山不去不行,他也不是第一次去,去了照样会被认出。何况那十位长老受规则所限,是不能参与竞夺的,十人之间彼此监视着,不会有什么事。” 褚竞堂:“我修为比斤两兄高一点,驾驭风鳞可能更方便一些。” “嘿。”吴斤两有些不乐意了,怎的,看不起我吗? 师春还是拒绝道:“也不是太远,他的修为能承受。那路线,斤两来回跑过,更熟悉。还有,他脸皮比你厚,在出口那边更方便。” 说到底还是更信任吴斤两的能力,都是东九原出来的,比较了解,何况吴斤两身上的葫芦也算是法宝,逃跑时想抓到他没那么容易,所以交给吴斤两更放心。 见他坚持,褚竞堂笑了笑,也就没再说什么。 “行了,走了。”师春一声招呼,就此带着他和安无志离开了。 另一头,随着最后两人归来的禀报,暑道山布置的“锁元阵”也已经设置完成了。 古练妮取出了一件罗盘似的法器,正在盘上来回转动推演之际,忽听一侧的山那边,猛然传来一阵轰轰打斗动静。 轰隆,冰谷坍塌的动静撼动地面。 古练妮震怒,想知道是谁在搞破坏,吓跑了神火怎么办? 众人纷纷回头看去,却见赤红火光在那边闪烁。 “你疯了,搞那么大动静,控制住没有?” “抓到了。” “快走。” 只见一条人影托着一团妖异赤红的火光蹿向了空中,紧跟着另一边山头上飞出一人,人在空中施展出了风鳞,兜住了托着赤红火光的人,带上直接调转方向飞走。 “神火!”有几名暑道山弟子几乎是同时出声,呼吸都急促了。 “追!”庞厚一声怒喝,已挥手招呼上了几名同门迅速升空追去。 不愧是炼器界的第二大门派,人人都有价值不菲的风鳞。 都是带着又惊又怒的情绪追去的,胆子不小,竟敢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抢他们谋划了许久的神火,是可忍孰不可忍,按理说只有他们抢别人的份。 其他人则看向了带队的小师叔。 古练妮愣在了原地,喃喃自语,“冰原上的神火,也会有红色的吗?” 她神色间满是狐疑。 元垚看她还在犹豫,顿时急了,“师叔,管它什么颜色的,那必然是神火无疑,你还没看出来吗?那大个子背个大葫芦,分明就是师春的同伙吴斤两,嗐,我早说了师春出现在这绝非巧事,果然是暗里藏刀偷偷下手。” 古练妮脑海里闪过了大个子背大葫芦的画面,顿时惊醒,发现果然被师春给坑了,想到师春之前装作低眉顺眼的样子,分明是有意麻痹她,摆明了在耍她,顿时怒火中烧,罗盘一收,挥手喝道:“追!我看他能逃哪去!” 一伙人唰唰冲天而去,迅速掠向天际,又人人都是风鳞。 “一二三四五六……” 躲在一冰山后面的褚竞堂嘀咕着清点了下,回头道:“大当家,没错,漂亮的很,一百个,都走了。” 于是趴着的师春站了起来,朗声道:“清场换人,该咱们开始了。” 褚竞堂和安无志相视一笑,也跟着站了起来,只见师春又摸出半支烧过的香,当着他们的面点燃。 褚、安二人又相视一眼,褚竞堂忍不住问道:“大当家,这‘火神香’为何如此神奇?” 师春:“我也不知道,反正只有在神火域内才有用。我上去看看,你们在下面跟着我走。”说罢驾风鳞腾空而起。 褚竞堂目光从空中收回,对边上人嘀咕了一句,“咱们这位大当家的口袋很深呐,深不可测呀。” 安无志略颔首,“能把咱们都给弄进来,就应该知道了。” 空中开了右眼异能的师春发现了不对劲,之前冰层下晃动的那个虚影居然消失不见了,手上拿着香也无法掩盖目标消失的事实。 他意识到可能是被吴斤两搞出的大动静给吓跑了,忍不住暗骂,那家伙老是搞这么糙的手段,也怪自己事先没叮嘱。 当即快速在空中兜圈查看。 没一会儿,他便在空中停下了,就在吴斤两搞崩塌的冰谷中,他又发现了那团晃动的虚影。 那团虚影的颜色和冰雪在右眼里的颜色近乎类同,正常情况下很难发现,能看到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它会不停晃动,在沉寂不动的冰雪中还算是显眼。 他飞临到了上空,褚竞堂和安无志也跟着跑到了他的下方。 师春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思索了一阵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神火好像能在冰层中穿行,若真如此,那就麻烦了,怎么抓到是个问题。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指着下面施法大声道:“就在下面,轰塌下方试试。” 褚、安二人相视一眼,旋即一起微微点头,无声出了一二三的默契后,同时施法一脚跺在地上。 轰隆隆!歪东倒西堆积的冰块再次倒塌。 紧盯下方的师春目光一闪,发现下方的虚影迅速蹿离了,又快速朝另一个方向遁走了。 空中的师春当即跟了去,下面两人立刻飞身跟去。 待到那晃动虚影又停下龟缩后,师春再次观察四周地形,渐渐琢磨出了些应对办法,遂又朝下重重指了指,会意的褚、安二人再次重脚跺地。 轰!冰层断裂塌陷,冰渣乱飞。 冰下晃动虚影再次逃跑,师春再次跟踪,追停后又示意褚、安二人向下攻击。 如此反复之下,师春可以确定了,冰层下没有什么通道,这神火真能在冰下畅通无阻。 多番追逐下,安无志也猜到了是什么东西,虽没看到,却朝空中的师春连连招手。 师春落下来后,安无志兴奋道:“冰焱,能在冰雪中自由穿行的,一定是神火冰焱!” 不管它是什么焱,只要是神火就行,师春没什么反应,指了指脚下,“就这下面,继续!” 他说完又飞向了空中,于是地面又开始轰隆响。 连续追击几十次后,出现了奇怪的现象,躲在冰下的虚影居然不动了,也不知是被搞麻木了,还是搞纳闷了,怎么躲哪都能被发现,于是任由你上方攻击,它就在那下面不动。 “还在下面,开挖!”师春向下喊话。 安无志顿如同疯了一般,双掌轰隆隆连轰,打的冰块乱飞,那叫一个疯狂开挖,这可能就是他的神火,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其跑了。 “这疯子…”褚竞堂嘀咕,被那一顿乱轰,搞的他都不好下手了,只好站远点看热闹。 冰原上很快出现了一个大坑,那躲在下面的虚影,似乎感受到了危险在逼近,嗖一下闪身,又跑了。 这次别说师春,就连坑里的安无志也看到有光影从下方冰层中跑了,他顿抬头大声道:“大当家,是不是跑了?” 见到师春又朝另一个方向飞去了,立马纵身跳出,那真是指向哪便打向哪。 褚竞堂看的好无语,嘴里再次嘀嘀咕咕,“明山宗头号忠臣,这‘火神香’真是神了…” 话毕也赶紧飞掠而去,一直站边上看热闹不合适,毕竟大当家在天上看着呢,身上揣的一大堆钱也都是大当家给的。 当冰下的虚影再次遭受攻击后,突然加快了离开的速度。 跟着追去的师春也发现了不对,发现虚影跟之前的躲躲藏藏不一样了,开始朝地势高的地方冲去了,这也是他四处逼迫的目的,当即大喊道:“要现身了,快追!” 下面两人快速飞跃。 突然,虚影从一座山岭上通过时,因为下面都是土石,覆盖的冰雪太薄,终于一下冲了出来。 师春也看到了此物的真面目,实物也如同虚影一般,比较通透,也有点色彩,是淡淡的银蓝,呈现出很高贵的色泽感。 那淡淡银蓝色的火焰一出地面,似乎就有些慌乱。 因为它不知道师春的目的就是要逼它出来,不知道师春已经贴着来了,结果它一出来,就发现师春到了它的身边,吓得瞬间爆发出强大威能抵御。 已有应对经验的师春探手就是一掌,出手就是杀招,解魔手! 这神火的威能远不如铁森林内的金焱,但也足以将追杀而来的师春给迟滞一下。 却未能迟滞住那波诡逆纹,波纹逆势打入了淡淡银蓝色的火焰中。 第二七四章 一群蠢货 立见逃逸的火焰似在风中凌乱一般,又似喝醉了酒的踉跄醉汉,再猛烈膨胀,又急剧坍塌,然后似爆出了漫天花雨,崩出了数不清的稀碎蓝色星光点点。 爆出的威能也瞬间瓦解了,师春足尖点地,欲再次冲上去追拿,却撞上了那稀碎的蓝色,脸色大变,感觉周身的气象大变,似有什么东西要抽干一切气息。 他下意识将浴魔功运转到极限护体。 紧跟着眼前瞬间一花,似有一面镜子,然后感觉整个人就无法动弹了,肌肤触之冰冷。 再动,发现还是能动的,只是能动的空间小了,而且是极为狭小,眼前看到的,加上身体感触到,顿大惊,方意识到自己被冰封住了。 而且是被厚厚的冰层给封住了,他施法撞击,竟无法崩开,冰层的厚度可想而知。 不仅仅是他,后面紧跟着追来的安无志和褚竞堂,见到大当家追上了神火,并一掌将其打爆,正高兴中,随后撞入那稀碎蓝色星光里便高兴不起来了,双双冻住了,无法动弹。 三人看不到的是,他们所在的高高山脊上,突然凭空出现了一座大大的冰山,瞬间将三人给镇压了。 冰山虽大,却迥异于其它冰山,整体晶莹剔透如水晶,外面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他们三人的影子。 安无志还好,身上隐有火气护体,迅速湿了一身,衣裳吸饱了水汽,略开始能动弹,施法无法掀开冰山,就一路向外融化而去。 褚竞堂也在挣扎,然拼命挣扎也没用,连根手指都动不了,且瞬间寒冷刺骨,那滋味令他暗暗叫苦,感觉自己搞不好要死在这里,想想都觉得冤枉。 周身有一圈空间的师春,是因为有那朦朦青气护体,冰封空间止步在了青气之外。 就因为有这么点空间,无法掀开冰山的师春,立刻短距离内骤然以寸劲撞击,体表的朦朦青气高速撞击阻碍物时,跟无魔刀的效果是一样的,会朝对抗方向产生爆炸力。 轰轰轰,他第一时间连连撞出爆炸动静,很快便见冰山上出现了裂纹。 体型缩小到只有一尺来高的银蓝火焰则第一时间在冰层中快速遁离,一出冰层,又飘入了空中,朝着山下飘去,在虚空中的速度明显慢了很多。 而且比之前还慢,挨了那一击解魔手后,体内蕴含的威能大减。 它落入半山腰较厚冰雪中后,光芒一闪,驰行速度又变快了。 轰隆!冰山崩塌了一堆,塌下的大大小小冰块顺着山坡滑下,就像是在追那逃逸的神火一般。 轰!冰块乱飞,师春轰开一个破洞冲了出来,目光一扫,锁定了银蓝火焰逃逸的方向,忽然又抬头,只见上头突兀的冰层裂缝正在咔嚓咔嚓变大。 他立马蹿了出去,刚驾风鳞飞向空中,便见高高的冰山轰然倒塌,掀起高高的冰雾,大地震颤。 师春回头看了眼,并未管褚竞堂他们,因为知道这种玩意困不住修行火性功法的安无志,他现在要做的是盯紧逃逸的银蓝火焰,好不容易将其给打的没了什么反抗能力,岂能再让它跑了。 他驾风鳞刚追去不久,崩塌的冰山中立刻再次爆开,安无志冲了出来,施法将自身烤出了一阵水汽。 看看驾风鳞而去的大当家,再看看坍塌后填平了高高山坡的冰块,不由暗暗心惊,发现那位大当家还真是神通,不知是怎么破开冰封的。 他刚还以为要等着他去救呢,没想到大当家比他还先出来,而且已经追击神火去了。 他很清楚,不是师春瓦解了冰山的规模,他也没这么快出来。 他也想去追神火,不过不可能见死不救,真要这样做了,他回头没办法向师春他们交差,神火还能给他吗? 目光一扫,找到了晶莹剔透中褚竞堂大概的位置,立刻拳掌乱轰,快速打爆过去,不多时便将褚竞堂给扯了出来。 毕竟一身的修为,短时间内不至于冻死,不过也足够褚竞堂喝一壶的,人出来后还在瑟瑟发抖,络腮胡上挂满了冰碴。 安无志抓住他手腕,施法渡了一阵暖烘烘的火气过去,然后扔下他就跑了,“褚兄,你不妨先歇歇。” “阿嚏!”身体暖和过来的褚竞堂打了个喷嚏,四周一瞅,见那几个诡异的太阳也快下山了,远处阴沉沉的,自己一个人站在这寒风不停的风口上歇个屁呀,当即打起精神又飞身追了去…… 山洞前的劳长泰和两名四鼎宗弟子还是挺悠哉的,他们这边的斜阳挂在天边还有一定的高度,偶尔摸出冰羊吸两口,再看看异域风情,闲聊时开个玩笑,劳长泰说若能这样混到结束出去也挺好的。 两名四鼎宗弟子嘴上认同,心里却在暗笑,因为许安长跟他们说过,明山宗这些人,除了师春和吴斤两,迟早都是要被灭口的。 没错,就是他们四鼎宗的要伺机将这些人给灭口,没了利用价值就要下手。 没办法,四鼎宗把神火让给童明山的事,太不合情理了,不是同道中人,一个都不能留,包括利用完的童明山。 “来人了。”一名四鼎宗弟子突然提醒一声。 劳长泰两个刚扭头看去,便见一驾风鳞而来的人落在了他们跟前,来者不是别人,明山宗的沈莫名。 三人赶紧站了起来,劳长泰笑道:“老沈,来了,啥好消息呢。” 沈莫名:“你好自在啊,这是晒太阳吗?咦,大当家呢?” 劳长泰:“你不是第一个带来消息的,你说大当家呢?你还得再跑一下,进来。”他把人带进了洞里,指着墙上吴斤两留下的简易去向图,“这里有个铁的森林地带,到了附近空中就能看到,他们在这,你去找便可。” 沈莫名开始研记图上的地标式地形。 正这时,洞外四鼎宗弟子又喊,“来了,又来人了,嚯,好多人。” 劳长泰和沈莫名快速出洞观望。 总算到了,空中拼命疾飞的吴斤两和托着神火的童明山,唰一下紧急落地,又落在了最高峰的十位长老跟前。 这才算是松了口气,不过也不敢大意,背后葫芦的葫芦嘴已经打开了,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没办法,后面追来的人太多了,乌压压上百人。 在逃跑的途中着实给了他不小的压力,风鳞裹挟一人飞行的速度,是快过两个人的,虽然只是微差距,但这一路追下来的累积,双方距离确实在渐渐缩短中,好在总算赶到了。 还有就是那上百人的规模,而且全部有风鳞,这什么概念?一只风鳞在王都是能顶一套豪宅的,这也太气势汹汹了,一旦陷入其中,他估计自己就算有六只宝葫芦也未必能挡住。 但也没办法,谁叫人家暑道山自己家就能炼制这种飞行法器。 “又是吴斤两和童明山。”趴坡后观察的劳长泰啧啧一声,“这是招了哪家的,怎么招惹来这么多人?” “又?”沈莫名扭头问。 劳长泰当即把前面的情况对他略作讲解。 最高峰上,盘膝坐在大杵下的十位长老又陆续睁眼了,一睁眼又看到点头哈腰的吴斤两和童明山,十位老前辈顿时心情不太好了,这俩家伙还有完没完了? 然后十人的目光又集中在了童明山手上的神火上,又搞到一朵神火? 还是颜色一模一样的神火,然后又独独是吴斤两和童明山,而且还有同样的剧情,又惹来一群人追杀。 怎么每次都是这两个托着神火遭到追杀,师春他们呢? 十位长老又不傻,很快便隐约察觉出了其中的弯弯绕,确认了,那个天雨流星大会第一的师春,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续看向空中赶来的一大群人后,暑道山长老金贵奇的心情顿时不好了,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又不瞎,虽然认不全这么多弟子,但暑道山弟子的服饰总能认出吧,加上这人数规模,进来的门派里,也就三个炼器门派有资格进来上百人。 然后其他九位长老的神情顿时变得异常精彩了起来,他们可以认不出大多炼器门派的服饰,但天下第二炼器大派的弟子服饰怎么可能认不出,明山宗这是搞到了暑道山头上? 排名第三的衍宝宗,其长老唐惟宗,突然出声了,“我们需牢记我们自己的准则,不得有任何插手干预竞夺的行为,违逆者,其门派不得参加下一届的神火盟约。规矩,我没说错吧?” 正提心吊胆的吴斤两一听,眼睛顿时亮了,发现这位长老真他娘的是个好人,很有原则的嘛,值得他尊敬。 他当即站在坡下恭恭敬敬地对人家行了一礼。 殊不知人家并非有原则,而是因为自家身为第三大派却失去了派百人进来的机会,见自家处于了弱势,也不想看到别家好,能尽量扯平彼此间的优势就更好了,那他衍宝宗胜出的几率自然又要大上一些。 如今见到排第二的暑道山被坑,他自然是乐见的,怕金贵奇帮忙,提前堵人家的嘴巴。 “嗯,规矩就是如此。” “没错,大家都必须守规矩。” “干预者,下届神火盟约踢出局!” 一伙长老纷纷响应的很积极,没办法,想法跟唐长老差不多,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之一,越垮越好。 暑道山金贵奇长老,一脸的阴郁,冷冷目光瞟向了浮空的那群弟子,一群蠢货,真想骂他们一个狗血喷头。 偏偏那群弟子看到眼前情形都有些傻眼,怎么跑这来了,怎么办?跑十位长老面前杀人越货去不成? 后赶来的古练妮见到一群人停空中不动,近前喝斥,“你们看什么热闹,还不…” 然后看到了最高峰上的情形,意识到了这是哪,居然跑出口来了。 最让她咬碎牙的是,吴斤两和童明山就在那,而童明山手中掌控的就是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偷走的神火。 换了别人,对上这场面,肯定是没脾气走人。 可他们不一样,他们家的长老就坐在山头上。 古练妮道:“随我下去拜见长老。” 她带头落了下去,就落在了吴斤两的边上,吓得吴斤两拉着童明山退远了些。 “我知道你,你叫吴斤两,你有种,敢在我古练妮眼皮子底下偷我们的东西,你有本事在这躲一辈子别走!” 古练妮先指着吴斤两的鼻子警告了一通。 暑道山的人也哗啦啦全部落下了。 躲在山坡后的劳长泰等人,一颗心全部提到了嗓子眼。 吴斤两也开始叫屈了,“咱们没见过吧,这神火你们也没得手过吧,我们花尽心思找到了,自然就是我们的,怎么反倒成了我们偷你们的,仗势欺人也没这么霸道的吧?” “你给我等着!”一脸冷笑的古练妮又指他鼻子警告一番,旋即转身朝金贵奇拱手,“弟子拜见长老!” “弟子拜见长老!”上百人跟着一起齐声拜见。 此情此景,眼尖的感觉有些不对劲,包括古练妮,只见其他长老一个个满含笑意,似乎很欣赏他们的样子,反倒是他们自家的长老金贵奇,脸都绿了的感觉,那恶狠狠的眼神,一副恨不得将他们给生吞活剥了的感觉。 突然,金贵奇开口了,“一群蠢货,该干嘛干嘛去,滚!” 暑道山一伙弟子全傻眼了,包括古练妮,不知长老这是怎么了。 金贵奇又出声喝道:“立刻哪来的滚哪去,滚!” 暑道山一伙还有点懵,因为不知自己错在了哪。 古练妮还想开口说什么,刚拱手欲询问,金贵奇又怒喝道:“你耳朵聋了?让你们哪来的滚哪去,听不见?还不快滚!” 接连的喝斥,导致其他九位长老的脸色大变。 衍宝宗长老唐惟宗沉声道:“金贵奇,你过分了,你当规则是摆设吗?” 金贵奇立刻反驳,“他们堵在这不像话,我让他们滚,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这也算是帮他们不成?若是连话都不能说了,那你这开口说的话,我是不是也能认为你在暗示提醒什么?” 唐惟宗紧绷了嘴唇,意识到自己的话让对方趁机钻了空子做提醒。 话已经说的这么明显了,不少机警的暑道山弟子已是脸色大变。 古练妮又不傻,猛然意识到了长老反复发出的喝斥是什么意思,之前就觉得从冰原搞到红色神火有点奇怪,此时可谓如遭雷击,猛然扭头指向了吴斤两,“你…” 还扯皮?金贵奇怒了,一口打断,“滚!” 古练妮袖子一甩,朝众弟子喝道:“快走!” 第一个升空而去,一群弟子纷纷追随而去,很快便走了个干净,去向正是来时路。 而吴斤两的脸都绿了,扭头看向金贵奇的目光中透着森冷杀机,见对方目光扫来,他又迅速收敛了。 第二七五章 得手 不过他心中的愤怒却难以消停,所谓的十长老坐镇规则,原来也跟裤腰带一样,身为执法的,居然当众违规。 问题是对方这么一插手,春天那边就危险了,也不知春天那边有没有搞定,多久才能搞定。 还有就是,这边玩的把戏,被捅破了,这也太伤人了。 金贵奇盯向他后,竟毫无做贼心虚的觉悟,反逼问道:“吴斤两,本座有说什么违规的话吗?” 他才是真正的目露杀机,赤裸裸的目露杀机。 吴斤两一愣,“违规?什么违规?晚辈听不懂。” 金贵奇杀机一收,面露微微笑意,看向了左右,问道:“诸位看到没有,当事人都不觉得我有什么违规,个别人休想泼脏水、硬扣什么帽子。” 衍宝宗长老唐惟宗脸上泛起怒意,指向了童明山,“那个谁,你还托个火盆子干嘛,糊弄鬼呢?” 童明山尴尬,同时也是敢怒不敢言,见吴斤两摆手示意了一下,当时施法收了神火显摆模式。 十位长老神色各异,不出所料,这小子果然吸收了神火,才刚进来不久啊,这就找到了。 话不投机,吴斤两没有再留,客气有理的样子依然不失,恭恭敬敬行礼后,正要带着童明山去劳长泰那边。 金贵奇忽又喊住,指了指那边山头的山腰,问:“你们老是往那蹦是什么意思?那些人在干嘛。” 其他长老闻言也好奇,也想知道,因为早就发现了。 吴斤两现在想灌屎给他吃,不可能告诉他实话,随机应变道:“唉,我们进来的入口位置遭遇了神火,一不小心被神火灼伤了几个,导致行动不便,只能留在这里等出口开启了。他们不懂事,在诸位前辈的眼皮子底下都不知道来拜会,我这就让他们过来谢罪。” 鬼才需要他们的拜会,然不等诸位前辈回应,吴斤两就先闪身蹦走了,童明山赶紧也跟着跑了。 两人一落到那边山腰上,劳长泰立刻问道:“什么情况。” “待会儿说。”吴斤两先指了两个四鼎宗弟子,“你们两个跟我过去,拜会一下那十个老不死的。” 一四鼎宗弟子不解,问:“为何要去拜会?” 吴斤两:“为你们好,老贼们起疑心了,得应付一下,应付好了你们呆在这,才能更安全,否则回头还不知道他们会干出多下作的事来,对这些老贼不得不防。不对,你们这么精神不行,要作假一点,要装作伤的很重的样子,对,再虚弱一点,要连话都说不利索……” 经他一番调教,两个四鼎宗弟子果真成了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然后被吴斤两左右手各一个蹦了过去,强打精神虚弱不堪的样子行礼。 山头上十位长老都是玩火的行家,一看两名伤者的伤势,就知道假不了,确实是被火烧的,不少面积的皮肉被烧了个惨不忍睹的模糊,看样子确实伤的不轻,难怪要滞留在此。 十位长老心头疑虑消了,也没什么话,挥了挥手,吴斤两又着两人飞掠了回去。 而劳长泰和沈莫名这里,童明山刚才已经把大概情况讲了下,两人暗暗心惊肉,山头上的老家伙居然干出了这样违规的事。 急着离开的吴斤两又多问了句,“老沈,你跑回来是?” 沈莫名道:“我来肯定是有情况向大当家禀报啊,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怎么弄?” 吴斤两:“还能怎么弄,为防万一,当然是去搬救兵,我得去找许安长他们,你跟我一起走吧。” “好。沈莫名应下。” 说走就走,拉上童明山一起,三人迅速驾风鳞而去。 劳长泰三人目送唏嘘,不管是明山宗这边的,还是四鼎宗这边的,三人都觉得还是呆在这里最安全,其他人搞不好就要跟暑道山那边发生冲突了,那可是上百个驾驭风鳞的阵仗啊! 铁森林离出口这一带算是比较近的地方,没多久,吴斤两就带着童、沈二人赶到了。 这一程,是童明山在驾驭风鳞,为了让吴斤两和沈莫名缓一缓,毕竟两人之前都驾驭风鳞跑了一程,都消耗了不少的法力。 到了地方,空中看到四鼎宗的人还在,吴斤两也懒得一个一个去找了,落地就拔出了自己的大刀,刀背又在铁山上轰轰敲击了一通。 很快便把许安长一伙人给引了过来。 许安长有点火大,想问问这大个子是不是脑残,你老是这样敲山震惊的,神火还能找到吗?天下有你这样找神火的吗? 火憋肚里,问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吴斤两把情况一讲,让大家暂停搜寻神火,抄家伙赶往冰原,以防意外出现时好搭把手救援。 旁人听了都很气愤,骂十大派那些老家伙不守规矩。 但许安长听后却沉默了。 吴斤两一瞅,不对劲呐,当即问道:“许兄,犹豫什么,几个意思?这事磨蹭不得,晚一步就是晚一步的危险。” 许安长语重心长道:“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实事求是,我之前就跟春兄说了,不要去招惹暑道山,人家的实力太强大了,我们惹不起,他就是不听,非要跑去冒险,现在好了,不幸被我言中。 吴兄,也不是我不想去驰援,我还是那句话,暑道山实力强大,我们眼下这几个人跑去也没任何作用。平心而论,春兄遭遇不上暑道山反扑的人马自然没事,若遭遇上了,我们去不去的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差别,硬来没意义。吴兄,你知道的,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现场突然一片安静,在场的童明山、沈莫名和昊吉,不是面面相觑,就是皱眉不语。 吴斤两死死盯着许安长,半边眉毛快要飞上了天一般,忽然咧嘴嘿嘿道:“既如此,那我们也不勉强,吴某人铮铮铁汉,顶天立地,也从不求人。 不过有句话还是要提醒一下许兄,春天那人我很了解,他真要是落在了暑道山的手上,为了活命,保管什么话都会往外说,流放之地出来的,名声如何你懂的,什么后果你自己也清楚,我估计你那更重要的事情还不如让他闭嘴重要。” 说罢朝自己人挥手招呼一声,“明山宗的,随我一起走!” 童明山等人怎么想的不知道,反正都跟着他呼啦啦腾空而去了。 神情抽搐的许安长牙都呲了出来,怀疑那大个子在诈他,可对方又说的不无道理,流放之地出来的人,名声里确实没什么道德和骨气,他还真赌不起。 他就纳闷了,流放之地出来的人连天庭都不敢轻易接收,上面是怎么敢跟这种人搅和在一起的,就不怕被出卖了? 尤牧在旁问了声,“怎么办?” “吴兄,稍等,我等一同前往!”许安长忽施法一声大喊,招呼上了四鼎宗的同伙一起跟去。 他这里现在也没几个人,所有人一起加上也才五个,连负责跟红云堡卧底接头的都一起带走了。 茫茫冰原,只见一缕薄阳。 一群人呼呼飞来,暑道山上百人终于又紧急赶回来了,并未紧急落下,先俯视搜寻。 很快便发现了异常,坍塌的冰谷,轰出的深坑,还有许许多多在地面砸碎的冰雪蛛网裂纹,无一不证明在他们离开后,这里曾有人大肆折腾过。 后发现了蛛网裂纹面一路远去,他们飞到了横亘的高高山脊前,看到了大量能填平山谷的晶莹剔透的冰块,看到了垮塌的冰山。 他们落在了山脊上观察。 “之前我们四处搜查过这里,原本没这些垮塌的冰山。”元垚对古练妮说了声。 庞厚指向山那边的冰原,“看,打击裂纹一路过去了,这是在一路追击神火吗?” 古练妮:“他们怎么知道神火在冰层下往哪逃?所以,依然得小心有诈,师春那人太奸诈了,搞不好又是诱离我们的圈套。留一部分人在这里,不要再像之前一样,听到神火没了、被人弄走了就一窝蜂的拼命抓贼去了,他利用的就是我们这样的心理,故而才能成功行此骗术,也许神火还在这里。 庞厚,你带一部分人留守,之前参与布阵的人全部留下,仔细检查布阵的相关法器是否完好,仔细检查此地还有无神火气息,一定不能有任何错漏。” 庞厚应下,“好。” 古练妮:“其他人,来一路随我顺着痕迹去看看,剩余的散开在冰原上四处搜查,不要放过任何可疑!” “是。”领头的弟子相继领命。 有近二十人腾空而起,跟着古练妮一路追查而去…… 师春也在冰原上一路追杀那朵神火,四周已经不见了起伏的山峦,渐渐变成了一望无际的冰雪平原,前方一片阴沉沉,不见星光,似被厚厚的乌云笼罩,后方的天际则呈现暗红。 空中还有零星雪飘落,结晶很大的那种雪,鸡蛋截面那般大,从眼前飘过时,晶体结构的对称美很漂亮。 这地貌环境让师春暗感不妙,只要神火逃逸不停,以他的修为很难将其给从地下逼出来,所以只能不时追上去朝地上重重跺一脚。 其实神火如今逃逸的速度不算很快,问题是不停的逃,很难弄出来。 尤其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决心,不管你怎么攻击恐吓,都不管不顾地朝一个方向去,似乎被师春的解魔手给吓坏了,也不知前方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它一直矢志不渝地朝那个方向不停。 后面的褚竞堂和安无志也在一路飞掠不停,一路紧跟着不停。 褚竞堂是想歇歇的,可见安无志不要命的追,他总不能一个人留下,何况这四周也太他妈空旷了,空旷的让人心里不安。 就在师春不知要追到什么时候是个头的时候,前方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冰雪柱子,十几丈高,五六丈宽。 乍看也没什么,可神火却继续朝那冲了去,快速接近后,竟从冰下蹿了出来,然后不逃了,就在那柱子前上下飘忽,犹如跳舞,又犹如在诉说着什么,惶惶不安状。 好不容易出来了,师春哪会错过,凌空扑去,一掌罩往,那青朦朦雾气当即将其锁入了其中。 神火在里慌乱窜动,再难逃脱。 一招得手的师春也脚蹬冰柱而停,飘然落在了地面上,终于松出了一口气。 (本章完) 第二七六章 神火域往事 安无志和褚竞堂也相继落在了他的跟前,见到师春手中逮住的淡淡银蓝色火焰,都很高兴,尤其是安无志,眼神里的火热无法形容。 褚竞堂扫了眼四周的空旷,无比感慨道:“跑这么远,终于逮住了,这比铁森林和熔浆之地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前方依然是一望无际的样子。” 他伸手接了一片雪,看着它在掌中化作水滴,突然掉下一块积雪刚好打在了他的手上,他抬头看去,是从眼前这冰柱上掉下来的。 他走近伸手,拂去了表面的一层积雪,看到了白玉般的冰块,有点好奇道:“这冰块怎么会在平原上冻成了这么高的柱子,应该不是天然的吧?” 边说边回头看,结果看到抬头盯着柱子的师春正在缓步后退,且越退越远,似乎要把冰柱给好好看个清楚完整。 一直盯着他手上神火的安无志,也感觉到了师春的一些异常,不由也扭头看去,并未看出任何名堂。 师春起先也未看出什么名堂,之所以要细看,还是因为手上刚刚抓住的神火。 之前这银蓝神火一路遁逃,不管怎么恐吓攻击都不改变路线,一直朝此而来,找到了这冰原上突兀的冰柱,而且还从冰雪下蹦了出来,在冰柱前舞动,这一路似乎就是冲这冰柱来的。 很显然,这冰柱很可能有什么名堂。 之前紧盯神火逃逸,急于抓住神火,并未分心细看,此时神火到手,自然是要细细查看一番。 虚影,结果又见晃动的虚影,而且还不止一团。 右眼异能里的冰柱中,竟然有五团虚影,如同他手里掌控的这般神火虚影,只是大小不一,最小的一团比他手里抓住的还小。 让他感到奇怪的是,那五团虚影也跟他手里的这团一样,在拼命挣扎的感觉。 难道也是神火不成? 难道是传说有误?不是说一个区域只有一朵神火的么? 他承认这片区域确实很大,出现两朵神火也有可能,可这也不能五朵神火挤一堆吧。 想到手中神火刚才的情况,师春暗暗嘀咕,难道自己找到了冰焱的老巢不成?手中神火吓坏了,想躲回家里去? 想想,确实有这可能,极像。 五朵,自己手中还有一朵,一下找到了六朵神火,这幸福是不是来得太突然了一点? 于是他手中那支香飘散的烟气,在身边二人不注意,也在盯着冰柱打量的情况下,又开始凝固成形了,指向了冰柱不说,还像六根手指似的,可耻地分成了六支,五支指向了那根冰柱,一支指向了他手中的神火。 他盯着手上的香“咦”了一声,引得身边二人回头看来,暗沉沉光线下,见他盯着香看,两人也下意识看了下,只见微微法力波动的“火神香”烟气竟分成了六支。 对于香上的法力波动,两人并未多想,以为只是施法驾驭的一种方式。 更吸引两人的还是烟气分成了六支,其中一支指向了眼前的神火,还有五支指向了冰柱,难道说? 褚竞堂问了声,“大当家,这‘火神香’什么意思?” 师春咂巴嘴道:“不对呀,按香的指示,这得有六朵神火,神火一个地方不就一朵的吗?怎么可能六朵在一块。” “六朵?”安无志失声,尽管自己刚才也有这怀疑。 褚竞堂看向冰柱,“别猜了,把冰柱轰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提了提袖子就要动手。 师春忙喊住,“诶,别乱来,里面若真还躲了五朵的话,遁逃开的话,咱们三个能抓住几个?” 想起铁森林的事,褚竞堂心有余悸,忙摆手,“别看我,我一个都抓不住,这玩意我没办法挨着。我说大当家,你确定你没修习火性功法?”指了指对方手里掌控的冰焱。 师春却将冰焱递给了安无志,后者赶紧施展功法将冰焱控制住,心跳加速,紧张,手抖。 师春又伸手到袖子里抓出了风鳞,直接扔给了褚竞堂,“要试也要准备齐全了再试,真要还有五个的话,跑掉了岂不可惜,你跑一趟出口那边,看看吴斤两他们脱困没有,脱困了就把童明山一起带过来。 若是没有脱困,就先不要理会,先把劳长泰身边两个四鼎宗的人带来,两人修习了火性功法,便于协助动手。” 褚竞堂道:“修习了火性功法的,去找许安长他们来岂不是更好?”谁知师春又补了句,“顺便告诉劳长泰,后面不管谁问起那两个四鼎宗的人去了哪,就说他们去了铁森林。” 褚竞堂一愣,瞬间懂了,把许安长他们招来了,哪怕有六朵神火,只怕也未必会有安无志和朱向心的份,而大当家显然是要先对自己人管够,至于那两个四鼎宗的弟子,只是利用而已,利用完了恐怕就该消失了。 见褚发呆,安无志有些急了,“褚兄,不要磨蹭了,赶紧帮忙跑个腿吧。” 他是最赞成师春做法的,他可不想失去这朵神火的吸收资格,已经到手了再交出去不成? 知道他对这神火的渴望,褚竞堂点了点头,然后就驾风鳞而去了,顺着地上遗留的痕迹原路返回。 师春和安无志则暂且在这等着,不时打量那冰柱,人手未到齐前,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若真有五朵,怎么会出现五朵聚集在一块的情况,不是说一个区域就一朵么,你修习火性功法的,知道什么原因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师春问了下。 托着冰焱的安无志苦笑道:“我是修习火性功法没错,可这神火域里的情况,知道的还真不多,那些炼器门派知情的基本也不肯往外透漏。不过这神火域很是浩大,我们听说的情况也未必绝对,什么特殊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师春微微点头,“这倒也是,那些炼器门派对神火域若真有那么清楚,每届找到神火的人也不至于那么少。 我奇怪的是,既然是需要吸收过神火的人才能开启神火灵门,才能进入神火域,那总得有没吸收过神火的人先进了神火域才行吧。鸡和蛋,到底哪个先出现?” 安无志道:“吸收了神火的人才能利用神火灵门打开神火域,那是后来的事。 在古时候,有个叫‘火神’的人,是他先感应到的神火域,也是他第一个打开的神火域,他不需要什么神火灵门相助,人家凭着高强的修为直接撕开出一条虚空通道,直接进来了,听说后来还带了一群高手进来大战。” 师春诧异,“大战?” 安无志点头,“对,是大战。那时的神火域,盘踞着许多存在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火灵怪物,譬如我们看到的火鳄,能化形起码也得活了有千年吧。 神火域初开时,盘踞的那些老怪物,从未被清理过,那可比火鳄恐怖无数倍,都是些存在了无尽岁月的恐怖之物。 火神一个人吃了亏,就出来搬援兵,骗了一堆人进去…” 师春:“骗进去的?” 安无志道:“没点吸引力,哪有那么多人会轻易跑来冒险。也不能说骗,他说的也是实话,说吸收了神火能助人仙境界以下的人快速提高修为,试问哪个高人家没点徒子徒孙? 最后可谓带了一大群高手进去,那时进来的可不止炼器的,修炼各种火性功法的人都有,还有其他方面的一些去见世面的高手,那都是一些远古大神级的人物。 就算是这些人,也依然在神火域内折了许多,就算是火神,最终也命丧在此,由此可见,当年神火域的那些老怪有多恐怖。 据出来的人说,火神陨落前拼命打开了通道,将他们给送了出来,而这些人里就有不少吸收到了神火的人,也就是那次,修行界算是保留下了与神火域之间联系的纽带,也算是火神亲手保留下的火种。 后来,一代又一代修习火性功法的人,不断对神火域进行征伐,原因无他,还是因为对神火的渴望,能快速提子孙后辈的修为。也是因那些先辈的付出,才扫清了神火域内那些恐怖的老怪,许多先辈大能也因此陨落在了里面。 神火域虽成就了许多大能,也着实埋葬了许多的大能,究竟是得还是失,谁知道呢。 至于后来为什么变成了只有炼器人才能进来,原因也简单,进来的钥匙在炼器人手上,抢都抢不走的那种。火神不在了,需要法宝相助才能进去,而神火灵门只有炼器人才能炼制出来。” 师春:“现在为什么没了什么高手进来?” 安无志:“首先是出了几次事故,不知什么原因,无法打开两界通道。冰羊持续不了多久的,带再多的进来,保留期限也有限。传言揣测,神火域远离修行界后,环境会变得异常极端,反正因此困死了好几批。高手进来抢的又太狠了,导致那些炼器门派元气大伤,甚至不少大派因此而没落,这才有了现在的规则。” 话刚落,两人齐齐扭头看向来路,只见一道风鳞落下,竟是一脸慌乱的褚竞堂跑了回来。 (本章完) 第二七七章 因势利导 这就去过出口回来了?师春和安无志诧异,不可能呐,毕竟距离摆在那。 “快走,暑道山的人追来了!”褚竞堂紧急大喊一声。 师春和安无志看向他后方,那方远处还有些泛红的空中,果然隐约有人影冲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三人立马闪身跑人,褚竞堂驾风鳞卷了二人急逃。 然安无志手中的神火在这昏暗环境中太明显了,后方追兵突然发出一道冲天而起的流光。 砰!在高空之上一声炸响。 师春三人回头看了眼,只见炸开的火光将高空的阴云给点燃了一般,大块的阴云被渲染的辉煌如太阳升起,久久持续了一阵,才带到一点光影掉落,那浩大的光亮才熄灭了。 这一幕顿让三人感到不妙。 果然,不一会儿便见前方隐约有一群人快速飞来,这么暗的光线下,却目标明确地冲他们这来了。 师春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沉声道:“快把神火放了!” “啊?”安无志大惊,哪舍得把到手的神火给轻易舍弃。 见他不肯撒手,师春又急催道:“我们这光亮太明显了,跑不掉。” 褚竞堂也急喊道:“快扔了神火!” 安无志还是难以割舍。 等到他痛下决心时,已经晚了。 这般高速拦截之际,机会往往就在闪瞬即逝间,别看只是来回磨蹭了几句话,已经耽误了太多太多,双方一接近,便再难借昏暗光线脱身。 若仅仅是被咬住了也倒罢了,可以扔出神火诱敌,自己趁机脱身。 问题是对方人数太多,个个都有风鳞,迅速组成了拦截围堵之势。 师春掐了手中香,朝安无志伸手打住,“算了,别扔了,留下当谈判筹码吧。你呀,不是说了那边还有五朵吗?用这一朵诱走了他们,我们回头再来取那五朵不香吗?还能少得了你的?” 此话一出,啪,安无志直接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满脸的懊悔,确认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 他的心情,师春能理解,他们当年为了口吃的也这样,人极度渴望时,是会将生死置之度外的。 “嗐,老安,你呀你呀,你混蛋,真被你害死了。”被拦阻逼得回转的褚竞堂那真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怨怪也难免,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之前在铁森林就差点被烧死,他当时就说过,再这样的话,没办法再搭伙了,谁知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他一边驾驭风鳞伺机逃窜,一边问道:“大当家,怎么办?” 真有些慌了,对方发出的信号招了很多人来,而且是从四面八方赶来的,直接将这边合围了。 “跑啊!继续跑啊!”古练妮的冷笑声回荡在夜幕中。 师春:“没什么大不了的,凭他们未必能奈何我们,落地吧。” 褚竞堂回头看了眼,见他是认真的,而且很淡定,好吧,只要他不慌就好,当即依言落地了。 唰唰,几十道合围的人影跟着落了地,在冰面上掀起了一阵飞雪,还有几十道人影没有落下,浮空成合围之势。 古练妮踩着一层松软的积雪走上了前,元垚紧跟一旁。 “跑啊,怎么不跑了?”古练妮戏谑调侃道。 师春淡定道:“我要跑的话,早就跑了,保证你连我的影子都看不到。” 元垚冷哼道:“大言不惭。” 师春:“我要跑,就不会呆在这等你们,早就跑到了出口处的十位长老那,你们能奈我何?” 说这话,是想确认吴斤两他们的情况,这些人这么快返回,有点不正常,担心吴斤两那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此话一出,古练妮脸色阴了下来,“少在这耍嘴皮子,交出手中神火!” 一群暑道山弟子的目光早已盯在神火上难以挪开。 见对方没有提吴斤两那边的兴趣,师春顿时放心了,知道吴斤两应该安全无恙,当即笑道:“我能操持神火在此等你,自然会把神火交给你,古姑娘何必如此着急。” 古练妮听了发笑,又双手叉腰道:“等我?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明明是被撵的无处可逃了,居然还说是在等我,你就是凭这本事拿的天雨流星大会第一吗?看来胜神洲还真是无人呐!” “哈哈……” 一伙暑道山弟子配合着笑了起来。 安无志暗暗惭愧,怪自己。 师春淡笑道:“真要是往脸上贴金,我就不会故意一路留下记号,让你们洞悉我去向,我不留下记号,你能这么快找过来吗?” 古练妮略怔,目光略有闪烁,心道,真是他有意一路留下的记号不成? 元垚见她真的在反思,当即劝道:“师叔,此獠巧言如簧,乃狡诈贼子,在天雨流星大会便是以行骗出名的,切不可听信,他的话连半个字都不能信。那一路记号分明是他追赶神火攻击时留下的,和路标信号毫无关系。” 这话说的,褚竞堂是较为认可的,大当家在天雨流星大会真正是把人给骗惨了,他一碧澜宗精英弟子落得被逐出门派的地步,不就是拜大当家所赐。 但他此时倒真希望大当家那骗人的本事真能发挥作用,否则就惨了,一条命搞不好要交代在这。 古练妮闻言则是精神一振,是极,差点着了道。 然她还没开口,师春便摆手道:“好了,争这个没意义,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还是直接谈正事吧。跟暑道山一番周折,并非是想抢暑道山的神火,只是想让古姑娘看到我师某人的本事。” 回头指向了安无志手上的神火,“神火冰焱我找到了!” 回手又遥指出口方向,“神火赤焱,你们也看到了。” 继而双手负于身后,淡定道:“这便是我的本事。将古姑娘诱到这里来,也是为了证明我的诚意,好跟暑道山谈合作。” 元垚依然道:“师叔,他的话绝不可信,他刚才分明是在逃跑,逃无门路才不得不在这逞口舌之利。” 师春大声驳斥道:“我那不叫逃。神火我早就到手了,之所以没走,就是在这里等着你们来,然后再试试你们看,看你们能不能拦下我,拦不下,那我可就真走了,因为不配与我合作,拦下了,方有在此与我一谈的资格。” 元垚伸手道:“要谈可以,先把神火交出来,交出了神火,我们便信你的诚意,届时你想怎么谈都行。” 他还真怕师春破罐子破摔,把神火给放了,神火冰焱一旦遁入这广阔的冰原下,他们可没师春那右眼异能。 而这也是师春后来阻止安无志放走神火,说留下当筹码的原因。 有筹码在手,人家才会给你说话的机会。 古练妮亦醒悟道:“没错,先交出神火,等你表明了诚意,想怎么谈都行。” 安无志和褚竞堂都想提醒师春不要上当,然都没有开口,上次被这么多人围着,还是在天雨流星大会被人“逼宫”的时候吧,那时候围着他们的人更多,他们都是亲历者,深知大当家应该比他们更清醒,不会上这么拙劣的当。 师春哈哈笑道:“一朵怎么表明我的诚意,我若真只能拿出区区一朵的话,还如何让古姑娘相信我的诚意,那我留在这里岂不是找死?没点让你们信服的本事,我焉敢在此与诸君一谈?” 抬手比划出了一个“六”的手势,“一朵太少,六朵如何?” “六朵…” 暑道山一伙面面相觑,有的以为听错了,有的在窃窃私语,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褚竞堂和安无志眼神互碰,努力控制住脸部表情。 古练妮忍不住问道:“六朵神火?你在说梦话吗?” 就算到结束离开那天,她都不敢绝对保证她暑道山一定能找到六朵神火。 师春反问:“你觉得我这个时候胡说八道合适吗?” 古练妮:“少在这糊弄欺诈,我只信我自己的眼睛,我只看到了一朵!” 师春:“谈妥了我自然会让你看到六朵。不过我们要事先说好了,这六朵只是我们合作的开始,我只能给你们三朵,我自己得留三朵。此后,但凡是我找到的神火,先暑道山一朵,再我明山宗一朵,如此反复分配。 暑道山自己找到的神火,则无须跟我们分配,你们自己留着便可。 还有,出去后的炼器比试,暑道山不得赢过我明山宗。帮暑道山找神火,不是为了让暑道山跟我们抢第一的。 对暑道山来说,让更多的弟子获得更多的神火,其价值应该是远胜过竞夺奖励的,而我明山宗则非常需要第一的奖励,因为我们穷,因为我们需要名声。 这便是我在这里等古姑娘的原因,也是我明山宗和暑道山要谈的合作。” 他没开玩笑,事已至此,是真想因势利导跟暑道山合作,能敲定这么大一个助力的话,后面寻找神火也犯不着偷偷摸摸、躲躲藏藏、怕这个怕那个,而且还有充足的人手供其调遣。 别人眼中的危险,此时在他眼里却是机会。 暑道山弟子开始窃窃私语。 古练妮也忍不住与元垚相视一眼,人家连后面的利益分配都摆出来了,尤其是公然要求暑道山让出第一,这可不像是没底气的诈骗。 元垚一时间对此也有些琢磨不定了,不再口口声声说决不能相信。 古练妮道:“我怎么相信你能拿出六朵神火?” 说到底,空口白话没用,还是想看到实际的东西。 师春两手一摊,“谈好了,自然会让你看到六朵神火。谈不好,便是个你死我活,我保证你一朵都得不到。不过我既然敢在这里等你们,便相信你们一定会答应,大家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神火么,更多的神火,我不认为有人能拒绝这个好处!” 第二七八章 现出原形 讲的好像真有六朵神火似的。 暑道山上下都在提防小心这个骗子,都知道此人的话不能相信,尤其是古练妮和元垚。 但此时,却又都在试着说服自己,试试又不损失什么。 于是古练妮道:“你只要能拿出六朵神火,我就答应你的条件。” 师春道:“我说了,谈好了,你自然就能看到神火,而且是立刻、马上就能看到。” 褚竞堂和安无志也看出来了,大当家在顺势而为,这是真的想跟暑道山合作,两人有眼睛放光的感觉,有这么大的门派实力合伙,后面的行程自然是要稳当许多,何况还能有神火分成。 他们不傻,看出了这个决断的英明之处。 暑道山一伙也都在面面相觑,“立刻”和“马上”这样的字眼都说出来了,欺骗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不过大家看他们身上的样子,又不像藏有神火,需知神火对空间之类的是有影响的,这也是为什么不能在神火域建立巽门的原因,所以乾坤袋之类的东西里是无法存放神火的。 古练妮哦了声,“我口头答应了,你就能让我看到六朵神火?”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她没什么好拒绝的,完全可以先答应下来,但她感觉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师春道:“没错,只要你口头答应便可。不过这口头答应是有讲究的,你须起毒誓才行。” 古练妮想了想,“可以,我可以起毒誓,可你若拿不出六朵神火,后果你自己清楚。” 师春:“我自然会为我的话负责。不过,我不希望你拿自己的安危来起毒誓。” 古练妮不解,“什么意思?” 其他人也很疑惑,包括安无志和褚竞堂,都不知道大当家在绕什么弯子。 师春:“没什么,有些人是不会在乎自己死活的,这种毒誓,就算是贵派掌门亲自来发,我也不会相信。” 见辱及父亲,古练妮瞬间勃然大怒,一干暑道山弟子的脸色亦大变。 而这正是师春想看到的,见确实有用,不等古练妮发作,便抬手打住道:“诶,我没别的意思,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确实是在认真对待这次合作。你以自己安危起毒誓,我不信。 我听说贵派掌门是你父亲,你此时若能当着暑道山上下同门的面,以贵派掌门的安危起毒誓,譬如你起誓说,暑道山若违此誓,贵派掌门将不得好死。 只要发下此誓,我立马信你,就算你将来毁约,我也认命!不知我这样说的可还清楚、可还简单?” 暑道山弟子们的神色又变得有些怪异起来,皆悄悄观看古练妮的反应。 而古练妮正冷冷盯着师春,良久后,徐徐道:“你确定你现在能拿出六朵神火?” 师春:“我这样骗你有什么好处?” 古练妮:“现在、立刻就能拿出?” 师春颔首,“没错,只要条件谈成了,片刻间就能见分晓。” 古练妮:“照你说的条件,若你后续找不到了神火,我暑道山之后就算靠自己的能力找到了足够多的神火,出去后岂不是也不能争第一了?” 师春:“古姑娘多虑了,明山宗后续若找不到神火,又凭什么去争第一?我的条件是暑道山不能跟明山宗争第一,又没说不能跟其它门派争第一,明山宗若无争第一的资格,又怎会出现暑道山与明山宗争第一的情况?” 对方能问到这一步,他知道事情应该差不多成了。 古练妮却偏头看向了身边的元垚,“你觉得怎样?” 元垚顿惶恐状,心想,我哪有资格决定拿不拿掌门的安危来起毒誓,掌门又不是我老子,回头有什么意外的话,真担不起这个责任。 对他们这种弟子来说,有些事情比面对打打杀杀都要更慎重。 他忙推卸道:“这里师叔说的算,全凭师叔决断。” 古练妮也算是懂他,这位没提出反对意见,其实就已经是一种态度。 又环顾其他暑道山弟子一眼后,她最终做出了决定,抬手指向了师春,“好,师春,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你记住,若敢骗我,我定让你后悔来这世上做人!” 师春:“若有半句虚言,任由发落!” 古练妮反问:“你若中途毁约,又该怎么办?” 师春叹道:“我要的就是暑道山相助,我犯得着毁约么,我毁约不就意味着你们暑道山能毁约了?我也想发誓,可我没爹、没娘,我拿我宗主发誓,估计你也不信。” 古练妮:“那就拿东西来质押。” 师春顿了顿,试着问道:“我们身上这点东西,估计也不够份量,你想要什么质押?” 古练妮抬手指向了安无志,“我要他和他手上的神火做质押。” 一干暑道山弟子闻言,暗暗点头的不少,皆深以为然,觉得这办法好,扣个人质在手上都是其次的,扣个神火在手最实在,对方若毁约,或是欺骗,那也不亏,能得到一朵神火,比什么不强? 目前为止,他们可是一朵神火都没有得到。 师春想了想,扭头看向安无志道:“其实做人质更安全,不用再四处冒险,你放心,后续找到了神火不会亏待你。另外,我确实真心要跟暑道山合作,我的办法,加上暑道山的实力,委屈不了你的。” 安无志很想问问他,我现在有得选择吗?不答应,两边怕是要开战,自己怕是也没机会吞下手上的神火。 自己也挺后悔的,怪自己鬼迷心窍不知及时放弃,否则焉能出现如此困境。 当然,也知道大当家确实能摆出六朵神火来。 不管是不是为了恕罪,起码知道安全上应该问题不大,所以点头答应道:“大当家不用再说了,我愿意为质。” 褚竞堂闻言抬手拍了拍他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看这事上,对方之前的两次过错,他原谅了。 于是师春朝对面喊道,“行,我答应!” 于是古练妮当众举起了一只手,信誓旦旦道:“我古练妮就此起誓,答应师春提出的合作条件,与之精诚合作,若违此誓,教我暑道山掌门不得好…死!” 最后一个字说的确实卡顿了一下,说的自己心里都有些打鼓,但愿回头能带回去好成绩,否则怕是要挨骂,这么多同门看着呢。 她话一落,元垚立刻指向了安无志,“带神火过来!” 安无志看了眼师春,师春微微点头,于是他就这样托着神火过去了。 人一过来,古练妮立马亲自上手,将那团神火操控到了自己手上,感受时,那真是两眼放光,这是真正的神火呀。 “咳咳。”元垚在旁咳嗽,示意她还有正事。 醒悟的古练妮当即把神火给了他保管,也让人把安无志带到了自己的人马当中看管,之后才对师春道:“你的六朵神火呢?” 师春要了褚竞堂手上的风鳞,见此举引起了暑道山人马的警惕,当即出声安抚道:“放心,我不跑,存放神火的地方稍稍有点路而已,片刻之内绝对赶到,绝不会食言,你们若是不放心,可以将我包围起来一起飞。” 古练妮莞尔道:“还真别说,看不到六朵神火前,对你还真不放心,谁让你名声在外。”回头左右道:“就按咱们合作伙伴说的做吧,围起来伴飞。” 师春诚心合作,所以无所谓了,当即驾风鳞卷了褚竞堂一起腾空而起,人一到空中,就被守在空中的几十号人给包围了,真就这样伴飞而去了。 地面上的古练妮等人也跟着驾风鳞而起,大家仍然不时看向元垚手上的神火。 空中飞了没多久,在师春的示意下,一行大半跟着落在了那道巨大的冰柱前,还有小半依然在空中压制着防备。 见师春正盯着那冰柱打量,古练妮这次走到了他身边,问道:“什么意思?” 师春指向那巨大冰柱,“剩下的五道神火就藏身在这冰柱里。” 古练妮皱眉,“这怎么可能?” 她之前还以为师春是已经抓捕到手的,没抓到手的五道神火会集中在一块,不合常理,她听都没听过。 师春道:“神火域之大,没什么不可能的。丑话我说在前面,我只能保证这里面确实有五道神火,至于能不能全部抓住,那是你们的事,若你们抓不住,不能怪我食言,也不能影响后续的合作。” 古练妮惊疑道:“这里面真有五朵神火?” 师春:“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将这冰柱击碎一看,不就知道了。”说罢看向冰柱,略抬双手,就要迸发全力将这冰柱给破坏掉。 “等等。”古练妮抬手拦住了他,回头对自己同门道:“去两个人,让那边的人也都过来,把咱们法器拿过来布阵。” “是。”空中立刻有两人领命而去。 师春不解,“什么法器?” 古练妮:“锁元阵,布下阵后,神火就困住了,逃不出去,比你这硬来稳妥,真要让遁地跑了,这辽阔冰原上很难抓到,还是谨慎点好。” 原来如此,师春微微点头,旋即又疑虑道:“等你法器来得什么时候,我说的片刻之内让你们看到,时间拖过去了,你们不会怪我食言吧?” 古练妮:“只要最后证明这里确实有五朵神火,不算你食言。” 既然这样说了,师春也就没话说了。 不过古练妮还是有些好奇道:“你怎么知道这里藏着五朵神火的?” 师春:“我自有办法,否则岂能追踪那道神火到此?” 这么一说,古练妮倒也没有怀疑,能追踪神火到此确实是有点本事,这广阔冰原下,一般人很难掌握到神火遁逃去向,至少他们这些暑道山弟子就做不到。 还有就是这大冰柱子,突兀在这空旷冰原上,确实显得很怪异,怕是有点名堂。 说实话,她现在还挺期待的,期待五朵神火现身是其一,更期待的是得到验证后跟师春的合作。 甭管人家在天雨流星大会用的手段如何,有本事是毋庸置疑的,否则宗门也不会交代小心,无能之辈哪用得着他们来小心。 这种人,能拉入伙,能拉进来为暑道山效力,能成就暑道山此行的成绩,难道不是她古练妮的本事吗?她能想象到宗门内届时对她赞赏如潮的情形。 另一头,庞厚那边,接到同门传讯,弄清情况后,立刻让留守的同门赶紧将之前布置的法器全部起出来。 法器凑齐后,一伙人迅速离去。 躲在暗处的吴斤两一伙,这才冒了出来,之前的观察中也不见师春一伙人影,不知哪去了,几人嘀嘀咕咕一阵后,也跟着庞厚等人的去向去了,只不过不敢飞高了。 飞入平原地带后,发现连个遮挡的地方都没有,就更不敢飞高了,几乎是贴着地面飞的,借着夜色掩护也不敢跟近了…… 庞厚等人带着法器一到,古练妮立刻指挥道:“以冰柱为中心,半径一里的样子便可,包围布阵,要快!” 一伙带着法器的同门迅速执行,师春为此还跑去长了长见识,只见将一只只半丈来高的铁塔打入了冰原之下。 待一切准备完成后,得到复命的古练妮又摸出了那只金属罗盘,开始在上推演。 不停的咔咔声中,突然“嚓”一声异响,师春明显感觉耳膜嗡了一下,似什么冥冥波动之力从金属罗盘中释放了出来,然后天似乎微微亮了。 抬头看去,只见一只巨大的倒扣碗状光幕,涟漪波荡,笼罩了阵内的平原。 远处趴在地上不敢再前进的吴斤两等人,一动不动地盯着,不知那异象是怎么回事。 光幕消失后,古练妮收起了罗盘,“师春,现在看你的了,若没有你说的神火,那就别怪我们了。” “我是诚心合作,我说有,自然会有。” 师春说罢转身,抬手唰一声从后背拔刀在手,突一个闪身而出,双手握刀,无魔刀全力一刀斩了出去。 轰!一声震响,巨大如爆炸,震得众人纷纷皱眉。 震得柱子上的积雪纷纷掉落,乱雪迷眼。 待落雪消停后,众人才发现那么大动静的一刀,竟只在冰柱上崩出了一个大豁口而已。 众人无心关心那豁口,已是迅速抬眼观看怎个冰柱,发现冰柱白的有点不太像冰,上面还雕刻满了大片大片的鳞片。 再看,哪是什么冰柱,而是一圈圈盘踞而起的冰雕,像一只盘龙似的,被雪封盖住后才导致像一尊冰柱,此时方现出了原形。 “这什么?”古练妮问师春。 师春也想知道这是什么,下一刻,他脸色微变,好像看到盘着的巨大躯体微微动了起来,又怀疑是错觉,但冰雕上的积雪又开始细细碎碎掉落。 第二七九章 误会 动静越来越明显,一圈圈盘踞的鳞躯开始如磨盘般扭卷,积雪簌簌而下,嗡嗡摩擦的动静也越来越大。 众人惊讶着抬头看去,只见渐渐卷紧缩小的冰柱正在舒展拔高,顶端冒出了一只脑袋,摇了摇,晃了晃,似乎刚睡醒一般。 一个长着鹿角和耳朵的巨大蛇头从埋伏中抬起,两眼冒着银蓝色光芒,若非这眼睛光芒,那高度还不一定能看清它脑袋长什么样。 从顶端探出的硕大脑袋俯视着下方的人群,银蓝色目光里的威严慑人。 远处趴在冰原上偷窥的吴斤两等人也看到了事变轮廓,吴斤两回头问身边人,“那是什么?” 许安长:“不知道,没听说这里面有别的怪物,应该是一只神火化形的怪物。” 吴斤两心惊道:“这么大,暑道山吃得消吗?” 许安长:“应该没问题吧,暑道山明显在布阵对付它。” 原来冰柱是个活物,暑道山一伙为之色变,这块头有点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在宗门往届前辈的经历说法中,似乎也没有碰到过这么大块头的,而他们刚进来遇见的第一只居然就大的这么夸张。 暑道山一伙已经意识到了不对,缓步后退的古练妮还是下意识问了句,“师春,这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师春也已经傻眼,他哪知道是什么东西,也没想到是活物,他现在想的是,这怪物体内大大小小的五朵神火影子是怎么回事? 在这里,怪物的体型是与实力成正比的,面对怪物银蓝色目光的审视,手托神火的元垚突然大喊一声,“快撤!” 一语惊醒梦中人,一群暑道山弟子立刻闪身飞起,古练妮也不例外,跳起驾风鳞快速升空。 这动静一起,俯视凝望中的冰蛟,张口就是吼吼震人耳膜的嘶吼,淡淡的银蓝色烈焰从其口中澎湃而出,如天河倒倾,横扫一群乱七八糟飞舞的人群。 烈焰所到之处,火焰瞬间化作重重冰山,一个个未能逃过的人刹那冰封在其中。 看押安无志的人,哪还顾得上他,直接扔下不管了,扭头就跑。 安无志也慌了神,心想大当家我信了你的邪,你告诉我说这是五道神火?还让我来做人质? 他也是掉头就跑,然后都未能跑了,都被横扫而过的烈焰给冻住了。 整个暑道山上百人,当场冻住了差不多三成,余者如同鸟兽散升空。 见此状,人在空中的古练妮双目欲裂,施法怒吼道:“师春,你敢骗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愤怒的又岂止是她,所有暑道山弟子此时此刻都恨不得将师春给千刀万剐,哪来的什么五朵神火,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倒是有一只,说这只怪物是一朵神火还说得过去,说五朵摆明了就是怕他们不上当,增加数量,以利诱之,而他们这群傻鸟居然鬼迷心窍的信了。 为何要骗他们?傻子也知道,自然是被围后无法脱身,想借这老怪物的手脱困。 元垚亦恨出了满眼怒火。 古练妮更是差点咬碎了牙,明知那狗贼说的话一个字都不可信,自己居然傻子似的信了,居然还傻乎乎的拿自己父亲来发毒誓,念及此差点气得吐血,恨不得冲下去将师春剁了喂狗。 下面一片混乱,加之光线不好,看不到师春在哪。 于是她挥手撒出了不知道多少檀金,如紫雨般落下。 遥遥听到愤怒中带有凄凉意味的咒骂对象居然是师春,趴在冰原上偷窥的吴斤两等人面面相觑,许安长低声问了句,“这莫非是师春的杰作?” 吴斤两他们也不知道,无法回答。 “大当家!” 情急中的褚竞堂低声喊了句,扯了下师春,招呼快跑。 谁知师春刀插回后背,反拽了他手腕,不但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逃跑,如此危险的情况下,竟反拉了褚竞堂往巨型冰蛟的身旁紧靠,往冰蛟的身子底下躲。 烈焰从他们身边一扫而过,两人以最小的动作躲过了。 冰蛟庞大身躯翻腾展开,碾碎周围烈焰形成的冰山,碎冰如雨,师春又拉了惊慌失措的褚竞堂往冰蛟的庞大身躯上蹦。 两人的身形刚离开地面,便见冰蛟舒展出的尾巴贴着冰面一阵乱扫,将烈焰在周遭形成的冰山以摧枯拉朽之势轰轰摧毁,可谓瞬间清空周围。 冻在冰山中的人,有人随着破碎的冰山一起碎裂,有人血溅冰块之内,有人在冰块内跟着飞了出去,惊叫声一片。 此时此刻,师春也听到了古练妮的咒骂,心中暗暗叫苦,想大声回应辩驳,又怕惊动冰蛟,只能忍着。 然后又看到一片紫色焰气的檀金飞雨洒落,若非正处凶险中,此情此景还挺好看。 雪花飞舞,冰原隆隆震颤,身形展开的冰蛟哪止什么十几丈高,拉直了估计得有几十丈长。 它似乎盯上了元垚手中托着的神火,如飞龙般弹射而起,惊得空中一群人再次飞升拔高。 师春和褚竞堂竟攀附在飞起的冰蛟鳞片上,前者沉着冷静,随时四处打量,后者倍感刺激,刺激到惊惧,这辈子真是头回体验这个。 嗡隆,一声异响荡人耳膜,身形蹿到空中的冰蛟忽然撞停,只见一道倒扣的碗状巨型光幕涟漪拦住了它,光幕虽被撞的凸起一块,却并未崩解,反倒出现了许多电流似的绳索,将其捆绑吸附住了一般。 冰蛟扭动身躯剧烈挣扎着,攀附在他们身上的师春差点被搞吐了。 冰蛟越发动力量挣扎,碗状巨型光幕的涟漪亮度似乎就越明显。 远处观望的吴斤两惊疑道:“那是什么法宝?” 许安长惊叹道:“听说一些大派炼制有法宝‘锁元阵’,能锁住灵体,这大概就是‘锁元阵’,灵体对抗释放的威能越多,大阵吸收到的威能就越大,反过来困住灵体的威力就越大。” 见冰蛟不能脱困,师春惊叹暑道山手段之余,也抓住机会招呼了一声,“走!” 拉上褚竞堂就从翻腾的冰蛟身上跳了下去,两人一落入下方的檀金焰气光影中,空中立马有人看到了。 当即有人指着下面大喊,“师叔,看,师春在那!” 古练妮目光一闪,盯上了,立刻施法喝道:“围住四周,不要让他跑了!” 师春闻声,紧急喊话道:“古练妮,这是误会!” “误会?”古练妮怒道:“五朵神火在哪?” 师春大声道:“应该在这怪物体内。” 古练妮气乐了,真当自己傻子了,怒吼道:“我古练妮要是再信你半个字,我自己把脑袋砍下来送你!” 眼看被电光绳索束缚的巨大冰蛟疯了般狂喷烈焰,疯狂形成的冰山在阵内快速扩张,师春也只能是算了,现在没办法跟这女人讲道理,先离开再说。 正要喊褚竞堂走人,忽听一个方向传来喝声,“春天,这边!” 是吴斤两的声音,师春扭头看去,大惊,这二货是脑子进水了吗?这个时候瞎凑什么热闹? 殊不知,吴斤两也不想轻易凑热闹,而是受他所累不得已。 就因古练妮一声围住不要让跑了,唰唰飞来的两个暑道山弟子刚好就降临在了他们跟前,害他们想躲都没反应过来。 既如此,吴斤两也就不客气了,很光棍地站了起来,朗声喊话给了师春,让过来碰头。 半浮空的两名暑道山弟子见状立刻收了风鳞朝他扑了来。 跟着跳起的许安长等人面色凝重,也做好了拼命的准备,却见吴斤两挥双手朝俩暑道山弟子隔空一点,顺势反纵身冲去,凌空捞出了他那把特色大刀,从俩暑道山弟子中间擦身而过时,撩拨出血雨,当空将二人斩落在地! 一个照面便斩杀了两名暑道山弟子,愣是没看明白的许安长等人惊呆了,这大个子实力这么彪悍的吗? 童明山和昊吉的震惊之情尤甚,当初在天雨流星大会也没见这大个子正儿八经出手,没想到是深藏不露。 落地的吴斤两大刀挥指,空中几个闻声冲来的暑道山弟子硬是被当场震慑住了,紧急悬空而停,满眼的惊疑不定,不敢轻易造次。 闪身冲出的师春和褚竞堂并未受锁元阵影响,也刚好也看到了这一幕。 眼见此情此景,师春心都凉了一半,很想问问吴斤两这傻鸟,你稍等一下会死吗?这么着急杀人干嘛? 这人一死,暑道山这边是真没法解释了,还合作个屁呀! “还摆什么架势,还不快走!”师春怒斥了一声。 吴斤两赶紧闪身捡了地上掉落的两只风鳞,顺手扔了一只给童明山。 因光线原因,亮处看暗处看不清,空中的古练妮等人并未看清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因实在是谈不上什么交锋,人就被斩了,连点应有的打斗动静都没有。 直到同门发出“呜”声长啸,发出了遇险求援的啸声,才令守在阵前的古练妮等人的目光纷纷投去。 阵内的冰蛟已让他们感觉到了危险,没想到另一边又出事了。 于此同时,大地陡然一阵剧烈颤动,开始皲裂,冰层崩开的裂纹大面积咔嚓扩散。 正欲逃离的师春等人惊悚回头,只见倒扣的碗状光罩内,冰山已经膨胀了出来,地面被膨胀的冰山给快速撑大。 第二八零章 劫后余生 撑大的不仅仅是地面,还有众人眼中的危险。 一股极度恐怖的感觉突然充斥所有人的心头。 “走!”眼角发颤的古练妮忽大喊一声,一群人跟着她冲向高空,哪还顾得上什么师春。 “走!”师春在大喊。 “走!”许安长也大喊了一声。 他们一伙人闪身蹿出之余,纷纷驾风鳞逃窜。 手上刚好有风鳞的吴斤两迅速驾驭风鳞卷了师春等明山宗一伙迅速离去,他没管许安长等人。 因为许安长反应更快,他先驾风鳞卷走了四鼎宗一伙,没顾上师春几个。 结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倒扣的碗状光罩骤然崩解,就在众人刚刚逃离开的刹那崩解了,然后就像是火山爆发一般。 轰,天摇地动,也不知冲天爆出了多少的冰山和冰块,数不清的量,难以想象的量,似乎要堆满整个冰原一般,在那冰蛟的全力甩动下,以无可比拟之势冲天而起、及冲向四面八方 无论是飞向高空的人,还是逃向远处的人,依然有大量被波及了。 逃窜的师春等人亲眼看到几座冰山从他们边上飞了过去,然后身形在风鳞中剧烈摇摆,后方丁零当啷震响,回头看,是一座冰山追了上来,冲毁了后方旋转的风鳞鳞片,飞行的一伙顿时失衡。 那冰山直接罩着他们拍砸下来,被这么个大玩意砸一下,凭他们的修为,休想活命。 这一幕差点把众人吓得魂飞魄散,至少已经吓了个手足无措。 唯独师春面露身陷绝境的狰狞,凌空扭身用尽一切办法自救,仓促之际如同变戏法般,凭空一掌,推出了一只大葫芦,砰,撞碎在了砸来的巨大冰山上。 冰山依旧照着他们砸来。 崩解的风鳞也将明山宗一伙给砸落在了地面上翻滚,风雪迷眼之际眼睁睁看着后来的冰山当头碾压而下,吓得他们连滚带爬。 后又骤然发现不对劲,扭头看去,只见已经触及地面的大冰山突然静止了,并没有完全砸落下来。 然后左右都是呼呼而过的轰炸动静,大大小小的冰块不断砸落地面,大地不断震颤,地面冰层裂的一塌糊涂,随之而来的冲击波呼啸动静之大,足以把低阶修士给吹飞。 可明山宗一伙在那突然静止的大冰山碾压之势下的夹角中,竟躲过了那山呼海啸般的疯狂砸击和冲击,两边看去,身在狂风中的他们如见到了世界末日一般,风雪能划破人皮肤。 他们还能听到和感受到有许多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攻击,都被那翘起的大冰山帮他们给挡住了,他们就像是被母鸡抱在身下的小鸡仔似的。 哪怕他们脚下地面被周围的攻击余威给株连了个四分五裂或拱了起来,他们头顶的那个大冰山依然是纹丝不动,为他们遮挡住了一切攻击。 这便是那冰蛟狂暴一击的余威。 吴斤两手中大刀杵地,扶刀的手在微微颤抖,庆幸那块大冰山救了他们一命。 刚才情况太紧急,风鳞又失衡乱翻,加之风雪迷眼,大家的视线都乱了套,都没看清师春情急之下干了什么,连他吴斤两也没看到。 褚竞堂、童明山、昊吉、沈莫名,四人的腿也有些微微发抖,像是被岔进来的狂风给吹的。 脸色都是一片惨白,一个个吓得够呛。 童明山还好点,他想进来找神火时,就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褚竞堂、昊吉和沈莫名只觉满心的无辜,这也太可怕了,在原来宗门的时候,顶多也就是面对一些其他门派的挑衅时跟着出个头,或出去办个有风险的差事,大多时候的遇险都在可控之内,宗门也不会轻易让他们冒那毫无抵御能力的风险,大多时候都是根据他们的实力下发匹配任务的。 不可能像眼下这么玩,如今真是无法形容了,动辄在死路上狂奔,而且是在作死的路上狂奔。 这搞什么呀,才进来多久,就已经这样搞两回了,之情在铁森林下面被烈焰追得魂飞魄散而逃,现在真的又是谢天谢地暂时捡了一条命。 师春摸出了冰羊,迅速给自己换气,他刚才也吓了个够呛。 往天上飞的暑道山人马也没那么幸运,冲天起的凌乱冲击之势,终究还是将一些人给打落了下来。 一群人冲向空中的阴云,下面的冲击波却荡开了上空的阴云,顿如璀璨星河,绝美星光如光柱般从洞开的乌云中落下,古练妮等人感知到了,刹那抬头仰望星空。 刹那的美好,一时间差点让人忘记了下方的危险。 “呜吼~”一声愤怒的咆哮声响起。 那条冰蛟如同飞龙般,从爆开的冰块中冲向了空中,也不知是在空中飞行,还是在那些爆起的大冰块上爬行,有需要的时候,甚至视那些飞起阻碍的冰山如无物般,竟如同钻入水里一般直接穿了过去。 很明显,其在冰层中穿梭的速度更快。 冰蛟首朝手托神火的元垚追了去。 眼见“飞龙在天”,古练妮身后背的一把剑,其剑柄爆发出了青光,唰突然出鞘,拉出一道青虹。 横眉冷眼的古练妮并指凌空一指,旋转的风鳞迅速让出一个缺口,一道青色虹光冲出,从天而降,宛若流星一般,以天崩地裂之势重重砸在了冰蛟的脑袋上。 轰,犄角断,冰蛟脑袋重重下沉了一下。 青虹如流光,瞬间贯穿了冰蛟的脑袋,流光贯穿头颅的过程在其头颅内清晰可见。 打得冰蛟一声呜咽哀鸣,身形翻飞着砸向地面…… 四鼎宗一伙是幸运的,在一开始并没被爆炸的冰山冰块攻击到,有了喘息之机后,风鳞的速度拉起来后,便如同跟砸来的攻击物赛跑一般,最终从冲击余波中抢了出来,没有被打落。 有惊无险的他们纷纷回头看,眼睁睁看着师春一伙被那摧枯拉朽之势给吞没了,皆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那样的攻击下哪还有活路。 “唉!”许安长叹了口气,见轰向四面八方的冲击力已停,余威也伤不到了他们,也就驾驭风鳞停下了。 随之,一伙人看到了远处青虹重创冰蛟的一幕。 有人问:“师兄,咱们要趁机去找一找师春他们吗?” 许安长反问:“你觉得他们还可能活着吗?他们手上还有风鳞,若还活着,焉能还不露面?算了,走吧,不管是暑道山赢了,还是那怪物赢了,咱们若被发现了,都够咱们喝一壶,趁暑道山的人还没看清咱们的样貌,不知道咱们跟师春他们是一伙的,立刻走人。” 之前跑来救人,是被吴斤两逼得没办法,怕师春真落到了暑道山的手上泄密,如今师春和吴斤两都倒下了,不用担心泄密了,他也就没必要再冒这个风险了。 说到这个,他忍不住在心里问候师春祖宗,古练妮气急败坏的咒骂,他也听到了,他真不知道师春是怎么想的,早说了惹不起暑道山,让不要乱来,非要瞎搞,落得个求饶不成有意义吗? 这要让暑道山知道了他们是一伙的,十有八九也不会放过他们。 又有人问:“师兄,我们现在去哪?” 许安长没好气道:“还能去哪?回铁森林继续我们的任务。” 说走就走,迅速驾风鳞遁入了夜色中…… 狂轰滥炸的攻击威力一停,褚竞堂看了看头顶半悬的冰山,阴阳怪气道:“刚才若死在这,咱们保证一点痛苦都没有。” 说白了就是在发牢骚,有点怨言了,老是这样玩命,想想都后怕。 话刚落,外面便传来了轰隆交手的动静,还有冰蛟的哀鸣吼叫声,他们立刻从冰山下蹿了出去,陆续跳到了冰山上眺望,看那青虹大战冰蛟的壮观一幕。 唯有吴斤两迟迟没蹦上去,他此时才发现那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冰山只有一小块地方着地,而且着地的地方明显不是着力的重心所在。 这点依撑,连冰山自己都不可能站稳,怎么可能还为他们稳稳挡住那些狂暴攻击。 他此时才意识到并非是大家的运气好,而是春天关键时刻把大家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随后飞身到了冰山上,多看了师春两眼,当众人的面也没说什么。 远处交战的地方,只见冰蛟反反复复被青虹打落地面,又反反复复飞起继续冲杀,一副宁死不折的样子,打斗余波的劲风伴着雪花不断如刀子般划过,他们站这么远都得施法护体才能扛住。 冰蛟的恐怖威力是毋庸置疑的,师春惊疑的是那道青虹的攻击威力,不由问道:“那屡屡打落冰蛟的青虹光影是什么?” 童明山道:“应该是一件熔炼了器灵的五品法宝,不到五品只怕无法如此轻易将冰蛟给斩落。只是这冰蛟竟屡杀不死,非要死拼到底,这五品法宝耗久了恐怕也吃不消,器灵的威能耗尽了来不及恢复的话,只怕要反败在冰蛟的手上。” “五品器灵法宝…”师春若有所思的嘀咕了一声,这玩意他还是第一次开眼界。 和定身符一样,五品的对应品级就是地仙那个级别。 没错,定身符也是法宝,只不过是一次性的,不如这种融合了器灵的法宝,就好像是修士换了金属身躯,能自我恢复身体能量,可以反复使用。 这种宝物,真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等于随时带了个地仙级的高手贴身保护,宝物的价值可想而知。 师春想想都羡慕的要流口水,惊叹道:“难怪砍这冰蛟如同砍菜一般。” 褚竞堂提醒道:“大当家,别看了,咱们趁机脱身吧。” 师春:“不急,看这架势,和暑道山的合作还有缓和的机会,古练妮那娘们只要斩了这条冰蛟,看到了五朵神火,自然就知道我所言不虚。她误解在先,为了多找神火,会选择既往不咎的。” 说到合作,想到了四鼎宗,他骤然回头看去,“完了,刚才那一阵狂轰滥炸,四鼎宗那一伙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 见他还不想走,褚竞堂好无奈,“大当家,别说什么四鼎宗了,安无志怕是已经没了。” 说到这个,老是聚聚散散没把少一人当回事的吴斤两等人皆一怔,四顾看了看,确实不见安无志人影,惟余远处打斗余波卷着寒风雪花呼呼而来。 第二八一章 四个还是五个 不管安无志之前为了神火有多坑人,可人相处久了,多少会在人身边留下存在感,少了就会有缺失感。 尽管如此,师春还是没有撤退的打算,正因为安无志已经为此陨落,他就更不能轻易放弃。 他不是许安长他们,遇到危险或怕暴露就缩了。 暑道山和冰蛟之间未分出胜负,他是不会轻易离开的,暑道山若能斩杀冰蛟,就能证明冰蛟体内有没有五朵神火,若真的有,那其中三朵就是他的。 他才不怕,他肯定是要跳出去索要的。 若证明了有五朵神火,那他和暑道山的合作就还能继续下去,至于刚才的冲突,纯属暑道山自己误会所致,怪不得他。 总而言之,只要能帮暑道山找到更多的神火,不但古练妮会原谅他,那些活着的暑道山弟子都会原谅他,死了的人有意见也没用。 所以他的态度很坚决,而越是关键时刻,越是人心不稳的时候,作为当家的,也越发有其坚持,不可轻易动其志。 师春岔开话题道:“你们五个去找一下,看看许安长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见他如此,褚竞堂等人也就无话可说了,在吴斤两的带领下顺着四鼎宗逃逸的方向一路搜查而去。 什么叫不死不休,此时的冰蛟就是不死不休,每次在惊天动地的震响中被斩落后,又再次飞起进攻,而且一根筋似的死命朝着青虹剑影冲击。 冲上去就被打落,打落后又起,反复不停。 空中不断爆出一阵阵的冲击波荡向四面八方。 反复驾驭青虹剑影击杀的古练妮渐渐有点心慌,发现每次一剑将冰蛟击穿后,冰蛟的伤口都能快速自愈,好像打不死似的。 虽然反复击杀之下,已经感觉到冰蛟的进攻威力在逐步渐弱了,可她能感觉到自己“青魄炼霓剑”里蕴含的威能也越来越少了,再这样下去,她的法宝很有可能要先停用。 从法宝的名字就能看出此宝与她有关联,这是她父亲亲手给她炼制的法宝。 同门弟子们也看出了不对,元垚喊话道:“师叔,这样下去不行,撤吧。” 古练妮拒绝道:“不行,锁元阵的法器得想办法收集回来,否则我们后面想捕获神火会很困难。” 这么一说,元垚也头疼了,是啊,没了锁元阵相助,回头像那些小门派一样盲目去搜查,会很麻烦的。 问题是,宗门只怕也没想到神火域里还有这样的老怪物,这得是避开了多少届神火盟约人员的搜寻而存活下来的。 庞厚忽大声道:“待我助你一臂之力!” 说话间已经拿出了一尊三尺来高的宝塔,名曰“万子轮回塔”,单掌托出施法催发,立见塔身上冒出橘黄光芒,层层塔檐开始急速旋转了起来。 一剑斩落冰蛟的古练妮回头一看,顿惊叫道:“不要!” 然已经晚了,庞厚手中宝塔已经砸了下去,看庞厚那神情,还挺狠厉的,誓要收拾那孽畜的模样。 焕发橘黄光芒的塔影,已经照着砸落地面的冰蛟轰去。 咣!一声震响,倒是在冰蛟的鳞片上砸出了一个小坑,继而滴溜溜旋转而起,然后塔身上射出了数不清的飞刃,颇有风鳞的意味,数量却远超风鳞的数量,如龙卷风一般扩大,当头罩住了冰蛟的脑袋绞杀。 一阵密集的丁零当啷声爆响,若是哪个修士遭此攻击,怕是要粉身碎骨,可打在冰蛟身上却难伤分毫。 “快收回来!”古练妮又紧急呼喊了一声。 她话音未落,冰蛟掀起的尾巴一甩,撞飞了许多飞刃,一尾巴轰在了橘黄光芒的塔身上。 轰!塔如流星般击飞了,橘黄光影被直接从塔里拍了出来,形成一只长了翅膀的蜈蚣影子,当场溃散了。 然后无数飞刃瞬间失衡,如雨掉落。 庞厚一声惨叫,“我的塔!” 迅速朝飞逝的塔影追去。 众暑道山弟子皆感牙疼,这么好的一件法宝,竟被冰蛟一击就给废了,好像把器灵都给打散了。 元垚也有些无语,咱们的法宝品级压根打不动,你这不是自找么。 古练妮无心这些,冰蛟又冲了上来,她只能祭起青虹飞剑再次轰杀下去,再次将冰蛟打落在地。 反复几次后,元垚靠近了她的身边,提议道:“师叔,师春能骗我们,我们也能用此法把别人给骗来此地,若能借别人的手斩杀掉冰蛟,我们就能找回我们的锁元阵法器。” 古练妮闻言大喜,再次起剑斩落冰蛟后,交代道:“让大家先撤!” 担心她安全,元垚想说不行,但想想,又是没办法的事情,其他人手上的法宝都压制不住这头冰蛟,也只能是小师叔留下断后。 “撤,快撤,大家先撤往下一个目标地点。” 在元垚的奔波招呼下,一群暑道山弟子迅速飞离了,元垚自己并未走,陪在了一旁。 青虹剑影又轰隆隆击杀了一阵,直到确定同门弟子已经远去了,古练妮又一剑斩落冰蛟的同时,大喊道:“走!” 青虹如流光归鞘,元垚也驾风鳞跟着紧急追去。 地上翻腾而起的冰蛟“呜吼”一声咆哮,身上的伤痕再次自愈,一个摇摆腾空而去,竟飞天而起追了去。 竟真的能飞。 实力到了一定地步,某些方面有共通性也能理解,空中乌云被一路冲开,裁剪出星空,庞大的身躯紧追不放。 远观的师春有些无语,暑道山这是认输了,打不赢跑了? 看古练妮能一剑剑轻易将冰蛟打落,还以为赢面很大呢,闹了半天也是强弩之末。 这就有点扫兴了,搭进去了他的人手不说,还搭进去他一朵神火。 可能是看到了动静,不多时,明山宗一伙也飞了过来,吴斤两问:“春天,这就跑了?” 亏大了,师春心里嘀咕了一句,问:“找到没有?” 吴斤两:“找不到,也没办法找啊,你看那么大范围,堆积了大量的冰块,鬼知道人压在了哪一块,我们一路低声叫唤,也没听到任何回应。这要么死了,要么就是跑了。” 师春想了想,道:“真要跑了的话,他们肯定去了铁森林,回头去铁森林那边看看就知道了,没回去,恐怕真的倒这了,回头我们只怕还得来找一趟。” 吴斤两:“死了还找什么?” 师春:“他们身上应该有法宝,我怀疑有不弱于暑道山的法宝。” 此话一出,在场几个的眼睛皆是一亮。 啪!吴斤两忽然击掌叫好,回头对昊吉道:“你赶紧回一趟铁森林,看看他们有没有回去,没回去立刻来报信,回去了就不用再跑了,在那等我们便可。” 褚竞堂和沈莫名想离开这是非之地,想接这活,昊吉却没给他们开口的机会,道了声“好”,立马跑了。 他一走,吴斤两立马哇哈哈道:“还发什么呆,去找啊,暑道山折在这的弟子得有近半了吧,你们忘了它们身上都有风鳞吗?一只风鳞能在王都换一座豪宅,有人身上甚至还有乾坤袋,诸位,老天爷给的发财机会,岂能错过?” 这话倒是让几人眼睛一亮,可褚竞堂又有些担心道:“那冰蛟不会回来吧?” 殊不知吴斤两让昊吉回铁森林确认,就是担心这个,怕在许安长等人身上白白浪费时间,要赶在冰蛟回来前尽量多发掘些宝贝,当然,冰蛟能不回来最好。 损失不小,师春也认为这财该发,遂说道:“放心,我给你们放风。” 吴斤两是知道师春右眼异能的,顿嘿嘿不已,“有大当家放风没问题,就算冰蛟还会回这里,我们也能及时撤离,走走走,快找快找,抓紧时间。” 有好处,那还是有精神的,一伙人迅速赶往事发地中心地带,先从这里开始搜寻。 师春先飞到空中用右眼异能观察,没看到活人迹象,死尸的影子太模糊,他几乎看不到,所以没必要浪费那个时间。 但他右眼在此地环境中对比其它东西,还是能比看出一些东西的,譬如檀金,洒落的不管,集中在一起的檀金,武器和风鳞之类的金属物质,在这冰原上仔细对比观察都能看出些端倪。 所以他几乎是一找一个准,可他又不能表现出来,也不便亲自翻找,他主要任务还是观察四周,防止冰蛟回来。 于是只能是暗示给吴斤两,让吴斤两想办法来引导大家,他大多时候都站在高处瞭望。 寻找的过程中,不时有小小的欢呼窃喜声响起。 也不时有表达遗憾的唉声叹气,有些风鳞在冰蛟甩出的冰块攻击中打残了,已不好再归拢驾驭,残次品用不了,但都收了起来,有机会可以找人修一修。 反正一阵工夫后,人人口袋里至少都有了一只风鳞,还找到了两只乾坤袋,褚竞堂和安无志腰上各自先别上了一只,一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 危险是挺危险的,不过也不得不承认,就这发财速度,在外界得努力积攒多少年才行?也许是一辈子都赚不到的。 找着找着,暑道山锁元阵的那些法器都被他们给陆陆续续找到了,用不了也是宝贝,先收起来再说。 而不时登高四顾的师春忽然发现不对劲,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右眼异能视线中,那些一起合力掀翻大冰块的人员怎么是五个? 昊吉走了,不是剩四个了吗? 他当即飞身过去,落在了一块高高的冰疙瘩上俯视,一个个辨认,只见有吴斤两、褚竞堂、安无志、童明山、沈莫名,咦,又掰着手指头算了下,确实是五个没错,都是自己人也没错。 但总感觉人数不对,后来眼神一震,终于想到了问题出在哪,目光盯在了乐呵呵的安无志身上。 确认无误,他蹦了下去,落在安无志跟前,讶异道:“你没死?” 此话一出,另四位也陆续呆住了,一个个瞅着安无志有些傻眼,他们都忘了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边的,反正好像跟着一起忙活了好一阵,大家居然都没反应过来。 “草。”吴斤两忽然怪叫道:“安无志,你怎么回来的?” 安无志似乎有点不太能理解他们的反应,“开始打斗动静太大,我在冰里飞出去后也不敢乱动,后来消停了,我就化开冰钻出来了,听到翻腾的动静,就摸过来了,见是你们在忙,总不能干看着吧,还能怎么回来的?” 第二八三章 该死的富裕感

跟安无志一样,童明山另一只手也没空着,等那淡淡银蓝色火苗完全飘出后,也一把给抓住了。 大家都很期待地看着脚下,结果没让他们失望,第五朵火苗真的冒了出来。 冒出的动静都很虚弱,很艰难的样子,脱身后的速度也快不起来,师春不知是不是跟他打了那么多掌的解魔手有关。 给人一种感觉,感觉这些虚 《山海提灯》第二八三章 该死的富裕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山海提灯》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二八二章 一朵又一朵 他并不知道大家认为他死了,他自己没死,看到大家也没事,很高兴,看到大家在忙,也就顺其自然的回到了大家伙的身边,没什么想法,事情就这么简单。 可这说法着实让大家很无语。 而吴斤两等人忙活时,偏偏还招呼了安无志搭把手。 见到宝贝时,还互相乐呵的不行。 之前都看到了他在身边,却无一人想到这家伙已经死了,反正大家的注意力都乐呵在了寻宝上。 所以,安无志不但当着他们的面挖到了风鳞,还搞到了一只乾坤袋。 褚竞堂也忍不住问道:“安兄,劫后余生你不逃,听到动静还敢摸过来看呐?” 安无志:“万一还有机会得到神火呢?” 好吧,作为差点被他找神火给害死的人,瞬间理解了这厮的想法,一个多字都不想跟他多说了,有人心里甚至咒骂了一声,这种祸害这样居然都死不了,真是没天理了。 哪还有一点之前少了个同伴的惆怅。 褚竞堂没好气地转身挥手,“行啦,赶紧抓紧时间再找找,不要错过发财的机会。” 一伙人扭头继续忙碌,安无志狐疑,左看右看,还是觉得一伙人刚才的反应有点怪怪的。 然就在他们刚掀翻一座冰山时,冰山倒塌导致的地面震动似乎有点不正常,似乎砸中了什么东西,刚跳到一高处扭头看去的师春,神情反应如同地面般震动,猛然一声紧急大喊,“走,快走!” 真是惊魂一叫,地面的震颤已经让大家意识到了是什么,好在都有了风鳞,下意识纷纷远远蹿去,于空中驾驭上风鳞后,方惊魂回望。 果然,那冰蛟又从地下冒了出来,没别的反应,冒出来就直接腾空而起,朝他们追了过来。 师春好无语,压根没发现它靠近,估摸着就是刚才因为安无志的事,一时不察,才让其从冰下靠近了。 他现在也感觉安无志就是个祸水,见不到时,一点事都没有,一现身露面就要连累大家。 倒霉的时候,总得找点倒霉的原因。 一伙人也在怪他们的大当家,不是说你放风会没事的吗?这大怪物捅到大家屁股跟前来了,你才发现,也太过分了! 其他人还好点,褚竞堂是真的心太累,搞什么搞嘛,按神火域的时间算,进来了一天都不到,就已经是第三回吓得魂飞魄散似的逃命了,还让不让人活了,真的要不死不休吗? 他们驾驭风鳞拼命逃,冰蛟在后面如雷霆般追赶,轰鸣飞来的声势真如同雷霆一般, 风鳞的速度已经起来了,可冰蛟咬在后面的速度还是在一点点逼近,那么大的身躯,居然飞这么快,真的宛若神龙一般,一路将天空的乌云给犁开,暴露出了夜空的星光。 也就是说,冰蛟飞行的速度比风鳞更快。 这样下去死定了,迟早要被追上。 这种刺激的感觉,心情上真是说不出的充实,那种一路受惊的感觉,自己好像能看到自己的魂魄在不时回头看。 师春也不知道古练妮有没有跑掉,若是跑掉了,又是用什么办法摆脱了追杀,那大怪物的飞行速度明显快过风鳞。 古练妮若跑掉了,他能想到的可能办法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引诱开,给逃跑争取时间。 故而,他也想用同样的办法,刚想喊大家分开来跑,能跑掉几个算几个,冰蛟追上谁就算谁倒霉。 忽看到吴斤两一把扯下了后背的大葫芦,顺势一掌推向了后方追来的冰蛟,可谓当头砸去。 他没别的意思,想起了春天之前定住冰山的情形,反正都这样了,不妨试试看,反正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而且又捞出了第二个葫芦,准备一个不够就用俩。 毕竟都是头回用定身术来定这种级别的怪物,用量搞不清。 师春见状好无语,认为这是在做无用功,也算是后来才知道的常识吧,定身符定不住吸收了神火的人。 果然,隐约见大葫芦撞上了冰蛟的脑袋后,冰蛟依然前冲飞来。 于是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大喊道:“大家分开了跑,能活几个算几个,谁被追上了…” 吴斤两的声音忽然从后方遥遥传来,“春天…” 师春回头看去,才发现吴斤两居然停下了,顿大惊失色,还以为吴斤两要以身做饵,为大家争取一条活路。 正咒骂这厮怎么变这么高尚了,忽然两眼一瞪,也紧急停下了,因为发现后方的冰蛟并未追赶吴斤两,目测应该是悬停在了空中。 同样震惊于吴斤两行为的褚竞堂等人,有的已经红了眼眶,有的已是鼻子发酸,被吴斤两的大义给感动了。 结果感动来得快,去的也快,都发现了情况不对,陆续都停下了。 一个个的彼此间的距离拉得有点长,有的已经看不到了后面的吴斤两和冰蛟,毕竟光线也不太好。 师春已经迅速倒飞了回去,会同吴斤两一起飞向了后面的冰蛟,吴斤两手上拿着葫芦做盾牌,随时要砸出去的感觉。 还没靠近,师春的右眼异能已经看到了,冰蛟似乎变成了一只大型毛毛虫,身上到处是通天彻地的、漫长的那种淡蓝色的透明须子,拉拢的浩大缥碧色物质将其死死困住了。 冰蛟此时的体态有点滑稽,脑袋下沉,后面的身躯高高翘起,不知何故成了这种形态。 其嘴角不时有一小股的焰火冒出,落地就成巨大冰笋,腔内一直有低沉的“嗬嗬”声,透着不甘。 这种情形,冰蛟不太可能是装惨诱敌。 师春壮着胆子靠近后,目光一扫,略惊,发现冰蛟体内竟然多了一团神火的影子,六道?什么情况? 转念间又若有所悟,想起了元垚手中的那团神火,大概猜到了古练妮他们是牺牲了什么而脱身的。 也正因为如此,他越发惊疑,难道冰蛟体内之前的五道神火都是其吞噬进去的? 如此说来,倒也解释了几道神火为何会不合常理聚集在了一起的原因。 可他疑惑的是,既然会被吞噬,那之前追赶的那道神火为何会跑到冰蛟面前来投诉似的,难道我这解魔手造成的伤害比这冰蛟更可怕不成? 想到解魔手,也就想到了前面对付神火的办法。 吴斤两小心翼翼靠近了,嘿了声,“还真给定住了?” 看了眼远处没敢靠近的人,他又补了句,“咱们也是手握法宝的人,不比那个古练妮的法宝逊色,再碰上那娘们,我要让她好看!” 师春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定不住身具神火的人吗? 看到冰蛟嘴角不断冒出的小股焰火化作巨大冰笋垫高地面,他没有犹豫,突然飞到冰蛟的上空,收了风鳞,壮着胆子直接飞落到了冰蛟的头顶。 落上去就是一掌,解魔手! 不止一掌,他两掌连轰不停,一路从其头部轰向其尾部。 跑到其翘起的尾部终点后,又一路滑了下来,又一路以解魔手倒轰回了头部。 见打的没什么反应,于是打完了背部打侧面,打完侧面打腹部。 吴斤两收了风鳞,落到了冰蛟的背部,跺了两脚,喊道:“春天,你干嘛呢?” 师春没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有没有用。 陆续的,褚竞堂一伙人也壮着胆子靠了过来,发现冰蛟真定在空中不动了,那叫一个惊讶和稀奇。 沈莫名的第一反应脱口而出,“定身符?” 吴斤两嘿嘿道:“老沈,有眼力!也不看看我们是什么出身,无亢山,人家有法宝,我们也有。” 他拄着大刀交着腿,侃侃而谈,“咱们大当家呀,当初从生洲域主那弄了幅题字送给无亢山,保了无亢山一命,作为回报,无亢山便赠送了传说中的五品定身符,这不,关键时刻保住了大家性命。这事你们知道就行,不要外泄!” 安无志奇怪道:“定身符不是定不住神火吗?” 吴斤两耸肩,故作神秘,他编不下去了,随便你们猜去。 童明山问:“大当家在干嘛?” 语气里透着小心翼翼,不仅是他怕,其他人也怕,生怕师春又把冰蛟给打醒了。 好在他话刚落,快掌连轰的师春也打完了,已飞身落回了冰蛟背上,一口气打了怕是有上千掌解魔手,累的够呛,导致他抓出冰羊狠吸了一阵,他能做的也就这些了,至于这样能不能杀了冰蛟,他也不知道。 收了冰羊,他拔了刀出来,走到了冰蛟那吞噬了六朵神火的位置,正准备破开这个位置挖出来看看,谁知刀刚举起,便顿住了,因见那六朵大大小小的神火正在浮动,正在冰蛟体内慢慢浮起来。 什么情况? 很快,便见淡淡银蓝色的火苗冒了出来,师春讶异戒备着,因他右眼异能中看到冒出的火苗焚毁了一块束缚住冰蛟的须网。 旁人陆续也看到了冒出的火苗,童明山和安无志立刻收了风鳞,落在了师春边上,瞪大了眼睛看着。 另两个也落了下来,想凑近了看热闹,褚竞堂一番好意,左手拉住沈莫名,右手拉住吴斤两,拽着二人退远一些。 一朵摇摇晃晃的神火完全浮空冒出后,童明山看了下师春的反应。 安无志却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把将其给抓住了,任由其挣扎,控火术稳稳操控住,感应过后,欣喜道:“大当家,是冰焱,是神火冰焱没错,是…” 话没说完卡住,因见到又有火苗冒出,然后又一朵神火冒了出来。 安无志又下意识伸了另一只手,于是手中又抓了一只,他看大家,大家却在看脚下,只见又有火苗在用力挣扎冒出的感觉。 这朵一出来,童明山也不客气了,也伸手抓了一朵,看师春反应,发现师春还在看脚下,只见又有淡淡银蓝色火苗冒出。 褚竞堂摸了把络腮胡,远远伸头探脑观望着,啧啧道:“难道真有五朵神火不成?” 第二八三章 该死的富裕感 跟安无志一样,童明山另一只手也没空着,等那淡淡银蓝色火苗完全飘出后,也一把给抓住了。 大家都很期待地看着脚下,结果没让他们失望,第五朵火苗真的冒了出来。 冒出的动静都很虚弱,很艰难的样子,脱身后的速度也快不起来,师春不知是不是跟他打了那么多掌的解魔手有关。 给人一种感觉,感觉这些虚弱的神火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脱离冰蛟的躯体,无视眼前有人,也不知是察觉不到还是怎的。 待第五朵飘出,安无志两手的神火并到了一手掌控着,又伸手抓了一朵。 屡次被他坑过的,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眼神似乎都会说话,不是喜欢神火么,一下抓到三朵,这下满足了吧? 安无志读懂了他们的想法,苦笑道:“诸位,不是我贪心,总不好浪费吧。还有,同一种神火,只要能完整吸收到一朵就行,相同的品种吸收多了也没用,完全是浪费。我帮朱向心拿的,还有四鼎宗的弟兄。” 师春当着自己人的面提醒了一句,“朱向心可以给,四鼎宗那边就算了,大家记住,面和心不和,跟我们压根不是一路人,除非被他们发现了,否则一朵都不给。” 心里嘀咕了一句,给魔道才是真浪费。 虽然自己认为自己也是魔道中人。 “那这多下的怎么办?”安无志愣愣问道,看看自己手里的,又看看童明山手里的,这边就三人,用不完的。 之前是因为得不到而拼命,现在却因为太多了而烦恼,该死的富裕感。 褚竞堂摇头唏嘘。 “都抓完了,没事了。”吴斤两甩开了褚竞堂抓着的胳膊,站远了看热闹多没劲,还是得扛着刀亲自上前才过瘾。 沈莫名一样的,拨开了褚竞堂的手,好奇地凑了过去。 他这辈子也算是头回经历这么惊险离奇的事,别人找一朵都困难的事,他们居然多成了麻烦,到哪说理去。 褚竞堂稍加东张西望,又看了看天上慢慢合拢的乌云,见确实没事,也走了过去。 之前还恐怖吓人的冰蛟,此时一帮人竟在它身上走来走去的。 不过为了安全第一,褚竞堂还是多嘴问了声,“大当家,这定身符能定住这怪物多久?” “正常的话,半个时辰应该没问题吧。”帮忙回答的吴斤两发现师春不对劲,发现师春还在盯着脚下看。 很快,大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都瞬间瞪大了眼睛,因又见冰蛟身上有淡淡银蓝色火苗晃出。 “啊,还有?”褚竞堂惊讶。 “不是五朵吗?”安无志也很讶异道。 师春道:“古练妮他们能脱身,有可能是抛弃了手上神火做诱饵。” 都不是蠢人,一听就能理解,风鳞没冰蛟的飞行速度快,若能脱身,大当家说的原因很有可能。 童明山道:“如此说来,这冰蛟体内的几朵神火,莫非都是其吞噬而来?” 师春:“也许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东西也不会告诉我们。” 算了,秉着公平的原则,童明山也把两手神火并到了一只手掌上控制着,做好了突袭再抓一只的准备。 奇怪的是,这朵神火有别于其它,或许是被他们说话的声音吓到了,又或是怕了他们,竟倏地缩回了冰蛟体内。 动作速度也都明显比其它神火稍微精神些。 “咦?”众人皆露出诧异反应。 师春右眼异能看到那神火在冰蛟体内往别处游走,似乎想从另一个方向逃走,师春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虽说多的有点用不完,但毕竟是神火,此行就是冲这玩意来的,岂能轻易放过。 然又不好当众表现出自己的透视能力,迅速又摸出了一支香点燃了。 火神香,一伙人大多露出一副很稀罕的样子。 什么玩意?吴斤两却很疑惑,因为他没见师春使用过。 很快,见到燃烧的烟气在拐弯指点,然后师春跟着走,一伙人也跟着走,抬手挠了挠脸颊的吴斤两顿时明白了过来,不由嘿嘿了一声。 老伙计了,懂的,有些时候屁股一撅就知道要拉什么屎。 沈莫名却不懂,问他:“斤两兄,大当家手里什么东西?” 吴斤两嘿嘿道:“看下去自然就懂了。” 他知道是什么把戏,但不知道师春取了什么名字,怕说岔了会节外生枝。 不过据他对师春的了解,以他们的习性来说,不会搞什么太精巧有内涵的名字,不是不想有内涵,而是有些东西装斯文也掩饰不了内在的贫乏,向来是简单好用就行。 他估摸着不是叫“火神香”就是叫“神火香”。 等到那另觅路径的神火再次冒头,刚好被师春堵住时,沈莫名恍然大悟,懂了,也惊讶了,居然还有这样的宝物,看来这次神火域之行,大当家是有备而来呀! 然冒头不久的神火见到有人,立马又遁入了冰蛟的体内。 如此一来,众人和这神火展开了一场捉迷藏似的围追堵截。 安无志和童明山都落在了地面等着,防备神火从下面走脱。 神火若敢躲在某一段不出来,追踪的一伙人立刻抄家伙开挖,吓得神火又到处跑。 这反复躲躲出出的,冰蛟体表已经被弄了个坑坑洼洼。 而冰蛟体表束缚住的网格须子,也已被到处跑、到处冒头的神火给烧了个千疮百孔。 等到众人感觉到脚下有嘣嘣动静的时候,师春四处打量,右眼异能观察到定身物质的整体破坏程度后,才吃了一惊,忽紧急大喊道:“都别搞了,快走!” 他话刚落,众人刚要摸出风鳞跑人,一场澎湃的花雨便出现了。 裂开,喷洒,冲天而起的喷洒,好像看到了浩浩荡荡的江河决堤,喷出了无数稀碎的星光点点,似澎湃洪流要将他们给冲走,还有无尽的寒冷,一个个连扭身都来不及,便无法再动弹了。 之后都意识到自己被冰封了。 师春有过被冰封的经验,早有浴魔功护体,依然在用老办法,意图破洞而出,然而这次砰砰撞击几次后,光听声响,就有种被埋在了深海里的感觉。 那股撞击后的厚实反馈,令他明白一切努力都是无用功,他难以寸进,真正被冰封了。 但他并不是很慌张,因为他有人。 困境中的他努力后,尽量偏动脑袋观察四周。 眼前的冰很通明,因为看到了两朵游走的淡淡银蓝色的神火,其中一团的火焰很大,有丈许高,小的神火跟在它后面,游走游走,渐渐黑暗,不知去往了何方,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师春不时以拳撞击出咚咚声,发出声响信号。 果然,不一会儿,下方便有一团红光升起,一身赤焰的童明山快速化冰穿行而来,让自己人吸收神火的好处在此刻体现了出来。 神火赤炎的融冰能力不容小觑,很快便把他这位大当家给先解救了出来。 师春在水中施法出声,“快找他们,你不用管我,我会跟着你。” “好。”童明山应下,迅速以神火赤焱开路,到处寻找,师春在后紧跟。 他们走开后不久,融化的水又快速凝结成冰。 找到其他人不算太难,被冻住的人虽口不能言,但都能施法在喉咙里发出不小的嗯嗯声做信号,避免了师春暴露右眼异能。 不多时,冻住的明山宗一伙便凑齐了,童明山在前开路,同样施展火性功法的安无志则在最后,一行斜斜向上而去。 因不管被多大的冰山镇住,斜向上都是离开的最佳捷径。 结果走了很久很久都未能走出去,令众人有点怀疑是不是走错路了,在师春的坚持下,一伙才保持了路线不变,继续斜斜向上而行。 直到一伙人破冰而出,站在凄凄寒风中的半山腰,发现面对着浩瀚星辰,脚下是一望无际的阴云,再看高耸的冰山峰峦在云层中连绵起伏,折射出无数的璀璨星光,才意识到那只冰蛟的崩解意味着什么。 一只冰蛟的崩解,竟化作了无数的冰原高山,改变了广袤冰原的地貌。 这一幕真的是太震撼人心了,未曾亲眼目睹的人,是无法想象的。 “一二三四五…”吴斤两将安无志和童明山手中的神火数量清点了一下后,大惊小怪道:“咦,没少,我刚才在冰里面好像还看到了两朵神火,有一朵很大,难道是我眼花了?” 童明山道:“我也看到了,我想追,没追上,它们在普通冰里的速度很快。” 褚竞堂摸着大胡子:“我也看到了,五朵,还有两朵,乖乖,竟然有七朵。我说宗主,你们这些炼器门派的,不是说神火很难找吗?还说什么一个地域只有一朵,我们这扎堆出现的抓都抓不完,抓到你们两手都不够用了。” 吴斤两道:“春天,就这冰山连绵的覆盖规模,许安长他们就算死在了下面,就算有什么好法宝,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怕是也没办法轻易找到了。” 师春却看向了沈莫名,道:“一直想问你,你怎么跑来了,有什么情况吗?” 沈莫名简单提醒了一句,“我那边发现了‘千岩宗’的踪迹。” 闻听此言,吴斤两看向了师春,他很清楚,这正是师春之前让他带人摸查的那两个魔道门派之一。 第二八四章 还以颜色 虽然师春没说要找那两个门派的人干嘛,但吴斤两知道一点,春天的功法特殊,看上了那些魔道体内的魔气是肯定的。 而他看向师春的同时,也看到了师春递来的示意眼色,当即转身向众人吆喝,“走走走,他们要谈见不得光的事,咱们回避一下。” 大家其实是很想听听那个什么“千岩宗”的事的,不知大当家关注这门派干嘛,奈何吴斤两的理由竟是如此的简单粗暴,让人无法拒绝,只好老实跟他到一旁回避了。 什么情况?沈莫名也很意外,不知千岩宗怎么了。 师春想了想,对他道:“这一番折腾,你出来的时间太久,也该回去继续跟着了。” 沈莫名疑惑,单独谈话,就为说这个不成? 果然,师春又另外交代道:“回头四鼎宗那边若有人问你‘千岩宗’的情况,不管谁问,你都要一口咬死什么都不知道。” 沈莫名摊手道:“大当家多虑了,我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是你让我发现他们踪迹就立刻来通知你的,我也仅仅是发现了他们的踪迹,真不知道别的。” 师春:“我的意思是,万一有人家问起你时,你要连‘千岩宗’都没听说过,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个门派。” 沈莫名哑了哑,苦笑道:“好吧,我知道了。大当家,我能知道这是要干什么吗?” 师春:“别问,该知道的时候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时候,不告诉你是为你好。” 沈莫名苦笑着默默点头。 师春:“行了,我们也要去铁森林那边了,你回头有什么事还是直接去出口那边联系劳长泰,只需把情况告诉劳长泰便可,到我这里跑腿的事,交给劳长泰他们,他那边我会通知安排的。走,跟大家伙先打个招呼吧。” “好。”沈莫名应下。 两人随后一起飞掠到了吴斤两等人的身边。 一伙不知这两人密谋了什么,都在好奇打量着。 师春也打量了一下大家,旋即哈哈笑道:“腰包里都鼓鼓囊囊的,看来都捡了不少的好东西,安兄和褚兄,连乾坤袋都搞到了。” 又指了指童明山和安无志手上的神火,毫不掩饰地骄傲道:“神火我们也搞到了五朵,不是一朵两朵,而是五朵。 又岂止是五朵,咱们宗主已经吸收了神火赤焱。有人可能还不知道,四鼎宗在铁森林那边折腾寻找的神火名叫金焱,也已经到了我们手上,朱向心正在吸收。 暑道山又如何,什么都没搞到。修行界第一炼器大派的炼天宗又如何,他有我们得手的多吗?不过尔尔,皆不如我等!” 有了成绩就要摆,他就是要故意摆给大家看的,要让大家在困难面前知道自己的成绩,也就是所谓的激励和鼓舞士气,要让大家知道自己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弱。 只要有机会,他就要抓住机会建立大家的心理优势,许多事情靠他一个人是无法完成的,需要大家共同努力。 沈莫名是最惊讶的,没想到铁森林那边的神火他们也搞到了手。 他之前跟着吴斤两去铁森林那边,还看到四鼎宗的人在钻来钻去到处寻找,挺辛苦的,敢情这边已经瞒着人家到手了。 不过想到师春手里的那支“火神香”,又释然了,那真是好东西啊,若是让那些炼器门派知道了,只怕要打破头。 总之师春一番话,说的众人神色各异,面面相觑。 这么一说的话,一琢磨,发现自己这边确实是挺牛的,目前来看,估计没哪个门派有他们找到的神火多。 连让暑道山死伤惨重、落荒而逃的冰蛟也死在了他们的手上,虽然都看出了是被这边稀里糊涂给宰掉的。 想的虽多,却没人敢想他们会有拿第一的可能。 而沈莫名也就此向众人告辞了。 看着眼前冰原翻天覆地的变化,临走前的师春是真希望暑道山能亲眼看到是他们干的,不然那娘们怕是不会信他,事后就算亮出五朵冰焱,哪怕再赠送人家两朵,只怕也未必会相信。 那娘们已经发了誓,再信他半句话,就把自己脑袋给砍下来。 这冤枉受的。 想到郁闷处,他也忍不住仰天一声长叹,“天不如人愿呐!” 事已至此,他们也没有在此继续逗留,不知道暑道山去了哪,总不能留在这里等吧。 用之前朱向心遮掩神火带走的方式,将神火稍作遮掩后,一伙就此结伴飞离了。 临近铁森林时,一行却没有直接闯入,而是绕行。 师春找到了之前送走朱向心和陈无忌的方位,循着约定的路标信号找去,最终在一座山谷的侧背找到了暗中放风的陈无忌。 一问,才知朱向心还在封闭的洞窟内闭关。 没二话,又在边上开挖了个洞窟出来,让安无志端了一朵神火进去先闭关。 既然还是一伙的,于情于理,这次都该是安无志先闭关了。 四朵神火全部操控在了童明山的手里,这就是他目前的职责。 看到陈无忌又将一座闭关洞口封闭后,师春指了指童明山手上的神火,问:“你之前吸收了赤焱,又要吸收冰焱,又冷又热的,炼器不会相排斥吗?” 这是外行话,童明山笑了,“大当家,哪有什么排斥,这是求都求不到的好事。打个比方,一些法宝炼制时,内里的一些细孔,是最难操控的,因为很容易融化变形,孔径越小,就越不好控制火候。 我同时又能掌控冰焱的话,那效果就不一样了,而且是天差地别的效果,我以冰焱注入细孔不怕细孔被高温炼坏,法宝的其它部位我就可以放开手脚施为了。所以,不会相排斥的,功能不同的神火,吸收的越多越好。” 深入简出的这么一说,师春立马就明白了,当即另做交代,让他等朱向心出关后,这暂时看管冰焱的职责就交给朱向心,童明山则接着闭关吸收冰焱,反正大家轮流着来。 陈无忌也继续自己的职责,继续给大家放风。 不过,看到五朵冰焱的陈无忌已经傻眼了,真的很怀疑,这真的是神火吗?传说中的神火什么时候可以成堆捡了? 他问了,师春也懒得解释,让他有什么问题就去问端着一堆冰焱的童明山。 于是师春等人一走,童明山就在询问下向陈无忌讲述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故事。 陈无忌听后,心情好复杂,既庆幸自己缩在这里躲过了危险,又羡慕同伙发了财,弄到了风鳞也就罢了,居然还有人弄到了乾坤袋…… 师春还是没有直接回铁森林,而是绕到了冰原和铁森林之间的路线返回。 他们一到铁森林的上空,眼巴巴等候的昊吉就立马飞到了空中相迎,又跟着一起降落在了铁森林的最高处。 落地后见到少了不少人,昊吉略惊,问:“其他人呢?” 师春:“他们没事,许安长他们呢?” 昊吉呵出一声冷笑,“咱们还真是遇上了好伙伴,不出所料,果然是跑回来了。都在洞里钻呢,现在正采取一块块区域逐步搜寻的方式,要争取把洞里能走的路都给走一遍。用了跟我们之前类似的方法,往路上撒土。” 师春偏头看了眼吴斤两。 吴斤两会意,又抡出了大刀狂砸在金属山头上。 轰!剧烈的轰鸣震响遥遥扩散而去。 很快,几条人影蹿出,驾风鳞上天四顾后,飞向了这里,落地后正是以许安长为首的四鼎宗一伙。 之前看到昊吉时,就知道师春等人还活着,此时亲眼见到,许安长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遇到危险就扔下同伙跑了,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他是真没想到,没能从那般恐怖轰炸下逃脱,居然还能活下来。 此时也只能装糊涂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咦,其他人呢?” 既然还活着,那之前的计划自然要继续,否则回去没法交代,他关心的不是其他人,而是童明山,毕竟已经在童明山身上下注了一道神火。 师春也不提对方扔下同伙逃跑的事,事情已经过去了,就没必要说不愉快的事情影响合作,何况他这里搞到了神火也没给对方,所以也没什么谁对不起谁。 再说了,他看到对方一伙还活着,还是挺高兴的。 不过他也不是软柿子,该适当还以颜色的时候也不会客气,“哦,刚好搞到了三朵神火冰焱,童明山、安无志和朱向心正好可以一人一个,就没回来,留在了冰原外围闭关吸收神火,再留了个把人给他们放风。” 四鼎宗一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许安长错愕道:“多少?春兄刚才说的是三朵神火冰焱?” 师春颔首道:“对,三朵。本来想,留一朵给童明山就够了,剩下两朵想给你们,结果找来找去都找不到你们,安无志和朱向心渴求不止,我也是没办法,只好给了他们两个。” 吴斤两在旁嘿嘿了两声,知道大当家这是在顺便解决一些麻烦,朱、安二人后面若遇到需要展示神火的时候,使用冰焱便可无须隐瞒了。 可四鼎宗一伙还是有些不信,许安长狐疑道:“一下同时找到三朵神火冰焱,春兄莫不是开玩笑?” 别说他们,昊吉也是听得一愣一愣的,尽管他之前亲眼看到师春说那冰柱里有五朵神火来着。 师春直摇头道:“说实话,我都跟做梦一样,我在外面听到的说法可不是这样的,可暑道山跟那冰蛟打啊打的,不知怎么就打出了许多神火,我们躲在边上就顺便捞了些。你们若不信,回头我让他们三个给你们展示一下便可。” 见他如此说,四鼎宗一伙先是惊愕,旋即有人开始抓耳挠腮,着急的。 许安长也是一脸的欲言又止,当着褚竞堂等人的面又不好说。 他很想问问师春,你给童明山也就罢了,给另两个家伙不是浪费么,难道你回头还想留活口不成?肯定是要给咱们魔道这边的同伙呀! 然而他们遇上危险就扔下师春等人跑了,实在是没脸怪罪,说人家做错了怎么说的出口,何况也不知师春此举是不是在故意气他们。 只能是憋了个难受。 师春随后又对其他人打了个手势道:“我跟许兄另有话说。” 这是要让不相干的人回避,于是最后就剩下了四人,尤牧和吴斤两都自觉没走。 没了妨碍的,师春问道:“许兄,你确定咱们上面真的没有派其他人马来?” 因神火糟心的许安长皱眉道:“这事不是已经跟你解释的很清楚了吗?” 师春顿咦了声,“那就奇怪了。如果不是许兄有意瞒我,那看来真是另两脉的人。” 许安长和尤牧迅速相视一眼,皆面露讶异,许安长忙问道:“怎么说,有什么发现不成?” “嗯。”师春点头,“明山宗这边的沈莫名,他不是去跟踪那个‘莲湖宫’嘛,途中发现了一个叫做‘千岩宗’的门派,无意中发现那门中有人释放出了魔气杀人。” 第二八五章 天大的喜讯 “千岩宗…”许安长嘀咕了一声,眯眼徐徐道:“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肯定是另两脉的人。” 师春暂不说话,让他和尤牧慢慢琢磨。 等了半晌,许安长看了看尤牧的反应,突兀冒出一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只要他们不碍着我们,我们也不碍着他们。” 师春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什么意思?” 许安长:“就这意思,互不相扰。” 师春怔了会儿,哦声道:“也就是说,上面交给我们任务,可以放弃了?” 放弃?连同吴斤两在内的几人一起看向他。 许安长道:“诶,春兄不要误会,我可不是这意思。” 师春:“另两脉的人进来,不是来玩的。我们想抢第一,他们也想抢第一,你觉得他们不会碍着我们?” 许安长叹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怎么说呢,三脉也有盟约,遇事只能是公平竞争,不能再自相残杀了,一旦发现谁违约,三脉将共裁。” 有些话他不好说出口,虽说是事在人为,可他清楚,三家拿第一的概率极低,因为魔道在这里没什么施展的能力,真正的有效争夺恐怕还得是在神火域外,在这里跟另两家的干起来完全没必要。 师春:“我知道三脉有盟约,可若非偶然发现,我们也不知道‘千岩宗’的人是魔道的。何况我也没说要自相残杀,何况三脉盟约也允许公平竞争,不是许兄说的不争。” 他这样说的话,许安长心里是有些不高兴的,这要是传到了上面的耳中,还不知怎么看他,当即淡淡道:“那不知春兄有何高见?” 师春轻飘飘挑出道:“另两脉的人既然敢进来,其准备程度未必会差于我们,你四鼎宗在其他门派有卧底,难道他们就没有吗?” 许、尤二人相视一眼,略显疑惑,尤牧问了句,“然后呢?” 师春:“我们在跟踪卧底门派寻找神火线索,意味着我们有五条获取神火线索的渠道,这大大增加了我们找到神火的概率,现实已经证明了。若能让他们也跟踪卧底门派获取神火线索,然后我们能截取到相关线索,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找到神火的概率将有可能再次成倍的增加?” 旁听的三人想了想,都能听懂这话里的意思,可账是这么个顺利算法的吗? 许安长笑了,“春兄,就算千岩宗跟踪卧底门派寻找到了神火线索,也不可能让我们知道,千岩宗可没我们的卧底留路标,我们想跟都跟不上,总不能明摆着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吧?我们的人力也有限,没办法到处撒网去跟的。” 师春驳斥道:“许兄,不能遇到问题就回避,而是要解决! 我们目前跟踪卧底获取神火的办法,可想办法透露给千岩宗知晓,并夸大战果,千岩宗知情后,必会效仿。 我等无须派任何人跟踪,甚至无需多增加任何人手,只需派得力人手坐守出口一带便可。 千岩宗将哪个门派的人诱到了出口,我等只需找到被其引诱的人,搞清事发地点,便可伺机插手。” 许、尤二人听的目瞪口呆,终于搞懂了这厮的意图,都有点被惊着了。 两人对上面派这位来的意图算是有了更深的体会。 吴斤两也搞懂了,在旁嘿嘿不已,终于明白了大当家为何要找那两个魔道门派的人,敢情嫌四鼎宗卧底获取神火线索的效率不够高。 话说,这还不够忙的吗?几乎一直跑个没停,这都已经搞到七朵神火了,再成倍的增加神火线索,他是真怕忙不过来,就这点人手,又不给四鼎宗的人吸收,怕是会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回过神的尤牧问:“被千岩宗诱去的人,凭什么告诉你事发地点?” 师春摆手,“大问题解决了,那都是小问题,不用你们烦心,我们兄弟来解决。” 吴斤两又是一阵嘿嘿,算是回应。 许安长瞥了他两眼,有时候真烦这大个子的嘿嘿劲,就是个让人闹心的家伙,每次一来都乱敲乱砸搞的跟地震似的,这还让人怎么寻找此地的神火? 他怀疑这么久都没能看到神火的影子,就是被这大个子乱砸的动静给闹的,把神火给吓得躲起来了。 想到这个,他不得不叹道:“春兄,不是说你的办法不好,而是就眼下来说没必要,就这铁森林至今都还未忙出结果来,搞出太多神火线索的话,我们真忙不过来。” 师春摆手道:“许兄,没有忙不过来一说,就透露个风声给千岩宗知晓而已,剩下的事情我来办。 许兄,就是多搞几块自留地备着,回头找完铁森林这边,一堆选择摆在我们眼前,随便你挑,这不好吗? 说实话,若不是明山宗的人手太惹眼,跑到千岩宗那边走漏风声不合适,我都不跟许兄争论,区区小事要不了多少时间,明山宗自己就给办了。许兄,我们是来夺魁的,能掌握的线索越多越好,脚踏实地太保守了不合适!” 这次,尤牧也站在了师春这边,回头劝许安长,“师兄,我觉得春兄说的有理。” 许安长叹道:“我知道他说的有理,但你看看我们这里,找找停停的,现在又要停了,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把铁森林的神火找出来?唉,算了,春兄,你有理,依你的行不行?” “莫气莫气。”师春抓了他手,拍着他手背安抚,“就去千岩宗那边透露个风声,回头你们安心在这里慢慢找,其他的事交给明山宗来处理便可。” 许安长很无奈道:“我答应你,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师春:“你说你说。” 许安长:“不要再轻易冒险了,不要再去招惹暑道山那样的门派了,你实在管不住自己的话,起码不要再让童明山冒险,他既然已经在吸收第二朵神火,就得保证他的安全。” “好,我记下了。”师春郑重点头。 就在双方商量细节时,方自成又找来了,也许是好事成双,竟然又带来了另一个魔道隐匿门派“忘情谷”的消息。 这对师春来说,是天大的喜讯,本以为很难有机会把那两个魔道门派找齐,没想到这么快就全部找到了。 不过想想也是,各派才刚进神火域不久,大多门派离出口一带都不算太远,一些四处搜寻的门派遇见的概率还是挺大的,真要等到后期全部散开了,想要遇上才叫难。 他有点庆幸自己及早做了决定。 有了这个消息,他派出去的跟踪人手就可以回收了,否则身边的人手有点捉襟见肘。 回头他就把这个消息以类同的方式告诉了许安长,要求把两个魔道门派用同样的方式一起给“办”了。 他知道这样会引起许安长的怀疑,可是他等不及了,他要尽快完成自己的布局。 许安长确实有点怀疑,怎么这么巧,另两脉的人怎么恰好都被明山宗的人看到了施展魔气? 可师春已经懒得跟他细腻了,跟这帮家伙打过交道后,说实话,有点看不起了,怀疑又怎样,有本事你核实去。 想从沈莫名和方自成嘴里撬出东西来,得先过他这一关,守住了这一关,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殊不知许安长和尤牧密谈后,也渐渐打消了疑虑,理解为确实是巧合。 道理也简单,因为许安长认为师春这么精明的人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真有问题的话,不会对自己露出明摆着的可疑。 再则,师春那边弄这种假好像也没任何意义。 当然,这个过程中,警惕性还是要有的。 另外,方方面面的问题这里都会记下,出去后肯定是要上报的。 就在这里准备出发又还没出发时,红云堡那边的卧底周无限又来接头了,告知了红云堡目前的位置。 这次只有四鼎宗跟踪的人跟了周无限离去,昊吉被师春拦了下来。 许安长对此也没什么意见,之前本就觉得人手不够用,派多了人跟踪完全是浪费,但回头还是多问了一嘴,“怎么又不让跟了?” 师春与他借一步说话,边上无人后,解释道:“人手不够用了。一旦四鼎宗的人跟千岩宗的人碰了面,你那两个人手再留在出口不合适,万一之前有人认识呢? 还有,你这里在铁森林迟迟找不到神火,我也着急,把他们两个招回来,也能增强你这里的搜寻人力。 回头,四鼎宗这里专心寻找神火,其他乱七八糟冒险跑腿的事,统统交给明山宗的人去做。” 说到这,他凑近许安长耳边低声,“咱们自己人尽量保存实力,干点安全的事,明山宗有人遇险出事了,死也就死了,省得后面再动手。” 这觉悟,许安长喜欢,笑着嗯了声,道:“行,就按你说的来。” 之后,双方在场的人马集合,一起迅速离去,有方自成带路,先解决忘情谷那一脉的人马再说。 第二八六章 诱导 离火岛上的海景确实很美,然再美的地方天天看也腻,对有些不赌的人来说,这神火盟约的竞夺着实有些无聊。 别说兰巧颜母女,哪怕是发出邀请的巩少慈也觉得没劲。 于是约好了等大会结束的时候再来看。 闻讯的南公子亲自来送行,话里免不了提及那位“苗哥”。 目送了“一家三口”的飞行离去,南公子唏嘘摇头,自言自语嘀咕,“师春老弟,哥哥真是对不起你了。” 他很清楚,坏了师春和苗亦兰的好事,就等于是毁了师春的前途,有个博望楼六枢机之一的老丈人,前程自是另一番美好光景。 而他之所以愿意帮师春的忙,师春帮他在天雨流星大会发了财只是一方面原因,而帮他发了财,他还恩将仇报毁了人家的姻缘和前途,导致内疚则是更重要的原因。 觉得无聊离开的人其实不少。 也有不少人死守在这,譬如南公子自己,他是要在这里盯着的。 又譬如木兰青青,她所在的房间推开窗户就能看到空中的莲本命灯,她偶尔会推窗看看,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在客栈办了长住,很贵。 还有段相眉,她除了休息,就是在相同一棵树下坐着,大多时候都盯着浮空的莲灯。 象蓝儿和凤池自然也还在,两人在客房里,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把两人吓一跳。 看到进来的是那个易容后的青衣人,两人这才放下心来。 青衣人走到凤池跟前,盯着她双眼道:“第一手计划暂不放弃,第二手计划也继续进行,不过要推迟到神火域开启后。” 凤池顿松了口气,这两天她一直提心吊胆着,当即欠身道:“谢青爷成全。” 青衣人道:“你的担保,不要忘了,上面看不到你担保的结果,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凤池顿露牵强笑意,颔首道:“知道,到时候不用青爷动手,我自己来。” 象蓝儿抿着唇不语,凤池上次对她说的话,她清楚记得,若看不到希望,就不活了。 青衣人言尽于此,直接转身离开了…… 浩瀚星空璀璨。 一片荒凉而浩大的砂砾地界,从空中看,地上有好多高耸的圈圈,圈圈中间有一个深坑。 一些看似平坦的地方,偶尔会砰一声,然后便有冲天而起的白嗖嗖气体持续喷射片刻,气体停歇后,地上便留下了一个个的圈状坑。 走在这片砂砾地界,不时能听到砂砾丁零当啷或稀里哗啦落入坑里的动静,有些零星掉落动静甚至能砸出美妙的音乐感。 月下的砂砾世界散布着一些零星亮晶晶的闪光。 走在砂砾上,脚步声哗哗,那是许安长一行四人的脚步声。 二十个人死了九个,剩下两个在出口,五个在跟踪,如今空闲的人也就剩了他们四个。 几人边走边聊。 “师兄,你说这里会不会有神火?” “谁知道呢,不过晚上是寻找神火的最好机会,容易发现光亮。” “师兄,如今就剩了我们几个人,凭我们还能找到神火吗?” “唉,尽力而为吧,我们能躲过追杀已属万幸。那些个狗东西,将来出了神火域,必让师门报此仇。” “听守在出口的十位长老说,那些狗贼好像已经找到了七八朵神火。” “结合出口那些长老说的,加上我们的遭遇,那些狗贼的手法不难猜出,他们自己不去找神火,专盯别的门派,一旦哪个门派发现了神火线索,就会有内奸通知他们。 他们会立马派一两个吸收了神火的人跑到别人那,驱使出神火,端着神火跑人,故意让人发现,假装在别人搜寻神火的地方找到了神火,然后那些搜寻神火的人就会抢夺追杀。 他们带着神火到了出口,落在了那十位长老跟前,追赶的门派追到了也无可奈何,又不能当十位长老的面抢夺。 追赶的人误以为搜寻地的神火已经被找到了,也就不会再返回原来的搜寻地了,然后那些狗贼就能堂而皇之地在别人费劲心血的地方省时省力,自然比别人更容易找到。” “师兄,我们其实可以模仿人家的办法试试。” “就剩我们这几个人,怎么试?人家那办法,需要在其他门派有内奸。” “唉,师兄,我是真没想到,就为了能吸收一朵神火,王师弟就能把我们给出卖了。” “他死前不是说了么,跟我们一起,找到了神火也轮不到他来吸收,那些狗贼事先许诺了一堆好处收买了他……” 一行在这空寂之地渐聊渐远。 他们聊谈时经过的一座坑里,躲了一群身穿粗布衣裳的女人,侧耳倾听着渐渐远去的动静。 等到人走了,一群女人这才闪身从坑里飞了出来,落在了洞外一圈堆积的砂砾堆上,看着途人消失的方向。 为首女人长的还挺漂亮的,最大的缺陷是少了一对耳朵,故而两边有落下的垂发遮挡,偶有风来吹开头发能看到。此女名叫巫珊珊,乃忘情谷此次参会的领队。 忘情谷,炼器门派取这名字必有缘由。 都说炼器这一行少有女人,忘情谷是少有的反常,全派上下没有一个男人,全部是女人,不收男弟子,且入此门者终身不得沾染男女之情,违者将有门规严惩。 入门时,还有件很残酷的仪式,谓之断情,由收入门的师父亲自行刑,从入门者身体上切点什么部位下来,外加毁容。 有的被割了耳朵,有的少了手指,有的少了脚趾,下手狠的师父会直接帮忙砍掉一只胳膊,甚至还有更不堪的。 总之,入门时该受什么刑罚,完全看师父当时的心情。 所以巫珊珊一旁的同门中,不少人脸上都有狰狞疤痕,缺胳膊少腿的倒是没有,毕竟是来办大事的,手脚不利索不行。 远处的一些坑里也陆续有人冒出,总数下来正好二十人。 “师姐,你听到没有,才进来了两三天吧,就有人找到了七八朵神火。”边上名叫金好的女子说道。 原本长的应该也挺不错的,就是脸上的刀疤很明显,还少了根小拇指。 巫珊珊目光闪烁着,似乎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一个鼻子部位没有鼻子只有窟窿眼的女人,说道:“巫师姐,刚才那些人说的找神火的办法,你听到了吗?我们恰好在一些门派里有人,用不着精力去收买谁。” 她叫林约芳。 “这么短的时间内,七八朵神火,意味着什么?获悉了神火的线索,就能找到神火不成?”巫珊珊自言自语,脸上带着思索意味,扫了眼辽阔的天地,“我们倒是在这里找到了神火线索,为何一直无法找到?” 林约芳:“人家大范围撒网,有得选择,比我们死盯着一处肯定是要强许多。” 巫珊珊收回的目光落在了她脸上,“首先得找到一朵神火才行!” 林约芳道:“可以同步进行,先让我们潜伏在各派的人做好准备。” 巫珊珊:“这事你去办。” “好。”林约芳领命而去,走时点了几个人一起。 巫珊珊则环顾剩下的人道:“找,尽快把那道神火找出来,我不信它能凭空消失了!” 远处,几道人影从天而降,拦在了许安长四人身边,正是师春等人。 “可以换下一家了。”师春乐呵呵道。 许安长:“这就行了?” 师春点头,他右眼异能亲自勘察的路线,人又在高空上观察了后效,自然是能确定的。 许安长:“那就走吧。” 师春当即对一名四鼎宗弟子道:“方自成我要带走了,后面跟着那个卧底的事就拜托给你一人了。” 对方临时变更计划,跟踪那个有卧底门派的事,变成了跟踪忘情谷的人,也是方自成拜托的。 方自成之前要回去报信,剩下一个人同时跟两个门派不现实,也没办法做到。 所以方自成回去找师春前,拜托了同行的四鼎宗弟子帮忙跟踪忘情谷的人马。 卧底那边的门派暂时不跟也没事,毕竟卧底会留下路标,后续跟踪还接得上。 闻听此言,那四鼎宗弟子没作答,看向了许安长。 许安长帮他作答了,“都是自己的事,没有什么可拜托的。” 一行当即飞天而去…… 一片到处是峡谷裂痕的大地,在夜色下透着诡异。 峡谷的裂缝很多,有深有浅,深的很深,犹如万丈深渊,从高空上看,那些错乱在大地上的裂痕像是被人用刀剑劈砍出来的,随随便便一道痕迹就是几十里长,历经了无数岁月依然清晰可见。 在一道裂缝边缘,站着一排身着蓝衣裳的千岩宗弟子,中间一个体型瘦小、面目阴鸷的男子,是一伙的领队,名叫宫时希。 一伙人正伸着脑袋向下张望。 啪嗒,忽一颗石子飞了过来砸下。 这是报警,令宫时希轻声呼哨一声,“下去。” 于是一伙人全部翻身跳入了深渊,贴靠在了阴暗的崖壁上挂着,凝神静气。 看到空中的一点闪光提醒,飞掠而来的许安长和尤牧等人又停下了,在崖上走动之余,又是一番不得志的感慨,与在忘情谷人马那边的言论雷同,渐聊渐远…… (本章完) 第二八八章 如出一辙

不是暑道山想停下,而是炼天宗的人不乐意了,跟着你们反复兜来兜去,得兜到什么时候,溜狗呢? 炼天宗一伙,皆一身枣红色衣裳,为首的领队名叫左子升,唇上两撇短须,面目透着精悍气息,双手时常挽着袖子,小臂外露。 就是他忍无可忍之下喊停的,并斥责道:“古练妮,你还要带我们兜到什么时候?” 暑 《山海提灯》第二八八章 如出一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山海提灯》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二八七章 我相信他们 折腾完了千岩宗这边,许安长立刻带着一伙人返回了铁森林那边。 尽管他心里不认为魔道有夺魁的可能,可魔道给他的压力也不是儿戏,他若显得有所懈怠,一旦传回去也交不了差。 师春也从这边带走了沈莫名,这一路跟踪卧底的事照样扔给了四鼎宗的人。 途中,在师春的授意下,明山宗一伙故意落后,暂时甩开了许安长一伙,改道去了童明山等人躲藏的地方。 不知天何时才能亮。 到后,师春等人并未见到童明山,朱向心出关了,换了童明山进去闭关吸收冰焱。 也没能见到朱向心,因为安无志也出关了,又换了朱向心进去。 其他门派的人找神火忙碌个不停,明山宗这几个却在吸收神火上忙碌个不停,忙了个打转转。 见到安无志托着的两朵神火,方自成是有些惊呆了的,神火居然多到了没地方放? 安无志的精气神也不一样了,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感觉很明显,见到同伙来了,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吴斤两笑问道:“吸收了冰焱,感觉如何?” 安无志也学他的嘿嘿道:“修为已经突破到了大成。不止是我,童明山和朱向心都突破到了大成境界。” 在这边负责放风的陈无忌似乎早就知道了,没什么反应。 褚竞堂、方自成、沈莫名、昊吉四个却互相看了眼。 趁着吴斤两在和安无志闲扯,褚竞堂几个给了师春一个暗示。 会意的师春招呼了他们几个去一旁说话。 吴斤两注意到后,立马扔下安无志,也跑去凑热闹了。 陈无忌见状也跟了去。 到了附近没人的地方,见几人犹犹豫豫的样子,师春问:“怎么了,有话直说。”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你的,一副你先说的推辞模样。 最终还是络腮胡的褚竞堂先开口了,“大当家,有件事,其实我们憋在心里憋了好久,不知道该不该说。” 师春:“都是自家弟兄,但说无妨。” 褚竞堂谨慎提点道:“还没进神火域之前,在神火宫客栈的时候,我们刚听说要进神火域的消息时,曾在你房间为进来的事聚集讨论的那次,大当家还记得吗?” 师春颔首,“自然记得,怎么了?” 褚竞堂胳膊肘碰了下昊吉,好吧,昊吉只好无奈接话道:“我们从你房间出来的时候,有个女人在外面走廊到处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什么人,她看到朱向心后,突然喊了声‘师姐’。” 师春和吴斤两互相看了眼。 迟迟没等到几人的后话,师春问:“然后呢?想说什么就说。” 沈莫名道:“大当家,万草堂的衣裳我们都认识,喊朱向心师姐的人,就是万草堂的人。也就说,在进神火域前,万草堂的人找到了朱向心。” 方自成嗯了声道:“不仅仅是朱向心,我们有理由怀疑,百炼宗的人可能也找过童明山,朱雀阁的人也找过安无志。” 师春静静听完后,问:“说出你们的想法。” 陈无忌:“如今他们的修为都突破到了高武大成。” 褚竞堂:“大当家,有些话,本来我们是不想说的,可事到如今,他们三个都吸收到了神火,怕是不说都不行了。 我不知道大当家能不能理解,按理说,以大当家的头脑不可能理解不了,吸收了神火的童明山、朱向心、安无志对他们师门的意义非常重大。 一旦他们宗门许以重利,说实话,大当家,他们出了神火域后,有了高过我们的修为,又有了掌控神火的底气,只怕未必还愿意跟我们走同一条路。” 昊吉叹道:“都是自己弟兄,我们其实真不愿意这样在背后说他们,可有些事情恐怕会很现实。我们冒那么大的危险,帮他们找神火,帮他们把修为突破到了大成境界,若最后适得其反,让我等情何以堪?” 师春淡定道:“有这想法,在进神火域前为何不说?” 几人相视一眼,褚竞堂唉声叹气道:“大当家,这事你让我们怎么说?一开始,你说的是进来逛逛看看,既然不干什么,那我们说来做甚?可现在,我们实在是憋不住了。”师春:“这事,你们私底下碰过?” 几人不吭声了,算是默认了。 盯着几人观望一阵后,师春笑了,对吴斤两道:“我们还以为他们不知道,看到没,其实警觉着呢,精着呢,心里都明白着呢,只是一个个表面不吭声而已。” 吴斤两嘿嘿道:“当时一个个若无其事的样子,把我都给糊弄了,不愧是各派的精英,真会装。” 几人愣怔,褚竞堂问:“大当家既然知道,那为何还?” “这事怎么说呢…”师春琢磨了一下,解释道:“这么说吧,在流放之地的时候,我有一个老师,我很仰慕她不为逆境所束缚的智慧,她曾教导我说,有时候成全别人,也是在成全自己。” 吴斤两收了笑脸,知道他说的是谁,那个教他们那些小孩写字的女人,直到离开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女人,那个女人自己说的,你们就喊我“风”吧,风一样的女人。 另几位互相看了眼,褚竞堂道:“大当家,你确定成全他们,能是成全我们自己?” 师春认真道:“你们想一下,我们这些人当中,如果有炼器高手、炼丹高手之类的,对我们的将来,难道不是一个大大的助力吗?” 褚竞堂质疑道:“大当家,你说的道理我们都懂,可我们担心的是,我们这么多人为他们三个拼命,最后会落得个不值!” 师春斩钉截铁道:“不会的,我相信他们,就如同我相信你们一般,我相信你们当中不会有人背叛我们!” 话,他只能这样说,而有些心里话他是不会告诉他们的。 那就是,他既然敢给,就有本事收的住! 吴斤两是懂他的,虽不知这位大当家有什么打算,但却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故而在旁嘿嘿嘿嘿。 见这位大当家把他们上升到了同一高度,褚竞堂等人还能说什么,说自己到了那个地步有可能会背叛? 看了看他们的反应,师春道:“行了,你们说的我心里有数。我现在亮明态度,大家既然已经进来了,就要齐心协力,要全力配合,全力推他们三个!” 一伙人算是支支吾吾应下了,他们能怎么办,有得选择吗?关键是选择别人也不会得什么好,也同样会被逼着冒险帮忙。 师春转而又对吴斤两道:“出口那边的消息传递方式要变一变,我们要把那接管下来,出口那边要控制在我们手上。你再带个人去出口那边,把四鼎宗两个人给替换回来,让他们跟许安长他们去铁森林找神火去。 四鼎宗五路跟踪人手若带回了神火消息,就不要再让他们到处找我们了,让他们省点力气回去继续跟踪,由你们轮流跑腿传达相关消息。若是吴鸿和肖省过去了,你就告诉他们,跟踪的事放手给四鼎宗,让他们回来找我。” 吴斤两颔首,“好。” 师春:“千岩宗和忘情谷两边不知何时有结果,你亲自坐镇出口盯着,一旦有人和咱们一样托着神火跑到十长老跟前躲避追杀,必然和那两家有关,你务必想办法从追杀门派口中搞到被劫走神火的位置,能做到吗?” 褚竞堂等人心里正嘀咕,追杀门派跟你非亲非故的,找人问出事地点,合适吗?人家凭什么告诉你? 谁知吴斤两却直接拍了胸口,“简单,交给我了。” 继而转身问众人,“不知哪位愿跟我去出口一带,陪劳长泰一起蹲着?” 众人面面相觑,感觉这样折腾的话,出口一带也未必安全了。 当然,就眼前这搞法,跟在师春身边可能更危险。 没人吭声,吴斤两也不客气,直接点了方自成带走,之前跟着师春经历了危险,有了点经验的,他给师春留下了。 而师春这里稍作交代后,留下了陈无忌继续放风,带着其他人走了,去了铁森林,继续跟着许安长在那找神火。 正常情况下,师春是不想跟着浪费时间的,可是没办法,手上三个修炼火性功法的暂时都脱不了身。 冰原,天空再次被阴云给封锁。 暑道山一伙,完好的和带伤的加一起,五十来号人,在古练妮的带领下,又再次返回了。 只不过这次都站在了阴云之上的冰山上。 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整一百人,炼器界第一大派的炼天宗,被古练妮找来了。 不得不说,能在浩瀚的神火域这么快把人给找来,暑道山一伙找人的速度算是神速。 当然,跟他们一开始就观察到了炼天宗的去向也有关,一开始甚至还派人跟踪了一下的,之后摸着大概的去向,把人手散开溜了几趟,加上途遇的门派见到暑道山都会给几分薄面,打听之下会积极告知,故而没太长时间便找到了。 帮手虽然找来了,可暑道山一伙却懵了,那处平原好像不见了,跑来跑去都找不到,最终只能是落在冰山上傻眼。 (本章完) 第二八八章 如出一辙 不是暑道山想停下,而是炼天宗的人不乐意了,跟着你们反复兜来兜去,得兜到什么时候,溜狗呢? 炼天宗一伙,皆一身枣红色衣裳,为首的领队名叫左子升,唇上两撇短须,面目透着精悍气息,双手时常挽着袖子,小臂外露。 就是他忍无可忍之下喊停的,并斥责道:“古练妮,你还要带我们兜到什么时候?” 暑道山那边说,发现了一只冰蛟,身具五朵神火,一家拿不下来,请他们来联手谋取,愿让给他们三朵。 一下能得到三朵神火,如此诱惑,实在是难以忍受,遂跑了来。 现在看来,发现自己有点鬼迷心窍,哪来这神火扎堆的好事? 古练妮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里之前应该是一片平原的,不知为何变成了连绵冰山,着实是匪夷所思。左兄,你看,这冰山跟一般冰山明显不同,这冰块极为通透…” 左子升抬手打住,“我们不是陪你来看景的,我也不信你会连地方都找不到,你说的冰蛟呢,在哪?” 古练妮苦笑,“左兄多点耐心,还得再找找。” 左子升横眉冷眼道:“古练妮,你剩下的人呢,为何一直不见,你不会是想故意拖着我们,好让其他人行事吧?” 古练妮叹道:“左兄,你想多了,这样拖能拖到几时?” 左子升斜了她一眼,忽驾风鳞腾空而起,于空中施法朗声道:“我们走!” 一群炼天宗弟子立马跟着飞到了空中。 古练妮急忙喊道:“左兄,我绝无虚言,此地确实有一条冰蛟…” “等你找到了再说,我们走!”扔下话的左子升不再奉陪,领着一群人迅速离开了,就四十九天,时间宝贵。 剩下一群暑道山的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庞厚跑到了古练妮身边,“师叔,不会有错的,我找到了一开始布阵的地方,一路循着踪迹重走了一遍,就是这里,这片平原不知为何突然就变成了连绵山脉,我们走后,这里肯定出现了什么变故,不知是不是跟那条冰蛟有关。” 古练妮咬牙道:“我不管出了什么变故,锁元阵的那些布阵法器一定要找到,不然我们后面怎么办?那些神火不是朵,不会等着我们去采,真要落到跟神火捉迷藏的地步,那我们人再多也够呛。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必须要找到!” 庞厚和元垚皆看向了那连绵冰山山脉,他们倒是想找,问题是怎么找,这可是大范围高耸入云霄的山脉。 古练妮也知道难找,但还是强行要求道:“大家先估算到大概的位置,然后施法融化,钻入冰山下面寻找。” 元垚:“师叔,到了下面,融化的冰水,很快又会凝结成冰,是无法融化出通道的,我们在下面的行动将会非常缓慢,一直持续这样搞的话,以我们的修为是吃不消的。” 庞厚也道:“是啊,若是迟迟找不到,难道整个神火域开启期间,我们都要耗在这里吗?” 古练妮:“那你们说怎么办,难道我们要一直耗在这里不成?” 元垚:“这里一定出现过什么变故,不知道师春他们有没有看到。” 古练妮顿恨得牙痒痒,“看到了又怎样,他能下去帮我们把锁元阵法器找出来不成?不要再跟我提他,那王八蛋别落我手里,否则必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起师春,她就能想起元垚怎么都劝不住自己的情形,她就能想起自己真拿父亲发毒誓的情形,她就能想起自己受骗后搞得整队人马非死即伤的情形,她就气的想吐血。 她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蠢,整个修行界都知道那人是骗子,明知道那人不可信,自己都快把自己给蠢哭了。 元垚忽道:“师叔,气归气,但不得不承认,师春那个调虎离山盗采我们神火的办法不错,他最终虽然失手了,可他失手的关键是因为金长老提醒了我们,若非我们及时赶回,他已经得手了。” 古练妮略怔,迟疑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模仿他们的办法?” 元垚:“只怕不好模仿。神火可能存在的窝点,我们知道的地方不止冰原,师春没有锁元阵法器,他是怎么在冰原抓到的神火才是关键。我的意思是,这么好的办法,他会只用一次吗?” 古练妮眼睛微微一亮,“你的意思是,去出口那边蹲守?” 元垚:“没错,若见故技重施,我们可顺藤摸瓜抓到师春,只要能破解他找到神火的办法,便能补足我们没有锁元阵法器的损失。当然,也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他们的身上,万一他们没有下次,岂非浪费时间。所以,可派一部人手暗中蹲守,其他人还是得赶往下一个神火窝点想办法才行。” 古练妮脸上的焦虑感渐渐消失了,很是欣赏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心道,难怪父亲说他原本是最合适的领队。 庞厚也表示赞赏道:“师叔,这确实可以试试。” 古练妮:“好,就由你亲自带几个人去盯着,务必谨慎小心,不可轻易打草惊蛇。” 庞厚拱手领命。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庞厚领了三人而去,余者皆跟了古练妮赶往下一个宗门记录的神火窝点…… 天亮了,大大小小的太阳又在天际露了头。 离铁森林不算太远的地方,封堵的石头推到,神清气爽的童明山走了出来。盘坐在隔壁洞里,手托两团冰焱的安无志立马起身,溜到了门口,他手上有神火,不好出去,兴奋地问了声,“宗主兄,修为提升如何?” 山上放风的陈无忌也跳了下来,同样一脸好奇,想知道。 童明山也有点兴奋,“修为提升的不是太多,还在高武大成,火元境界应该已经相当于人仙小成了。” 安无志一脸羡慕道:“火元境界够了,后面修为突破不是问题。” 说着将手上两朵神火奉上,“这个得交由你来看守了,我去找大当家。” 童和朱都吸收了两朵神火,只有他吸收了一朵,他已经迫不及待去找大当家了。 童明山一接手,安无志立马便跑了,陈无忌略皱眉,觉得安无志似乎忘了师春的交代。 约莫三个时辰后,朱向心也出关了。 出了关的朱向心也很兴奋,一出来就要去找大当家。 结果被陈无忌喊住了,“向心,大当家之前过来有交代,让你出关后留下看守这两朵神火,让童明山随队行动。 大当家让把话说明白,说没什么好遮掩的,说这是炼器行当的盛会,要先顾宗主,出去了还要让宗主参与夺魁,要给弄咱们进来的人一个交代。大当家说了,谁有意见允许退出,不勉强!” 朱向心愣住,虽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从童明山手里接过了两朵神火。 没办法,还是没得选择,退出了靠她自己没什么用,投奔别的门派,找到了神火人家自己门派的人都不够分,怎么可能给外人。 老老实实听话,就还有机会。 何况她也知道,安无志才吸收了一朵,再有的话,暂且也轮不到她。 童明山苦笑着抱歉了一声,拱手告退几步才转身飞离了。 目送的陈无忌回头看向她,同样苦笑道:“我陪着你,继续放风。” 广袤的黄土荒原上,一处处癞痢似的大坑,坑里到处是奇形怪状的柱子,有笋状,有蘑菇状,还有蛇状,也有土堡状,千奇百怪的形态扭曲在其中。 不时有烟雾飘荡在荒原上空,那是地下偶尔塌陷出窟窿时,升腾起的灰尘。 一群人穿梭寻找在其中。 有些扭扭曲曲的土柱子,飞掠时,落了下脚就倒了,有些碰了下就倒,导致一股股烟升起。 一群穿着蓝衣裳的人,趴在一处坡后偷窥大土坑里的人的行动,这些蓝衣人不是别人,正是千岩宗的。 一阵风卷着一阵铺天盖地的灰吹起,为首的宫时希迅速偏头,对身边人沉声道:“就现在,你们小心点,上!” 两名汉子立马借着灰尘的掩护,溜进了大坑里。 宫时希抬手招呼了一下,“撤!” 他领着一群人迅速退入了就近的一个坑里躲藏。 不多时,一阵惊叫声起,“神火!拦住他们,别让跑了!” 很快,一群人升空而起,急追两个驾驭风鳞而去的汉子,其中一汉子手中托着一朵淡紫色火焰。 待那些人远去后,千岩宗一群人全部跳了出来,宫时希目盯人影远去的空中,挥手道:“还客气什么,放开了找!” 一群人当即飞赴进那些坑里搜寻…… 出口附近的山腰上有个洞,为了方便观察,谨慎的吴斤两已经将观察点进行了改造,直接将洞挖到了山顶,然后四处开小口子,不易被人发现,又能方便观察四周。 休息够了后,闲得无聊之际,劳长泰和方自成都缠着吴斤两讲故事,讲完了之前搞神火的故事,就让讲流放之地故事。 吴斤两正拿着“冰羊”口若悬河之际,不时看向窗口外的劳长泰忽挥手打断,“来人了。” 另两颗脑袋立刻一左一右挤了过去观察。 看到两个人落在了山顶十位长老跟前,其中一人手上还托着淡紫色的火焰,劳长泰忍不住嘿了声,这一幕他太熟悉了,不是头次见,只是换了人而已。 (本章完) 第二八九章 不失仁义 吴斤两仔细瞅了瞅后,也乐了,“还真来了,有够快的,还以为要歇几天呢。好像是蓝色衣裳,那应该是千岩宗了。” 方自成:“让我们跟踪时留意的那两个门派?” 吴斤两嘿嘿:“没错,让你们跟踪就是为了今天,等看好吧,跟着学,学好了好应付,我不一定每天都守在这。” 劳长泰:“那后面追来的一群,不知是哪个门派的。” “管他哪个门派的,去问问就知道了,你跟我去。”吴斤两拍了下劳长泰的后背,转身走到挖空的地洞前跳了下去。 于是劳长泰也跟了去。 一座山峰上,几块大石头架着的石头缝隙里,暑道山的庞厚突然来了精神,轻声连连呼唤道:“来了来了,果然来了。” 同来的三人也在努力往外瞅去。 一模一样的手法,他们经历过,因距离问题,虽看不清带来神火二人的样貌,但足以让他们认定是明山宗的人。 最高峰上,大铁杵下盘坐的十位长老,看着眼前托着神火躬身行礼的二人,试图从这俩蓝衣人身上看出点明山宗的迹象,他们在外面的器云谷峰顶,都见过明山宗的人,但眼前二人完全陌生,毫无特别印象,不由互露征询目光。 结果一样,都不认识。 金贵奇问了声,“你们是哪个门派的?” 手上没有神火,只拿有风鳞的蓝衣人恭敬回道:“我等乃‘千岩宗’弟子。” 金贵奇哦了声,便没再说什么。 其他长老也如此,也都瞥向了空中那群追赶而来却又不敢下来闹事的门派,这一幕看着太眼熟了,与明山宗的手法如出一辙。 也不知是自创的,还是跟明山宗学的。 他们秉着不干预竞夺的原则,没有再吭声,明山宗他们都没有去管,也不好管这个什么千岩宗。 见到他们不干预,两个千岩宗弟子也算是暗中舒了口气,第一次搞这样的事情,说不紧张是假的。 空中紧急追赶而来的一群人,见到两个蓝衣人竟然在十位长老的眼皮子底下盘膝坐下了,摆明了要跟他们耗下去。 那群人见了火大,却又无可奈何,最后也没了办法,为首的不得不喊出一声“走”,带了同门转身离去。 趴在石缝里观察的庞厚嗯了声,发现有两人从山后冒了出来,朝那些离开的人追了去。 一旁的同门嘀咕道:“背着大葫芦,这是那个那个…” 一时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 边上人补了句,“吴斤两。” “对,师兄,那是师春的同伙吴斤两。” 庞厚嘀咕,“吴斤两追那些人干嘛?走,跟住了吴斤两就肯定能找到师春。” 说着掀开一块石头,带人钻了出去。 “诸位慢走,诸位等等……” 追了一阵的吴斤两忽朝前面一群人施法急喊。 离去的那个门派人马,风鳞数量也不多,二十人共乘了几只风鳞而已,速度上稍慢,吴斤两算是慢慢追上了。 其实他就算是不喊,一伙人也注意到了他,听到喊话,见只有两人追来,遂浮空停了下来。 待吴斤两近前,他们一打量,有人认出了他,喊话道:“可是明山宗的吴斤两?” 同行的劳长泰打量了一下大个子,心头啧啧,瞧这名气,随便遇上个人都能认识。 吴斤两大声回道:“正是在下,风鳞呼呼转着说话不方便,能否借一步说话?” 他手指了指下方的一座山头。 那边互相看了看,最终点头表示可以,然后双方双双落向了地面。 都收起风鳞后,那边为首的男子问道:“吴兄何故喊停我等?”吴斤两道:“还未请教是哪个门派的高人?” 为首男子道:“谈不上什么高人,在下齐远浓,我等乃‘傲焰宗’弟子。吴兄若是想打我们什么主意,还请收起心思,我等可没什么便宜给你们占。” 想什么呢?吴斤两腹诽,嘴上道:“原来是齐兄,原来是‘傲焰宗’的高徒,诸位不要误会,我来并无歹意,而是想向诸位打听一伙人的下落。” 齐远浓面露狐疑,不想沾惹什么因果,也有防着明山宗的意思,实在是师春在天雨流星大会骗人骗出名了,都不得不防,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人认识明山宗的人,所以直接一口拒绝道:“我傲焰宗向来是独来独往,不关心别家的事,吴兄找错了人,若无他事,恕不奉陪!” 拱了拱手就要告辞。 吴斤两嘿了声,“齐兄,你这么说就不够意思了,别家人你可能不认识,千岩宗刚抢了你们的神火,你们还能不认识?” “……”傲焰宗一伙愣住。 齐远浓顿有自己打了自己脸的感觉,明明说了要走,却不想走了,忍不住主动问道:“千岩宗?吴兄是说刚才那两人吗?” 吴斤两:“没错,不但是你们被抢了,我们也被他们给抢了。你说你们抢东西也就罢了,这伙恶贼,不但抢了我们东西,还杀了我们的人,这口恶气实在是难消。 我们明山宗进来,是想来开开眼界的,又不想争什么第一,有的是时间浪费! 敢杀我们的人,这四十九天我们什么都不干了,也不找什么神火了,就干一件事,就找他们报仇算账! 我们正在四处找他们,刚好我在这边看到了他们的人,他们躲在了十位长老那,我们也没办法,故而想找诸位打听一下他们其他人的下落。还望看在大家都遭了千岩宗迫害的份上,能坦诚指点一二。” 原来是这样,傲焰宗一伙大多都松了口气。 唯有一人目光闪烁,是千岩宗设置在傲焰宗的卧底,他不知道千岩宗还得打劫过明山宗。 劳长泰眼睛眨啊眨的,不时看看傲焰宗一伙的反应,又不时看看满口胡说八道的吴斤两,他还不得不配合着演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很愤慨的样子。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估摸着自己跟这位大个子呆久了肯定会变成一个谎话随口就来的坏人。 齐远浓:“原来明山宗也遭了这伙贼子的毒手,吴兄的心情我理解,我们也恨不得将这伙贼子尽诛,不过我们也不能骗吴兄,除了这两个逃到出口一带的,我们还真不知道这个什么千岩宗其他人马的下落。” 吴斤两:“那能否提供一些让我们追查的线索?” 齐远浓苦笑摇头,“这个,我们还真没任何线索。” 吴斤两:“总不能就这两个人,就敢抢你们东西吧?” 齐远浓想了想道:“事发时,他们有多少人,我们也不太清楚,但我们确实只看到他们两个人,见他们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弄走了神火,我们就追了来。” 吴斤两若有所思道:“不可能就两个人,两个人哪有那胆子,真有那本事也不用逃。也就是说,事发地应该还有其他人,我们回去搜查一番,兴许还能发现他们。” 齐远浓回头看了众同门一眼,“吴兄,他们神火都到手了,怎么可能还留在原地等我们去找他们。再说了,我们要的是神火,浪费时间去追杀没神火的人,对我们来说没什么意义,真要能偶遇上,能报仇也就报了。再跑回去浪费时间折腾,对我们来说,真的没必要了。” 吴斤两哦了声,拱手抱歉道:“是在下想当然了,没错,你们跟我们不一样,你们进来主要目的是为了神火,不可能跟我们一样瞎折腾。不过这个仇,我们是必报无疑,不找到他们决不罢休,还请齐兄告诉事发地的详细位置,容我等去勘察一二,兴许还能找到那伙人的线索,万一那些人还在那一带呢?” 这倒没什么,傲焰宗反倒巴不得明山宗的人能遇上千岩宗的人干一场,好为他们出口气。 齐远浓看了看四周,当即指了个方向,详细指点道:“具体位置我是真记不清了,我傲焰宗也是第一次进神火域,我们只能把路线说出来,我们就是从那个方向来的,一路直飞未曾改向,飞了一个来时辰。 路上有几个特征,你一路能找到,应该就不会偏离。十长老坐镇的出口,往那个高山的方向直飞,片刻之后地上能看到一个巨大的手掌印式的地坑,再直飞一阵能看到一座貌似被斜斩而倒的大山,然后会有一处到处碎裂的地面,再就是一块似乎融为了一块的地面,当你们看到一块坑坑洼洼的黄土地带就到了,坑里有许多奇形怪状的土柱,事发地就在中心地带。你这一路飞高一点搜寻的话,应该不难找到。” 吴斤两默记了一下后,拱手谢过道:“多谢齐兄提点,若能找到贼子报仇,将来有机会再行感谢。” “诶。”齐远浓摆摆手道:“随口几句话的事,吴兄若能找到那些贼子报仇,也算是给我们出了口恶气,反倒是我们要感谢吴兄。” 吴斤两苦笑,“同病相怜,咱们就不要再互相客气了,诸位时间宝贵,还请自便。” 双方拱了拱手,就此分别。 傲焰宗一伙升空而去后,回头看的齐远浓见山头上的吴斤两还在拱手遥送状,对左右感慨一声道:“不失仁义,器宇轩昂,是条汉子!天雨流星大会各凭本事,只因人家夺了第一,就视若蛇蝎,实在是有失偏颇。” 见人远去后,吴斤两才放下了手,对一旁的劳长泰道:“看到没有,回头我若不在,见到这情形,你就按我这方法来,帮人家出气的好事,有便宜哪能不占,肯定把位置跟你告诉的清清楚楚。方自成那边你也知会一声,以防人手不够用的时候能排上用场。” 同样跟着客气拱手的劳长泰放下了手,唉声叹气道:“知道了。骗了人家,人家还客客气气感谢你,我算是明白了当初在天雨流星大会为什么会被你们骗那么惨。” (本章完) 第二九零章 风水宝地 “什么骗不骗的,都是一家人了,还惦记那点破事干嘛。行了,你跟方自成在这守着,我亲自跑一趟大当家那边报信。” 吴斤两拍了下劳长泰的胳膊,展开风鳞就飞走了。 劳长泰东张西望一番,也摸出了风鳞飞回去,这边跟暑道山折腾过一场后,明山宗的人也算是人人都有了风鳞。 有人还用上了乾坤袋,对比起进神火域冒险前,明山宗的档次蹭一下就抬高了…… 借着山势的遮掩,悄悄几个起落,暑道山四人爬到了一山坡上趴着观察,见到吴斤两正跟那群追杀者碰面。 一暑道山弟子咦了声,“师兄,吴斤两怎么会跟追杀他们的人碰头,难道被追杀的不是明山宗的人?” 庞厚轻轻呸了声,“屁,不是明山宗的人我把我这手给剁了。不是明山宗的人,能跟明山宗一样的路数?不是明山宗的,吴斤两能刚好出现在这?很简单,装不是一伙的,想探查什么情况,师春一伙最是擅长骗人,我们被骗的还不惨吗?” 这么一说,边上三位同门皆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见到会面双方散伙,吴斤两离去,劳长泰突然折返,暑道山一伙立马趴那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被发现。 还好,劳长泰的警惕性不是很高,并未发现他们。 回头望的庞厚,拍了身边一人,“记住,宁愿跟丢了,也不能被发现,以免打草惊蛇。” 后者会意,立刻悄悄朝劳长泰那边跟了去。 庞厚随后又拍了身边另一人道:“你立刻去找小师叔,就说我发现了吴斤两去向,我们会一路留下记号。” 说完就顺手刻下了一个记号,然后先飞了出去,追着吴斤两去向去了,一人不慌不忙跟了去。 庞厚在前面负责跟踪,追在后面的则跟踪他做路标记号便可,这是为了避免庞厚在前面起起落落容易被发现。 作为一个能炼制风鳞的门派,他们知道怎么利用风鳞跟踪人不容易被发现。 两个人去跟踪吴斤两,一个人去跟踪劳长泰,由此可见在庞厚眼里谁更重要。 负责报信的人则迅速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也许是为了印证庞厚的话,跟踪劳长泰的人不敢跟近了,后来发现劳长泰突然又降落至了出口那一边,立马也落了地,又小心翼翼蹦近了观察,然而等他摸回到出口一带,却不见了劳长泰人影。 他又大范围绕山脚转了圈,只看到最高峰上的十位长老和那两个蓝衣服的人。 他正纳闷人哪去了之际,忽见两个蓝衣服的人又腾空而去了。 因为知道这两人也是明山宗的人,庞厚说的,想着跟着这两人也是一样的,于是舍弃了劳长泰,又悄悄跟了这两人而去。 奈何这两人正是极度小心的时候,也正担心会被人跟上,一人驾驭风鳞飞行,另一人一直观察着后方,结果跟踪那位离的再远也被发现了。 两个蓝衣裳的一嘀咕,寻摸了一个好地界,迅速落了下去。 跟踪的暑道山弟子瞧准落点后,提前落地了,然后顺着地势悄悄摸了过去观察。 摸进一处乱石群中,在一石壁拐弯处悄悄侧脸过去观察时,忽惊觉不对,猛然抬头看去,只见一道淡紫色烈焰突然笼罩而来。 他大惊失色,迅速施展御火术,与火相触的刹那,还是发出了一声凄厉惨叫。 他紧急闪身跳开了,身上却无任何烧伤的痕迹,但依然是一副痛苦到全身颤抖的样子。 与此同时,一支长剑唰一声捅进了他的后背,紧接着又被一脚给踹飞了。 一持剑人跟着飞去,居高临下的剑锋拨弄着暑道山弟子痛苦的面庞。 收了淡紫色火焰的蓝衣人掠来,俯视地上人道:“这‘傲焰宗’的,怎么穿的像‘暑道山’的?” 持剑人道:“换了身衣服跟踪而已。赶紧走,万一留下了记号,傲焰宗的很快便会追来。” 话毕,一剑划断了暑道山弟子的脖子,鲜血飞溅。 持剑人俯身摘走了其身上的东西,随后与同伙迅速飞离…… 离火岛上,浮空的莲本命灯又落下了一盏。 “咦,又是暑道山弟子的。” 客栈内外或树下,各休闲处响起了一阵嘈杂议论。 收集了掉落莲灯的人,将熄灭的灯送到器云谷山顶上,送到了暑道山的一位长老手上,由其亲自验看。 因为暑道山上回一次掉落了太多的莲本命灯,惊动了暑道山的人亲自来这守着,而且是一位长老亲自带人盯着。 灯之所送到其手由其验看,是因为这位炼器长老也是行家,想检验查看是不是灯出了问题。 不多时,一群人影呼呼飞来,暑道山掌门古炎铎闻讯亲自从离火宗那边赶来了。 见到长老手中的莲灯,古炎铎沉声道:“是灯的问题吗?” 长老微微摇头,“灯没问题。陨落的是宋遥。” 古炎铎转身面向了那一排排浮空的莲灯,满眼忧虑神色道:“才刚进去不久,就出现弟子大量陨落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想不担忧都难,他自己的女儿也进去了,暑道山弟子遇险,就说明她女儿也在面对风险。 有长老道:“以他们的实力,莫不是被其他大派攻击了?” 古炎铎微微摇头,“其他大派真要发动这么大的攻击,同时期,我们派陨落这么多弟子,他们自己想做到一个都不陨落很难。我起先担心是遇到了神火域的什么老怪物,才会同时陨落这么多,如今隔了段时间又陨落一个,恐怕没那么简单,难道是之前重伤不治导致的?” 看不到,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暑道山一伙的脸上满是忧虑…… 铁森林,盘旋空中的吴斤两忍住了操大刀去下面砸的冲动,没办法,许安长之前已经特别向他表达了抗议。 好在这次不算难找,明山宗的人很好找,在这一带出工不出力的,空中乍看不见人,见他吴斤两来了,立马有人冒了出来,在地面向他挥手,是昊吉。 吴斤两收了风鳞落了下去,问:“大当家呢?” 也许是受了他的影响,昊吉嘿嘿,指了个洞窟,“在找神火。” 很显然,他是在外面负责接应的轮值。 “真坏…”吴斤两嘀咕了一声,然后跟了他进洞。 铁森林外的一座山头上,庞厚摸了上去,趴着观察,见到这奇特地形,偶尔又见到有人走动,不由哼了声,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不一会儿,他的同门也慢慢摸到了他的身旁,观察了一下,好奇道:“好奇特的地形,人呢?” 庞厚:“有不少洞窟,应该是进去找神火了。不用猜,出口那边的把戏,应该就是冲这来的,这肯定就是他们调虎离山那套把戏新占的地盘,这里应该也有神火可寻。” 同门道:“好,但愿小师叔他们能快点到。” 庞厚想了下,“吴斤两这一路的飞行速度不是很快,小师叔他们所在的位置离出口也不是太远,应该能很快赶到。那个,你先原路返回,在途中等一下小师叔,看到了拦一拦,免得一头撞过来不注意把人给吓跑了,导致来不及收网。这次很要紧,可不能再让他们跑了,一旦跑了,再想用同样的办法抓到就难了。” “好。”刚跑到的同门又猫着身子退离了。 金属山洞内,师春躲的位置很深,为了清净,也没去别的地方,躲在了那朵金焱的老巢,盘膝打坐在那柱台顶端。 他来回奔波不停,也需要地方好好调息修养一下。 外围也有其他明山宗的人休息,可以说是帮他放风。 随着脚步声响起,也有光亮起,不多时,吴斤两的身形出现在了洞壁上。 响起的还有他的声音,“嚯,这地下竟还有这样的空间,大当家人呢?” 昊吉的声音响起,“那边暗处有根柱子,大当家就在那柱子上打坐。” “春天,春天,千岩宗那边来消息了!”吴斤两不大不小的声音喊起。 然后,所谓的柱子上也亮出了一团檀金焰气,师春拿出的。 这边也看到了师春,吴斤两飞身而去,落在了台子上,很稀奇地绕台子周围走了一圈。 没看出什么名堂,回头坐在了师春对面,将傲焰宗领队齐远浓的指点详细转述了一遍。 没说的,师春立马起身,飞到了洞壁上,一路外出,途中的明山宗人手陆续跟上。 等到他们出洞,已有七人聚集。 见了洞外天光,师春四顾道:“许安长呢,去找一下,打个招呼。” 吴斤两:“大家一起喊吧。” 师春阻止道:“你老是敲的轰轰响,人家已经很有意见了,找不到神火都怪我们头上来了。他已经打过招呼了,再不尊重一下,说不过去,大家还是散开找一下吧,我不信千岩宗那边能那么快找到神火。” 于是众人就此散开了寻找。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也许是注定的,明山宗一伙若是不这样找,也许走就走了,虽然未必能摆脱跟踪。 耽误时间这么一找,麻烦就提前出现了。 找来找去,许安长等人没及时出现,以古练妮为首的暑道山一伙,却是火急火燎地赶到了。 到了附近没敢直接驾风鳞凌空,在领路弟子的带领下,飞到附近落下,然后快速飞掠上山,伏身摸到了庞厚身边。 “师叔!”庞厚就要行礼。 半跪地上的古练妮摁住了他肩膀,示意不用多礼,盯着铁森林问,“人在这里吗?” 庞厚:“应该还在的,刚还看到有人晃动。” “这地方,一看就是躲藏神火的风水宝地,算是拱手送给了咱们!”古练妮目闪恨恨之意,冷笑连连之余,朝一群人挥手道:“留几个人随我,其他人散开,先把这里给围了,有逃跑的杀无赦!” (本章完) 第二九一章 我要交换 元垚当即转身指派起了人手,几十号人立刻分从两侧包抄而去,寻觅合适的地点埋伏准备。 待到一切准备妥当了,古练妮背后的“青魄炼霓剑”骤然化作青虹冲天而起,又如一道流星轰向了铁森林。 轰隆震鸣,天摇地动,尘土冲击波四溢,那一剑犹如击穿了钢铁大地。 地上的人震得整个人都在嗡嗡颤动,脚步身形摇晃,惊慌四顾。 不一会儿,地下的许安长等人陆续跑了出来,脸色都变了,身在地下,猝不及防那一下,耳朵都差点震聋了。 无论是四鼎宗的人,还是明山宗的人,纷纷驾风鳞浮空而起四顾。 起先,许安长还以为又是吴斤两搞鬼,因为看到了吴斤两,后来又觉得不对劲,吴斤两应该搞不出这么大的动静,再加上见吴斤两等人也在惊疑四顾。 很快,他们看到了钢铁大地上炸开的一个大坑。 不等他们飞近去看,便见一道青虹拔地而起,化作一道流光飞往了铁森林之外的山头。 见到这青虹,明山宗一伙大多脸色大变,在冰原见识过的,都知道这是谁的武器,目光皆跟向了青虹去处。 安无志大喊一声,“大当家,是暑道山,快走!” 此话一出,许安长等人也变了脸色。 结果,一伙人却见师春面露喜色,且没有任何要逃的意思。 正要招呼下面人快逃的许安长,见状惊疑道:“春兄,何故发笑,还不快走?” 师春笑道:“正愁找不到他们,终于找来了,还不算太笨。” 颇有一副恭候已经的味道。 许安长问:“什么意思?” 师春:“人家自然是有所准备,才会公然打草惊蛇,想跑只怕也没那么容易,你看,她身边才几人。” 众人目光看去,只见有五人快速飞来,为首的正是古练妮,四周不见其他人。 而师春也是不慌不忙地落了地,明山宗的见大当家如此淡定,便也跟着落下了。 四鼎宗的相觑之后,也跟着落回了地面。 明山宗一伙眼下共七人,四鼎宗眼下一伙共六人。 凌空的古练妮一伙亦相视了一眼,不知师春一伙在搞什么,竟无丝毫要逃的意思。 一支响箭从元垚手中发出,一道流光冲天而起。 咻,砰! 一声炸响后,四面八方又飞来数十号人,将地上的师春等人给团团围住了。 至此,古练妮一伙才收了风鳞落地。 冰原冲突而散的两伙人,总算是再次见面了。 一见师春,古练妮就忍不住一肚子的火气,因为她感觉师春在嘲讽自己,因为她看到师春竟一脸的微笑,丝毫没有被围、被找算账的觉悟,看不出有害怕。 要不是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恨不得直接下令动手。 师春偏头看向吴斤两,“应该是跟着你来的,暑道山算是给咱们提了个醒,以后得小心点了。” “嗯?”吴斤两愣怔,他仔细观察过的,并未发现后面有人跟踪。 师春又看向了古练妮,笑道:“之前就想找你,一直找不到,你能找到这里来,想必是已经回过了冰原。” “你会找我?”古练妮一脸嘲讽。 师春:“有些误会需要解开,不解开误会,咱们之间就无法继续合作。” “误会?”古练妮嗤了声。 师春偏头对身边人道:“童兄,安兄,将你们在冰原吸收到的冰焱神火亮给古姑娘看看。” 童明山和安无志相视一眼,先后上前一步摊掌,瞬间各自释放出了一团淡淡银蓝色的火焰,收放自如地控制其大小。 这一幕,看得周围修习火性功法的人都有些眼馋,古练妮也不例外。 师春解释道:“冰原上的异像,暑道山诸位想必都看到了,那连绵冰山乃那条冰蛟暴毙后所化,这便是我们在其死后所得的两道冰焱,不止两道,还有人没来。” 当着许安长的面,他不好说自己得到了五道,否则没办法解释为什么要瞒着四鼎宗这边,他相信暑道山一伙能听懂。古练妮愣住,一旁的元垚赶紧提醒道:“师叔,此獠向来以诈欺人,勿要再上其当。” 闻听此言,古练妮猛然惊醒,心道好险,差点又被绕了进去,也不想想,这狗贼之所以能骗到人,就是因为能让人信以为真,否则如何能屡屡得逞。 有此念后,心志顿坚,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铿锵出声道:“那倒是要恭喜你们了,我此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你是如何能快速找到神火的,交出法门,我便饶你不死。” 师春:“你能找到这里,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古练妮:“不要跟我拐弯抹角,我说的是你找到神火藏匿地点后,为何能在藏匿地快速抓到神火。” 师春不可能把右眼异能的事告诉她,“这是我有资格与诸位合作的基础,若把这底给透了出来,还怎么合作?” 许安长认为他在瞎扯,真能找到神火的话,这铁森林的神火为何找到现在还找不到? 古练妮当即威吓道:“我就问你一句,交还是不交?” 师春:“我还知道两朵冰焱的下落,这样,为了表明我的合作诚意,消除你们的疑虑,我愿带你们去找。” 古练妮冷冷道:“谢了,好意心领了,你已经带我们找过一次了,我们不想再找第二次。我再说一次,交出快速找到神火的法门。” 师春又退一步道:“古姑娘,我知道误会太深,这样,我把那两朵冰焱找来送给你,这总能让你相信了吧?” 古练妮:“我不妨告诉你,你说的每个字,我都当是在放屁,我一个字都不会信。最后再说一次,交出快速找到神火的法门,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说到这个地步,许安长一张脸算是阴了下来,又在暗中埋怨师春,早就说了不要招惹暑道山,非要招惹,这下好了吧。 师春凝视着古练妮,简直是一万个无语,暑道山是一群睁眼瞎吗?冰原上的异象看不见? 他准备的那两朵神火,就是为献给暑道山化解误会准备的,结果这女人好赖不分、油盐不进,说什么都没用,这怎么搞?再说就要动手了。 动手,他倒也谈不上什么怕,看许安长的样子,也看不出什么慌乱,恐怕对上古练妮的法宝也是能一战的。 问题是他明山宗这边人马的实力偏低,对方又人多势众,真要打起来的话,恐怕会有相当死伤,他身为大当家必须要为手下人马考虑。 思虑再三后,徐徐道:“我把我快速找到神火的法门给了你,那我们怎么办?” 元垚冷哼道:“你还有得选择吗?” 师春立马抓住漏洞反击,“笑话,我若没得选择,若左右都是死路一条,你觉得我还会让你们得到我的法门吗?” 古练妮一伙脸色顿时一沉。 师春又及时补了句道:“我要交换!” “交换?”古练妮不解,“交换什么?” 师春:“我把我们快速寻找的法门交给了你们,我们接下来怎么找?总不能白进来一场。虽然我们看不上你们的寻找法门,但你们仗势欺人,我们也没办法,可我们总得给自己留一条路走。我们的法门可以给你们,但需要你们的法门做交换,我要你们的那套布阵法器!” 暑道山等人的目光互碰,能有那套法器的话,还用想尽办法来找你们? 安无志等人却也忍不住目光互碰了下,知情的都知道,暑道山的那套法器,不是已经被他们事后给捡来了吗? 当然,好像也不完整,好像启动的法器还在古练妮手上。 不比他们的反应,吴斤两是面无表情的。 就在古练妮要拒绝的当口,师春又补一句,“先拿其中一件来抵押!我们的法器也不在我们身上,你们也看到了,我们人手不全,那件法器正在其他人手上使用,带你们拿到我们的法器后,你们再把剩下的法器给我们也不迟。 不过,还需要古姑娘以令尊的安危再发一次类似上回的毒誓,保证拿到东西后会兑现承诺,会把剩下的法器给我们,并保证会放过我们,不伤害我们,这趟交易才能进行下去。” 古练妮目光一番闪烁后,忽然变得好说话了,“你若再食言,必不饶你!” 不仅是她,元垚也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暑道山一伙忽然都变得静悄悄的。 大概都明白这位小师叔的意图,没有剩下的法器,那件阵法罗盘留着也没用,不如此时发挥一下作用。 真到了要这边兑现誓言的时候,剩下的法器也会给师春这些人,告诉所在地点,让你们自己去拿,你们自己若是拿不出来,那可怪不得这边,我们既没有不给,也没有做任何阻挠。 若对方食言,那毒誓自然也能不当回事。 所以,左右都不损失什么,试试也好。 师春:“我说我之前没食言,是误会,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们被你们围困着,若真有食言的实力,你觉得我们还有必要跟你们绕圈子吗?” 元垚忽出声道:“你既然信毒誓能给你们保障,那发誓便可,为何还要拿一件法器来做抵押?” 整个交换条件,他反复做了梳理,惟觉得此处有可疑。 (本章完) 第二九二章 归根结底是一伙 起先甚至怀疑整套法器的其它部分是不是落到了师春等人的手上,然转念一想,当时阵脚崩溃,那些法宝已在狂爆中炸向了四面八方,早被大大小小的冰块埋没,不可能轻易找全。 他也怀疑过师春是不是真的有快速找到神火的办法,可刚才又见到了两朵神火,碰巧怎么可能碰巧出这么多神火来? 自己的种种怀疑都被自己给否认了,唯揪住了这唯一可疑处,才插嘴一问。 师春道:“一旦你们食言,我起码能毁了你们的法器,给你们造成一定的损失。当然,换别的东西做抵押也行,我觉得尊驾的价值不会低于那件法宝,用你来抵押,还是用一件法宝来抵押,随你们。” 元垚:“若这样说,你们当中是不是也要拿出人来做抵押?” 师春一口应下,“可以,只要你愿意做人质,我这里也出两个人给你们做人质。” 目光瞟了下许安长那边的人手,稍微数了下,还有六个,少两个问题也不大。 元垚嘴角一绷,正思索着,古练妮却甩手扔出了一样东西给师春,直接结束了这场讨价还价。 不是别的,正是锁元阵的启动罗盘。 对古练妮来说,这种选择题根本不用考虑,仅剩的一个罗盘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远没有元垚的安危重要,不可能拿元垚的安危去冒险。 继而直接发誓道:“我发誓,只要你们能依照约定交出找神火的快速法门,我保证把全套锁元阵给你们,并保证事后不再因此为难你们,若违此誓,我暑道山掌门不得好死!” 紧接着双手叉腰,话锋一转,“师春,我的诚意摆在这,你最好不要再耍什么招,否则我保证你一定会死得很惨!” 暑道山一伙人,有不少神色各异者,做女儿的老是拿自己父亲的安危来发这种毒誓,怎么看都感觉有些古怪。 吴斤两的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发现做交易这回事,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就是要让对方觉得有利可图,便很难失败。 师春翻看着手中的罗盘,虽不知真假,但他之前在冰原见过,相信一时间也无法假冒。 古练妮:“怎么,难道觉得东西有问题?” 师春狐疑道:“我怎么感觉你答应的太轻松了一些,不会有什么坑等着我吧?” 古练妮冷冷道:“觉得轻松了,可以换个不轻松的方式,只要你们能杀出去!” 师春当即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偏头朝吴斤两递眼色,“斤两,他们把法器拿去了哪,你知道位置,你带路。” 吴斤两会意,哦了声,摸出了风鳞。 元垚目光落在吴斤两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同门师弟禀报过,亲眼看到吴斤两杀了两个暑道山弟子,而且是瞬间一招击杀,而且不止一个人看到了,这绝对假不了。 那可是两个高武大成境界的师弟,不利用法宝的情况下,想轻易诛杀,别说他了,就连小师叔都做不到。 也是接到禀报后才知道,吴斤两居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实力恐怕更胜师春,天雨流星大会的时候居然没出任何风头,隐藏的太深了。 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 他脑中念头一闪,突然出声干预道:“你们十三人,共乘一只风鳞!” 于是刚收起罗盘的师春对自己这边人招手示意道:“按他说的做。” 好吧,无论是许安长那边,还是明山宗这边,都静悄悄配合着师春的决定,似乎证明了师春在这些人当中一言九鼎的地位。 都不傻,都知道师春在搞鬼,他们哪来什么能快速找到神火的法器,哪有什么另一部分人手拿了法器使用,摆明了在坑暑道山的人。 也不知道在怎么坑,不懂就只能是静悄悄乖乖配合。 不过在冰原见识过锁元阵的明山宗一伙都知道,此时,暑道山带进来的整套锁元阵法器已经全部落到了大当家的手中。 风鳞卷了十三人,一起带往了空中。 周围,暑道山的人也分成了十组,将师春等人的四面八方给围了伴飞,一路警惕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任由监视,师春一声不吭。 离开铁森林前的古练妮回头看了眼地形,暗记路线,准备拿到找神火的法宝后,第一时间先赶来这里,把这的神火先给找出来。 途中,许安长几次都想问一下,哪来的什么另一部分有法器的人手,想问问师春该怎么收场。 然见暑道山的人虎视眈眈临近监视着,只能是嘴角绷了又绷没出声。 一行先是往出口方向飞,快要靠近出口时,吴斤两又改变了飞行路线,按照傲焰宗领队齐远浓指点的方向飞去,而且越飞越高,便于视野开阔观察。 片刻后果然看到地上出现了一只大手印似的地形,感觉有些飞偏了,适当做了调整。 一路飞啊飞,几次经过齐远浓指点的地形后,高空视野中终于出现了浩瀚的黄土荒原,飞入境内兜寻一阵,掐着分寸飞往了齐远浓说的中心地带。 盘旋在上空后,吴斤两边降低飞行高度,边偏头对师春道:“就这了,我记不清了,你掂量着看看。”师春懂他的意思,已经开启了右眼异能,仔细打量着下方的环境。 他还真担心千岩宗的人已经找到神火跑了。 经过仔细甄别后,暗暗松了口气,发现自己的判断没错,神火果然没那么容易找到。 他抬手指了下人员较集中的位置,示意了降落地点。 于是师春立刻驾驭风鳞朝那降落了下去,最终落在了一处土坑的边缘。 元垚手势一挥,人员迅速降落,再次将师春一伙给包围在了其中。 飘在空中观察了一下的古练妮,没看到任何人影子,落地后对师春发出质问,“你说的人呢?” 师春沉吟道:“古姑娘,你有人马,我有办法,咱们合则两利,合作的事希望再考虑考虑,我真的有两朵神火,愿意献给你们作为诚意。” 此话一出,古练妮瞬间变得无比警惕,指着师春警告道:“少来这套,不要再给我耍招,人呢,你说的人呢?” 不但是他,暑道山的人同样变得高度警惕。 师春很无语,不知这伙人怎么想的,这拐弯抹角的事情反而相信,说到神火反而打死都不信。 他还想最后争取一下,既然无法沟通,他也只好放弃了,忽施法大声道:“宫时希,宫兄,别藏了,自己人,快出来一见。” 之所以知道千岩宗领队的名字,还是刚进神火域时,让吴斤两带人去打听来的。 朗朗声音回荡在四野,却无人回应。 躲在地下暗道里的宫时希,正侧耳在一个脑袋大的透光窟窿前,闻言一脸疑惑地看了看身边几人,目露征询。 为何躲起来?自然是发现了有陌生人从天而降。 还以为是路过的,谁知竟然对他直呼其名,当场把他给搞懵了,什么情况,什么自己人,你们认识吗? 身边的几个同伙皆微微摇头,表示不认识。 一人发出微弱的低声道:“瞥了眼衣裳颜色,再看人数,像是暑道山的人。” “暑道山…”宫时希嘀咕,越发费解了,暑道山的人跑来喊自己人是几个意思,当自己傻吗? 师春右眼异能见一伙人躲地下缩的跟孙子一样不敢动,当即对古练妮道:“应该是见到这么多人搞不清情况怕了。” 抬手朝一伙人藏身的地方指了指,“应该就躲那地下,你们轰塌地面看看便知。” 古练妮当即偏头示意了一下。 元垚甩手就是一只乌光飞出,轰在了师春所指之地,咣,黄土爆起,地面坍塌。 爆开的烟尘中,一只滴溜溜旋转的拳头般大的金属球体飞回,被元垚挥手收入了袖中。 师春等人看得眼皮子跳动,又见一件发光的法宝。 坍塌的地面紧跟着崩裂,从中蹿出了五条人影,正是宫时希等人。 师春选点还是选得挺准的,二十号散开的人员中,人员较集中的地方有领头人物的可能性更大,何况还有明显的魔元在身。 果真有人,古练妮等立刻挥袖施法,扫开了飘来的黄土灰尘。 落在不远处的宫时希等人,一脸阴郁地看着眼前一伙,正儿八经打量一下,发现没错,果然是暑道山的人。 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不知堵上门是几个意思。 当然,也发现了被暑道山一伙围在其中的师春一伙,稍加辨认,就认出来了,吴斤两那大个子背葫芦的样子太明显了。 这阵仗,千岩宗一伙完全看不懂。 师春抢先出声道:“宫兄,表面身份掩饰的再好也没用,既然找过来了,再躲也没意思,让你的人都出来吧,今天这事不了结清楚了,咱们恐怕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神火域,出口可是有暑道山的长老把持着。 归根结底,我们算是一伙的,如今我们已经落在了他们手中,是让我们跟他们走,还是你们跟我们一起把问题给解决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闻听此言,宫时希面露动容,内心里更是惊涛骇浪般,一句‘表面身份掩饰的再好也没用’,就已经点题了,他毫不犹豫的认识到自己一伙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因此,那句‘归根结底我们算是一伙的’,也让他意识到了,上面的担忧不无道理,师春果然也是魔道的,只是不知是哪一脉的。 有了这个觉悟,师春层层推进的话里意思就不难理解了,是让我们落他们手里说出点不该说的,还是帮我们脱困,你自己看着办。 (本章完) 第二九三章 逼人讲理 这是要联手干暑道山,宫时希嘴角掀了掀,天雨流星大会第一人的名号,他早有耳闻,不想会是以这种方式见面。 一见面就要拉他一起跟暑道山的人马拼命,他当然不乐意。 可被人以这种方式找上了门,他有得选择吗? 他现在最震惊的是,师春怎么会知道他们隐藏的身份? 能这样找上门,肯定不是在诈他。 别说他,连他身边的四名同伙也都变得面色凝重了起来,也都听懂了师春话里的意思。 许安长一伙也听懂了,因为他们之前已经知道了千岩宗的身份,如今这种情况下跑到千岩宗跟前说这样的话,傻子才听不懂,师春这是要联手魔道另一脉的人马对暑道山动手了。 被这样逼上了门,为了自保,对方大概率是没了选择的。 动手的信号已发出,于是四鼎宗一伙暗暗进入了戒备状态。 明山宗一伙也听懂了些名堂,因为他们知道不存在什么找神火的法宝被这些人给拿走了,听到眼下这些话,一个个心惊肉跳,下意识都暗暗戒备了起来。 哪怕是暑道山一伙,也从这云里雾里的话里听出了不对,暑道山一伙也警惕了起来。 古练妮厉声道:“师春,你最好别跟我耍什么样!” “嘘……啪啪!” 宫时希忽施法吹出一声嘹亮的哨声,紧接着用力鼓掌。 于是远远近近的四周地下,又呼啦啦冒充了一群人,随着宫时希的手势,二十号人居然对暑道山五十来号人摆出了围攻的态势。 暑道山人马迅速前后应对,一部分对外,一部分继续围着师春一伙。 唰!师春拔刀在手。 这就是信号,吴斤两大刀翻出在手,紧张的明山宗一伙也纷纷亮家伙,四鼎宗一伙自然也免不了。 见没人再冒出,古练妮放心不少,但也暗生警惕,二十号人敢反包围他们,尤其是面对暑道山,一般的炼器门派谁有这胆子?这胆气不一般。 同时也有几分蔑视,可谓好气又好笑,加一起也才三十来号人,哪来的勇气跟五十来号人马硬拼。 不过还真别说,她还真没想到,师春随便一两句话,就能拉出一个门派的人马跟他们拼命,着实出乎人意料,哪怕是她暑道山,也不太可能让其他门派这么听话。 也正因为如此,才没料到对方会来这么一出。 真正让她生气的是,对方居然又骗了自己,气自己居然又信了对方的鬼话,明明告诉了自己,对方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的。 她冷笑连连道:“师春,看来你还真是非要找死不可!” 师春回道:“你是不是认为你们五十来号人对上我们三十来号人有优势?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手上有厉害法宝就能占优势?” 说着偏头对许安长道:“许兄,事到如今,可不能再藏私了,把你的法宝亮出来,让暑道山也开开眼界。” 许安长斜睨了他一眼,心里在骂娘,这厮倒指挥上自己了。 然事到如今,不宜公然表现出分歧,另就是暑道山的态度摆在那,不展现出实力,就无法威慑对方。 所以只能是手在乾坤袋上一拍,一杆黑色旗幡抓了出来,落地一杵,旗幡的布料乌黑,黑的深沉,布面微微晃动时,又有水波翻涌的光泽。 众人目光纷纷盯向了这杆旗幡,不知是何宝物,但都知道此时能拿出来定然不凡。 师春也不知是什么宝物,却指了指许安长,又指了指宫时希,“古练妮,你还真别不服气,他们两个,你可以随便挑一个单挑,准保个个强过你。两边真打起来,你那边就算能赢,也未必能活下几个,也许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古练妮厉声道:“你三番两次诈骗,还杀了我暑道山弟子,我就算拼个两败俱伤,也绝不会放过你!” 师春大声质问道:“你没骗我吗?你真当我们傻吗?锁元阵法器在冰原明明就已经崩没了影,哪有那么容易找到。你有本事把锁元阵剩下的法器拿出来给我看看,你只要能拿出来,我等立马束手就擒!” 这话真一下捅到了软肋,把古练妮脸色搞了个忽红忽白,很是难堪。 别说她了,暑道山一伙的神色反应中也写着心虚二字。吴斤两嘿嘿嘿嘿,刀扛肩头,背后的葫芦嘴已经打开了,时刻准备着。 古练妮强词辩驳道:“要骗也是你骗我在先!今天你若是不交出东西,休想活着离开!” “少在这里吓唬我!各派来这的目的是什么?都是冲神火来的,那才是最终目标,只要能得到足够多的神火,哪家不是做好了付出代价准备来的?我不信你古练妮能任性乱来!”师春不屑挥手,继而指了指自己这边三个门派联手的人马,“你不知我方深浅,我今天就赌你不敢轻举妄动!” 古练妮怒火满脸,她还未吭声,庞厚已经怒不可遏道:“狗贼…” “你给我闭嘴!”师春一口打断,挥手指点着暑道山一伙,“一群蠢货,不是被你们搞的没脾气了,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不拿出点实力来,还真没办法跟你们好好讲道理了。 我反复跟你们说了又说,那是一场误会,可你们偏偏不听,还他娘的什么一个字都不会信,连个好好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多说一个字就要喊打喊杀。 我说你们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在冰原已经达成了合作约定,而且你们已经答应了最后的让利,我为什么要骗你们?除非我有把握把你们全部灭了,否则在出口那带的把戏,岂不是要破灭? 你们也不想想,我若知道那冰柱里藏了恐怖的东西,我敢动它吗?我才是第一个拿刀去砍它的! 我明知道你们已经知道了调虎离山的手法,还要继续在出口上演那套把戏,为的是什么?为的是等你们来抓我不成? 我见到你们出现有逃跑吗?我在等你们,想跟你们把误会解释清楚,想继续之前的合作,可你们却跟疯狗一样,就是不听任何解释。 我没办法了,只有把你们引到这来,只有摆出了这对抗的实力,才能让你们冷静下来好好说话。 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让你们给我一个证明那是误会的机会,因为我想继续之前的合作,因为我们本无恩怨,因为我要证明那是你们冲动之下导致的误会。 现在,我要派一个人离开,你们只需派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跟我的人走一趟,让你的人亲眼去看看、亲自去验证一下我给出的证据能不能证明是你们误会了我。 如果不能证明,不能取信于你们,咱们再开战也不迟。如果证明了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所造成的误会,你们必须向我道歉,不凭别的,就凭你古练妮发的毒誓!” 不给别人喘息之机似的,师春噼里啪啦一堆后,偏头道:“斤两,你亲自走一趟,带他们的人去看看。” “好嘞。”吴斤两嘿嘿笑道。 师春又朝古练妮抬了抬下巴,“赶紧的,出个人,谁跟去验证?” 他刚才噼里啪啦一堆的输出,暑道山一伙还在琢磨、还在梳理、还在那堆逻辑中绕着,古练妮脸上还有疑虑。 师春稍等后,又不耐烦道:“不要再跟我装什么深沉!我说了,我们人马摆在这,这就是我们的底气,你们不知深浅,不敢轻举妄动,损失最小的办法就是派个人跟我的人去看看,怎么,暑道山被个娘们带出了娘气,没个有种的男人站出来吗?” 吴斤两又是一阵嘿嘿。 这话,庞厚就不爱听了,朗声道:“师叔,我跟他去看看。” 古练妮下意识看向了元垚,见后者迟疑不决,当即深吸了口气道:“行,小心点。” 师春立马对吴斤两偏头示意。 吴斤两当即纵身跳向了空中,驾风鳞而去。 因为沟通好了,暑道山那边并无人阻拦,放任了其离去。 庞厚也壮着胆气闪身跟了去,跟那大个子走是需要些胆量的,因为同门师弟说过,知道这人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旁观了一场大戏的宫时希,虽没看懂具体意思,但看懂了大概的情况,敢情自己千岩宗这边就是个遭遇了天降横祸的角色,为莫名其妙跑来的一伙人当了个壮声势的货色,凭什么呀? 可不配合还不行,因为人家知道他们的底细,一旦爆出来,那他们也别管什么神火不神火了,出口那一关他们肯定过不去,也不敢去,十有八九要被困死在神火域。 但也不能当傻子,宫时希不得不出声道:“师春兄,这几个意思呀?” 师春倒提刀,朝他拱了拱手,“宫兄等等,等人回来后,自然是要给宫兄一个满意交代的。” 宫时希欲言又止,然而被暑道山的人马隔开着,他想和师春说悄悄话都不行,很显然,暑道山的人是不会轻易放任师春从包围中脱身的,而他们之间的有些话题又是不能让别人听到的。 旁听到现在,自然能看出暑道山这边还不知事关魔道,否则早就你死我活了,不会有这样的对峙。 (本章完) 第二九四章 实话实说 手执黑色旗幡的许安长也有好多事情想问,跟暑道山合作是个什么鬼,带暑道山的人去验证什么? 还有,他真的是搞迷糊了,这样把千岩宗给暴露出来合适吗?之前把调虎离山那套把戏教给了千岩宗,现在这样搞了,之后还如何摘千岩宗的果子? 同样的,这个时候这些个问题都不好问,暑道山的一伙人就围在跟前,他只能是保持着沉默,继续暗暗琢磨。 于是几方人马就这样混合对峙着…… 空中疾驰的吴斤两没去别的地方,直接到了朱向心藏身的地方。 不需要师春交代去哪,他就知道师春指的是哪。 放风的陈无忌见他来,刚蹦出来想乐呵,突然看到庞厚跟着落下,顿有些疑惑,因为不认识,不由问了声,“这位是?” “验货的。”吴斤两乐呵了一声,问:“朱向心呢?” 不待陈无忌答话,朱向心的声音在三个洞里右边的那个里面出声道:“这里。” 本来也想冒头露个面的,听说有外人,手上又掌控着神火,遂缩在了洞里未出。 吴斤两走到洞口往里瞅了眼,然后朝警惕四顾的庞厚招手道:“行了,要杀你早就杀了,就凭你,我一个手指头就把你给灭了,过来验货。” 一个高武小成境界的,对大成境界的说这种话,能说的如此顺其自然,也算是少有。 偏偏庞厚还就信了这个邪,想想也是,于是坦然走到了洞口,跟着往里一瞅,见到了一个女人,看到了其双手上托着的两道淡淡银蓝色火焰,瞬间两眼放光。 然后又目露警惕道:“我可是见识过你们作假的。” 吴斤两反问:“你来,不就是来验货的吗?杵在洞口干嘛,怕她吃了你呀,还是想让她把神火拿出来公开招摇一下?” 来都来了,又被人这样说,庞厚自不会输了大派子弟的气势,器宇轩昂地走了进去。 一同进来的吴斤两对满脸疑惑的朱向心道:“神火给他验一验,这是大当家的意思。” 朱向心也不知怎么回事,但相信吴斤两,将双手神火递了出去。 其实呆在这操控神火也挺辛苦的,需要一直耗费法力来把持。 庞厚当即施展驭火术,小心翼翼伸手适应了一下后,才将两团神火接到了手中,这一上手顿时激动了,再分不出真假,那真是脑子有问题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打翻在场的所有人,直接抢了神火跑人。 看他那激动到两手颤抖的样子,吴斤两嘿嘿一乐,又对朱向心道:“来,你吸收的冰焱也给人家展示一下。” 朱向心不知何意,但还是施法照做了,单掌一托,立见一团淡淡银蓝色火焰凭空冒出,看得庞厚满眼羡慕。 吴斤两嘿嘿道:“之前在铁森林那边,已经有两个向你们展示了,这又展示一个,你手上还有两个,开动你聪明的大脑好好算一下,是不是五朵冰焱?当初在冰原,我们说的有没有错?” 庞厚表示怀疑道:“谁知道你们这冰焱什么时候得手的,说不定在事发前就有了。” “嘿!”吴斤两又被逗乐了,“我们冰焱多的用不完,还得派两个专人守着,这脑子得出多大的问题,才会有这么多冰焱还去抢你们那冰焱?这冰焱是事发前到手的,还是事发后到手的,还需要嘴硬吗?你是在侮辱我们的头脑,还是在侮辱自己的脑子?” 庞厚被他说的有些尴尬,依然嘴硬道:“冰蛟的实力我们都见过,你们何以斩杀出这么多冰焱?” 吴斤两不跟他瞎扯,又指了指他手里的神火,“行了,别抱着不放了,这不是你的,还给人家吧。早点回去,别光侮辱我们的脑子,回去把古练妮他们的脑子也给侮辱侮辱去。” 他才懒得回答这种问题,怕回头跟师春那边对不上,让师春自己应付去。 作为一个从未吸收过神火的炼器人来说,庞厚两朵神火在手,那是真不想放弃啊,哪怕拿在手中也是一种满满的幸福感,外人是无法理解这种感受的。 可现实很残酷,硬抢又怕打不赢吴斤两,何况这里还有两人。 不过想到师春要推动的是早先的合作继续,按照早先的约定,这两朵神火本就是要给暑道山的,也就是说,这两朵神火回头还要给他们,一颗心顿时又变得火热,当即又将两朵神火还给了朱向心。 给还的同时,还微微点头致意,略欠了下身,似乎在说,你一定要把这两朵神火保护好啊! “走吧。”吴斤两转身,把人招呼了出去。 出了洞的庞厚还有点不放心,看了看洞里,又看了看陈无忌,迟疑道:“就两个人守着这两朵神火,安全吗?” 似乎已经当成了暑道山的东西。 吴斤两:“安不安全,不关你屁事,神火又不是你们的,丢了损失的也是我们,与你们无关。说实话,若不是大当家执意如此,我是真不想跟你们合作,拿两朵神火去跟别人换两朵别的品种神火不香吗?” 朱向心的声音陡然从洞里传出,“斤两兄言之有理,我也正有此意,还望向大当家转告。” 庞厚忙道:“这事不由我们做主,还是看我们小师叔和师春之间怎么谈吧。吴兄,走吧,我们得赶回去了,不能让他们久等,以免出什么意外。” 吴斤两不是很急,“等等,我得让他们换个窝,免得你们回头过去来偷窃。” 庞厚沉声道:“我们没那么无耻。” 吴斤两嗤了声,“明明拿不出成套锁元阵,还敢拿自己老爹发毒誓,你告诉我,要多无耻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说实话,若不是大当家执意如此,我是真不放心呐!” “……”庞厚竟无言以对,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反正跟着这大个子来了一趟后,怎么感觉自己暑道山那边尽不干人事,好像处处理亏。 吴斤两走到一旁,拉着陈无忌耳语了几句,诚如刚才说的,要换个地方才安全。 师春能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自然是相信他能力的,他不会连这点警惕心都没有。 之后,吴斤两又和庞厚一起腾空而去。 这次,吴斤两想歇一歇,节省一点自己的法力,消耗一点别人的法力,拿了个从冰原捡的残破风鳞,摇了几次都无法施展,然后向空中招手示意。 于是空中的庞厚又落回了地面问怎么回事,接手对方的风鳞,施法尝试后发现确实出了问题,只好辛苦一趟,驾风鳞载了吴斤两一起回去。 两人又一趟长途奔波后,终于返回了目的地,到了黄土荒原,落入了各自的阵营内。 吴斤两对师春微微点头,表示搞定了。 庞厚则示意了古练妮和元垚借一步说话,三人走远了一点,碰头嘀咕在一块。 也没别的,就听庞厚讲述此去的所见所闻,确定了师春那边真的搞到了五朵神火冰焱。 “难道真是咱们误会了?”古练妮嘀咕之余,不时看向师春那边。 庞厚提醒道:“按照原来的约定,他们取三朵,手上多出的两朵神火,应该是要给我们的。” 对于这事,他颇为急切,两朵相同的神火不可能给同一个人吸收,也就是说,小师叔吸收了一朵后,还有一朵的抉择必然是他和元垚之间。 元垚却迟疑道:“他们凭什么斩杀那冰蛟?真有那本事的话,之前为何不动手,为什么要等到我们死伤惨重才出手,那越发证明他们有问题。”继而轻声道:“师叔,这事他若是解释不清楚,切不可信!” 古练妮略微眯眼,琢磨一阵后,微微颔首,然后施法喊话道:“师春,可敢过来说话?” 一听这话,师春就明白了,事情应该就差最后一哆嗦了,当即朗声回道:“有何不敢!” 说罢,还不等吃惊、担心的许安长阻止,就已经独自闪身飞了过去。 有古练妮喊话,暑道山的围困人马也未阻拦。 师春一人杵在了暑道山三人跟前,引得众人高度关注,未见师春有任何怯意。 千岩宗那边,宫时希目光闪烁,有点蠢蠢欲动,说实话,也想过去凑个热闹看看。 元垚也不拐弯,直接问道:“师春,你们怎么斩杀的冰蛟?” 师春就知道他们要问这个,淡定道:“实话实说,那冰蛟还真不是我们杀的,感觉好像吃错了药在闹肚子,自己在那胡乱折腾,最后把自己给折腾死了。” 这话太敷衍了,直接说的三人皱了眉头,他却不以为意,嘴上不停,“冰蛟死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开始跟你们说的它体内有五朵神火的事有误。 一开始,我确实是看到五朵神火钻进了冰柱内,可它死之前,身体里却冒出了六朵神火,我们也不知从哪又多出了一朵。多出的一朵神火,好像就是它闹肚子的根源,又或者是之前被你们打伤了所致,反正六朵神火好像在较劲,不知是一朵对抗五朵,还是五朵欺负一朵,总之搞的冰蛟很痛苦,然后它突然就炸开成了连绵的冰山。 炸开成冰山后,又冒出了一朵更大的神火,那好像是冰蛟的本源。也就是说,那冰蛟体内前后共冒出了七朵神火。但我们当时的能力着实有限,手忙脚乱来不及去抓,有两朵遁入了冰山中跑了,我们只抓到了五朵。 我知道这事听着不对头,说冰蛟闹肚子死了,简直是胡说八道,可实情就是这样,你们若非要觉得我是在骗你们,那我也无话可说。” 第二九五章 误会解开 一只实力那么恐怖的怪物,闹肚子死了,这不是胡说八道是什么? 偏偏这最瞎扯的说法,反倒令古练妮和元垚相觑安宁,没发出疑问,也没任何要反驳的意思。 人家自己都觉得荒唐不合理了,你疑问和反驳什么? 最重要的是,冰蛟肚子里为何会跑出第六朵神火的原因,他们两个大概是知道的,因为他们当初被冰蛟追赶时,为了脱身,元垚把自己手里的冰焱给舍弃了,冰蛟追那朵冰焱去了,他们才得以脱身。 师春为之纳闷的事情,而他们却是心知肚明。 估摸着这就是第六朵神火的成因,至于六朵神火之间为何会出现排斥情况,天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只恐怖冰蛟的死,竟然是因为六朵神火相排斥导致爆体而亡,实在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某种程度来说,那冰蛟是不是还是他们杀的? 反过来说,情况属实的话,那他们之前确实是误会了师春。 良久后,古练妮见两位师侄都没什么反应,才出声道:“师春,这就是你给我们的解释?” “你们实在不信,我也没办法。”师春唉声叹气之余,又很是奇怪道:“我说,其实我真搞不懂你们是怎么想的,按照我们的合作约定,你们甚至答应了不跟我们争第一,要把第一让给我们,明明是我们占便宜的事,你们怎么会认为我们是在骗你? 要骗,也是你们骗我们才有骗的价值吧?我就纳闷了,稍见变故,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我们是在骗你们,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没见过你们这样的。我说,我们以前无冤无仇,你们干嘛对我们这么深的成见?” 这话说的几人心里稍加反省了一下,好像是这样的,确实成见很深。 古练妮哼了声,“你自己什么名声,你自己不知道吗?” 师春反问:“我怎么了,我什么名声?欺男霸女了,还是无恶不作了?” 庞厚:“怪你自己,天雨流星大会,你把胜神洲那些门派骗的多惨,你不知道?你就是以行骗出名的。” 师春再次反击道:“如此说来,这次的神火盟约竞夺,贵派是打算堂堂正正,不争不抢,全凭运气咯?如果你们要用尽手段去争,那我去争又有什么错,你们凭什么指责我,凭什么对我有成见,就因为我争赢了,别人争输了?” 抓住了机会,他肯定要为自己辩解,要尽力洗清自己。 古练妮三人被说的无言以对,其实,这么一番冷静交流后,他们已经渐渐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师春嘴上没停,“天雨流星大会,百万人争锋,我师春区区何能,无非是暗流汹涌,将我浮出了水面而已。 这背后的种种,非外人可想象,譬如最后一战,我与宿元宗弟子交手,竟有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我违规出手,将我击退。 你们看不到什么叫以势压人,是非曲直抵不过刀架在脖子上逼你认。 你们看到的,只是别人想让你们看到的而已,你们听到的也是如此。 你们怎知有人为了掩盖真相是何等的猖狂,大会结束后肆意抓人、肆意逼迫扭曲真相,逼得一个个门派低头闭嘴。 他们输了,就众口铄金,把我打成了奸贼,而我还不能辩解。我若是输了,那便是他们的能耐,便是我师春无用活该。就算他们烧杀劫掠、无恶不作,也可轻飘飘一句带过,无人提及半句。 凭什么?不就是因为他们人多势众,是非对错全凭他们说的算,而我势单力薄纵有百口也难辨。 天理何在,公道何在,我师春何其无辜,何其冤枉。 童明山他们十一人,分属十一个门派,在天雨流星大会就跟着我,出来后就被逼逐出了师门,谁那么大本事能逼十一个门派同时将他们逐出师门?之后又被人强行关进了大牢,受尽了非人的折磨,关了大半年才被我捞出来。 你们都说我有多坏,难道他们一个个都是傻子不成?为什么他们至今仍愿意跟随我?因为他们是天雨流星大会的亲身经历者,因为他们才是真正知道真相的人,不是那些人云亦云的人。” 就剩他一个人说话了,古练妮三人都面色沉重,能感受到那些话背后的风雨是何等的无情和凶猛,也都意识到了自己的偏见是何等的愚昧和狭隘,还真是跟着人云亦云。 心里认错了,不代表能放弃自己的利益,古练妮忽然干咳一声,“好了,别啰里啰嗦扯那些没用的,我们一开始的合作约定可以继续,按照双方的约定,你们已经拿到了三朵神火,剩下的两朵应该是我们的。” 师春:“首先,这五朵神火,不是在合作中取得的,是你们撕毁合作关系后,我们明山宗单独取得的,没理由分给你们。其次,之前是要给你们的,可你们认定了在骗你们,死活不要,现在反反复复的,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那两朵冰焱已不在合作关系内,现在才恢复合作关系,自然是从下一朵神火开始分配,按照约定,下一朵才是你们的。” 庞厚急了,“师春,你这可没有合作的诚意。” 师春:“怪我吗?是谁不分青红皂白胡搞瞎搞,想对付我们就对付我们,想分一杯羹就分一杯羹?若一直这样任性妄为下去,想怎样就怎样,代价都是别人去承受的,好处都是自己的,那这还怎么合作下去?换了是你们,你们能答应吗?” 元垚:“师春,你们杀了我暑道山两名弟子,这笔账我们还没跟你们算。” 师春:“那能怪我们吗?是你们先下令动手的,我们站着任由打杀不成,换你们,你们能不反击吗?” 古练妮:“五朵神火,你们想全部吞了,一朵都不打算给我们,你觉得这样的合作合适吗?我暑道山弟子损失惨重,再怎么误会,也和你脱不了关系,是你事情没有搞清楚,导致了我方的损失,你须以神火赔偿!” 师春:“古练妮,你好会算账啊,五朵?之前我送给你的那朵不算吗?一开始,我就送了一朵给你们表达诚意,结果你们一回头就对我们喊打喊杀,现在又明目张胆赖账,说一朵都没给过你们。 算了,打住,就你们这任性妄为,随时翻脸的德性,我怕了,我觉得没了再合作的必要,要打就打,今天咱们就分个胜负,活着的走,死了的认命,老老实实躺在这!” 话毕,一点多留的意思都没有,趁三人不备,一个闪身就回到了自己那边的人群中。 开什么玩笑,之前可以给,现在他已经有了对抗的实力,害他暴露了千岩宗这边,哪还能白给。 他本就一直在审时度势,随机应变。 就这伙炼器人的尿性,他不信见到了两朵现成的神火,能舍得轻易放弃。 古练妮三人则有些懵,被师春一说,才又想起了被这边扔掉的一朵神火。 明眼的都看出了师春刚才和古练妮那边发生了争吵,故而师春一回来,许安长便立马问道:“什么情况?” 师春没回他,施法朗声道:“古练妮,误会已经解开,我们不欠你们什么,立刻让你暑道山的人马撤离,不要逼我们动手!” 此话一出,双方人马的武器立刻全部提起,都是下意识的反应。 古练妮三人没急着过来,也没做任何回应,反而在那交头接耳。 好一会儿后,三人才闪身回来, 古练妮当众朗声道:“师春,误会既然已经解开了,那之前的事就算是过去了,我们的合作约定就依然有效,你认为如何?” 妥协,既是谈判后的结果,也是形势所迫。 首先就是师春这边的实力摆在这里,不说别的,就那群蓝衣裳的才二十人,听到招呼就敢上来围暑道山的人马,任谁都要掂量一二,加之师春在那反向叫嚣。 其次就是利益,他们的锁元阵没了,找神火将面临困境,动手很容易,动手的后果却无法保证,商量后还是觉得借助师春这边的能量合作更有利。 再者,只有合作,才有最简单的办法让师春把那两朵神火交给他们。 简而言之,不管最后的合作结果如何,先把那两朵神火拿到手再说,有变故也不会吃亏。 师春闻言反问,“当真?” 古练妮:“你觉得我会拿我的毒誓开玩笑吗?” 你没开玩笑吗?吴斤两嘴角撇了撇,下意识看了眼庞厚,结果发现庞厚有些心虚的眼神恰好瞟向了他,被发现,庞厚目光迅速避开。 师春不是吴斤两,有利于合作的才会斤斤计较,不利于合作的则避开不提,沉稳道:“既如此,你先把暑道山人马撤一边去。” 古练妮立马对元垚偏头示意,后者立刻挥手招呼了几声,五十来号暑道山人马当即撤离,撤到了不远不近的地方。 外围的千岩宗人马没有阻拦,在宫时希的挥手示意下,也集中到了一旁去。 明山宗一伙,在师春的带头下,也收起了武器。 第二九六章 三分之一 双方暂撤干戈后,暑道山几位领头的,又请了师春借一步说话。 不为别的,还是为了神火,对没尝过神火滋味的炼器人来说,这个结是没办法轻易解开的。 古练妮一点都不带拐弯的,直接提要求道:“师春,那两朵冰焱,先给我们暑道山。” 师春两眼一瞪,“不是说已经过去了吗?怎么又来了?” 古练妮:“我说的是先给我们,不白要你的,后面找到了神火,先补还给你。” 师春疑惑,“干嘛搞这么麻烦?” 能提这个要求,自然准备好了借口,古练妮道:“我暑道山因为跟你合作,死伤那么多人,看不到点东西,不好给交代。看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合作才好继续下去。” 师春有点为难,“我这边还有个四鼎宗,他们也是修习火性功法的,如果知道多出了两朵神火,宁愿给外人,也不给他们,我同样也不好交代。” 元垚插了嘴,“你刚才说‘如果’,也就是说,他们还不知道?” 师春嗯了声,“之前,想着等你们找来好做解释,那两朵神火一直给你们留着,就没告诉他们,怕他们知道了会争。不过,铁森林那边为了劝服你们时,已经说出了嘴,他们自然也听到了。” 元垚:“反正还没见到,只要我们这边配合,怎么解释都行。” 师春想了想,反问:“你们确定后面找到的神火,会先补偿给我们,不会反悔?” 古练妮:“我以我父亲的安危起誓。” 一开始,起这誓是有心理负担的,松了两次口后,脱口而出的好自然。 师春却一惊一乍道:“又拿你爹发毒誓?” 此话一出,元垚和庞厚屏气凝神,悄悄观察古练妮的反应。 古练妮则憋了个脸红,最终恼羞成怒道:“前两次是你逼的…” 师春就是顺便逗她一下,试这女人成色,看她要发火,赶紧抬手打住道:“行行行,就依你,我信你,那两朵神火先给你们。” 这还差多,古练妮脸色稍缓。 元垚也赶紧岔开话题道:“你分到的神火,跟四鼎宗那边怎么分?” “这个,我们自己会内部处理,不影响分给你们的神火。”师春将这事摁下,提起了另一件事,“倒是千岩宗那边,就是那群蓝衣裳的,神火分配上,恐怕得算他们一份。” 一听有人要来分好处,几人脸色立马又是一沉,古练妮寒声道:“咱们的合作约定中,可没这一出。” 师春回头,喊了声,“斤两,过来一下。” 吴斤两当即应声而来,嘿嘿笑道:“什么事?” 师春:“从你在出口那一带发现千岩宗,到咱们现在怎么找到千岩宗这里的经过,你跟他们讲一讲。” 吴斤两愣了一下,见其是认真的,于是就将自己在出口守株待兔的经过讲了下,怎么发现的,怎么从傲焰宗口中知道的此地地址,赶去铁森林去通知师春,然后又绕到这里的经过讲了下。 听到千岩宗居然也在玩调虎离山那套把戏,古练妮三人满脸的惊疑不定。 师春接着又补充道:“我知道千岩宗的一个秘密,他们在一些门派中安插有卧底,傲焰宗之所以会被调虎离山,就是因为卧底泄密的原因。我们原本要做的很简单,只需把住出口,掌握到大概位置,然后想办法将千岩宗糊弄走便可。现在因为你们这么一搞,我没办法,只好暴露了,也就是说,我待会儿还要说服千岩宗分我们一杯羹。” 元垚怀疑,“照你这么说,你们之前并不认识,若如此,他们怎么会听你的,帮你对付我们?” 师春:“有人能把明山宗弄进神火域,自然也能提供一些其他的助力,至于其中的内情,连我也不甚清楚,大人物的事我们没必要打听,我觉得暑道山没必要知道,我们只管分神火就行。” 古练妮沉声道:“要改变约定,更改分配情况,搞成三家分也行,按各方人数的比例来吧,收获的神火一半归我们,一半你跟他们分去。” 元垚:“没错,正该此理。” 庞厚:“约定就是约定,岂能轻易改变!” 只见师春淡淡道:“还有一家类似千岩宗情况的门派,我还想我们一起背着千岩宗,再搞一家,咱们左一家拿个三分之一,右一家拿个三分之一,也挺好的。现在你暑道山一家就要啃一半,不说能不能说服千岩宗,另一家我看也不用谈了,人家自顾自就挺好,凭什么白白让出一半,再分剩下的一半,至少我是没那本事说服人家。” 吴斤两嘿嘿,是要一家的二分之一,还是要两家的三分之一,孰轻孰重的账应该不难算。 反正古练妮三人支支吾吾了起来,说是自己能答应拿三分之一,只怕千岩宗未必会同意,让师春跟千岩宗谈妥了再说,说是等师春消息,然后就回了自己人马那边。 “打自己脸打的还真快。”目送的吴斤两嘿嘿之余,又低声问道:“你早就知道暑道山有可能会找到我们,却不做避开的防备,这不故意拱手把好处送给他们吗?” 师春沉吟道:“你之前跟我说,在出口那,暑道山的长老违规插手帮了暑道山。” 说到这事,吴斤两就来气,“没错,要不是那老不死的违规干预,哪用多出这么多麻烦。” 师春:“从那时起,我就改变了主意。斤两,暑道山因为我们死了很多人,不合作,这仇就结下了,一旦传到那位长老的耳朵里,还不知后面会出什么事,指望那些长老守规矩,靠得住吗?你自己已经亲身体会过。 万一有人使绊子不让我们出去,得到了再多的神火又有什么用?那些长老中,有人帮我们说话,规矩就在,一个帮忙说话的都没有,那就不存在什么规矩,我们得到的神火越多,就越危险。 我们和暑道山成了一伙的,遇事有人帮我们兜底,那也方便我们放开手脚办事。” 吴斤两想想也是,正沉默时,忽一道人影飞落,千岩宗的领队宫时希绷不住了,终于主动找了过来。 宫时希瞥了眼吴斤两,“春兄,说话方便吗?” 他之前听到师春说话用的是暗语,没挑明底细,所以虽知吴斤两是师春的人,也不敢乱说话。 师春:“放心,是自己人。” 宫时希:“你哪一脉的?” 师春:“我不问你,你也别问我。” 宫时希沉声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底细?” 师春:“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宫时希:“既如此,咱们就各走各的道,我看你的麻烦似乎也化解了,你们也该走人了吧?” 他想把人赶走,好尽快找出这里的神火,目前为止,他们千岩宗也只找到了一朵神火而已。 师春对吴斤两道:“我们之前是帮过宫兄忙的,看来宫兄已经忘记了,你去找许安长来帮忙提醒一下。” 宫时希皱眉不解,不知对方什么时候帮过自己的忙,吴斤两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嘿嘿而去。 不多时,吴斤两打了个招呼的许安长带着一个同门来了。 两人一到宫时希面前,许安长确认过师春的意思后,给了同门一个眼神,那同门立刻端着腔调道:“师兄,你说这里会不会有神火?” 许安长也端着腔调道:“谁知道呢,不过晚上是寻找神火的最好机会,容易发现光亮。” 同门:“师兄,如今就剩了我们几个人,凭我们还能找到神火吗?” 许安长:“唉,尽力而为吧,我们能躲过追杀已属万幸。那些个狗东西,将来出了神火域,必让师门报此仇。” 同门:“听守在出口的十位长老说,那些狗贼好像已经找到了七八朵神火。” 两人没头脑的话说到一半时,宫时希已是脸色大变,待到两人话毕,脸上已经是猪肝色的阴霾。 他阴恻恻的目光在师春脸上盯了很久,才徐徐道:“久闻天雨流星大会第一人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春兄,事已至此,也别绕了,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师春:“之前我这套调虎离山的把戏用在了暑道山头上,结果破功了,你知不知道如何破功的?” 宫时希神色阴鸷道:“我没空跟你猜谜。” 师春:“因为出口位置的十位长老早就欣赏过了,我原以为他们会守规矩,谁知我玩到暑道山头上时,暑道山的长老直接给捅破了,于是我跟暑道山就折腾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也就是说,若有人搞破坏,调虎离山这套把戏根本玩不下去。 若有暑道山介入进来帮忙就不一样了,大家若成了一伙的,出口那边不用担心,之后就算距离走远了,来回出口不便,调虎离山的人往暑道山一群人后面一躲,效果也是一样的,得罪人的事让暑道山的人马出面便可。 调虎离山的办法是我出的,当然我这边还将继续出力,人多找神火也能更快捷。 反正眼下的结果是三家共同出力形成的,收获自然也要三家均摊,这是暑道山的意思,你我都没有拒绝的余地。当然,你也可以放弃使用眼下这办法。” 第二九七章 盛名所累 面对这般胁迫,宫时希没有多说什么,只说自己一个人无法做主。 回到自己人身边后,宫时希将情况告知了自己的左右助手,既是同门师弟,也是师春右眼异能中看到的千岩宗另两个身具魔元的人。 一个相貌平平的名叫周吾道,一个两眼细长的名叫荀立山。 听完情况,周吾道忍不住低声骂,“这师春欺人太甚,逼急了,就不答应,大不了不玩那调虎离山的把戏,能奈我何,他敢暴露我们底细吗?” 荀立山迟虑道:“是有些欺人,可以前的老办法,除了自己去找,就是探知消息后去抢人家的,损失和风险大不说,也没这样高效。三家分的话,心理上是没独吞舒服,但实际上,效率应该是能高出不少,师春说的也没错,有暑道山摆在前面也确实能省去不少麻烦。此事总的来说,有利有弊。” 宫时希道:“我担心的是出去后该怎么向上交代。” 闻听此言,周、荀二人都沉默了,若是一般的炼器门派,眼下的选择绝对算是优选,能尽量获得更多的神火。 可对他们来说,三家平分,两脉相争,最后由谁来夺魁? 师春这边也在打量千岩宗那边,观察一阵后,对许安长道:“许兄,看出来没有,人家那边对千岩宗的经营,可比你们在四鼎宗下的工夫强多了。” 之前这边提醒过宫时希,说这边还有人不知道和魔道有牵连,让宫时希那边回头跟这边交流小心点,但宫时希对自己那边却没有表示出类似的担忧。 再根据观察到的情况来看,千岩宗那二十人显然都是魔道的人,不像许安长那边为了方便行事还要先干掉一些自己的同门。看这情况,整个千岩宗很有可能就是魔道据点。 许安长:“你把事情越搞越复杂了,下次再做这样的决定前,是不是要先跟我商议一下?” 师春轻描淡写道:“许兄,你心里是不是认为自己这边压根就不可能夺魁?” 许安长心弦略绷,“你什么意思?” 师春瞟了他一眼,什么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提醒对方知道,他这里也有嘴,出去后也是能上报的,极力拼搏的和图安稳的,上面更相信谁在敷衍了事,你自己掂量去。 有些话点到为止便可,没必要说出来,说出来伤和气,总之你老老实实配合就行。 所以他随口道:“没什么。我的意思是,三脉相争,要谨防对方下毒手,四鼎宗这边要竖一个掩护童明山的人出来。” 许安长沉默了。 另一头的暑道山那边也同样在观察新的合作对象。 打量一阵后,庞厚嘀咕道:“师叔,这千岩宗在其他门派安插内奸的办法很巧妙啊,我们暑道山若也有此准备多好。” 元垚道:“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各派什么时候收徒,不由外人定,神火域历届抵达的具体时间也并不固定,参会弟子的修为和炼器天赋都要在相应时期内吻合上才行,从中的甄选也不由外人决定,变数太多,很难让指定的内奸代表其他门派参会,这个千岩宗却能做到,恐怕没那么简单,将来怕是要让宗门好好关注一下!” 三家各有心思,最终各家内部商议妥当后,各出了几个领头人物过来。 师春和古练妮这边,本以为是要谈合作细节的,谁知宫时希开口便语出惊人,“我们商议过了,我们还是习惯能赚到一个算是一个,不习惯跟人分享,你们爱怎么玩随意,我们千岩宗就不奉陪了!” 现场瞬间一片寂静,古练妮一伙看向了师春,似乎在问,你不是说你能搞定他们吗?还连分配方式都拟好了。 许安长也扭头看向了师春,嘴角浮现一抹玩味,有那么点看笑话的意思。 吴斤两神色略凝,眼珠转了又转。 师春自己也很意外,略默之后,提醒道:“三之一的分配,看似少了点,可一旦效率上来后,结果未必会亏。” 宫时希阴鸷面容上浮笑,“你觉得我们之间适合平分吗?真要平分了,哪怕我比你少一点点,我都不认为你师春能放过我们。尤其是你身边还傍着暑道山,一旦联手,我这边怎么办? 师春,也不用拐弯抹角,我明说了吧,换了别人,我大概会合作,唯独你师春不行! 你师春名声在外,宫某闻名已久,鬼知道你搞什么鬼,真要跟你合作了,那就是与狼为伍、与虎谋皮,我只怕要夜不能寐,惶惶不安,提心吊胆,所以咱们还是简单点好。” 一伙人的目光再次齐刷刷看向师春,神色间甚至有些古怪,再次领教了这位的臭名声。 暑道山一伙更是分外能理解宫时希的心情,他们之前也是一样一样的。 师春嘴角用力抿了抿,也有点怀疑自己在天雨流星大会时为了出头,是不是用力太猛了些。 不过一码归一码,他还是平静道:“如此说来,你们宁愿放弃我指点给你们的好办法?” 宫时希微微摇头,“一报还一报,你指点了我们好办法,我们也没亏待你,刚才不还帮你解决了一场大麻烦吗?” 朝古练妮一伙抬了抬下巴示意,“所以,好办法该用还得用,暑道山这边我也不想有什么牵扯,劳烦春兄帮我安抚好,若非要坏我的好事,害我回去交不了差,那咱们大家就都别出去了,在这里陪古人一起长眠,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古练妮冷笑连连,“姓宫的,你觉得我会听他的?” 宫时希玩味一笑,不与她口舌之争,而是朝师春抬下巴示意,“麻烦是你带来的,我已经说的够清楚了,你看着办!” 师春与之四目对视,思索了一阵,忽给对方竖了大拇指,“有种,是条汉子!” 宫时希:“谈不上,逼不得已而已!” 师春伸手请回,“容我等商议一下再给答复。” 宫时希没说话,扭头就领着人回了自己那一边。 古练妮则劈头盖脸向师春,“这就是你说的千好万好的办法?” 师春却面无表情道:“暑道山的人马借用一下,给我把千岩宗的人马给围了。” 此话一出,几人略惊。 尤其是许安长不得不提醒道:“你别乱来,他们的实力应该不弱,想瞬间灭掉是不可能的。” 他很清楚,这事当着外人的面是没办法动手的,就算打得赢,宫时希那边一旦被逼入绝境,揭破了他们的身份,还能灭暑道山的口不成?人家不就是在以此为要挟么。 古练妮皱眉道:“你真想动手?” 师春不急不躁道:“不动手,就是暂且将他们围住,我好借机恐吓一下,实在不行再说,总不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这样的话,暑道山自然是要配合的,元垚得了准许后,立马闪身去了暑道山人马那边做布置。 很快,暑道山人马突然毫无征兆地闪身而出,直接将千岩宗一伙给围住了。 不知情的人皆大吃一惊。 尤其是千岩宗那边,迅速拔出了武器背靠背戒备,宫时希厉声喝斥道:“师春,你敢妄动一个试试!” 师春不理他,对身边两伙人道:“许兄,古姑娘,你们双方佯装谈判的样子,做给那边看。” 两人一怔,不知几个意思,刚想问,结果师春已经一个闪身飞到了暑道山包围人马的外围。 吴斤两则赶紧提醒许、古二人,“干嘛,别愣着呀,让你们假装谈判呢。” 好吧,二人只好装作谈判沟通的样子交流。 师春见到后,这才回头对包围中的宫时希道:“宫兄,我已经在尽力阻止,不过这事我不能做主,等他们谈妥了再说,你且耐心等待。” 闻言,宫时希不由踮起脚尖翘首观望,见到许安长正在和古练妮交流的样子,顿目露惊疑,什么意思,那家伙才是能做主的? 他注意力集中在了许安长身上观察。 师春则背个手溜达了回去,到了佯装交流的二人身边后,背对宫时希那边,低声道:“你们继续,我不回来不要停,尽量装的像一点。斤两,你看着点,不像的时候就提醒一下。” 吴斤两嗯了声。 古练妮脑袋不偏,貌似在跟许安长交流,实际话锋却搭到了师春头上,“你到底要干什么?” 师春哼了声,“他不是有种么,我让他慢慢熬。” 说着又背手溜达着四处晃,无聊之际放出了风鳞,飞在了空中四处巡视,右眼异能自然不能是摆设。 人都已经来了,要走也得先把这里的神火给找出来才能走,不然暑道山那边也不好交代。 谁说当着千岩宗的面就不能撬墙角了,把他们看管住不就行了。 被围的宫时希等人也看到了空中巡查的师春,不管是不是在找神火,都没有放在心上,因为这不是一个人在空中随便看看就能找到的东西。 宫时希更关注的反倒是许安长那边,尤其是许安长本人,之前还真是忽视了。 四处巡查到离对峙地点有个十几里远的时候,师春往下方不疾不徐扫视的目光一顿,然后直接落在了地面,再次仔细观察,隐约见地下深处有一团深黄色的点点在微微晃动着。 再三确认后,他又再次升空,记住地形地点后,飞回到了“谈判”地附近,慢慢溜达着走了回去。 第二九八章 土焱 不等佯装谈判的双方开口,凑到双方跟前的师春,又背对着宫时希那边,低声对古练妮道:“你跟我走,咱们去做点手脚,其他人继续装着谈下去。” 许安长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师春:“放心,不会连累你。” 古练妮正演的不耐烦,同时也好奇师春到底要干嘛,遂让元垚继续跟许安长谈。 元垚遵命是遵命了,古练妮被带走时,他还是忍不住提醒了古练妮一句,“师叔,小心点。” 边说边朝师春其人甩了个眼神。 古练妮懂他的意思,虽然又再续前缘恢复了合作,但还是要小心这个师春。 她微微点头会意后,跟了师春走,想看看师春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见大家注意力在离开的二人身上,吴斤两赶紧纠正,督促在场的人道:“别管他们,咱们继续。” 从这边溜达远了,避开了众人的耳目后,古练妮终于忍不住问道:“干嘛,不会想暗算我吧?” “干嘛老对我这么深的成见。”师春表示了一句不满,然后四处看了看。 应该没人看见后,他这才伸手进袖子里掏出了一只罗盘给她。 古练妮接到手一愣,翻看了一下,认识,这不就是自己锁元阵的控制罗盘吗? 忽又见一桩桩物件凭空出现在跟前,定睛一看又愣住了,只见十二尊半丈来高的乌黑铁塔一字排开在眼前,太眼熟了,再看看手上的罗盘,锁元阵全套法器这不齐了么? 她上手摸了摸铁塔,查探确认后才扭头惊讶道:“你怎么找到的?” 师春:“还能是怎么找到的,当然是事发地搜查到的。”旋即补了句,“冰蛟返回前找到的。” 古练妮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欣喜,然很快又变了脸,目光再次盯上了手上的罗盘,忽抬眼盯着师春,手上罗盘扬起,挑眉道:“你要这个做抵押,是想坑走我全套的锁元阵法宝?” 现在总算是醒悟了过来,不是对方主动拿出来,她都差点忘了收回自己的罗盘,毕竟已成了个没用的废物,要不要回来都无所谓了。 师春:“我都拿出来给你了,你觉得我是想坑你吗?当然,如果之前你死活不信,非要认定冰原上是在骗你们,非要你死我活不可,那我肯定就顺手带走了,现在误会化解了,再好的法宝我也不会占你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这么一说,在情在理,而且人家也确实还给了自己,所以古练妮脸上的不快瞬间消失了,又恢复了欣喜之色,也不得不承认,师春这么一搞确实帮了她的大忙。 她又逐一将十二尊铁塔进行检查。 稍等了一阵后,师春问道:“这锁元阵你一人能布设吗?” 古练妮随口回道:“当然能,快慢而已,看布设的范围大小。” 之前看过布阵的师春估摸着就是这样,放心了,耐心在旁等待。 等到古练妮将十二尊铁塔全部检查完了收起时,师春才问道:“怎么样,没坏还能用吧?” 古练妮:“这可不是破铜烂铁,哪有那么容易坏。” 好,师春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摸出了风鳞招手道:“走,跟我来。” 古练妮不解,“去哪?” 师春低声道:“千岩宗在这里寻找的神火,我已经发现在哪了,咱们赶紧去拿了。” 古练妮当即两样放光,“当真?” 师春忍不住气馁道:“至于么,对我的成见能不能收一收?” 古练妮赶紧摆了下手道:“等着,我去喊人。” 她扭头就要闪身而去。 “别呀。”师春下意识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牵着解释道:“要喊人,我犯得着这样偷偷摸摸吗?犯得着让人把千岩宗一伙给看着吗?我能找到神火的位置,你能使用锁元阵,咱俩一公一母配合就足够了,犯不着惊动别人。” “什么一公一母,难听死了。”古练妮翻着白眼啐了声,继而用力甩开了被捉着的手腕。 师春又补充道:“能把神火悄悄弄走,咱们就尽量悄悄弄走,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动静实在小不了,再强行来也不迟,现在先让千岩宗一伙在那老老实实呆着,你一调动人马,不就打草惊蛇了。” 他就是想悄悄弄走,若能悄悄弄走,他非要教宫时希好好做人不可,还他妈既想又要,还敢倒过来要挟他,他倒要看看宫时希能多有种。 古练妮想了想,能避免冲突搞到神火,确实是上策,当即问道:“远吗?” 师春指了个方向,“不远,就十几里外的样子。” 古练妮顿时放心了,真要有什么坑的话,这点距离搞出大动静,自己人马也能听到,当即甩头示意道:“走!” 师春当即驾风鳞而起,卷了她一起飞走。 这点距离其实犯不着用风鳞,师春只是想从空中再寻找确认一下位置。 找到位置,看到之前发现的疑似神火物还在,师春这才落了下去,然后取出了一支香,当着古练妮的面给点燃了。 古练妮迅速抬手掩住了口鼻,尽管神火域的气体本就有毒害不能吸入,早就施法闭着气,但还是有了下意识戒备反应,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见她一副不信任自己的德性,师春也给了她一个白眼,懒得解释,抬手施法,虚头巴脑地对着手上香做了个虚空画符的手势,在他施法作用下,冉冉升起而散的烟气开始拐弯下降,直直向下方落了一段距离才飘散。 师春卡出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下烟气直线下垂的距离,然后才指着地面道:“没错,神火应该还在咱们脚下,大概离地百丈的位置。” 本就满眼疑惑的古练妮顿目瞪口呆,这也太玄乎了吧,好一会儿才咽了咽口水问道:“这样就能找到神火?” 师春:“能不能找到,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古练妮:“你这是哪来的邪门术法?” 师春:“这个问题你先不要问我,等找到了神火后再问,我再回答你。” 什么意思?古练妮心头不解,但这事算是记下了。 同时也隐隐感受到了这位的不凡之处,跟其他人很不一样,一手手的,翻转中其实颇有章法。 下意识多打量了一下师春的侧颜,有些好奇,听说是流放之地出来的,感觉跟听说中的流放之地的人有点不太一样。 师春指了指四周有坑洞的地方,示意下去找一找,自己先跳入了一个有着奇形怪状土柱的大坑里,钻入了一个地洞中。 古练妮还是担心会有陷阱等着自己,所以让师春走在前面,自己暗跟在师春身后戒备着。 这黄土荒原中的地下通道,着实给人一种不安全的感觉,因总让人觉得随时会坍塌、会把人给活埋,拿着檀金照明的两人,脚步已经很轻了,洞壁上偶尔还是能见细细碎碎掉下的黄土。 掉落的流土动静稍大,两人就屏气凝神停步了,蓄势待发的身姿做好了随时撤退的准备。 见无恙,又再次出发。 跟在后面的古练妮小声叹,“难怪都说神火难找,类似这种地方,就算找到了,只怕也难逮住。” 难找吗?对师春来说,这次还算是好找的,至少比在铁森林好找。 铁森林的地下金属环境不知是怎么回事,内部深处不见虚幻世界里的那种缥碧色物质,所以通道中的路线被统一颜色叠障了,令他右眼异能也无法辨识。 这地下的黄土环境则不一样了,与那种缥碧色物质是混合在一块的,有了两种深浅颜色的朦胧度对比,他就能找到通往目标地点的路径。 有路就好,若是没路,需要挖掘才叫麻烦。 也正因为有此便利,他师春才敢在拖延千岩宗的期间内盗采神火,时间太长的话是拖不住的。 当然,他也没表现出能一路正确选择路线的能力,手中香火只能指方向,不可能还能在复杂环境中指路,那也太容易让人生疑了。 所以有时会故意走错一下再行纠正,而有时也确实是因为视线里颜色模糊在一块不好分辨,导致走错了,不得不再从另一个角度来审视路线,然后再改正。 有一点是值得庆幸的,深入地下后,地层坚实多了,不用担心会轻易坍塌。 一路下来,两人算是很高效地接近了目标地带。 也就这时,钻到一个岔路口的师春忽然停步,伸手拦住了古练妮,指了指香火烟气,低声道:“离目标大概也就十丈远了,再靠近容易打草惊蛇,这地下跑了可不好抓,开始围绕目标布阵吧。” “十丈远…”古练妮不知他是如何从烟气上判断出来的距离,问题是,她往左右通道看了看,为难道:“要环状布阵才行,一条直线没办法布。” 距离很近,师春的右眼异能可以看到目标周围有乱七八糟多支线的环绕通道,但他不能这样说,当下留了个标记,然后再带着这女人亲自走一圈。 中途还遮掩了檀金的光芒,悄悄顺着一个矮小的岔洞猫着身子钻进去看了看,站不直,蹲着走又不方便,是爬进去的,那真是一丁点声音都不敢发出,黑暗中一路你碰我,我碰你的,把古练妮搞了个脸红。 因发生了点很不好意思的事情,她不小心在师春屁股上碰了几下,还摸了人家的大腿,那手感印象深刻。 但她心里却在埋怨师春,忽然停下也不打个招呼。 师春对此压根没多想,黑暗中磕磕碰碰不是很正常么。 看到拐角处有橘色光亮晃动,两人心头窃喜,确认有神火后,就没敢再往前打草惊蛇了。 其实师春压根不用这样确认,他右眼能看到,这样做完全是为了让古练妮看到。 之后两人在逼仄的空间内,在拐角处渗透来的光亮下互相比划了手势,示意调头回去。 然后两人小心缩着身子,慢慢调转了身形,又开始往回爬了。 爬到黑暗中时,又轮到师春尴尬了。 古练妮也算是体验到了师春之前为何会突然停下,黑暗中有时候是会莫名其妙突然停一下的,哪怕知道前面没障碍。 然后她的大腿和屁股,也被身后人摸了几次,摸得她身子都僵了,过分的一次是人家的脸都一不小心搁她屁股上了,两人同时僵在了那,然后感受到了对方的体温。 要不是怕惊吓到神火,古练妮差点下意识往后踹一脚。 看在自己也摸了人家的份上,她忍了,赶紧小心慢慢爬开。 被人家摸不在意的师春,此时也对手感有了印象。 几道弯后,感觉亮光不会再被看到后,师春摸出了檀金照明。 两人终于从矮小洞内爬出来后,默契的没有提摸对方的事,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然后又开始一路留标记,最后又回到了之前的岔路口,师春这才问道:“这算不算环状?” 是不是环不知道,反正就是曲曲折折地绕了一圈,古练妮真的有点牙疼了,“一般都是匀称规整设置阵脚的,这样弯弯曲曲的还真没试过。” 师春惊疑道:“不匀称就没办法布阵?” 古练妮:“倒也不是不能布阵,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释放出的威力结构不匀称的话,阵法的威力也会差好多,阻碍目标的能力肯定会减弱。” 听闻是这样,师春放心了,他已经有过几次遭遇神火的经验,右眼异能从神火体态和规模上能看出点实力如何,这次的神火应该是较弱的,若非如此,他哪敢指望能悄悄把神火给弄走。 所以劝说道:“无所谓了,死马当作活马医,有布阵,总比没有的好。你快点吧,千岩宗那边不可能长时间拖着。” 古练妮想想也是,于是就地摸出了那铁塔摆放,没做任何固定,也实在是人手不够,没有人手同时做固定的话,会惊动神火跑掉。 又绕了一圈,将十二座铁塔做了布置后,古练妮摸出了那只罗盘,开始转动调整。 一阵咔咔声停下后,立见一道虚波涟漪光幕出现,渗透入了土层,师春的右眼异能隐约可见其完整形态,发现歪歪扭扭奇形怪状的封印确实太不规整了。 收起罗盘的古练妮两眼放光,那真是撸起袖子兴冲冲往之前的那个矮洞跑。 跑到洞口时,她又下意识两手后背,有挡住屁股的嫌疑,扭身让出了洞口,微声道:“你先进。” 师春略怔,旋即摆手道:“我不会火性功法,我不敢碰神火的,我就在外面等你。” 对此古练妮也能理解,鄙夷了一眼,又弯腰钻了进去。 师春撇了下嘴,往后退远了些,怕发生打斗弄塌了会被一起活埋,站远点好及时逃跑,只要把神火给困在了阵内,他回头带人来挖都行。 在他右眼异能关注下,古练妮的动作小心翼翼,好一阵摸索后突然静如处子般不动,蓄势了一会儿后,骤然闪出,直奔目标。 洞内虽有砰砰声传出,和一股能量波动传来,但他能看到,高武大成境界的修为就是不一样,神火没能逃掉,被古练妮一举给拿下了,应该是控制住了。 见此,见没有发生打斗坍塌,师春又赶紧跑回了矮洞出口,佯装未曾远离过。 很快,一道明黄色亮光从洞内晃出,一脸兴奋的古练妮爬了出来,笑出了两排白牙炫耀,“抓到了。” 真的很高兴,她第一次抓到神火,暑道山此行第一次抓到的神火就是她抓到的。 师春有点郁闷,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抓到了,连锁元阵都未能用上,早知道这朵神火这么容易得手,他自己来就行了,也省得纳入合伙分配的范围内。 不过他还是强颜欢笑道:“这是什么神火?” 古练妮爽朗道:“神火土焱,据说是很少见的一种神火。” 师春立马提醒道:“按约定,那两朵冰焱给你们,合伙找到的前四朵神火都归我们。” 古练妮脸上明显闪过不舍神色,可一朵和两朵的账还是会算的,这朵不给,就得不到那两朵,何况师春刚才展现的寻找神火的秘法,确实是神奇无比,还想合作下去就不敢毁约。 稍作掂量便有回复,“只要你们不爽约,我们就不会爽约,拿那两朵冰焱来换。” 师春爽快答应下来,“好说,走,撤!” “等我收了锁元阵。” 古练妮边说话边摸出罗盘让师春帮忙托着,然后单手转动罗盘,关闭了锁元阵,这才收了罗盘,之后又兜圈收那些铁塔。 师春尾随在她身后。 忙活的同时,古练妮没忘记之前的话,问:“现在能告诉我你这寻找神火的邪门术法哪来的吧?” 师春淡定道:“我该怎么跟你解释呢?这么说吧,你只需知道明山宗进不进神火域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便可,其它的别问,知道的太多对你们暑道山没好处,你若不怕给暑道山惹来麻烦,我甚至可以把这秘法全盘告诉你。” 闻听此言,古练妮目光略凝,收铁塔的动作也僵住了,嘴角下意识抽了下,心头暗凛,她知道对方话里的意思,如此秘法落在了暑道山的手上,消息一旦传出去,除非暑道山拿出来与人共享,否则必将是众矢之的。 这事她还真不好做决定,但这事她记下了,准备离开神火域后报知宗门。 当然,她也很奇怪,难道你师春就不怕成为众矢之的? 这话她没多问,如同师春说的,不该知道的时候不问,继续收拾起了锁元阵法器。 东西全部收完,两人快速回到了地面后,师春建议了古练妮暂时留在这,一番交代后,自己先回去了。 回到了谈判已变成争论态势的地点后,师春搭话问了下情况后,忽偏头对许安长道:“许兄,和暑道山的恩怨已经化解了,你带你的人先回老地方去,该忙什么继续忙你的,其他的你不用再掺和。” 许安长目露征询,似在问,你确定? 师春回以眼色,随便对方怎么理解。 得到确切示意后,许安长正巴不得,好好的神火不找,瞎搞什么,早点一步一个脚印,哪有这些个破事。 他立马带着自己四鼎宗的人走了,空中回头多看了几眼而已。 不等元垚开口,师春立马又道:“庞兄,你往我来的方向去,十来里路的样子,古练妮在那等你,有话交代你,你过去了她会看到你、会招呼你的。元兄,咱们两个装作继续谈。” 得到元垚的同意后,庞厚赶紧离去了。 元垚回头又问师春,“你到底在干什么?” 师春看了眼那边等的不耐烦的宫时希,回头对元垚微笑道:“古练妮马上就会过来,你自己问她去,咱们聊点别的,不知元兄多大年纪了……” 诚如他所言,不多时,古练妮的身形终于出现了。 见此,元垚总算是松了口气,但是没见庞厚一起回来,当即关切道:“师叔,没事吧?” 古练妮略摆手,表示没事,转而问师春,“现在怎么弄?” 师春笑道:“自然是走人,完成咱们的交易去,不要耽误人家找神火。” 古练妮莞尔,颔首道:“也好。” 师春当即闪身到了暑道山的包围圈外,朗声道:“宫兄,你一句话,算是让我想尽办法费尽了嘴皮子。” 宫时希哼道:“这是你自找的!”指了指包围,“打算围到什么时候?” 师春:“已经谈妥了,马上就撤。你们是轻松了,我付出的代价却大了。打扰了,往后井水不犯河水,我们先走一步!” 一脸阴鸷的宫时希拱了拱手,“不送!” 师春当即摸出了风鳞升空,招呼了一声,“我们走!” 明山宗一伙立刻跟随升空而去。 “走!”古练妮也是一声喝。 暑道山人马亦跟随着飞天而去。 突然被解围的千岩宗一伙终于松了口气。 目送的宫时希当着自己人的面鼓舞了下士气,哼声道:“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卖弄!”转而又对众人道:“大家继续搜索,不要单独行动,最少两人一组,以防这帮离去的家伙搞鬼。” 第二九九章 你亲自去 看守两朵冰焱的陈无忌和朱向心已换了地方藏身,在某处山崖沟壑深处。 吴斤两指定的地方,自然不会找不到。 明山宗和暑道山的联合人马一起来到,吓得陈无忌二人都不敢现身,还是吴斤两喊了几声,陈无忌才冒头来见,朱向心依然躲着不露面。 直到师春和吴斤两亲自过来说没事,才卸下了其防备。 一行数人钻进了崖壁上的山洞。 “看吧,我没有骗你吧?”师春指着朱向心手上的两朵冰焱,对身后跟来的古练妮几人说道。 古练妮和元垚瞬间两眼放光,都在下意识咽口水,真正的眼馋。 手上捧着一大块土疙瘩的庞厚也不例外,尽管之前已经见过了。 “给他们。”师春对朱向心发了话。 朱向心犹豫了一下,尽管自己已经吸收了冰焱,但也知道这是重宝,就这样送人吗?可也知道师春说的算,最终还是不舍地递出了。 古练妮双手各接一朵,亲手验证后,神情是激动的,鼻头也有些酸楚,这是真正属于他们的神火。 外人是无法知道她之前的压力有多大的,才刚进神火域,就把暑道山人马搞的损失惨重,寻找神火的锁元阵法器也丢失了,这要是落得个空手而归的话,让她怎么向宗门交代? 其他人这般灰头土脸回去还好点,可她是暑道山掌门的女儿呀,身份带来的不仅是优越感,还有更大的压力,今后恐怕再也抬不起头来。 如今好了,一下有了两朵神火,后面就算一朵都找不到了,回去也算是能勉强交差了。 对比师春这里来说,好像两朵神火不多,事实上神火是很难抓到的,譬如之前抓到的土焱,正常情况下,是不太可能那样接近到的。 一个门派进来一趟能搞到两三朵已经算是还可以了,绝大多数门派是一朵都搞不到的。 当然,两朵的成绩相对于暑道山这样的门派来说,肯定不算好,仍需努力。 但不管如何,古练妮现在的压力总算是卸下了不少。 东西到手,确认无误后,她也对庞厚偏头示意道:“东西给他们。” 于是庞厚手上的土疙瘩裂开掉地,露出了托在掌上的那朵明黄色火焰,朱向心的眼睛瞬间一亮,见师春点头示意后,赶紧接到了手中。 古练妮等人已经是迫不及待地带着神火离开了。 师春也对吴斤两道:“把弟兄们都喊进来吧。” 吴斤两立马出去了,不一会儿便带了其他人进洞。 看到新的神火,童明山和安无志的眼睛也亮了,目光都有点挪不开,呼吸都屏住了。 其他人也很惊讶,居然又有一朵的新的神火?他们接触这事已经这么久了,自然也知道神火是极难弄到的。 师春扫了眼三个修习火性功法者的反应,平静道:“我知道,按平均分配的规则来说,这朵神火按理说应该要给安无志,因为其他两个都吸收了两朵神火,只有安无志吸收了一朵,但是…” 此话一出,安无志心里咯噔一下,眼巴巴看着师春,眼神里竟透露出了小可怜意味。 但师春的话却透着坚决,“其实这个决定完全可以在背后做,让其他两人不知道,但我觉得有些事情可以瞒,有些事情不应该瞒,尤其是涉及到分东西的时候,还是当面讲清楚,让大家心里都有数比较好。 神火盟约,主要是炼器人的盛会,安无志和朱向心能进来某种程度上也是借了宗主的光。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们此行的目的何在,我们不是为了成全某个人,或某几个人进来的。 褚兄他们为了帮你们得到神火,屡屡跟着冒险,几度差点因为神火丢命,他们高兴吗?他们愿意吗?他们凭什么为你们冒险? 所以,这次的神火域之行,主要还是为了帮宗主尽量多争取神火,助宗主去夺魁。 不为别的,就为那三件重宝,只要能将那三件宝物抢到手,褚兄他们很长一段岁月的修行资源就算是赚到了。 所以,他们帮你们也就是在帮他们自己。 所以,但凡找到神火,先给咱们宗主管够,遇上宗主时间不凑巧,就分配给其他两个。譬如铁森林内找到金焱时,宗主还在出口那边吸收神火赤焱,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好,就不会专门等他,就给了朱向心。 之后也依然是这样分配,你们有谁不高兴也没用,现在退出也来得及,我不会为难,总之这事就这么定了,我说的算!” 他手指朱向心,“把神火给宗主,让宗主闭关吸收,其他人退出去,不要打扰。” 神火都到自己手上了,朱向心是真心舍不得,可最终也还是老老实实交给了童明山。 接到神火的童明山,确实是有点喜出望外的,他也以为这次是要给安无志的,没想到啊,实在是没想到。 神火到手的他,看向师春那真是实实在在发自内心的一脸感激,什么都不说了,微微鞠躬,也向众人微微鞠躬,既是谢安无志和朱向心的承让,也是谢大家伙的帮助和支持。 朱向心还好,她毕竟已经得到了两朵神火,再遗憾也轮不到她有意见,毕竟还有更遗憾的安无志在,当初金焱时,安无志可就让了她一把的,她现在还真没资格争这朵土焱。 而安无志,那确实是失落了。 以前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能进神火域,进来后想着能得到一朵神火也是好的,真得到后,又想得到第二朵。 人嘛,没有的时候想有,有了又想要更多,也算是正常心理。 何况现在还没有平分,说一点都不失落那是假的。 但大当家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没有商量的余地,他也没办法,不高兴走人?他能走哪去?不管去哪,不管投靠谁,都不可能把到手的神火分给他。 加上事情又拉高到了事关所有人利益的地步,他也只能是低头接受。 都看出了他的失落,褚竞堂等人从他身边过时,有人拍了下他胳膊,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也有人拍拍他后背,反正都以无声的方式给予了安慰。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师春经由此事、借着等来的时机,算是把事情给说开了,解开了褚竞堂等人的心结,让褚竞堂等人的心里舒坦了、通透了,知道了那让自己不情愿的冒险原来也是在帮自己。 最终能不能帮上自己不知道,他们这个时候也没得选择,但需要一个能说服他们的理由,安无志此时的失落就是那个理由。 旁观了整个过程的吴斤两开始善后,招呼了两个人帮童明山封了洞口,留守在洞外帮童明山护法。 师春随后又交代了吴斤两一番,让吴斤两返回了出口那一带。 暑道山那边也开辟出了两个洞窟,古练妮和元垚也已经迫不及待进了洞里吸收神火。 庞厚则成了暑道山那边失落的那个。 没办法,暑道山找到了神火的主要供应目标就是古练妮,碰到相同神火,古练妮用不上的情况下,才会依次排序给其他人,庞厚排在元垚后面,于是就这样了。 听说那两位已经闭关吸收冰焱去了,师春立马跑去逗庞厚,“庞兄,原来我在冰原上给你们的那朵冰焱,已经被你吸收了呀。” 坐在山崖边的庞厚白他一眼,欲言又止,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反正他也没看到那朵冰焱的去向,只听说为了摆脱冰蛟,被元垚给扔了。 其实这事他心里也有点别扭,前后三朵神火,他原以为怎么的都该有一朵是属于他的,你们自己扔掉了,那是你们的事,总不能侵占我这一朵吧?结果好嘛,还真是就占了他这一朵。 内部无法说理,少数服从多数,或者说是古练妮说的算,而对外人,家丑又不好外扬,把他给憋屈的不行。 所以,把师春给看乐了,经过朱向心他们对神火的反应,他很理解这些修习火性功法的人对神火有多在乎。 当然,逗人家玩并非目的,主要是为了挑起牢骚和抱怨,破其心防,好打探消息。 有关神火域的经验,童明山等人是真没什么,对比起来跟一张白纸似的…… 出口一带,吴斤两赶到后,发现劳长泰那边多了两个人,肖省和吴鸿先后都回来了。 两人之所以没有离开,自然是因为师春的计划变动,得到吩咐的劳长泰将他们留下了。 对师春来说,手上的消息渠道增多了,就没必要再让自己人跑出去打探相关消息。 单线出去奔波,跟踪一队人马,是有相当风险的,一旦暴露,身边又没有支援的力量,不但危险,出了事也没人知情。 对师春来说,大当家的作用不是用来颐指气使、耍派头,只知道使唤人打打杀杀的,身为大当家合理地保存大家的实力、帮大家规避可能遭遇的风险,也是很重要的事项之一,不然凭什么在东九原做几年的大当家。 把大家带进来冒险了,若能完好无损地全部带出去,竖立的就是威信,将来再有什么危险,他再指派时,大家遵命的阻力也会小很多。 而肖、吴二人能回来,自然是因为都带回了神火的线索。 吴斤两将师春此时的详细落脚点告知了二人,让二人自行找师春禀报去了,他自己则继续跟劳长泰和方自成留在了这,没有回去。 肖省和吴鸿一番奔波,找到了师春,把相关消息告知后,师春让他们先行休息,暂未展开行动,他在等,等古练妮出关。 有些事情经由对比,是能看出点差距的,元垚和古练妮几乎是同时闭关的,吸收的也都是冰焱,但元垚先出关了。 童明山几乎是和元垚同时出关的。 古练妮晚了个把时辰后才出来。 她出关时,师春还不知情,还没来得及将两个地方的神火线索告知,谁知古练妮一出关就急匆匆先找到了他。 师春正要提自己掌握的神火线索,食髓知味的古练妮却迫不及待开口道:“我暑道山知道一些可能有神火的地方,咱们可以去找找看。” 如今手上有锁元阵,加上师春寻找神火的秘法,她信心大增。 师春闻言乐了,不说别的,就凭古练妮愿意提供神火线索,他就觉得这次的合作值了。 不过他并未直接接受,反问道:“可能?你确定那些地方有神火吗?” 古练妮:“都是我暑道山先辈找到过神火的地方,能孕育神火的地方,环境必然有其特性,如今虽未必还有,但总比盲目到处乱找强无数倍,之前你盗走我们冰焱的地方,就是例子。” 师春道:“好,你们既然知道地方,那就跑不了,眼下我这里刚获悉了两个神火线索,咱们先把这两地的给解决了,再去你知道的地方也不迟。” 他也是刚从暑道山这种比较有经验的门派嘴里,知道了一些童明山等人不知道的经验。 譬如庞厚就告诉了他,神火未必难找,也未必喜欢龟缩着,神火其实是比较喜欢跑出来晃荡的,发现的概率不算低。 真正的麻烦是难以抓到,某地发现一朵神火,就有可能把一个门派从进入神火域给磨到离开神火域。 古练妮闻言颇为惊讶,“你从哪又获得了神火线索?” “我的人打探来的。”师春指了指不远处归队的肖、吴二人,笑着调侃道:“跟我合作不亏吧?” 古练妮顺势看了眼多出的两人,意外之余暗暗感慨,感觉师春手下精兵强将还挺多的,探查能力竟这么强,遂问道:“怎么弄,继续调虎离山那套?” 她被调虎离山过,深知这套很有效的。 一群人忙了好久才确定了神火的大概位置,却被别人给盗采了,那可是神火啊,被人盗采了我们的神火呀,炼器人的心情谁能懂?立马嗷嗷叫地追杀去了。 甚至都不需要什么招呼,哪还来得及慢慢调兵遣将分工派活,是个人的就扔下活去追了,生怕贼子跑了,连那套锁元阵法器都扔那没人管了,都急眼了。 那是真着急啊,回头想想都汗颜,也太不管不顾了,要是锁元阵丢了怎么办? 加之见到盗采者势单力薄,一旦开始追赶了,就不太可能放下回头。 所以她深知这一招的威力。 师春颔首,“那是自然,不过这次要你亲自去调虎离山,嗯…”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穿着,手指了指,“你这身上的门派衣裳要换一换,最好别让人认出你是暑道山的人,否则人家有可能不敢追下去。” 古练妮不解,“怕人认出,还让我亲自去调虎离山干嘛?” 师春叹道:“这不是想让你亲自去一趟出口,去跟贵派长老打个招呼么,我有几个弟兄安置在那边负责接应消息,同时还要拦截千岩宗那边调虎离山的消息。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万一碰上弄湿鞋的时候,有人要对他们动手,也好让你们长老出面帮衬一下。出口那一带,只要你们长老愿意帮忙,他们的安全绝无问题。 这事,随便去个人,你们长老未必相信,你亲自去,知会给他了,他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 古练妮瞪大了眼盯着他,好一会儿后,哭笑不得道:“你想什么美事呢,咱们合伙也就罢了,你还想合伙到我暑道山长老头上去? 十派长老坐镇在那,是有规则的,还有其他长老监督,他不可能插手帮你干这种事,也插手不了,这种美事你就不要想了。” 一听这话,师春又给逗乐了,“我说,你还好意思跟我提规则,若不是你们那位长老插手了,让你们醒悟了过来,冰原上你能堵住我们?说实话,要不是你们长老敢坏规矩,我还真想不到要让他帮忙。” 说到这个,古练妮倒也谈不上什么尴尬,迟疑着摆手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这出面干预冲突的事,他真没办法做。还有,当着众长老的面,我也没办法跟他知会这种事。” 师春两手交叉连摆,“不是问题,统统都不是问题,这些麻烦我全部给你解决掉,保证不让你为难,也不让你们长老为难,有半分为难,你都可以不做,真没什么事,就你亲自去一趟就行。” 真的吗?古练妮一脸狐疑,要不是真得到了两朵神火,又见识了对方找神火的能力,她真要怀疑是在骗自己。 当然,她肯定要过问细节,不搞清楚怎么回事的话,她不可能盲目答应乱来。 一番细节磋商完毕后,古练妮完全是震惊的模样,愣愣盯了师春许久。 师春被她盯了个浑身不自在,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就给你们长老送个礼物而已。” 古练妮很是疑虑且感慨的样子道:“难怪你把木兰青青骗那么惨,我有点担心你跟我合作是不是在坑我,你跟我合作不会就是冲我们金长老去的吧?你这哪是要我们金长老帮忙,你这分明是想把所有长老全部拖下水。” 第三百章 奇石 见对方始终带着小心,师春干瞪眼道:“你怎么老对我有成见,这哪能骗你,神火你一朵再我一朵,实打实的神火你吸收进了身体里,我还能挖出来不成?” 古练妮想想也是,好吧,就这样答应了下来。 于是两人当场搞出了笔墨纸砚,各自书写了一封信。 师春先写完,做了个简易石锁,其实就是将半块巴掌大的石头给挖空了,经由小洞把信塞了进去,然后封了小洞,做了他跟吴斤两才懂的标记,然后把褚竞堂和陈无忌招了过来。 将信交付给褚竞堂后,叮嘱二人道:“你二人去出口那边,尽量绕开坐守的十位长老的视线,将信交给吴斤两。信给了吴斤两后,你们想看可以看,但途中不得私拆,不得偷看,上面做了标记。” 送个信,派出两人,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有变起码有可能走脱一人,好回来报信,否则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人手充足的时候自然是求稳妥。 不然带这么多人干嘛,吃干饭的不成。 “好。”褚、陈二人应下,离开前看了眼不远处提笔琢磨、有点绞尽脑汁意味的古练妮。 两人走后不久,松了口气的古练妮也放下了笔,拿起信交给师春看,问:“喂,这样行不行?” “也不是不行…”师春接信后瞅着嘀咕,怎么说呢,不好评价,写的有点磕磕绊绊,又或者是小心翼翼,不像是说这么重要的事,遂抬头问道:“你平常跟你们长老就这么写信的吗?” 古练妮无奈道:“好好的,跟长老写信干嘛,从未给长老写过信。” 好吧,师春把信揉团搓成了灰,走到笔墨纸砚前,边重写,边说道:“简单直接点,把事说清楚就行。长老是长老,事情是事情,没必要犹犹豫豫无数解释,也不需要担心与否,你们长老是聪明人,说清楚了他自己就知道该怎么做。” 很快,他就写完了,把信交给了古练妮。 古练妮看后,不得不承认,简单直接且清爽多了,但还是鄙夷了一句,“字写的真差,果然是流放之地出来的…” 嘴上这样说,手上还是摸出了一块玉简,将信上内容抄写着注入了玉简当中。 没办法,跟吴斤两那边不一样,一群长老当中,金长老不好拿出信来看,信纸不方便在暗中施法读取。 之后她又在四周山峦间一番努力搜寻,古练妮力图给自家金长老找个好看点的礼物。 师春瞅了一阵后,忍不住挠头,心道,大姑娘,咱们还有要紧事办。 后来实在忍不住了,飞身而出,亲自动手帮忙,随便找了块大小适中的红色石头,嚷道:“这里,找到了。” 古练妮闻言飞身而来,一脸稀奇道:“我看看,什么样?” 师春双手奉上,“你看,挺不错的。” 古练妮一瞅,当场就傻眼了,下意识往脚下看了看,就一块普通的石头,这地上到处都是,嘴角抽搐道:“你这也太糊弄人了吧,你这怕是连挑都没挑、随便捡的吧,各派那些长老看着呢,这礼物怎么送的出手,真当各派长老是傻子吗?” 师春反质疑道:“你是不是操心的有点多,真当给你们长老送礼呢,各派长老看到了又怎样,谁知道你们长老喜欢什么,你说你们长老好这一口,外人只能相信,没办法验证。 鬼肚子都大了,知道你搞了鬼又能怎样,你还怕人家将来出去验证不成? 大姑娘,你听我的,送个简单随便点的东西,说一句长老你喜欢这个,别的话都不用说,你们长老立马就知道这礼物有名堂。还有,你这样拖下去不怕人家把神火给弄走了?赶紧弄个底座,把玉简藏进去就行了。” 好像说的还挺有理的,古练妮欲言又止,但还是感觉这礼物挑的是不是也太粗糙了点? 师春懒得跟她扯,还得自己来,转身蹲在了地上,石头一放,然后拔出匕首,蹲地上咔嚓咔嚓,又捞了块石头给修了个底座,两边反复吻合修整好了,收了匕首,抱起成套的石头玩意直接堆进了古练妮的怀里。 然后又搬起石头,朝底座的凹槽里示意,“好了,玉简放进去就行了。” 古练妮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摸出玉简放了进去,师春立马放了石头上去镇压住。 事情就这么定了,接着各自招呼人马,古练妮还要准备一下,起码要把事情跟元垚他们再说一下。 师春这边则没什么好准备的,四鼎宗回铁森林安安稳稳找神火去了,他想用就用,不想用就扔一边去,明山宗这边虽有宗主,其实宗主也要看他眼色行事,所以完全是他说的算。 某种程度来说,他现在已经将麾下力量统一到了自己手上。 双方人马,很快便联袂出发了…… 出口一带,褚、陈二人摸到了吴斤两等人藏身的地方。 吴斤两是听到召唤后,从上面通道里滑下来的,一见二人就乐呵,“嘿,你们怎么来了,有事?” 他估摸着是春天有事吩咐而派来的,故而奇怪,有事之前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还要这两人专门跑一趟。 褚竞堂直接摸出了那块石头给他,“大当家给你的信。” 拿到石头的吴斤两立马检查了一下石头的表面痕迹,此举令褚、陈二人相视一眼,大当家没糊弄他们,果然做了暗记。 确认石头没被偷偷打开过,吴斤两施法查探了一下石头里面,发现是纸张,才咔嚓一把捏碎了,拨弄出里面的纸张摊开查看,嗯,一看就是春天的字迹,大家字写的都比较有风格。 看完信,他大概明白了师春之前为何不告诉他,因为那时肖省和吴鸿还没回来,还没带回新的神火消息,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执行这一步的计划,也许要先干其他事。 若有所思一阵后,他对二人道:“大当家说他们已经不在原地了,让你们暂时留在这,等古练妮他们来后,走时跟他们一起走。” 说着把信给了他们看,劳长泰也伸了头一起看,方自成还在上面观察,没下来。 上面内容把他们看了个似懂非懂,惊疑不定。 就在这时,方自成的声音突然从上面通道里传来,“来人了,千岩宗的人好像又来了。” 吴斤两立马一把扯了信到手给搓成了灰,并迅速闪身到了洞口,悄悄向外观察。 山脉最高峰上,盘膝打坐的十位长老看着眼前托着神火落下的两个蓝衣人,脸色都有些发沉,又是这两人,他们之前都见过的,又来了。 怎么的,这是要比明山宗的人来得更频繁吗? 十位长老又都看了看空中那群追来的,不知哪个门派的弟子,皆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按照规矩,十位长老冷眼旁观着,没有吭声,也没有插手,但都隐隐意识到了,这一界的神火盟约好像有点不正常了。 往届来此坐镇的长老,基本也都是他们门派里的,没听说有过这种状况。 没办法,空中的那群人最终不得不甩袖而去,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中。 但是却没有消失在吴斤两的视线中,吴斤两追了上去。 足以避开主峰那边耳目后,他再次施法大喊道:“诸位慢走,请留步……” 憋了一口恶气的人员停下后,上前的吴斤两又是自报家门问好,过程和上次的套路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的身边换了同伙,带了方自成出来亲身实践。 东九原带新人都是这样的。 有些经验确实是要传帮带的,经历过,亲身感受过效果,上手起来才会稳当自然。 结果也是好的,又成功掌握到了新的神火线索地址。 与这伙憋屈的人员告别后,吴斤两这次没有急着去找师春,又返回了之前的洞窟里等待。 知道急也没用,师春信里已经说了,他们已经离开了原地,特意说这事就说明没有留下路标,想找也找不到,只能被动等着…… 一片悬崖峭壁林立的熔浆之地,两条人影从熔浆中腾空而起,一个包头遮脸的蒙面男人手中托着一团赤红的烈焰,同行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赤红光芒一现,哪怕是在这红彤彤的环境中也分外显眼。 此地到处搜寻的人员中,当即有人发现了。 “神火,是神火!”有人大喊。 “有人抢了我们神火!”有人怒喝。 轰轰,有人敲山报警,惊动冒出的人员纷纷腾空追去。 驾驭风鳞急逃,披头散发的女人不时回头望,正是改装后的古练妮。 她身边的蒙面人是童明山,遮掩容貌自然是怕人认出,既不想被追赶的人认出,也不想被出口那边的长老们认出。 本来,师春一开始是没打算出动自己这边人的,准备让古练妮自己托着神火诱人的,后看这熔浆环境,觉得让童明山的赤焱来诱人可能更可靠点。 没条件有没条件的玩法,有条件自然还是稳妥点好。 古练妮倒无所谓,觉得自己在冰原都能鬼迷心窍去追赤焱,在这熔浆之地追冰焱难道不正常吗?神火域里的情况,谁敢说出个一定没错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角色转换后,突然被人追着跑,她发现做贼的感觉还挺刺激的,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而那人员走空的悬崖峭壁林立之地,又飞落了一群人,暑道山和明山宗的人出现了。 明山宗人员还好,早就习惯了这一出。 暑道山人员的心情则格外不一样,也是角色翻转后的感受,何况之前诱骗他们的人如今就在边上,还成了他们的同伙,不过这做坏事的感觉确实不一样,刺激。 双方负责的领头一声令下,双方人马顿散开了四处搜寻。 边上没了旁人,元垚和庞厚相视一眼后,看向了师春,元垚问:“现在就看你的了。” 古练妮走之前,将师春秘法的事告知了这二人,也把利用锁元阵配合师春抓神火的事交代给了这二人。 当然,这秘密不会大范围扩散,告知二人也是因为二人可信。 师春看了看四周,然后才点燃了一支香,对二人低声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先看看情况。” 二人嗯了声,目光紧盯师春手里的那支香,似乎想看出什么花来,实在是古练妮说的太神奇了。 师春则驾风鳞腾空而去,开启了右眼异能,在空中到处搜寻。 并未花费太长时间,便在一处熔浆下发现了异常之物,锁定位置后,师春返回,将元垚二人带了过去,指明了位置和大概的深度。 元垚立刻召集了十二名暑道山弟子过来,将十二铁塔分别交给了他们一起带着沉入熔浆之中,庞厚跟了下去。 等到庞厚再次返回上面,喊了声可以了,元垚立刻启动了手中的罗盘。 锁元阵小范围锁定,地下的异物几乎连躲避转圜的空间都没什么,暑道山的人也确实凶悍,熔浆下一阵短暂的轰隆后,事情就结束了。 庞厚再次从熔浆下冒出时,手上已经托了一朵赤红的烈焰,跟童明山的一模一样。 庞厚既兴奋,看向师春的眼神又有些哀怨,按照之前约定好的分配规则,不但是这朵,接下来的两朵都要归明山宗一伙,然后才是正常的我一朵呀你一朵的。 师春会意,微微一笑。 元垚也很兴奋,亲身体会到了两派合作的犀利程度,找神火竟然变得这么容易了,简直是难以想象,这样下去,后面找神火还用愁吗? 当然,他也很想要这朵神火,不过他已经不在乎这一朵要不要给师春了,他现在觉得这次的合作完全值得,也庆幸师春坚定了和这边合作的决心。 至此,他才算是真正相信了师春之前的所谓合作没有骗他们,冰蛟确实是意外。 他感觉暑道山这次将会有前所未有的大收获。 元垚手中罗盘转动,收了锁元阵,等到熔浆下布阵的十二人全部带着法器归来后,他脸上第一次对师春露出了笑意,“春兄,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赶往下一地吧,争取在我们师叔找到我们前,把下一个点也给拔了。” 师春含笑点头,“好。” 他也不提让对方把神火拿过来的事。 不过途中歇脚辨明方向时,他倒是找机会跟庞厚嘀咕了几句,“我知道你想要这神火…也很奇怪,不知怎的,暑道山这么多人中唯独庞兄让我有一见如故的好感,看庞兄的面子,轮给我们的这朵神火,我们可以推延一下,先给暑道山。” 庞厚眼睛骤然放光,手都忍不住抖了一下,手上托着的土疙瘩有要裂开的感觉。 师春补充道:“我虽给了庞兄面子,但你们暑道山会不会把这朵神火给你,那可不是我能决定的。” 此话一出,庞厚又有些蔫了,低声求了一句,“我师叔回来了,你能不能指明一下是给我的?” 师春摇头,“合作约定中没有这一条,我不插手你们门派内部事,你们也不要插手我们这边的,免得回头你们伤了和气,又要说我挑拨什么的,古练妮那娘们对我成见本就很深。” 当庞厚的面对古练妮出言不逊了。 庞厚唉,也只是轻叹了一声而已。 一伙人歇了一阵,探路的回来指明方向后,大家再次集群出发…… 出口一带的山脉最高峰上,大杵下盘膝打坐的十位长老忽又陆续睁开了双眼扭头看去,只见又有两人托着神火从天而降。 又来?之前一伙走了也不是很久吧? 这是干什么,都开始这样玩了是吧,把这当什么地方了? 十位长老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有人眼神里闪现出愠怒意味,甚至有要发作的嫌疑。 想发作的不是别人,正是暑道山长老金贵奇,之所以最沉不住气,因为他暑道山弟子就吃了这亏,别人可以看热闹,他却是在这里反复被人揭伤疤,等于是在这反复受刺激。 不带这样刺激人的。 正想要对来人喝斥一声时,却见其中一长发飘扬者是个女人,参会的女人可是较为罕有的,而且看起来还有些面熟。 待人落地,他定睛一看,嘴巴微张,哑在了那,这披头散发的女人他太熟悉了,正是他们暑道山掌门的女儿古练妮。 古练妮扭头看了眼空中的人,然后拱手朝众长老示意了一下,没有多余的表示,不想在追兵面前暴露身份。 什么鬼?金贵奇长老两眼有些发呆,又看了看古练妮身边托着赤红神火的蒙面人,眼中开始浮现惊疑不定,咱暑道山也开始玩这一套了? 学挺快呀! 若是这样,那就不好谴责了,没有吃自家饭还砸自家锅的道理。 他以前做弟子时是参加过神火盟约的,深知弟子们在这里到处奔波竞夺有多不容易,自己身为长老就算帮不上什么忙,也不能拖自家弟子的后腿,宗门派自己来可不是发挥这种作用的。 他想发作的那股愠怒,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从古练妮脸上没看出什么表情,他又打量古练妮身边的人,这谁呀,哪个弟子呀,蒙这么严实干嘛,你干脆把眼睛上的两个洞也堵上好了。 他不知道这有什么好怕的,他之前见过好几波,没哪家像暑道山这么胆小的,连古练妮都改装了,害他之前差点没认出来。 感觉有点坠了暑道山的威风,他略有些不高兴。 当然,总体上还是高兴的,那朵火红的神火说明什么,说明暑道山弟子已经找到了神火。 暑道山此行找到的神火,是先紧着古练妮的,眼下连旁边的弟子都有神火了,那古练妮自然也有了。 如此说来,收获不小啊! 他捋了捋胡须,之前让这丫头领队,自己还有些担心,现在看来,比自己想象的要出色。 他又斜了眼空中愤恨的一群追兵,眉头略挑,如今这情况,他就更不可能让人在这里动手,敢乱来他不介意亲自出手教训! 这种情况下,他肯定要给自己人撑腰。 其他长老也在盯着古练妮打量,连自己门派的弟子都认不全,哪能记住暑道山的弟子,但暑道山掌门的女儿他们是有印象的,有些甚至多次见过。 他们的想法比金贵奇长老少一点,也比较直接,这丫头看来是被坑出经验了,也开始玩这套了,看起来收获不小啊,连同伴都有神火了,暑道山起码得有两朵神火了吧? 一个个的,眼神里说不清是赞赏还是羡慕,也有迷乱和担忧,才进来多久,暑道山起码就搞到了两朵,未免有些神速。 空中恨不得冲下来抢夺的一伙人,苦候一阵,气也没用,不能把有限的时间耗在这,最终也只能是恨恨而去。 等那些全部消失了,古练妮这才正式拱手拜见道:“弟子拜见金长老。” 继而又对其他长老拱手道:“古练妮拜见诸位长老。” 童明山不吭声,跟着点头哈腰,他已经不是一两次来拜会了,担心自己再露面会不会被人打了,老老实实低调点。 换了从前和当年,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干出这么疯狂的事来,敢耍到一群炼器大派的长老面前来,这些可是连百炼宗掌门都不敢造次的人物。 一位长老徐徐道:“古丫头,你学坏了。” 金贵奇立马截话道:“我也不是偏袒自家门派弟子,别的门派能做的,我们既然没有干预,那自然是一视同仁。” 其他长老或哼,或似笑非笑。 金贵奇目光看向童明山,正想问是谁,古练妮的动作又吸引了他的主意,只见古练妮搬出了一块带底座的红色石头,这想干嘛呢? 古练妮小蹦到山顶,单膝跪地,双手将这摆景的石头双手奉上,恭恭敬敬道:“弟子知道长老好这一口,遇上这奇石后,赶紧收集了起来,刚好过来,顺道奉上,小小心意,还望长老不要嫌弃。” 金贵奇眼皮子连颤了好几下。 其他长老目光也纷纷落在那石头上。 有长老咦道:“金贵奇,你还有这爱好?” 也有人伸手道:“来,我看看这奇石有什么奇特之处。” 不仅是他,其他人乍一看也都没看出奇在哪,但都知道古练妮不可能随便送一块简单的石头给自家长老当礼物,估摸着横看成岭侧成峰,得找角度,得细品才行,都好奇,都想看。 “一群吃不来细糠的山猪,别糟践好东西。” 金贵奇一声喝,一把将东西抢到手摁住,不给任何人的样子。 也不可能给其他人看,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一个炼器的,炼融的石头无数,对什么奇石毫无感情,有个鬼的爱好。 这丫头忽然帮自己诌出这么个神奇的爱好来,绝不可能是无的放矢。 用如此隐晦的方式来暗示,说明这石头肯定有名堂,这丫头传递了什么名堂给自己,他当然要赶紧收下。 手摁住稍一施法查探,便察觉到了底座里另有东西,果然有名堂。 诸位长老则嗤声一片,捞块石头当宝,他们还真看不上,也还是头回知道金贵奇有这爱好。 另一山头,趴在孔洞里观望的吴斤两,隐约目睹了送东西的场景后,忽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怪叫了一声,“草,那娘们是古练妮,好好的换什么装,差点看走了眼。” 回头就对褚竞堂和陈无忌喊道:“二位,人来了,做好准备,回头追上他们跟他们去找大当家。” 顶峰盘坐的金贵奇拍了拍手上摁住的那块石头,算是给了古练妮回示,表示自己知道了。 “长老,弟子还有事忙,就不打扰了。” 起身的古练妮拱手后退几步告辞时,手上动作一变,单掌托出了一团淡淡的银蓝色火焰。 临走前来这么一手,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炫耀一下,炫耀给金长老看的,也是师春之前再三交代她要这么做的,说是给金长老一个交代。 果然也得手了神火!金贵奇眉头略挑。 他下意识捋须,眉目含笑,看向眼前丫头的眼神里满是掩饰不住的赞赏意味。 另一手下意识抚摸着刚到手的石头,他发现自己以前还真是小看了这丫头,还真不是金丝雀,只是以前没给人家机会而已,这一放出笼子就开始展翅高飞了,不得了,不得了,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 就说这送奇石的手法之老辣,路数就狂野的很,敢当众把各派长老当睁眼瞎,真是敢想敢做呀,暑道山后继有人了! 第三零一章 配合 见古练妮现在就走,那说明石头里的名堂不用急着看。 于是金长老含笑挥手道:“去吧去吧,忙你的去吧。” 古练妮收了手上的神火,驾风鳞带了一旁的蒙面人升空,四处观察,确认无埋伏之类的才掠空而去。 其实她也不怕什么埋伏,面对一般门派时,还是颇为自负的。 目送的金长老则依然在琢磨,那蒙面家伙是谁,刚才一时间没来得及问,转念一想,也无所谓了,只要是暑道山的弟子就行。 他端着手上的奇石看了看,然后就顺手收进了乾坤袋内。 奇石入了乾坤袋,就和底座分开了,那块玉简也掉了出来。 盘膝而坐的金长老双手兜袖打坐,看似没什么动作,实则已趁刚才的机会将玉简抽了出来,握在袖子里,暗中施法查看其上内容。 “明摆着的,暑道山这起码有两道神火了,金贵奇,咱们是不是该恭喜你了?” “古炎铎这女儿不错嘛,不比那些臭小子差。” “可惜咱们这些门派之间结亲的可能性不大,否则非要帮我门中小子去提亲不可。” “行啦,这次神火域真有了大出息,搞不好就要当暑道山的下届掌门来培养了,怎么可能轻易外嫁。” 一伙长老,或阴阳怪气的恭喜,或语带羡慕,或在那调侃。 金贵奇长老却置若罔闻,两眼发呆,被玉简中的内容给惊着了。 暑道山居然和明山宗展开了合作,两家居然联手了! 他下意识就在骂古练妮那丫头糊涂,天雨流星大会的事情跟你们白讲了不成,那些被骗门派的事迹都忘了不成,这不是与狼共舞么? 他也不知道古练妮到底是着了什么道,甚至有点担心是不是被师春在男女关系上做了手脚。 他突然清醒了过来,刚还稀奇古练妮他们这些名门子弟怎么会用出这么狂野的手法,现在明白了,这应该不是古练妮他们的路数,很有可能是师春的手段。 待审读完信中全部内容后,他越发确信这不是古练妮等人想出的办法,这都开始指派自己这位长老干活了。 也正因为审读完了信中内容,他的一些顾虑也被大大打消了不少。 信里没提及两边是怎么合作的,只开头说了下两边联手了,然后就是希望他协助的事项,没其他多余的内容,一切都交由了他自己来判断。 信里实实在在的内容,还有古练妮所展现出的神火是假不了的,神火能实实在在到手,这胜过无数的解释。 最终,让他有了自己的判断。 尽管心里仍有担心,他仔细斟酌一番后,还是默默将玉简收回了乾坤袋内。 稍后,他忽然出声道:“诸位,这一个个门派不时往出口跑的事,你们以前听说过吗?” 有长老呵呵道:“你暑道山都这样搞了,你还好意思说,你千万别说要先拿你暑道山开刀。” 金贵奇:“说正事,别开口闭口在这较劲。” 另有长老道:“反正我是没听说过,不就那个明山宗带的头吗?那个师春确实不是什么好鸟,放他进来干嘛?” 有人道:“你以为我们愿意放不成?有多少无奈,你心里能没点数?也没见你们门派当时有多刚烈,现在阴阳怪气有什么意思。” 见要吵起来,金贵奇打断道:“诸位,难道我们真要坐视吗?” 又有人乐呵道:“不坐视还能怎么办,难道要插手不成?没规定这出口一带不许人落脚,你暑道山弟子也这样干了,不管自己人,怎好管别人。” 金贵奇:“我没说要插手,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难道我们真要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干吗?” 这不屁话么,我们不就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干的吗? 不过九位长老闻言后,却并未反驳,都听出了这位怕是另有说法。 当即有人不耐烦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到底想说什么?” 金贵奇:“我刚想起一件事,我们历届参会的门派弟子,找到神火的地点,是不是都有记下来以供后人参考的习惯?原因,大家也都清楚,出神火的地方,必有形成神火的诱因,下届老地方再找找,找到的可能性较大。 那些被调虎离山手法引诱来的门派,上了什么当,我们都清楚。那些个使用歪手段的门派,也着实让人担心,我们坐镇于此,完全不闻不问是不是也不合适? 倒不是说,我们要插手什么,防患于未然也是很有必要的。上当的门派来了,我们喊过来问一问详细的事发地点,将其记录下来,也算是搜集一些情况,万一有变,我们也好应对,你们说是不是?” 一伙长老面面相觑,一个个目光灵动闪烁,前后话结合,都知道了这位是什么意思。 忽有人出声响应道:“此法可行。” 也有长老嗯声道:“反正坐这里看热闹也是看热闹,我们又没干预什么,不算违规。” 其他长老也是或点头认同,或相继附和,总之没一个反对的,都表示赞同。 别说不违规,其实只要他们一致赞同,在这里就不存在什么违规。 金贵奇长老见此情形,暗暗唏嘘,有好处,有利益,还能坐享其成,结果便是这样了,这便是许之以利。 历届神火盟约,敢把主意打到一群坐镇长老身上的,他还是头回听说,他现在确信以及肯定,这绝不是古练妮那些弟子想出的办法,那些好弟子没这么狂的胆子,也走不出这么野的路数,绝对是师春一伙的建议。 一群傻弟子呀,这是被人当枪使了。 其实又何止是那些弟子,他还不是一样心甘情愿被人当枪使,因为结果对他们有利,被利所诱,故而心甘情愿。 另一山峰内,趴在孔眼里对外瞅的劳长泰,问:“大当家信里让我们听到动静就挪窝,那边怎么还没动静?” 吴斤两道:“等着就好,急什么。” 说着又摸出了冰羊放口鼻呼吸。 方自成:“大当家信里说的不清不楚的,那意思,莫不是主峰上的哪个长老会帮咱们?” 劳长泰回头看了眼,“还用说么,十有八九是暑道山的长老,褚竞堂和陈无忌不是说又跟暑道山合作了么。” 褚竞堂和陈无忌已经走了,已经跟了古练妮他们返回。 方自成不解道:“咱们在这好好的,干嘛往那边凑?” 趴在另一个孔眼观察的吴斤两徐徐道:“你以为大当家愿意搞这麻烦事不成?大当家这样做,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千岩宗调虎离山的门派里,有一些是暗藏了卧底的,我们老是去拦那被调虎离山的门派,千岩宗迟早会接到消息,肯定会引起千岩宗的警觉。我告诉你们,千岩宗可不是什么善茬。” 劳、方二人略有所悟。 不过劳长泰还是有些担心道:“靠那些长老太近,会不会被发现?” 吴斤两:“那不是我们考虑的,会不会被发现,提供什么样的方式能尽量避免我们被发现,是那位长老考虑的,我们只需顺着人家提供的安排去做就行,该怎么保驾护航是人家考虑的事,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倒也是。”方自成嘀咕了一声。 一处深渊下的熔浆湖泊中,一朵赤红火焰在暑道山弟子的托举下冒出,他飞身而上,峭壁上几番踩踏,才落在了高高的岸上,落在了师春和手持罗盘的元垚身边。 紧接着,又有十二人各抱一座铁塔飞了上来。 又一朵神火,大家都很振奋。 之前那朵,被庞厚拿着调虎离山去了。 明山宗这边的安无志和朱向心也在眼巴巴看着新鲜出炉的神火,尤其是安无志,估摸着,两朵了,总该分这边一朵吧。 师春后来跟古练妮达成的分配方法,他们还不知晓。 一伙人,东西收起,人员收拢,然后就是等待,不仅仅是等待古练妮的归来,也是在等童明山等人的归来。 也没等太久,便见古练妮驾风鳞载着几人赶来了,在空中搜寻之际,被这边招呼了下来。 她收了风鳞一落地,便对师春点了点头道:“事情办妥了。” 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该出意外才对,师春颔首笑道:“大姑娘幸苦了。” 古练妮白他一眼,莫名其妙就给自己改了称呼,不伦不类的,也没太计较,师春解释过,说喊古姑娘有点拗口。 元垚则拿了同门师弟手上的神火过来,“师叔,刚又找到一朵赤焱。” 不用提醒,古练妮已经看到了,正两眼放光,惊叹道:“这么快。” 元垚:“庞厚调虎离山,拿了一朵去,你路上没遇见吗?” “没有,可能隔的比较开,没看到。”古练妮摇了摇头,又看向了师春问道:“怎么又让我的人去了,你就不怕那朵神火有失?” 师春笑道:“能者多劳嘛。有失也没关系,失在暑道山手上,肯定算你们暑道山这边的分成。” 实际上就是要让暑道山的那位金长老看到暑道山的成绩,坚实那位金长老配合的决心,足够的利益才能达到足够的需求嘛。 之前披头散发的,此时古练妮一边双手扎头发,一边冷哼道:“你还真会精打细算,一点不肯吃亏。” 她这体魄,配合她这动作,特别显她的身材,该挺拔的地方挺拔,该细的地方是真细。 师春忍不住多欣赏了两眼,脑海里下意识闪过了在黑暗中摸到了人家的情形,嘴角勾出的笑意顿有些暧昧。 见鬼的是,眼睛随意一瞄的古练妮居然看懂了,然后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好吧,心有灵犀这玩意,有时还真会出现,师春居然也看懂了,干咳一声道:“没跟你开玩笑,我们这边说好的分成可以往后推一推,庞厚拿去的那朵神火真的先给你们,我说话算话,绝不骗人,也绝不食言。” 此话一出,双手在脑后掐着头发的古练妮一怔,别说她了,元垚等暑道山弟子皆差不多反应。 明山宗这边则又是另一种反应,朱向心和安无志欲言又止,有点煎熬的样子。 对他们来说,也只能是干着急,目前没任何挑战师春决定的可能性,师春当众说出的话,轮不到他们收回。 回过神的古练妮随后立马一口咬死,“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不许反悔。” 师春:“没什么好悔的,又没给别人,给你们也能证明我合作的诚意,何况我也没吃亏,只是把该分给我们的后推了一下而已。当然,给你神火,也是为了跟你商量个事。” 扎好头发的古练妮放了手,不知什么事值得他推后神火,当即一脸好奇道:“什么事?” 师春朝她身边的那些同门抬了抬下巴示意,然后又对明山宗这边的说道:“你们回避一下。” 古练妮自然懂了,也挥手示意除了元垚外的弟子们退下。 没了旁人,师春指了下元垚手上的神火,沉吟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将这朵神火也送人。大姑娘,千岩宗那次,还记得我说的另一个门派吗?情况跟千岩宗类似,然至今都未见他们采取调虎离山的行动,我在想,他们是不是缺了当诱饵的神火。” 元垚惊疑道:“你莫不是想送一朵诱饵给他们?” 师春点头,“是这个意思。” 此话一出,古、元二人皆有震惊反应。 古练妮:“你疯了吧,把神火送人?你是真不知道神火的价值还是怎的,万一人家拿了你的神火,又不执行调虎离山那套怎么办?” 师春:“首先不白送,可以是‘借’给他们,可以跟他们谈,回头让他们拿神火来还。其次,以我们寻找神火的效率,付出一点冒险的代价,多获取一些神火的线索,是完全值得的。” 元垚道:“这朵赤焱是你们明山宗的,你们要送人,我们管不着。” 师春挑眉道:“这样说就没意思了,真要这样的话,我还跟你们商量什么?代价我这里付出,回头得到的好处你们也要分,你觉得这合适吗?我知道你们炼器人很在乎神火,但以我们目前的情况来说,要看长远,要有舍才有得,该下的本一定要下,不要不舍。再说了,我目前只是怀疑他们还没有诱饵,是否如此还要现场确认过才知晓。” 对元垚来说,站在暑道山的立场,该争取的利益也要争取才对。 当然,该说的他已经说了,回头看向古练妮,决定权在这位小师叔手上。 其实也不难决定,不舍只是因炼器人对神火的欲望而已,理智来想,孰是孰非不难判断。 最终,古练妮同意了这样做。 当然,能同意也是因为目前所展现出的成绩,真要是找一朵都困难的话,是万不可能做出这般舍弃决定的。 朱向心和安无志眼睁睁的,远远看着古练妮拿走了那朵赤焱神火,带了几个人找地方闭关吸收去了。 然后又眼巴巴看着师春走了过来,安无志上前问了句,“大当家,两朵神火都给了他们吗?” 师春宽慰了一句,“放心,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神火里最不缺的就是赤焱,不要焦急,后面还有机会。” 听的进去就听,听不进去他也懒得多说。 道理也如他说的那样,就是感觉赤焱较多,意识到了后面可能不会有缺失,所以先舍弃赤焱,把己方的神火往后推了推,想掌握点品类上的优先选择权…… 又两道托着神火的人影快速降落在了出口主峰前,正是庞厚和另一同门,两人也都换掉了暑道山的衣裳。 还是那句话,怕暑道山的威名导致一般的门派不敢穷追。 空中一群追杀的门派中人发现情况不对后,纷纷在空中刹停了,下面不是能打闹的地方。 山顶盘坐的十位长老盯着降落在下方的二人,齐齐凝望,都感觉二人看着有点眼熟。 金贵奇长老那就不是眼熟了,统统都认识,都是暑道山的参会弟子,他能不认识么。 看到本派弟子又换了衣裳,看到庞厚的手上又有神火,他嘴角勾起了一抹欣慰的笑意,他能肯定,这不是之前那个托着神火的蒙面人,因为体型大不同。 也就是说,暑道山又获得了一朵神火。 这接连跑来的效率未免也太高了些,若不是边上有人看着,他能裂开嘴哈哈大笑。 其他长老看到浮空的那些门派中人,欲执行之前的约定,蠢蠢欲动之际,金贵奇忽对左右轻声抱歉一句,“惭愧,又是敝派弟子,回头我定好好管教!” 诸位长老一愣,总算明白了这两位为何看着眼熟,也明白了金长老这话里的潜台词,这次就算了。 然后主位长老的神色变化有点大,目光里开始渗透出了些许危险的气息,没办法,暑道山这收获速度着实把他们给惊着了。 也就是在这时,盘膝而坐的金贵奇突然站了起来,一个迈步,飘落到了庞厚二人跟前,围着二人转了两圈,走到二人身后时,忽沉沉一脚跺地。 轰!刹那地动山摇,整座山峰似要崩塌般震颤,冲击波四溢,山背更是轰鸣阵阵,似山体塌方般的动静。 山顶打坐的九位长老齐齐扭头看去,只见半山腰土石喷涌爆出。 一座山竟被金长老一脚给斜斜跺穿了。 空中一伙人目露惊骇,金贵奇猛然回头,冷冷盯向了他们,顿把一伙人吓得胆战心惊,哪还敢逗留,仓惶飞离而去。 劲风下的庞厚拼命施法护住手上的神火。 另一山峰孔眼里偷窥的吴斤两等人,赶紧偏头转身,避开冲击而来的飞沙走石。 第三零二章 归你了 灌进藏身处的风在呼呼响。 沙尘过后,背靠洞壁的吴斤两裂开嘴笑,“动静来了,这里得留一个人,四鼎宗那边跟踪卧底的消息来了,这里随时得有人接应。轮流吧,方兄,你先跟我走一趟。” 方自成点了点头,两人先后溜出了洞。 主峰上的一群长老看向庞厚手上的神火,都显露出了意外神色,经刚才风波,都看出了庞厚手上是真的神火,是一朵还未来得及吸收的神火。 也有长老盯向金贵奇喝道:“你什么意思?” “教训自家小辈,让诸位见笑了。”金贵奇客气了一声,转头又训斥庞厚道:“以后少往这跑,还不快滚?” 庞厚二人唯唯诺诺应下,赶紧闪身飞离了。 山上盘坐的一群长老好气又好笑,教训自家小辈犯得着搞这么大动静?这哪是吓唬自家小辈。 暑道山找到的神火地点,这姓金的似乎不太想跟大家分享,明显是故意吓唬那群追赶而来的人,不好出言干预,以动作来吓唬。 这般小鼻子小眼的行为,颇令人不耻。 金贵奇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只需要他们怎么去想,瞥了眼之前跺过一脚的地方,只破了个拳头大的窟窿,他闪身飞到上面,看了眼山背,只见山下烟尘还是久久弥漫之势,转身又盘膝坐下了。 吴斤两和方自成已经没入了那崩塌的烟尘弥漫中寻找。 很快,二人找到一口大大的洞窟,蹿了进去,一路斜斜向上而去,算是一个长喇叭形洞窟,越往上越缩小。 跑了一阵的方自成忍不住嘀咕了一声,“好家伙,一声响,就把这么高一座大山给斜斜打穿了。” 拿着檀金照明的吴斤两扭头挥手示意了一下,示意闭嘴噤声。 其实途中偶尔还会有土石哗啦落下的动静。 等到二人不能再前进了,前方能见光亮的洞口只有拳头般大小。 确认到位后,吴斤两又独自蹑手蹑脚离开了,出洞绕回到了劳长泰藏身的洞窟,一番交代后,劳长泰也跑出去绕飞了一圈。 主要还是为了从主峰正面飞过去一趟。 盘坐在顶峰的金贵奇见到后,便知人已经到位了,万一有什么情况,需要他帮忙掩护。 当然,正常情况下金贵奇也不认为会发生什么意外,没哪位长老有事没事会施法查探自己屁股下面。 浩大的砂砾地界,白嗖嗖气体不时从地下喷出,在地面形成一只只高耸的圈圈状深坑。 忘情谷一行,依然还在此地寻觅。 这也是正常现象,发现了神火踪迹,难找就放弃,那可能一朵都找不到,大多门派都很容易被这么一个点给耗住。 而这也印证了师春的判断,有调虎离山的好办法不用,那就有可能是还没找到神火,有可能还困在原地搜寻,之前四鼎宗的探子就说忘情谷的人马一直逗留在这片区域。 结果不出他所料,跑来这地方一搜,果然发现忘情谷的这群女人还在这地带转悠。 发现空中不时有人飞来飞去搜寻状,不需要发出警讯,以巫珊珊为首的忘情谷一伙已迅速藏身进了各深坑内躲避。 师春的右眼异能已经发现了她们,但是并未吭声,任由暑道山和明山宗的人继续在空中搜寻,他也好借此机会再找找忘情谷要找的目标。 这里肯定有名堂,忘情谷若是毫无发现,不可能一直耗在这里。 兜兜转转到离忘情谷人马几十里外的地方,他右眼异能才发现了地下的异常,一道两丈来长的褐色物体竟在地下钻来钻去,犹如一条蛇在快速爬行。 体型细长,若不是有动静对比,很容忽视掉。 并没有在地下很深的位置,对比之前的,相对来说,已经算是接近地表了,诡异的是,他右眼好像并未发现有供异物爬行的地道,穿行在砂砾地下,像是流水渗透般的方式行进,但是速度不慢。 师春观察了一阵,发现那异物行踪并不固定,再次升空观察定位了大概区域,才转身返回了忘情谷一伙藏身的区域。 最终,忘情谷一伙被展开地面搜寻的人马给逼了出来。 长发飘飘的巫珊珊发出长啸,忘情谷散开的人马迅速集结了过来壮声势,与搜寻人马对峙上了。 比人马,肯定是比不过师春这边的。 见面无二话,师春开口喝斥道:“围起来。” 元垚手一挥,暑道山人马立刻将忘情谷人马包围了。 那个谁没来,古练妮没空,吸收神火去了。 见发出号令的居然是师春,师春居然能指挥暑道山的人马,巫珊珊惊疑指去,喝斥道:“师春,我们无冤无仇,你想干什么?” 又认识自己?师春暗中骂娘,目光却在这一群破了相、如同歪瓜裂枣的女人身上打量着,没错,五个身怀魔元的人都在,也是三脉进来的人手中身怀魔元数量最多的。 嘴上却是另一番说辞,“认识我,那就省得废话了,我明山宗的一支人马失踪在了这个方向,有人说是被你们杀了,这笔账怎么算吧?” 此话出,元垚和庞厚都看了眼他,明山宗没来的人干嘛去了他们都清楚,到这位的嘴里,人不在就成了泼脏水的理由,还真是长了张嘴就能胡说八道。 闻言,忘情谷一伙人心惊,巫珊珊沉声道:“何人造谣诽谤,劳烦喊来对质!” 师春:“告知的人不知去了哪,否则已经站了出来指证,还用你来提醒?” 巫珊珊:“说这话的人居心叵测,意在挑拨。你师春是聪明人,无凭无据的,不会这么轻易就上人当吧?” 师春:“我就问你们一句,是不是你们干的?” 巫珊珊:“绝不是我们干的,我们进神火域至今,还未与任何人交过手。” 师春:“你说的不算。” 巫珊珊寒声道:“那你想怎样?” 师春却扭头看向了元垚,“元兄,先把她们给围着,我们去四周看看,看有无打斗的痕迹。” 这场景有点眼熟,元垚眨了眨眼,颔首道:“也好。” 师春又对众人道:“若做贼心虚,擅自逃脱,杀无赦!” 然后伸手点了童明山一起随行,元垚跟上一起走了,把现场交给了庞厚看着。 现场的忘情谷一伙,倒也没有轻举妄动,目前也没必要乱来,有那么点清者自清的味道。 双方人马处在了对峙状态。 师春几个自然不会是去找什么打斗痕迹,跑远后,师春又摸出了那支神奇的香点上。 每次看到这支香时,元垚都会看得很仔细,一点细节都不想放过的样子,说实话,看着是真普通,很不起眼,想看出蹊跷在哪。 神奇的香一点上,并没有立刻发生神奇的事,用师春的话说,只有接近神火到了一定的距离,火神香才能感应到神火。 空中飞行,绕到到相应区域,师春右眼异能找到了那细长异动的异物后,火神香的异能才发挥了作用。 按照示意落地后,师春跟着地下的异物追索了一阵,咦了声道:“好像一直在到处移动。” 跟着走的元垚问道:“所在位置深不深?” 师春:“深倒不深,立地表大概只有三丈深的样子。” 元垚:“那简单,我将这块区域布阵便可。” 师春摇头,觉得没必要,大范围布阵的话,锁定的范围大了,异物转圜的空间大了,他们三个人抓起来也费力。 观察了一下动向后,师春提醒道:“根据去向,提前布阵,待它钻入阵内锁定范围,你立刻启动锁元阵便可。” 元垚眼睛一亮,赞道:“没错,正该如此。” 说做就做,稍找出异物在地下穿行的规律后,师春向前指了个地面,元垚会意,立刻闪身而去,迅速将十二尊铁塔在前方区域内摆好,拿出了罗盘做准备。 然事无绝对顺利,跟行的师春眼看就要走入十二尊铁塔内,香火烟气忽然拐了个弯,往右侧去了。 元垚没办法,只好又收了铁塔,按照师春的指点再折腾了一次。 这次顺利了,师春走到铁塔阵前,忽然停步,对元垚点了点头,元垚立刻咔咔转动了罗盘。 嗡一声,冥冥中令人耳鸣的动静传出,十二座铁塔立刻被一道碗状光幕给连接在了一起。 虚波涟漪晃了晃就消失了。 阵内的元垚收了罗盘,警惕着四周。 忽然,虚波涟漪的光幕再现,地下传来震颤动静,元垚笑了,“春兄,收住了!” 师春的右眼异能已经看到了,地下的异物触发了光幕,正在使劲挣扎中,这说明确实是神火,他之前还有点担心不是,担心是不是什么活物,因为没见过长条形的神火。 锁元阵有吸收神火威能的奇效,神火越抗争,锁元阵吸收转化给自己的威能就越强大。 使劲抗争未能冲出去的异物,开始四处奔波冲撞,轰轰声响个不停,地下到处无果后,开始冲向地面。 师春盯着手中的烟气,抬手指向阵内提醒,“元兄小心,要从那出来了。” 元垚立刻蓄势戒备状,地下的东西只有撞击的时候有动静,在地下游走时是毫无动静的。 果然,一条胳膊般粗的褐色火焰,突如飞龙般冲出地面,从砂砾缝隙中渗出的。 轰,长躯刚撞上光幕,元垚便冲了上去一顿轰击,打的长蛇般的褐色火焰爆出澎湃怒火,但全都被倒扣的碗状光幕给收住了,褐色火光淹没了其中的元垚。 镇外的师春二人一点都不担心,根据之前的经验来看,神火的块头跟实力是成正比的,应该不是元垚的对手。 “这是什么神火?”师春好奇地问了声。 两眼放光的童明山道:“流焱,神火流焱,很罕见的神火!” 师春瞅了眼他的反应,莞尔一笑,道:“归你了!” 第三零三章 春兄留步 童明山闻言猛然扭头看向他,眼神稍显复杂,有激动,也有感激。 他知道的,大当家既然这样说了,他就不用操心了,自然会帮他搞定暑道山那边。 很快,光幕里澎湃的烈焰也骤然消失了,只见元垚掌心托着的不是团状火焰,而像是困在钟里的一条游龙,或盘旋游走,或上下翻飞,颇有灵性,可不管如何折腾,始终无法从元垚掌心里超脱。 元垚的眼里藏着兴奋,目光从神火上挪开,看向师春点了点头,然后走了出来,还没开口,师春先对他开口道:“给他拿着吧。” 这里没其他人,那个‘他’自然就是指童明山。 元垚略显犹豫,不过还是从命了,单掌托着送到了童明山跟前。 放在以前,这真的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征服一个人,时间和经历足矣。 童明山赶紧施法接到了自己的手中。 元垚随后摸出了罗盘,一番转动关掉了锁元阵,旋即将十二座铁塔逐一收回了囊中。 “你这里找个地方躲一下,等我们来会面。”师春交代童明山。 “好。”童明山应下,颇有些言听计从的味道,是发自内心的那种从命。 师春则和元垚腾空而去了。 两人没有让忘情谷那边人的久等,得了交代的元垚一落地,立马对暑道山人马挥手示意道:“放开他们。” 于是暑道山包围的人马撤了回来。 巫珊珊出声道:“怎么个说法?” 师春道:“刚遇上了我们那些失踪的人手,才知是个误会。我们也是受了小人蒙蔽,打扰诸位了,抱歉抱歉。”说着拱了拱手。 元垚也跟着拱手意思了一下。 鼻头没有鼻孔,名叫林约芳的女人冷哼了一声,“这得亏是刚才没动手,真要是动手了,那岂止是一点点冤枉落我们头上。” 好吧,师春笑了,正要酝酿借口,人家就主动把台阶送过来了,那他自然要顺台阶上的,又拱拱手道:“实在是抱歉,是我们让诸位受委屈了,那个…”回头问元垚,“元兄,我们手上是还有一朵闲置的神火吧?” 他一副要赔礼道歉的样子,又提到闲置的神火,搞得忘情谷一伙的心头猛颤,要拿神火赔礼道歉不成,不会有这样的好事吧? 想多了,想多了,一定是想多了,不可能有这样的好事。 元垚点了点头,回头朝一个手里托着土坯的同门招了招手。 那人上来前来后,元垚拍碎了那托着的土块,立刻露出了一团赤红烈焰。 忘情谷一伙的眼睛全部放出了红光,是被烈焰照印红的。 这群女人硬生生被不切实际的希望给搞激动了,难道这帮男人真的要送神火赔礼道歉,我们这个样子长的也不漂亮啊! 这个时候了,就她们的状况,居然还有不少女人能想到以身相许或是不是看上了咱之类的。 重点是,她们是忘情谷的弟子,入此门就等于断了男女之情。 师春又开口问道:“诸位,觉得这朵神火如何?” 这话问的,一伙女人既烦他这话越发搞的大家想入非非,同时又抱了万分的期待。 巫珊珊问:“神火当然是好,怎的,难道想送神火给我们赔礼道歉不成?” 师春:“是赔礼道歉的意思,白送神火不至于。我们这里的神火赤焱有多,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别的神火,有的话,你们又需要的话,咱们可以互相做交换,就当是我们赔礼道歉了,于我们自己而言,也算是没有白来这一趟。” 神火有多?这话说的,不管是明山宗修炼火性功法的,还是暑道山修炼火性功法的,都在暗暗苦笑,尤其是暑道山这边,几十号人都是修习火性功法的,神火怎么可能有多。 稀缺着呢,只是想不到而已,身份、地位和实力的差距导致的。 然都没人吱声,傻子都看出了这边正在针对忘情谷做手脚。 庞厚是最心酸的一个,他也是少数知道内情的几个,知道此来就是要把神火送人的。 他心酸的神火不是这一朵,而是古练妮拿去吸收的那一朵。 师春竟真兑现了诺言,果真看他面子延后了分给明山宗的神火,先给了暑道山这边。 明明是看他面子给的,却被小师叔拿去吸收了,他能说什么?元垚好歹还吸收了一朵神火,自己可是一朵都没吸收。 如此这般之后,他心里有点酸涩难免。 交换?忘情谷几个领头的女人互相看了眼,她们一朵神火都没找到,拿什么去交换? 可她们缺的也就是这一朵神火。 她们当中能有五个身怀魔元的人,某种程度上对比其他两脉是能证明其先进性的,她们比其他两脉在各派中的卧底只多不少。 她们在其他门派的卧底,已经陆续传来了不少的神火线索消息。 她们也知道了很好的占据那些神火据点的好办法。 可她们就是缺一朵神火,缺一只诱饵,导致那些好办法无法践行。 现在突然有人愿意交换神火,瞬间就将她们一颗心给点燃了,哪怕手上没有神火做交换,她们也想把这朵神火搞到手,此时的她们急切需要,无比需要。 抢是不现实的,实力对比摆在这,真要干起来,未必能占便宜。 但,机会确实送到了她们的眼前,是错过,还是争取,其实不难选择。 师春也知道她们不难做出选择,所以他来了。 所以他故意制造了一场误会。 所以他故意拿出了神火赔礼道歉。 当然,顺道把此地躲藏的神火也给顺走了。 这要拜千岩宗宫时希所赐,之前在暑道山的逼迫局势下,他本来是想跟这两脉合作的,结果宫时希既想又要还没得商量的霸道作风,彻底惹毛了他,也是被逼得改变了主意,不惜拐弯抹角多费点手脚,也要让宫时希那孙子既想不到也要不到。 局面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自然也没了和忘情谷合作的必要,少一部分人知道他魔道的身份不是坏事。 快速斟酌后,巫珊珊出声道:“好,交换我喜欢,可以交换,不过我们手上暂无现成的神火。” 师春乐了,“你在开玩笑吗?没有神火还谈什么交换,想强抢,还是当我师春好骗好欺?” 回头朝托着神火的暑道山弟子掸了掸手,示意带神火退下。 那弟子迅速退后,暑道山弟子当中有史以来最听师春话的一次,没经元垚允许就照办了。 巫珊珊:“春兄言重了,进这神火域的各派弟子,哪个不知你春兄的大名,只要你不骗人,那就是万幸,谁能有本事骗得过你?没错,我们现在是没有神火跟春兄做交换,但我们可以拿之后找到的神火与春兄交换。” 元垚不疼不痒地来了一句,“这玩笑开的有点大。” 师春也笑了,“你是叫巫珊珊吧?你这都不是骗人了,你这是把人当傻子,你说你以后找到神火就能找到神火了?大多门派都是要空着手出去的。” 话锋到此稍稍一转,“又没东西做抵押,你回头说你找不到神火了,我把你活剖了也没用。” 说到抵押物,几个女人的神色间都略有触动。 巫珊珊道:“春兄的话虽不好听,但确实是这个理,我要说的就是抵押物。这场交换,我们肯定不会红口白牙拿你的神火,我们想拿你们也不会同意,这换任何人都不会答应,所以我们愿拿出抵押物。” 师春嗤了声,“抵押?你拿什么抵押?你也是炼器中人,应该知道神火是无价之宝。” 巫珊珊想了想,试着提出建议道:“我拿法宝来抵押,如何?” 师春依旧不屑,“什么法宝也抵不上神火,你身为炼器人,难道不知道吗?” 巫珊珊:“对炼器人来说也许是如此,难道对春兄来说也是如此吗?” 真要有心不做这交易,师春自然是有理由拒绝的,既然是有心而来,他闻此言则似有所触动,陷入沉吟。 巫珊珊一伙互相看两眼,眼神里都有了期待。 良久后,师春问道:“你有何宝物做抵押?” 巫珊珊立马对一旁脸上有疤、少了根手指的女子道:“师妹,亮出的你宝物给春兄看看。” 此女名叫金好,当场摸出了一只银闪闪类似缂丝的手帕状物,扬言道:“此物名为‘绞仙绫’,哪位师妹愿配合我演示给他们看看。” “我来。”后面一位女子应声而起,蹿向了空中,当空施展出风鳞,冲向了高空,又飞向了远处。 不一会儿,又急速飞回。 “看好了。”金好笑着提醒了一声,只见她那手帕上绽放出了白色毫光,忽轻飘飘浮起,如云卷云舒,她翻手一指空中,喝了声,“去!” 那手帕立刻气机喷涌,嗖一下射向了空中,如一道流光冲向高空掠过的人影。 流光在众人视线中,突然爆开成了一团雾气,雾气又迅速消失,然后空中掠过的人影骤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落下。 待人飘回到忘情谷阵营中,师春等人才注意到配合演出的女子已经被一张细网给紧紧兜住了,勒出了一块块的样子。 金好指着提醒道:“对自己人自是不会下毒手,若下毒手,顷刻间便可将人绞透成碎块。”手指一挑,绑缚的丝网白光一闪弹开,骤然缩小成了手帕状,又似一团柔云飘回了她的掌中。 刚才被绑过的那个女子又托着一块塔座,施法将风鳞散落的鳞片给回收。 巫珊珊笑道:“此宝怎样?” 师春自然是眼里放光,觉得是件好宝贝,乖乖,连驾风鳞的人都可以抓住,还能将人绞杀,如此法宝让他大开眼界,真无法说出不好来。 至少对他来说,什么狗屁神火都不如这宝物在手。 但他还是回头看那了下身旁的元垚,见其没什么反应的样子,当即请教道:“元兄,你是行家,此宝档次如何?” 元垚沉吟道:“春兄言重了,在下当不起行家一说,此宝精巧,不是一般人能炼制出来的,应该是出自宗师级别之手,若论档次的话,估摸着是一件四品法宝,是融入了器灵的好东西。” 巫珊珊笑道:“不愧是暑道山弟子,一眼透彻,说是行家不为过。春兄,这般四品法宝,可当得起抵押物?” 师春一开始还挺稀罕的,一听是四品法宝,远不如古练妮手上的,顿时脸色一沉,兴趣大减。 他若不知道对方这伙人的隐藏身份,四品法宝确实够了,可问题是他知道这些人的底细,堂堂魔道一脉的代表人马,他不信只有一件四品法宝傍身,这是有多看不起魔道人马? 当即淡淡道:“这么好的法宝,我看你们忘情谷还是自己留着用吧,这种档次的玩意,暑道山不缺。” 转而对左右道:“让她们自己玩去,咱们走!” 一伙人听他这么一说,自然是纷纷跟着转身,准备走人。 元垚和庞厚多少是有点意外的,不是要把神火借给人家的吗?这四品法宝,还是融入了器灵的,已经是很高级的法宝了,这还不行吗? 神火对炼器人来说,当然是无价之宝,可就一朵神火而言,若是炼器人天赋有限,吸收了一朵神火也未必能炼制出这个档次的宝物。 以大多人的天赋来说,一朵神火是难以达到这炼制档次的。 当然,对炼器者本人来说,肯定是觉得神火更好,但对春兄这种修士来说,用来做抵押物足矣。 不过师春既然觉得不满意,那他们也不好说什么,相视一眼后,也跟了走人。 他们的想法其实也没错,可问题的关键是,师春是知道忘情谷底牌的人,知道忘情谷一伙急需什么,他肯定要尝试进行最大压榨。 当然,如果对方的底线就是这个,那他还是会想通回头的。 见他们就这样走了,几个领头女人顿有些急了,也有些为难,四品法宝人家都看不上,还敢硬抢人家不成? 最终,巫珊珊还是喊出了一声,“春兄留步!” 林约芳几个女人则有些错愕地看向她,皆目露惊疑,因为她们知道再谈下去意味着要付出什么。 第三零四章 二换一 师春一伙从善如流,停步回头看向了巫珊珊,一副不知她几个意思的样子。 巫珊珊解释道:“我还有一宝,春兄不妨看看值不值得作抵押。” 师春等人相觑无语,没说话。 没吭声也是个态度。 巫珊珊搬手在腰间乾坤袋上一摁,挥手便是一座黑色莲台飘出,渐渐变大,她闪身而去,盘坐在了莲花台上,座下莲花突爆发出虚波涟漪,带飞起一片片书页大的莲花花瓣。 花瓣快速上下翻飞固定在虚空,如同画出了一个虚线人影,虚波涟漪似的肉体固定着那些铁甲花瓣。 虚线人影高约三丈,盘坐在莲台上的巫珊珊就在人影的丹田部位悬浮。 莲台一侧闪出一道流光,在虚线人影中流转,似经脉内运转一般,直冲虚线人影的右手。 虚线人影右手一抓,一柄长剑握在了手中。 元垚嘶了一声,目露惊疑,“把人炼制成了器灵?” 什么意思?师春扭头看了肖省,这位出身聚灵谷,其师门干的就是炼制器灵的活。 肖省脸上也有惊疑色,似察觉到了师春的反应,扭头果然见到师春目露征询,当即快速解释道:“也有把人炼制成器灵的,跟炼制妖物一样,都得是活着的时候,保留其大部分意识,摧毁其部分意识,提取其修行本元,用法器替代其肉身。一般的炼器人不会用这种器灵,一般的灵师也不会炼制这种器灵,多少有些犯忌讳。” 说的专业而模糊,但一伙人都听懂了,那就是这法宝的器灵是大活人炼制成的。 这里话刚落,虚线人影突唰一下腾空而起,在空中快闪的速度惊人,宛若瞬移一般,忽一个俯冲地面,落地时斜斜一剑挥出,一道巨大的剑罡虚影犁地而去。 轰隆,大地剧烈震颤,一道深渊平地开出。 虚线人影住手,深渊左右的砂砾不断哗啦啦淌落,烟尘在长长的深渊中弥漫。 没有什么大开大合,轻飘飘一剑便有如此威力,放开来施展的话,威力可想而知。 看那威能,元垚神色凝重道:“五品法宝!” 说着手上凭空抓出了一只古铜色的珠子戒备状。 他没想到,这么个炼器名声不显的门派,居然能炼制出五品法宝。 当然,也有可能不是自己门派炼制出来的。 庞厚也单手托出了一只三尺来高的宝塔戒备。 其他暑道山弟子则纷纷抽出了一支一尺来长犹如令箭的东西,如临大敌的戒备状。 林约芳等忘情谷弟子瞅了几眼他们的反应,也注意到了他们手中的法宝。 肖省脸上筋肉抽搐了一下,似牙缝里蹦出的惊疑声音,“竟将地仙境界的修士给炼制成了器灵!” 而那虚线人影已经分解,再次归拢成了莲花台,巫珊珊也驾莲台飘了过来,缓缓降到了与众人齐平的位置道:“春兄,此宝名字简单,就叫‘黑莲’,一件五品法宝,可当得起质押?” 说话间也注意到了暑道山一伙手中戒备的宝物。 她对一些大派参会人员的情况也有所了解,知道暑道山带队的是掌门的女儿,没看到,暑道山的人马明显没来齐,她也打量了一下四周,不知是没来还是暗伏在哪。 师春心里是认可的,嘴上却问一旁的元垚,“元兄,在炼器人的眼里,神火跟这五品法宝比,哪样更重要?” 这说的是废话,之前手下修习火性功法的为了神火有多上头,他又不是不知道。 答案也不出意料,元垚苦笑,“这个怎么好比,可若真要给炼器人来做选择的话,那肯定是选神火。” 师春哦了声,“也就是说,她们找到神火后,可能宁愿舍弃这件五品法宝,也不愿兑现承诺拿神火换回。” 一听这话,巫珊珊立道:“我们双方可以签下契约,出去后暑道山一旦拿着契约找到忘情谷,违约的后果不是我们能承担的,你们不相信我们,难道还不相信暑道山算账的实力吗?” 师春:“问题是你们能不能找到神火,你们找不到神火换回这宝物,签再多的契约也没用。” 巫珊珊:“所以才给你们五品法宝做抵押。” 师春嗤了声,“暑道山缺五品法宝吗?” 抬手指了指元垚等人,帮他们把牛给吹了,“他们身上就带了好几件进来。” 元垚等人好无语,你当五品法宝是白菜呢。 若非这特殊情况,平常你想见到一件都不容易。 紧接着,师春又指向了脸上有疤、少了手指的金好,指了指她手上的宝物,“再添上那件‘绞仙绫’还差不多,这样你们就算食言,损失也能大些。” 金好一听就有些急了,“一件五品法宝你还…” 见师春脸上已经浮现不愿意拉倒的神色,巫珊珊直接出手打断了师妹的话,正色回应道:“好,就依春兄的,再添一件‘绞仙绫’。” 于是事情就这么敲定了,交换先放在后,先签订契约,契约由暑道山作保。 一式两份后,巫珊珊先派人拿了契约跑人,显然是在防备师春这边拿到法宝后会图谋不轨,也是为了保证交易能顺利进行。 可见暑道山带给其他门派的压力还是有的。 之后巫珊珊和金好各自抹去了自己法宝中与器灵融合的意识,交给了师春这边,而暑道山弟子也依依不舍地交出了神火给忘情谷这边。 拿到法宝的师春一伙没逗留,直接告辞而去。 而第一次拿到神火的忘情谷弟子则异常兴奋,大家轮流过来上手试试神火的感觉。 看到热闹的同门,金好却高兴不起来,对巫珊珊道:“师姐,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点,那件五品法宝可是我们对敌的最大倚仗!” 巫珊珊叹道:“神火跟其它东西不一样,一般找到一朵就会吸收掉一朵,抢都不好抢,除非两边同时找到了神火。法宝在这里,主要是遭遇冲突时防身,或到了要消灭竞争对手的地步,才是作用最大的时候。 你我都知道,找神火最怕陷入这种不得不钻牛角尖的境况。找不到神火,困在这里,别说对敌,鬼都不来找你,拿着法宝又有什么用。找到了神火,还有机会把法宝换回来。怎么选择,还需要我多说吗?” 金好略有沉思道:“是啊,神火一般找到一朵就吸收一朵,师春他们带着神火到处跑,怎么感觉有些不正常。” “有什么不正常,人家说的很清楚,做交换用的。很明显,想尽量多的收集各种不同的神火,集一人之身便于夺魁。”一旁的林约芳唠叨解释了一下,继而有点迫不及待的样子道:“交易都已经完成了,真要被那骗子骗了,后悔也晚了,再计较这个也没意义,赶快安排人吸收神火吧,得抓紧时间把我们掌握的有神火踪迹的地盘先给占下来,拖久了,人家把神火都给找到了。” 巫珊珊颔首回头,目光搜寻那个指定的吸收神火的人,她们这几个领头是不行的…… 远去后的师春一伙已经在某处山谷中停下了,迫不及待要将自己的意识融入法宝器灵中,身边有炼器人,还有会炼制器灵的,有的是人教他怎么做。 同时又在山谷内挖了个洞出来,童明山又带着那朵神火进入洞内闭关了…… 黄土荒原上,千岩宗弟子还在地上地下到处搜寻着,找神火真是一桩费时费力的辛苦活,关键是辛苦了也未必会有收获,某种程度上是一个能让人感到绝望的活。 领头的宫时希等人暂停了搜寻,有卧底回来了,自然是有情况禀报。 来者将看到吴斤两再次拦停被调虎离山门派,花言巧语获取神火线索地具体地点的消息进行了转告。 这已经是他们知晓的第二回了,之前这里就是师春他们用那法子摸过来的。 周吾道皱眉道:“师兄,看来师春并没有将你的警告当回事。” 宫时希沉声道:“你们在这继续寻找,我带两个人去刚清场的地盘蹲守看看,若真敢搅我们的事,我必给他几分颜色,让他长点教训。” 然等他带着人赶到目标地点已经晚了,师春已经先一步找到所在地的神火跑了。 之所以有如此时差,是因为他跟师春的模式不一样,师春有右眼异能,巴不得越快得到更多的神火线索越好,不惜说服许安长分散人力,派出探子去尾随有卧底的门派。 而同样的模式未必适合其他门派,千岩宗就算找到了目标地点,也没有快速找到神火的能力,所以保有搜寻力量也很重要的,所以都是卧底找到空档自己回来通风报信的。 卧底想找到合适的脱身机会也不容易,不可能随时随地失踪。 故而等到卧底来禀报后,宫时希再赶去,师春早已得手跑了。 其实他带人去蹲守也没用,很难躲过师春右眼的探查。 出口一带,主峰上的十位长老发现这里真的成了某些门派方便的地方,又有调虎离山的人在追杀下落在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这次的来客不认识,是两个面目有缺失的女人,因为性别和模样,十位长老大概猜到了是哪个门派的,不是因为门派的实力和地位。 不过也无所谓了,只要不是他们所在门派的弟子就行,于是十位长老也不客气了。 有人指着空中不敢擅闯的一群人,喝道:“呔,空中的,来人答话!” 空中领队的战战兢兢落下。 一长老质问,“何故追杀?” 领队立马指了边上托着神火的人指责,“他们抢了我们的神火!” 拿着神火的一方哪能承认,一女当即辩解,“胡说八道,如果神火到了你们的手上,我们夺过来了,说我们抢,我们也认了,你们从未到过手的东西凭什么说是你们的?神火域不是你家的,不能你们去过的地方别人就不能去。各位长老做主,明明是他们要来抢我们的神火!” 这倒打一耙果然是有理,竟堵的对方结舌,能被派到这些长老眼皮子底下冒险搞鬼的,果然都不是简单货色,牙尖嘴利。 又有长老喝道:“行了,这里不是你们讲理的公堂,事发地点及详细经过报上,以备后查!” 第三零五章 少了个人 面对长老喝斥,试问矛盾双方如何敢反抗,自然是将详细地点和经过报上。 只是一方说的义愤填膺,一方说的含含糊糊。 忘情谷弟子就是后者,因为她们没办法告知事实真相,无法吐露详情。 好在这十位长老完全就是一副做做样子不介入的态度,问过了就过了,压根没有任何追究真假的意思。 然后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也没有任何要干预的意思。 躲在山坡斜洞里的吴斤两和劳长泰窃听后,吴斤两悄悄退出离开,先找到劳长泰,询问师春等人目前的位置,搞清地址后立马赶去报信了。 现在师春手上有了充足的人手,布局也已经完成,人手可从容调动,每到一个新的地点,或将赶往下一个地点,都会派褚竞堂等人轮流跑一趟腿,专程告知这边。 看似很麻烦,为了保持高效率,实则很有必要。 忘情谷的效率也很高,她们手上早已屯了几个神火线索,有了师春借予的神火做饵,立马逐一进行了清场备份。 于是导致师春等人的效率也很高。 加之四鼎宗卧底那边不时传回的神火线索,还有千岩宗那边调虎离山不时爆出的神火线索,另加暑道山历代累积传承下来的神火线索窝点,明山宗和暑道山这个团伙忙的不亦乐乎。 用神火域的昼夜时间来算,一开始真的是忙不过来,每天要搞三到四朵神火,大部分时间都在了路上或暂歇恢复法力上,但这攫取神火的效率已属亘古未有的恐怖速度。 古练妮几个领队很高兴,庆幸跟师春的合作,他们高兴就代表暑道山高兴。 之所以有“代表”一说,是因为暑道山大多人都还有点没搞清是怎么回事,大多情况下都还是跟着跑来跑去的状态,具体的详情其实并不知道。 因每次取神火,都是师春跟古练妮或元垚等个别人悄悄去干的,神火到手后,除了偶尔暴露的,基本不会对暑道山人员当众显露。 大多暑道山人员也只知自己被明山宗调虎离山过,只知在和明山宗合作,只知一些情况看着不正常,神神秘秘的,但根本不知实情,都是听令的情况下被招来招去,允许介入的时候才会招呼他们,大多人并不知核心内幕。 而这也是师春的意思,让古练妮几个在暑道山尽量控制消息扩散。 说白了就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暑道山的人多了,鬼知道藏了什么样心思的人。 而他这边明山宗的人则不一样,都是经过某种“纯天然”的方式筛选出来的,也许因为某些原因会产生异心,但背景方面都是可控的。 这也是他会用褚竞堂等人的原因,起点是好的,后面会变成什么颜色则要看流向了。 对暑道山那些人,他则是一无所知,以他在流放之地养成的警惕习惯,是必然要保持一定防备的。 神火域时间,七天后,也就是获得流焱后,明山宗和暑道山团伙,又获得了十八朵神火。 明山宗分得了其中的十朵,而童明山一个人就独得了其中的六朵,剩余的被安无志和朱向心平分了。 至此,童明山一人吸收了十朵神火,朱向心吸收了四朵,安无志吸收了三朵。 古练妮个人也吸收到了五朵,元垚两朵,庞厚一朵,类同的、多余的神火轮到了其他暑道山弟子身上。 在神火品类调剂方面,古练妮一伙是尊重了明山宗那边的优先选择权的,师春以自己寻找神火的能力博得了他们的尊重,而且一切都有赖于师春的布局。 何况后面日子还长,他们还要继续倚仗师春的能力。 合作的丰盛结果已经摆在了这里,他们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后面肯定还有,虽然获取的速度已经渐渐慢了下来。 慢就慢吧,到了这个地步,这个团伙的几个核心人物已经没了太大的追求,稳步慢慢来就行了,能再慢慢增长就足够了,再搞其它样冒险完全没必要。 需知炼天宗的长老司徒孤,如今的天下第一炼器宗师,当年入神火域时,也就吸收了六朵神火,而古练妮已经吸收了五朵,还有近半的时日,超过司徒孤基本没有悬念。 何况童明山吸收的神火数量已经达到了恐怖的十朵。 又一次人员休整时,闭关的童明山推开洞口封堵的石头出来了。 那动静惹得古练妮三人也从暑道山人马那边凑了过来,说是看热闹,实际上已经有了一些迎接的意味。 现在他们看童明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可是吸收了十朵神火的恐怖存在,将来在炼器界的成就,真无法想象会达到什么样的境界,不出意外的话,将来让他们仰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明山宗宗主,这个词经常会在几人脑海里转动,用元垚的话说,早先咱们还笑人家不配开宗立派,回头看天下还有谁人敢笑。 师春关心的却是别的,问童明山,“怎么样,感觉到了火元境界的突破没有?” 又问这个,童明山苦笑摇头。 古练妮胳膊肘撞了下师春的后腰,“你这话都问多少回了,说了感觉突破到人仙境界后,自己就无法衡量了,又没有过那方面境界的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区分。我是一朵之后就感觉自己的火源进入了人仙境界,童宗主,你是几朵?” 童明山:“两朵。大当家,古姑娘说的没错,两朵后,就不知道该怎么衡量了。”师春摸了摸下巴,琢磨着能搞出个地仙境界的高手就好了。 元垚提醒道:“童宗主,施展法力的时候要小心了,咱们身上现在的法力或多或少都被神火给拉超了境界,施展的时候需要控制住,不然咱们现在的肉身是无法承受的。” 古练妮也嗯声道:“没错,要等出去后铸就了仙体,才能放开了驾驭。” 旁听的褚竞堂等人是万分羡慕的,不止羡慕童明山,也羡慕朱向心和安无志,因这三位修炼的本源都突破到了人仙境界,这意味着水池子已经修的差不多了,就差往里放水了。 也就是说,这三人回到外界后,只要修炼资源充足,修为将会以飞快的速度突破到人仙境界。 大家原本都是高武上成的修为,现在人家被神火直接带到了高武大成不说,本源境界更是直接迈入了人仙,试问如何能不羡慕。 颜克韬,暑道山弟子之一,长的还算是眉清目秀,在暑道山人员歇脚的那边,所坐位置,刚好能看到童明山出关洞口的情形,又能遮掩住自己的身形。 他从身上摸出了一块石头,上面有一道道划痕,指甲施法,又在上面划出了一道痕迹,之后起身溜达了起来,避开众人耳目后,迅速借着地形的掩护,潜行消失了。 待到从出口一带奔波而来的劳长泰,带来了新的神火线索后,沈莫名立刻换下了劳长泰,轮替其返回了出口一带。 随着消息开始频繁传递后,加之距离渐远,就展开了这种轮替模式,实在是让一个人来回这样跑有点辛苦,人手有多就分担一下。 当然,童明山三个修习火性功法的人不在此例,三人是明山宗重点扶持的对象。 吴斤两也没轮换,一直在出口那边坐镇。 新的线索一到,师春立刻通知古练妮那边出发。 就在大家纷纷驾风鳞上天时,暑道山那边突然喊停,搞的已经飞上天的又纷纷降落。 师春走了过去问:“怎么回事?” 元垚道:“我们这里少了个人,颜克韬不见了。” 师春狐疑,“少了个人?好好的怎么会少个人?是来到这里之前少了,还是现在少的?” 元垚:“每次出发,都是一组组结伴的,来的时候人肯定没少。” 师春瞬间警觉,偏头示意了古练妮三人到一旁说话,“千万别告诉我是走丢了,也没听到什么打斗动静,不会是自己跑了吧?” 古练妮问:“你什么意思?” 见三人还有些迷惑,师春干脆挑破了,“少的这人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不会是谁家的内奸吧?” 古练妮好笑道:“你想太多了,若是内奸,还用得着等到现在消失,就我们这情况,早就通风报信去了吧?” 这么一说的话,师春想想也是,也就没再多说什么,见暑道山的人已经散开了到处寻找,他还招呼褚竞堂几个帮忙一起找找。 然一伙人驾风鳞将周围一带范围内到处找了个遍,也还是没见颜克韬的身影,甚至没发现任何异常痕迹,人哪去了,很是让人怀疑。 折腾了许久,还不见结果,师春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不时看看天色。 也不能因为一人耽误神火的寻找,人马最终还是集结了回来,师春又凑到暑道山那边问了下,“怎样?” 古练妮纳闷,“奇怪了,不知怎么回事。算了,不能耽误要紧事,咱们先出发吧,人若回不来那就是出事了,人若回来了,也不用担心会失联,他不知我们去向,应该会找到出口那边去。” 师春眉头略挑,回去招呼自己人马出发时,对褚竞堂悄声叮嘱道:“你去趟出口那边,把颜克韬失踪的事告诉吴斤两,让他那边小心点。” 褚竞堂惊讶,低声问:“你怀疑颜克韬有问题?” 师春:“失踪的有点蹊跷,小心点总没错,你告诉吴斤两,他知道怎么做。” “好。”褚竞堂应下。 众人出发后,他才从隐蔽处冒了出来,迅速离开了…… 一座被地壳遮掩的地下熔浆火海前,一群穿戴肃整的枣红色衣裳的人正在复杂的地下环境内到处飞掠搜寻,正是炼器界第一大派炼天宗一行的参会人员。 领队的左子升,孤立在地下的火海峭崖上,负手而立,剑眉星眸,肤色暗沉,却令身躯越显伟岸挺拔,热浪令其衣衫飘飘晃动。 一条人影在复杂的地形中几个起落,飞落在了他的身边,禀报道:“左师兄,外面有一人找你,问他是谁,他不肯说。让我转告你,说他是一路顺着留下的标记找来的,说我这样说了,你自然会知道他是谁。” 似乎印证了说辞一般,面目端着几分威仪的左子升闻听此言,瞬间露出惊讶神色,迅速转身道:“快请。” (本章完) 第三零六章 揭帽子 禀报者离去,不多时,带来了一个身在黑斗篷里的人。 来人半张脸遮挡在帽檐下,看不清面目,站在左子升跟前后,抬起了脸,略抬帽檐,让左子升看清了自己的面目。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暑道山失踪的那个颜克韬。 左子升见是他,嘴上两撇小胡子勾起了笑意,挥手示意禀报者退下后,才正色道:“什么要紧事让你亲自跑过来?” 这世上,不是只有魔道才会在别的门派搞卧底的,炼天宗也同样会用这招,只是没有魔道那么大的精力和能力搞出那么大阵仗来,若不是暑道山一下进来了上百人,炼天宗的这个卧底只怕也未必能有机会跟进神火域。 虽只侥幸进来了一个暑道山的卧底,却已经在关键时刻发挥了重大作用。 之前的冰原冰蛟事件,暑道山认为自己被师春骗了,于是又用师春五朵神火的骗术去骗炼天宗,骗了炼天宗合伙一起去冰原屠灭冰蛟。 而炼天宗之所以不耐烦中途退出了,真实原因并不是因为一时间找不到冰蛟。 那可是五朵神火呀,一下五朵神火,为此多点耐心慢慢找一下怎么了? 真正退出的原因就是因为颜克韬,这个卧底主动跟左子升联系上了,暗中告知了真相,左子升知道自己被暑道山的给耍了,这才带着人马退出了。 当时要不是因为怕暴露了颜克韬,左子升肯定要给暑道山一些颜色看看,是顾虑到颜克韬,才咽下了那口气,只简单埋怨了几句就走了。 其实他一开始也不知道暑道山的卧底是谁,进来前宗门只告知暑道山那边有一个自家的卧底,并叮嘱非必要不要轻易启用,要留待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宗门话说的很明白,能被暑道山选入神火域的弟子,在暑道山是比较有前途的,将来的作用可能更大,让不要轻易暴露了。 如今竟亲自找上门了,可见事情小不了。 颜克韬低声道:“上次冰原后,暑道山和明山宗又再次合作了。” 左子升一愣,“不是被坑翻脸了吗?死那么多人还能再合作?” 颜克韬:“据说是场误会,解除误会后,暑道山这边拿到了两朵冰焱,我亲眼所见。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之后的合作,我有些看不懂,到处奔波的样子不像是正常搜寻神火该有的样子,不过我能看出两边合作的很愉快。 古练妮他们对师春的招呼也极为顺从配合的样子,能让两边的合作如此满意,唯一的结果就是神火。 据我观察,每次去一个地方搜寻神火后,两边似乎总会有一人在闭关,我怀疑是在吸收神火。 他们的保密一直做的很好,我之前一直不敢肯定。最近,暑道山这边,除了古练妮、元垚和庞厚,开始有其他人也在吸收神火,吸收的都是神火赤焱,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同类型的神火已经多到了开始外溢的地步。 暑道山这边,古练妮三个若没吸收神火的话,是不可能轮到其他弟子头上的。 明山宗那边也有三个修习火性功法的人,两边的合作,那边三个若没有吸收到神火,也不太可能溢出到暑道山其他弟子头上。 也就是说,我的判断没错,两边的合作,已经让神火多到了外溢的地步。 别的我不是很清楚,但我可以肯定,光古练妮闭关的次数应该就多达了五次,古练妮很有可能已经吸收了五朵神火!” “五朵?”左子升吃惊失声,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可以了,也不过才吸收到了两朵而已。 颜克韬摸出了一块石头,指着上面的划痕,“光我后来察觉到不对,记下来的两边闭关次数,就多达十三次,还有之前没有记下来的,我怀疑他们找到的神火可能已经有二十朵之多!” “什么?”左子升大惊失色,忍不住伸手要了对方那块石头在手上翻看了下,除了一些刻痕没别的名堂,就是神火域比较普通的石头,他数了下刻痕,符合说法,确实有十三道,他握着石头沉声道:“颜兄,二十朵神火,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这怎么可能呐!你再想想,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颜克韬郑重道:“我一开始看到闭关,就怀疑是神火,但那获取速度,委实让我难以相信,就如同你现在不相信一样,所以我才一直没反应,直到看到神火外溢到其他暑道山弟子的头上,我才确信我的怀疑没有错。若非事关重大,让我不得不做出决断,我怎么可能从那边溜出来,直接跑来找你?” 想想也是,左子升惊疑不定道:“二十朵…古练妮要不是有个好爹,未必能轮到她进神火域,她竟有这本事,是我小看了她不成?” 颜克韬叹道:“左兄,事情明摆着,这哪是什么古练妮的本事,主要还是那个师春的本事。 我算是比较了解暑道山那些人的,不是跟师春合伙了,暑道山根本玩不出这乱七八糟连自己人都看不懂的花招来,我至今都没搞明白是什么情况。这个天雨流星大会的第一人,果真是不能小觑!” “天雨流星大会第一人…”左子升喃喃,之前他还真没怎么把这所谓的第一人放在眼里。 哪怕宗门之前交代了他要小心师春这人,也改变不了他对师春的看法,流放之地出来的杂碎,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就会干点小偷小摸的把戏。 不放在眼里自然有不放在眼里的底气,须知他可是天下第一炼器大派这一辈中最杰出的弟子,否则岂能由他来担当如此要事的领队。 现如今看来,似乎真的有点小瞧了,能找到这么多神火,恐怕不仅仅是坑蒙拐骗能解释的。 回过头来,再次想到了宗门的交代和提醒,这次终于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问道:“颜兄,上次你透露消息时也不方便,细节情况也没搞清楚,这次你既然来了,那就劳烦将暑道山和明山宗的合作经过给我细细讲一遍。” “好。”颜克韬自然是不会瞒他,当即把事情的整体经过,自己看到的、知道的详详细细原原本本娓娓道来。 左子升这次听的很认真、很仔细,听的过程中偶尔还会插话询问。 蒙在斗篷里出现,固然能遮挡容貌,在这种环境下却也更容易引起关注,地下空间内来回到处搜寻的人,也都注意到了这个神秘人。 有心人搜寻神火的节奏已经慢了下来,来来回回没从附近离开过,徘徊着,观察着。 了解完明山宗和暑道山合作的详细经过后,左子升两撇小胡子的嘴唇抿了又抿,陷入了沉思,他也没搞懂这合作是怎么快速找到神火的。 思之再三后,他徐徐道:“看来问题的关键就藏在他们隐瞒的那些步骤中。” 颜克韬:“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明山宗那些轮流缺失又轮流出现的人,应该是提供传递神火线索的人,大多时候,都是他们缺失的人返回出现后,我们才会启程赶往下一个搜寻地点。 我只是在奇怪,凭他们几个人怎么可能找到那么多的神火线索,还有师春和古练妮找神火的效率,都是我想不通的。” 左子升脸上的精悍气息毕露无疑,看了看自己挽袖外露的小臂,“也就是说,只要摸清明山宗那些人是怎么找到神火线索的,就有可能解开他们快速找到神火的谜团。 再不济,捏住了他们找线索的把柄,随时可以进行破坏,也能逼他们让我们入伙分一杯羹。问题的关键是,怎么找到那些人,你再返回暑道山方便吗?” 他倒不是非要争第一,第一固然好,但实实在在的神火到手更重要,如果暑道山愿意分一杯羹,他可以让出第一。 颜克韬迟疑道:“你的意思是跟踪明山宗那些来来去去的人?” 左子升点头,“我们跟在暑道山外围,你一旦发现明山宗来往的人,就发出信号,我这边立刻派出人跟踪摸查。” 颜克韬想了想道:“回到暑道山那边去,应该不会有什么不便,这神火域出现点神奇的异常,随便编个理由迷了路也能解释过去,最多挨顿骂,我了解他们,他们不至于过度警惕,把我往别家卧底上去想。 问题是,隔了这么久,有了什么神火线索的话,他们大概不会为了我在原地等我,最多找一找,不会为了我耽误寻找神火,如果他们不在的话,那我只能是去出口等着了,什么时候能碰面就不知道了。 对了,其实我一直有一个怀疑,怀疑明山宗那些来来回回的人,去的地方有可能就是出口一带,我真要去了出口的话,倒是可以顺便查探确认一下。” 他确实不知道吴斤两一伙人在出口打探神火线索的事,因为吴斤两一伙躲在出口并未对暑道山这边暴露过。 古练妮三个倒是知道,但那是绝密关键,加之师春的交代,所以也没有对下面人透露吴斤两他们一直躲在出口的事,哪怕他们带人去出口玩过调虎离山的把戏,吴斤两他们也没让暑道山的人看到过。 那些长老倒是略知一二,关键那些长老也没对其他人说过这事。 “出口?”左子升有些疑惑,出口能有什么神火线索,问:“为何有此怀疑?” 颜克韬:“从明山宗一些人员的来去方位上的判断。大家屡屡很突兀地跑来跑去,我们下面这些人早就跑昏了头,早就迷了路,唯一不变的就是日出日落做标尺的方位。明山宗人员交替时,来者似乎都会给离去的人指路,离去人去的方位,似乎都是一个朝向,好像就是出口那边。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左子升颔首,“不管是不是,就按你说的去验证。先去原地找找,看他们还在不在,若不在,就去出口找。实在不行,我这里就把人手撒开了找,想尽办法帮你找到暑道山的人马。” “那你这里不管了?”颜克韬环顾了一下地下空间的情况,“你们这般搜寻,应该是有所发现吧?” 左子升:“近半时间过去了,我们才找到了两朵神火,你说他们找到了二十朵,你觉得这里的发现还重要吗?” 倒也是,颜克韬思索着微微点头,若非如此,自己也不会跑来。 两人随后沟通清楚了暑道山之前所在的位置,左子升让颜克韬先回去,他们这边集结人马后,再尾随去找,总之就按刚才拟定的计划来。 拉了拉帽檐的颜克韬扭头便走,地下空间几个闪落后,找到了一处狭窄的洞口通道,算是必经之路。 他刚钻进通道,便被两名迎面而来的炼天宗弟子给挡住了,通道窄,他立刻侧身让路。 谁知一人刚从他身边走过,突然伸手一把拽下了他的盖头,并乐呵了一句,“谁呀,遮头盖脸的。” 突兀暴露真容的颜克韬一僵,有点惊呆了的味道,没想到会遭遇这么一出。 还不等他把帽子再盖上,已经有人拔刀抵在了他脖子上,“不是我们的人,你谁呀?”还特意摸出了檀金对着他脸面照了照,“咦,怎么看着有点脸熟?” 颜克韬好无语,动手不可能,无奈道:“劳烦请左子升左兄来一下。” 说话间,又有两人走进了通道,一瘦小个子质问道:“你们干什么?快放开,这是左师兄的客人。” 被放开后,颜克韬又迅速戴上了帽子,一声不吭,快速转身离开了。 人没影后,刚才拔刀那位嘀咕道:“你们不觉得眼熟吗?” 有人道:“眼熟什么呀,之前在冰原见过的,暑道山的人。” 他边上那位奇怪道:“暑道山的人跑来找左师兄干嘛?” 那瘦小个子眨了眨眼道:“可能跟之前一样,又在谈合作吧,行了,回去干活吧。” 拔刀那位一边插刀回鞘,一边提醒他,“是你唆使我揭他帽子的,回头人家万一告状了,你们得帮我说话。” “行了,行了,知道了,一点误会,人家至于告状么,快走吧。”瘦小个子挥手招呼了一下就转身。 一行刚从洞口走出,又一笑眯眯的炼天宗弟子堵上来,问:“什么情况,那遮头盖脸的家伙谁呀?” 瘦小个子含糊道:“没什么,管他是谁。” 拔刀那位却随口就来,“暑道山的人。” 瘦小个子立马回头瞪了他一眼,于是一行就这样匆匆离开了。 笑眯眯者目送了他们离去,又看看洞口方向,皱眉思索状,正这时,忽传来高亢呼哨声,他赶紧闪身朝声音来处去集合…… 第三零七章 都是自己人 炼天宗人马集结,也没别的事,就是出发走人。 这事,左子升已经跟炼天宗的几个主要人物打好了招呼,故而不会有什么异议,至于其他人只需听命便可。 能来神火域的炼器门派,基本都是这样,宗门拟定好的领头人物,具有不容置疑的权威,毕竟要面对的是神火这种极具诱惑力的东西,若不赋予绝对的权威,肯定要产生内乱。 这都是历届参会人员总结出的血的教训。 大多人虽都只是听命跟随,却都品味出了异样,这里神火还没找到呢,就放弃了? 而放弃的缘由,大家心里都有同样的猜测,应该和那斗篷人有关。 从地下冒出后,辨明方位的左子升亲自带路,一行就此疾飞而去。 一路奔波不停,在抵近颜克韬指定的地点附近,左子升又喊停了飞行的队伍,他独自一人去了指定地点。 不多时,在指定地点的最高处,他见到了颜克韬,后者正在等他。 能这般碰面,不用多说,暑道山的人肯定是不在了。 无需多言,简单一句去出口,颜克韬便先走了,他现在还不会公然与炼天宗的人混在一起。 等他走了一段时间后,左子升才返回己方人马处,率领人马改向出发…… 出口一带最高峰上盘坐的十位长老,也挺辛苦的,无遮无挡,风吹日晒,岿然不动。 换了一般人,时间长了是有点够呛的,但对修炼火性功法的人来说,日头毒了点不算什么,对修炼反倒略有裨益。 肤色上,黑确实都黑了些。 又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十长老定睛看去,发现这次只有一人,也并未托什么神火,不过都从服饰上看出了是暑道山的弟子,不知跑来干嘛。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颜克韬。 金贵奇金长老自然是认识的,见其茕茕而来,多少有些疑惑。 颜克韬刚才在空中时,也是有点犹豫的,不知要不要落在这,但四周看了看,没发现任何人影,想想还是硬着头皮落下了,首先面对金贵奇行礼,“弟子颜克韬,拜见长老。” 然后又对其他长老客气欠身,各派虽是竞争关系,但大派弟子的教养还是有的。 就在他脚下不远处的孔洞之下,静伏洞内的吴斤两和褚竞堂面面相觑,颜克韬?大当家传来的提防消息中就是此人,没想到还真来这边了。 金贵奇也不知这弟子要干什么,因规则也不好多说什么,淡淡问了句,“你独自一人来此做甚?” 心里揣测,难道又是来送礼的? 颜克韬却忐忑道:“弟子随队时,不小心走迷了路,到处找不到队伍,找来找去,实在是没了办法,只好来了这里等同门。” 居然是迷路了,逗的不少长老微露莞尔之意。 金贵奇自然是略感跌了面子,但毕竟是自己门派的弟子,在这搜寻神火的地方,能多个人就多份力量,他身为长老不可能坐视不管,甚至还有责任和义务,所以貌似随意挥手一指,“糊涂蛋别在我眼前碍眼,滚一边去!” 手指的方位,正是之前劳长泰他们躲藏的那处山腰。 他知道暑道山和明山宗的人合伙了,这里安插有人报信,将这弟子指点过去了,见到了同伙,自然就能引导其归队。 躲在洞里侧耳倾听的吴斤两又看不见,暗暗松了口气,心想金老头还不算糊涂,紧绷的心弦算是渐渐松开了。 颜克韬并未体会到金贵奇的苦心,他来拜会,就是想从长老嘴里打探确认一下情况的,唯唯诺诺之际,又苦着一张脸,又要拐弯抹角递话。 没等他开口,看出了他还没悟透的,金长老再次暗中拿话点他,“让你别碍眼没听到?这里不是你瞎晃的地方,闲的没事干的,都在那边,老实那边呆着去!” 一句‘都在那边’,令颜克韬略怔,顺着他手指方向看了眼,这次终于会意了,赶紧装作老实听命的样子躬身行礼告退,然后一个闪身去了。 对他装出来的配合样子,金贵奇收手捋须,暗暗点头,心道还不算笨。 静静躲在洞里的吴斤两却忍不住呲了牙,大骂金某人老糊涂。 虽没看到,但他脑海里已经形成了金贵奇刚才言行举止的样子,准确描绘出了金贵奇手指的方位。 小小孔洞渗入的光线下,能看出吴斤两在无声骂脏话的口型。 骂归骂,只是情绪宣泄,事实上也知道这事不能完全怪金贵奇,毕竟金贵奇那边沟通不便,人家知道的情况有限,碰上这事出漏子也是没办法。 他手指捅了捅边上的褚竞堂,给了个手势,示意一起退出去。 褚竞堂见状有些惊讶,这里不是不能离人的吗? 他来回多次奔波于此地,也亲眼见证了许多神火的到手,深知这里是获取神火线索的关键,正常情况下始终是要保持留一人在这里的。 等到发现有人来了,再绕过来钻爬到这个位置,会来不及的,因为不能有动静,小心之下动作无法太快。 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共同努力下见到了童明山的成就,大家的上进心都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 一开始,童明山得了一两朵神火时,大家还感觉与自己无关,觉得自己因此冒险不值得,后来再得一两朵,最多也是觉得大当家说的有道理而已。 某种程度上,还是看大当家的面子,还是迫于大当家的压力没办法。 当亲眼见到事情一件件成功,亲眼见到童明山吸收到了十朵神火,一伙人才真正发自内心意识到了大家在合力打造什么,才意识到了大当家的英明! 开玩笑呢,一个吸收了十朵神火的炼器大能,是自己兄弟,而且还是自己大力成全过的兄弟,将来会是什么概念? 放以前是绝对不敢想象的,自己居然能和那种人称兄道弟。 不但是他,如今大家都把这事当成了首要大事来办,不是迫于压力的,而是发自内心的全心全意去出力。 所以再大的道理都不如眼见的成就,别人的成就对人也一样有吸引力。 当然,褚竞堂转念一想,也能理解吴斤两的撤退意思,毕竟有关颜克韬的消息,还是大当家让他带来的。 他只是有些怀疑,随便一个人失踪了,还未进行查证,就怀疑有问题,大当家是不是有点警惕过头了? 怀疑归怀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连大气都不好乱喘,必须绝对小心,他只好先跟着小心退场…… 另一边的山腰洞口,颜克韬已经找到了。 也不难找,洞口虽然掩饰的很好,在一块岩石的遮掩下,但只要角度对了,人到了边上就能看到。 见到洞口,还有洞口的脚印,他意识到了里面有人,开始往洞里探头探脑张望,还弹了只檀金到里面去,刚好见到一个人从洞内上方落了下来。 落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沈莫名,他也是观察到暑道山的人来了,才从上面下来的。 见到他,颜克韬目光一亮,明山宗就那几个鸟人,自然好记,当即放心走入打招呼,“沈兄。” 沈莫名也认识他,毕竟跟暑道山的人混了那么久,不过两边的交往并不深,休息时都是各居一边的,之前哪怕认识人,也喊不出名字,毕竟暑道山的人太多了。 然神色惊疑不定的沈莫名现在却能试着喊出名字,“颜克韬,颜兄?” 褚竞堂带来大当家的提防消息时,他也在边上听到了,所以,说这话时,他也是暗藏警惕的。 颜克韬多少有些意外,没想到对方能一口喊出自己的名字,毕竟之前只是照过面,连话都没说过一句。 不过也能理解,两个门派的人毕竟在一起这么久了,知道自己的名字很正常。 凑近的颜克韬先下意识瞅了眼上方的洞口,然后才拱手道:“幸会幸会,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沈兄。” 沈莫名也拱手幸会状,但还是发出了疑问,“颜兄怎么跑这来了?” 颜克韬挠着后脑勺,一脸的不好意思道:“鬼迷心窍的,跑迷了路,等我找回落脚点,才发现大家都不在了,联系不上又找不到队伍,只好来了出口等着。受了金长老指点,才知这里还有人。这下好了,有沈兄在,应该能找到队伍了。咦,这里就沈兄一个人吗?” 说着又往上面黑漆漆的直上洞口多瞅了两眼。 紧接着又是一个回头,因听到了洞口的动静,回头便见到两个人影现身在洞口。 吴斤两和褚竞堂赶回来了。 吴斤两走入洞内时,给了褚竞堂一个手势。 毕竟被吴斤两带了这么久,有些手势已经能看懂了,会意的褚竞堂立刻守在洞口四处张望观察,警惕有人靠近,偶会会回头看一眼洞内。 见吴斤两两人一起回来了,沈莫名也有些意外,这说明主峰那边没留人窃听。 前后回头看了下人数的颜克韬心道果然,经常缺失的三个人果然在这,也就是说,神火线索果然和这出口一带有关。 “咦?”吴斤两先大惊小怪地指向了颜克韬,“你你你,你是那个暑道山的谁谁谁来着,你怎么来了?” 他没有像沈莫名一样一口喊出名字,尽管之前听到颜克韬对金长老自报了姓名,他还是装作了不知道。 “唉!”唉声叹气的颜克韬又把刚才解释给沈莫名的话,类似重复了一遍。 “原来如此。”吴斤两恍然大悟状,抬手拍了拍对方胳膊道:“没事,有我们在,迷不了路,先安心在这呆着,回头再跟大队伍碰头。” “那就有劳了。”颜克韬拱了拱手,并未急着询问碰头地点,反而指了指通往上面的洞口,“那怎么还有个朝上的洞?” “哦,没什么,用来观察和传递消息用的。”吴斤两随口解释了一下。 颜克韬一脸好奇道:“我能上去看看吗?” 闻言,洞口的褚竞堂回头望,沈莫名也紧盯上了颜克韬的神色反应。 吴斤两却大大咧咧地随意摆手道:“都是自己人,想看随意,来。” 说着还先蹿了上去,给带路的样子。 颜克韬立马跟了上去,到了顶部,果然见到一个小空间,四周还遍布有观察用的小窗口。 他看的很仔细,还把各窗口都给观察了一下,之后疑惑道:“这小窗口对外观察还行,传递消息怎么传递?” 吴斤两道:“自然是你们那位金长老把消息给传递过来,他跑到这边溜达时,或解开裤子佯装小解时,乘人不备,就把消息给塞了进来,我们接到消息就带回去给你小师叔他们。” 毕竟相处了挺久,他知道这些人当古练妮的面称呼师叔,背后都称呼小师叔。 洞内传音还挺好的,下面闻听的沈莫名和守在洞口回望的褚竞堂面面相觑,不知上面那傻大个在胡扯什么,说在乱说吧,还又把金长老给暴露了出来。 颜克韬却是恍然大悟,哦了声,原来如此的样子,他找到能看到主峰的洞口,瞅着主峰上的人,奇怪道:“金长老坐在上面,哪来那么多神火线索的消息?” 吴斤两一只胳膊枕在了他的肩头,嘿嘿嘿嘿道:“颜兄,这就是秘密了,想知道问古练妮那娘们去,她不同意,我也不好说不是,这个你得理解理解,不然她回头得找我算账。” “吴兄,娘们娘们的太难听了,还请慎言。”颜克韬扭身晃开了他把自己当枕头的胳膊,正色告诫,我有立场的模样。 吴斤两无所谓的样子耸肩道:“这有什么的,本来就是个娘们,我们背后说说有什么,又不当她面说,你们背后不都喊她一个‘小’吗?是喊她‘娘们’会让她不高兴,还是说她‘小’会让她不高兴,你猜猜?” 颜克韬忙摆手辩解道:“吴兄,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说的‘小’可不是你说的‘小’那个意思。” 吴斤两又抬手将他后背给拍了个咣咣响,跟打人似的,“你想什么呢,我就打个比方,我又不瞎,我知道她不小,我的意思大家背后的一些玩笑话,又没恶意,没必要去告状嘛,人嘴两张皮,告状谁不会,我这还有证人。” “好了,好了,吴兄打住,我们不说这个了。”颜克韬赶紧拱手求打住,他不是来瞎胡扯的,这事是能没完没了讨论的吗? 下面竖起耳朵听的沈莫名和褚竞堂都忍不住裂开了嘴在那傻乐,听某人在那瞎扯,还不忘摸出冰羊给自己补两口气。 “好,不说不说。”吴斤两倒是随意的很,表现的很是洒脱。 颜克韬看来看去,也没再看出什么其他的名堂,然后就下去了。 吴斤两下来后,经过沈莫名身边时,又偏头示意了一下,会意的沈莫名当即顺自立的通道上去了,继续观察外界四周。 一伙人当中,虽然就吴斤两的修为最低,才高武小成境界,但听从其指挥似乎都已经习惯了。 重点在于师春经常把事情交给他负责,而他又从未搞出过什么漏子。 褚竞堂继续守在洞口警戒。 “歇着吧。”吴斤两抬手请新人自便后,自己盘膝坐下了。 颜克韬有样学样。 然干耗了一阵后,他又忍不住问道:“吴兄,咱们人马现在到了什么位置,你知道吗?” 闻言,洞口的褚竞堂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吴斤两淡淡道:“这不废话么,不知道的话,我们怎么跑来跑去联系。你安心等着就好,等有了新消息,顺便带你回去跟咱们的人马碰头。” “有劳了。”颜克韬客气一声。 于是洞内又陷入了安静,外面的风偶尔呼呼,洞内偶尔有拿出冰羊换气的动静。 他们手上的冰羊,对比进来时,已经小了很多。 所以这玩意,数量带的再多也没什么用,都会渐渐消融,只要不遗失,一个足以。 这也意味着,截止期内一旦未能及时离开神火域,困在这里的人很难活长久。 好一阵后,颜克韬忽又打破了平静,“吴兄,你估计等多久才会有新消息?” 吴斤两:“这个不一定,决定权不在我们手上,看消息来得快慢,慢的话,等几天都有可能。” “唉。”颜克韬叹了声,“同门久不见我,让他们一直担心,我也不安,坐在这也是个心神不宁,要不吴兄先告诉我碰头地点在哪,我先回去找他们。” “放心吧,你能走丢了找不到,就说明你没那么重要,没人担心你的,安心呆这吧。”吴斤两说着起了身,没管他,走到洞口对放风的褚竞堂道:“换班,你歇一歇。” 扭头的褚竞堂想说自己不累,对上吴斤两一个劲瞥的眼神,就点头顺从了,从洞口撤了回去打坐休息。 朝外界仔细打量一阵后,吴斤两从洞口壁上顺手摘了块石头在手。 左等右等了一阵,趁人不注意时,忽然将手中石头晃了出去,落在外面地上啪嗒啦滚下了坡。 这动静一出,洞内人刚往外瞅,吴斤两已经迅速闪身入洞,迅速经向上的直通道而上,对守上面的沈莫名迅速低声一句,“守住下面,别让他上来。” 沈莫名不解何意,但还是迅速下去了,刚好撞上想上来看情况的颜克韬,岔开双腿撑住洞壁,向其摆手,将人拦住了。 颜克韬只好落回地面,好奇看着上面。 一旁的褚竞堂也好奇着凑了过来,不知那大个子发什么疯。 不一会儿,吴斤两从上面下来了,对褚竞堂道:“消息来了,你回去跑一趟。” 褚竞堂审视着他的神色反应,缓缓点头,“好。” 吴斤两目光触及边上的颜克韬,又咦了声,“这不有现成的人么,颜兄刚好要回去。行了,老褚,你不用跑了,让颜兄代传个消息就行。颜兄,你不会连这点小忙都不帮吧?” 第三零八章 切割 哪能不帮,颜克韬高兴还来不及,忙道:“哪有什么帮不帮的,尽管吩咐便可。” 吴斤两当即告知,“冰原你是去过的,临近冰原的东边,有一片黑炭似的山地,你知道吗?” 他相信对方应该是知道的,离暑道山首次在冰原布锁元阵的地方不远。 果然,颜克韬听后忙点头道:“知道。” 吴斤两:“就在那黑炭山地的最高峰下,你去了那边就能见到咱们那伙人,劳烦告诉我们大当家和你们小师叔,就说下一个地点可以前往了,他们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颜克韬默记了一下,有点欲言又止,很想问问下一个地点是哪,然最终还是忍住了,颔首应下,“好,我记下了。吴兄,还有别的什么交代吗?” 吴斤两叮嘱道:“走的时候从一侧山脚绕一下,尽量避开顶峰上那些长老的视线。” “好。” “事情要紧,不要耽误了,快去吧。” 于是颜克韬就这样离开了,吴斤两三人堵在洞口目送。 不见了人影后,褚竞堂才出声道:“这家伙果然有问题。” 沈莫名闻言亦面色凝重地微微点头。 话又说回来,若不是事先得了师春的提醒,他们也未必会觉得颜克韬有问题。 而对皱着眉头的吴斤两来说,他既然已经接到了师春的提醒,颜克韬不来则罢,若来了,确认颜克韬有没有问题则是他的责任。 之前对颜克韬又拖又耗的,就是一个确认的过程。 他很清楚,一旦确认有问题,那这事情就有点严重了,师春让他小心的目的并不仅仅是方便他跑人,还要他想办法善后,他得打配合。 “能在暑道山做手脚的,还敢扑上来的,定不会是一般的小门小派,这地方废了。”吴斤两叹了声,也不知道该说暑道山什么好。 然而他们这边也管不到暑道山门户内的事,幸好之前多了几分小心,筑了堤坝略作防御。 “废了?”沈莫名迟疑,“我们要离开吗?” 吴斤两:“再等等吧,他应该不会是一个人来的,他在打探大当家他们的下落,我把下落告诉了他,但愿他能把同伙给一起引走。” 离开这一带的颜克韬突然落在了一座山顶上等待,不多时,一道跟来的人影落下,正左子升。 左子升落地便问:“什么情况?” 颜克韬:“我猜的没错,人确实躲在出口那边,我已经跟他们碰了面,也确定了他们的神火线索就来自出口。” 左子升有些怀疑,“出口哪来那么多的神火线索?” 颜克韬:“具体的不清楚,这是机密,他们不肯告诉我。可以确定的是,暑道山的长老金贵奇参与了此事,明山宗的把附近山头挖空成了一个地堡状,金贵奇搞到神火线索后,就会佯装散步溜达过去,佯装小解之类的,将线索塞进地堡的孔眼里,而他们拿到线索后,就会立马派人回去报信。” 左子升闻言异常震惊,“金贵奇竟敢违规介入这事?” 在他的认知中,那些长老最多帮忙拉个偏架之类的,亲自下场动手干活,直接打破炼器界无数年的规矩,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而且是当着那么多长老的面,也太胆大妄为了。 颜克韬:“我也很吃惊,可话又说回来,若无非凡之举,哪来那么多的神火。说到胆大妄为,有那个师春在,应该也不算意外,我估摸着是那个师春不知用了什么手法蛊惑了金贵奇。” 他忽面露戏谑道:“但这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坏事。左兄不是想跟他们合作吗?找到了神火该怎么分,应该是你说的算吧,把柄在手,他们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这话好懂,左子升一听就乐了,忍不住击掌赞道:“没错,只要他们识相,只要我们能拿到好处,确实没必要捅破他们。现在,最关键的是怎么找到他们。” 颜克韬:“他们的所在地已经打探到了,我现在就要去跟他们会面,就在之前那个冰原附近。” “好,我现在就去召集人马,咱们找上门去跟他们好好聊聊,不过…”说得正兴奋的左子升忽又有些迟疑,“那样一来的话,你恐怕就要暴露了。” 颜克韬苦笑了一下,就一句话,“要不要暴露,你决定吧。” 他很清楚,不管对方怎么犹豫,结果只有一个。 结果也不出他所料,左子升宁愿他暴露,也要得到更多的神火,回头就召集人马去了。 守在洞口久等一阵的吴斤两,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回头招呼了一声,“动手吧!” 于是轰隆声起,掀起的烟尘中,他们一直藏身的那个洞窟塌了。 这动静令主峰上的十个长老齐刷刷睁眼看了去,看着那冒烟的山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一条人影飞掠而来,落在了他们的跟前,正是吴斤两,另两个还在事发地等着。 向诸位长老拱手行礼后,吴斤两道:“栖身诸位长老脚下以来,一直承蒙诸位长老关照,我们今天就要正式离开了,特来向诸位长老告辞。” 他也想努力让自己的说辞显得斯文点。 有长老训斥道:“你们走就走,没人留你们,轰隆隆干什么,这里是你们瞎折腾的地方吗?” 吴斤两忙欠身道:“回长老,我们这样做也是没办法,刚获悉消息,我们同伙中出了个内奸,被一个老糊涂引来了,把我们都给坑惨了,我们只好消灭痕迹跑人,免得惹麻烦。诸位长老保重,小的告辞了!” 他这是在向金贵奇通风报信,让金贵奇赶紧收场善后,该怎么做,他那个坍塌的小洞窟就是榜样,就是做给这位金长老看的。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事情也做到了这个地步,这位金长老若是再听不懂、看不懂,那暑道山也是活该倒霉了,别的不说,起码下届的神火盟约是别想再进来了。 还有那吃下去的神火,一旦引得各派嫉妒,又抓到了把柄,鬼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把人撑死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也是在当面骂金贵奇,他就当面骂金贵奇老糊涂了,他也相信金贵奇能听懂,听懂了又怎样,不该骂吗? 金贵奇嘴角一绷,稍加揣摩便知是什么意思,在场的其他人不知道大个子所谓的同伙是指什么,他却是一听就会做联想的,某种程度上他也是同伙中的一员,团伙中能称得上‘老’的也只有他了。 加上吴斤两那小眼神示意,都不需要仔细解读,闪念间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在骂他不该把颜克韬引过去。 颜克韬是内奸?他很震惊。 有了明确目标性,回头想想也不难理解,在神火域这种地方,为了防止迷路,在相关方面肯定是仔细再仔细的,难道颜克韬的迷路一说不可疑吗? 念及此,加之吴斤两说的被坑惨了,导致他肠子也悔青了,自己搞不好真把参会弟子给坑惨了。 也有点后悔不该做这种手脚,可他当时真的没选择,就那样被弟子们莫名其妙给卷入了。 在场的炼天宗长老,那也是目光闪了又闪,说到内奸,他比左子升知道的还多点,他进来前就知道颜克韬是炼天宗安插在暑道山的内奸卧底。 他下意识把内奸和颜克韬做了关联,但是他并不知道暑道山已经和明山宗联手了,故而也想不了太深,他只是奇怪,为何只见吴斤两,不见颜克韬,难道之前没凑一块去? 而吴斤两已经带着沈莫名和褚竞堂跑了,吴斤两已经做主放弃了此地,师春之前费尽心血建立的大好局面,直接被他擅自做了切割。 这运转格局,后面可能还会带来不少神火收入,毁了固然可惜,可在他看来,都不如先保住现有的收获重要。 一旦金贵奇介入的事暴露了,可能会引起一连串的不可预测后果,甚至有可能被暑道山丢卒保帅,事发后暑道山无非是倒霉一点,他们明山宗一伙却有可能丢命,有可能再也出不去,所以决不能让人抓住把柄,该断的时候就要断。 大个子已经点拨的那么清楚了,金贵奇自然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捱了一些时间后,他与其他长老闲聊时较上了劲,稍作切磋时,又施法将众人屁股下面的那条通道给弄塌了…… 不知道利用颜克韬诱走可能的暗伏者的效果如何,跑路的吴斤两三人也是一路的小心谨慎,途中做了各种切换动作,最终才抵达了铁森林。 吴斤两一来,许安长就想骂娘,觉得自己碰上了屡教不改的畜牲,又敲出了轰隆震响。 老是这样搞,这辈子还能找到此地的神火吗? 黑着脸见面一沟通,他才知道自己误会了,才知道人家赶来是一片好意,是来通知他做撤离准备的。 没别的意思,暑道山之前找到过这里,因暑道山卧底的原因,一旦卧底没找到师春他们一伙,任何可能的地方,都有可能会被搜一遍,包括这里。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四鼎宗的人也得撤。 还有四鼎宗那五个跟踪卧底门派的人,回头有了神火线索还会往出口那一带跑,都需要四鼎宗派人去拦断。 对此,吴斤两都一一快速而迅捷地做出了布置和交代。 见事态严重的样子,许安长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吴斤两却不肯告诉他,只说好像是内部出了叛徒,具体的自己也不太清楚,是遵师春吩咐行事的,让他先藏好,回头让师春亲自给他解释。 多余的交代没有,说完,吴斤两就带着褚、沈二人跑了。 第三零九章 痛惜 冰原东边,黑炭似的山地,颜克韬找到了地方,也到处找过了,然而连一个人影都没找到。 后来他又发出信号,和后方等待的左子升碰了头。 搞清状况后,左子升又召集了后方等待的人马过来,结果把这一带翻了个底朝天,也还是没找到一个人影。 “没人,怎么回事?” 什么都没找到的左子升,找到躲暗处的颜克韬询问。 颜克韬哪知道怎么回事,并未往受骗方面去想,只能怀疑是不是人已经转移了。 转移了怎么办?哪找去?只能是再回出口一带找吴斤两商量。 于是又辛辛苦苦一番奔波,跑回到出口一带,摸到了吴斤两之前的藏身地,又是颜克韬单独一人摸过去的。 他想告诉吴斤两,那地方没人,想问问是不是去了别的去处。 结果令他有些发懵,吴斤两等人藏身的洞窟居然坍塌了,怎么回事? 也换窝了?他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不妙,但依然不甘心,又绕着出口一带到处寻摸,结果找到了天黑,也没在这一带找到任何可藏身的窝点。 不得已,他又跑到了山顶,向诸位长老行礼后,硬着头皮问金贵奇,“长老,那边的洞塌了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这样做不太合规矩,坐镇这里的长老是不掺和竞夺的事的,可他也实在是没了办法。 其他长老也已经或多或少挑眉了,想看金贵奇怎么说,还是那句话,坐镇这里的不能掺和竞夺的事,想看金贵奇还想搞出什么花样来。 金贵奇看向颜克韬的眼神比较深刻,但并未表现出什么明显异样,淡定道:“那边为何坍塌了不要问我,我们这里不掺和竞夺的事,你们各凭本事去,你也是暑道山弟子,我说多了会让人误会,去忙你的去。” 颜克韬欲言又止。 这时,炼天宗长老秦知酒,缓缓出声道:“是明山宗的吴斤两摧毁了,说是什么团伙里出了内奸,人已经跑了。” 他不知颜克韬关心坍塌洞窟干什么,因为不知道暑道山和明山宗联手了,但见其有需求,自然是要小小配合一下。 颜克韬闻言心神猛然一震,朝他拱了拱手算是谢过,然后又朝金贵奇拱了拱手,只是看向金贵奇的眼里莫名带着些许躲闪意味,迅速闪身飞离了。 读懂了他那种莫名的心虚,金贵奇的眼神瞬间闪现凌厉,腮帮子明显咬紧了,但并未说什么,也未做出任何阻止行为,缓缓扭头看向炼天宗长老秦知酒,“之前还说我话多是在点拨暑道山弟子,是在介入竞夺,你怎么管不住自己的嘴?” 秦知酒淡笑道:“他是你们暑道山弟子,我又不是暑道山的,随口应付一句,算不上违规介入吧?没规定我们在这里见到人不准说话吧?老金,我好心帮腔,你怎么还怨上我了?” 金贵奇绷了绷脸颊,没再吭声,对颜克韬的内奸身份来向已经有了猜测。 避开这边视线的颜克韬,又在较远处跟等候中的左子升碰了面。 他一落地,左子升就看出了他脸色不好,问道:“怎么了?” 颜克韬喉结耸动道:“我可能暴露了……” 他把刚才的情况做了详细告知。 左子升惊住了,忽问:“怎么暴露的,你不是说暑道山那边不会怀疑你吗?” 颜克韬艰难道:“我也不知道,还没跟暑道山的人马碰头,问题应该就出在吴斤两那,可能在他面前露了什么马脚。我已经很谨慎了,那傻大个浓眉大眼、大大咧咧的样子,看起来也不精明,莫不是他身边的两个人看出了什么?” 左子升沉声道:“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黑炭似的山地那边没人,吴斤两摆明了在骗你,用你把我们人马给引诱走了,不然他如何能轻易脱身。把咱们当傻子似的骗得团团转,你还好意思说他傻大个?” 获知事情出了败漏,他语气里也冒出了掩饰不住的火气。 颜克韬担心的却不是这个,他担心的是,若找不到暑道山的人马谈妥合作、谈妥条件,金贵奇把守着出口,还会让自己这个内奸活着离开神火域吗? 他现在有些慌了,建议道:“既然已经掌握了金贵奇的把柄,不如把这事向其他长老捅出来,先把金贵奇给摁住了再说。” 左子升嘴皮子上的小胡子在抖动,“吴斤两明摆着在骗你,你还信他的鬼话不成,那把柄还叫把柄吗?鬼知道是真是假。” 颜克韬:“吴斤两若是骗我,应该隐瞒金贵奇亲自介入的事才对,为何要说出来?” “……”左子升一听也纳闷了,忍不住抠起了小胡子,左右都觉得纳闷,觉得不合常理。 颜克韬道:“明山宗和暑道山合作是不争的事实,这点绝无错漏。很有可能,他一开始并未发现我的破绽,至少告知金贵奇的事时还没发现,是后来才意识到我有问题,可能是我后来老想着打听师春他们的下落引起了他的警觉。” 左子升想想也是,确实有那个可能,狐疑道:“那又怎样?现在摁翻了金贵奇,让暑道山和明山宗的竞夺成绩不作数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把柄捏在手上,才有威慑力,爆出来了,人家还凭什么跟我们合作?我们的目的不是跟暑道山过不去,也不是跟明山宗过不去,我们要神火,要的是神火!” 他手指戳在了对方胸口,“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暑道山不会为了你而影响全派的利益,只要找到了暑道山一伙,保障你的安全必定在谈判条件中,只要情况属实,他们没得选择,必须答应!” 对颜克韬来说,他也没得选择,不答应也得答应。 对左子升来说,目前的重中之重,就是先找到暑道山那伙人。 出口一带,他这回也没放弃,安排了十个人在暗中盯着,余下的人也没有干等,一方面撒开了四处搜寻,一方面由颜克韬带着前往各处暑道山可能去的地方,谨防灯下黑。 不得不说,吴斤两让四鼎宗的人及时转移是正确的,因为距离等各方面原因,颜克韬带人赶去的第一个地点便是铁森林,结果也自然是扑了个空。 而此时的吴斤两已经带人返回了大队人马身边,与师春碰了面。 听完情况后,师春让人把古练妮三人喊了来,又让吴斤两把情况再跟他们讲讲。 此时的古练妮已经吸收了新得手的第六朵神火,正一脸的气韵莹莹,给人周身隐约有霞光的幻觉。 获悉颜克韬是内奸卧底,古练妮三人皆神色大变。 但他们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个,原本对颜克韬是内奸卧底的论调还有些怀疑,当听到吴斤两把金贵奇都给出卖了,三人顿时满脸惊骇。 古练妮失声打断道:“大个子,你既知颜克韬是外人安插的卧底内奸,为何还把金长老介入的事出卖给颜克韬知晓?你可知金长老一旦出事,我们很有可能都无法活着出去!” 庞厚也斥责道:“吴斤两,你是不是疯了?” 吴斤两嘿嘿一笑,对师春摊了摊手,对这些人很无奈的样子。 师春抬手打住,帮他解释道:“他这样做没错,他出卖金长老才是真正在保金长老。事情既然已经牵扯到了出口那边,神火线索的事迟早会被颜克韬背后的势力探查出来,怎么证明金长老没有亲自介入才是关键。 这事我们自己说了不算,我们自己帮金长老证明也没用,金长老自己也无法洗清自己。 好在九位长老就在金长老身边,他们不是瞎子,他们都是亲眼见证者,一旦事发,唯有让对手自己站出来胡说八道,说一些金长老压根没干过的事,才能证明对手是在诬陷、是在放屁,才能让人拿金长老没办法。” 这么一说,古练妮三人顿恍然大悟,再看向吴斤两,那眼神都不一样了,真没想到,这大个子那种情况下,居然还能想到留后手去保金长老。 一个高武小成境界的修士,居然在想办法保一个地仙境界的高手,这事让他们三人感觉有些滑稽,却又实实在在有些庆幸,若不是这大个子在出口坐镇,这事恐怕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好。 他们现在大概有些理解了师春为什么非要让吴斤两去出口坐镇。 吴斤两又摊手无奈的样子道:“诸位,我也不想这样干,可谁能想到啊,你暑道山内部居然搞出了个内奸。” 对于颜克韬是不是内奸,古练妮三人多少还存有疑虑。 于是师春抬手示意吴斤两不要嘴贫,让他继续把事情经过讲完给他们听。 等到全盘经过听完了,古练妮三人真的是难受了,没想到吴斤两居然直接把出口一带的布局给切割了,这收割神火的大好局面岂不是没了? 想着神火不断到手的局面就这样被终止了,作为炼器人的难受之情可想而知,古练妮还稍微好点,毕竟她与修行界第一炼器人司徒孤吸收的神火数量已经齐平了,而元垚和庞厚才吸收了一两朵而已。 如此大好局面被破坏了,心疼到了无法言语的地步,脸都心疼青了,都没气往外出了。 可又知道吴斤两这样做也谈不上有错,能避免满盘皆输。 但,是不是可以不用这么鲁莽做决定,是不是可以先回来商议后再做决定?毕竟一切都还是推断,并没有坐实颜克韬一定是内奸,万一是误会呢? 就算真有问题,是不是可以商议一下解决办法,就这么直接断了,实在是可惜。 其实哪怕是师春,也觉得吴斤两做的过于干脆了,不管颜克韬是哪家的内奸,其背后势力想要的无非就是神火,是可以谈谈看的,能谈拢的话,无非是三家分还是两家分的事,这直接把锅给砸了,让大家都没得吃,好像是有点那个了。 不过他不会怪吴斤两,既然让吴斤两在那边做主了,吴斤两就有临机决断的权力,就算没做到位也不是吴斤两的责任,而是他没交代好,何况吴斤两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做的很不错了。 良久后,古练妮才咽出声道:“颜克韬若真是内奸,会是谁家派来的呢?” 师春:“估计跳不出出口那十大家的范围,颜克韬敢跑回出口贴脸上,一般门派可不敢跟你们暑道山这样搞,必然是有底气的。” 他内心里已经排除了魔道所为。 众人想想也是,古练妮:“我还是想不通,颜克韬若是内奸,为什么现在才发作,早干嘛去了?” 师春也疑惑,“这得问他自己。” 古练妮又问吴斤两,“你既然觉得他是内奸,当时为何不杀了他,你千万别说你没那做掉他的实力。” 一个照面干掉她暑道山两个同门的实力,她可是知道的,在她面前装不下去的。 吴斤两朝师春抬了抬下巴,“我们大当家不是说了么,颜克韬背后可能有强大势力在虎视眈眈,我也是那样想的。 我杀了他容易,问题是谁帮我们把那暗中盯着的强大势力给引走,我们自己怎么脱身? 他起码能帮我引走大部分人马吧,剩下的再有什么监视的,我们脱身也方便。再说了,他该泄露的肯定已经泄露了,杀了他也堵不住嘴。” 理是这么个理,元垚幽幽叹气,“可惜了那么好的神火线索获取渠道。还有,颜克韬若真是内奸,必然察觉到了我们找神火的神效,只怕没几个炼器门派能忍住这诱惑,他背后的人马必然要想尽办法找我们,恐怕我们的麻烦还在后面。” 师春:“无妨的,等他们能找到我们再说。我们可以等等看,他们若是没在出口那边掀桌子,想要什么大家都懂,那就说明还有得谈,找到了我们也没事,渠道还可以重新建立,无非是神火怎么分的事。在此期间,我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该找神火继续找我们的。” 第三一零章 报应不爽 “呜呜呜呜……” 黄土荒原上,忽有一阵沉闷的笛声回荡于旷野。 地上的人四处张望,钻入地下的人也陆续冒头跑了出来,正是千岩宗一伙,他们还在这里。 见到同门要去朝声音来处查探,目光连转的宫时希忽大喊制止道:“都给我站住,你们忙你们的!” 他将众人喊停了,自己却飞身而去了,且不要任何人跟随,有人隐约意识到了点什么。 在一处坑底,笛声还在法力的加持下一阵阵扩散,吹笛的同样是一个穿着斗篷的。 从天而降的宫时希落在了他的跟前,回应道:“闻声而来,有幸相逢。” 闻听此言,斗篷人停止了吹奏,收起了笛子,轻声道:“炼天宗出了点事,事情的起因是暑道山的颜克韬找到了炼天宗领队左子升……” 他把颜克韬找到左子升,导致炼天宗停止了对神火的搜寻,转而开始寻找师春一伙的经过讲了遍。 听完这些,宫时希眉头皱起,“你的意思是,师春那边有什么名堂?” 斗篷人:“炼天宗来神火域的目的,除了神火不会有别的,能让左子升放弃对神火的寻找,转而全力寻找师春一伙,唯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更多的神火。再多的神火,被人吸收了,再找去也没用,所以…” 目光一闪的宫时希沉声道:“师春有找到更多神火的办法不成?” 斗篷人:“没错。除此之外,哪怕杀了左子升的爹娘,这般情况下也不可能让左子升招呼全派上下放弃对神火的寻找,转而去找师春他们。” 宫时希沉吟道:“得有多少神火,才能让炼天宗停下手里的活…”说到这,他自己都意识到了那个数目肯定是极具诱惑力的,嘴角忍不住呲了呲牙,有种牙疼的感觉。 他是想到了师春的身份而感觉牙疼。 也去抢?娘的,师春是魔道另一脉的,魔道三脉有了盟约,只可公平竞争,不可自相残杀,他能拿魔道身份的事逼退师春,把师春给逼急了,他同样要受身份的反噬。 所以这事,他是不好下手的。 斗篷人:“肯定很多很多,一朵两朵三四朵都不太可能让左子升全面放弃手里的活。” 宫时希纳闷,“师春跟暑道山混在一起,就能找到大量神火,这是什么道理?老子想不通!” 他想起了师春之前找他谈合作的事。 斗篷人:“我觉得可能跟出口一带有关,左子升还有那个颜克韬,都反复跑去出口一带周旋过,没原因肯定不会那样做。奈何左子升有防备心,把我等安置在了远处,我没有近前观察过,所以也不知出口一带发生了什么事。” “出口,难道是调虎离山的把戏…”宫时希嘀咕着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对,师春一伙一开始是用歪门邪道拐走过他这边的神火线索,后来他可以肯定,再没有那样干过了,否则他不会客气,肯定早就反击了。 问题是,就算找到了线索又如何,真正关键的是把躲藏的神火给抠出来,他这里也有神火线索,又有什么用,人都快耗疯了,也派人去其它神火线索地试着搜查过,还是个瞎忙。 斗篷人:“我也不清楚,我回去后继续想办法打听吧。” 宫时希点了点头,问了句,“炼天宗那边找到了几朵神火?” 斗篷人:“两朵,都给左子升吸收了,你这边呢?” 宫时希苦笑道:“一朵。都说神火难找,我这次算是见识了,真他妈难找。一开始,没多久就找到了一朵,我还挺有信心的,现在我感觉自己随时处在癫狂的边缘。” 斗篷人:“正好,可以在师春身上想想办法。” 宫时希欲言又止,师春的身份他也不好随意帮人家泄露,魔道的基本守则嘛,两边都是魔道的,彼此都知道彼此的身份,万一出了意外导致人家因身份的事被抓,指望人家不供出你吗? 若是对方不知道他是魔道的,他还可以那样坑对方一下。 “我会考虑的。”宫时希转移了话题,“你这样跑出来,脱离那么久,不会被怀疑吧?” 斗篷人:“还好,正是因为散开了到处搜寻师春一伙,我才借了这个机会过来通气。” 宫时希:“行,没别的事你就早点回去,以免引起怀疑,我就不送你了。” “再会。”斗篷人含了含腰,转身一个飞跃而去。 宫时希也是真的没去送,也不便去送,倒是静默在了原地唏嘘,还在纠结这事。 他倒真希望没听到这个消息,不知情,就可以继续在这里瞎忙下去,只要尽力了,出去后,上面也不能把责任全堆他身上。 某种程度上,他又何尝不是跟许安长一样的心思,其实心底里也不认为自己这边有拿第一的可能。 有些事情,局限性摆在这里,上面摆出的奖励再丰厚也没用。 现在好了,突然来这么一个消息,还让他怎么混下去? “师春呐师春,要怪就怪你太喜欢出风头了,怪不得我!” 静默良久的宫时希忽发出喃喃自语的冷笑,面色中闪过狠厉。 道理简单,他得不到的,也不能让师春得到。 同样的道理也可以适用在魔道三脉身上,自己这一脉可以得不到‘破荒残刃’,但也决不能让另两脉得到。 上面暗中交代过,‘破荒残刃’在哪一脉的手里,哪一脉就有可能得到号令整个魔道的机会。 剩下的意思自己品去。 他转身飞回到了千岩宗搜寻人马那边,发出了号令,让所有人集合,暂停对神火的搜寻。 目前的主要任务就一件事,把师春和暑道山能大量而快速找到神火的消息散播出去,首选就是找到自己在各派卧底的人,先在有卧底的各派散播,挑拨各派的嫉妒心也好、竞争心也罢,总之是借各派的嘴再次扩大散播谣言。 宫时希的目的就一个,让师春也无法夺魁! 三脉盟约是有一定约束力的,他不好公然与师春自相残杀,只能是借刀杀人! 他也不会后悔没有跟师春合作,因为他们之间是没办法进行这种合作的,平分神火,开什么玩笑呢?就咱们的背景关系,能凑在一起你一朵呀我一朵吗? 一合作就意味着最后注定要你死我活,你师春不怕,我怕你师春行不行? 师春越淡定谈合作,他宫时希就越害怕,而且人家是主动找上门的,老子最好是躲你远一点。 魔道身份为何会暴露给对方,自己毫不知情,而且对方还主动帮忙设计好了调虎离山的好办法给你用,加上天雨流星大会第一的名声,不让人心里发毛才怪。 而师春却是因为不知道‘破荒残刃’对魔道三脉的真正意义,才会找另两脉去搞合作,偏偏知情的人又不好告诉他。 类似的状况也出现在了砂砾荒原上,近期内,同样有蒙面人找到了忘情谷的巫珊珊。 没错,以巫珊珊为首的忘情谷一伙,也还困在了砂砾荒原上挖呀挖呀挖。 跟千岩宗一样,都被师春略施手段给摁在了原地,另一边又在卖力给师春寻找神火线索。 其实四鼎宗也是这个么意思,被困在了铁森林找啊找啊找的,不是暑道山出了叛徒,导致吴斤两介入,只怕要在铁森林困到大会结束为止。 巫珊珊获悉了炼天宗的情况后,也第一时间召集了人马,也暂停了眼下对神火的寻找。 不过和千岩宗的情况不同,因为她不知道师春魔道的身份,犯不着搞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那一套,她要带领人马全力去搜寻师春一伙的下落,要去找那条夺魁的捷径。 魔道三脉,困在原地是因为师春,离开原地也是因为师春,许多事都是师春没办法预料的,颇有成也是他,败也是他,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味道。 四鼎宗那边,许安长同样见到了一个掩饰身份的蒙面人,同样知晓了炼天宗的惊变情况。 只不过他和其他两家不同,没有做什么反应,而是继续按吴斤两说的躲着。 他倒是因此知道了吴斤两所谓的内部出了叛徒是什么意思,也好奇师春他们到底找到了多少神火,竟值得炼天宗整个调转方向追寻。 就在他静候消息之际,师春也主动找上了门来。 师春这边,失去了之前的神火消息渠道,带给明山宗和暑道山团伙的影响还是很大的,靠自己瞎摸寻,盲目去寻找,怎么可能比得上之前的效率,对比之前就是瞎忙的状态。 纵然师春右眼有异能也不行,这里天大地大,哪怕血气旺盛,也经不住右眼异能漫无目的去消耗。 手上握着一定的成绩,师春其实也没了太大的动力,因为古练妮他们都说了,以童明山目前吸收的神火数目,拿第一的问题已经不大了。 童明山也怀疑自己可能已经具备了夺魁的实力。 没了太大的动力,不等于是躺平,为了稳妥起见,该找的神火还是要找,只是没必要再玩那种太惊险刺激的把戏。 为此,师春才特意去见四鼎宗的人马,因四鼎宗还有几路耳目可用,出口的联系方式断了,他得再次接续起来,在后半段的时间内,能再搞个几朵神火就够了,也不用太贪心。 四鼎宗一伙躲在一个阴暗的地窟里。 师春一找来,许安长和尤牧立刻拉了他到外面说话,没别的,之前吴斤两说不清楚的事,他们这次得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师春直接拒绝了他们的打听,“这个,你们不用管了,寻找神火的事,我正式接手,你们专司配合就好。” 这话说的许、尤二人直接瞪直了眼。 许安长挑眉道:“师春,你要搞清楚,上面是让你来配合我们的!” 师春淡定道:“没必要争这个,找神火的责任我一力承担了,外面有什么追责,可以全推到我身上来。 我这里出了点事,你们也知道了,我现在还不知道内奸是哪一方的人马,但我估计实力弱不了,所以没必要把你们全部卷入,你们负责配合就好。 上面既然派了我来,我就要给上面一个交代,有什么危险,我挡在前面,你们做后备力量。万一有什么不测,我得把童明山交给你们,你们得想办法护住童明山,最后保他安全离开神火域。” 放在之前,他是不可能有这口气的,说什么找神火的责任一力承担了,现在他确实有这拍胸脯的底气了,十朵神火够不够证明我尽力了?象蓝儿他们那一脉的魔道敢说他没尽力?不按我的方式来,能有这成绩? 现在当魔道的面,他是敢拍桌子争辩的,桌子对面的人得沉默。 许安长和尤牧差点被他说的有点感动了,什么有危险我挡前面,你们躲后面,这责任心,又让他们忍不住回味了一下上面派这位来的道理。 当然,心里也会嘀咕,流放之地出来的道德败坏之辈,能有这觉悟? 肯定怀疑的,所以许安长忍不住问道:“童明山现在到底吸收了多少神火?” 师春看了看四周,轻声道:“目前是十朵。” “多少?”许安长失声。 尤牧亦满脸震惊,都以为听错了。 师春两手比划着再说了一次,“十朵。” 许、尤二人忍不住嘶声吸了口凉气,然后又连忙将有毒气体呼出,继而又赶紧摸出冰羊先补口气。 放下冰羊的尤牧问,“你们用什么办法弄到这么多神火的?” 师春:“恕难告知。” 许安长顿有点急了,“我说师春,你到底搞什么鬼,什么都瞒着我们,你到底想干什么?” 师春反问:“你非要打听如此机密,到底意欲何为?不瞒你们,本来是打算告诉你们的,暑道山这边出了内奸后,给我提了个醒,你这样急于探寻机密,我不得不防,万一你们有问题,换了是你们,你们能轻易外泄吗?” 许安长被堵了个无语,最终苦笑道:“你连我们两个都不相信吗?” 师春:“相不相信你们还重要吗?童明山目前已经吸收了十朵神火,上面交代的任务已经接近成功,这就是对你们最好的解释,你们无须对我有什么怀疑,也不要探听什么机密,出去后我自会对上交代。” 这话,还真让两人无言以对,人家都已经搞到十朵神火了,真轮不到他们担心对方对上面的任务会不尽力。 师春继续道:“还有,你们听着,你们是我手上最后的力量,是我手上最后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一,我不会用你们,真要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们必须上,必须给我拼命,否则出去后上面也饶不了你们!” 此话令许、尤二人神色略僵,两人皆在心里问候他祖宗,惹上了炼天宗那样的麻烦,你现在让我们准备拼命? 问题是,真到了那关口,他们不拼命都不行,否则出去后上面真的不会饶过他们。 他们心底最深处,是想把这场竞夺混过去的,现在被逼得没办法混了。 很多时候,成绩真的才是说话的关键,有成绩才有话语权。 事已至此,两人也只能是寄希望于这位天雨流星大会第一和现在能弄到十朵神火的能力,许安长也不遮掩了,赶紧为对方补充一些信息,“暑道山那个卧底是叫颜克韬吧?他是炼天宗派去的,要追究你的正是炼器界第一大派炼天宗,领队为首的叫做左子升。” 师春意外道:“你怎么知道是炼天宗的人?” 许安长有点犹豫,原本是不打算轻易暴露的,现在想了想,还是吐露道:“我们在炼天宗也有个卧底,他之前找来透露了消息。” 师春两眼一瞪,“你们在炼天宗有卧底,之前你们不说?” 许安长叹道:“调虎离山那套把戏,用在炼天宗身上,你觉得合适吗?” 师春:“有什么不合适的,针对暑道山还不是一样用了,你不说,损失的是神火!” 许安长理直气壮道:“我觉得不合适,所以当时就没告诉你,得亏我没说,否则就凭炼天宗在暑道山内的卧底,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你得感谢我才是。” “你少在这胡扯,有了炼天宗的路子自然有别的走法,你耽误我多大的事。算了,现在扯这个也没意思。”师春手一挥,不扯了,反问:“你老实告诉我,在其他门派还有没有卧底?都这样了,你别再跟我遮遮掩掩了。” 许安长叹道:“真没有了,其实炼天宗原本也没卧底的,有卧底也未必有进来的机会,总之那就不是我们早先安插的卧底。 纯粹是因为这次夺魁,炼天宗那个炼器界第一大派太醒目了,让上面觉得有必要重点关注。 为此,上面想尽办法,从炼天宗的参会人员中筛选出了可下手的人员,抓住了其软肋,对其进行了要挟和控制。 这事上面特意交代过,让小心使用,毕竟不敢保证会不会失控,也担心使用过头了会失控。” 第三一一章 黑虎 尽管千岩宗和忘情谷已经暂停了对神火的搜寻,可暂停前的一些动作,还是引起了炼天宗的注意。 炼天宗在出口一带的监控人员,发现了这两家在玩调虎离山的把戏。 之所以能辨别出是调虎离山的把戏,还是因为颜克韬,他跟炼天宗这边讲过这套把戏。 左子升误以为和师春他们有关,于是加强了这边的人马,准备抓人或顺藤摸瓜,结果碰上千岩宗和忘情谷收手,导致守了个空。 这世上的许多事都是这般人算不如天算,撞上了意外变故就是这般结果。 不过左子升一伙却因此揣摩到了师春他们获得神火线索的大致路径,原来金贵奇获得的神火线索是这么来的。 完善了证据链,也是一个大收获,等于是将那个把柄给捏死了,左子升还是很高兴的,只要找到师春一伙,谅他们不敢不从! 于是找到师春一伙的心情越发急切了。 “听说明山宗和暑道山联手了,找到的神火双方平分。” “啊,暑道山怎么会和明山宗联手,以暑道山的实力怎么可能和明山宗平分神火?” “能降贵纡尊联手,自然是有利可图,在这神火域,什么是利?天雨流星大会第一人不简单呐,听说师春一伙有快速找到神火的办法,已经找到了近百朵神火。” “近百朵?这怎么可能,说梦话吧你?” “嘿,还真不是胡说,就为这,听说炼天宗已经停止了寻找神火,转而在找师春一伙,意图弄到那快速找到神火的办法,据说为此还跟暑道山打了一架,如今的暑道山已是死伤惨重,人马折损过半,已是元气大伤。 炼器界排名第二的门派甘愿与师春联手,炼器界排名第一的门派不惜放弃寻找神火也要找到他们,你当人家大派傻吗?听说暑道山几乎是人人都有机会吸收到神火,若是放在咱们这二十人的门派中,那就不是‘几乎’了,而是人人必然都能吸收到神火!” “神火的数目不可能无穷尽吧,他们这样搞的话,岂不是意味着别人找到神火的概率更小了?” “谁说不是,说不定我们现在搜寻的位置早就被师春他们把神火给拔掉了,所以我们怎么找都不可能找到。” 两个四处搜寻的男子,坐在一山沟前叽里呱啦了一阵后就离开了。 他们一走,光秃秃山沟下面的暗处,立刻冒出了一伙人目送,皆面露惊疑状。 有人问领队的,“上百朵神火,这能是真的吗?” 领队目光闪烁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又有人道:“若真有上百朵神火,那就说明确实有快速找到神火的办法,若能得此法,那咱们师兄弟岂不是人人都能吸收到神火?” 这话说的一伙人面露狂热。 许多人自知神火就算找到了也落不到自己头上,突然知道还是有机会的,心情可想而知。 从安无志和朱向心他们为了神火的昏头行为上,就能理解这些人此时的燥热心情。 远处的山谷口子一侧,宫时希正在远眺这些冒出的人,而刚刚搜寻谈话放消息的俩人也回到了他身边复命。 师春之前用这路数把调虎离山的把戏泄露给他,他不介意用同样的路数回报给师春。 神火数量夸张到了上百朵,暑道山元气大伤很虚弱也是要强调的。 四鼎宗派人跟踪卧底门派探寻神火线索的办法,也被宫时希整了出来,不过不是用来找神火线索,而是用在了散播谣言上,卧底那边的门派一旦在途经的地方发现了其他门派,就如同发现了神火线索一般,迅速转告给后面的跟踪人员。 后者则立马送信给宫时希这边,宫时希则立马带人赶去安排刚才散播谣言的那一出把戏。 这可比找到神火线索的效率高多了,不用确认是否有神火线索。 短时期内,他便已经向几十个门派散播了类似的谣言。 所有的谣言都会强调一点,大家找不到神火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大家寻找的地方已经被师春他们扫荡空了。 尽管这是无稽之谈,神火历来就很难找到。 可他是找过神火的人,亲身体验过在一个地方反复找不到又枯燥无味重复的绝望和狂躁。 因为知道大多人的痛点,所以他知道怎么嫁接和输导矛盾,知道怎么给大家一个宣泄口。 他很清楚,这些人哪怕是不敢对师春他们下手,也不会希望师春他们过的好,然后会自然而然地帮忙散播谣言。 也许是嫉妒,也许是觊觎,老虎虚弱了,说不定三岁小孩也能一刀捅死。 都想当那三岁小孩,于是都尽可能去传播。 还是那句话,他宫时希得不到的也绝不可能让师春他们得到,要尽一切可能将师春他们给掐灭掉! 背后遇上这种人算计,后果是可想而知的,被针对的对象连解释冤屈的机会都没有,那么多人的欲望和利益掺杂其中,也没办法解释,解释不清的。 更可怕的是,炼天宗还派出了人到处搜寻师春一伙,见到一些门派的人就会打听有无看到师春他们。 这无疑证明了谣言,他们确实放弃了寻找神火专找师春他们。 偏偏没有任何门派会向他们转告这种谣言,在其他门派异样眼光中离开的他们,哪怕身后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也是瞎子聋子般不知。 而忘情谷一伙闻听这些谣言后,反倒当成了真的,因为她们亲眼见到师春一伙的神火多到了消化不了要交换的地步。 当初对此还很疑惑,听闻谣言后终于是恍然大悟找到了答案。 还有些“三岁小孩”则巴不得那些大门派知道的越多越好。 炼器界排第四,这次因献宝成功而派入了上百名弟子的极火宗,云集的众弟子跟前,是另一个只有二十人聚集的门派,其领队正在向极火宗转述谣言。 途中偶遇,两派原本也相熟,后者顺便将谣言散播完毕后,就带着人员告辞了。 唯留极火宗一伙面面相觑,上百朵神火,都在想,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身材高高壮壮的领队印天录,眉目雄浑,长的一副大开大合的气派相貌,天生的壮汉形象,此时却也皱了眉头。 稍作思量后,他回首朝着一处幽仄山谷招了下手。 有一大一小从阴影中走出来。 小的是人。 大块头是一只黑色猛虎,平地行走的个头比人还略高一些,目中有绿吞吞的幽光闪烁,獠牙森森,血舌不时舔露,身上有焰气浮荡。 这只黑虎也是让极火宗不惜拿出“破荒残刃”献宝的关键。 往届相争,怕争不到还丢了重宝,这次则很有把握,因这只嗜火黑虎觉醒出了非一般的天赋,在一定范围内能嗅到神火的气息。 为此,极火宗一直低调着、隐忍着、等待着,终于等到了本届神火盟约的到来。 有此底牌在手,极火宗自然是要全力支持,人员力量上的支持更是不可或缺的,一旦遇险得挡得住,于是拿出了“破荒残刃”。 这次提供的支持不仅是人员上的,更是拿出了许多重宝来加持,整个极火宗对这一届的神火盟约寄予了厚望,是向着将极火宗推向天下第一炼器大派的目标而去的。 气势汹汹的黑虎走到印天录身边,与之四目对视着,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幻化,衣裳围绕翻飞,转瞬化作了一名体态雄壮的极火宗弟子。 是名妖修,名字就叫黑虎。 整个极火宗本就是修行界少有的妖修炼器门派。 也就是说,在场的这些极火宗弟子几乎全部是妖修。 他们也没有让宗门失望,如今已找到了神火十五朵之多。 黑虎一人便吸收了八朵,印天录也吸收了四朵。 印天录问刚化作人的黑虎,“师弟,都听到了吗?也不知是真是假。” 黑虎:“他们找他们的,我们找我们的,还有些日子,我们应该还能找到不少。” 印天录沉吟道:“按理说确实是如此,可你也知道宗门这次为我们进来付出了什么代价,把压箱底的宝物‘破荒残刃’都拿出来了,宗门拿出此宝,是认为我们回头能夺魁带回去的,若是折在了我们的手中,岂不有负宗门厚望?” 黑虎:“师兄想怎样?” 印天录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道:“我现在也不知道,你能分辨出他们吸收了多少朵神火,若有机会遇见,你不妨嗅一嗅他们,确认一下真伪。” 黑虎:“好,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去‘无明禁地’看看,听说那里有许多的神火。” ‘无明禁地’四个字一出,在场的脸色皆瞬间大变,那里又称神火埋葬之地,也有说是神火域之心,也就是神火域中心、心脏地带的意思。 印天录脸色也沉了下来,“别胡闹,那里有恐怖之物安眠,擅闯就是找死,我们宗门已经有不少前辈葬身在那个地方,已是血淋淋的教训,宗门再三交代过,就算找不到神火也不能往那边凑。” 黑虎:“我的天赋在这里,别人不行,我兴许可以一试!” 印天录沉声道:“你就更不许去冒险,你事关重大,宗门夺魁全寄望于你,宗门的兴盛也寄望于你身,哪怕夺不了魁,也不能让你冒这风险。” 第三一二章 李红酒 为了验证谣言是不是真的,有些门派也确实了心思,譬如炼器界排名第三的门派,献宝比拼落败,导致与一般门派一样只进来了二十人的衍宝宗。 此时一伙人正与另一帮人客气告辞,送走客人后,一伙人中为首的名叫广浩游的弟子,扭头看向了不远处斜躺在大石头上抱着酒葫芦悠哉喝酒的大龄男子。 喝酒男子见到同门都看向了自己,当即举了举葫芦遥敬,并露出一口白牙灿烂一笑,笑容似能融化积雪的阳光,无视此地的恶劣环境,长的也挺端正的,就是那股慵懒劲跟进神火域的人比起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看着不像是来是竞夺的,倒像是来游玩的,走到哪玩到哪的一种。 此人名叫李红酒,据说其母当年因为挺着大肚子逃避追杀,躲藏时将其生在了酒缸里,血水染红了缸里的酒水,于是其母就给他取名成了李红酒,这名字取的有够随意的。 也不知是不是酒缸里出生的原因,还是取坏了这个名字的原因,李红酒颇为好酒。 当然,还没有到酗酒的地步。 可能跟取名也没啥关系,炼天宗此行的长老名字里也带个‘酒’字,名叫秦知酒,也没见人家有多好酒。 广浩游看似衍宝宗一伙里为首的,实际上却不是衍宝宗此行的领队,领队的就是李红酒。 让李红酒做领队,其实衍宝宗很多人是反对的,何况这次只进来二十人,寻找神火的力量本就薄弱了,还弄个不负责任的领队,试问有几人能接受? 可是李红酒这个孽徒着实是让衍宝宗纠结。 出身于衍宝宗这样的炼器大派,却是个懒散不务正业的。 你说他不务正业吧,偏偏炼器天赋又极高,人家就是懒得去学、懒得去动手而已,正儿八经不得已动起手来,那技艺能压得一伙人没脾气。 更过分的是,还是这一代弟子中修炼天赋最高的,不是一般的高,而是很高很高的那一种,号称衍宝宗开宗立派一千八百年以来的第一人。 这第一人指的是修炼天赋,不是修为。 修炼天赋高到了什么地步呢? 一次同门外出遇险,他站了出来,空手接下了人仙境界高手的一击,令不知深浅的后者顾虑之下离开了,等于救了大家伙一命,当时那事带给衍宝宗高层的震撼是外人难以想象的。 后经询问才知,李红酒高武小成境界的时候,居然嫌宗门的修行功法不太过瘾,于是自创了一套修行功法。 带给宗门高层的震惊可想而知。 既然有如此好的功法,宗门让他不要藏私了,你有今天也是宗门培养的,当拿出来给宗门共享。 他也不藏私,倒是拿出来了,可这位创立的功法玄之又玄,如羚羊挂角,不着痕迹,完全要靠悟性去悟,除了他自己没人练得会,至今放在衍宝宗束之高阁。 按理说,这么高的修炼天赋,你不愿炼器也就罢了,好好修炼做个强人也行,宗门也用得上。 总之对这厮,宗门尽管屡次惩罚,可还是愿意极尽所能提供一切能提供的条件。 你愿意好好走炼器一途,宗门全力支持,要什么炼器材料都行,能给的都给。 你不想炼器,愿意修炼提升修为也行,要什么修行资源宗门也都全力满足。 这是其他弟子想都想不到的待遇。 可结果呢,这就是个没上进心的,什么前途命运的,浑不在乎,用人家自己的话说,我现在过得挺好的,干嘛要去拼命辛苦? 教徒弟的棍子打断了多少根都没用,反正隔上个十天半个月的,见不到他跪在师父的门口受罚反倒是怪事。 对了,他的师父就是衍宝宗宗主瞿五明。 当年就是见这个徒弟的天赋高,那是抢着收了。 结果自从收了这个徒弟后,瞿五明就有点寒了心,懒得再收徒了,李红酒因此成了瞿掌门的关门弟子,也成了衍宝宗许多人口中的师叔。 就因为这徒弟,衍宝宗宗主几次气得跳脚,喊着要将其逐出门派,可每次都是喊喊,碰到这种弟子,扔又舍不得扔,留下又是个气人的,太闹心了。 试问这种人,宗门怎么能放心让他进神火域,可是这次实在是情况特殊,衍宝宗只能送二十个弟子进神火域,寻找神火的力量薄弱了,想夺魁的话,不少人的目光反复投在了李红酒身上。????强迫自己目光挪开了又不得不投回去审视的那种。 首先这是高武境界弟子中最能打的一个,遇到战况的话,不至于看着同门去死,肯定是要出手相助的。 其次,李红酒的炼器天赋极高,你让他每天把大把的时间耗在炼器上可能不行,但出了神火域在比试中出把力还是没问题的。 出于这些考虑,衍宝宗还是决定让他参与。 一开始衍宝宗宗主还担心这家伙会犯懒,会让自己费口舌,谁知一听是去神火域看看,没去过,这厮立马来了兴趣,直接就答应了。 为此,瞿宗主又有些恼火,这厮但凡上点心修炼,修为起码二十年前就突破到了人仙境界,哪用得着去神火域冒险。 后来想想又不对,吸收了神火的话,综合对比起来,修为可能突破的更快,难道这厮这么多年懒得提升修为就是为了等这一天不成?毕竟人仙境界后就不能再进神火域。 事后不少人都这样怀疑过,可大多又都推翻了这个想法,那家伙打小就这德性。 进了神火域后,衍宝宗担心的事情也终于发生了。 李红酒在神火域转了转后,新鲜感丢失的很快,发现这里也没什么意思,而且是很没意思,整天在这寸草不生的地方搜来搜去的,立马就躺平了,并告诉大家,我就是来凑数的,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倒是有感兴趣的地方,听说‘无明禁地’有意思,一直想去看看。 把衍宝宗一伙弟子给吓了个够呛,死活摁住他不许,不但费人监视他,还用大义绑架他。 反正广浩游这些弟子们开始头疼了,算是体会到了宗主的痛苦,为这位师叔操碎了心。 找神火本就很辛苦了,还弄个累赘在身边,这种苦谁能懂? 更过分的是,辛辛苦苦找到了神火后,一伙人眼巴巴贡献给这位师叔吸收,他居然不肯吸收,说自己用不着这些外物,不需要,说我知道你们更想吸收。 反正就是不要,并指派给了广浩游,让广浩游吸收,说广浩游吸收了的价值更大。 广浩游差点给‘感动’哭了,想感谢他八辈祖宗,他倒是想吸收,可宗门内定的首选吸收神火人员就是这位师叔,之后才能轮到他,并对他再三交代过的。 原因他也能理解,师叔是最有希望帮衍宝宗夺魁的人。 而他吸了这个神火若是夺不了魁,回头怎么跟宗门交代?自己无私心也变成了有私心,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将来还怎么在宗门抬头做人? 而且他已经隐约猜到了李红酒不吸收神火的原因,让他广浩游吸收了神火,到时候夺魁的责任就能推到他广浩游身上,然后他李红酒就能肆无忌惮的跑去‘无明禁地’玩。 到时候这位师叔铁了心要跑的话,这里谁能拦得住? 于是其他宗门都看不到的奇观在衍宝宗一伙的身上出现了,哀求、抹眼泪、下跪,一伙人求着李红酒吸收神火,最后用宗门大义把李红酒给架的实在没办法了,还要拉他去出口见长老。 李红酒这才无奈吸收了三朵,衍宝宗拢共也就找到了三朵。 不干活,坐享其成,还勉为其难了,重点还老是拖后腿,哪个门派会有这样的,衍宝宗弟子好气,想打人。 总之每次找到神火大家都高兴不起来,一个个都要唉声叹气。 打发走客人后,广浩游又闪身到了懒散喝酒的李红酒身边,问道:“小师叔,听到没有,已经确认了,炼天宗确实在找师春他们,也就是说,传说是真的,师春他们确实有快速找到神火的办法。” 李红酒也一脸无奈道:“管那么多干嘛,我说了三朵神火已经够了,应该差不多已经能夺魁了,你们还想怎样?” 广浩游痛苦地抱了抱脑袋,叹气道:“师叔,别闹了好不好,上百朵,人家那可是上百朵神火呀,你拿什么去赢?” 其他同门,有的唉声叹气,有的低头无奈,有的微微摇头,总之都不愿说话了。 李红酒扫了扫大家的反应,然后又昂首灌了口酒,才吐着酒气道:“甭管上百朵,还是上千朵,万变不离其宗,能吸收的最多也就三十六朵,不是说神火就三十六种吗?何况依我看,就算找到了上百朵神火,也很难凑齐三十六种不同的神火,所以我们还是有胜算的。炼制技艺这东西,助力太多,道行又不够的话,未必能精益求精。” 广浩游痛心疾首道:“师叔,讲道理能解决问题,那我们还进来干嘛?” 李红酒莞尔,举了举酒葫芦致意,昂首悠悠看天,嘴对上葫芦嘴前,回了句,“你们说的对,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听你们的。” (本章完) 第三一三章 自己坑自己 一群铜青色衣裳的人,正在皲裂如蛛网的地缝深处到处搜寻,忽有一处光亮现,照亮了那条地缝,尽头搜寻的人回头看去,只见两人托着一团橘黄色火焰升空而起。 “神火,有人盗采了我们的神火!” 尖叫声起,也惊动了一群人起。 托着神火的两人蹿出地缝后,驾风鳞腾空而去,下方一群人影追来,有成单的,有成群的,追赶不放,一路愤怒呐喊,完全就是自己费尽心血眼看要到手的东西被人给抢了的感觉,无比愤怒。 那种失去神火的愤怒和急切,大概只有那些炼器人最清楚。 如果是一朵神火都没找到的情况下,突然被人这么抢劫一把,说是要集体疯狂也不为过。 一直追,就是不肯轻易放弃,己方是一群人,对方只有两人,怎么可能放弃追杀。 追了好久,突然前方一群人升空而起,好几十号人拦住了追赶的人,将被追赶的二人给挡在了身后护着。 这几十号人身穿官绿色衣裳,一个门派进来的人能超过二十个的也就那三家,紧急停下的追赶者也许认不出其他小门小派,炼器界排名靠前的肯定是有关注过的,自然知道阻拦他们的是谁。 这几十号人正是暑道山的人。 出口那边确实是不好再用来调虎离山了,可暑道山的人马势力摆在这,对大多数门派也一样有威慑力。 他们如今可谓好不容易才又捞到了一单活干。 元垚喊话质问道:“何故追我暑道山的人?” 追兵领头怒道:“自己回头看看吧,你们的人抢了我们的神火!” 元垚:“笑话,神火域乃无主之地,神火也未曾到你们手上,也不是你们找到的,你们连手都没转过的东西,怎敢说是你们的东西,天下可有这样的道理?若想强抢,奉陪便是!” 结果还能怎样?一群铜青色衣裳的人只能是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最后眼睁睁看着暑道山的人带着神火离去。 有人对领队道:“师兄,我们找这么久都找不到的神火,他们悄没声地混过去就找到了,而且还是仅凭两人就找到了,看来谣言是真,他们果然有快速找到神火的办法!” 领队咬了咬牙道:“跟上!” 恨恨声中,颇有不报此仇誓不为人的味道。 于是一群人就这样远远跟在了暑道山人马的后面,暑道山的人停,他们也停。 途中遇到了其他的门派,这群跟踪的人还会与之通气交流。 一开始,暑道山的人也没把这些尾巴当回事,就这些他们都认不出来的门派,能把他们怎样? 后来才渐渐发现了不对劲,跟着他们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了,陆陆续续似乎聚集了上百人,搞得他们落地休整时都不得不派出相当一部分人轮流值守,以防意外。 好不容易等到调虎离山后去采集神火的师春和古练妮回来了,元垚先过问了一下有无找到神火,确认已经找到,安无志已在吸收过程中,他这才将异常情况告知了他们。 “什么情况?”古练妮皱眉纳闷着嘀咕。 师春想了想,回头招了褚竞堂过来,让他去找许安长,让许安长打听一下是怎么回事。 如今的许安长既没有跟他们混在一起,也没有远离,按师春的意思,换掉了四鼎宗的衣裳跟在后面做后手准备。 他之所以不让许安长他们跟在身边,就是不想让这些魔道的人得到神火,回头得到了童明山不适合吸的神火,不给这些魔道的人吸,反而要给安无志和朱向心吸,这些魔道的肯定是不愿意的。 他费尽心血的折腾,是在打造自己的人马,不是为魔道打造人马的。 何况他也没打算让这些魔道中人活着离开,起码那些能提升他修为的魔元,他是不打算放过的,自己总不能白进来一场吧? 所以呀,最好的办法就是别让这些魔道的看到神火,然后说些找到了类同的神火要让给暑道山,好给童明山调剂些不同的神火之类的,也就糊弄过去了。 而许安长还得感慨万分地夸赞他一声有心了,说上面派他师春进来真的是派对了人。 褚竞堂遵命,带了个帮手离开,找到许安长把情况一讲,许安长当即带着人接近了那些尾随的门派中人。 都不用他们费尽心思打探,便有人凑了过来问哪个门派的,双方互相沟通后,获悉许安长他们居然不知道明山宗和暑道山有快速找到神火的办法,大感奇怪,随后自然是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遍。 找到了上百朵神火?饶是许安长知道师春他们应该是掌握了一些找到神火的好办法,但说什么上百朵也未必太离谱了些吧? 奈何人家讲的有理有据的样子,搞的许安长都有些将信将疑了。 离群,离开这边后,许安长又绕到了师春一伙那边,找到师春将相关情况讲了下,说完还悄悄观察起了师春的神色反应,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师春陷入了皱眉沉思状态。 古练妮一愣之后便是破口大骂,“谁在那造谣放屁?” 颇有女汉子口风。 “谣言已经传了好一阵…”吴斤两扫了眼四周,沉声道:“大当家,这神火域地广人稀的,人碰人都很难,若非有心人搞鬼,短时间内能哪能聚起这么多人。娘的,有人在坑我们!” 师春徐徐道:“你也知道是短时间,时间一长,只怕聚拢而来的人会更多。” 核心几人都陷入了沉默,都意识到被针对了。 古练妮后又下意识问了句,“现在怎么办?” 师春罕见地露出了紧绷神色,“不好办,这种事我们怎么解释都没用,都不会有人信,我们也不可能真让他们检查,百朵神火的事虽然不存在,你以为二十朵神火对你们炼器人来说很少吗?我们只要一服软,他们就得气势汹汹,照样得逼我们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所以我们根本没办法自证清白!” 闻听此言,众人面色都凝重了起来。 元垚道:“难道我们现在就要躲回出口寻求庇护不成?” 师春没接这茬,等到两边散开,身边没了旁人后,他才盯着许安长问道:“你老实告诉我,‘破荒残刃’到底有什么用处,能让宫时希宁让别人得到,也不肯让我们得到,为此甚至不惜借刀杀人,也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 此话一出,吴斤两、许安长和尤牧皆是一怔。 许安长狐疑道:“你的意思是,这是宫时希在搞鬼?” 师春面露几分自嘲意味,“除了他,还能有谁?这事是我疏忽了,我早就该想到的,咱们上面既然能盯上炼天宗,同样的道理,另两脉为了夺魁,也会盯上那个最可能夺魁的,另两家很可能也在炼天宗安插了耳目。 颜克韬不惜暴露,也要去炼天宗那边报信,是因为在我这边有重大发现,发现了我们能快速找到神火,炼天宗不惜放弃了寻找神火也要找到我们,便是证明。 也就是说,知道我们能快速找到神火的,只有我们这边和炼天宗那边,所以只有我们两边才有可能传出这消息,我们两边才是消息源头。” 尤牧亦狐疑道:“那也就是说,我们这里也可能还有人走漏消息。” “不会是我们这边传出去的。”师春摆了摆手,顺便指了指尾随的那些人所在的方向,“若我们这里还有内奸,那些人不会等到现在才找到我们,所以消息大概就是从炼天宗那边传出去的。” 许安长疑问:“那何以见得是宫时希干的?” 师春冷嗤一声,“其他人,不管任何人,知道有快速找到神火的办法后,都会像炼天宗那样,想找到我们分一杯羹,那才是常理。将诱饵给放大,再将我们的威慑力放小,说什么暑道山元气大伤,造这谣的人,根本就不是冲神火来的,只想将我们置于死地!” 许安长沉吟道:“巫珊珊没可疑吗?” 师春鄙夷道:“压根没让她知道我们是魔道的,她知道消息后只会跟其他门派一样,想分一杯羹,而不是将我们置于死地,除非她从别的渠道知道了我们的身份背景。而宫时希,是已知的唯一知道我身份背景的外人,我不怀疑他,怀疑谁?” 许安长听后摸出冰羊放在口鼻前深吸了口气,才神色凝重地缓缓点头道:“没错了,应该就是他。” 师春盯着他,徐徐道:“所以你承认了,‘破荒残刃’身上确实有促使他对我们下杀手的秘密?” 许安长抿住了嘴角,迟迟不语。 师春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怒意,“到了现在,你还打算瞒着我吗?是不是大家都被弄死后去了地狱,你才打算告诉我真相?” 许安长轻轻叹了口气,犹豫道:“这事怎么说呢,其实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上面也不可能让我这种小人物知道。不过进来之前,上面曾特意交代过我,说‘破荒残刃’事关重大,哪一脉得到了,便有可能号令整个魔道。上面虽没明说,但暗示过我,‘破荒残刃’落在谁手里都行,就是不能落在另两脉的手上!” “你…”师春指了他鼻子,气了个手抖说不出话来,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不告诉自己,若早知道这个,他怎么可能去找宫时希合作,起码不会暴露自己魔道的身份。 偏偏他又能理解对方不说的原因,重大机密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可能轻易外泄,所以自己把自己给气到了。 吴斤两双手用力搓了把脸,很无奈地嘿嘿道:“自己把自己给坑了,真过瘾,多谢呀!” 边说边朝许、尤二人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许安长叹道:“这能怪我吗?你们干什么事都是自己先干了才让我知道,但凡你们多跟我沟通一下,先让我知道你们的计划,我也会及时阻止,不至于落得这般处境。” 师春皮笑肉不笑道:“跟你沟通的话,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稳当倒是稳当了,恐怕咱们现在还在铁森林找神火吧?” 傻子才听不出这是嘲讽,许安长道:“现在争这个也没意义,事到如今,我看元垚提醒的好,到出口去躲避不失为一个办法,反正童明山已经有了夺魁的指望。” (本章完) 第三一六章 掉转 追着追着,一路纠缠不放的门派,渐渐意识到了不对。 不疾不徐往出口一带去的千岩宗人马,随着宫时希的一个手势,忽然全部落地停下了。 面对前来报信的探子,宫时希发出惊疑之问,“往‘无明禁地’去了?” 他把探查神火线索的触手全部引导向了关注师春一伙头上,他相关的感触是较为灵敏的,已知师春一伙陷入了困境。 他已料定师春一伙迟早是要逃亡出口一带寻求庇护的,故而才会往出口一带赶。 他赶往出口,不为别的,只要师春一伙到了出口,他就有办法推波助澜,将师春一伙给逼上绝路。 面对神火对各方的诱惑,他自认推波助澜起来并不难。 来报信的点头道:“第三组那边传回的消息,说他那边门派根据师春一伙前往的方向,再结合被纠缠的情况判断,觉得师春他们很有可能是要前往‘无明禁地’,怕是要借助禁地的危险甩脱跟踪。” 宫时希本就显得有些阴鸷的面容上,神色越发晦明不定,两撇小胡子抻了又抻。 反复思索后,认为传回的消息应该不会有错,确实有那个可能,但着实超出了他的预料,不禁呵了声,“难怪天雨流星大会能拿第一,有够狠的,有活路不要,宁愿去禁地冒险,这是不夺魁誓不罢休,居然还想甩开纠缠继续找神火。” 本以为已经十拿九稳的事,谁知竟跑出这么个意外来。 他招了同伙过来,磋商确认了前往‘无明禁地’的方向,当即下令调转了一行的方向,亦直奔无明禁地而去。 还是那句话,他夺不了魁也决不能让师春一伙夺魁,势必要弄死师春一伙,否则出去后是没办法交代的,这么多人看着呢,他不阻止怎么办,难道要将身边自己人都灭口不成? 他内心里也恼火师春的德性,要那么努力干嘛,本来是件没谱的事,大家都夺不了魁很正常,就算受罚,其惩罚程度也是能接受的,现在你师春冒出来显能耐,把没谱的事变成了有谱的事,让老子怎么办? 在神火域,想做到像他这般消息灵通是很难的,当然,他也是因为有条件、有针对性。 而一些大派,虽然没他这般消息灵通,但也具备一些小派没有的条件,可以仗着地位和势力,请一些小派帮个忙,譬如拿到了快速找到神火的办法后,找到神火后可以分你们一两朵。 对本来一朵都找不到的门派来说,这难道不是一个希望吗? 譬如炼器界排名第五的门派‘金貌堂’,就这样干了,不过相对于千岩宗来说,他们的消息较为滞后。 此时这一伙身着灰衣的人,正静伏在一方地形紊乱的地壳深处,在地下团团大块磷石的昏昏光线中披布伪装成石头。 为首的是个无论面貌还是体态,都显得挺好看的男子,只是神情木讷,名叫米良孟。 边上有人悄悄摸来,欲开口禀报什么,米良孟回头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等了一阵后,那人又低声道:“师兄…” 这此米良孟扭头指向了他的嘴,目露深沉,一副天大的事也要给我咽下去的样子。 那人一脸讪讪,终于彻底闭嘴不语了。 一伙人又静伏了约两个时辰后,地下窍眼中终于冒出了一团琥珀色的幽光。 幽光渐渐变成了一团升腾的琥珀色烈焰,漂浮在复杂的地下空间,将周围渲染的如同枯落的银杏叶颜色般。 一群金貌堂弟子的眼里顿时绽放期待与兴奋。 烈焰飘向了参差不齐地带较为空阔的地域,那里有一座十八层的铁塔,每一层的塔窗里都能看到一颗珠子,每颗珠子的颜色和大小都不一样。 而每颗珠子都是金貌堂这些年来,想尽办法收集到的各种属性物质的极精之物,譬如石胆,譬如金精,譬如冰魄之类的。 这也是金貌堂上一代寻找神火的人,巧合之下发现了神火吸食类源物质后,想到的置饵诱捕方式。 为此,这两三百年以来,金貌堂一直在低调寻找这些极精物质。 遗憾的是,神火有三十六种,而他们找到的只有十八种类源物质,有些是找不到,有些是压根不知道对应什么,譬如神火中的‘虚焰’,不是形容词上的虚焰,而是一种透明的火焰,还有‘风焰’之类的。 将来还会继续寻找,不过眼下自然是找到了多少就用多少,起码要先试试看有没有用。 结果证明前人付出的心血没有浪费,用肩膀垫高了后人的高度,金貌堂人马此番已经诱捕到了六朵神火。 眼下,那团烈焰飘到铁塔前后,绕着飘了几圈才静止下来,然后,塔中那颗相貌平平的蜡黄色石胆上开始飘出一团淡黄雾气,被烈焰吸入体内。 也就在这时,铁塔中的阵法机关被触动了,被了保护那些极精之物,十八层塔窗突然同时关闭了,锁元阵也在同时被触发,一道倒扣的碗状虚波涟漪出现又隐没。 那团琥珀色烈焰顿察觉到了危险,迅速闪离,却又撞出了封锁的虚波涟漪,被无形之物所阻,无法脱身,顿疯狂撞击。 掀开伪装披布的米良孟等人闪身冲了过去,一阵砰砰声中,拿下了此行的第七朵神火。 一群金貌堂弟子们欢呼。 掌控神火后,米良孟才扭头看向之前要说话的那个师弟,问:“什么事?” 那师弟这才上前道:“已经发现了师春他们的下落。” 米良孟简单干脆道:“把法器收起来,找他们去。” 手上神火递给了另一师弟,“你留在这里把这朵神火吸收了。” 类似的神火他已经吸收了一朵,他共吸收了四朵神火。 众人艳羡的目光下,接过神火的弟子连连鞠躬感谢,“谢师兄,谢师兄。” “留两人给他护法,其他人跟我走。” 米良孟扔下话转身而去,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木讷样子,连神火到手都没什么反应…… 料定师春会去出口一带的,也不止宫时希,只不过消息未必有宫时希灵通,有些人也赶了去,看有没有分一杯羹的机会。 于是出口一带周围散布的炼天宗弟子发现了异常,神火域出口远没到开启的时候,怎么就开始有些门派中人陆续返回了,这就放弃找神火了?很不正常。 就在这里坐镇的左子升自然是要弄清情况的,以第一大派的身份地位和实力,又不是什么机密,被找到的人并未隐瞒情况。 后知后觉的左子升这才知道他炼天宗卷入了一场谣言中。 他只回复说有人造谣,多余的已经没必要对人解释,解释有用就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令他纳闷的是,散了那么多人手出去,找过不少门派的人打探师春他们的下落,居然没一个人带回有关谣言的消息。 回头跟己方领头的几人碰面,情况做了沟通后,左子升目露阴霾道:“不是我们炼天宗里有其他门派的奸细,就是暑道山内部还有他派卧底。” 几人都懂他的意思,颜克韬奇怪道:“散播这谣言的目的何在,怎么感觉不像是图谋神火的人搞出的事,难道是跟师春他们谈崩了报复?” 左子升:“这些不重要了,师春他们的把柄捏在我们手上,只要来了,就由不得他们不交出秘密。我们拿到了秘密,就立刻跑人,找我们的神火去,至于他们愿不愿给别人分享,那是他们的事,我们不用去操心。” 颜克韬颔首微笑道:“左兄,也许不是坏事,正常跟师春那边合作,找到了神火,还得两边分享,他要是被人困在了这,那可怨不得咱们,咱们一家拿着秘法去独享神火,搞不好里里外外的肥肉都得是我们吃。” 意指这里的神火和外界的夺魁奖励。 确实,几人听后都露出了会心笑意。 然而美梦总是易醒,很快便有两名炼天宗弟子远道赶回报信。 实在是师春等人被大批人马纠缠的动静搞大了,炼天宗四散的人员也打探到了动静。 “无明禁地?”几人几乎同时纳闷出了声。 来人道:“是,其他门派是这样判断的,我们把情况和去向估量了一下,也是同样的猜测,师春他们大概是要借‘无明禁地’的危险环境来逼退那些麻烦。” “狗东西。”左子升忍不住开口骂了,“都这样了,居然还想吃独食。” 他们和宫时希的判断一样,也认为师春一伙是想甩开麻烦后继续找神火。 他左膀右臂的师弟道:“师兄,照这趋势,就怕他们玩火自焚折在禁地,那地方太危险了,万一他们落在了其他人的手里,我们可没把柄要挟其他门派,其他门派肯定不会再让他们轻易落别人手里去,那我们这几天就白忙了。” “走走走。”左子升心烦意乱地挥手示意,“但愿他们没那么容易被拿下,但愿还来得及,赶快召集人手赶过去,留两个在这等回来的人碰头就行。” 第三一四章 麻烦缠身 “现在就躲?”师春面有错愕和意外神色,继而提醒道:“你认为我们有夺魁的指望,宫时希也认为我们有夺魁的指望,用外面的时间算,还有差不多二十天,如果我们在出口躲二十天,你觉得宫时希能坐视我们躲在出口不做反应?” 许安长迟疑道:“出口有一群长老坐镇,宫时希就算有心也无力。” 师春:“在那呆着,就意味着处在了完全被动状态,二十天呐,一个能想出眼前这办法的人,你觉得他在这期间找不到对我们出手的办法?换了我是他的话,我也能拎出几套办法来收拾你们。” 许安长沉默了。 尤牧有点恼怒道:“找到他们,直接把他们做掉!” 师春:“我们只是猜测,没证据证明这事是他推动的,出去后你就算向上告状也没用,因为你没证据,口说无凭。有三脉盟约在,也就意味着我们不能公开对他们硬来。 换句话说,我们互相知道彼此的身份,谁都不能在没把握绝对灭口的情况下对谁公开硬来,这也是对方只敢躲在暗处推动的原因。 当然,我们没有挨打不还手的道理,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事态已经被推动了起来,现在就算杀了他们也于事无补,要杀他们也是后面的事,眼前我们得先摆脱困境,才能想办法找他们算账。” 许安长接话道:“现在怎么办?” 师春沉思了一阵,坦言道:“目前除了逃,也没别的办法,老是被这些人跟着,我们就等于是摆在了明处,干什么都会被人盯着,腾不出手来。而且照这样下去,盯着我们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只有先甩开了眼线,才能抽身干其他的。” 想想也是,这才是眼前最该优先的事项。 许安长代表四鼎宗岸边做主了,“好,先想办法脱身。” 这边定了,还要去跟暑道山那边通气,各方面多了,做事就得沟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师春又找到古练妮那边把决定讲了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需要倚仗暑道山的力量,不可能扔下暑道山跑了,大家必须在同一条贼船上。 暑道山这边也在内部商议过了,所以古练妮认同道:“没错,先甩开他们,之后的事情再看情况,若实在不行,就去出口等出口开启,出口那边有我们长老庇护,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又想去出口?师春是坚决反对提早去出口的。 提早去的结果是他明山宗一伙可能会有危险,甚至有可能遭遇暑道山的背叛。 他在流放之地经历了太多的背叛和出卖,那些事情在流放之地属于家常便饭似的,所以他有这方面的预知性,或者说是经验。 把自己的性命,寄望于暑道山的金长老会为了他们硬扛其他门派的压力上,以他在流放之地养成的习惯,压根就不会去做那种指望。 有些事情对他来说,是可以想象的。 一伙人被逼得躲到出口那边去了,就那阵势,出口那些长老不搞清是怎么回事才怪了。 一问,获悉有快速获得神火的办法,有几个炼器人能抵挡住这么大的诱惑?金长老一个人能顶住其他九位长老的欲望,还是一个人能打赢那九位长老? 一旦抄家灭门的实力掌握在了别人的手上,他才不信那些长老会讲什么规矩,无非是个灭口而已。 届时暑道山不想被灭,想保住自己的利益,就得服软,金长老不会连这点利弊都不会掂量。 暑道山寻找神火的名堂就那些,真正要交代的人是他师春,拿支破香糊弄的把戏,哪经得住较真? 届时他身上的秘密要不要交代? 所以就目前形势来看,他是绝不可能提前躲出口去的,要去出口也得等到时间快要结束了,要等到守在出口的那些长老知道就算得到了秘密,也没时间再找神火了,知道为此再冒险和暑道山拼个你死我活没必要了,暑道山才保得住他。 届时那些长老若想得到秘密,才会愿意让他带着秘密活着出去,只要自己出去了,有了外部势力介入,那就由不得这些炼器门派了。 何况还有个宫时希在背后使黑手,他一旦在出口被控制住了,那就太被动了,所以他是不可能提前去出口的。 当然,这些暂时也没必要跟古练妮他们理论什么,现在还在合伙中,说什么人家会出卖自己的话没必要。 会不会被出卖,关键也不在别人,关键在自己往哪条路上走,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绝路,人家不出卖你出卖谁,还指望人家跟你同生共死不成? 现在首要的是先脱身,不能破坏合作信任。 意见统一后,双方立刻各自召集人马。 出发前,师春又喊了许安长和尤牧到一旁做交代,“你们对其他门派来说,面生,就不要跟着我们在一起了。我们引开这些跟踪的人手后,你们自己不要出面,安排人做一件事,联系你们在各派的卧底,让他们散播千岩宗的谣言,就说千岩宗也知道快速找到神火的办法,说明山宗快速找到神火的办法就是从他们手上得来的,说他们也得到了好多神火。 目的有二。一是让宫时希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散播谣言的幕后黑手是谁,这是在向他发出警告,把我们逼得没了活路,也会抖出他们的身份,让他们也没活路,以逼他后面收敛,免得再继续发力。 二是给他教训,谣言出去后,他若想自证清白,就要让人查探他修炼出的本源是否有融合神火,他们体内有魔元,其掩饰能力,也经不住那般细查,若不敢给人检查,他们就解释不清楚。 这样能压制住他们的势力,避免他们轻易跟其他势力合作来针对我们。出口开启后,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轻易从出口离开,看他怕不怕,万一出口那些长老要逮住他们验证一下,那就有意思了。” 此话听得许、尤二人心惊肉跳。 尤牧忙反对道:“这不合适吧?万一他回敬我们,我们两个身上也有魔元,岂不是也出不去?” 师春压根就没想让他们还有机会再过出口那一关,劝说道:“还需要回敬吗?出口的几位长老都知道咱们合伙了,宫时希那狗东西这样一搞,你还指望明山宗一旦落到了被检查的地步,你四鼎宗能例外?” 这话说的两人脸色大变,许安长顿破口大骂,“三脉竞争,不对外揭底,宫时希那狗东西坏了规矩,他在玩火自焚!” 师春摁双手安抚道:“放心,我不会坑自己,届时自有办法送你们出去。这种把戏估计也挡不住他离开,出口开启后不可能一个个逐个检查,也没那时间,混出去应该不算难。只是吓唬一下他,绑一绑他的手脚,免得他躲在背后肆无忌惮。” 听他这么一说,两人大变的神色才算是稳定了下来,之后领命躲藏了。 不多时,两边人马集结成一队起飞而去。 不远不近盯着的那些门派中人,也哗哗起飞了,有远远追着飞的,也有绕到左右远远伴飞的。 等他们远去后,躲在山沟深处的许安长等人才冒了头。 通知卧底散播谣言的事,交给了下面人去干,许安长几个还是继续跟在后面飞。 明山宗和暑道山团伙飞了一阵后,又停下了,派人调转头,直接采取武力威胁,再敢跟着,杀! 然而杀也要有能杀的能力才能威胁到,大家都有风鳞谁怕谁,无非是你追我跑,你杀我逃,这么多人,看你能杀几个。 还是利欲熏心,在有心人的唆使下,都在等着。 他们自己是不敢和暑道山团伙开战的,在等着那些大派跟暑道山团伙开战,一旦开战,他们不敢对一群人动手,个把受伤的或逃逸的,他们还不敢动吗?一旦落他们手里,撬开嘴挖出了寻找神火的秘法,想想都期待。 他们很清楚,只有他们跟着不放,咬死了不放,那些大派才能尽快找到暑道山一伙,才能看到他们期待的一幕,一旦让暑道山一伙跑了、失踪了,那可就没了机会。 说到底,还是有心人唆使的好。 正常方式大家都试过了,你们觉得你们结束前能找到神火吗?你们找到现在,心里大概是有数的,大多门派都注定是找不到的,而这有可能是唯一能让你们找到神火的机会,要还是不要? 连死亡威胁都未能让这些黏人的杂碎散去,几轮追赶和驱逐都不见效后,明山宗和暑道山一伙才真正意识到已经甩不掉了,已经被黏上了,麻烦已经死死缠住了他们,再这样下去只能是等着更大的麻烦到来。 就这状况,他们都不敢轻易让人落单,可以想象的,一旦有人落单,便是一场围殴。 而他们目前的团体人数,已经被各派在跟踪中摸了个清楚明白,只怕途中想悄摸少一个都难了。 而一路上遭遇的门派也在陆陆续续加入,纠缠的人马越来越多。 连跟在后面的许安长等人,也都为师春等人捏了把冷汗,发现宫时希那婊子养的手法确实有够阴狠的,不知哪一脉的居然派来这么个狠人。 面对持续增大的压力,持续一段时间后,不时在空中张望四周的古练妮也感觉吃不消了,飞到了师春身边,大声道:“这样下去不行,甩不掉他们,得尽快调转方向往出口去,拖的越久越麻烦!” 进神火域前,她从未想过自己和暑道山会有这待遇,居然有可能陷入被各派围殴的处境。 第三一五章 先辈的经验 别看那群缠着的人现在不敢动手,一旦人多到了一定的地步,人多壮胆的事情很有可能会发生。 对于古练妮的决定,暑道山一伙自然是坚决赞成的。 但师春是绝不可能答应的,还是那番考虑,现在去出口,那就等于是自己把自己送入虎口,那是暑道山的最后退路,却不是他的最后退路,在这一点的利弊衡量上,他早已计较的很清楚。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面临这个问题。 他当即表示了反对,“现在还不能回出口!”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古练妮追问:“为何?” 双方在空中隔着两层旋转的风鳞鳞片也不好说话,师春先带头落向了地面,其他人只好跟着收了风鳞落下。 周遭纠缠的各派人马也纷纷落下了,远远看着,还是不敢靠近,毕竟暑道山说了再跟着就杀的。 暑道山一群人杵在了师春跟前,皆注目盯着他,要交代。 师春目光在他们脸上来回扫了几遍,酝酿好了说辞后,才沉声道:“我们若现在回出口,真能得到庇护吗?” 古练妮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你认为我们长老不会庇护我们?” 师春语出惊人,“若是不庇护我们,最多我们倒霉,若是庇护我们,第一个死的便是他!” 此话一出,古练妮的笑容僵在脸上,其他人也是一惊。 不过顺着师春的话稍作思量,有人隐约品味到了他话中的意思。 元垚迟疑道:“你的意思是,其他长老会对金长老不利?” 师春反问:“难道不会吗?不要跟我讲什么规矩,哪怕是金长老自己,有没有干违规的事你我心里都清楚,要不要违规无非是看需要。还有差不多二十天的时间,都在谣传我们有快速找到神火的办法,你敢保证那些长老能忍住诱惑?尤其是在他们联手绝对能解决掉金长老的情况下。你们有没有想过,让金长老庇护我们,可能就是在逼他去送死!” 一群人顿时沉默了,古练妮的面色尤其凝重,他们能想象到,那种情况下,确实可能会发生那种不测。 师春又道:“一旦金长老出了事,你们觉得那些长老还会让暑道山人马再出去活口吗?我当然巴不得现在回到出口,巴不得金长老能庇护我们,可问题是现在回去会很危险。 要回去也要等到竞夺快结束的时候再回去,届时他们心知,就算抢到了,也没机会去找神火,自然也就没了必要冒险。” 大多暑道山人员还是现在才听说什么快速找到神火的办法,毕竟一直在管控中,尤其是出了颜克韬那个内奸后,暑道山这边管控的越发严格了,都没什么机会跟外人接触。 当然,颜克韬能感觉到的事情,他们其实也感觉到了,也猜到了这里有快速找到神火的办法。 一旦金长老出了事,那暑道山也得被灭口,古练妮三个领队的心情很沉重,之所以沉重自然是认为师春说的对。 尽管不确定一定会发生,可确实有很大可能发生那种情况,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金长老,出口那边都不能去了。 旁听过师春和许安长谈话的吴斤两自然是清楚大当家为何现在不肯回出口的,嘿嘿笑意中也带了几分无奈,知道大当家这也是逼不得已。 之前在处理宫时希的问题上,大当家是出了失误的,才导致事情到了如此地步。 不过他也能理解,大当家也不是什么完人,出现点失误也正常。 褚竞堂等人是搞不清状况的,不过也觉得师春眼下说的有理,这帮炼器人对神火的疯狂,他们已经是再三领教过了,现在可不敢轻易去出口冒险。 只不过作为从天雨流星大会一路跟过来的老人来说,总感觉这一幕有相似之处,搞着搞着怎么又把事情给搞大了。 他们现在看暑道山一伙,好像看到了他们当初在天雨流星大会的影子,就这么上了贼船。 思虑再三后,古练妮没有擅自做主,看向了身边二人问:“你们怎么看?” 元、庞二人还能怎么看?师春能把金贵奇往最坏了想,他们则不会那样想,长老在他们心目中还是有些高高在上的厚望的,仰望时能看到希望之光,说长老会迫于压力认怂,进而出卖合伙的师春,他们没经历过那种绝境,一时间也没往那方面去想。 庞厚说,“春兄所言不得不防。” 元垚也点头,“确实要谨慎。” 古练妮当即又问师春,“不去出口能去哪?” 说到这个,师春也只能是苦笑,“有他们跟着,去哪都没用,还是要先想办法甩开他们,只要能甩开,不管去哪躲着都行,大不了躲到结束时再去出口。” 众人看了看四周,发现那些死缠着不放的家伙,眼睛里好像都在冒绿光似的,远远都能看出饥渴氛围来,想吓跑或甩掉怕是没那么容易。 吴斤两忽瞅着师春嘀咕了一声,“等到天黑,若是能天助我等,来个暗无星月光辉,他们看不到我们,兴许我们能摆脱跟踪溜掉。” 师春眉头微动,瞬间懂了他的意思,别人看不到路和人,自己的右眼异能却能不借助光亮看到路和人,可以趁机带领大家甩掉纠缠。 可问题是,鬼知道熬到晚上的夜色会如何。 庞厚看了看天色,也说出了同样的疑问,“这无云无雨的,神火域也少有云雨之地,大晚上的基本都是漫天繁星,对修士视力的影响不会太大。” 吴斤两提了个地方,“之前的冰原,好像就长期被阴云笼罩着。” 庞厚颔首:“冰原倒是可以试试,不过,折腾的人太多的话,冰原的地界是不是太小了点,那层阴云利用法宝破开也不难,不知能不能顺利借助那地脱身。” 元垚皱着眉头道:“最大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春兄说的各派长老。” 师春被他说的一愣,问:“怎讲?” 元垚:“冰原离出口太近了,一旦在那边折腾一趟不能顺利脱困的话,我担心那些长老听闻风声后,因为太近,会忍不住出手介入,以他们的修为和实力,想追拿我们,我们基本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我觉得吧…” 这说法,师春还真没想过,正斟酌思量,听他还有后话,当即静候着。 不止是他,大家都在等元垚的后话,有人拿出冰羊补气。 迟疑了一阵后,元垚徐徐道:“斤两兄的提醒让我想到了个去处,兴许可以试试。” 古练妮立问:“哪?” 元垚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句道:“无明之地!” 怔住者不少,意外者也很多,吴斤两讶异道:“就那个神火域永远见不到阳光,太阳照射死角的永夜之地?” 他们这种对神火域的情况确实不怎么了解,但也不至于一无所知,进来前,多少临时补充了一下,什么地方危险那是首要的认知。 元垚:“没错。” 吴斤两奇怪:“那地方不是很危险的禁地吗?” 元垚:“是禁地没错,也确实很危险,但我暑道山前辈传下的经验告知,最危险的地域是在中心区域,那才是真正的禁地。也正因为危险,才能让各派忌惮,你们不觉得那才是摆脱眼下危险最佳的办法吗?” 要去那危险的禁地吗?无论是暑道山的人,还是明山宗的人,皆神情紧绷了起来。 吴斤两也看向了师春,这个他可不敢做主乱说,谁还不能怕死呀,他也怕死的好吧。 没人愿意找死,师春也不例外,听说那禁地里连天仙境界的都照折不误,他们这种跑进去,其应付危险的能力只怕比蝼蚁还不如,估计随便吹个什么邪风就吹死了,现在冒出个人说没事,让他如何能轻信? 他看向童明山,目露征询,童明山微微摇头,表示元垚说的情况他也不知道。 师春略显警惕道:“禁地还有内外围之分的吗?真的假的,我们明山宗一伙见识浅,元兄千万别开玩笑。 我怎么听说‘无明禁地’是整个神火域除神火精怪外唯一有活物的地方,听说那些怪物喜欢攻击人。”边说还边看向了古练妮,目露求证。 古练妮颔首:“大众的认知未必是对,内外围之分是我们先辈自己总结出来的。元垚说的没错,禁地中心区域才有真正的危险,外围的危险具有偶然性,不乱来基本不会有什么危险,以我们的实力基本都能应付下来,这是我派先辈摸索出的经验,不会糊弄我们自己人。当然,能不去还是最好,不过眼下来说,那地方用来甩开这伙纠缠的杂碎,是再好不过了,还能防范那些长老介入,我觉得元垚说的可行。” 师春对危险有本能的防范心理,心理上莫名感觉不安,实在是禁地所谓的危险太过强大了,不过以他目前对古练妮等人的了解来说,应该也没必要骗自己,也不会拿暑道山自己人马的安危乱来。 连这帮人都觉得能去,应该不会有事,当即缓缓点头道:“行,那就按你们说的来,看能不能甩掉他们。” 统一了意见后,一伙人辨明方向再次出发,直奔目标方位而去。 途中,古练妮看向师春的眼神中透着些许感激,庆幸有这位及时提醒,才没把队伍直接带往出口一带,否则自己这个领队恐怕要犯下无可挽回的大错,她想想都后怕。 第三一六章 掉转 追着追着,一路纠缠不放的门派,渐渐意识到了不对。 不疾不徐往出口一带去的千岩宗人马,随着宫时希的一个手势,忽然全部落地停下了。 面对前来报信的探子,宫时希发出惊疑之问,“往‘无明禁地’去了?” 他把探查神火线索的触手全部引导向了关注师春一伙头上,他相关的感触是较为灵敏的,已知师春一伙陷入了困境。 他已料定师春一伙迟早是要逃亡出口一带寻求庇护的,故而才会往出口一带赶。 他赶往出口,不为别的,只要师春一伙到了出口,他就有办法推波助澜,将师春一伙给逼上绝路。 面对神火对各方的诱惑,他自认推波助澜起来并不难。 来报信的点头道:“第三组那边传回的消息,说他那边门派根据师春一伙前往的方向,再结合被纠缠的情况判断,觉得师春他们很有可能是要前往‘无明禁地’,怕是要借助禁地的危险甩脱跟踪。” 宫时希本就显得有些阴鸷的面容上,神色越发晦明不定,两撇小胡子抻了又抻。 反复思索后,认为传回的消息应该不会有错,确实有那个可能,但着实超出了他的预料,不禁呵了声,“难怪天雨流星大会能拿第一,有够狠的,有活路不要,宁愿去禁地冒险,这是不夺魁誓不罢休,居然还想甩开纠缠继续找神火。” 本以为已经十拿九稳的事,谁知竟跑出这么个意外来。 他招了同伙过来,磋商确认了前往‘无明禁地’的方向,当即下令调转了一行的方向,亦直奔无明禁地而去。 还是那句话,他夺不了魁也决不能让师春一伙夺魁,势必要弄死师春一伙,否则出去后是没办法交代的,这么多人看着呢,他不阻止怎么办,难道要将身边自己人都灭口不成? 他内心里也恼火师春的德性,要那么努力干嘛,本来是件没谱的事,大家都夺不了魁很正常,就算受罚,其惩罚程度也是能接受的,现在你师春冒出来显能耐,把没谱的事变成了有谱的事,让老子怎么办? 在神火域,想做到像他这般消息灵通是很难的,当然,他也是因为有条件、有针对性。 而一些大派,虽然没他这般消息灵通,但也具备一些小派没有的条件,可以仗着地位和势力,请一些小派帮个忙,譬如拿到了快速找到神火的办法后,找到神火后可以分你们一两朵。 对本来一朵都找不到的门派来说,这难道不是一个希望吗? 譬如炼器界排名第五的门派‘金貌堂’,就这样干了,不过相对于千岩宗来说,他们的消息较为滞后。 此时这一伙身着灰衣的人,正静伏在一方地形紊乱的地壳深处,在地下团团大块磷石的昏昏光线中披布伪装成石头。 为首的是个无论面貌还是体态,都显得挺好看的男子,只是神情木讷,名叫米良孟。 边上有人悄悄摸来,欲开口禀报什么,米良孟回头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等了一阵后,那人又低声道:“师兄…” 这此米良孟扭头指向了他的嘴,目露深沉,一副天大的事也要给我咽下去的样子。 那人一脸讪讪,终于彻底闭嘴不语了。 一伙人又静伏了约两个时辰后,地下窍眼中终于冒出了一团琥珀色的幽光。 幽光渐渐变成了一团升腾的琥珀色烈焰,漂浮在复杂的地下空间,将周围渲染的如同枯落的银杏叶颜色般。 一群金貌堂弟子的眼里顿时绽放期待与兴奋。 烈焰飘向了参差不齐地带较为空阔的地域,那里有一座十八层的铁塔,每一层的塔窗里都能看到一颗珠子,每颗珠子的颜色和大小都不一样。 而每颗珠子都是金貌堂这些年来,想尽办法收集到的各种属性物质的极精之物,譬如石胆,譬如金精,譬如冰魄之类的。 这也是金貌堂上一代寻找神火的人,巧合之下发现了神火吸食类源物质后,想到的置饵诱捕方式。 为此,这两三百年以来,金貌堂一直在低调寻找这些极精物质。 遗憾的是,神火有三十六种,而他们找到的只有十八种类源物质,有些是找不到,有些是压根不知道对应什么,譬如神火中的‘虚焰’,不是形容词上的虚焰,而是一种透明的火焰,还有‘风焰’之类的。 将来还会继续寻找,不过眼下自然是找到了多少就用多少,起码要先试试看有没有用。 结果证明前人付出的心血没有浪费,用肩膀垫高了后人的高度,金貌堂人马此番已经诱捕到了六朵神火。 眼下,那团烈焰飘到铁塔前后,绕着飘了几圈才静止下来,然后,塔中那颗相貌平平的蜡黄色石胆上开始飘出一团淡黄雾气,被烈焰吸入体内。 也就在这时,铁塔中的阵法机关被触动了,被了保护那些极精之物,十八层塔窗突然同时关闭了,锁元阵也在同时被触发,一道倒扣的碗状虚波涟漪出现又隐没。 那团琥珀色烈焰顿察觉到了危险,迅速闪离,却又撞出了封锁的虚波涟漪,被无形之物所阻,无法脱身,顿疯狂撞击。 掀开伪装披布的米良孟等人闪身冲了过去,一阵砰砰声中,拿下了此行的第七朵神火。 一群金貌堂弟子们欢呼。 掌控神火后,米良孟才扭头看向之前要说话的那个师弟,问:“什么事?” 那师弟这才上前道:“已经发现了师春他们的下落。” 米良孟简单干脆道:“把法器收起来,找他们去。” 手上神火递给了另一师弟,“你留在这里把这朵神火吸收了。” 类似的神火他已经吸收了一朵,他共吸收了四朵神火。 众人艳羡的目光下,接过神火的弟子连连鞠躬感谢,“谢师兄,谢师兄。” “留两人给他护法,其他人跟我走。” 米良孟扔下话转身而去,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木讷样子,连神火到手都没什么反应…… 料定师春会去出口一带的,也不止宫时希,只不过消息未必有宫时希灵通,有些人也赶了去,看有没有分一杯羹的机会。 于是出口一带周围散布的炼天宗弟子发现了异常,神火域出口远没到开启的时候,怎么就开始有些门派中人陆续返回了,这就放弃找神火了?很不正常。 就在这里坐镇的左子升自然是要弄清情况的,以第一大派的身份地位和实力,又不是什么机密,被找到的人并未隐瞒情况。 后知后觉的左子升这才知道他炼天宗卷入了一场谣言中。 他只回复说有人造谣,多余的已经没必要对人解释,解释有用就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令他纳闷的是,散了那么多人手出去,找过不少门派的人打探师春他们的下落,居然没一个人带回有关谣言的消息。 回头跟己方领头的几人碰面,情况做了沟通后,左子升目露阴霾道:“不是我们炼天宗里有其他门派的奸细,就是暑道山内部还有他派卧底。” 几人都懂他的意思,颜克韬奇怪道:“散播这谣言的目的何在,怎么感觉不像是图谋神火的人搞出的事,难道是跟师春他们谈崩了报复?” 左子升:“这些不重要了,师春他们的把柄捏在我们手上,只要来了,就由不得他们不交出秘密。我们拿到了秘密,就立刻跑人,找我们的神火去,至于他们愿不愿给别人分享,那是他们的事,我们不用去操心。” 颜克韬颔首微笑道:“左兄,也许不是坏事,正常跟师春那边合作,找到了神火,还得两边分享,他要是被人困在了这,那可怨不得咱们,咱们一家拿着秘法去独享神火,搞不好里里外外的肥肉都得是我们吃。” 意指这里的神火和外界的夺魁奖励。 确实,几人听后都露出了会心笑意。 然而美梦总是易醒,很快便有两名炼天宗弟子远道赶回报信。 实在是师春等人被大批人马纠缠的动静搞大了,炼天宗四散的人员也打探到了动静。 “无明禁地?”几人几乎同时纳闷出了声。 来人道:“是,其他门派是这样判断的,我们把情况和去向估量了一下,也是同样的猜测,师春他们大概是要借‘无明禁地’的危险环境来逼退那些麻烦。” “狗东西。”左子升忍不住开口骂了,“都这样了,居然还想吃独食。” 他们和宫时希的判断一样,也认为师春一伙是想甩开麻烦后继续找神火。 他左膀右臂的师弟道:“师兄,照这趋势,就怕他们玩火自焚折在禁地,那地方太危险了,万一他们落在了其他人的手里,我们可没把柄要挟其他门派,其他门派肯定不会再让他们轻易落别人手里去,那我们这几天就白忙了。” “走走走。”左子升心烦意乱地挥手示意,“但愿他们没那么容易被拿下,但愿还来得及,赶快召集人手赶过去,留两个在这等回来的人碰头就行。” 第三二零章 素 貌似美好香艳的美事,可师春有些不知好歹,居然被吓到了。 对方突然来这么一出,师春是下意识想躲的,结果确认了一件事情,这娘们修为绝对是高过他的,没能躲了,且无力反抗,想推开对方,双臂如撼山,倒像是双手扶住了对方的腰。 总之硬生生被亲了。 女人嘴唇的动作磨来磨去、停停动动、寻寻觅觅,不 苏诚这话讲得斩钉截铁,说的声音很高,不仅让他带来的兵丁们听到了,而且还传到了每一个观看着的百姓的耳中。 “我没躲着你。”白溪眼神飘忽不定,想要挣脱夜神月,却没有他力气大。 流云本来是为苏诚自豪的,却也嘴上不饶人的讽刺着苏诚在看马戏,其实,若是严格意义上来说,苏诚是在看马戏的话,那才是表扬马戏的人那不是一清二楚了吗? 这一幕刚好被剑雄看到,要知道李毅的手刚好是刚刚拿握灵珠的手,挠鼻子的动作更像是故意在嗅气味。 六人买下四位,男管事脸上都带着微笑,不过也不得不说龙辰公子十分会选,他们武皇之上也只有五十多位奴隶。 吓得蔡嘉一屁股坐在地上,看到那燃烧着的岩石手臂,对着旁边的山峰一打,嘭——山石崩裂飞落而下,正好就在他们这边。 “呃!好吧!那我先走了。”郁明说完后,又和巴特莱、安东尼奥和赫尔曼,以及亚德里恩他们这些人打了个招呼后就和雷洪、克里斯汀娜一起离开了训练馆。 “混账家伙”眼看dio依旧不为所动,还在一步一步往前走,警察终于狠下心扣动扳机。 苏诚说完这句话之后,在第一时间的时候并没有人马上站出来,苏诚也不着急,就那么静静的等着。 路上还有些刚经过和没逃开的人,听完了这男子的话,瞬间炸开了。 “手疼得厉害。”温玉蔻撒了一个谎,幸好夏侯沉霄没有追究,只是将她的右掌固定住。 我走了,一定要带着我”韩雪听到了萧炎的话之后,终于是抽泣的说了出来。 可是当马束为了粮草转头进攻寿州的时候,就已经跟他他最开始打的旗号背道而驰了。说好的保卫江南,怎么却要他们挥刀向同胞? 这让沐毅很是头疼,他不是很会处理这些事情的,只能推脱自己有事,下次再说吧。 “程意那混账想学陈世美草庙杀妻吗?”祝富贵头一回如此大怒。 “丹药,不知是什么丹药?”杨管事两眼一亮,搓着双手,急不可耐的道。 月轻声说着,听到这里韩月也是脸色红红直接将自己的头埋在了萧炎的胸口。 “我百万子孙,皆被血圣母,蚩尤等人暗算害死,即使不尊使命,也要杀了他们,为我百万子孙报仇。”蚁王对白发男子道。 天鹅听着他的话,感觉头疼不已。蛤蟆的,不是两人同心,便是天生一对,能不能再有点创意?敢不敢来点正经的话题? 考试的内容大多数也都很简单,只不过题型非常复杂、题量也非常大,显然接受过夏国全面基础教育的高等院校的学生在考试时更占优势,不过很多技术型的公务员在后期却更吃香。 不过这片森林实在过于庞大,尽管白灵拿这些猴子出气也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但也足足扼杀了近百只猿猴。 感受着此刻右手的强大,江天忍不住对之后的六变无比期待起来。 第三二一章 保证 单字为名的情况,在近代是很罕见的情况,相对来说,新生代中几乎没有。 单字为名的,一般都是以前的人。 人少时,单字为名也能区分的过来,随着修行中人的增多,同名的越来越多,不易区分是个麻烦,加之为了体现血脉和传承之类的,才渐渐有了姓氏。 现在存有的单字人名,也基本是老一辈的人,譬如师春 慕圣现在是变了样貌,自然是装作不认识他们的样子,面上还是那么恭谨,表现出对前辈高手应有的态度。 只见,几人目光所及之处,乃是一名身材消瘦,稍显单薄,模样俊毅,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弧度的少年,少年此刻调动了兽魂,周身魂力波动,告诉了几人他的修为乃是中阶魂王修为。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封印在光明之国内。”劳伦斯不容置疑的说道。 冷昊轩开着车,又是一路狂飙到了莫家。在寒风中等了大半晌,门才慢慢的开了。只是出来的却是莫家的佣人,家里除了佣人,也没有别人在家了。唐宁安不在家,唐宁静,莫庭轩,包括宁宁都不在。 雪崩来临,却在百米外被猿灵散发出的气势劈成两半,这一刻是猿灵在和天比斗,根本容不得第三者插手。 程非凡对她这个朋友,真的已经没话说了。所以她也没有多加以隐瞒,只是实话实说了。 “不过又会劝酒,又会奏乐的,这恐怕不是普通的机械装置吧?”南宫玉环问道。 猿灵抬头看着独孤月,在扫视了一下周围临近的所有魂魄,看着他们一脸希夷的看着自己,突然想到了仙界中的敖凡他们。 白虎算盘打的好,但它没有料到一山还比一山高这个道理,人类本就是狡猾的,更何况它遇到了莫九卿。 “你错了?你错哪了?说到底项链还是你送给她的对不对?”安雨桐双眼动人心弦,眼眶流着眼泪,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滴在地板上溅出一朵美丽的水花。 即刻,妮可泪眼朦胧的转过头去,满脸写满伤心欲绝的喃喃说道。 就在两人互相制住对方的时候,花华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根棍子,朝着西装男背后砸去。 杨之康和郭念儿如愿以偿的得到顶级功法玉简,无奈石子手中的功法都是佟目合去其糟粕得其精华,几番挑选后才保留下来的,怎么选最差也最好的功法。 李山河哪里不懂抱着熊仔走到阵眼前,那股蒸腾的热气是灵气太过浓郁,加上阵法高速旋转带出的热量所形成。 洪灿辉见过黑熊,印象不深,不过看阳哥的脸色就知道有大事发生。 沈炼身体一紧,腰板挺得倍儿直,眼珠子也睁大,大腿下意识的前后错了错。 这一株传说中才有的神奇古树,顿时让无数高手都沸腾了,如果能够得到明心古树,那么将来的修炼可想而知,将会在修炼的武道上大有精进。 林坤来到花架边,这个花架是紫檀木的,边框精工雕着藤蔓花纹,非常精美,忍不住想摸,“真是无语,这么精致典雅的花架,上面竟然摆着金蟾、大象、貔貅,财神、观音!”林坤心里嘲讽道。 再者,叶咏春和叶伤寒的关系这么好,叶伤寒突然从红桃心ktv失踪,叶咏春当然要过问。 “诸位别误会,我们药王谷邀请大家前来,是绝对有诚意的!”那个王宏昌见到众人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顿时脸色一边,顿时心中大恨,恨那个胖子没轻没重乱说话。 第三一七章 边界 暗伏在出口一带的炼天宗人马迅速撤离了。 一些有预判头脑提前跑来出口一带蹲守、想捡漏的,则因没有消息渠道,导致无法做出正确判断,反倒继续蹲守在了这,大概是要等到迟迟不见目标前来才能醒悟过来的…… 途中疾飞的师春一伙,看到了一副异常壮观的景象。 他们飞的很高,可太阳还是在他们后方拉低在了地平线上,变成了夕阳。 在他们的前方远处则是一片浩瀚星空。 在夕阳光芒和浩瀚星空的分界线地带,碰撞出了一种蓝、黄、黑融合的瑰丽奇观,就在他们飞行的上空。 他们身下的大地光怪陆离,隐约还能看到下面有人似乎在黑暗中伴随飞行。 随着身后的阳光渐渐淹没在地平线下,璀璨星空似乎掌握住了所有人的世界。 神火域的星空色彩斑斓,极为恢宏,而这片地界的恢宏似乎永恒存在,永不凋零,人称‘无明之地’,又称‘无明禁地’,因危险而让人止步。 ‘无明’并非指没有任何光明,天上有星,地上有火,只是喻义永远见不到阳光而已。 在神火域来说,这片阳光照射不到的死角是一片很大的区域。 至于无明之地的边界究竟在哪,修行界的正经说法就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然师春等人跟暑道山接触后,又接受到了一种更实际点的说法。 古练妮等人说,暑道山的先辈们摸到了另一个可界定的边界,禁地里的活物一般不会越界,一旦越界就会出现一个很神奇的现象,会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杀死,死的方式是自行崩解。 禁地里的活物,只要越过某个界点就死,暑道山先辈将那个界点认定为无明禁地的边界。 暑道山的先辈们后来怀疑,形成那道无形边界的原因是阵法,谁能在这种地方布下这么大阵法? 暑道山先辈们怀疑和当年的火神有关,甚至怀疑无明禁地就是火神的葬身之地。 当年的火神在神火域吃了亏后,曾外出带进来了一群修行界的精英帮忙打怪,连火神都搞不定的怪物,能让火神找来帮忙的精英,那些精英的实力是可想而知的,绝没有一个简单的。 后来很多精英陨落在此,连火神都没有出去,以后再进来的人也不知有没有人找到那些精英的遗物,也许有人找到了不吭声,反正没听说过。 据说陨落前的火神曾拼命打开了通往外界的通道,供一些人逃出去,也就是说,逃出去的人并未看到火神是什么时候陨落的。 火神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吗?这里可能存在的阵法会不会和火神有关? 有这怀疑的其实不止暑道山的先辈,不少门派的先人都曾前来查探确认过,只不过并未查探到任何名堂,只有令人死伤的恐怖存在。 之后进来的暑道山弟子们也曾反复验证过,确认了先辈们提供的经验是有效经验,确实存在一道看不见的无形边界。 也就是说,只要不闯入那条无形边界之内,就是安全的。 而古练妮等人因为有先辈的经验加持,知道怎么找到那条无形边界,知道无明禁地哪个地方安全,这也是他们敢带师春等人往这来甩脱纠缠的原因所在。 搞清这些状况后,提心吊胆的师春等人也就放心跟着来了。 然那群纠缠随同的各派人马,一头撞入这永夜之地的阴影中后,一个个的心头便已经开始发毛了,四顾不断,无明禁地的赫赫凶名毕竟摆在这,说一点都不怕是假的。 还敢持续跟下去,只因渴望神火的强大欲望。 下面贴地飞的人也开始远离了地面,只敢在师春等人的左右和后方飞,或者飞到他们头顶更高的地方,没人敢飞到师春等人前面去。 死缠不放的人,也渐渐与师春等人拉开了一些距离。 而这正是古练妮等人想要的。 也有紧咬着一段距离不拉开的,忘情谷的那群女人。 她们手上有类似于宫时希的消息渠道,宫时希把消息触手用来了捣乱,她们则用来了找人,便于她们以最快速度追到了师春他们。 眼下盯着的人太多,巫珊珊也没有直接上去跟师春他们打招呼。 在黑暗中持续飞了一段时间后,见前面还不停下,脸上有刀疤的金好,提心吊胆地出声了,“他们还不停,还在往里飞,疯了吧?” 脸上没了鼻子多了窟窿眼的林约芳也极为担心,一边警惕四周,一边担忧道:“巫师姐,无明禁地的危险可不是假的,咱们真要这样一直跟下去吗?” 巫珊珊也很忐忑,但还是思虑着回道:“这些大派多次进过这里,有经验累积,他们敢闯进来必有原因,我们只要跟紧他们有样学样,应该就不会有事。” 金好不得不提醒道:“巫师姐,他们敢硬闯,还有一个明摆着的原因,也许就是为了甩开纠缠而强行冒险。” 巫珊珊默了默,反问:“你们的意思是,就这样放弃?” 此话一出,二女也沉默了,不知该如何抉择。 而那些跟着不放的各派人员,跟她们的想法和担忧是一样一样的,既害怕,而在没有真正对上危险时又不甘心放弃。 跟在后面的许安长等人,也处在了纠结和痛苦中,心态很是煎熬。 关键是他们现在想不拼命都不行,人人皆知明山宗的人吸收了好多神火,有夺魁的指望,他敢放任明山宗一伙遇险不管,出去后就会有人让他死的很惨。 飞了很久,还继续往里闯,师春也渐渐担心了起来,提醒一旁的古练妮,“飞这么久了,别一头撞入了险地。” 为了便于指挥两边人马,他、吴斤两、古练妮、元垚和庞厚在同一只风鳞里面,因修为原因,由后两人轮流驾驭风鳞。 “掐着时间呢,还要一会儿。”古练妮偏头回了句。 既然是心中有数,那师春也就放心了,但依然不敢放松对周围的警惕。 说一会儿就一会儿,不多时,古练妮又出声道:“应该差不多了。” 于是元垚一声喝,“跟我来!” 他第一个驾驭风鳞降低了飞行高度,俯冲向地面,其他人自然是驾驭风鳞跟着俯冲。 那些纠缠跟随的人马面面相觑,不知什么意思,也只能是跟着降低了飞行高度。 直到临近地面时,元垚才驾驭风鳞抬头起,保持了贴近地面飞行的态势。 庞厚又喊了声,“散开!” 暑道山一伙弟子立刻从三五成群的团伙飞行状态中散开,分裂成了独自驾风鳞飞行状态,整个群体犹如张开了翅膀一般弹开,以驾驭风鳞的元垚为中心,成一字排开。 间距隔的都挺开的,每只风鳞之间约莫隔了个二三十丈远,五十来号人展开的距离可想而知,一路贴地排查而去。 这情况一看便知是出发前就布置好了的,否则暑道山上下人马做不到这般令行禁止的配合态势。 因展开的范围太大,那些左右纠缠的门派人马不是被逼得散开,就是退后或升空。 明山宗一伙不知道暑道山在干什么,他们倒是依然聚集在一块跟在师春等人的后面。 “这是在找什么?”左顾右盼的吴斤两问了声。 庞厚回了句,“还能找什么,自然是在找那条边界。” 吴斤两奇怪,“那条边界是能看到的不成?” 庞厚:“懂的人能看到,不懂的人看不到。” 见人家对边界的详情说的比较保守,旁听的师春没有多问,直接开启了右眼异能观察,要试一试,看自己能不能看到。 又在复杂地形上方飞了片刻后,右侧忽然有递次声音传来,“这边。” 回头看的元垚立刻驾驭风鳞调转方向冲右侧去了,庞厚也朝左侧那边接次喊话,“这边。” 左侧飞行的人一路把话传了下去,也纷纷翻转掉头,追着元垚的去向去了。 右侧起始喊话的人已经收了风鳞停下了,飞来的元垚带着一群人纷纷落地。 随同落地的师春到处看了看,他右眼异能并未在这片崎岖地面上看出任何名堂,不过都注意到暑道山的人纷纷看向了起始喊话人的脚下。 借着黯淡星光以法眼细看,好像就正常地面,他忍不住问古练妮,“几个意思,找到了?” 古练妮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手指地上一些疙瘩,“看到没有,这些石头疙瘩是喷射状形态。这只是形态之一,有疙疙瘩瘩形态,也有坑坑洼洼形态,还有一些别的形态。” 这么一说,师春再次细看,起先看山是山的眼光汇总起来全面观察后,果然看出了一些端倪,地面大大小小的石头疙瘩确实是喷射状,而且还能找到中心爆点,他恍然大悟道:“莫非这就是活物闯出边界后崩解形成的?” 古练妮微微颔首。 于是师春等人懂了,放眼当下,看天看地,这一带应该就是那所谓的边界地带。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大家打量四周,发现那些纠缠的各派人马依然如影随形,也跟到了这里 第三一八章 孤零零的女人 他们停,各派跟来的人马也停下了,或落地,或浮空,依然是不远不近盯着不放。 师春和暑道山等人已经被跟习惯了,也实在是拿一伙炼器门派无可奈何,你追,人家就跑,你走,人家就跟。 而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甩脱那些烦人的家伙。 已经找到了那条无形的安全边界,古练妮几个领头的碰头嘀咕了一阵后,再次展开队形,暂且突破了危险边界,继续前行。 他们一走,尾随而来的忘情谷巫珊珊一伙立马落在了他们刚才聚集降落过的地方,不但是她们,还有一些其他门派的亦如此,都发现了暑道山一伙的异常,都想看看师春他们刚才落在这里是在看什么或观察什么。 然而这些人并未看出什么端倪来,光线方面的影响不是原因,主要还是不知其因,而莫名其妙。 暑道山的先辈们能发现这个边界的秘密,也是存在偶然因素的,恰好看到了,才有了验证和确认,才得到了所谓安全边界的秘密。 看了眼其他门派同样在此寻摸的人,脸上有刀疤的金好,低声问同门,“师春他们之前在这里是不是在看什么?” 鼻子部位是难看窟窿眼的林约芳,迟疑道:“没看到这里有什么特别,师春一伙也有可能就是在这落脚碰头商议。” 巫珊珊打断道:“好了,不管是什么,先跟上,再磨蹭,我们连他们影子都看不到。” 忘情谷一伙迅速再次起飞,一些其他门派同样如此。 都没有细看,也来不及细看,急于跟上暑道山一行。 虽一路忐忑,但眼看跟了一路,也并未遭遇什么危险,各派人员忐忑之余又好奇,这所谓的禁地,似乎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危险。 传说禁地内有好多神火,有人心头因此微微一热,面对诱惑不免遐想,哪怕飞行时的幽暗冷风呼呼扑面。 已经知道进入了真正危险地带的暑道山一行,稍加深入后,也不敢再前行了,先辈们总结出的经验是血淋淋的,他们开始调整了飞行方向,估摸着无形边界的位置,绕着飞行。 准备一旦遇险,立马飞出边界。 然让他们纳闷的是,沿着那无形边界飞了好一阵,也并未发现什么危险。 他们的打算是,遭遇上了危险,那些纠缠在周围的各派人马自然会大乱逃逸,他们自然也就能趁机脱身。 再深入又不敢,只能是估摸着边界位置,继续沿着边界大概位置飞行。 为了便于触发危险,甚至降低了飞行高度。 因此很快发现了一些异常。 “发现了个女人。” 展开的飞行队伍右侧,也是朝外的无形边界那边,一路有人次第传话来,传到了中枢古练妮一伙的耳朵里。 什么叫发现了一个女人?这么多门派的人纠缠,发现了一个女人难道不正常吗?还用得着特意传话来上一句? 这传话听着不正常,但这种飞行状态下的传话,也只能是这么简短的来上一句。 师春和吴斤两相视一样,也察觉到了不正常。 “停一下,问一下什么意思?” 古练妮抬手喊停了队伍,临近的人把她话传达了下去。 他们浮空而停后,后方及左右跟着的各派人马也停下了。 很快,右翼飞行的一名暑道山弟子飞了过来禀报情况,正是那名发现异常的弟子。 “发现个女人怎么了?”元垚发问。 那弟子解释道:“那女人站在山头上,看着就一人,我们还没抵达前就站在了那,好像长的还挺好看。” 此话一出,大家懂了他的意思。 这里可是异常凶险的‘无明禁地’,若有门派往这里闯,已属不正常,何况是深入到如此地步,更何况还是一个女人。 在他们来到之前,就有一个女人独自深入‘无明禁地’至此了? 在一起的几人面面相觑。 古练妮下意识回头看向了师春,言下之意是,你怎么看? 师春耸耸肩道:“我对这里不熟,我反正跟紧了你们跑。” 他对所谓的什么好看女人并无什么兴趣,也不在乎那些炼器门派里有无大胆的先往这里闯了。 吴斤两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可古练妮却很好奇,哪个门派的弟子居然如此大胆,会不会有什么名堂? 同行之间的道理,有时候就是这么微妙。 她想了想,反正也不远,断然做主道:“走,去看看。”????元垚当即示意那禀报弟子带路,一行跟了转身而去。 他们已经飞过去了,又开始往回跑,后方尾随的那些门派立刻又慌忙后撤,毕竟暑道山之前已经放出了喊打喊杀的话,一点都不回避的话,真当暑道山不敢动手吗? 山是一座高山,至少在其所在区域算是最高的。 那座山上的所谓的那个女人还在,她正仰头看着头顶上撤离而去的各派人马,这些人的离去似令其蠢蠢欲动,忽又回头,看向了飞来的古练妮等人。 一行七八人,刷刷落在了山顶上,落在了那个女人的跟前,古练妮一伙盯着其上下打量。 女人一头过腰及臀的青丝,偶尔有丝丝缕缕随风拂面,面目清丽而干净,寒星般的眸子看人的眼神深沉而宁静,审视众人的目光中偶尔又有期待感闪烁。 貌美又透着一股别样的气质,既妖又纯还很干净的感觉,说不清是什么味道,那股气质很抓人,也许就是吸引人。 肤色白净,身段挺拔,个子不矮,女性身段方面的好坏看不出来,因为穿着一件男人的外罩衣裳,窃蓝色的衣裳显得有些宽大,也显得有些复古。 衣裳尽管不合身,材质却似乎透着一股高贵感。 她脚上的黑色靴子也明显是男款的,衣裳两侧处的开衩,能看到雪白的腿。 这一点不但吸引了男人的目光,也吸引了古练妮这个女人的目光,那女人的外套里面好像没穿裤子,什么情况? 大多人基本都在根据这女人的衣裳款式,思索琢磨究竟是哪个炼器门派的弟子。 唯独师春闪烁的目光中有惊骇色闪过。 进入这‘无明禁地’后,他稍发现异常就会开启右眼异能观察,对于这个所谓的山顶女人,为何会孤零零一人在此,他肯定要查看四周有无埋伏之类的。 结果右眼异能未在周围看到什么埋伏,反倒是这孤零零女人本身,着实令其瞳孔骤缩了一把。 这女人在他的右眼中,居然不是正常的白茫茫雾气,而是黑色的,也不见什么丹田法源,黑色雾气下似乎有波光晃动。 什么情况?这不是人,也不是妖,不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他都见过,就是没见过这种内在形态的玩意。 师春又迅速环顾四周,按理说,外界不可能进入这样的东西,难道是神火域里面的人? 不远处应该就是那所谓的安全边界,师春四周打量的目光一闪,忽低头看了看眼下的山头,又看了看所谓的安全边界,这山头所在位置好像刚好就在边界内侧。 难道是?一个令他头皮有些发麻的猜测浮上了心头。 而在有些人的眼里,这别样气质女人雪白的腿还是挺好看的。 尤其是风骤大掀起了一截衣衫下摆时,星光下的春光对修士来说也是很晃眼的,吴斤两嘴角立马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窃笑味,回头朝一旁的师春挤眉弄眼。 似有感应的师春回头看了他一眼,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嘴唇,并递了个眼色。 一看这手势,吴斤两一愣,又迅速看向那女人打量,春天的手势在告诉他,有问题! 是这女人有问题吗? 眼下除了这女人似乎也没别人。 可这女人能有什么问题? 吴斤两再次打量后,又看向了师春,师春似乎料到了他的疑惑,手已经摸到了自己的右眼上,在那揉眼。 吴斤两这回懂了,春天的右眼看出了名堂,他顿暗暗警惕了起来,见到师春漫不经心的样子后撤,让古练妮等人杵在了前面,他也立马有样学样后撤。 他知道这也不是要坑古练妮他们,真要情况不对,肯定是要向古练妮他们示警的。 不过按照他们兄弟在流放之地锻炼出的行事风格,示警前,肯定是要有人先挡在前面的,是暑道山的人挡,还是他们的人挡,还用选择吗? 师春看了眼还浮在空中的褚竞堂等人。 盯着那女人好一阵打量,古练妮想来想去也未能想出这孤零零女人的服饰是哪个门派的。 不过上千个门派,服饰多样,也没哪个人能把所有炼器门派的服饰给记下。 她看向元垚,见其也在微微摇头,顿时心中有数了,应该是哪个小门小派的弟子,上档次的名门大派服饰自己不可能不认识。 就凭这女人的样貌和别样气质,自己见过的话也肯定会有印象。 因此也越发好奇,哪个小门小派的弟子敢往这禁地闯,一番打量后,她终于发声问道:“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一众好奇的目光也都盯向了那女人。 师春和吴斤两紧盯的目光则透着警惕,想知道对方是如何答复的,根据对方的回答,多少能预判一些风险程度。 孤零零女人迟迟未答,略略歪头,似在思索,神态很认真的样子。 (本章完) 第三一九章 很突然 没做任何威胁,也不是什么不好回答的问题,她这态度,渐渐让暑道山一伙人有些不满了,在炼器界,少有哪个门派弟子敢在他们暑道山面前摆谱的,何况还是孤身一人。 得到了师春提醒的吴斤两也亲眼看出了孤身女子的不正常。 稍稍静候的古练妮也忍不住表达出了不满,“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孤身女子终于开口了,反问道:“一定要回答吗?” 徐徐语调中透着些许磕绊的木讷,声音轻缓,那种调调不好形容,总之就是说话好像不太利索,也不是结巴,一个字一个字摸索着往外说的意思,让人听着前一个字会忍不住猜她下一个字会说什么的感觉。 说的人有点累,听的人也挺费神的。 不过声音底色还是挺好听的,如地下钟乳在幽暗中滴露,叮咚。 古练妮被她问的有些无语,说‘一定’或‘必须’似乎显得有些仗势欺人,但既然过来了,肯定是要知道的,回道:“你们门派见不得人吗?” 孤身女子又想了想,回话道:“我们门派的人死光了。”然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波澜不惊地轻轻补了一句,“除了我。” 暑道山一伙略显惊疑,都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了幽暗的禁地深处。 师春和吴斤两则目光互碰了一下。 元垚问:“你们门派的人都死在了禁地里面?” 孤身女子依然想了一下,才回了一个字,“是。” 元垚问:“敢问姑娘高姓大名?” 孤身女子又略略偏头思索状,反问:“何意?” 众人一愣。 元垚略皱眉,“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孤身女子这次回答的倒是利索,“真儿。” 这份干脆令众人神色怪异,敢情这女人刚才是真没听懂,连这都听不懂,脑子有问题不成? 按理说,不应该呀,能被各派选入神火域的人,不该愚钝到如此地步才对。 众人目光又盯向了她长衫下摆处露出的白花花腿子,如今再看这有伤风化的穿着,怀疑这女人不是受了什么伤害就是受了什么刺激,导致脑子出了问题,难怪说话都磕磕绊绊的。 古练妮看对方的眼神有了那么丝同情意味。 就连吴斤两也忍不住冒出同样的想法,若说这女人是装的,那这演技未免有些出神入化了,他都有点怀疑师春是不是看错了。 师春谨慎观察状,因为对方演的太真而越发警惕。 他时而又到处乱瞄,在思忖妥善的脱身之策,思考如何才能带着自家弟兄无损脱险。 眼下的古怪女人,他已经认定了有可能就是禁地里的恐怖存在。 “真儿?”元垚确认着问了句,“真假的真?” 孤身女子:“是。” 元垚:“姓什么?” 孤身女子略歪头,不太明白的样子看着他。 好吧,这女人脑子可能真有问题,元垚回头给了庞厚一个眼色。 庞厚当即从乾坤袋里面拿出了神火盟约的参会名册,开始逐页翻看有没有和‘真儿’这个名字能扯上关联的人。 古练妮又问话道:“真儿,既然如此危险,你孤零零一人在此,为何不离开?” 自称‘真儿’的女子道:“我出不去,你们认识一个叫司徒孤的人吗?” “……”众人皆一脸恍惚或错愕,炼器界的人若有谁不知道‘司徒孤’这个名字,那肯定是外行,炼器界第一人,炼天宗能登上炼器界第一大派的位置,司徒孤居功至伟,有谁人不知? 那是炼器界人人仰望的存在。 放在别人头上,这话就是明知故问了,放在这女人头上,众人越发确认了她脑子有问题。 古练妮试探道:“你说的是炼天宗的司徒前辈?” 真儿脸上露出了罕见的喜色,颔首,“是,他说他是炼天宗弟子,他来了吗?” 她的高兴大家都能感觉到,只是这份高兴也显得很平静,就像平湖中荡出了一丝涟漪,仅此而已。 众人神色各异,元垚都忍不住挠起了额头,和古练妮碰了下眼色,眼神交流,果真碰上了个傻子。 抬头看了眼的庞厚又继续低头翻找名册上的名字。 依神火盟约的规则,司徒孤前辈怎么可能进来,也没有进来,参会的炼器人员应该都是知晓的,而这女人简直是在说胡话,因此,大多人都确信这个真儿的脑子是真的出了问题。 “唉。”古练妮叹了口气,问:“真儿,你认识司徒孤前辈?” 真儿:“认识,他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他说他会想办法带我离开这里,我一直在等他,他来了吗?” 凝神细听的众人,听完她长长一段话,感觉挺费神的。 不少人再次面露古怪,感觉这女人癔症了,竟然在幻想司徒孤前辈为她而驾临,这和姑娘家幻想王子会来迎娶自己没什么区别。 有点惨不忍睹的古练妮偏头看向一旁略作苦笑。 吴斤两则感觉到了另一种的异样,再次偏头看向师春。 师春已是目光忽闪,表面还算平静,内心里则泛起了一阵惊涛,意识到了点什么。 见回过头的古练妮还要再问下去,目光乱闪的师春有些急眼,担心会被暑道山一伙问出自己心中猜测的情况,若情况真和自己猜测的一般,那他希望自己能把相关情况给过滤一下。 他在流放之地数不清跟人拼死拼活了多少回,深知能掌握别人不知道的第一手消息,就是决胜之道。 如今有这机会,他岂能错过,当即紧急出声干预道:“大家不妨回避一下,容我单独和她聊聊。” 众人齐刷刷扭头看向他,不解。 吴斤两的目光中也透着担心,若这女人真有什么问题,你一个人会不会有危险? 古练妮疑惑道:“春兄…” 她话还未说完,师春抬手打断,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在流放之地跟人学过这方面的手艺,略懂一些治愈手法,你们在边上会影响她的思绪,我也许能弄清她的情况,大家回避一下。” 举止安静的真儿又略略偏头看着他,略有疑惑。 吴斤两笑,大嘴又裂开到了耳根,露出一口大白牙,心道,你什么时候会的这手艺,我怎么不知道? 刚刚还担心师春有危险,见师春摆明了在胡说八道,立马不担心了,大家都是一个坑里爬出来的,什么道都清楚。 当然,他嘴上却嘿嘿着招呼大家道:“春天这手艺我是知道的,边上有人确实会干扰,大家避一避,避一避啦避一避。”挥手吆喝了起来。 他先闪身飞开了。 古练妮等人互相看了看后,只好也闪开了,驾风鳞远远看着,偶尔观察一下四周。 周围纠缠的那些门派中人,也在适当距离上观望着这一幕,不知道这边在干什么。 身边没了旁人,师春上前两步,站近在了那个真儿的跟前,心里还是有些警惕的,毕竟不知对方的脾气和实力,若真是恐怖的存在,一旦冒犯到了,自然会很危险。 不过见到对方放任了其他人离开,他悬着的一颗心又放下了不少。 真儿盯着他打量,见他四处张望的目光回来后,又是那句问话:“司徒孤来了吗?” 师春不敢轻易给出定性的答复,试着问道:“你和司徒孤是什么关系?” “关系…”真儿思索了一下这个词,最后摇头,“不知道。” “……”师春噎住,想问她是真傻还是假傻,也不知是不是理解能力差,再次试探道:“是男女情人关系吗?” “不是。”真儿否认了,师春刚要再问,她思索后又徐徐道:“若我当时化形成了人,我应该会跟他试试男女情人关系,听说那种关系很美好。” 话毕又陷入了一种异样揣摩状态。 此话一出,师春眸光发亮,意识到自己的猜测对了,也明白了这女人并非脑子有问题,不傻,而是对一些事情确实不太清楚,当即再确认,“你和司徒孤是哪一年认识的?” “哪一年…”真儿抬头看向了夜空,神色中透着迷惘,最终还是摇头,带着思索回忆的意味道:“不知道,很久了,他说他是炼天宗弟子,来找神火的。” 师春心头一震,暗道果然,也顺着对方的目光看了看夜空,再看向她的清丽容颜,意识到了,这女人应该是有‘年’这个概念的,只是在这永夜之地,分不清了岁月。 他又再次试探:“你是不是帮司徒孤找了神火?” 真儿略点头,“我无法离开这里,他说等他有了实力,会解开这里的禁制,带我出去,他需要神火提升实力,我就帮他找神火。他说他会回来的,后来我一直在等他,等了很久,一直不见他,我就想等人来问问,可我一直没见过其他人。他是不是骗了我,不会再回来了?” “这个…”师春有些迟疑,感觉这女人其实不傻,但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具体情况怎么回事他也不知道,总之话不能乱说,免得传出去会被司徒孤给弄死。 真儿问:“我和他是男女情人关系,他是不是就会用心帮我了?” 老是问这么困难的问题,师春忍不住挠头,斟酌该如何应付这种怪胎。 真儿又问:“你会帮我离开吗?” 那必须有表态,就算做不到,凭此地的情况,嘴上也得答应下来,师春立马拍了胸口保证,“那是自然的。” 于是真儿凑近了他,近到两人身子几乎贴在了一起。 干什么?师春警惕后退了一步也没能避开,真儿踮起了脚尖,在师春欲避又忍不住发懵的错愕瞪大目光中,她的嘴唇印在了他的唇上,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直接开始亲吻他,很突然。 第三二零章 素 貌似美好香艳的美事,可师春有些不知好歹,居然被吓到了。 对方突然来这么一出,师春是下意识想躲的,结果确认了一件事情,这娘们修为绝对是高过他的,没能躲了,且无力反抗,想推开对方,双臂如撼山,倒像是双手扶住了对方的腰。 总之硬生生被亲了。 女人嘴唇的动作磨来磨去、停停动动、寻寻觅觅,不知是在找什么感觉,还是在找东西吃。 师春近距离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扭来扭去的一张脸,不知道这女人想干什么,他可不信对方的举动和情爱有关,绝对不是男女那回事,也不知是在对自己施展什么邪术,还是在干什么恐怖的事情。 他心里慌的不行,想吭声又不敢张嘴,怕什么恐怖的东西钻进自己的嘴里,只能是紧闭着嘴唇,被对方的嘴唇、牙齿、舌头磕磕绊绊,偶尔会被搞痛了。 他右眼看的清清楚楚,这女人压根不是人,不知是个什么怪物,哪敢张嘴回应。 不过,对方的唇,还有身体贴近的体感,好像又是大活人的感觉,对方的体肤上似有一股异样的清新气息。 什么情况?空中一伙人纷纷瞪大了眼睛,或施法挤压眼球,或聚法如玻,反复微调视力,努力看清山头上抱在一起的二人在干什么,不想办法看清楚不行,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结果证明自己没看错,古练妮和元垚等人面面相觑,手上还捧着名册查看的庞厚也有点傻眼。 庞厚忍不住问了句,“他在干什么?” 说罢忍不住看了看四周,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呢,当众搞这事未免也太有伤风化了吧。 看着是挺让人腻歪的,古练妮嘴角歪了又歪,好一会儿后,见亲在一块的两人还不分开,她忍不住爆了粗口,“这就是他妈的所谓治愈手艺不成?我怎么感觉他在欺负人家没脑子,看人家漂亮,在趁机占人便宜?” “好像是那女的主动的。”元垚倒是说了句公道话。 古练妮歪着嘴角道:“她主动,他不知道拒绝吗?那女的再没脑子也不会无缘无故主动干这事吧,鬼知道师春对人家说了什么,搞的人家女的主动。” 言之有理,大概也只能是这么回事了,元垚微微颔首后叹道:“不愧是流放之地出来的,听说那边开放,这众目睽睽之下,还真有够无所谓的,一点都不知道回避。” 古练妮哼道:“这么多人看着呢,这事传到真儿师门去了,看他师春如何交代。哼,什么天雨流星大会第一人,不过一无耻之徒而已!” 话没问题,语气令庞厚和元垚先后都回头盯向了她,注意力从亲嘴男女身上落在了她的脸上,似在观察什么。 单独操控一只风鳞的吴斤两也看傻了眼,旋即忍不住乐了,春天呐春天,敢情让咱们回避,就是为了方便你吧唧吧唧。 他也歪了歪嘴,有点腻歪,看到漂亮的就跟人吧唧,他有点不服。 当然,他是比较了解师春的,知道师春绝不会为了女色而当众搞这事。 对此也不算意外,他眼中的春天,在这方面一贯是不要脸的,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其他女人不说,就说苗亦兰吧,谈不上有多喜欢,却一直没皮没脸的向人家表白,搞出一往情深的样子。 每每让他看了都想扭头吐几斤出来。 还有那个魔道的象蓝儿,春天若真有一丁点喜欢,他吴斤两能把自己脑袋砍下来当球踢,可春天就是能干出那一往情深的表白事来,能让知情人掉一地鸡皮疙瘩。 眼下当众跟这女人吧唧,无非还是那一套,也不知道春天又从人家身上发现了什么好处,竟能没皮没脸到这种地步。 他忍不住舔着嘴唇目光闪闪着,感觉怕是有什么非同一般的好处,否则怎么会当众吧唧这么久,这已经远远突破了春天的底线。 当然,他也知道师春在这方面压根就没什么底线,只看有没有需要。 另外,他很羡慕此刻的师春,因为那个真儿很漂亮。 明山宗剩下的一伙,同在一个风鳞内,褚竞堂忽发出一声感慨,“这么危险的地,居然还有闲心玩这个,大当家果真是奔放啊!” 童明山颔首,“永夜之地也遮挡不住大当家的光辉。” 朱向心则看向左右道:“那女人谁呀,大当家不是喜欢那个象蓝儿吗?” 劳长泰嘿道:“多喜欢一个也不是不可以,管她是谁,大当家乐意就行。” 几个男人皆在那挤眉弄眼,见大当家还有如此闲心,他们对禁地的恐惧感驱散了不少,紧绷的神经松开了,变得欢快了起来。 较远距离瞅着的各派人员,努力看了个大概后,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忘情谷的巫珊珊冷哼一声,“无耻!” 一伙有残缺的女人皆面露鄙夷,刚还商量着要不要过去跟师春接触呢,现在过去打扰人家显然也不合适。 当然,要不要去碰头她们也很犹豫,师春一伙目前的处境摆在这,被纠缠住了,她们加入进去,不但无济于事,反而有可能被连累,不得不反复斟酌,始终在犹豫不决中,只能是伺机而动。 也有一些门派的人试图靠近一点,想看清跟师春当众亲嘴的女人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收起了名册的庞厚也对身边二位摇了摇头,“名单上没找到和真儿有关的名字。” 古练妮蹙眉:“炼器的女性并不多,屈指可数,怎么会找不到?” 元垚:“可能‘真儿’这个名字只是类似小名的叫名,不是真名。” 古练妮直接撇过了这个话题,目光又看向了山头上搂着的两人,“我们还要在这看着他们亲到什么时候?” 殊不知,此时的师春也很痛苦,脸涨得通红,他想拿出‘冰羊’换气,却动不了。 因为之前的挣扎反抗举动,被对方施法给镇压了,不能动弹,他那半口气一直吊到现在没换,真的快憋不住了。 “嗯恩嗯恩……”师春鼻腔里发声示意,可对方还在那啃猪蹄子般,拿他练技巧似的。 这里的空气有毒,所以他心里是悲哀的,没想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是这种死法,被女人亲嘴给亲死了。 有个词叫做垂死挣扎,他拼命不断的“嗯恩”之下,吧唧中的真儿感觉到了他的不对,终于放开了他。 师春立马摸出了冰羊放口鼻前,大口喘着气,大口呼吸。 看到他手中的冰羊,真儿似乎想起了什么,思忆着说道:“你们不能在这里呆很久。” 终于顺过气来的师春还没来得及说话,真儿柔软的身子又贴了过来,这次没有亲嘴,只是搂住了他,仰面看着他说道:“女人不能轻易给男人碰的,男女情人之间才会亲吻,我们已经是情人,我是你的女人,你是我的男人。” “啊?”师春平常反应挺快的脑子愣是没转过弯来。 真儿平静的眸光中带着别样的期待,继续问他,“你一定会带我离开的是吗?” “……”师春怔住。 结合之前的谈话,他渐渐明白了刚才那差点致命的亲吻是怎么回事。 他有点不太明白,这女人是从哪理解来的确认男女情人关系的方式。 风来,真儿的长发在飘,身后的衣摆在翻飞,露出的腿在夜色下竟然有种白的瘆人的感觉,唯一不变的是眼神中的期待,紧盯着师春的双眼不放。 她眼神里有一种干净,让师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真儿忽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师春终于出声回应了,“师春,师父的师,春天的春。” “你名字真好。我知道春天,很美好的季节,鲜花很美。”真儿露出了向往的嫣然一笑,又问:“师春,你一定会帮我离开的,是吗?” 师春心中哀叹,老子哪有那本事,你若真是此间禁制下的怪,迈出边界的那一刻,兴许就是你的死期。 他现在隐约明白了司徒孤的为难,也许未必是骗了真儿。 若真有意欺骗,真儿就算见不到司徒孤,往后的神火盟约再次启动时,也应该是能见到炼天宗的其他弟子的。 司徒孤能吸收那么多神火,成为炼器界第一人,应该是这女人成全的。 司徒孤知道这女人的存在,知道这女人能帮忙找到神火,炼天宗弟子却能忍住诱惑没有来打扰,一个很大的可能,司徒孤并未向炼天宗透露这个女人的存在。 以他对这些炼器人的了解,几乎不太可能放弃这条捷径。 是不想别人再打扰这个女人,还是怕别人找到这条捷径会动摇自己天下第一炼器的人位置? 门派中,后辈新人再怎么崛起,也是长幼有序的,同一个门派中的尊卑,难以超越辈分,尤其是司徒孤那种地位的人。 何况司徒孤成为炼器第一人还是后来的事,早年并不知道自己会成为第一人。 司徒孤是在保护这个女人? 哦,他们相识时,这女人还未化形。 换个说法,司徒孤可能在保护这个怪物。 司徒孤可能并未忘记自己的承诺,只是未能找到兑现承诺的办法,否则以司徒孤在炼器界江湖中的地位,真想进来的话,应该不是太难。 当然,这都是自己的猜测,可能有其他原因存在。 师春双手抬了抬,看了看四周‘虎视眈眈’的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给出了回应,半圈住了对方柔软的腰肢,给与了自己的温柔,再次回避对方的问题,反问:“你的名字是司徒孤给你取的?” 真儿略摇头:“是‘素’取的,我最熟悉的女人就是她,我化形参照的就是她的模样。我向往为人,她说‘儿’是人的意思,‘真儿’就是成为真正的人。” 第三二一章 保证 单字为名的情况,在近代是很罕见的情况,相对来说,新生代中几乎没有。 单字为名的,一般都是以前的人。 人少时,单字为名也能区分的过来,随着修行中人的增多,同名的越来越多,不易区分是个麻烦,加之为了体现血脉和传承之类的,才渐渐有了姓氏。 现在存有的单字人名,也基本是老一辈的人,譬如师春知道的那位流放之地的狱主。 老一辈的里面,单字的也较为稀少了,也不符合时代了。 所以师春有点吃惊,忙问:“这禁地里还有其他人?” 真儿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抱着他的动作没变,解释道:“‘素’已经死了,很久很久以前就死了,和她一起的人都死了,他们回不去了,神火域在进入一片紫色星域的时候,人的肉身无法存活。 ‘素’死的时候我很难过,后来时间长了我就不难过了,是她教会了我识字、说话,告诉了我人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告诉了我如何修行,我一人的时候,经常会想起她。” 师春闻之心惊,结合一些情况,不由怀疑,难道那个‘素’是初入神火域的那批人不成,当即问道:“跟‘素’一起的人当中,是不是还有个叫火神的人?” 真儿:“你说的是‘辰’吗?他们当中有人会称呼他火神,司徒孤也这样问过我。” 师春略怔,又问:“‘素’的事情,你也告诉过司徒孤?” 真儿:“说了,他和你一样,问了很多很多的问题。” 师春顿感疑惑,司徒孤既然从这女人口中知道了不少事情,难道就不怕这女人遇上别人泄露秘密?譬如他们如今就遇上了这女人,他如今就在打探,当即问道:“司徒孤离开前,什么都没交代你,就那样走了?” 真儿想了下,“有交代过,说来这里的人会对我不利,让我遇到人就遁形避开。” 师春顿一脸的若有所思,稍又好奇道:“那你为何不听他的?觉得他骗了你吗?” 真儿的回答简单直接,“我已化作了人形。” 她的意思是,自己未化人形时,司徒孤说的没错,自己如今也是人了,自然是另一回事。 这逻辑,师春一听就懂,且很无语。 真儿却又踮起脚尖吻了他的唇,脚跟落下又问:“你会帮我离开的,是吗?” 这已经是她不知道多少次问这个问题了,没点眼色,孜孜不倦的追寻答案。 师春却又避开了这个问题,反问道:“你的本体是什么?” 真儿想了想,回道:“‘素’让我躲在她的身上,她让我记住,不能让来神火域的人知道我的本体,说会杀了我。” 从其罕有的犹豫态度上可以看出,那个‘素’对她的影响很大,‘素’的一些话显然被其奉为了圭臬。 不过这话无异于暴露了自己的本体,师春嘴角掀了掀,也不算意外,这鬼地方,本体是什么,可猜测的选择范围很小,也不知这妞的本体是哪一种神火。 他想说那位‘素’说的是其同期进神火域的人,也想说司徒孤还不是看到了你的本体,还隐瞒个屁呀。 不过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认真点头道:“‘素’说的对,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的本体是什么。” 真儿顿时开心一笑,又踮起脚尖亲吻了他一下,这一吻明显有别于之前,有那么点发自内心的欢快味道,但分开后,还是老话再提,“师春,你会帮我离开吗?” 怎么帮?师春环顾四周,看了看众目睽睽的情形,有点无语。 他有自己爱慕的女人,压根就不想搞出乱七八糟的男女名声。 他是死皮赖脸追求过苗亦兰没错,那是他清楚自己根本不可能成功,知道人家压根看不上他这种卑贱如尘埃的人,他把握着度,也成功不了,如今双方的界线已经被打理的很清楚,就是朋友。 他是跟边惟英发生了男女关系没错,那是因为他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会被公开。 他是在追求象蓝儿也没错,可他同样知道不会有善果,他甚至能预想到,象蓝儿有一天可能会被他给亲手给解决了,他现在没杀了象蓝儿吸收魔元,是因为象蓝儿目前还有牵线搭桥的作用。 眼下这女人,他想了想,别说自己帮不了,没能力带其离开,就算能帮也不会帮,没了利用价值后,也得打杀出原形来,让童明山等人给吸收了。 也就是说,反正这女人也出不去,一份带不出去的男女关系,影响不了什么。 不管什么真儿假儿的,总而言之,自己不可能跟一个不知什么玩意的怪物真发生什么男女之情。 心中有此定意后,他将杀心悄悄暗藏,目光回落在真儿的脸上,搂着对方的腰肢,深情凝望着,态度坚决且肯定地保证道:“我不是司徒孤,真儿,你放心,你是我的女人,我一定想尽一切办法带你出去。” 真儿的双眸中刹那绽放出了似乎能点亮整片星空的异彩,似乎此刻方真正明白情为何物,笑出了贝齿,发自内心地忽将师春紧紧拥入怀中,耳鬓交贴,任由风吹,想永远如此不离不分似的。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师春脸皮再厚也不好让旁人一直等着。 无心温存的他,很快推开了真儿,问要紧事,“这禁地里是不是有什么强大的存在?” 真儿略思索,颔首:“塔里的火灵很强大。” “塔?”师春疑惑,问:“什么塔?” 真儿:“‘辰’他们临死前,炼制了一座‘地心塔’,拘禁了一些强大的火灵守塔,‘辰’他们的遗骸就在塔内。” 师春懂了,可能是火神他们临终前给自己搞的一个葬身之地,问:“那些火灵有多强大?” 真儿摇头,“不知道,能轻易杀死我。” 师春上下审视她,“你什么修为?” 真儿不假思索道:“人仙上成境界。” “嗯?”师春有些意外,“你修行这么久,才人仙境界修为?” 真儿:“困在禁地内的灵体,修为都无法再增长,那座塔会吸收我们的修为,我们若不努力修行,修为还会倒退。” 看来古练妮的先辈们说的是对的,师春问:“这里布置了阵法?” 真儿:“阵法中枢就是那座塔,‘素’说,只要破解了塔内的阵法中枢,禁地的禁制就破解了,没有被‘地心塔’拘禁的灵体都能得自由离开禁地。” 似乎因为交流多了,她说话似乎也渐渐找到了熟练的感觉,可见以前说话并不磕绊,只是太久没有与人交流过了,一开始见到这些人有些不适。 而这显然就是帮她离开的办法。 师春敏锐抓到了关键点,问:“没有被拘禁的才能离开,被拘禁的呢?” 真儿坦荡道:“他们已经被阵法融为了一体,阵破,他们也一样。” 师春听了牙疼,这样说来,那些被拘禁的灵体能让人破阵才怪了,还不得靠近一个弄死一个,难怪司徒孤回不来,能让整个炼器界感到恐怖的存在,试问司徒孤如何能对这女人兑现承诺。 当然,他既然答应了,心里知道自己也做不到,但是嘴上不会说,问:“我们在这里会不会惊动那些强大灵体?” 真儿:“地心塔离这里还很远,他们无法离开自己被拘禁的地方,不靠近地心塔,危险不大。” 师春看着她,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道,你把话说这么实在,谁还敢去帮你,别说司徒孤,换谁都得吓跑了。 正这时,古练妮施法呐喊的声音传了来,“师春,你们还要搂搂抱抱让我们看到什么时候?你自己睁眼看看,过来看热闹的可是越来越多了。” 师春当即四顾,发现人家说的没错,这么会儿工夫,又跑来了一些门派的人马。 再逗留下去,确实可能会出事,一旦来个能挑头,就是麻烦。 他看向真儿多少有些失望,还当是什么样的高手呢,还以为在神火域弄到了一个靠山,敢情也就一点能欺负他的修为。 虽然人仙上成境界对各派参会人员来说,修为确实远超他们,足以碾压大家伙,可代表各派来参会的人员手里都有家伙,估计大多门派手里的法宝都能收拾个把人仙境界的。 不说别人,就说他手里搞来的法宝,动起手来也能把这女人给收拾了。 当然,能在禁地遇见个‘本地人’,用来甩开那些纠缠应该是够了。 有什么话回头找地方慢慢再说,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他当即又问:“真儿,她说的那些看热闹的人,你看到了吗?很讨厌的,能不能帮我们甩掉他们。” 真儿扫了眼周围的人影,认真思考了起来。 知道她反应不利索,也不清楚情况,师春干脆提醒道:“听说这里除了那些恐怖的存在,还有一些其它的怪物。” 真儿嗯道:“你说的东西,都是地心塔造就的。” 师春意外,没想到地心塔还有那作用,先不管了,直接指示道:“可以利用那些怪物甩开他们。” (本章完) 第三二七章 火蝠 底下貌似漆黑一片,不少人提前拿出了檀金照明,追下去的各派人马恍若一阵流星雨倾泻入天坑内,自有其壮观阵势,于天地间却显渺小。 到了底下才知,下面也并非完全漆黑一片,反而有许多细小的裂纹似的蓝光,团团簇簇的,颇为怪异。 也是到了地下,众人才发现地表是深渊,地下蜿蜒出了一条大型地下通道。 呃!沈瑞这时才发现还真是自己跑人家床上了,她刚要解释,只见门口露出两个脑袋,问道:什么情况?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有时候你的命运,就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下!”夏浩轩看了一眼,跪在脚下地弟子,直接开口说道。 不知道这个酿酒师是怎么做到的,可以在酿造红酒的时候加入人血。 “老家伙,你真以为我怕你的雷霆剑法?”朝晋不屑的冷笑,继而,锁定风凌天的胸膛,伴随着脚步的迈动,裹挟着一股浩浩荡荡、摧枯拉朽之力。 而周天盛却是直接开口询问道,毕竟现在荒霄大陆的局势刚定,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夏浩轩来拿定主意呢。 于是对于上任不过一年的制置使贾似道,从街头的贩夫走卒到庙堂的高官贵贾,都会含笑称赞,夸一声好,赞一声妙。 但是陈雅婷不喜欢学护理,更不想当护士。只是有时候梦乡是一方面,现实又是一方面,人有时候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不可!大人,蒙古军就在四五里开外,掉头回去正好跟他们碰个脸对脸,不能回头!”立刻有人提醒他。 但在这一刻,墨岚立即退飞出去,连忙散去了舍利子的气息,幕毅身上的金光急速消失过去。 清晰可见,陆飞的整条右臂猛然变色,变成赤红色,宛如一块烧红的木炭,炙热异常,周边的空气都完全扭曲了。 见了我妈,我也没有过多的说啥,就说最近工作忙之类的,临走之前我把孔晓玲塞给我的钱留下了一大半,让我妈想吃点啥喝点啥就买。 我一抬头,发现浮屠塔最上面那一层闪闪冒着金光,同时我脖子上的狗牙吊坠似乎感受到什么一样,微微震动起来。 赫门又跟江窈说了很多的注意事项,随后便把特效药全部包装给了江窈,还特别贴心的把药都进行了分装。 我想的很简单,既然现在我们出不去了,而且羊角胡的目的八成也是我或者我身上的什么东西,那我干脆驱虎吞狼让他们两个斗一场,说不定我能从中找到一线生机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不禁觉得当个魔尊还是有些好处的,最起码不会怕鬼。 如果不是陈元,自己已经落入姜承的圈套,成为那场车祸下的亡魂了。 好似那些人凭空消失了一样,周围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却找不到他们的存在。 他俯下身体,踏在窗台上,扬起头颅,视线停留在第五层甲板最侧部的房间窗户,玻璃反射着正午的耀阳。 江窈这边才刚从按摩舱里面出来,那头段念再一次准时来到了病房内。 只是,相比于心狠手辣前科累累的老大哥,毕君卓的承认更让黎之感到意外。 原本的那条河名为漳河,是其他河流的一个分支。漳河的附近长满了草和树木,那时候的水也十分的清澈,不像现在如此被污染的成为了一条臭水沟。 黑蛟沉默,急忙收敛怨恨,瑟瑟发抖的匍匐在地上,不敢擅动分毫。 第三二二章 拒绝 忘情谷一伙,正以法眼紧盯师春等人那边的反应。 脸上丑陋刀疤,负责警戒四周的金好,突然出声提醒,“不好,极火宗的人来了。” 闻言,没有耳朵的巫珊珊和没了鼻子的林约芳皆扭头顺着指点看去,看到夜空中多出了一群刚赶来的人,星光下法眼细看,服饰就能表明来路,何况排名在前的大派子弟她们早早就关注过。 更好确认的是人数,呼啦啦上百人的队伍,所有参会门派中也只有三家,想认错都难。 极火宗领队的印天录,眉目雄浑,目光扫了一下现场,挥手一个示意,立马有人去附近找了其他门派的人来问话,得弄清现场是什么情况。 以极火宗的身份地位,无伤大雅的事,一些小门小派的子弟自然是要给面子的,很快便有人过来禀报此时此地的情况。 站在印天录身后的黑虎,体态雄壮,目光闪闪的听着情况禀报,躲在人后很低调的样子。 实际上他才是极火宗此行的主角,只因身怀寻找神火的绝密能力,不可张扬,颇具能力的印天录这才被极火宗推到了台前做掩护。 紧盯他们的巫珊珊又看了眼师春那边,沉声道:“这下麻烦了,极火宗大老远跑到禁地来,应该也是冲师春他们找神火的法门来的。” 除了这个可能,她们也想不出别的可能。 林约芳问:“怎么办?” 巫珊珊想了想,道:“未必是坏事,我们跟师春有法器交换神火的交情,能说得上话。之前人家有暑道山合伙,我们去找他们合作,他们未必看得上我们,暑道山也未必会正眼瞧我们,如今有极火宗施压,情况必然不同。这些门派里,此情此景下,不惧极火宗,还敢跟师春他们合作的,恐怕不多。” 林约芳赞许道:“没错,暑道山实力大损的传言十有八九是真的,这一路跟来可见,暑道山的人马少了快有近半,而极火宗却是气势汹汹的百人之众,正是我等借势取巧的机会。” 没什么好犹豫的,有了方向和策略,三人说干就干,对其他弟子略作交代后,三人没带其他人,脱离队伍直接飞向了师春。 暑道山的一伙人也不是摆设,见有人闯来,立刻有人隔空拦住。 双方一沟通,听说是师春的熟人,于是古练妮顺理成章地闪身到了山头上,带着两个师侄一起打搅了师春和真儿的二人世界。 “有人找你……”古练妮冷哼哼的样子说了下情况,边说边以鄙夷的目光挑衅师春,貌似在说,欺负人家脑残,占人家姑娘的便宜,亏你干的出来。 师春也无所谓了,一只手仍把在真儿的柔软腰肢上以示亲密,反正该叮嘱真儿的都叮嘱的差不多了。 当然,为了让真儿听话,是以‘爱情’的名义来叮嘱的,真儿被哄的牢牢记住的样子。 忘情谷的找来,还能有什么事,用脚后跟都能猜到,跟所有纠缠的门派一样,谣言之下,肯定都是冲神火来的。 交换回法器的可能性没有,真要是来做交换的话,就不会一路跟着,这里又不是瞎子,早就发现了。 他倒要看看忘情谷的要搞什么名堂,让暑道山的放了三女过来。 三女落地后都下意识第一时间仔细打量真儿,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美人,居然能让师春不知礼义廉耻当众失态。 近距离一瞅,确实好看,连她们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别有一番风情,不过心底里又觉得未必有自己样貌无损时好看。 既然已经过来了,肯定要打探一下,巫珊珊收敛心绪后,盯着真儿笑问道:“春兄,未请教,这位是?” 师春拒绝回答,大家看到了是一回事,自己承不承认是另一回事,他自己是不想满世界宣扬真儿是自己女人的,直接岔开话题道:“说你的事,是来换回法器吗?” 吴斤两见状也飞落了过来。 巫珊珊也不想扯闲篇,深知极火宗的人一旦了解了详细情况,局势随时会失控,故而开门见山道:“极火宗的人马赶来了,冲谁来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边说边朝极火宗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指了下。 不用她说,古练妮这边也已经发现了。 然从心态上来说,古练妮也并未太把极火宗给放在眼里,这就是炼器界第二和第四名之间的差距。 其实暑道山之前是炼器界的第一大派,奈何炼天宗出了个司徒孤,司徒孤异军突起后,也把炼天宗给硬生生拔高到了另一个层次,压得暑道山不得不屈居第二。 变成了第二的影响很大,有些事情或利益,哪怕是招贤纳徒,人家都是首冲第一去的。 资源格局方面的各种影响之下,实力逐渐呈此消彼长态势,于是第二从方方面面来说真的就逐渐变成了实实在在的第二,于是暑道山弟子总喜欢说想当年。极火宗来了?师春还真没发现,看了下,距离太远看不清,下意识看向古练妮确认。 后者微微点头之余,还是忍不住略带嘲讽道:“见你们在卿卿我我,不好来打扰。” 故而没有来告知的意思。 一起合作了这么久,这样嘲讽两句,师春也不会当回事,只是对这女人当外人面损自己这个合作伙伴略感意外,扫了古练妮一眼,目光又回到巫珊珊脸上,“多谢关心,说你自己的事。” 忘情谷三个领头的目光互碰,巫珊珊开门见山道:“极火宗气势汹汹而来,我们的东西还在你手上,我们也不希望你出事,所以愿与你们两家通力合作,共度危机。” 还有这好事?师春自然是乐了。 紧贴她身边的真儿略偏头,在努力理解他们交谈的意思。 不等师春开口,古练妮冷笑一声,又嘲讽师春道:“这谁呀,上赶着来帮你忙,又是你的老情人不成?” 师春又意外了,发现这女人今天说话动辄阴阳怪气的。 忘情谷三人脸色瞬间阴沉,巫珊珊沉声道:“古大小姐,还请放尊重一点!” 她们的出身摆在那,忘情谷不沾男女私情是祖训,是必须严守的门规,古练妮的话无异于在羞辱她们。 闻言,古练妮冷哼,“如此说来,无欲无求,是来白白帮忙的咯?” 巫珊珊嘴角抿了抿,“大家都是明白人,没必要绕弯子,绕来绕去是侮辱人,与极火宗对抗,危险太大了,白帮忙我们也没办法对同门交代。既然是合作,自然是利益分沾,大家之后找到了神火,我忘情谷也要分一杯羹。” 古练妮呵了声,直接拒绝道:“好意心领了,没必要,请回吧。” 巫珊珊不得不提醒道:“暑道山实力大损,极火宗人多势众,一旦极火宗振臂一呼,只怕边上那些鬼鬼祟祟的门派会不甘寂寞。说句不中听的,这个时候还愿意冒险与诸位荣辱与共的门派,恐怕不多。” 见对方听不懂人话,古练妮这次拒绝的有点不客气,“忘情谷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我暑道山面前装模作样谈合作?滚!” 她不知道忘情谷隐藏的魔道身份,故而确实看不上区区一个忘情谷。 忘情谷三个领头的脸色顿时难看,个别人眼中甚至闪过阴郁,看古练妮如同看一个死人般。 吴斤两在旁咧嘴嘿嘿,各方听了各有感觉,都感觉是偏自己这边的嘿笑。 巫珊珊立马盯向师春,想问师春的意思,谁知古练妮毫不客气道:“你看他也没用,这里我说的算,再不滚,休怪我不客气!”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忘情谷三女只能是闪身而去,可谓铩羽而归。 欲伸手招呼留步的师春,被古练妮甩头冷眼盯上了,后者冷冷道:“怎么,你要当众打我脸吗?” 她刚说了这里她说的算的。 师春哑了哑,只好放下了手,没擅自做主,先行说服对方,可谓一脸苦笑,“不至于吧,有人主动找上门来跟咱们合作,这不是好事么,合作嘛,可以谈条件的,谈都不谈就把人赶走,完全没必要嘛。” 庞厚挑眉道:“春兄,人家是冲咱们神火来的,人家自己都挑明了,你不会看不明白吧?” 元垚也嗯了声。 师春稍翻了个白眼,感觉这些人脑子怎么有些拐不过弯来,叹道:“这不挺正常的吗?来这里的不都是冲神火来的吗?冲咱们的神火来,也得咱们还找得到神火吧?偶尔找到了也得先紧着我们自己吧。 不说找神火的线索都断的差不多了,就眼前这被纠缠的情况,你觉得咱们的神火还能顺利找下去吗?他们若想让我们安心找神火,可以,没问题呀,起码得帮我们把这麻烦先应付过去吧。 有人愿意帮我们打架,帮手自然是越多越好,我巴不得各派都是咱们的同伙供咱们驱使。好不容易来了个忘情谷,正好给咱们提了个醒,可以这样干,咱们就没必要到处逃了,手上起码多了个应对选择,这出不行大不了再换一出嘛,你们倒好,二话不说,就直接把人给赶走了。” “……”古练妮三人同时安静了,或沉思,或皱眉,或愣怔。 “嘿嘿嘿嘿。”一阵坏笑的吴斤两盯着忘情谷那边的动向,啧啧道:“瞧瞧,人家也是一出不行换一出,改奔极火宗那边去了,这事闹的。” (本章完) 第三二三章 灵尊法宝 几人顺势看去,只见刚还在这谈合作的巫珊珊等人果真奔极火宗人马去了。 这般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风格,着实令这边有些愣怔,个别人甚至有些恼火。 庞厚:“这是在要挟我们,还是在恐吓我们?” 古练妮不屑道:“就凭她们?区区忘情谷,极火宗还看不上,就算跟她们联手了又能怎样?” 同时瞥了眼坏笑的吴斤两,不知道这位傻笑个什么劲,人家要对付咱们,你还笑得出来? 说争气的话没用,元垚沉吟道:“师叔,他们会不会联手对付我们是另一回事,我们刚打了忘情谷的脸面,她们现在跑极火宗那边去,难保不会在极火宗那边使坏,总之肯定不会说我们好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地不宜久留。” 他回头看向师春问,“可以走了吗?” 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尊重师春的意见。 原因也很简单,相处了这么久,发现这位天雨流星大会第一人,确实有那么点意思,多听听其意见不是什么坏事。 师春也乐了,瞅着极火宗那边说道:“大姑娘说的对,区区极火宗,就算他们联手了又如何。” 笑容里暗藏了几分戏谑,不急着走,想留下看看热闹。 问题是,极火宗已经来了,真要对这边不利的话,也不会坐视这边跑掉。 倘若忘情谷能跟极火宗合作,或勾搭上,那就有意思了,极火宗居然跟魔道混在了一起,届时圆的扁的还不随便他来搓。 其实吴斤两那坏笑的劲头,也就这么个意思,他也是知道忘情谷真实背景的。 谁知古练妮回头便喷师春,“还不是你,要不是你在这里磨磨蹭蹭,能被极火宗缠上?” 说着还瞥了眼不插话、认真听讲模样的真儿。 真儿的模样可以看出,对突然这么多人似乎还有点不太习惯,紧靠着师春,把师春当做了唯一的依靠般,似乎在努力理解大家的对话。 师春自然是无语,很想问问古练妮,人家极火宗既然已经追来了,那肯定是有人留了路标指引的,就咱们这在禁地不敢乱跑,估摸着安全边界小心前行的样子,速度快不起来,能避开极火宗的追赶? 当然,现在争这个也没了意义,他也懒得去争,只是感觉古练妮似乎变得有些不讲理了。 另一边,靠近极火宗人马的巫珊珊三人也被极火宗外围警戒弟子拦住了,中枢核心不可能让意图不明的外人随意接近。 极火宗主要人员都在地面。 得了通报的印天录有些疑惑,嘀咕自语状,“忘情谷?” 一旁同样姓巫,名叫巫笑的同门师弟道:“就是那个全是女人,长的难看还不收的,入门要自残的那个门派。听说开山祖师是个绝色大美人,为情所伤后,就创立了这个什么忘情谷,说什么不为男女之情挂碍,修行自然能精进之类的,实际有点扯淡,这个门派创立至今也没听说出现过什么高徒。” 这么一说,印天录想起来了,这个门派在炼器界排不上什么名号,之所以出名,就是因为那女人自残的门规。 忘情谷找这边干嘛?印天录稍加思索,朝一旁提供了消息的其他门派弟子拱了拱手表示感谢,将人屏退后,又示意放了巫珊珊他们过来,想看看忘情谷找上门想干什么。 他也想多收集一些消息,这是决策者的基本行为。 巫珊珊三人过来后,极火宗一伙人都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这些自残者的容貌,暗暗稀奇。 双方互相自我介绍了一下,印天录直接问道:“尊驾找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巫珊珊道:“吩咐不敢当,仰慕极火宗已久,此番前来自然是来讨好的。” 印天录气度和长相,会给人一种雄浑的压迫感,他抬手打住道:“有话直说。” 巫珊珊:“能来这里的人,是为何而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我忘情谷愿与极火宗联手,共谋那寻找神火的秘法。” 印天录目光微闪,没答应,也没拒绝,偏头看向了一旁的师弟。 于是巫笑泛起了笑意,问:“你们凭什么跟我们联手?” 巫珊珊:“师春手上有一件地仙级的法宝,‘灵尊’五品法宝,器灵是人。” 此话一出,极火宗一伙皆吃惊不小。 大家都是炼器的行家,自然知道对方的话意味着什么。 所谓器灵,自然是为了让法宝有灵性,便于操控。 没有器灵的法宝,使用起来会存在一定的局限性,譬如高级的法宝,驾驭者的修为要能跟的上才行,修为不够甚至无法驾驭,勉强力撑的话,驾驭者也吃不消。 简而言之,没器灵的法宝,需要消耗驾驭者的法力。 有器灵的法宝则是另一回事,施展后消耗的是自身能量,驾驭者只需传递意识,帮忙确认目标和目的性便可。 而有器灵的法宝,又分为‘器尊’和‘灵尊’法宝,后者更高级,也是许多炼器人追求的一种技艺级别。 所谓‘器尊’就是以宝物和法器本身为尊,器灵为辅的法宝。‘灵尊’法宝则非同小可,那可不是炼制出了法宝找个器灵匹配就行的,那是以器灵为尊,要全力匹配器灵的完全形态去炼制法宝。 道理其实很简单,仿造器灵生前的样子炼制一具‘肉身’,把血肉之躯给换成了金属法宝。 人体功能是何等的精妙,想炼制出这样的法宝谈何容易,绝大多数炼器人终其一生也达不到这样的境界。 可一旦炼制出来了,法宝的性能也是非同小可的。 器灵有匹配的‘肉身’,有自己生前的修行功法,会自己生前打斗的招数,会施展术法,腾挪闪躲、攻击和防守之类的和生前的区别并不是太大。 这实力哪是一般的五品法宝能比的,这整个就是带了一个地仙级别的高手做贴身保镖和打手。 要不是‘肉身’限制的话,这种灵尊法宝甚至能在修行中提升自己的修为。 限制之下,能做到的也就是将损耗的能量给恢复过来,类似修士打坐恢复那种。 当然,传说中有逆天的炼器高人,炼制出的器灵‘肉身’能媲美真身,可在修炼中提升修为,甚至能给大活人炼制新的血肉之躯。 但那毕竟是传说。 仅凭巫珊珊讲的这种灵尊法宝,印天录等人很清楚,哪怕是他们极火宗,也不是哪个人能单独炼制出来的,要不少大能联手且费不知多久才可能炼制出来。 还有一点,这所谓‘灵尊’法宝的器灵,生前必然也是一个修为已达地仙境界的高手。 对极火宗这些妖界炼器师来说,将人炼制成器灵并没什么心理负担,真正心惊的是,师春手上居然有这种档次的法宝,委实难以令人相信。 巫笑不免疑问,“师春手上怎么会有地仙级别的灵尊法宝?” 这话让巫珊珊怎么说?说是自己鬼迷心窍把法宝给了人家? 有一点是明显的,也是让她颇为欣慰的,她能看出来,法宝落在师春那个外行手里,师春暂时应该还没搞懂那件法宝的价值。 当然,如此重宝她敢给,自然有其考虑,她给的出去,就收的回来。 故而嘴上轻飘道:“那不重要。” 巫笑呵了声,“人家有重宝在手,跟你们与我们联手有什么关系?” 巫珊珊淡定道:“我知道那件法宝的破绽,我能克制那件法宝!” 巫笑几人顿面面相觑,现在终于搞懂了忘情谷几个跑来谈联手的底气在哪。 几人也有些奇怪,那般重宝的破绽应该是绝密才对,怎么会被这女人知道的。 要不要合作,巫笑不能做主,看向了领队的印天录。 印天录想了想,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黑虎,稍加斟酌后,还是没答应也没拒绝的态度,略颔首道:“兹事体大,几位先回去,容我等考虑考虑、商量商量如何?” 也确实,巫珊珊能理解这份不好轻易做决定的原因,亦颔首道:“好说,不过我提醒诸位,暑道山也不是吃素的,不会在那坐等我们动手,磨磨蹭蹭会误事。” 印天录不啰嗦,伸手请回的样子。 巫珊珊拱了拱手,转身带着人飞了回去,途中不屑地看了看师春一伙那边,眉宇间有一股谁让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味道。 当然,她也奇怪,都这状况了,师春一伙还不跑是几个意思? 没了旁人,印天录转身看向了两位师弟,嗤了声,“这娘们有点想多了,我们有自己找神火的路子,我们此来只是想确认一下师春他们是不是真的找到了那么多神火。” 巫笑顺着这话递了一句,“倘若是真的呢?我极火宗的镇派之宝‘破荒残刃’真的要拱手让人?” 这话把自己一伙都给说没声了,真要能坐视,就不会大老远哗啦啦一大群跑来了。 良久后,印天录徐徐道:“我们的选择比其他门派多,还是先确认一下情况是否属实。” 众目睽睽下,一直保持沉默的黑虎面朝师春一伙,鼻翼又翕动一二后,说道:“他们那边确实有各种神火的气息,品类比我们的多。” 印、巫二人立马齐刷刷看向了师春一伙那边,神情凝重。 稍作斟酌,印天录徐徐道:“事情非同小可,真要跟暑道山干起来,不是什么好事。巫师弟留下坐镇,黑师弟,你跟我去古练妮那边打个招呼,靠近了好好嗅清楚了。” 黑虎没吭声,微微点头。 布置好了后,印天录带着人直接飞了过去。 忘情谷人马中的巫珊珊等人见状后一愣,不免忧心。 通报放行后,黑虎跟着印天录一落在古练妮等人的跟前,鼻翼微微翕动的他,目光立马如利箭一般锁定了满眼好奇的真儿。 (本章完) 第三二四章 残缺美 惊诧中透着惊疑,这是黑虎目光中下意识的神色流露,紧盯真儿打量,上下打量。 暑道山一伙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黑虎之前哪怕是在极火宗内部,也是一个低调的存在,为了这届的神火盟约,极火宗刻意淡化了黑虎的存在感,哪怕是同行参会的大部分同门,也是见识到了黑虎的手段后,才意识到了宗门这次为何不惜拿出压箱底的宝物来增加参会力量。 所以暑道山人员的注意力都在印天录身上,把黑虎当做了印天录的跟班、助手之类的,没太当回事。 真儿触及黑虎的目光后,像是被对方目光刺中了灵魂,下意识生出一股莫名的不安,下意识越发靠紧了师春,稍稍往师春身后缩了缩的感觉。 真儿的异常反应也让师春特别留意到了黑虎的反应,真儿又不是第一见人,似乎唯有这体态雄壮的家伙给了真儿紧张感,什么情况? 极火宗是修行界少有的妖修炼器门派,莫非本体是什么特别的妖怪? 他下意识开了右眼异能审视,化成人形的妖修,哪怕右眼异能的视线中也收敛成了人的形态,只不过跟人白蒙蒙的雾气人影不同,是灰蒙蒙的,观其丹田部位的法源,发现是一只朦朦黑色虎影。 这也是人类修士和妖修最大的差距所在。 本体原来是一只虎妖,原也没什么稀奇的,可依然令师春微微一怔,在那虎妖的本源上,竟然有八道不同色彩的焰气缭绕。 他身边不乏吸收了神火的人,右眼异能早就将那些人吸收后的状态观察过,一眼便看出这虎妖竟吸收到了八朵神火。 什么情况,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他反复确认后,没错,不是眼,确实是神火内在的焰气光影。 这里仗着寻找神火的秘法,吸收最多的童明山如今也才吸收了十一朵而已,这只虎妖明显不是极火宗领头的,居然也吸收了八朵。 谁是领头的?明摆着的,就是眼前跟古练妮互相打招呼的印天录,排名前几的门派,参会的领军人物,对其名字师春也不陌生。 难道是因为印天录跟自己一样,不能吸收神火? 他右眼异能往印天录的法源上一扫,立马意识到自己错了,印天录的法源上有神火迹象,只有三道神火虚焰。 嘿,能吸收神火的领军人物只吸收了三朵,跟班的反倒吸收了八朵,这是什么鬼名堂? 正常情况下,领军的印天录不可能让出这么大的机缘,没道理。 那只有非正常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发生,黑虎瞒着印天录偷偷吸收了不成? 这个可能性不大。 他再对比两者吸收的神火虚焰色彩,确认了一点,印天录吸收的神火都是黑虎吸收过的,也就是说,黑虎不宜重复吸收的神火才给了印天录吸收。 得出这个结论后,师春两眼略眯,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印天录很有可能只是极火宗摆在台面上的人物,极火宗此行真正的要员是黑虎。 结合真儿对黑虎的异常反应,心里越发有数了。 就算忽视印天录和黑虎之间吸收神火的反差,眼前两个妖修加一块等于吸收了十一朵神火,这还不包括极火宗的其他人。 这意味着什么?凭极火宗对黑虎的低调设置,意味着极火宗此行是有备而来的。 师春想到惊动整个魔道三脉的‘破荒残刃’正是极火宗拿出来的,越发体会到了极火宗对此行的志在必得。 他也好奇,极火宗有何寻找神火的秘密手段,在往届不显,却在这一届拿了出来。 还是因为真儿的反应,加之他猜到了真儿的本体是什么,结合黑虎对真儿的异常关注感。 他几乎第一时间怀疑上了极火宗寻找神火的机密就在黑虎身上。 正因为如此,察觉到黑虎看向了自己后,他的目光迅速从黑虎身上挪开了,隐藏了自己的神色反应,忽视不知的样子。 与古练妮客套的印天录,也留意上了真儿,首先是真儿的穿着确实很‘风骚诱人’,其次也是之前打听情况时,听其他门派说了师春跟这女人当众亲热的事。 之前还挺好奇的,什么样的美色能让师春如此失态。 此时一见,不得不承认确实别有风情、另有韵味,但还是觉得不至于,此时此地如此局势下,可不是玩这个的时候,他也感觉其中可能有什么名堂。 “好了,客套话别说了,说吧,什么事。”古练妮撇开寒暄切入了正题。 印天录淡淡一笑之余,目光瞥向了一旁的黑虎。他之所以客套寒暄,就是在给黑虎多争取一些观察的时间,他需要根据黑虎的观察结果来决定此行该怎么谈。 会意的黑虎,又抬头看了眼空中的童明山等人所在方位,回应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点头动作。 此举立刻落入了暗中观察的师春眼中,瞬间落实了自己的猜测,这虎妖才是极火宗此行的头牌人物。 接受到讯息的印天录心头骤然一沉,黑虎的回应在告诉他,传言无误,这边确实找到了很多的神火。 他摸出冰羊缓缓深吸了口气,方徐徐道:“古练妮,你们因何被这么多人缠着,想必你们自己心里也有数。说实话,堂堂暑道山被这么多宵小纠缠,我极火宗也看不下去,欲助暑道山一臂之力,甩脱这些杂碎,不知你意下如何?” 他也不遮掩,又补了句,“当然,我极火宗也不是闲得无聊,出力了自然是要回报的,我们要分享你们手中寻找神火的秘法。” 这想要的东西,听着和那些纠缠的各派人马没什么区别,只是显得直白且赤裸裸,似乎没什么商量的余地,听的师春略皱眉头。 古练妮也是眉头一挑,目光一闪的师春看出了她要说些不客气的话,毕竟暑道山的身份地位摆在这,排第二的被排第四的扫面子算怎么回事?哪怕是为了维护门派的颜面,她这个暑道山掌门的女儿也不能说矮一截的话。 于是师春紧急截话道:“正合我意,如此甚好。” 此话一出,正欲张嘴的古练妮一愣,连同元垚等人一起看向了师春,相处了这么久,多少知道了些师春的货色,知道这厮这话明显不正常,不知意欲何为,搞的他们不知道表示反对合不合适。 莫非这就是师春之前说的合作的人越多越好? 印天录和黑虎也愣住了,怔怔盯着师春。 唯独左瞅瞅这一伙,右瞧瞧另一边的吴斤两发出了嘿嘿坏笑,他也不知道师春要干什么,只知大当家这样不正常的时候那肯定就有不正常的名堂。 见大家都很意外的样子,师春又唉声叹气道:“这一路被纠缠着,搞的没办法好好找神火了,是该早点解决才好。” 印天录目光从他脸上挪到古练妮脸上,问:“春兄的意思,可以代表暑道山的意思吗?” 古练妮嘴唇抿了抿,在师春微笑注视的目光下,回道:“我两派如今联手共事,意见不同时,我暑道山自然会表示反对。” 印天录和黑虎相视一眼,事情顺利到他们两个有点难以置信。 稍加斟酌后,印天录做主道:“既如此,还请诸位先拿出秘法让我等验证真伪。” 态度上有点咄咄逼人。 古练妮等人的目光又看向了师春,看他怎么办。 师春也代为做主道:“没问题,不过,极火宗是不是也要表示点合作的诚意?” 看这情形,这家伙貌似还真能做暑道山人马的主,印天录暗暗惊奇,他是知道暑道山往常的傲气的,看来找神火的关键还真在这位身上,当即哦了声道:“春兄想要我极火宗表示什么样的合作诚意?” 师春朝忘情谷那边的人马抬了抬下巴,“之前忘情谷的人也跑了来找我们合作,说实话,她们哪能跟极火宗比,她们不配,我们拒绝了,她们含恨而去。 后又见她们奔你们去了,也不知你们密谋了些什么,我们也不知极火宗是真想跟我们合作,还是跟她们酝酿了什么阴谋。极火宗若真心想跟我们合作,就不能两面三刀,只能选一头,以极火宗的实力,解决区区一个忘情谷应该不在话下。” 说着偏头看向了吴斤两,“我这兄弟,对女人的爱好比较特殊,那些个有缺陷的女人他颇为关注,见到后一直心心念的哀求我帮忙。斤两,也不能全要,不能太难看,留那五个领头的活口给你,应该也够了吧?” 众人目光齐刷刷盯向了吴斤两,皆露诧异和错愕,没想到这大个子还有这特殊爱好,着实令人意外。 吴斤两嘿嘿笑了起来,看似笑的无比灿烂,实则好想否认啊,可他很清楚,春天这厮十有八九是看中了几个魔修的魔元,找不到借口留活口,要让自己来背这个黑锅。 念及此,他反问师春,“那个谁说缺的好看的话怎么说来着?” 师春脑海里闪过一个女人的影子,会意道:“残缺美。” “哦,对,残缺美。”吴斤两有些惆怅地仰天哈哈了好一会儿,才对众人道:“人要懂欣赏,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残缺的美才是真正的美,别有一番风情啊!” 见他亲口确认了,一伙人好无语,古练妮眼神中的鄙夷感难以掩饰,想到这大个子喜欢瞄女人的胸和屁股,顿一阵恶寒,难怪老发出淫邪的嘿嘿怪笑。 (本章完) 第三二五章 出尔反尔 吴斤两又不傻,能品出大家眼神里的不耻,心里不免也对师春有所嘀嘀咕咕,算是有一点小埋怨。 可他又很清楚,在师春没得手那些魔元之前,这口黑锅他就必须背着,而且还不能解释,否则师春要忘情谷那五个女人的事就会引起怀疑。 名声嘛,是个人的都在乎,哪怕是流放之地出来的,能有好名声的话,干嘛要坏名声? 当然,如果有需要,这种名声他也不在乎,反正流放之地出来的名声本就不好。 尤其是师春有需要的时候,他就得上,丢了名声总比丢了性命强。 他深知一点,只有大当家的好了,他才能好,否则眼下的一些好处他真未必兜得住,搞不好要连本带利吐出去。 残缺美的事虽是个借口,师春却咬住了不放,“印兄,就这条件,你把那五人抓来给我们,我们把秘法给你们验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公平合理。” 印天录思忖状,他还是一贯的那种沉稳,没答应也没拒绝,回道:“这不是我一个人能轻易答应的,容我回去先跟同门商议商议。” 他得先从黑虎口中搞清状况才能做决定。 师春伸手请便状,没有勉强。 印天录对众人拱了拱手,旋即便带着黑虎飞离了。 待他们一走,古练妮瞥了眼吴斤两,问师春,“你真要为这大个子的什么残缺美,把寻找神火的秘法交给他们?” 元垚和庞厚脸上透着不解,显然同有此问。 师春脸上的淡定意味却在刹那骤然一收,面色阴沉了下来,“极火宗压根就没想跟我们合作,只是想来确认我们会不会威胁到他们夺魁,一旦确认真有秘法存在,不管我们交不交出秘法,他们都会对我们动手。” 此话一出,暑道山三人有些讶异,元垚疑问:“春兄何以如此论断?” 师春反问:“几位都是行家,敢问‘破荒残刃’在极火宗算是件什么级别的宝物?” 庞厚不假思索道:“那绝对是极火宗压箱底的宝物,虽已残破,锋芒犹在,锋利无匹,放在整个修行界,也是一件无坚不摧的宝物。” 师春再问:“这个理由还不够吗?极火宗怎么可能轻易把压箱底的宝物拱手让人。” 三人面面相觑,或沉吟,或皱眉,都觉得这个理由似乎有点勉强,对炼器人来说,‘破荒残刃’虽好,但也好不过神火,尽量多争取神火才是最划算的吧,能合作获取,犯得着冒风险吗? 其实吴斤两也有同感,但知道春天这样说必有原因。 确实有原因,但师春不会告诉古练妮等人,身在一个团队之中,保持一点“先见之明”不是坏事,让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比其他人都英明,是很有必要的。 说实话,若不是他右眼异能看到了极火宗的底细,通过这底细透析了极火宗这个第四炼器大派不惜代价力压第三大派衍宝宗,是抱着志在必得底气来的,若不是知道了极火宗也有找神火的秘法,他恐怕也要跟大家一样的想法。 极火宗有找神火的秘法,不去安心找自己的神火,还急吼吼赶来凑这热闹,暑道山是那么好欺的吗?这意味着什么?极火宗有点输不起,不想把那件压箱底的宝物给输掉。 问题的关键是,势不在他们这边,极火宗完全可以顺势而为,足以壮胆。 古练妮问:“你刚还说合作的人越多越好,这就反悔了?” 师春:“暑道山的威名摆在这,人员虽有损伤,极火宗动手依然要三思,不会轻易干两败俱伤让别人捡便宜的事,必然要鼓动其他门派。走,趁极火宗那边还没准备好,立刻走!” 其实他也没办法真正跟其他门派合作,因为他寻找神火的秘法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可能交出去的,后果他承担不起。 所谓的跟其他门派合作,纯粹是拉扯糊弄各派,譬如眼下拉扯上了暑道山合作一样。 对上其他门派都有可能糊弄下去,像暑道山一样有神火分就行,唯独碰上极火宗这种不行。 忘情谷那边,巫珊珊等人见到印天录两人又回了极火宗那边,心情犹豫,不知对方跟暑道山那边谈了点什么。 四鼎宗那边,改变了穿着打扮的许安长一伙也在暗中关注着,作为配合师春那边的后手,一旦接到师春那边的信号,他们是要冲上去的。 印、黑二人一回来,巫笑立刻迎了上去,问:“怎样?” 印天录也看向了黑虎。 黑虎目光看向了师春那边,此时终于控制不住了脸上的惊疑神色,“那个女人应该是神火化形的。”边上两人一怔,印天录疑惑,“哪个女人?” 其实心中已有猜测,那边不就两个女人,古练妮不可能,总不能是在说忘情谷那些女人吧? 黑虎轻轻吁出一口气,又持冰羊深深补吸了一口,“师春身边那个,之前说跟师春亲嘴的那个,应该不是外界的人,应该是本地神火化形的。” “这怎么可能?”印天录震惊道。 巫笑亦反问:“我等要化形成人,尚且要上体天心,下察人道,若对人体没有一定的了解,如何能拟人? 这里的一些火灵你也看到了,化形化的都是一些似蛇非蛇、似狼非狼、似蜥蜴非蜥蜴的怪物,那些火灵对动物没有什么概念,只是时机到了,根据自己的需求而化。” 印天录也道:“那女人的穿着确实有点不像正常女人,但能口吐人言,就必然是有人教过。 还有,跟其它火灵不一样,连我等法眼都看不到她身上的火灵迹象,这意味着她不是简单的开化,而是入了道行,掌握了修行之法才能做到。这都不是短时间内能领会的东西,外界人进出神火域的时间很短暂,短时间内很难给火灵启蒙。” 巫笑颔首,“就算哪届神火盟约的人留在了这里没出去,此地环境下,又能活多久?时间不够。” 黑虎目光闪闪,迟疑着徐徐道:“若是有天仙境界的高手留在了这里呢?” 巫笑:“天仙境界的高手也不会进来冒险,以前传说中进来的那些天仙境界的高手,都失踪了,神火域再次开启后也没人见过。若还活着,出口开启了,不可能不出去。” 印天录忽抬手,示意其打住,亦目光闪烁,似在思索着某种可能,“黑师弟的意思是,这里的环境很难杀死天仙境界高手,修为到了那种地步,肉身已经不需要非那一口气不可,其造化之能有的是能力解决,这种呼吸间的毒气杀不死他们,起码短时间内很难令其致死。” 复又抬头看向黑虎,“那些天仙境界的高手之所以不再进来,就是因为以前的前辈折损失踪,令他们不敢再轻易涉险,你的意思是,那神火化形的女人跟以前失踪的那些天仙高手有关?” 黑虎语气坚定道:“除此,应该不会有第二种可能,只要我没嗅错,只要她是火灵化形成人,就一定有人为其启蒙传法。这可比对血肉之躯的动物难多了,不是一般修士能做到的,起码传法者非同小可,其法不凡。” 巫笑闻言深思一二后,扭头看向那边,“若真如此,此女一旦炼制成器灵,融合进法宝内,那可是会修炼之法的火灵器灵啊,精心设计好了可造就一件至宝!” 黑虎提醒道:“她对这里的了解程度也许才是最大的价值,她于此地而言,就是件至宝。” 话中意味令人怦然心动。 印天录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若真如此…你们说师春跟她亲嘴,是不是因为知道了她的底细,在使美男计?毕竟流放之地出来的,什么事干不出来?” 巫笑:“流放之地出来的是没错,问题是他算美男吗?” 黑虎帮忙辩解道:“不管是不是美男,师春一遇上这女的就给霸占了,这很不正常,肯定有问题,师兄说的没错,应该是已经知道了其底细。一上手就搞男女关系来捆绑,这师春确实有够不要脸的,也确实是不一般,能人所不能。” “那现在怎么弄?”巫笑左右看着问道。 黑虎道:“他们吸收的神火,现场,我能从他们身上嗅到的,就差不多有三十朵,不知道还有没有没露面的,百朵神火也许未必,但确实远超我们。” 另两个都懂他意思,夺魁真的遇阻了。 印天录绷着嘴唇做出了决定,“跟忘情谷联手吧!” 话刚落,四周一阵嘈杂声起,三人顺势看去,只见暑道山一伙人突然升空而起,直冲禁地深处飞去,没有跟这边打招呼的意思。 什么情况?三人有点懵,不是正跟他们谈合作么,这还没谈妥,怎么就跑了? 这种出尔反尔的方式,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好在那些纠缠的门派,有不少又继续缠着跟着飞了去。 忘情谷那边,巫珊珊又闪身飞了过来,隔着戒备人员大声问,“印兄,怎么回事?” 不管是要跟这些女人联手,还是要献给师春当合作条件,都得把这些女人带上,印天录大手一挥示意,沉声道:“追!” 这是答应合作了?巫珊珊目光一亮,具体细节可以再谈,先追人要紧,赶紧回头招呼人跟着极火宗的人马一起出发。 (本章完) 第三三二章 宝衣宝靴 风歇,地静,璀璨星空再现。 恍然如梦的众弟子们醒过神来后,都不用招呼,纷纷飞掠而去,飞掠到了李红酒跟前,“师叔”的称呼纷纷发自肺腑,再也没有了以前的那种喊起来很无奈的感觉。 尊敬中还有明显的兴奋,夜晚也掩饰不了双目里绽放的神采。 好吧,李红酒也很无奈,又获得了一些弟子们的尊敬,这种获得方式不是他喜欢的,因为他不想担责任,否则他也不用躲在后山做酒鬼。 而能力往往也就代表着责任,将来有事就找他李红酒,麻烦不麻烦? 他的性情是不太愿意纠缠于那些的,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兼顾不了太多。 他怕大家想太多,所以刻意提醒大家,“这禁地的危险不会有假,我的能力也就能应付应付这些怪异蝙蝠,碰上禁地的老怪物照样保不了你们。” “记住了,师叔。”广浩游代表大家应下。 李红酒哪是这个意思,遂明示道:“我的意思是,里面很危险,你们就不要跟着进去了,你们在禁地外面等我便可,听懂了没有?” 众弟子面面相觑之余,看向他的神色中又流露出了些许古怪意味。 这位师叔展现出了实力归展现出子实力,可那骨子里的毛病怕是难改,让他一个人去了,会老老实实去为神火的事忙碌才怪,连神火摆在面前都不愿吸收,还要大家哭着喊着跪着求才肯吸收的人,觉得看一只蚂蚁爬来爬去都比找神火有意思的人,大家是真不相信他会打起精神来干正事。 只要落单跑了,肯定会不务正业跑去玩。 广浩游憋着一脸的别扭道:“师叔,我们陪着,就算没找到,也能做个见证,让你一个人去了,空手而归的话,宗主肯定要说你跑去玩了,你被宗主处罚习惯了无所谓,我们是吃不消的。” 不仅仅是这個理,不知道师叔有这实力也就罢了,知道了,自然是希望师叔努力的,将师春一伙的秘法抢到手后,他们也能有分到神火的机会。 传言师春他们找到了上百朵神火,剩下的时间他们不求找到上百朵,找个五十朵也行,大家一人分上一朵也行的。 简而言之,他们现在就更不可能让师叔一个人跑去潇洒了,得干正经事。 李红酒哑了哑,他又不傻,瞬间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不知该说什么好,最终自己做的孽自己认,挥了挥手道:“走吧。” “是。”广浩游领命,转而大声道:“起风鳞,继续出发。” “是。”众弟子齐声领命。 数只风鳞将众人裹起升空,一路探查而去,一群衍宝宗弟子的胆气明显壮了,有小师叔那种高手在,真的有底气了。 大家也终于明白了宗主当初让小师叔出山时,为何会如同拿出了件宝贝一样叮嘱大家。 也确实是件宝贝,才高武大成境界就能一只胳膊托举起那座巍峨大山来,人仙境界能办到吗?一般的人仙境界破开那座大山可能行,托举起来还托着飞天,起码也得人仙大成境界才能做到吧? 高武境界就有如此实力,待将来修为增长后,还得了? 已经吸收了三朵神火,出去后,修为突破到人仙境界压根不是问题。 加之炼器天赋极佳,又是掌门关门弟子,要实力有实力,要天赋有天赋,要背景有背景,正经起来,将来登顶衍宝宗的可能性极大。 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条件汇聚一身,却做个不靠谱的懒散酒鬼,暗暗唏嘘的弟子们实在是不知道该说这位师叔什么好,白瞎了那么好的条件。 不管将来如何,就说眼前,想找到师春一伙,他们也有些没底气,浩大禁地内,说是大海捞针也不为过。 极火宗一伙也在盲目搜寻,他们庆幸的是,还有合作伙伴。 确切的说,是有人在前路等着他们。 “印天录印兄可在?” 突然从地面蹿空而起的两道窈窕身影挡住了极火宗一队搜寻人马的前路,为首喊话的,正是脸上有刀疤的金好。 她奉命在这里等极火宗一伙的到来。 巫珊珊那边的判断没错,之前从地下钻出,听到地动山摇动静时,就猜到了可能是极火宗强行脱困,预料极火宗一旦脱困后,肯定会搜寻到另一处出口,然后由此散开搜寻。 故而,派了三个同门在这里等候,只有两人露面,还有一人躲在了暗处,以防万一有变,好有人回去通风报信。 这个等候地点略有讲究,正是师春一伙改变了行进方向的位置。 这队极火宗人马里没有印天录,不过大家却见过忘情谷之前跟印天录他们同伙的情形,为首一人当即回道:“印师兄不在,何事?” 金好朗声道:“我知师春他们去向,速招印天录来见。” 闻听此言,极火宗这队人马也不敢耽误,迅速分派了人去找人,他们自有其联系方式。 在场的两派人手也纷纷落地等待。 未等太久,印天录带着人匆匆赶到了,落地后见只有两人,诧异道:“巫珊珊呢?”金好道:“正带人一路追踪师春他们。” 印天录略怔,还以为巫珊珊她们折在了那洞里,没想到还活着,再问:“你们还剩几人?” 说到这个,金好也有些黯然,叹道:“七个。” 印天录略眯眼,他极火宗死了五十多号人才脱身,这忘情谷居然才损失了十三个,重要的是,人家不但逃出来了,还抢在他们前面找到了师春一伙的去向。 他和一旁的黑虎目光互碰,都意识到自己可能小看了忘情谷,这忘情谷敢跳出来作,可能没那么简单。 这些可以先放一旁,印天录话回正题,“走,带路!” 金好道:“不急,人有我师姐盯着,不会丢。师姐让我留在这里问极火宗一句,东西到手后的获利怎么分,若极火宗仗势欺人、反目成仇怎么办?” 极火宗一伙懂了,利益分配上的事情不谈妥,大概是别想眼前两个女人带路了。 印天录想了想,道:“我们不占你们便宜,平分!” 平分是平分,至于最后还能不能找到神火又是另一回事,先铲除有力的竞争对手最重要。 金好这边也不想算什么细账,还是那句话,不认为自己能争第一,反正自己也不能吸收神火,主要是给上面一个交代,证明自己尽力了。 当即颔首道:“好。我师姐说了,回头见到印兄,会以忘情谷的名义发毒誓,以免有违双方约定,现在还请印兄也以极火宗的名义发个毒誓。” 发毒誓这招,之前师春跟她们做交换的时候就用过,算是现学的。 毒誓对她们这些隐藏的魔道未必有约束力,但对极火宗这些名门大派的弟子还是有用的。 印天录目光闪了闪,左右看了看巫笑和黑虎,见二人没有阻止的意思,当即沉声道:“我印天录身为极火宗此行领队,代表极火宗起誓,为眼前事,与忘情谷通力合作,不管哪一方违背约定,破坏公允,必遭天谴灭门!” 誓言很简单,但‘天谴灭门’这四个字还是让极火宗弟子们略略小汗了一把。 金好笑了,直接伸手指向一侧,果断道:“走,这边!” 她第一个闪身而去,印天录立马挥手招呼上人马跟上…… 此时的师春一伙,已经停下在一座山谷里暂歇,此地离暑道山那条所谓的安全线已经不远了。 为何知道不远了?真儿能感受到那条她无法逾越的线,恐惧,拉住了师春,不敢再向前了。 她是想指引师春去禁地中枢的地心塔的,想让师春帮她破除禁地的禁制,得自由离开这里,好去那外面传说中的花花世界,去闻那花草的芬芳。 可师春哪敢去那什么地心塔触那些老怪物的眉头,那不是找死么,别说他明山宗和暑道山人马加一块不够瞧的,就算所有参会人员加一起,跑去也是送死。 所以师春压根就没打算帮真儿脱困,莫名其妙亲个嘴就想确定男女关系,就想让他冒性命之忧,那是不可能的,流放之地出来的人里没那么没出息的。 他一开始就是在骗真儿,一开始就是在利用真儿对这里的熟悉,以帮忙避开纠缠和麻烦。 至于回头怎么向真儿交代,需要交代吗?这女人头脑简单,太好忽悠了,回头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了跑人就好,反正这辈子不可能再见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做了让步了,起先是想杀了真儿让童明山等人吸收神火的,后来想想也不差这一朵,毕竟一路帮忙很多。 当然,眼下还是继续装作和真儿很亲热的样子,该亲的亲,该摸的继续摸,毕竟这么漂亮一美人,谁叫真儿喜欢当众粘着他,然后他也就当众不避讳了。 旁观的吴斤两不断嘿嘿,他是知道春天意图的,所以是羡慕的,这是白占的便宜啊,回头可以拍屁股走人不用负责的,不像苗亦兰那种不好乱来。 旁观者中也有不耻的,譬如古练妮,鼻子好像堵住了似的,不时冷哼一声,譬如此刻,更是忍不住挑起了眉头,因见到师春不知从哪抱了堆女人的衣服出来,要给真儿换衣裳,让真儿挑喜欢的。 真儿确实喜欢得两眼放光,很开心,很高兴。 都是当初无亢山长老夏弗离乾坤袋里的女人衣裳,流放之地出来的就这点好,用不着也没浪费,这不就派上了用场。 外人看着,感觉是师春在爱护真儿,帮真儿遮掩那外泄的春光。 事实上是,师春与真儿卿卿我我之际,竟发现真儿那衣服和鞋子都是宝物,乖乖,不过也能理解,历经无数数月,不是宝衣恐怕也难以留到现在。 宝物唾手可得,自然是不能浪费,何况真儿很好骗,师春甩掉这女人跑人前,肯定是要先把这身宝衣和宝靴给骗到手的。 (本章完) 第三二六章 骂完就跑 那些犹豫忐忑的门派见到极火宗的反应,心头一热,立马也跟了去。 他们一路跟着,不就是图这个么,大派相争,他们才有机会,否则靠他们自己死也找不到神火,前期经历下来后心里都有数的。 虽知这样做很危险,可神火的诱惑对他们这些炼器人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当然,见到在往禁地深处去,一伙伙的心头还是挺忐忑的,可见到极火宗都不怕,心里又有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的侥幸,欲望如魔,繁星点点的夜空上似有一只只魔眼俯视众生,闪烁似嘲笑。 跟在后面驾驭风鳞的尤牧,偏头对一旁的许安长担忧道:“禁地的危险可不是谣传,这样直接深入下去,迟早要撞上危险。” 许安长回头瞥了眼身后的同门,回道:“还有得选择吗?” 尤牧知道他的意思,现在童明山已经有了夺魁的希望,这若是放手不帮忙,是无法对上交代的,除非将身边的同伙给灭口,还要将师春他们也给灭口才行,否则魔道的处罚手段绝对比禁地可怕,绝对会让他们后悔投胎。 关键是,无法将所有人灭口,现在知道师春他们有夺魁希望的人太多了,四周鬼鬼祟祟纠缠的各派人马都是闻风而来的,能将所有人给灭口吗? 所以,没得选择。 紧追不放的极火宗上下也挺担心的,看看异彩星空,又看看下方暗影绰绰的大地,巫笑不得不担忧提醒,“印师兄,他们在朝着禁地深处去,宗门说过,越深入越危险。” 黑虎插话:“我们怕危险,师春他们不怕吗?他们为何不怕?只能说,越发证明了我的判断,那个女人应该了解这里的情况,他们有所把握,只要跟紧了他们,问题应该不大。” 对于这个说法,巫笑嘴角略撇,一半认同,一半不认同,谁说那女人了解这里的情况跟紧了就不会有事的?人家完全可以利用此地的凶险对付我们。 他看了眼印天录,见其没什么反应,遂再次提醒道:“那女人若是火灵,说不定就是此间的恐怖存在之一,我们不知道她的修为,一头撞上去,岂不是找死?” 印天录回道:“此女修为应该不高。” 巫笑诧异,“何以见得?” 印天录:“能跟师春搂搂抱抱亲嘴的,实力能高哪去?我等手上的法宝足以应付。” 还能这样理解的吗?巫笑怔住,但细想想,好像也说得过去。 另一头,驾驭风鳞的庞厚不时回头看向身后的师春和真儿,古练妮和吴斤两他们也一样盯着。 “往那去,再偏一点,对,直行。” 师春和真儿手牵手在一起,真儿则在旁指点飞行路径,摆明了对此地的情况很熟悉。 而古练妮等人对这方面的理解,和极火宗领队的几个不一样,他们不知道真儿的底细,依然认为真儿是哪个门派闯入禁地侥幸余生的弟子。 闯过一次,对这里有点熟悉可以理解,只是这女人脑子明显有问题,师春居然让大家听这女人的指点前行,要不是知道师春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真要怀疑到底是那女人脑子有问题还是师春的脑子有问题。 当然,一开始出发时,师春说的是我有办法,大家才会听他的跟着起飞走人的。 现在看来,就这办法?怪吓人的。 再看后面,隐约看到极火宗一伙也在远远追赶而来,也不知是真如师春说的那样不肯放过他们,还是怎的。 反正暑道山一伙人感觉之前还好好的,一路安静的师春突然介入后,情况就有些不对头了,把大家搞了个糊里糊涂的,见鬼的是大家伙居然还能不搞清楚就跟着走了。 这种感觉很不好,容易被人利用了自己的信任。 还不等古练妮一伙将不安化作反应,真儿又在庞厚一侧斜指黑漆漆的地下,“有地洞,穿过去。” 庞厚下意识驾风鳞俯冲下去,后方跟着的暑道山人马还有明山宗一伙皆紧跟着俯冲。 很快,一个黑黢黢的大型天坑渐渐在大家视线中露出清晰模样,坑边林立的岩石透着狰狞,如犬牙交错,形似一处魔窟。 窟内似透着危险的气息,尤其是在禁地这种地方,古练妮不得不小心,也无法坐视同门弟子的安危,当即出声喊道:“停下!” 庞厚自然是要听她的,当即将几人带着落到了天坑边上,收了风鳞,同门跟随。 这一停,后面纠缠的人又靠上来了,最主要的是极火宗一伙迅速追上来了。 回头打量了一下的师春略有些着急,好不容易趁极火宗不备拉开的一些距离,被这一耽误又白费了。 不过他知道这事也不能怪古练妮,要怪就怪他自己没把事给古练妮他们说清楚。 可话又说回来,这事只要一开口,古练妮他们必然就有各种疑问和疑虑,不是几句话能解释清楚的,偏偏他又洞悉了极火宗那边要动手的意图,没时间解释,得先找个就近的地方甩脱这些纠缠。 而此处的天坑下面就是真儿之前告知的能脱身的地方。 也坏在“就近”两个字上,真儿找的地方果然很近,飞了不一会儿就到了,搞的他想在途中跟古练妮他们解释清楚的时间都没有。 各派人员闪开让路,让给了飞掠至上空的极火宗。 预判了极火宗意图的师春顿感紧急,现在越发没时间跟古练妮他们说清,之前说了极火宗要动手,这伙人将信将疑不愿全信,他现在就更没办法三言两语说服他们。 暑道山面对极火宗的优越感,也不是他能轻易打消的,说白了就是自以为是。 极火宗能不惜代价参与这次的神火盟约,给与参会弟子的支持力度必然也是非同小可的,极火宗这群人能主动朝暑道山人马压上来,就已经说明了问题。又看到忘情谷一伙人也凑到了极火宗的边上,两边对彼此不设防靠在一起的样子,明显已经合流了。 他之前看到是忘情谷主动去找的极火宗,虽不知忘情谷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说服的极火宗,但他感觉已经看到了巫珊珊脸上的冷笑嘲讽意味。 一时无法跟古练妮他们解释清楚,一时无法说服,唯有以实际行动来说明。 师春当机立断,冒出了风鳞在手,骂了声,“跟暑道山一群蠢货扯不清,自己找死别连累我们,明山宗的,随我走!” 直接开骂,比绕弯子解释干脆多了,也有力多了。 他希望能骂醒这群家伙,骂不醒那就有劳帮忙断后了,没办法,暑道山一伙自找的。 遇到危险他肯定先保自己这边人马。 空中,也因为飞行距离太近的原因,还没来得及谈合作细节尤其是利益分成的巫珊珊刚要对印天录开口,印天录已经施法朗声道:“春兄,说好了要合作,你们跑什么呀?莫不是没有合作的诚…” 话音戛然而止,目光一震,只见师春不听不理,当他在放屁,竟拉着身边的女人直接扑身跳入了宛若深渊的天坑内。 吴斤两自然是不消说的,绝对信任师春,何况春天都招呼的这么明显了,当即迅速闪身跟着扑了下去,师春手中展开的风鳞旋转鳞片,将他一起给包裹吞没在了其中。 童明山等人虽愣了一下,但第一反应也是毫不犹豫地跟着飞身跳了下去,分两只风鳞兜住,追着下面的师春而去。 远远瞅着的许安长一伙有些傻眼,怎么办? 他们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跳出去跟过去明显不行。 什么鬼?古练妮等人也有点懵,师春一伙居然扔下他们跑了? 师春骂他们的话,他们自然也听到了,也听进去了,不少人又迅速抬头看向了空中的极火宗一伙,都在怀疑,极火宗真的敢动他们暑道山不成? 同时又在犹豫要不要跟明山宗一伙跳下去。 见师春等人就这样在眼皮子底下跑了,神情震动的印天录当即就想招呼人马追,可暑道山的人正守在下面的天坑边上虎视眈眈,他极火宗还没自大到不把暑道山当回事的地步。 可谓硬生生被暑道山一伙给吓阻住了,想追师春一伙,肯定要先过暑道山这一关。 边上的巫珊珊却施法大喊道:“印兄,别让他们跑了,快追!” 她也不认为自己能帮上面夺魁,但她尽力而为的样子是要有的。 印天录冷冷斜了她一眼,心道,我又不瞎,还用你放这屁,你忘情谷有本事先冲下去追呀! 巫珊珊这一嗓子可谓震醒了暑道山一伙,原来师春说的是对的,极火宗这些人果真是来者不善! 古练妮当即戳指空中,厉声喝道:“印天录,你想干什么?” 印天录朗声回应道:“古练妮,还没看出来吗?师春他们跑了,不但是我们被耍了,你们也被师春他们耍了。” “放屁!”古练妮还要与之叫阵,一旁的元垚却低声提醒道:“师叔,听师春的,先走,现在兴许还能追上他们。” 没错,古练妮心中认同,现在没了疑惑,现在知道了师春才是对的,认识到了自己一伙糊里糊涂的脑子不好用,师春清醒着已经跑了。 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因为自己的耽误,导致了这对峙局面。 若说心里不后悔是假的。 事不宜迟,从善如流,她当即挥手喝了声,“走!” 先行带头跳进了深不见底的天坑内,暑道山一伙立马闪身扑入,于坠落途中分三五成群于一只风鳞内,有人驾驭风鳞,有人戒备四周。 巫珊珊见之大惊,“印兄,还不…” 不用她交代,印天录已挥手大喊道:“追!” 他是有点意外的,没想到排名第二的暑道山面对他排名第四的极火宗竟会缩头就跑,这可不像是暑道山那个傲娇掌门女儿的风格。 率众扑入深渊之际,他也向各派发出了正式号令,声音朗朗回荡,“我知各派心意,事成后多的没有,神火一家一朵,论功排序,分完为止,我以极火宗声誉起誓!” 人已经消失在了深渊内,声音还在从深渊里陆续扩散出来。 他没糊弄大家,真要得手了确实要按承诺拿出来分配给各派,因为他的目的已不仅仅是神火,如今首要是阻止师春一伙夺魁。 真要糊弄也不会当众拿门派声誉起誓,以极火宗的脸面和地位也确实不好食言,会被天下人所不耻。 正因为如此,四周分布的各派才轰然响应,一时间纷纷飞身而起追随而去,拔刀相助的意思很明显。 帮着极火宗干败了师春一伙,事后等极火宗兑现承诺也行,把师春一伙逼得没了办法,然后向他们许诺好处也可以,这就是大派相争的益处。 总之,各派期待和等待的一幕终于出现了,多分神火的事情他们压根不指望,此行倾全派之力能搞到一朵就足够了。 拉帮结伙之势瞬间形成,各派嗷嗷叫地壮着声势纷纷往深渊里冲,四鼎宗许安长一伙也裹挟在其中。 (本章完) 第三二七章 火蝠 底下貌似漆黑一片,不少人提前拿出了檀金照明,追下去的各派人马恍若一阵流星雨倾泻入天坑内,自有其壮观阵势,于天地间却显渺小。 到了底下才知,下面也并非完全漆黑一片,反而有许多细小的裂纹似的蓝光,团团簇簇的,颇为怪异。 也是到了地下,众人才发现地表是深渊,地下蜿蜒出了一条大型地下通道。 之所以能看出那条通道,还是因为那散布的裂纹似的蓝光,密密麻麻蔓延向远处。 尽管有大量裂纹蓝光,但那光芒的穿透力不行,光芒照不远,巨大的地下通道内依然显得暗黑,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诡异感。 面对给人危险气息的陌生地域,冲锋到底的一群人大多下意识停住了,真要往里面闯吗? 裹在风鳞中的人们并未落地,纷纷浮空悬停。 别说其他人,哪怕是以印天录为首的极火宗一伙,也同样疑虑暂停。 而一群跟随搞事的门派,自然也都在扭头看极火宗的反应,他们是跟着起哄捡便宜的,还不见影的事,就想让他们拼命冲在前面,怎么可能。 极火宗这边,警惕四周的巫笑,如他之前劝说印、黑二人般,担心师春那边的火灵女人利用险境对付他们。 他刚想再次提醒一二,鼻翼嗅了嗅的黑虎见到暑道山一伙的人影已经快要消失在视线中,当即催促道:“快跟上,跟的越紧越安全!” 印天录稍犹豫后也点头,“跟上。” 驾驭风鳞的巫笑虽有迟疑,但此时也不好细掰理论什么,没时间,只好冲在前面带头。 极火宗一伙自然是跟上。 极火宗再前进,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各派人马立刻再次跟上。 前面冲过去的暑道山人马,也是一副担惊受怕模样,就因为他们那么一耽误,明山宗一伙已经跑没了影,也不知还能不能追上。 随着一路前行,巨大的地下通道空间逐渐缩小了,其实也不是缩小了,而是逐渐出现了空间障碍。 时而有上下连通的石柱,时而有上下犬牙交错的石笋,时而有如杂物堆积的情形,人只能从大大小小的空间缝隙中穿过,有时感觉同时出现了很多大大小小的通道,庆幸的是,所有通往的方向似乎是一致的。 古练妮正懊恼自责中,后方忽有人喊道:“快看!” 他们几个打头的闻声向后看去,只见风鳞呼呼过后的石壁上,那一簇簇蓝光裂纹上,陆续出现了两点豆粒大小的红光,类似情形逐渐波及开来。 猛然醒悟的元垚喊道:“是眼睛,那是活物,被我们惊动了!” 古练妮等人也跟着反应了过来,有沉睡的活物被他们风鳞经过的动静给惊醒了。 之前因为空间较大,离的较远才未惊动,现在因为地形障碍的缘故,有时不得不贴近而过,给惊动了。 说话间,一只只巴掌大的,团缩时如石块的,类似蝙蝠又类似鸟的东西从石壁上脱落了下来,发出吱吱声,头顶顶着一根带蓝光裂纹的尖刺,朝着他们追赶、冲撞。 如此动静,如冲击波一般,一路向暑道山一伙逃逸的方向蔓延,数不清的红光眼睛睁开,数不清的怪异蝙蝠苏醒过来参与追击。 一时间,嗡嗡声大作。 暑道山一伙不得不全速飞行,与四周脱落下来的怪异蝙蝠抢速度,一路都要抢着在被封堵前冲过去。 按理说这些怪异蝙蝠的飞行速度是远不如风鳞的,两者之间的速度可谓天差地别,奈何地下地形复杂,曲折蜿蜒处太多,根本无法全速前行,速度太快了是来不及转弯的,非得一头撞死不可。 很快,古练妮又醒悟着喊了声,“不对,师春他们跑在前面,他们为何没有惊动这些怪物?” 其他人看向前方刚刚才被惊醒的怪物动静,也反应了过来,是啊,师春他们怎么没事? 元垚忽道:“风鳞从边上过,不可能不惊醒,除非他们另外找到了路,否则只有一个可能呢,他们到了这里后,放弃了使用风鳞。如果是这样…”他目眺前方,眼神一亮,又喊道:“快,不用风鳞跑不快,他们可能离我们不远,可能就在前面不远处。” 而因为他们在前面惊醒了那些翻飞的怪异蝙蝠,后面疾冲追赶的极火宗一伙纷纷瞪大了双眼,不知是什么怪物,也不知威力如何,那无数翻飞的场面,算是把前方给封锁了。 巫笑紧急减速,黑虎察觉到他意图后,则紧急发话催促道:“只是一些火性精怪,前方并无打斗动静,他们能过,我们也能过,快追,让他们甩脱了纠缠,浩大神火域再想找到他们就难了。” 印天录想想也是,所以并未表示反对。 领队在前的巫笑只好驾驭风鳞硬冲了过去。 后方心惊肉跳的各派人马见状,也在欲望驱使下跟着冲。 前方未能追到暑道山一伙,原地翻飞的怪异蝙蝠似乎已经看到了他们,也已经朝他们冲了过来。 丁零当啷撞击动静爆响的刹那,黑虎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那些如流星雨冲来的怪异蝙蝠防御力并不强,虽体格坚实,但并未经受住风鳞鳞片急速旋转的削旋之力,撞上的无不被绞爆了。 见这些怪物如此不堪一击,巫笑松了口气,刹那跟着一起冲入了翻飞光影中的各派人员也松了口气。 然继续往前冲的各派人员很快便都紧张了起来。 那些爆开怪物蝙蝠,炸出了蓝汪汪荧光似的汁液,那些汁液粘附在风鳞的鳞片上后,如跗骨之蛆,粘在了鳞片上冒烟,竟在腐蚀金属鳞片。 “啊……”第一个发出惨叫声的人也出现了。 乱爆的荧光液体中,风鳞急转的鳞片也无法做到完全封锁,有人不小心之下被那汁液溅到了肩膀上,一个窟窿滋滋冒烟出现,伴随着焦臭味和惨叫声。 那是一种痛入骨髓、痛入灵魂的灼烧感,施法也无法驱散、无法平复的痛苦。 很快,惨叫声此起彼伏。 有人在周身施法布以罡气护体,那蓝汪汪荧光汁液的腐蚀能力却非同小可,竟连护体罡气也能轻易腐蚀穿,好在多少能迟滞一下腐蚀液体的靠近,防御者还有反应甩开的时间。 自己是甩开了,身边人却麻烦了,情急之下甩出去的东西总得有个去向,一个个都甩鼻涕似的,你甩给我,我甩给他。 更恐怖的是量太大了,爆开的汁液如雨。 施法应对的印天录紧急环顾四周,发现那些着了腐蚀液体道的人,竟痛的瑟瑟发抖,痛出了一副神魂颠倒的模样。 “风鳞不行了!”驾驭风鳞的巫笑喊了一声。 不用他喊,印天录和黑虎也感觉到了,风鳞明显不稳,在摇摇欲坠。 岂止是他们,各门各派所有人的风鳞都在摇晃,风鳞的每一片鳞片上基本都沾染了蓝汪汪的荧光液体,每一片鳞片基本都遭到了腐蚀,所有风鳞基本都无法再往前飞了。 随着腐蚀深入,最后,大量风鳞连基本的旋转都维持不住了,当空崩解,其中的人纷纷砸落。 砸落之际,四周又到处是旋转的风鳞鳞片,和爆射的腐蚀液体,怎么躲避?只能是混乱。 最终无一幸免,风鳞中的人全部落地,也没人再敢轻易拿出风鳞来。 而因打斗动静惊来的怪异蝙蝠却越来越多,在洞窟中以铺天盖地之势充斥,哪哪都是。 数不清的怪异蝙蝠顶着脑袋上的尖刺冲击,悍不畏死地一直冲击。 有人隔空一掌掌轰杀大片。 混乱无法避免,人员自己造成的混乱才是最可怕的,可是没办法,情急之下人人都得先顾自己,哪管得了别人,辅以怪异蝙蝠的攻击,惨叫声也在此起彼伏。 着道的人,都疼出了打摆子的模样。 有心狠的,直接动刀子剜掉被腐蚀的血肉。 紧急防御中的黑虎便是其中之一,尝过这滋味后就明白了,这腐蚀液体有某种特殊毒性,环顾四周的惨况,可谓头皮发麻,他知道自己酿成了大错。 “撤!” “往回走!” 不时有人发出招呼大喊。 不用招呼也有很多人鬼哭狼嚎地往外跑,然那些怪异蝙蝠追不上风鳞的飞行速度,却能追上他们飞掠的速度。 有人逃回到了天坑下,可深渊似的那段距离在怪异蝙蝠的围攻下是个惨烈突围过程。 有强悍者驾驭法宝冲了上去,如飞龙而起的怪异蝙蝠群体却也追出了天坑,在外界继续追杀不放。 有人法宝上溅到了蓝汪汪液体,法宝开始腐蚀…… 明山宗一伙本来跑的挺轻松的,有真儿提前指点过,师春也知道怎么指点手下一伙弟兄。 他告诉弟兄们,那些怪物叫做火蝠。 告诉弟兄们动静不能大,不能用风鳞,会惊动火蝠。 不能用檀金照明,那些火蝠会朝光亮处发起进攻。 总之大家踮起脚尖在地下通道中悄悄飞掠就行,有那些怪物身上的光亮看路,也犯不着再起光亮。 于是明山宗一伙弟兄居然偷溜出了幸福感,看看,这么危险的地方,也能知根知底地等闲通过,跟着大当家混果然是没错。 师春也找到了那种轻松的幸福感,有暑道山人马断后,脱身当无忧矣。 以他对古练妮那娘们的了解,暑道山一伙不可能对极火宗认怂。 然而这种幸福感并未持续太久,明山宗一伙便陆续停下回头了,嗡嗡嘈杂的动静从后面来了,很快一个个下意识瞪大了双眼,见到一群人驾驭风鳞引领了大量的火蝠朝这边冲来了,那阵势如海啸般朝他们淹没而来。 第三二八章 双双突破 什么情况?明山宗一伙有些傻眼,尤其是师春,这和他想象的情况好像不一样,暑道山没拦截极火宗、没和极火宗发生冲突吗? 还有,真儿之前告诉过他,说风鳞的动静会惊动地下通道的火蝠,会导致火蝠攻击。 目测的情况确实惊动了火蝠,也导致了进攻,可他的理解好像有误,风鳞跑快一点也是能赶在“潮头”前的。 早知如此,还要什么暑道山断后,自己一路飞过来自有火蝠会断后。 也没看清那引来火蝠的人马是什么人,发现嘈杂动静已经令四周沉眠的火蝠有苏醒迹象,反应够快的师春已是一声怪叫,“风鳞,走斤两!” 他第一个摸出了风鳞蹿出去,人在半空施展了风鳞,先裹了紧跟身边的真儿飞走,这个时候是真来不及逐个点名招呼了,连吴斤两都没来得及带上。 “妈哟。”褚竞堂也怪叫了一声,也拿出了风鳞跑人。 其他人自然都是有样学样,还好大家手上都是有风鳞的,赶紧跑吧。 然而哪怕是风鳞,将速度发挥出来也有个过程,等到他们速度发挥起来了,身边也多了一群老熟人。 师春一伙抽空看了眼,好无语,发现居然是以古练妮为首的暑道山一伙。 还想让人家断后,结果白白提前跑了一趟。 他也无心具体观察暑道山的人员情况,风鳞的高速飞行,加上地洞里的路径也并非一路坦直,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驾驭风鳞飞行。 与暑道山一伙一起跟来的,还有那一路惊动后不断加入进攻浪潮的火蝠。 大家那真是拼命加速往前冲,慢一点就有可能被追杀浪潮淹没,或被前面惊醒振翅的火蝠群给拦住。 后面跑的稍慢些,偶尔响起的凄厉惨叫声,是一伙人拼命逃窜的动力。 古练妮面有悲愤色,此时能听到的惨叫声自然是她后面暑道山弟子发出来的,偏偏还不能回头去救。 反观真儿,神色平静,看看四周,又看看身后人,然后又看看师春的反应,最后轻轻吐出两个安慰字眼,“不怕。” 另一只未被拽住的手在师春小臂上抚摸了一下。 紧张之余的师春果然得到了些许安慰,心里略微亮堂,是啊,真要沦陷在了火蝠群中,这女人兴许有解救之法。 这地下通道确实很长,但相对于这群修士的穿行速度来说,又不是很长。 没多久,一伙人便从一座山崖下冲了出来,又见璀璨星空的众人,心情都跟着舒畅了起来,有重获新生感,跟随在他们后面的是蓝光裂纹和无数红光点点组成的飞龙,紧追在后,依然是不肯放过。 他们的风鳞并未遭到损毁,故而不怕,从蜿蜒通道中出来后,天高地阔无阻碍,风鳞的速度终于全面释放了出来,堪比地仙境界高手的飞行速度,迅速拉开了跟后面火蝠的距离。 一群人终于得了闲暇回头看去。 他们越去越远,火蝠群再也追不上了,最终也只能是作罢,放弃了追赶返回。 与此同时,山崖下出口处翻飞的火蝠群体突然紊乱动荡,一团黑雾如神龙摆尾般翻飞搅动着冲了出来。 是魔气,对火蝠似乎也没什么伤害,其特殊性却刺激的火蝠有点不习惯,到处躲闪避开。 魔气中的巫珊珊等人若隐若现,连同金好和林约芳在内,忘情谷一行只剩了七人,大半有伤。 魔气中露面的几人盯向了远处的火蝠追击去向,金好指去道:“应该是往那边去了。” 话刚落只觉一阵天摇地动的轰隆动静远远传来,一阵又一阵,几女脚下震颤,惊疑相视。 稍思虑,林约芳道:“应该是有人在破地而出。” “不管,先盯住师春,不能让他们跑了。”巫珊珊一挥手,带着人迅速朝师春等人的逃逸方向追去。 她们刚走,洞口立马又冒出一团魔气,又有两人跟着钻了出来,是许安长和尤牧。 四鼎宗除了他们两个,其他的都未能再出来。 没办法,当着众人面也不好大范围使用魔气周全那些个同门,又没有往回撤,继续硬着头皮往前闯的后果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两人相视一眼后,亦尾随巫珊珊一伙而去。 远处,大地迸裂,突有毫光洞穿地面冲天而起,崩飞的乱石中,一群人破地而出,正是极火宗一伙,为首的印天录手持一把阔剑,剑体通体雪亮如银霜,剑身上笼罩着一层毫光。 崩飞上天的乱石如雨瀑般砸下,又掩埋了刚破开的洞口。 只有人从地下钻了出来,一只火蝠都不见。 火蝠也没办法跟着冲出来,实在是地下通道离地面太深了,印天录动用法宝强行破地而出,一路的坍塌砸落轻易断绝了火蝠的追杀。 没有原路回撤,也是为了减少和火蝠的接触过程,尽量减少同门的伤亡,这才采取了强行破地而出的办法。 几人拿出了备用的风鳞展开,兜住了腾空而出的同门。 互相打量了一下人数,只余四十来人,且大半有伤。 印天录心情沉重,面色亦沉重,没想到对上实力并不强大的火蝠居然会遭遇这么大的损失。 身上同样有伤的黑虎沉声道:“是我的错。” “唉。”巫笑叹了声。 印天录手中剑的毫光骤然收敛,剑收进了乾坤袋中,目光环顾四周,果决道:“地道不可能无限长,有火蝠追着,他们总要出来,四周散开了找,有火蝠飞出的地方,就是他们出来的地方。” 那气势很明显,事已至此,不说他们的目的是要解决夺魁的竞争对手,眼下死伤惨重这笔账也是要算的。 他一声令下后,众人收拾了惊魂未定的心情,迅速照办散去…… 空中一番追寻的忘情谷一伙,未发现师春等人的踪迹,不得不浮空暂停打量。 “他们刚走,应该还遗留有气息未散,跑不掉的。”出言安抚众人的巫珊珊闭目施法一阵,再次睁开双眼时,只见双目发出了暗红光芒,看着甚是吓人。 林约芳等人相视一眼,明显面有讶异神色。 金好啧啧道:“原来师姐已经练成了‘魔眼’。” “方向没错,继续前行。” 巫珊珊指了指前面,招呼上众人继续前行。 一座山头上,师春一伙落下了暂歇,师春第一时间问手下弟兄,“都没事吧?” “没事。” “还好。” “就是有够吓人的,太刺激了。” 结果证明明山宗一伙都完好着,惊吓是受了,但连根头发都没掉。 反观暑道山那边,又少了十几个人,只剩了近三十人,失踪的那些人大概是再也回不来了。 明山宗一伙只能是站在边上看热闹,说是幸灾乐祸也不为过。 他们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大当家招呼过暑道山一伙,可是人家不听呐,还差点把他们给坑了,真是好一顿惊吓,没意见才怪。 当然,看到师春和吴斤两表面上报以同情的样子后,明山宗一伙也是被感染了,脸上都摆出了黯然哀悼的模样。 与同门一番沟通的古练妮红了眼眶,回头看向师春时,内心里有后悔,也有怨意,怪师春事先不说清楚。 不过嘴上没说那些,走近前问道:“我们现在在哪?” 师春抬头看天,也是忍不住挠头,地下东拐西拐钻了这么久,方向早就搞乱了,之前也没好好留意星象坐标之类,因这神火域也没啥固定星象,周遭星象每天都不同,每天都在变化。 不过也不慌,他看了眼身边的真儿,道:“放心,她知道。” 离火岛,客栈内盘膝打坐的木兰青青,闭目中忽然微微抬头,一身筋骨发出啪啪闷响,体表略有血污浊气喷薄,一身如雪白衣微微色暗。 静默好一阵后,她缓缓收功换气,慢慢睁开了双眼,看着自己抬起的双手,喃喃自语道:“突破了?” 此时此刻,她的修为已经正式从高武上成境界突破到了大成境界。 她已在上成境界突破的临界点停滞了许久,原本宗门给她的评估是,以她的悟性,估计起码还要两年。 而这也是她跟师春定下三年之约的原因,欲突破后找师春再战,要亲手雪耻。 谁想竟提前突破了。 不久后,另一座客栈内,负责护法的凤池亦对着满面讶异的象蓝儿连连恭喜道:“恭喜小姐,贺喜小姐,终于突破到了大成境界。” 起身下榻徘徊走动的象蓝儿依然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在这关口迟迟不前了许久,之前只是突然心血来潮,隐隐感觉要突破,没想到真突破了。” 凤池笑道:“我也以为你还要悟上一段时间,如今提前突破了,足以证明小姐的修行天赋非凡。”继而又小声道:“圣尊知情后,必然也会对小姐另眼相看。” 这里话刚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嘈杂动静。 “掉了掉了。” “快看,掉了好多。” 屋内略侧耳倾听的两人迅速迈步到窗前开窗远眺,只见浮空列阵的那些本名莲花灯,似乎出现了阵型大乱的情形,不断一盏盏掉落。 两人顾不得斯文,直接走窗户而出,快速飞掠到了浮空的灯阵前仰望。 第三二九章 突然上进的师叔 两人也是直接落在了段相眉的边上,这里也就段相眉这个长的小巧玲珑的姑娘一直守在灯阵前不离,都能看出来是在担心吴斤两的安全。 被惊动的也不止是象蓝儿和凤池,原本逐渐无聊到除了各派相关值守人员已经没了什么人再守着看的灯阵前,骤然如狂风掀来了大量落叶般,一时不知从哪飘出了那多人。 很快,人便多到了摩肩擦踵的地步,连南公子也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负手昂首观望着。 此时不说什么灯如雨下,持续着一盏盏往下掉已经足以触目惊心,掉落的频率高,有时还同时掉下很多盏。 段相眉目光从灯阵上转到象蓝儿和凤池身上,有点紧张道:“大当家他们不会有事吧?” 这让两人如何确定?凤池只能安慰道:“明山宗的十三盏灯稳稳当当在那,应该没事。” 不远处突然有人指着灯阵叫唤,“快看快看,暑道山的灯又掉了。” 相邻处有人回应,“极火宗才叫掉的多,一阵风似的,掉了已经快过半了。” 众人目光如同数星星一样在空中寻摸,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一片。 带着几个人的南公子,目光不时往明山宗那边的本命灯扫上一扫。 器云谷最高峰上也是人群扎堆,各派掌门都闻讯赶来了,先到的没用,小门派的主动靠边站了,大派掌门自然而然居中于最高处。 渐渐的,本命灯持续掉落的阵势似乎停歇了。 “呵…” 神情凝重的诸位掌门中,衍宝宗宗主瞿五明忽然笑出了声。 他看到了极火宗大量的本命灯掉落,而自己衍宝宗那边却是稳当当无损的样子,再看极火宗宗主苏窍那脸色阴沉的能滴水的样子,想到对方弄进去那么多人送死,实在是没能忍住笑。 不少掌门也都能理解他在笑什么,极火宗不惜代价硬生生弄进去上百人,这一下就死了五十来号人,若只进去二十号人肯定不会有这么大的损失,死这么多人再将‘破荒残刃’拱手送给了别人,可不就是笑话么。 极火宗宗主冷眼扫向了衍宝宗宗主瞿五明,他知道对方在笑什么,可他没证据,压着一口火不好喷出来,否则会被打脸。 暑道山掌门古炎铎的脸色也不好看,暑道山弟子的本命灯又掉了十来盏,需知他女儿可是在里面的,也不知遇上了什么样的危险,心情可想而知。 不嫌事大的瞿五明忽调侃道:“不会是暑道山弟子和极火宗弟子为了抢夺神火,打起来了吧?” 炼天宗宗主洛演徐徐道:“应该不是,若是两派抢夺一朵神火,不太可能同时牵连到这么多门派参战。”他忽回头问道:“徐傲,死伤情况统计出来了吗?” “稍等。”人群后面,正在与人沟通的离火宗宗主嚷着回应了一声。 不多时,他在人群中借过,来到了前面,对众人通报道:“刚这一时段掉落的本命灯,牵涉到一百一十五个门派,折损人员共计一千三百三十七人。” 嘶,吸凉气者不少。 瞿五明语气也变得凝重了起来,“一下死伤这么多人,是不是碰上什么事了,不会是碰上了里面的什么老怪物吧?” 洛演捋须沉吟道:“进去的人都是散开的,再怎么遇上老怪物也不该一下死这么多,会不会是进了‘无明禁地’?” 此话出,面面相觑者不少,有人嘀咕道:“我再三交代过我派弟子,不要进去的。” 又有人道:“不要低估了神火的诱惑力,时间过半了,急了眼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站在洛演身后,略显清瘦的司徒孤低头沉吟状,他向来话少。 想问他意见的人,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问出来。 暑道山掌门古炎铎迟疑道:“就算有个别大胆的跑进了禁地,也不可能上百个门派都无视警告跑进去吧?” 门下弟子出事早,他早就琢磨过这方面的道理,故而出口就是实在道理,不少掌门闻言皆暗暗点头。 极火宗宗主苏窍盯着灯阵,沉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古炎铎立马接话道:“本届的神火域似乎有些不正常,我的建议是,破个例,再次开启通道,派出一批巡查人员进去。” 他暑道山弟子出事早,加之担心女儿的安危,他早就想提这个建议了,只是心里清楚,其他门派肯定不会答应,说了也是白说,故而一直忍着。 如今不一样了,牵涉到了这么多门派,正是机会,搞清状况才好下手干预,身为掌门自然是要想尽办法帮自家子弟的。 果然,此话一出,极火宗宗主苏窍立马大声赞同道:“没错,本届神火域里的情况确实不正常,理当派一批巡查人员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衍宝宗瞿宗主呵呵道:“旦夕祸福的事,能有什么不正常的,我看真正不正常的是你极火宗,突然一下进去了这么多人,说不定导致各派死伤惨重的元凶就是你极火宗弟子。” 不管说的有没有道理,这话确实将一些人岔出了相关的联想,难道真跟极火宗有关? 苏窍立马怒眼回敬,“放屁!” 骂人的话一出,双方立马就要吵起来时,暑道山古掌门抬手打住,“要吵滚一边慢慢吵去。我的意思是,派一批人进去,只是弄清里面状况,互相监督,不插手干预各派弟子搜寻神火。” 苏窍又立马响应道:“是这个道理。” “没错。” “我也赞成。” 陆续有其他相关门派跟着喊,都是刚才本命灯掉落中牵涉到的门派。 衍宝宗瞿宗主嗤了声,人真要进去了,干不干预还不是视情况而定的,他才不信这帮人是急着为大家好。 他环顾一眼,见四周不附和的人是多数,也能理解,没事的门派自然是希望保持优势的,当即看向了炼天宗的洛演,喊话道:“洛宗主,你是明事理的人,你说句话吧。” 众人目光立马纷纷看向了洛演。 洛演稍沉吟后,轻言细语着做了定论,“规矩就是规矩,不能轻改,再看看吧。” 这话说的有水准,没答应,也没拒绝,但又坚持了己方利益,还没断绝后路,又堵的争执双方无话可说。 古炎铎和苏窍相视一眼,皆阴着脸沉默了下来。 山下观望的人群,见本命灯阵列又稳住了,久看无异常后,大部分又陆陆续续散去了。 离开的象蓝儿和凤池没喊段相眉,知道喊了也没用,这女人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哪怕是修士,这些日子日夜干熬下来,段相眉也憔悴了不少。 赌盘下注的地方倒又热闹了起来,去海上宫殿般船楼的人多了。 海岸上眺望的南公子又回头看了看浮空的灯阵,看到师春的灯稳稳依旧在,也算是松了口气。 很快,有人飞掠而来,到了南公子身边嘀咕禀报,告之的是之前山上那些掌门的讨论情况。 说完后,来人提出了一个可能问题,“公子,这异常会不会与师春有关?” 他知道南公子期待什么,把师春弄进去本就是用来搅局的,只有搞得结果出乎所有人预料,这边才能发大财。 南公子闻言乐了,“谁知道呢,我倒希望是如此,身边有几个修炼火性功法的,想必是不甘寂寞的吧。” 他想起了师春让他在童明山、朱向心和安无志被逐出的那三家宗门那边演戏的情形,可以想象,师春此番进去肯定不会是白忙,那厮在进神火域前就有打算了,怕是不咬口肥肉出来是不会甘心的。 念及此,他负手踱步在了沙滩上,发出了一声戏谑感慨,“流放之地真是个好地方啊!” 回到屋内的象蓝儿和凤池又杵在了窗前。 远远看着浮空的灯阵,象蓝儿若有所思道:“可惜青爷不肯告诉我们跟师春他们接头的门派是哪个。” 凤池懂她的意思,知道是哪个门派,看看有无本命灯掉落,大概也能判断到一些师春他们的情况,她莞尔一笑道:“不要紧,明山宗一个个都好好的,师大当家的肯定不会有事的!” 见她对师春依然如此信心十足,象蓝儿忍不住微微摇头,感叹,“可惜铸就了‘仙体’的肉身太明显了,过不了审查那一关,否则派些隐藏了修为的进去,定能帮上大忙。” 凤池倒是不想这个,笑着提醒道:“小姐先稳固稳固刚才突破的境界,我得把你提前突破的事上报,让圣尊高兴高兴,圣尊对您另眼相看了,对咱们都有好处。” 说罢就扭着腰肢转身而去了。 无明禁地,昏暗的星空下,风尘仆仆全速赶来的衍宝宗一伙,落入了一群狼狈不堪逃窜后,正聚拢在一起喘息休息的人群跟前。 炼器界排名第三的大派,也未能让劫后余生的近千人站起来表达尊敬,逃生后累的,还有一些身上有伤。 宽袍大袖,冲在最前面的李红酒扫了众人一眼,大声道:“怎么回事,来个能喘气说话的。” 看他那精神抖擞的样,这会儿真的像是衍宝宗领队的头。 一路的实际领队广浩游,很无语,懒散的师叔,连吸收神火都无所谓的师叔,一听说师春一伙进了他向往的无明禁地,立马来了精神,嗷嗷叫地带着大家往无明禁地赶。 这让广浩游很是担忧,可师叔说是来抢师春一伙手上寻找神火的秘法的,这话能信? 不但是他,衍宝宗上下所有弟子,看着突然如此积极的李红酒师叔,眼神里都透着满满的担忧。 师叔突然上进了,本是件好事,可大家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第三三零章 祸害 其实大家都清楚师叔突然如此积极的原因所在,无非是有借口来禁地。 可大家又实在是拒绝不了师叔的这个借口。 既然进了神火域,有获得神火的机会,谁不想要,谁能拒绝这个诱惑? 之前大家还能拦着师叔不让进无明禁地,现在掌握着寻找神火秘法的师春一伙进了禁地,师叔说要去抢那秘法,大家还怎么拦? 虽说师叔的主要兴趣点是禁地本身,但有一点大家又充分相信师叔,师叔说了找到了师春一伙会帮大家把秘法抢到手,那就一定会帮大家争取这个好处。 对师叔自己有好处的事,师叔未必会做,对衍宝宗弟子有益的事,师叔不想做也还是会勉为其难的,尤其是许诺答应了的事。 师叔这方面的品行,还是没话说的,没有玷污其掌门师父。 而他们之所以会这么快赶到,也和这位师叔想进无明禁地脱不了干系。 之前找神火时,这位师叔总是想尽办法、拐弯抹角地往禁地这边靠,伺机寻找机会的意图很明显,导致他们离禁地并不远,这不,一听到风声很快就赶到了。 面对雷厉风行态度的师叔,大家自然是很难习惯的,不过还是有其他门派的人过来说了下情况,是和衍宝宗较为交好的门派中人,把大概的事发经过做了讲述。 李红酒拱了拱手谢过后,转身看向大家,神情凝重道:“你们都看到了,也听到了,师春此獠奸诈,竟利用此地凶险来对付大家,着实可恨,加之禁地凶险,所以大家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先避一避,容我先行去探查一番,看看情况再说。” 这其实是他这一路赶来时的一贯态度,他是想进禁地没错,可他不希望这些同门弟子也跟进来冒险。 结果这些同门弟子的态度也是一贯的,日常的实际领队,广浩游也学他板着一张脸装正经道:“万万不可,要去探查也是我等去探查,哪有晚辈让师叔去跑腿的,天下间没有这样的道理。师叔想怎样探查,告诉我等便可。” “对,师叔尽管吩咐便可。” “没错,师叔放心,我等定竭尽全力。” 其他弟子也是同样的意思,此起彼伏地跟着附和。 大家太清楚这位师叔了,不绑住他,让他撒野跑了,那还不得由着他性子玩去了,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人。 于是李红酒挑眉看着他们,目露不善。 而这群弟子们则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与之对视,管你什么师叔不师叔的,总之毫不怯场。 这个门派内部参会人员的勾心斗角,跟其他门派内部参会人员的勾心斗角有点不一样,实际上也是被逼的,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和错误的人凑到一起后,莫名其妙就这样了。 好吧,最终还是李红酒服软了,既然吓人的目光也吓不了人,他只好顺手解下了腰间的酒壶,又看着星星灌了几口,最终叹了声,“行吧,还是一起吧,大家互相有个照应。” 服软也是没办法,他确实可以一个人跑掉,可跑掉的后果是什么?这伙弟子必然要在禁地到处找他,这伙弟子的实力对上禁地的凶险,结果可以想象。 他怕他出去后没办法跟师父交代。 “师叔英明!” 广浩游等弟子一起拱手齐声赞美,整齐划一的程度如同演练过一般。 这场面把其他门派的弟子给看的一愣,没想到衍宝宗弟子还有这讲究。 “英明个屁…”李红酒嘀咕了一声只有自己能听清的话。 之后挂回了酒葫芦,又找人问了下具体的方向,然后便带着人朝事发地走去。 各派目送的人员,也不知是该夸衍宝宗这些人的大派风范,还是要说这些人胆大,都知道事发地的危险了,都知道连极火宗也吃了亏,还敢往那闯。 有与之交好的门派弟子,大声提醒道:“李先生,那边真的危险,连极火宗都吃了亏的呀。” 人家的辈分在那,他也不好当衍宝宗一伙弟子的面称呼李兄,否则有占衍宝宗弟子便宜的嫌疑。 李红酒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表示感谢,并有笑哈哈的回应,“所以极火宗在炼器界只能排第四。” 那意思很明显,在嘲讽极火宗不如衍宝宗,投机取巧而已,人进来的再多也没用。 他外面的师父在跟极火宗宗主互吐口水,他这个做徒弟的嘴上也没客气,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随行的一群衍宝宗弟子都忍不住咧嘴一笑。 闻言的一些门派面面相觑,有和极火宗关系较好的,目光闪烁着,准备回头去告状,让你大言不惭。 危险都是其次的,衍宝宗一伙知道接下来有些麻烦了,各派纠缠的人被阻拦了,没人再给他们留路标了,接下来就要靠他们自己瞎胡乱去寻找了。 还没走远时,广浩游凑到李红酒身边,低声道:“师叔,找人还得是人多、眼睛多、跑腿的多,这些残兵剩将,许之以利,稍微怂恿一下,或许可为我等所用,极火宗的印天录使的就是这招。” 李红酒回头看了看那些稀稀拉拉瘫在地上的各派人马,“没那个必要吧,咱们自己有多大肚量吃多大碗的饭,搞多了杂七杂八的最终未必能得好。”说着又扭头看了看广浩游,将其上下打量了一番,摸着下巴颔首道:“没看出来,你还有做宗主的潜质。” 一向稳重的广浩游当场翻了个白眼,不带这样夸人的,宗主的徒弟说这样的话传别人耳里去,容易让人误会,是宗主的意思吗?以后在宗门还想不想自在了,再说了,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宗主? 当老子什么都没说过,主动离这位师叔远一点,也不再提把其他门派弟子当枪使的事了。 一行爬到了岗上,观察了一下四周,之后在李红酒的招呼下,分驾四只风鳞而去。 夜风冷冷,永夜之地的星空却是永恒的璀璨。 风鳞的速度加持之下,不多时,衍宝宗一伙便找到了之前的事发地点,还没有靠近便看到了。 那些刚惊醒不久的火蝠并未急着回去睡觉,而是在天坑周围的天地间到处遨游着,远远看去,蛮壮观的流光飞舞区域。 广浩游刚想招呼大家落地,不要被发现,谁知李红酒却一脸好奇道:“快,过去,靠近点看看。” 同乘一只风鳞的弟子们大惊,遂一起看向了广浩游。 广浩游脸绷了起来,“师叔,你不要胡闹了,他们说的够清楚了,这些怪异蝙蝠个体威力虽不大,聚在一起对付我们这种修为的人却是绰绰有余,其爆体后的液体能破开护体罡气的,风鳞和法宝都扛不住腐蚀,极火宗那么多人都吃了大亏。” 李红酒从善如流的改口,“行,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看看。”抬了抬下巴示意让他一个人出去,“风鳞开道口子。” 驾驭风鳞的弟子不敢做主,看广浩游的脸色行事。 广浩游直接下令道:“落地回避。” 李红酒回头看了眼这个跟他对着来的师侄,又见驾驭风鳞的弟子不听他的,反听那师侄的落向地面,忍不住微微摇头道:“我说广浩游,你是领队,还是我是领队?” 广浩游:“师叔,你现在想起自己是领队了?之前你不愿干活躺着喝酒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李红酒哑了哑,也没脾气,谁叫自己落下一堆把柄在人手里。 另有弟子道:“师叔,宗主说了,让我们看着你,你胡作非为的时候我们要听广师兄的。” 李红酒狮子摇头似的晃了圈脑袋,貌似在问自己,老夫听还是不听呢? 最终的决定是,他突然驱指一点,稳稳托住大家的风鳞顿时错乱了般,内里的人一阵摇晃。 那急速旋转的风鳞鳞片中居然又旋转着扩张出了一个口子,李红酒飘然钻了出去,绛紫色的宽袍大袖一甩,露出一副我于天地间的舒爽笑意,一路从高空御气滑行而去,滑向了那蓝红流光飞舞的区域。 来都来了,岂能不去看看。 他一走,风鳞也恢复了正常,内里的几人一怔,做梦似的,也不知师叔是怎么做到的。 再看,师叔一个人去了。 广浩游顿时大惊,喝了声,“快,去把师叔追回来。” “嗐。”有人虚空跺脚埋怨,“宗主也真是的,明知道这位师叔不靠谱,还让他进来,还说什么因为这次进来的人少,才出动了师叔来助我们一臂之力,这是助力吗?这简直是祸害!让他继续在后山喝酒混日子不好吗?” 有人跟着埋怨,“谁说不是,掏出这么个祸害,宗主还当掏宝贝似的。” 埋怨归埋怨,人还得去救,不仅仅是辈分原因,这人是掌门亲传的关门弟子,坐视其送死的话,以后在宗门还要不要混了? 于高空御气滑行的李红酒本意是打算直闯火蝠群飞舞的区域内的,回头看了眼,见到那帮烦人的家伙也跟来,顿唉声叹气。 他一个人跑进去没事,不能把这帮家伙也扯进去冒险,怕周全不及时会出事。 于是目光锁定了就近的山头,调整滑行角度,直接俯冲了下去。 后面一群人跟着追去,一个个都在风鳞里骂娘。 然后怕什么来什么,离那些火蝠群近了,已经被那些火蝠发现了,无数飞舞的流光朝他们飞了过来。 李红酒已经落在了山头上眺望。 几只飞来后浮空的风鳞里,广浩游紧急施法大喊,“师叔,快上来,快走!” 见李红酒无动于衷,大家都急了,纷纷大喊:“师叔,快走,快上来!” (本章完) 第三三一章 搬山 李红酒不但没有要上去的意思,反而抬头看着他们露出了招牌似的灿烂一笑,又伸手从腰间慢悠悠捞起了酒壶。 王八蛋,一群衍宝宗弟子急得想骂娘了。 广浩游看了眼急速冲来的庞大火蝠群,发现来不及了,遂硬着头皮大喊道:“下去,拉他走。” 他这边的风鳞立刻撤了,五人一同飘落下去,半弧形围住了李红酒。 广浩游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道:“师叔,对不住了,请恕我等无礼。”手一挥,“架走!” 那意思很明显,敬着你的时候,你是师叔,不敬着你,那就不客气了。 其余四人立马同时出手去抓人。 昂首灌酒,唇角滴下了几滴酒水的李红酒,并二连指悠悠平抬于胸腹前一托,接那滴落的酒水,酒滴在指肚上砸了个四分五裂,散而未散,星光下如碎钻般飘摇旋转了起来。 他一身的衣裳也如同充气了一般,旋转而起的风呼呼灌入他的宽袍大袖内,大袖袍鼓胀如气球般。 几只伸来搭肩抓胳膊的手,挠了个气鼓鼓,抓不到位,发不出力。 强行施法发出的力,似乎也被鼓起衣裳里呼呼流转的劲道给带走了,或者说是化解了。 于此同时,瞪大了眼的他们也下意识停止了抓捕,如同被电了一般缩手,纷纷下意识撤步退开了些。 他们清晰看到了红酒师叔指尖顶出的旋风形态。 风本无形,奈何那几滴酒水化水成雾了,故而将小小旋风的形态呈现的清晰可见。 雾气急转酝酿的同时,内里有闪烁的电弧出现,犹如缩小般的雨雾雷电气象。 此时,这几位衍宝宗弟子才知刚才不是错觉,而是真的被电了。 李红酒左右回头,看着他们咧嘴一笑,又回头看向冲来的庞大火蝠群,身上鼓荡如气球的大袖袍,突然快速瘪消,而他指尖顶出的旋风却在快速膨胀变大,此消彼长的意味尽显。 大袖袍垂荡如初了,那旋转的旋风却依然在无限变大,其中的雾气已经消散不见,内里的电弧也消失了,只有不断狂暴扩张的剧烈旋风,声势渐至浩大,令一群修士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众人脚下的尘土也在不断地一层层剥离地面,连同一些碎石不断吸入旋风之中,一行人衣衫猎猎,需稍稍施法才能稳住身形,否则担心会被强大风力给吸进旋风之中。 空中的几只风鳞也不得不退远了些。 眼看庞大的火蝠群从空中斜冲而来,李红酒晃指摇动了整座旋转的龙卷风,突甩动风柱朝冲来的火蝠群迎面一指,顿如恶魔张开了血盆大口。 刚才还急吼吼要抓走师叔的广浩游等人,在那浩大声势中只有傻眼张望的份,惊疑不定,且满心满脸的震撼。 他们并未从师叔身上感受到那种很强大的修为感,更未感受到强大法力的施展,真不知师叔是如何仅凭两指就能顶起如此声势的。 更壮观的景象刹那出现了。 呼呼冲来的火蝠群,智商似乎不太高,竟一头冲撞进龙卷风的喇叭口内,冲撞的刹那,群体飞舞俯冲的阵型瞬间凌乱,如同卷入的碎纸片般轻飘,能看到发光的群体不断灌入旋风内随之飞舞。 后方的火蝠这才看清了是怎么回事,立刻乱做一团,乱飞乱舞,甚至起了冲撞,调转了方向欲逃离。 李红酒却是淡淡一声喝,“收!” 指顶龙卷风的胳膊往前一推,明显有再次发力的迹象,只见龙卷风迅速抻长,喇叭口快速扩张,宛若要吞噬星空一般,那庞大阵势着实惊人。 跑不及的火蝠,刹那被吞没,跑远了的火蝠也在空中拼命振翅飞行,却飞不动,在与身后的吸力做抗争。 最终,面对碾压之势,所有的抗争都是徒劳的。 结果是,那庞大的火蝠流光群体,竟无一能逃脱,皆被那吞噬的旋风收入了腹中。 吃饱的龙卷风则又迅速收缩,感觉在强行压缩,从困在其中的流光动静上看出的。 在龙卷风的收缩挤压下,加之越发快速的旋转下,内里的火蝠不断互相冲撞,很快便在高速运转中粉身碎骨了。 龙卷风随之也因那无数爆开的蓝汪汪液体而变得恢宏而光彩夺目。 广浩游等人宛若做梦般面面相觑,那些令上百个门派铩羽而逃的怪异蝙蝠,就这样被红酒师叔滴酒弹指间收之灭杀了? 此时他们再看这位不靠谱师叔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他们听说过这位师叔的厉害,据说有点不务正业,是同辈弟子中最能打的一个,据说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能压得其他弟子没脾气。 具体怎么个厉害法他们也没见过,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红酒师叔的不靠谱,还是因为宗门有意低调,听的最多是这位师叔老是受罚。 最多的说法是,若不是掌门人的亲传弟子,只怕早就被逐出了门派。 也算是宗门内的一个传说人物了。 他们没见过这位红酒师叔的出手,宗门内见过的好像也不多,见过的人也不怎么提及。 现在他们大概明白了,之所以没什么人提这个,应该是宗门有意低调处理了。 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些见过红酒师叔出手的人,都喜欢默默往红酒师叔居住的后山跑。????他们其实也去窥视过这位师叔自创的功法,功法的名字很奇怪,是红酒师叔自己取的,名为:借境。 那在宗门内也不算什么秘密,虽束之高阁,但宗门也算是放开给其他弟子去学的,只要申请后得到了同意就能去参研。 门中弟子都是因传说而去,又因练不成而弃。 久而久之,传说便只是个说法而已,人都得脚踏实地面对现实人生不是,该忘的得忘,事不关己,该抛之脑后的也必然会抛之脑后。 今天,他们才终于窥探到了那个传说的真容。 他们才知道自己之前阻拦师叔的行为有多荒谬,区区害虫,师叔抬手可灭,有何可惧。 后方空中,几只风鳞内目睹了这场奇观的弟子也是吃惊大了去的模样。 将那些火蝠尽收尽灭的李红酒却并未轻易罢手,回头看了看那些门中弟子,略蹙眉思索后,环顾打量,瞧上了附近的一座大山,顿有了定意。 将指尖顶起的龙卷风扶正后,李红酒施法吐声,“搬山!” 然后边将顶着的龙卷风信手甩了出去,掐指决相送。 腾空而起的龙卷风横空挪位,当头降落在了附近的山头上,一路扩大着降下,直至膨胀到将整座大山给吞没了。 此时,膨大的龙卷风所搅起的声势,真可谓是风起云涌,导致天地色变。 那些风鳞中的弟子也无法再稳住浮空,不得不收了宝物飞落到了李红酒的身后。 很明显的,李红酒身边的风较小。 隔空施法的李红酒手势偶有变换,却一直针对着那座吞山的龙卷风,四周狂风呼啸,已不见漫天星辰,他却等闲而从容,甚至有空举起酒壶昂首灌酒。 广浩游等人现在看他喝酒的样子,神情从以前的无奈和厌恶变成了此刻的仰慕状。 看红酒师叔的眼神里开始有光了。 头尖脚大的龙卷风,在渐渐过渡变换,渐渐变成了脚尖头大,其中的蓝汪汪光华也彻底被混淆不见了。 那座大山渐渐平地消失了,似乎整个挪到了空中快速旋转着。 一伙弟子们其实都看懂了,那座山其实是被一层层给绞碎了,随着旋转之力到了空中。 让那么巨大的一座山浮在了空中,这宏大之力,岂是区区高武大成境界能做到的,可这位师叔偏偏就是这个修为,这是无法作假的,更高的修为肉体凡胎承受不住,练就了仙体的话,进神火域之前是无法躲过检查的。 检查的人不会连肉体凡胎和仙体的差别都看不出来。 突然,李红酒收了酒葫芦,一个飞身而去,飘落到了呼呼急转的尖细龙卷风脚下。 他一走,仿佛没了挡风之物,吸力骤大,一伙衍宝宗弟子立刻手搭手在一起,集体施法抱团,以防被卷走了。 李红酒挥手一拨,巨大龙卷风收了收脚,他伸掌铲托,整个浩大龙卷风立刻稳稳站在了他的掌心。 他单臂一顶,浩大龙卷风当即升空而起,他也跟着升空浮起。 也不知是龙卷风带起了他,还是他托起了整个龙卷风飞天。 以高武境界搬山,且是搬如此巍峨巨大的一座山,众弟子们被震惊的难以附加,呼呼风中抬头,皆如同仰望天神一般。 搬山飞天的李红酒并未飞出太远,而是飞到了那些火蝠的老巢,飞到了那座宛若深渊的天坑上空。 “镇!”一声喝的李红酒甩出了手上的托举。 身大脚细的巨大龙卷风立刻如同一只巨大的锥子,直直插入了天坑内。 轰,天摇地动,烟尘爆起。 落向地面的李红酒振臂甩袖,旋转的劲风余威立刻如冲击波荡向四面八方。 劲风去,烟尘也在瞬间偃息,他轻飘飘落在了天坑边俯视,发现一座大山填下去,居然还差一截才能填满,由此可见这天坑之巨大。 不过这也足够了,足以堵住那些怪异蝙蝠的老巢。 他不知道底下的怪物老巢还另有出口,回头看了眼飞掠而来的衍宝宗弟子,颇有些无奈。 他之所以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怕这些怪异蝙蝠出来祸害到了这群弟子,他本人是不怕的,原本还想近距离接触观察一下的,猎奇好奇才是他进这禁地的目的。 不让来,一群人非要跟过来,他很无奈。 (本章完) 第三三九章 得干点活了 他随口一嗓子,令许多门派醒悟过来,是呀,目光一直盯在了暑道山身上,那个被暑道山遮去了光芒的师春呢? 也有很多人对李红酒这号人很陌生,是那种知道衍宝宗有这号人,但又对这人的详情真真假假很朦胧的那种。 别说外人,就连衍宝宗内部的很多弟子都只听说了传说,事实上又看到了个废物的那种,老被骂没出息的那种,老是受罚的那种。 真有那么牛的话,就是个宝,还能老是受罚? 估计是掌门亲传弟子,贴金抹粉罢了。 连本门内部弟子都搞不清楚的人,试问外界又怎能轻易知晓真相。 衍宝宗也属于前十的大派,各派的目光大多也都有集中,对李红酒的真实认知就是模糊,然后知道名册上有这人,是衍宝宗掌门弟子,是衍宝宗此行的领队,而实际上的领队可能是广浩游,这李红酒很可能只是个摆设。 只是这個摆设看起来胆子不小,你是衍宝宗掌门弟子,人家可是暑道山掌门的女儿,见面就出言调戏,现在又当众吼人家,搞的衍宝宗排第二,暑道山排第三似的。 随行的衍宝宗弟子也被自家师叔给吼了个不知所措,搞什么呀,连点场面话都没有,就这样吼人家,还有现场这情况都没搞清,你就硬来,而且是当众硬来,硬的有点过分了。 想捂师叔的嘴也来不及了,说出的话又吞不回去。 放以前,他们这些衍宝宗弟子肯定要无限埋怨这位师叔,甚至是暗骂,现在见识过了这位师叔的本事,也只能是无限哀怨了,还能不能靠谱点? 吼完古练妮的李红酒又左右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师侄们,挑眉显摆的模样,这回不能说我没办正事了吧? 一伙弟子咬着牙根,又不好当众教他怎么做事。 旁观的印天录也有些恼李红酒的那张臭嘴,本来不幸中的万幸,炼天宗一伙和暑道山一伙都要走了,他这里还可以继续捏着师春那条线暗中寻找机会,现在师春这条被遮掩的暗线又被李红酒给扯了出来。 但他现在也没法说什么,暂时只能是冷眼旁观,毕竟当众发誓退出了这一场的。 另则,还有点没从刚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心情有点寡郁。 原本他以为自家极火宗跟炼天宗是同一个档次的门派,结果发现,那只是他自己以为。 大多人在讶异师春一伙的下落,也在观望古练妮的态度。 古练妮还能什么态度?以暑道山在行业内的地位,士可杀不可辱,何况她还是掌门的女儿。 瞬间两手叉腰,眉头飞了起来,寒着一张脸就要用嘴巴找回面子的时候,边上伸来一只手,示意打住。 不是别人,是刚跟这边合伙的炼天宗领队左子升。 古练妮看向他,不知什么意思。 左子升盯向李红酒的目光却有些慎重,若说上千个参会门派中,有什么人是真正能让他忌惮的,唯此人尔。 第一大派自然有第一大派的消息收集广度和厚度,来之前宗门的交代他还记得。 若传说是真的,能以高武境界力敌人仙境界,那无异于人和仙一战而不败,那该是何等的风采。 而且还是发生在多年前的事情,据说那时这李红酒的修为还不到高武大成。 虽是炼器界的,但身为修行中人,依然是心向往之。 若是真,真可谓传奇,世间少有。 若说之前对传说持怀疑态度较多,那么现在,这李红酒一登场,就敢调戏暑道山掌门的女儿,还敢二话不说就吼人家,这底气岂能一般! 近距离看到此人,左子升忍不住好好打量了一番,才客气道:“李先生也来凑热闹了。” 这称呼,算是给了衍宝宗一伙面子,李红酒是一帮人的师叔,他与之兄弟相称会折辱了衍宝宗弟子,眼下这称呼隐隐也表示出了对李红酒的尊敬。 不像之前面对其他门派的态度,惹我不高兴,就打杀个痛快的霸气。 此话一出,不说其他门派,就连古练妮都意外愣了一下,偏头打量左子升,感觉好像变了个人,刚才可不是这样的,刚才是真霸气十足的第一大派高徒,她一个女人看着感觉还挺耀眼呢。 之前对上在场所有门派都敢放言一力盖之,突然变这么谦虚了,搞的大家都有点不习惯。 一些势力比较靠前,消息来源比较宽厚的门派弟子,看向李红酒的眼神也因此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这是哪个?李红酒还是不认识,纯属之前没上过心,从衣服上看出了是炼天宗的,所以偏头看向了一旁的弟子。 广浩游赶紧挪近低声耳语了一句,告知了左子升的身份,也顺便提及了一下古练妮的身份,提醒他慎重的意思,不要再口无遮拦了。 你实力再强也不能乱来呀,毕竟你实力还没强到无所不能天下第一的地步。 “哦,炼天宗的,没你们的事,你们别掺和,免得说我以大欺小,我找她。”李红酒对左子升拨了拨手,示意靠边站,然后又指向了古练妮,“姑娘,我跟你爹也认识,我还给他倒过茶,不要伤了和气哈,师春呢?” 想起是古炎铎的女儿后,果然客气了一些,令广浩游等人暗暗松了口气。 被人当众无视了,尤其是这环境下,左子升也有点不适应,嘴角略抽了下,他想提醒李红酒,这可不比外界,是法宝扎堆的场合,大家手上都有杀伤力极大的法宝,高一点的修为未必有什么用。 古练妮才不怕这忽冷忽热的家伙,虽也知道一些有关这李红酒的说法,但她此刻代表着宗门的面子,是不会轻易低头的,排在暑道山后面的门派蹬鼻子上脸算怎么回事? 何况现在不是单打独斗,已经和炼天宗联手了,当即淡定道:“李红酒,你来晚了,师春呐,已经被我杀了。” 话里意思很明显,想要?要个屁! 此话出,一群人错愕,死了? 一旁的元垚也没想到古练妮会冒出这么一句,目光微闪后,紧跟着补了句,“伱们若不信,去问极火宗的印天录,他是亲眼所见的。” 于是一堆人的目光齐刷刷跳过人群,看向了外围的极火宗人马。 印天录能说什么?看向元垚的目光泛着些许冷意,发现自己被那家伙给坑了。 说看到了是说谎,回头其他门派发现师春还活着怎么办? 说没看到,那谁在撒谎?自然要理论一下到底有没有看到。 他只能一声不吭,不说话。 至于大家怎么认为,不关他的事。 不过还是有人问了声,“印兄,师春真的被杀了吗?” 印天录淡定道:“我说了,我极火宗退出眼前这一场,不做任何掺和,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说,大家就只能是当他默认了。 李红酒也很好说话的样子,扭头看向了众师侄们,摊了摊手,一副不是我不努力干活,而是人已经死了的样子。 一帮师侄的目光又哀怨了,很想告诉他,师叔,你不能这样偷懒呐。 广浩游只能又凑到他身边咬耳朵,“师叔,暑道山能杀师春,说明手上掌握了秘法。” 李红酒又看了看众弟子期待的眼神,略沉默思索了一下后,又转身面对古练妮道:“秘法在你们手上?” 古练妮抬了抬下巴,略显高傲姿态道:“在我手上又怎样?” 她现在什么都不怕,各派中最强大的势力站在她这边,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炼天宗有本事说自己退出试试,保管把炼天宗的脸面给糟践没了。 于是左子升这个合伙人绷了绷嘴角,知道秘法在古练妮手上,就眼下对上李红酒这货,也不知该不该高兴。 各派看向古练妮的眼神中透着贪婪,人家自己承认了。 外围的印天录看向左子升那边,嘴角倒是勾起了一抹玩味,他发现古练妮也挺有意思的,居然玩这么一出,欲戴王冠必受其重,看左子升现在怎么办。 李红酒倒是简单直接,双手扣在嘴前,捂出喇叭状,小声对古练妮那边道:“秘法给我一份,不耽误你们。” 古练妮又咄咄逼人道:“我若是不给呢?” 见这女人没有小声商量的意思,李红酒只好放下了手,想了想,又道:“那咱们一起去找神火,找到了我也不要多了。”回头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一群弟子们,“我衍宝宗弟子,一人给一朵就够了,保证不多要。” 事情走到现在,他也确实想要给这帮弟子一个交代了,免得一个个的眼神让他无法自在,谁叫他之前显摆了身手,得干点活了。 这话让很多人的表情很精彩,这还不多要啊,一开口就是二十朵,当这是白菜呢。 不过想想也是,前半截时间就找到了上百朵,后半截时间只分个二十朵走的话,确实也不算多要,要看跟谁比而已。 师叔是好人呐,一群衍宝宗弟子起码现在是很欣赏师叔的,这平均分配的办法是真好,人人有份,搞的所有人弟子都极为期待了起来。 古练妮呵呵,“我凭什么给你们?” 李红酒想了想,又看了看四周围着的人群,问:“这都是来找你们暑道山麻烦的吧?” 古练妮哼哼,“跟你一样。” “不不不,大不一样。”李红酒摆了摆手,“这样,我也不白要你的,咱们合伙,你们只管安心找神火,找麻烦的我来给你挡,挡住了你就给,挡不住你可以不给,干活拿工钱,公平合理,怎样?” 古练妮朝周围抬了抬下巴,戏谑道:“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有问过他们吗?他们能答应吗?” 是这个道理,于是李红酒转了一圈,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炼天宗的头上,要想省麻烦,还是得找个高的来,杀猴儆鸡嘛,当即劝说道:“炼天宗的,各派在外面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是炼器界来往的,还是和和气气的好,一边玩去,不要仗势欺人。” 谆谆教诲又略带严厉的语气,完全是长辈的口吻。 这回轮到古练妮的表情精彩了起来,没想到这位先点到了炼天宗头上,炼天宗才刚跟她合伙来着。 第三三二章 宝衣宝靴 风歇,地静,璀璨星空再现。 恍然如梦的众弟子们醒过神来后,都不用招呼,纷纷飞掠而去,飞掠到了李红酒跟前,“师叔”的称呼纷纷发自肺腑,再也没有了以前的那种喊起来很无奈的感觉。 尊敬中还有明显的兴奋,夜晚也掩饰不了双目里绽放的神采。 好吧,李红酒也很无奈,又获得了一些弟子们的尊敬,这种获得方式不是他喜欢的,因为他不想担责任,否则他也不用躲在后山做酒鬼。 而能力往往也就代表着责任,将来有事就找他李红酒,麻烦不麻烦? 他的性情是不太愿意纠缠于那些的,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兼顾不了太多。 他怕大家想太多,所以刻意提醒大家,“这禁地的危险不会有假,我的能力也就能应付应付这些怪异蝙蝠,碰上禁地的老怪物照样保不了你们。” “记住了,师叔。”广浩游代表大家应下。 李红酒哪是这个意思,遂明示道:“我的意思是,里面很危险,你们就不要跟着进去了,你们在禁地外面等我便可,听懂了没有?” 众弟子面面相觑之余,看向他的神色中又流露出了些许古怪意味。 这位师叔展现出了实力归展现出子实力,可那骨子里的毛病怕是难改,让他一个人去了,会老老实实去为神火的事忙碌才怪,连神火摆在面前都不愿吸收,还要大家哭着喊着跪着求才肯吸收的人,觉得看一只蚂蚁爬来爬去都比找神火有意思的人,大家是真不相信他会打起精神来干正事。 只要落单跑了,肯定会不务正业跑去玩。 广浩游憋着一脸的别扭道:“师叔,我们陪着,就算没找到,也能做个见证,让你一个人去了,空手而归的话,宗主肯定要说你跑去玩了,你被宗主处罚习惯了无所谓,我们是吃不消的。” 不仅仅是这個理,不知道师叔有这实力也就罢了,知道了,自然是希望师叔努力的,将师春一伙的秘法抢到手后,他们也能有分到神火的机会。 传言师春他们找到了上百朵神火,剩下的时间他们不求找到上百朵,找个五十朵也行,大家一人分上一朵也行的。 简而言之,他们现在就更不可能让师叔一个人跑去潇洒了,得干正经事。 李红酒哑了哑,他又不傻,瞬间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不知该说什么好,最终自己做的孽自己认,挥了挥手道:“走吧。” “是。”广浩游领命,转而大声道:“起风鳞,继续出发。” “是。”众弟子齐声领命。 数只风鳞将众人裹起升空,一路探查而去,一群衍宝宗弟子的胆气明显壮了,有小师叔那种高手在,真的有底气了。 大家也终于明白了宗主当初让小师叔出山时,为何会如同拿出了件宝贝一样叮嘱大家。 也确实是件宝贝,才高武大成境界就能一只胳膊托举起那座巍峨大山来,人仙境界能办到吗?一般的人仙境界破开那座大山可能行,托举起来还托着飞天,起码也得人仙大成境界才能做到吧? 高武境界就有如此实力,待将来修为增长后,还得了? 已经吸收了三朵神火,出去后,修为突破到人仙境界压根不是问题。 加之炼器天赋极佳,又是掌门关门弟子,要实力有实力,要天赋有天赋,要背景有背景,正经起来,将来登顶衍宝宗的可能性极大。 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条件汇聚一身,却做个不靠谱的懒散酒鬼,暗暗唏嘘的弟子们实在是不知道该说这位师叔什么好,白瞎了那么好的条件。 不管将来如何,就说眼前,想找到师春一伙,他们也有些没底气,浩大禁地内,说是大海捞针也不为过。 极火宗一伙也在盲目搜寻,他们庆幸的是,还有合作伙伴。 确切的说,是有人在前路等着他们。 “印天录印兄可在?” 突然从地面蹿空而起的两道窈窕身影挡住了极火宗一队搜寻人马的前路,为首喊话的,正是脸上有刀疤的金好。 她奉命在这里等极火宗一伙的到来。 巫珊珊那边的判断没错,之前从地下钻出,听到地动山摇动静时,就猜到了可能是极火宗强行脱困,预料极火宗一旦脱困后,肯定会搜寻到另一处出口,然后由此散开搜寻。 故而,派了三个同门在这里等候,只有两人露面,还有一人躲在了暗处,以防万一有变,好有人回去通风报信。 这个等候地点略有讲究,正是师春一伙改变了行进方向的位置。 这队极火宗人马里没有印天录,不过大家却见过忘情谷之前跟印天录他们同伙的情形,为首一人当即回道:“印师兄不在,何事?” 金好朗声道:“我知师春他们去向,速招印天录来见。” 闻听此言,极火宗这队人马也不敢耽误,迅速分派了人去找人,他们自有其联系方式。 在场的两派人手也纷纷落地等待。 未等太久,印天录带着人匆匆赶到了,落地后见只有两人,诧异道:“巫珊珊呢?”金好道:“正带人一路追踪师春他们。” 印天录略怔,还以为巫珊珊她们折在了那洞里,没想到还活着,再问:“你们还剩几人?” 说到这个,金好也有些黯然,叹道:“七个。” 印天录略眯眼,他极火宗死了五十多号人才脱身,这忘情谷居然才损失了十三个,重要的是,人家不但逃出来了,还抢在他们前面找到了师春一伙的去向。 他和一旁的黑虎目光互碰,都意识到自己可能小看了忘情谷,这忘情谷敢跳出来作,可能没那么简单。 这些可以先放一旁,印天录话回正题,“走,带路!” 金好道:“不急,人有我师姐盯着,不会丢。师姐让我留在这里问极火宗一句,东西到手后的获利怎么分,若极火宗仗势欺人、反目成仇怎么办?” 极火宗一伙懂了,利益分配上的事情不谈妥,大概是别想眼前两个女人带路了。 印天录想了想,道:“我们不占你们便宜,平分!” 平分是平分,至于最后还能不能找到神火又是另一回事,先铲除有力的竞争对手最重要。 金好这边也不想算什么细账,还是那句话,不认为自己能争第一,反正自己也不能吸收神火,主要是给上面一个交代,证明自己尽力了。 当即颔首道:“好。我师姐说了,回头见到印兄,会以忘情谷的名义发毒誓,以免有违双方约定,现在还请印兄也以极火宗的名义发个毒誓。” 发毒誓这招,之前师春跟她们做交换的时候就用过,算是现学的。 毒誓对她们这些隐藏的魔道未必有约束力,但对极火宗这些名门大派的弟子还是有用的。 印天录目光闪了闪,左右看了看巫笑和黑虎,见二人没有阻止的意思,当即沉声道:“我印天录身为极火宗此行领队,代表极火宗起誓,为眼前事,与忘情谷通力合作,不管哪一方违背约定,破坏公允,必遭天谴灭门!” 誓言很简单,但‘天谴灭门’这四个字还是让极火宗弟子们略略小汗了一把。 金好笑了,直接伸手指向一侧,果断道:“走,这边!” 她第一个闪身而去,印天录立马挥手招呼上人马跟上…… 此时的师春一伙,已经停下在一座山谷里暂歇,此地离暑道山那条所谓的安全线已经不远了。 为何知道不远了?真儿能感受到那条她无法逾越的线,恐惧,拉住了师春,不敢再向前了。 她是想指引师春去禁地中枢的地心塔的,想让师春帮她破除禁地的禁制,得自由离开这里,好去那外面传说中的花花世界,去闻那花草的芬芳。 可师春哪敢去那什么地心塔触那些老怪物的眉头,那不是找死么,别说他明山宗和暑道山人马加一块不够瞧的,就算所有参会人员加一起,跑去也是送死。 所以师春压根就没打算帮真儿脱困,莫名其妙亲个嘴就想确定男女关系,就想让他冒性命之忧,那是不可能的,流放之地出来的人里没那么没出息的。 他一开始就是在骗真儿,一开始就是在利用真儿对这里的熟悉,以帮忙避开纠缠和麻烦。 至于回头怎么向真儿交代,需要交代吗?这女人头脑简单,太好忽悠了,回头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了跑人就好,反正这辈子不可能再见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做了让步了,起先是想杀了真儿让童明山等人吸收神火的,后来想想也不差这一朵,毕竟一路帮忙很多。 当然,眼下还是继续装作和真儿很亲热的样子,该亲的亲,该摸的继续摸,毕竟这么漂亮一美人,谁叫真儿喜欢当众粘着他,然后他也就当众不避讳了。 旁观的吴斤两不断嘿嘿,他是知道春天意图的,所以是羡慕的,这是白占的便宜啊,回头可以拍屁股走人不用负责的,不像苗亦兰那种不好乱来。 旁观者中也有不耻的,譬如古练妮,鼻子好像堵住了似的,不时冷哼一声,譬如此刻,更是忍不住挑起了眉头,因见到师春不知从哪抱了堆女人的衣服出来,要给真儿换衣裳,让真儿挑喜欢的。 真儿确实喜欢得两眼放光,很开心,很高兴。 都是当初无亢山长老夏弗离乾坤袋里的女人衣裳,流放之地出来的就这点好,用不着也没浪费,这不就派上了用场。 外人看着,感觉是师春在爱护真儿,帮真儿遮掩那外泄的春光。 事实上是,师春与真儿卿卿我我之际,竟发现真儿那衣服和鞋子都是宝物,乖乖,不过也能理解,历经无数数月,不是宝衣恐怕也难以留到现在。 宝物唾手可得,自然是不能浪费,何况真儿很好骗,师春甩掉这女人跑人前,肯定是要先把这身宝衣和宝靴给骗到手的。 (本章完) 第三三三章 步云靴 实际上也谈不上什么骗,还用骗吗?师春说这是男人穿的衣裳和鞋子,给换一身女人穿的才好看,真儿立马就答应了,都不带考虑的。 在真儿看来,师春是亲嘴确认过关系的,是自己男人,是不会骗自己的。 这份干脆令师春都有些挠头,也不知道当年那个叫‘素’的女人是怎么形容的男女关系,从真儿的反应来看,那个‘素’好像把男女关系形容的很美好。 可以想象,那个‘素’的身上应该是有一份很美好的男女之情的,方能倒映在如今的真儿身上。 换衣服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虽然师春是敷衍利用真儿,但也没必要让真儿当众赤身暴露,亲自将真儿带到了一旁的偏僻地,亲自为其把风放哨。 当然,别人不能看,他自己是不介意趁机欣赏一下真儿身段的。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修士的法眼对比普通人确实是有优势的,星光下褪下衣裳后的赤条条曼妙身段,那叫一个娇美。 身段真的是极好的,是师春见过的赤条条女人中身段最好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是精灵所化的原因,化形时美化了,令人血脉膨胀。 赤条条的真儿是无所谓的,她大概知道一些男女有别,知道一些莫非礼,但也知道自己男人是可以看的,所以压根没当回事。 她现在烦恼的是衣服怎么穿,外套她明白,里面的亵衣之类的,又是绳子又是带子的,搞不懂,在自己身上比划来比划去,搭来搭去也不知该以什么方式上身。 最终,她只能以求助的目光看向师春,语气里也略带求助意味,“春天。” 她跟了吴斤两的叫法,因为师春告诉过她,让她提防小心大家,唯独吴斤两比较可信,她也看出了师春和吴斤两是真正自己人的关系,所以觉得吴斤两的叫法应该是最正确的。 加之师春自己也没反对,于是她就这样叫上了。 对于这份求助,师春是很乐于助人的,竟笑出了几分吴斤两嘿嘿时的意味,先回头观察了一下四周,估摸着不会有什么问题,外围还有吴斤两帮忙看着,回头快步走到了山体夹缝角落里,亲自动手教她。 环境,黑暗,无人见,都是最易产生罪恶的条件。 这一动手,手指就免不了有肌肤之亲,触碰到了后,师春感觉手感不错,然后就想比较清晰完整地感受下,然后就可想而知了。 不摸白不摸,反正摸了也不用负责,回头大家一别再不见的。 于是顺便感受了一下曲线之美,丰腴之柔。 谁知真儿也不是吃素的,三下两下的也就含情脉脉了,竟然贴身搂住了师春的脖子,对其耳语道:“我们生孩子。” “嗯?”师春一怔,居然还懂这個,真不知那‘素’是有多无聊,竟会跟一个未化形的精灵讲这些。 不过估计那个‘素’没有具体讲相关的环境需求,这哪是生孩子的地方。 再说了,他压根就没打算跟这精灵再进一步,尽管是流放之地出来的,可有些债他还是不想背负的,走的时候也能走得坦荡一些。 遂推开了她,好好教她穿衣服。 师春也不知道这普通人的衣裳在真儿身上能穿多久,连‘素’那些前辈高手肉身都扛不住的环境,估计这普通人的衣裳是免谈的,不过也无所谓了,等他们这些参会人员出去了,这里又得两三百年见不到人。 反正真儿身上穿的宝衣和宝靴,他是已经弄到手了,而且是直接穿到了自己的身上。 如此环境下,有防身的宝物,不穿在身上岂不是脑子有问题。 衣服上身的师春暗暗窃喜,一开始见到真儿时,就发现这件略显复古的窃蓝色衣裳的材质透着一种高贵感,没想到竟是一件宝贝。 他暗暗施法尝试,发现果然和吴斤两身上那件一样,迅速调整到了大小合身的地步,原本差别就不大,调整的幅度也不大。 这也是天雨流星大会时他和吴斤两无意中发现的宝衣驾驭之法,真儿在身上穿了许久,似乎还没留意到其中的窍门。 暂时不便测试这宝衣的名堂,但很显然,和吴斤两的宝衣是同一类的东西。 靴子也换到了脚上,试着用同样的方式去驾驭,果然,也迅速调整到了合适的大小。 但鞋子却卡在了虚空中一般,犹如遭遇了定身术。 他出自无亢山,对定身术这名堂不陌生,迅速开了右眼异能查看,立见靴子上散发着一层灰白色的淡淡光华,不是一种颜色,是两种颜色的掺和,黑白交织的感觉,不知是什么玩意,和那缥碧色物质发生了实际作用。 对类似情形,他早已勘破其中奥秘,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 稍加琢磨后,他开始尝试施法测试,控制靴子上的灰白光华释放程度。 渐渐收放自如后,他如同登台阶一般,一脚踩在了虚空,另一脚也跟上了,然后整个人便高了一截,站在了离地半尺的虚空,稳稳不坠,脚下踏实的很,如履平地。停止施法后,靴子上的光华立刻收了,他也立刻落了地。 反复两次尝试后,他眉头扬了起来,眼里有止不住的喜意,大概猜到了自己脚上是什么玩意,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法宝“步云靴”。 据说这宝物如今在修行界已经很罕见了,倒不是炼制有多难,而是相关的一些炼制材料难以采集到,损毁一件就少一件的玩意。 他是真没想到,真儿赤脚丫子套着的靴子居然能是传说中的步云靴。 有了这玩意在脚,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以后他师春可以在天地间自由纵横。 一旁的真儿并未留意到这些,也许是因为女人天生爱美,哪怕是精灵化成的女人也不例外,一直在低头扒拉着身上的衣裳看,一脸欣喜。 两人各取所需后,从犄角旮旯出来了。 外围帮忙警戒的吴斤两见到,闪身跳到了二人跟前,一脸揶揄意味道:“换个衣裳换这么久?” 那意思很明显,在问是不是还干了点别的什么。 这意思师春能懂,真儿就真不懂了,反而浅笑着问吴斤两,“斤两,我衣服好看吗?” “好看好看。”吴斤两随口夸,也不算恭维,眼前女人换了正儿八经女人衣裳后,那股既妖又纯的风华又多添了几分女人味。 不过他的注意力主要还是在师春身上的衣服上,见被师春骗走了宝物,这女人还傻傻不知,他又忍不住戏谑了一句,“真儿,你这衣裳真舍得给春天?” 师春立马白了他一眼。 还在牵着袖子欣赏的真儿却抬头道:“斤两也想要吗?还有。” “嗯?”师春和吴斤两异口同声的反应,一脸错愕状。 干咽了下的吴斤两随后指着师春身上衣裳,问真儿,“你还有这样的衣裳?” 真儿:“地心塔里有,比你们的衣服耐穿,塔里人死了后,衣服还在,后来倒在这里的人,衣服很容易坏。” 此话一出,兄弟两个面面相觑,敢情这女人知道自己身上衣服更好。 师春随后问道:“你能进塔里拿东西?” 吴斤两眼皮子一跳,知道春天问这话的意思,塔里有众多修行界前辈高手的遗物,随便捞上一件有价值的,可能就够吃一辈子。 别说那些古代前辈了,就现代那些顶级高手的口袋里,随便掏点值钱玩意,也够他们做个大富翁了。 真儿想了想,“不知道,那些禁锢在塔内的守卫同意的时候,我就能进去。我化了人形没衣服穿,跟他们说,他们就让我进去取了身上这件。” 师春敏锐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点,吴斤两也察觉到了,先问了出来,“那些守卫既然不轻易让人进去,为什么会让你进去拿衣裳,他们不能拿出来给你吗?” 真儿:“他们无法离塔太远,也无法进入塔中内室,‘素’说,就像一个人无法进入自己的身体内。” 吴斤两立马对师春挑了眼。 师春会意,知道这厮心动了。 也能理解,真儿摆明了能跟塔里守卫沟通,又对这一带轻车熟路的,再回一趟塔里拿点东西,完全有可能做到。 但师春还是有些犹豫,在琢磨,真能轻易得手吗? 若安全的话,再利用这女人发笔大财也不为过吧,童明山他们捞到了神火,他这个大当家也不能太寒酸吧。 此事必须慎重,实在是那些老怪物的厉害人尽皆知。 见他迟疑,吴斤两干脆直接教导起了真儿怎么做,“真儿,我在外面有个很喜欢的女人,想送她一件礼物,你也知道这里的衣服耐穿。你看,伱若再回去一趟,就说自己拿的是男人的衣裳,女人穿不合适,想穿女人的衣裳,让他们再让你进去找件女人的衣裳,你觉得他们会让你进去吗?” 也是说给师春听的,方式方法都帮忙想好了,暗示没什么好担心的,又不用咱们进去。 而师春自然也明白,只要进去了,肯定不是拿点衣服那么简单,肯定是能拿多少拿多少,借口吴斤两找好了,让多拿点东西出来的话那自然是由他来说了。 谁知真儿却高兴应下,“好,我们一起进去。” 她认为肯定是要顺便帮她一起破除禁制的,哪能只拿东西。 (本章完) 第三三四章 誓同 而这正是师春犹豫的原因之一,在琢磨怎么让真儿一个人去,毕竟之前答应了帮忙解除禁制助其脱身的。 “呃…”吴斤两有些噎住,他哪敢一起去老怪物的巢穴,狐疑道:“连你进去都要想办法跟守卫商量,守卫怎么可能让我们进去?” 真儿:“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 吴斤两自然要问,“什么办法?” 真儿:“提亲。” “啥?” “啊?” 吴斤两和师春同时发出奇怪的声音。 然后吴斤两再问:“提亲?什么提亲?” 真儿目露期待地看向师春,“向塔主提亲,娶我。” 兄弟两个好像听懂了,这事可能跟师某人有关,吴斤两扭头看向了师春,指着师春道:“他去提亲吗?” 师春觉得这是废话,也问道:“塔主是谁?” 两人同时发问,真儿毫不犹豫地选择先回答师春的问题,“塔里的大爷。” 见兄弟两个同时目露疑惑,她又解释道:“塔分九层,每一层都有一個守卫被拘禁,都是当年很厉害的火灵,人没有来之前,它们都没有名字,被拘禁在塔里后,被‘辰’以一到九命名,一就是大爷,也是塔内最厉害的存在。 我化成人形后,大爷露面见了我,聊天时说到了外面世界男女的事,我们都是听‘素’说的,听说外面男女在一起,有嫁娶之说,女人跟男人走之前,男人要去女人家里提亲。 大爷对那个说法也很好奇,也想见识一下,他告诉我说,如果真遇上了喜欢我的男人,地心塔也算是我的娘家,可以带回去提亲,让他见识一下提亲是什么样的。” 说到这就停下了。 能一口气说这么多字已属不易,最少比一开始时利索多了,虽然说话时还带着思索吐露的意味。 兄弟两个傻傻看着她,等她后话。 见真的完了,吴斤两问:“然后呢?” 真儿不解的样子看着他。 吴斤两当即换了个方式来说,“不是,提亲之后呢,那位大爷没说之后怎么办吗?” 真儿摇头,“没有,他说到这就走了,没有再说什么。” “……”兄弟两个一起无语。 吴斤两干咽了咽,又问了一句,“真儿,那个大爷脾气怎么样…”说着又改了个问法,“有没有杀过外界闯入的人?” 真儿点头,“许久前杀过好多,后来进来的人都不厉害了,用不着他出手了,都是其他人出手。” 吴斤两再问,“那位大爷和你的关系很好吗?” 真儿略摇头,“他很少露面,我们没正面接触过什么,基本没说过什么话,提亲的事是他见我说话最多的一次。” 吴斤两脸颊抽了抽,又问:“那你跟其它八位爷的关系怎么样?” 真儿:“没什么关系,很少接触,是‘辰’一伙将它们拘禁的,我跟‘素’关系好,它们不喜欢我。不过大爷还好,‘素’死了后,它们为难我,是大爷说算了,它们才放过了我。” “好吧,是挺好的,嘿嘿嘿嘿。”吴斤两又嘿嘿了起来,先是看着傻眼的师春嘿嘿,然后仰头看着夜空嘿嘿个没完。 师春看真儿的表情则很精彩,要不是这女人没祖宗,他真想感谢她十八代祖宗,这个亲能提吗?这是人能去提的亲吗? 提完亲之后怎么办?人家看完热闹之后怎么办? 问题是去了之后便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了,丝毫逃命的机会都没有,这哪是提亲,这是跑去找死好不好。 不是,关键是这女人怎么说的出口。 他很想问问,你当年怎么不叫司徒孤去提亲,不过转念一想,那位大爷的提亲之说是真儿化形后的事,司徒孤也不可能跟一个非人形态的一团火提亲。 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反正提亲是不可能去的,这看不到活命机会的亲怎么提? 这不是冒险,这是送死,能将真儿忽悠去塔里拿东西则罢,否则这个财不发也罢,反正自己是不可能去的。 有此定义后,他岔开话题道:“话别说早了,才刚脱身,先等稳定下来再说。” 吴斤两嘿嘿了两声,知道春天的难处,这次也没有再坚持要去发财。 于是三人从偏僻处再次冒头,也引起了其他人的回头望。真儿穿上了女人的衣裳,师春又穿了真儿的衣裳,加之换个衣裳换这么久,褚竞堂摸了把络腮胡子,也忍不住嘿嘿了起来。 明山宗其他人也笑的意味深长,唯独朱向心装作看不懂,一脸淡定,女人嘛,要显得矜持点。 暑道山那边嘴角勾笑者也不少,元垚和庞厚却都第一时间扭头看向了古练妮,不出二人所料,这位师叔果然又是鼻子被堵了似的,然后两人又悄悄相视一眼。 师春没急着过去跟他们碰头,先闪身到了高处,趁着右眼异能还在持续中,环顾打量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异常,见暑道山散布在外围的暗哨还在,就闪身下去了。 大家一路奔波逃窜了许久,也确实需要休息恢复一下。 殊不知,在远处的山头上,正有一双暗红发光的血眼在盯着他们藏身的地方,正是一路施展“魔眼”探寻而来的巫珊珊,已捕捉到了目标所在地。 没错,师春的右眼异能没有看到忘情谷几人,巫珊珊的“魔眼”却捕捉到了他们的所在地。 只能说两人眼睛的异能各有所长,师春右眼异能的缺陷在于看不了太远,颜色重叠过深了的话,浓厚色彩后面的东西就看不到了。 加之暑道山在外围布置了人手,在主力人马没赶来之前,巫珊珊连那边外围的暗哨都没有靠近,以免打草惊蛇。 毕竟这鬼地方,谁知道会不会暗伏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搞出了动静就麻烦了。 因此间隔的太远了些,才导致了师春的右眼异能未能及时察觉。 而巫珊珊此时担心的倒不是师春一伙会不会跑了,最让她提防的反而是己方侧后方的不远处,那暗伏了两个人。 路上时,她的魔眼就发现了有两人在跟踪她们,不知是个什么来路。 怕惊扰师春他们,一路上她都没敢妄动,准备等着大队人马来了再说。 很快,少了鼻子的林约芳,领着金好及极火宗一群人马赶到了,悄悄靠伏在了巫珊珊等人的身边。 人是林约芳退回半途中接来的,主要怕极火宗大队人马不知深浅哗啦啦赶来的动静惊跑了目标。 不远处,暗伏的许安长和尤牧面面相觑,后者低声道:“是极火宗的人马,不好,师春他们可能就在前面歇脚。” 之前两人还在奇怪忘情谷一伙突然停在这干嘛,现在一看这阵势,立马有了怀疑。 许安长沉声道:“我在这盯着,你绕过去探探,若真在,得赶紧向师春他们报信。” “好。”尤牧迅速猫身退下绕行。 巫珊珊的魔眼并未发现,因为不想让极火宗的人马看到自己眼睛的异常,已经及时将魔眼收功。 一碰面,印天录对巫珊珊点头示意后,低声问:“怎样?” 巫珊珊则打量了一下他身后的人马,发现才这点人,顿一惊,问:“你人马没有全部跟来吗?” 印天录扫了眼忘情谷的人数,淡淡道:“你想多了,怪异蝙蝠那太突然了,跟你们一样,剩下的人都在这。” 巫珊珊眉头一皱,有些迟疑道:“暑道山和明山宗的人马加一起还有四十来号人,人马上我们的优势不大,想合围他们怕是有点困难。” 印天录自然知道人数力量上已经出了纰漏,安抚道:“明山宗一伙不足为虑,主要是暑道山那边。在没有绝对把握前,也不要急于动手,策略是先围,能不惊动就不惊动,我已经让人向其他门派的人通风报信了,等到有了绝对优势再动手也不迟。若他们现在就跑,我们就拦拦看,能得手就一鼓作气解决,若拦不住则纠缠着不放,等各方人马到齐了再围剿也不迟。” 居然还向其他门派的人报信,巫珊珊目光略闪,怎么感觉这位对抢夺神火也不是很积极。 见她如此反应,印天录又补了句道:“当然,如果伱有什么绝对把握的办法,我们直接动手也不是不行。” 巫珊珊对抢夺神火的兴趣也不大,只是尽力做样子,她也不想去拼命,当即颔首道:“既如此,那就按印兄说的来。” 印天录:“我已发了毒誓,你呢?” 巫珊珊看向了金好,见其点头了,当即起誓道:“誓同印兄之誓!” “……”印天录凝噎,但也没再说什么。 巫珊珊也指向了许安长潜伏的地方,“那边躲了两个人,一路跟过来的,也不知是什么人,不过估计也是冲神火来的,想捡漏。让你的人小心着点便可,先不要惊扰,先赶快把那边围起来再说,就那座山脚下。”手指了方位。 事不宜迟,这边立刻展开了合围动作。 不过因为人马太少,加之知道暑道山那边在外围散布了暗哨,导致不宜大范围合围,又是在巫珊珊的亲自指点下,人马先成一路,从暗哨空隙间悄悄穿插了进去,然后再对核心展开了包围。 (本章完) 第三三五章 先跑为上 这边在穿插包围,那边绕了大半圈的尤牧也被暑道山的暗哨发现了。 想不被发现都难,尤牧堂而皇之大摇大摆露面的,没办法,他又不好大喊大叫提醒。 发现他的人也没惊动他,先摸回去报了信,立马惊动了暑道山和师春一伙。 就一人?师春自然是要表示怀疑的,于是又开启了右眼异能,这次因为巫珊珊一伙摸近了,立马被他发现了穿插过来包围的阵势。 这情形令他吃了一惊,这么多人闯进来,竟能避开四周的暗哨? 他右眼异能清楚看到暗哨被避开了。 “走,去看看是什么人。”登高四处看了下的古练妮挥手招呼就近的同门,转身就要走。 “慢着。”师春情急之下伸了手,捉住了古练妮的胳膊拉住,在他眼里,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男女授受不亲,古练妮立马盯向了他抓着自己的手。 元垚和庞厚一副瞪眼静悄悄看着,屏气凝神异样关注的样子。 “拿开你的脏爪子!”古练妮爆发出了极度厌恶模样,跟真儿拉拉扯扯、搂搂抱抱的手,又搞到了她身上,有被恶心到了的感觉。 师春也没多想,甚至没去看她的反应,依然是警惕着四周,同时紧急发话道:“不对,不止一人,走,所有人立刻跟我从这边走。”手指了个方向。 他没认出尤牧,也不知道尤牧过了地下通道的火蝠那一关,更不知道尤牧眼下要来报信,辨别体内魔元之类的也要再近些才行,不然元气缭绕的看不清。 他也是在流放之地统率人马经常干架的人,在敌情不明的状况下,面对这种合围阵势,绝不会轻易对上,鬼知道敌方还有什么后手,先避其锋芒方为上策。 何况在他看来,能跟上他们就不简单,还敢对暑道山人马进行合围,来者自然不能轻视。 同时,他又是庆幸的,庆幸自己获得了右眼异能,若放在当初的流放之地,被人这般摸到了眼皮子底下,一场血战怕是避免不了。 而今有了这般异能,自然是要趋利避害。 然古练妮一听他号令全场的话锋就有些发燥,下意识烦躁,就想反嘲,可想到天坑时的遭遇,想到之前因没听师春的话而折损的十几个弟子,又惭愧,故而不敢妄言,理智道:“庞厚,通知暗哨弟子撤回来走人,要快。” “是。” 庞厚刚应下,师春便一口否定道:“来不及了,我们先撤,我们没事,他们未必会有事,我们脱不了身,他们也好不到哪去,快走!” 情况不明就扔下同门不顾,这怎么可能,别说古练妮了,就连其他暑道山弟子也难以认可。 “不行。”古练妮自然是坚决反对,偏头示意庞厚去执行。 师春眉头一挑,他也不好说自己右眼异能看到的东西,说得难听点,古练妮等人的死活价值都不值得他暴露这个秘密,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不会轻易暴露。 他很清楚,这个秘密要么助他飞黄腾达,要么害他沦为别人的牛马,而那还是较好的结果,可能还有更惨的下场。 眼下最要命的是,他能看到合围人马的动静,压根就没有时间去想办法解释。 此事眼下无解,顾不上了暑道山一伙的死活,顾自己以观后效为上策。 遂二话不说,立马扭头走人,挥手招呼上明山宗一伙跑人,并第一时间牵了真儿的手,带着一起跑人。 首先,真儿有人仙境界的实力,面对无法宝的阻拦人马,那是开路利器。 其次,真儿对这里环境熟悉,对哪里危险、哪里安全门清,此时此刻,傻子才会放弃不带着。 “走。”吴斤两也跟着挥手招呼了一下,他是清楚师春右眼异能的,如此急迫,自然是发现了危急情况。 “走走。”褚竞堂也跟着挥手,加强了师春的招呼力度。 某种程度上,证明了明山宗一伙的凝聚力。 立马的,就在暑道山一伙的眼皮子底下、在暑道山一伙眼睁睁的注视下,明山宗一伙说跑就跑了,当场跑了個干净。 还不是什么驾驭风鳞跑的,也不是蹿高飞掠而去,而是在师春的带领下走低处,借助地势的掩护迅速溜走的,跑的跟做贼似的。 明山宗一伙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但是往事历历在目,没事的时候大家可以各自打小算盘,有事的时候还是按大当家说的来办比较好。 天雨流星大会的时候就跟着大当家混过,亲眼、亲身见证了大当家的决定是最佳的获利决策。 眼下的神火盟约也依然是如此,之前许多迷惑和疑虑的事情,如今也证明了大当家的决策依然是获利最佳的办法,他们找到的神火应该是最多的。 在当初说要进神火域之前,谁敢相信他们能比那些炼器门派找到更多的神火?想都不敢想,几个修炼火性功法的哪怕只是心怀向往,都还担心自己是在做梦,真不敢想这一朵又一朵的收获。进神火域之前,大当家说是进来玩玩,现在回头看,摆明了是在骗他们。 问题是,他们现在也不认为骗他们有什么错,想想,恐怕也只有用骗的,才能把大家都给弄进来,如此险地讲道理能有用? 现在看来,对他们的欺骗,已经不是纯粹的欺骗,而是一种发展向前的方式方法,腰间的乾坤袋是不是道理?放进来前,敢断定自己这辈子能用上乾坤袋这么高级的东西?还有袋里有多余的风鳞是不是道理? 天雨流星大会也被大当家的给骗了,后来坐牢又是大当家把他们捞了出来,还给了好多好处。 总之这方面的警惕神经都麻木不仁了,骗来骗去的,大家慢慢都有点懒得去管是不是被骗了。 大当家要骗就让他骗一下好了。 还有之前在天坑那,也是大当家察觉到危险,第一个果断带着大家跑人。 才刚刚过去不是很久的事情,前车之鉴的痕迹还热乎着呢,也再次证明了大当家对危险的察觉能力。 如今大当家说有危险快跑,那还不赶紧跟着快跑? 跟着跑路的褚竞堂等人虽满头雾水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但并不妨碍他们不时回头看向滞留原地的古练妮一伙,有人嗤之以鼻,有人唏嘘摇头,感觉那娘们有点傻,才因为不听话死那些个弟子,还不长教训啊! 其实还是跑慢了些,极火宗人马在他们跑出去前已经形成了合围之势。 但一时间并不要紧。 其一,极火宗对此地地形不熟悉,无法第一时间占领最佳盯守位置,加之就那么点人数,想对一块地域密布包围是不可能的。 其二,巫珊珊的魔眼不敢公开使用,看不到被困人马的动向。 巫珊珊能根据盘算好的路线带着人穿插进去,师春就能用同样的方法在敌方人马完善围困布局前带着人穿插出去。 打着手势这边走,挥手示意往那边绕,压手示意大家降低身形,三下两下的,师春就带着大家在璀璨星空下的暗呼呼地形中突围了出去,钻出一定的视线距离后,才敢放心一路直线而去。 吴斤两是较为了解师春的,见状知道应该是脱险了,当即伴行在旁问道:“春天,什么情况?” “不太对劲。” 眉宇间略有困惑感的师春微微摇头着,回答的有些含糊。 实在是他也不便当众说自己看到了合围人马,别人眼睛又不瞎。 可这事着实令他犯疑,由于人手不够,暑道山的人马只能轮流休息,撒了近一半的人手在外围警戒,那么多人靠近没被发现本就值得警觉,更蹊跷的是,居然还敢大胆穿插。 这已经不是大胆了,而是在精准避开。 联想到经过火蝠地道,已经甩开人跑了,途中还拐了几个弯,却依然被盯上了,他已经隐约意识到了点什么。 见春天不说清楚,吴斤两也就没有多问,从小到大的,一起这么多年了,自然明白,回头看了看来处,他又问:“要不要等等他们?” 毕竟跟暑道山那边合伙着,出去的时候可能还要倚仗那边过出口那一关,这也是师春原本的意思。 然师春却如同被惊醒了一般,骤然微抬头,“尽快离开这里,尽快跑远一点,风鳞。” 于是一伙人立刻启用了风鳞快速飞离。 原处山头上的元垚,也有点犹豫,提醒了一下古练妮,“师叔,之前断定极火宗必有歹意的事情证明,师春的判断力,以及对危险的察觉力都远胜过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个天雨流星大会第一人还是有过人之处的,咱们不可大意呀!” 有点被明山宗一伙跑懵了的古练妮很无语,这段时间大大小小的事情相处下来,对师春的能力方面自然是认可的,见师春和真儿卿卿我我而烦躁,本就是对师春优秀的一种认可方式。 不管双方所处派别如何,也不管最终立场如何,优秀的人都能得到异性或多或少的欣赏。 她只是没想到师春一伙竟如此丝滑,连句多余的奉劝话都没有,她稍有阻碍,立马就带着人滑溜开了,转瞬就跑没了影,双方这样合伙的吗? 她有种被一棒子给打懵了的感觉,完全出乎意外的反应不过来。 她其实更想问问师春,我在你眼里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吗? 想到之前天坑时的倔强自我,似乎又能理解师春的行为,可能觉得跟她讲多了也没用吧。 她也因此而微微寒颤了一下,迅速环顾四周,警惕程度已经迅速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本章完) 第三三六章 困境 趋于理智后,就会想一个问题,就师春那种人,能突然这般紧急逃离,能是小题大做吗? 结果是怕什么来什么,突如其来的矛盾已不可避免。 暑道山这边招呼暗哨集结的动静,自然是被极火宗那边的合围人马发现了。 一个点的召集,极火宗那边还能忍耐,尽量避免被发现,以免打草惊蛇,当多点召集的消息传来集中后,印天录等人立马意识到了目标要跑,否则在这种环境下不可能收拢警戒哨,他们自然不能坐视。 “哞呜……” 夜空中响起一声沉闷的长啸,来自兽类的吼声,而极火宗上下正是妖修。 这也是动手的信号。 暑道山一伙聚拢,古练妮刚下达出发命令,同门弟子刚拿出风鳞,便被沉闷吼声给惊的齐齐回头。 满眼惊疑的古练妮等人顿感不妙。 四周已见人影闪来,有贴地飞掠的,有驾风鳞浮空的,上下配合着推来,下可拦,上可挡,很快便把背靠背警戒的暑道山一伙给围住了。 看清合围而来的人是极火宗一伙后,古练妮等人又惊又怒。 对他们来说,这一幕是何等的似曾相识,而且是相去不远。 就在不久前的天坑,师春说极火宗要对他们动手,喊话快跑,是她古练妮喊停了,结果证明极火宗这个区区第四名真的敢冲撞暑道山这个第二名。 眼下又是师春喊话快跑,又被她古练妮反对了,结果围上来的又是极火宗。 极火宗是不是胆大包天,古练妮都不去理论了,重点是眼前的情形似乎在反复说明一件事,她是错的,师春是对的,而且她每次都是错的,而师春每次都是对的。 且对的很精准,没错,在她古练妮看来,师春的判断已经准确到了可以用‘精准’来形容的地步,就眼前这阵势,明山宗一伙要是稍微再跑晚一点,肯定就跑不掉了。 现在终于能理解师春为什么要如此着急跑人了,终于能理解师春为什么反对她做多余的动作说什么来不及了,人家说的真正是一点都没错。 这挺打击人的,是不是从另一個角度说明了她是愚蠢的? 问题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蠢在哪个位置,凭什么呀,为什么师春稍遇动静,就能判断出是个什么情况,就能知道有人要对他们动手,原因理由何在? 她实在是想不通,就算自己看不出来,难道元垚他们也看不出来,难道暑道山就没一个能看出来的提醒她? 难道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真的有这么大? 当然,她依然不认为自己的决定有错,因为她不可能轻易扔下同门跑人,师春可以不顾暑道山弟子的死活,她不行,因为她不但是暑道山弟子,还是暑道山掌门的女儿。 不甘和怒火,让她的情绪对准了极火宗,加之见对方人马势力上占的优势并不大,当即指着印天录怒喝道:“印天录,你想干什么?” 印天录暂未回应,反应和巫珊珊等人一样,都在惊疑打量暑道山那边的一伙人,师春呢?明山宗的人呢?怎么一个都不见了? 先不管古练妮的大喊大叫,印天录看向了黑虎,他不会全信巫珊珊的言行,之前是向黑虎确认过的,黑虎点头暗示师春一伙确实在此后,才配合巫珊珊展开了合围的。 黑虎也很疑惑,之前嗅查过,确实在这一带嗅到了多样的神火气息,也就是师春那一伙所有的。 于是他再次施展天赋神通,鼻翼翕动嗅探,多样的神火气息依旧在,然很快一怔,发现了异常,发现少了一些神火的气息,没那么杂了,眼下能嗅到的应该是暑道山弟子吸收的神火。 什么情况?黑虎有点懵,刚嗅到还在的,这一转眼怎么就消失了呢,才多大一会儿没注意? 他也看向了印天录,脸色不好地微微摇头,表示确实不在了。 于是印天录又看向了巫珊珊,低声质问:“人呢?” 不用他问,巫珊珊又不瞎,她也奇怪,之前魔眼还看到师春一伙的气机聚集在这的,略偏头低声回道:“我找找。” 说罢闪身飞去了附近的山头,避开了众人耳目后,她两眼再次变得暗红,再次施展出了魔眼观察。 旁人对气机的感察都是一种感觉,而她的魔眼却能看到,人与人之间的气机浓淡不同,普通人和修士的气机也不同,修士因为修行功法的原因,会让气机略带有某种色彩。 她没有当师春的面施展过魔眼,不知具体哪道气机是师春的,但从火蝠地道内出来时却锁定了师春他们这些群体的,此时能看到一些淡淡远去的气机,如缎带,如薄雾,如丝缕远霞,淡到魔眼几乎看不到。 气机和气息不同,虽都是一种人体能量的挥发形式,但前者风吹不散,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淡淡消散于天地间。 通过观察,她很快便蹿到了师春他们逃走的那个方向观察确认。 而面对古练妮再三毫不留情面的斥问,印天录因师春的消失,在未掌握情况的局面下,也没有直接撕破脸,毕竟暑道山的实力摆在那,鬼知道这次带了多大的底气进神火域,毕竟人家掌门的女儿亲自进来了。 他借口道:“古练妮,我们没别的意思,我们是来找明山宗算账的。” 古练妮冷笑,“可没听说你们极火宗跟明山宗打过什么交道,哪来的账可算?” 印天录:“能来找他们,自然有账可算,只是外人不知而已,你当师春为何见了我们就跑?只因他们杀了我极火宗弟子!” 反正极火宗弟子有不少因追赶师春,死在了怪异蝙蝠的那个地道内,脏水泼一下也没关系。 暑道山这边又不傻,都知道大家是冲什么来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而已。 见古练妮还要理论,这个是能理论清楚的吗?元垚当即出声打断,质问道:“找明山宗算账,围我们做甚?”印天录淡定回应,“听说你们是一伙的!” 元垚:“是不是一伙的我们也不解释,现在你们也看到了,已经散伙了,你找我们找错了对象,还是老老实实散掉吧,否则我暑道山将视作挑衅!” 印天录想拖时间,想拖到其他门派的人马赶到,既不扬威,也不逊色,故作疑虑思索状,能拖一下是一下。 正这时,几个同门弟子陆续赶了两个人过来。 一个是许安长,一个是尤牧,四鼎宗进来二十个人,自相残杀了一些,然后被冲刷的就剩他们俩了。 为何配合师春行事,身上四鼎宗的衣服也早就换掉了。 两人之所以是被赶过来的,而不是被押过来的,是因为摆出了反抗的态势,身上都亮出了家伙。 许安长手持一杆黑色旗幡,看那旗幡的架势就知道是件法宝。 尤牧身上的法宝则很明显,六道弯月似的锋利金轮在其周身缭绕护体,锋芒毕露。 两人既不想翻脸,也不想束手就擒的意思很明显,否则早就打了起来,能移步过来,说明能讲道理的话显然还是想和平解决的。 也算是摆明了态度,没有恶意。 见到被围的人当中没有师春一伙,两人好无语,早知道师春一伙没跟暑道山的在一起,他们跟屁虫似的一路何苦来哉,瞎忙白忙还不落好。 他们才不愿管暑道山的死活。 见到此二人,古练妮一伙也暗感意外,他们见过,自然知道这两人跟师春是一伙的,没想到也跟来了。 极火宗一伙不知道二人是跟师春一伙的,但对法宝的眼界的却不差,一看二人手上护体的玩意,便知不是一般的档次。 就两个人,手上还都有非一般的法宝,印天录有些意外。 正要询问之际,巫珊珊闪身回来了,见到许安长二人时,略怔,问印天录,“这是?” 印天录:“就你说的那两个跟着的。” 巫珊珊哦了声,稍加打量后,感觉许安长有些眼熟,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其实就是当初师春设计向魔道两脉走漏找神火的好办法时,许安长充当过路过走漏消息的人而已,见是见过,但未正面见过。 她也不知道这两人是跟师春一伙的,看了眼两人手上的法宝,虽有重视,但赶不上找师春要紧,她对印天录示意道:“这里你来处理,给一路人马跟我走。” 语气有点紧迫,时间久了,师春一伙遗留的气机散尽了,她就无法再凭借追踪了。 印天录意识到了她有所发现,当即对黑虎偏头示意。 黑虎会意,无二话,挥手带了一队人跟着巫珊珊去了。 巫珊珊走了,印天录只好帮巫珊珊问话,“二位朋友是何门何派的?” 许安长不想说实话,“重要吗?” 这话,极火宗其他弟子听了就不高兴了,在暑道山面前摆不了大派架势,在一般炼器门派面前还是没问题的,有人喝斥,“放肆!” 印天录抬手打住了,不尊重对方的出身,也要尊重人家的实力,能过怪异蝙蝠那一关跟来的定不简单,何况也不知对方手上法宝的深浅,加之还有暑道山的人在气头上虎视眈眈。 他当即改口道:“那就说点重要的,为何跟踪忘情谷的人?” 许安长淡定应对,“伱们为何跟踪暑道山的人,我们就为何跟踪忘情谷的人,大家的目的不都一样吗?” 对此,印天录并未怀疑,确实,不都是冲找神火秘法来的吗? 如此说来,都是一路人,甚至可以说是对付暑道山的助力,他偏头看向了古练妮那边,露出微微一笑,一副你们懂的意思。 古练妮嘴角露出一抹讥讽,她虽不知四鼎宗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要听师春的,但她亲眼见过,这两个手持法宝的家伙也是惟师春马首是瞻的,对师春惟命是从。 她很想调侃印天录一句,傻鸟,这是师春的人。 就这时,忽又有一群人马哗啦啦赶来,数量还不少,古练妮瞬间变了脸色,看到了炼天宗赶来的大批人马。 回头看去的许安长和尤牧也变了脸色,宫时希率领的千岩宗人马也来了,关键宫时希知道他们和师春是一伙的,当时围困千岩宗人马时,他四鼎宗也参与了对峙。 (本章完) 第三三七章 人算不如天算 两人倒不是担心宫时希会拆穿他们和师春是一伙的。 根据师春的猜测,这次的祸端就是宫时希在背后搞出来的,可惜这边没有证据。 宫时希若敢当众挑破,若敢当众干出对师春不利的事来,这么多人是没办法灭口的,反倒是将自己违背三脉盟约的把柄摆在了魔道面前,他是承受不起这个代价的。 怕就怕这厮不会当面挑祸,而在背后怂恿,不给人把柄。 事实似乎也正如此,目光快速扫了眼现场的宫时希,立马注意到了两人,想不注意到都难,两人摆弄出来的法宝太显眼了,一眼便看到了。 见这二人在场,宫时希目露微怔,他也不知道这二位知不知道他和师春魔道的身份。 不管如何,他都没有再继续上前,示意随行原地止步,让其他门派的人淹没他们到了前面,他们算是躲在了后面。 这次一起赶来的门派有不少,相当一部分都是之前在火蝠那吃了亏的。 炼天宗领队左子升看了看左右随同蜂拥而来的各派人马,表面淡定,内心里却满是腻味之情,这派头连他自己都觉得不舒服,搞的他好像是各派的领头大哥似的。 当然,他也不认为自己会没有这个资格,炼天宗乃炼器界第一大派,在各派面前本就是大哥级别的。 可问题是,他不想带这个头,暑道山实力大损,他炼天宗兵强马壮,一家就能搞定,完全可以一家独吞,犯得着跟这群乌合之众联手吗? 一伙人一起跟来,自然是要分享好处的。 据说是哪个王八蛋对各派吹起的妖风,说事成后,多的神火没有,一個门派只能分一朵,谁出力多谁先分得。 虽只有一朵,可他很清楚对大多数门派的诱惑力有多大,那些门派本来就是来碰运气的,到结束为止也就是走个过场给门派累积点经验,正常情况下是一朵都找不到的,除非运气很好。 现在突然有了墙倒众人推,顺手分一块砖的机会,自然是上赶着上。 害他跟这些人一碰面,便被各派围了上来提分润好处的事,虽众意难为,可他还是没答应。 但也没当众拒绝,牵涉到的门派太多,没相准前,乱说话太得罪人,炼天宗再牛,也不好得罪整个炼器界,当大哥有当大哥的难处,看第一不爽的人很多,巴不得找点机会。 所以他压根不想跟这些人一起来,可现实情况是由不得他的。 这些门派中,有与他炼天宗交好的,一路留了路标给他们,可路标也只到那座被填了的天坑为止,再往前,漫无目的的怎么找?炼天宗脑袋再大,也不敢在这无明禁地瞎胡乱跑。 对禁地的危险情况,门中长辈是再三交代过的,连司徒孤长老都亲自交代过他们,不可擅闯。 可他们还是硬着头皮来了,第一大派的傲气在这,身为弟子不容外人亵渎,出去后的成绩被人踩在头上,怎么接受? 这也算是排第一的难处。 于是乎,来后不可避免地和一群在天坑里吃了亏的各门派人马碰在了一起。 想甩开大家继续前行,又不知目标在哪,不敢乱跑,放弃回头又不太甘心,还能怎么办? 听各派说,衍宝宗的李红酒倒是带着人继续往里跑了,看着是个真胆大的,连衍宝宗的先辈高人都不敢擅闯的地方,那懒散货却头铁上了。 对于李红酒,进神火域之前他就多有观察,发现就是个懒散货,怎么看怎么不靠谱,真正领队的应该是广浩游。 他之所以特别留意李红酒,是因为宗门特别交代过。 说这人是衍宝宗掌门瞿五明的关门弟子,传言修行天赋极高,很能打,据说曾以高武修为对上人仙境界而不败。 虽说是传言,真假如何外人不得而知,据查在衍宝宗也确实是个混日子的,有点不务正业,但衍宝宗这次献宝吃了极火宗的闷亏后,居然派出了这个李红酒出场,如此大事怎么会派个混日子的人来领队?某种程度上已经说明了问题,让这边对上后要格外小心。 就在和各派混在一起进退两难之际,又陆陆续续来了一些门派的人,之后极火宗的人突然跑来了,说找到了师春一伙的下落,招呼大家跟他去。 好嘛,炼天宗一伙顿时无奈了,左子升也没了办法,人家又不是悄悄通知他一家的,是通知了所有人的,他想甩开其他门派独行都不行,那要不要跟大家同伙一起呢? 很显然,没得选择,就这样跟着大家一起来了,带头大哥似的。 一路上,他都在纳闷一件事,不知极火宗吃错了什么药,不惜拿出‘破荒残刃’弄进来这么多人,应该是冲着夺魁来的吧?这怎么还跟大家分享上了呢。 怎么看,极火宗这行为都透着不正常。 怕打不赢暑道山那边找大家助拳?还是想收揽人心图谋炼器界魁首的位置? 眼下,喏,他目光一顿,看到了那个妖言惑众的家伙,极火宗的领队印天录。 印天录看到乌泱泱上千号人马来了,嘴角浮现出了笑意,再慢慢扭头看向了脸色极不好看的古练妮等人。现场很热闹,却变得较为安静了起来,气氛诡异。 炼天宗人群中,一袭斗篷遮盖了容貌和身形的蒙面人,让炼天宗弟子借过后,到了左子升身后低声细语,“那两个手持法宝的,就是四鼎宗的许安长和尤牧,是师春的同伙。”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暑道山的内奸颜克韬,他现在不想跟暑道山的人正面碰上,故而进行了掩饰。 不止是现在不愿正面碰上,哪怕是将来,他也会极力避免。 他很清楚,暑道山可不会说他是什么内奸,会牢牢将‘叛徒’两个字钉死在他身上,背叛师门,师门清理门户天经地义,谁都说不得什么。 左子升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目光打量了一下许安长二人后,又回头去看宫时希一伙,结果有些意外,刚还在边上一起的,人怎么不见了? 他回头身后左右张望,结果看到宫时希一伙似乎躲在了最后面,不由微微挑眉。 之前宫时希一伙之所以有资格跟他并驾齐驱前来,是被他力邀的,宫时希没办法,盛情难却才从了他。 原因也在暑道山内奸颜克韬身上,颜克韬当初参与了暑道山和明山宗对千岩宗人马的围困,相关情况他都告诉了左子升这边。 不仅是围困千岩宗人马的事,围困忘情谷人马的事颜克韬也做了禀报。 所以左子升想知道宫时希被围时,到一旁跟师春他们密谈了些什么,恰好极火宗的来报信,说发现了师春他们的下落,赶着出发的口子上,他这一路上还不得把宫时希喊到身边来顺便聊聊。 躲在后面的宫时希,一颗心也有点七上八下的,莫名感觉事情好像要失控,突然感觉有点乱。 被师春的人看到自己冲在前面也就罢了,之前跟左子升解释的话也不知道左子升会不会信,他肯定不会说自己和师春是魔道的,也不会说谈了魔道相关的事情,只能是说谎来糊弄。 关键他不敢公开出卖师春。 担心左子升那边,忍不住多看了那边两眼,结果发现左子升又回头盯上了自己,心中顿浮出满腔的不自在。 他才不想跟左子升搅在一块,也不想跟大家凑在一起,他就想躲在后面搞事。 他觉得自己已经是躲在较后面了,走的算慢了,想跟各派追踪人马保持点距离的,不想露面出头的,可他妈的人算不如天算,稍微疏忽了一下,就发现前面有一大帮人在等着他。 他是情不自禁地投入了大家伙的怀抱,尴尬而顺其自然地与大家合群了。 他当时就怒了,问轮流打前站的探子是怎么探的路。 探子也懵了,说不对呀,说明明已经过去了的,之前他明明看到各派的大队人马已经过了这里,已经去了前面较远处的,怎么还跑回来了呢? 答案其实也不难知晓,从现场各派遭遇的损伤情况看就知道出事了,一打听就清楚了,之所以调头跑回来了,是因为在前面遭遇了怪异蝙蝠的攻击,这禁地内,大家也不敢四处乱跑,只能是往已经蹚过的路线跑,往来路跑。 然后宫时希就明白了,另两个轮流打探的探子怕是没办法再回来报信了,看各派死这么多人的情况,那两位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就这么合群了,就这么被炼天宗的人看到了,然后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是有点惆怅和郁闷的。 此时极火宗的印天录自然是不甘寂寞的,微笑着打量了一下寂静的人群后,出声道:“大家准备就这样看热闹吗?” 他在提醒各派,说好了是出了力的才有神火分的,不出力干看热闹可没有。 于是近千号人马装作看不见暑道山的样子,主动将暑道山给围了。 宫时希趁乱带着千岩宗的人躲在了一处山坡后面,他们不会亲自上场参与这个事,时时留意他们的许安长看到了他们的去处,并依然保持关注。 极火宗人马未动,还有几个大派的也未动,冷眼旁观其他门派的展开合围动静。 古练妮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再也没有了对极火宗的轻视,知道暑道山这次麻烦大了,心里略有些后悔没听师春的。 可她知道,再给自己一次选择,她依然不会抛弃同门弟子跑人。 暑道山上下都很紧张,皆背朝内相靠,面朝外戒备,武器在手,如临大敌。 元垚也有点后悔没听师春的,然此时只能想办法自保,他偏近古练妮耳语,“若事不可挽,只能是出卖师春他们,看有无用。” 古练妮微微点头,懂他的意思,不得已的话也只能是那样做了,先保暑道山自己的人马要紧。 (本章完) 第三三八章 霸气侧漏 她很清楚,这些人真要冲上来把他们给打了,回头暑道山也难有什么大脾气,法不责众放哪都是至理,暑道山还想在炼器界混,不可能追究所有门派的责任,最多也就是个别针对一些出气。 这些人敢这样来,显然是心里有数的。 若情况不对,也只能是折腰。 当然,虽已做了夹着尾巴做人的准备,可妥协也得妥协出架势来,大派的脸面得撑着,哪怕是一副空皮囊。 扫了眼合围的那些杂七杂八的门派,古练妮挥指一圈,不失威严地喝斥道:“你们想干什么?” 她背后长剑已经唰一声弹出半截出鞘,顿从剑鞘内绽放出吞吐不定的青虹光影,有冲霄汉之势,甚是骇人。 被夹在正反双方之间的许安长和尤牧曾远远见过此剑威力,打地仙境界的冰蛟如砍瓜切菜般简单,要不是那条冰蛟迥异于常,打破了又能反复恢复,换一般地仙高手早不知被斩杀多少个了。 斩地仙境界如砍瓜切菜般的法宝,其威力可想而知。 仅凭其故意散发出的威能,就令不少门派弟子脸色大变,下意识胆怯地后退了一步。 虽说修行界的炼器门派基本都云集在了神火域,寻常难得一见的法宝,在这里可谓有人频频出手,仅凭阵容,说是绝世盛况也不为过,可那些宝物对各派大多数弟子来说,基本还是没有过手机会的。 能操持各派宝物的,基本都是各派较为核心的弟子。 跟着来‘推墙’的那些门派弟子,没人吭声应话,该缩着的时候就得缩着,轮不到自己出头,否则是找刺激,自有个高的会出来摇旗呐喊。 形势,不管大派小派,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印天录又往炼天宗那边瞅了瞅,发现左子升一伙居然一副来看热闹的样子,丝毫没插手的意思。 岂止是炼天宗,人群后面扎堆的还有炼器界排名第七的‘东霄岛’,排名第十的‘落焰山’,还有站在更远处观望的排名第五的‘金貌堂’。 另外还有四五家可能自诩比较有实力的,也是排名比较靠前的,都没有跟那些杂七杂八的门派一起参与合围。 什么心思都懂,就是观望,既然有人冲在前面,合适就插一手,不合适就置身事外,能等来两败俱伤捡便宜的情况就更好。 起码炼天宗的左子升就是这样想的。 然印天录岂能让他置身事外,一下无法扯多了,扯个头大的就行,当即喊话道:“诸位,既然排名第一的炼天宗也来了,这挑头的事就轮不到我极火宗了。极火宗上下弟兄听好了,我等退出来,把地方让给大家,撤!”挥手四处招呼。 极火宗上下皆狐疑,但都左顾右盼着慢慢往后撤了。 “什么情况?” “之前说的不算了吗?” 之前还安静参与围困的各派人马,顿时一片哗然。 带头大哥突然退出了,意外错愕是必然的。 别说他们了,就连古练妮等人也颇感意外,但稍一琢磨,也不算难以理解,要么是不想让人捡便宜,要么是缓兵之计让别人先上。 他一撤,炼天宗就自然而然顶在前面了,左子升自然不希望对方得逞,他也怀疑对方是缓兵之计,当即戳破,施法朗声道:“印兄这是想看别人拼個你死我活,然后好捡便宜吗?” 不等大家多想,印天录立马回应道:“既然你们炼天宗也赶来了,我们就不掺和了,我们退出。左兄放心,我以极火宗的名义起誓,眼下这一场,不管你们能不能得手,我们都不会抢,我们选择退出,若违此誓,天理不容。当然,你们要是拿不到,回头我们还是要想办法的。” 说罢又挥手招呼了一下同门,继续撤离。 各方面面相觑,极火宗当众拿宗门起誓了,不掺和眼下这一场了,这么多人听着看着,哪能轻易食言,那就应该是真的退出了。 “这帮妖怪,妖里妖气的。” 较远处居高观望的金貌堂领队米良孟,木讷着脸轻轻言语了一声,言下之意是在玩什么看不懂的花样。 极火宗主动把各派给引来,确实让很多人费解。 好嘛,围着的人撤了,许安长和尤牧自然是顺着台阶下,扭头就想跟着极火宗撤离的人一起退场,他们是师春这一边的没错,师春是跟暑道山合伙了也没错,但他们不会跟暑道山共进退,尤其是这般情形下。 然极火宗放过了他们,炼天宗却不肯,左子升偏头嘀咕了一句,立马有一小队人快闪而去,挡在了二人跟前,请二人过去一趟。 于是又如同之前被极火宗请来一样,老实过来了。 没办法,想抗命直接跑人又不行,一跑就肯定要动手,不到掀桌子的时候,总是要忍忍再看的。 看出各派在互相忌惮,元垚又对暗自紧张中的古练妮嘀咕了一句,“师叔,还要等到他们商量好再走不成?” 古练妮醒悟,左右如此,不如当下走人,当即大声道:“走,我们走!” 说着率先拿出了风鳞,一群暑道山弟子亦纷纷互相陪着亮出风鳞。 左子升立马大声道:“慢着!” 古练妮顿横眉冷眼道:“左子升,你真想对我暑道山动手不成?” 左子升:“打打杀杀确实没意思,我还是喜欢谈合作,你们暑道山已经吞下的神火,也不可能吐的出来,所以你我两家也没必要伤和气,跟我炼天宗联手了,这里没人敢动伱们,我们一起离开,谁再敢跟着我们纠缠,我们先联手杀个痛快再说,你说呢?” 此话一出,变成了旁观者的印天录首先脸色大变,他没想到左子升这么豪气,一开口就公然说要跟所有人为敌,这是他之前想都没敢想的。 第一大派的霸气在此时毕露无疑! 这让印天录的心里极不是滋味,同样的方式由他提出来的话,并不合适,敢不敢与众为敌就不说了,让暑道山老实与他分享秘法,暑道山是不会轻易答应的。 道理也简单,他这里也损失了大量人马,双方力量看似悬殊不大,炼器界排名第二的暑道山怎么可能轻易对排名第四的极火宗低头,你说分享就分享了? 他很清楚,同样的话,极火宗说出来,跟炼天宗说出来的效果是大不相同的。 此时此刻,他意识到了高度不同所导致的思维差距,感觉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引狼入室,好好的,把这些人给引来干嘛。 他甚至奇怪上了巫珊珊,自己这样做的时候,巫珊珊干嘛不阻止? 同样闹了个措手不及的还有面面相觑的各派人马。 古练妮迅速低声跟身边的同门交头接耳。 结果不算很意外,寻找神火的时间已经过了大半,那狗屁秘法也找不到了什么神火,为保全大家做出妥协并无不妥。 唯一尴尬的就是要出卖师春了,真正的秘法在师春手上。 统一意见后,古练妮大声回应道:“合作可以,你想要多少?” 左子升淡笑道:“不让我们吃亏就行,这个回头再谈,先离开这里再说。”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大气磅礴。 古练妮应下,“好!” 左子升当即抬了抬下巴,立马有一队人前出喝斥,“让开,让开……” 前面包围阻拦的人马顿含忍着分开向两边让路。 与此同时,左子升走到了许、尤二人跟前,轻声道:“许安长,尤牧,四鼎宗之前跟谁在一起我知道,多话不用我说了吧?一起走吧。” 二人神情略僵,但真的没什么选择,于是跟着一起与暑道山的人马碰了头。 各大门派的人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合伙的两帮人拿出了风鳞准备飞天。 很多人真是一脸的不甘,发现自己太天真了,之前居然向炼天宗讨要什么助一臂之力的好处,人家需要你们助一臂之力吗? 尤其是印天录,极火宗辛辛苦苦一路的奔波,一路上死了那么多人,居然就这样被炼天宗给摘了桃子,憋屈的不行。 好在他们这边还有后手,希望巫珊珊那边能找到师春他们的下落。 就在炼天宗和暑道山一伙要飞天而去时,空中忽有一群人影先飞了过来,悬停了,有人嚷嚷道:“在这里,在这里,跑这里来了。” 来的一帮也不像是靠边站的门派,哪里是核心,哪里便是落点。 此时被各派围着的那一大伙所在地,自然就是向心点,自然就是参与下去的核心落点。 于是衍宝宗一伙从天而降,落在了众人间。 与之交好的门派,路上暗中留了路标的人,暗暗叹气,也不知衍宝宗此时跑来是祸还是福,毕竟第一大派和第二大派联手了,压得各派没脾气。 手上拿着刚灌过一口的酒葫芦捅塞子盖紧的李红酒,抬袖抹了把嘴乐呵呵道:“我就说吧,那一堆人聚在那,突然不见了,肯定是有所发现,都说说,发现什么了,都聚在这干嘛?” 他对身外事不太关心,这么多门派是真认不完。 一旁的广浩游好无语,赶紧扯了下他的袖子,朝古练妮那边努嘴提醒道:“暑道山,师叔,是暑道山的人马。” 李红酒看去,打量了一下,乐了,“暑道山怎么了,哦,是个女的,看上人家姑娘了?” 古练妮脸一沉,喝斥道:“放屁!” 广浩游小汗一把,人家那是暑道山掌门的女儿,打打杀杀都行,别当众调戏呀,当即再次提醒,“师叔,暑道山和师春联手了。” 这话连一帮衍宝宗弟子听了都气,连这都能忘,你敢说你来禁地是来找师春找秘法的? 李红酒一怔,扫了眼弟子们的反应,脸色瞬间一肃,指向古练妮喝道:“那女的,把师春交出来!” 第三三九章 得干点活了 他随口一嗓子,令许多门派醒悟过来,是呀,目光一直盯在了暑道山身上,那个被暑道山遮去了光芒的师春呢? 也有很多人对李红酒这号人很陌生,是那种知道衍宝宗有这号人,但又对这人的详情真真假假很朦胧的那种。 别说外人,就连衍宝宗内部的很多弟子都只听说了传说,事实上又看到了个废物的那种,老被骂没出息的那种,老是受罚的那种。 真有那么牛的话,就是个宝,还能老是受罚? 估计是掌门亲传弟子,贴金抹粉罢了。 连本门内部弟子都搞不清楚的人,试问外界又怎能轻易知晓真相。 衍宝宗也属于前十的大派,各派的目光大多也都有集中,对李红酒的真实认知就是模糊,然后知道名册上有这人,是衍宝宗掌门弟子,是衍宝宗此行的领队,而实际上的领队可能是广浩游,这李红酒很可能只是个摆设。 只是这個摆设看起来胆子不小,你是衍宝宗掌门弟子,人家可是暑道山掌门的女儿,见面就出言调戏,现在又当众吼人家,搞的衍宝宗排第二,暑道山排第三似的。 随行的衍宝宗弟子也被自家师叔给吼了个不知所措,搞什么呀,连点场面话都没有,就这样吼人家,还有现场这情况都没搞清,你就硬来,而且是当众硬来,硬的有点过分了。 想捂师叔的嘴也来不及了,说出的话又吞不回去。 放以前,他们这些衍宝宗弟子肯定要无限埋怨这位师叔,甚至是暗骂,现在见识过了这位师叔的本事,也只能是无限哀怨了,还能不能靠谱点? 吼完古练妮的李红酒又左右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师侄们,挑眉显摆的模样,这回不能说我没办正事了吧? 一伙弟子咬着牙根,又不好当众教他怎么做事。 旁观的印天录也有些恼李红酒的那张臭嘴,本来不幸中的万幸,炼天宗一伙和暑道山一伙都要走了,他这里还可以继续捏着师春那条线暗中寻找机会,现在师春这条被遮掩的暗线又被李红酒给扯了出来。 但他现在也没法说什么,暂时只能是冷眼旁观,毕竟当众发誓退出了这一场的。 另则,还有点没从刚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心情有点寡郁。 原本他以为自家极火宗跟炼天宗是同一个档次的门派,结果发现,那只是他自己以为。 大多人在讶异师春一伙的下落,也在观望古练妮的态度。 古练妮还能什么态度?以暑道山在行业内的地位,士可杀不可辱,何况她还是掌门的女儿。 瞬间两手叉腰,眉头飞了起来,寒着一张脸就要用嘴巴找回面子的时候,边上伸来一只手,示意打住。 不是别人,是刚跟这边合伙的炼天宗领队左子升。 古练妮看向他,不知什么意思。 左子升盯向李红酒的目光却有些慎重,若说上千个参会门派中,有什么人是真正能让他忌惮的,唯此人尔。 第一大派自然有第一大派的消息收集广度和厚度,来之前宗门的交代他还记得。 若传说是真的,能以高武境界力敌人仙境界,那无异于人和仙一战而不败,那该是何等的风采。 而且还是发生在多年前的事情,据说那时这李红酒的修为还不到高武大成。 虽是炼器界的,但身为修行中人,依然是心向往之。 若是真,真可谓传奇,世间少有。 若说之前对传说持怀疑态度较多,那么现在,这李红酒一登场,就敢调戏暑道山掌门的女儿,还敢二话不说就吼人家,这底气岂能一般! 近距离看到此人,左子升忍不住好好打量了一番,才客气道:“李先生也来凑热闹了。” 这称呼,算是给了衍宝宗一伙面子,李红酒是一帮人的师叔,他与之兄弟相称会折辱了衍宝宗弟子,眼下这称呼隐隐也表示出了对李红酒的尊敬。 不像之前面对其他门派的态度,惹我不高兴,就打杀个痛快的霸气。 此话一出,不说其他门派,就连古练妮都意外愣了一下,偏头打量左子升,感觉好像变了个人,刚才可不是这样的,刚才是真霸气十足的第一大派高徒,她一个女人看着感觉还挺耀眼呢。 之前对上在场所有门派都敢放言一力盖之,突然变这么谦虚了,搞的大家都有点不习惯。 一些势力比较靠前,消息来源比较宽厚的门派弟子,看向李红酒的眼神也因此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这是哪个?李红酒还是不认识,纯属之前没上过心,从衣服上看出了是炼天宗的,所以偏头看向了一旁的弟子。 广浩游赶紧挪近低声耳语了一句,告知了左子升的身份,也顺便提及了一下古练妮的身份,提醒他慎重的意思,不要再口无遮拦了。 你实力再强也不能乱来呀,毕竟你实力还没强到无所不能天下第一的地步。 “哦,炼天宗的,没你们的事,你们别掺和,免得说我以大欺小,我找她。”李红酒对左子升拨了拨手,示意靠边站,然后又指向了古练妮,“姑娘,我跟你爹也认识,我还给他倒过茶,不要伤了和气哈,师春呢?” 想起是古炎铎的女儿后,果然客气了一些,令广浩游等人暗暗松了口气。 被人当众无视了,尤其是这环境下,左子升也有点不适应,嘴角略抽了下,他想提醒李红酒,这可不比外界,是法宝扎堆的场合,大家手上都有杀伤力极大的法宝,高一点的修为未必有什么用。 古练妮才不怕这忽冷忽热的家伙,虽也知道一些有关这李红酒的说法,但她此刻代表着宗门的面子,是不会轻易低头的,排在暑道山后面的门派蹬鼻子上脸算怎么回事? 何况现在不是单打独斗,已经和炼天宗联手了,当即淡定道:“李红酒,你来晚了,师春呐,已经被我杀了。” 话里意思很明显,想要?要个屁! 此话出,一群人错愕,死了? 一旁的元垚也没想到古练妮会冒出这么一句,目光微闪后,紧跟着补了句,“伱们若不信,去问极火宗的印天录,他是亲眼所见的。” 于是一堆人的目光齐刷刷跳过人群,看向了外围的极火宗人马。 印天录能说什么?看向元垚的目光泛着些许冷意,发现自己被那家伙给坑了。 说看到了是说谎,回头其他门派发现师春还活着怎么办? 说没看到,那谁在撒谎?自然要理论一下到底有没有看到。 他只能一声不吭,不说话。 至于大家怎么认为,不关他的事。 不过还是有人问了声,“印兄,师春真的被杀了吗?” 印天录淡定道:“我说了,我极火宗退出眼前这一场,不做任何掺和,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说,大家就只能是当他默认了。 李红酒也很好说话的样子,扭头看向了众师侄们,摊了摊手,一副不是我不努力干活,而是人已经死了的样子。 一帮师侄的目光又哀怨了,很想告诉他,师叔,你不能这样偷懒呐。 广浩游只能又凑到他身边咬耳朵,“师叔,暑道山能杀师春,说明手上掌握了秘法。” 李红酒又看了看众弟子期待的眼神,略沉默思索了一下后,又转身面对古练妮道:“秘法在你们手上?” 古练妮抬了抬下巴,略显高傲姿态道:“在我手上又怎样?” 她现在什么都不怕,各派中最强大的势力站在她这边,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炼天宗有本事说自己退出试试,保管把炼天宗的脸面给糟践没了。 于是左子升这个合伙人绷了绷嘴角,知道秘法在古练妮手上,就眼下对上李红酒这货,也不知该不该高兴。 各派看向古练妮的眼神中透着贪婪,人家自己承认了。 外围的印天录看向左子升那边,嘴角倒是勾起了一抹玩味,他发现古练妮也挺有意思的,居然玩这么一出,欲戴王冠必受其重,看左子升现在怎么办。 李红酒倒是简单直接,双手扣在嘴前,捂出喇叭状,小声对古练妮那边道:“秘法给我一份,不耽误你们。” 古练妮又咄咄逼人道:“我若是不给呢?” 见这女人没有小声商量的意思,李红酒只好放下了手,想了想,又道:“那咱们一起去找神火,找到了我也不要多了。”回头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一群弟子们,“我衍宝宗弟子,一人给一朵就够了,保证不多要。” 事情走到现在,他也确实想要给这帮弟子一个交代了,免得一个个的眼神让他无法自在,谁叫他之前显摆了身手,得干点活了。 这话让很多人的表情很精彩,这还不多要啊,一开口就是二十朵,当这是白菜呢。 不过想想也是,前半截时间就找到了上百朵,后半截时间只分个二十朵走的话,确实也不算多要,要看跟谁比而已。 师叔是好人呐,一群衍宝宗弟子起码现在是很欣赏师叔的,这平均分配的办法是真好,人人有份,搞的所有人弟子都极为期待了起来。 古练妮呵呵,“我凭什么给你们?” 李红酒想了想,又看了看四周围着的人群,问:“这都是来找你们暑道山麻烦的吧?” 古练妮哼哼,“跟你一样。” “不不不,大不一样。”李红酒摆了摆手,“这样,我也不白要你的,咱们合伙,你们只管安心找神火,找麻烦的我来给你挡,挡住了你就给,挡不住你可以不给,干活拿工钱,公平合理,怎样?” 古练妮朝周围抬了抬下巴,戏谑道:“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有问过他们吗?他们能答应吗?” 是这个道理,于是李红酒转了一圈,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炼天宗的头上,要想省麻烦,还是得找个高的来,杀猴儆鸡嘛,当即劝说道:“炼天宗的,各派在外面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是炼器界来往的,还是和和气气的好,一边玩去,不要仗势欺人。” 谆谆教诲又略带严厉的语气,完全是长辈的口吻。 这回轮到古练妮的表情精彩了起来,没想到这位先点到了炼天宗头上,炼天宗才刚跟她合伙来着。 第三四零章 鬼哭狼嚎之地 眼看来这么一出,其他门派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幸灾乐祸的神色,不为别的,就为解气。 之前左子升仗着自己炼天宗的身份,不把各派放在眼里的气派,那种被蔑视的感觉,不管是大门派还是小门派,心里可都不好受。 也都没想到左子升的报应会来得这么快。 当然,也不知李红酒这根葱是不是真材实料的炝头。 不管是不是真有那本事,起码人家当众戳左子升脸了,而他们之前却无人敢吭声。 被人捅到鼻子底下了,左子升脸色也沉了下来,他很想问问李红酒,是我们表现的不够明显,还是你眼瞎,看不出来我们和暑道山是一伙的吗? 但还是忍住了没发作,再有背景,脾气因人而异也免不了。 他绷着脸皮正式提醒道:“李先生,我们和暑道山结盟了,我和古练妮是一伙的。” 搞错了对象?李红酒略怔,看向古练妮,目露征询道:“他说的是真的?” 古练妮眨了眨眼,她也想知道李红酒哪来那么大的底气,所以她也很想看看炼天宗和衍宝宗谁手腕子力气大,不说女性慕强什么的,如此局面下,为求自保,谁强跟谁合作有错吗? 她不认为这一群威逼胁迫自己屈从的家伙,值得自己讲什么道义。 什么狗屁合作,有这样拿刀架人脖子上谈合作的吗? 她心中真正的合作对象是师春,真正有诚意合作的就该是师春那样的,捧着好处来谈合作的,跑来武力逼迫的,那叫合作吗?那叫不得已。 不过她多少还得顾及自己大派的脸面,不能这么快的两面三刀,不说会为人所不齿,起码炼天宗摆出来的实力明显更强大。 所以她还是点头承认了,“没错。” 心里却在期待,有本事打败炼天宗来抢老娘咯,女性还是蛮喜欢被男性争抢的感觉的。 真搞错了,李红酒悄瞄了师侄们一眼,心中小汗一把,刚打起精神来办正事,就搞错了,罪过罪过。 不出所料,又从师侄们的脸上看到了有些无奈的样子。 “咳咳。”李红酒干咳一声,又拿起酒壶拔开塞子灌了口酒掩饰尴尬,之后吐着酒气问道:“古家女子,你不是跟师春合作吗?怎么又跟炼天宗合作上了?” 古练妮:“我愿意,不行吗?” 李红酒哈哈着放下了酒葫芦,“那也不多我一个,再加上我衍宝宗,炼器界排名前三的门派联手,刚好合适,怎么看怎么舒服,后路畅通无阻,怎么样?” 古练妮叉腰的双手收起了抱在胸前,偏头示意炼天宗那边,“我一个女人家的,很好说话的,你得先问问人家炼天宗同不同意。” 那自然是要问的,李红酒整体来说,也很好说话的样子,又对左子升道:“还是前面说的,我这里不要多了,我这些师侄们一人分一朵就行,其它的你们分,如何?” 左子升想问候他祖宗,想问问他凭什么分给他? 可看李红酒这底气十足的派头,他又有点犯怵,当众拒绝的话,搞不好要打起来。 他扫了眼现场其它虎视眈眈的门派,感觉不管打赢了还是打输了或打平了,这都不是动手的好地方。 作为门派寄予厚望的弟子,不能轻率冲动,他迅速权衡利弊后,回道:“李先生,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谈这事的地方,咱们三家换个地方慢慢说如何?” 对方若不答应,他就要激将了,问是不是不敢。 别呀,其他各派希望他们就在这里掰扯清楚,好给他们一个伺机而动的机会。 结果李红酒答应的很爽快,也扫了眼周围虎视眈眈的人群,酒葫芦往腰上一别,哈哈笑道:“好,走,我前面见到一個落脚的好地方,跟我走。” 于是炼器界排名前三的门派就这样抱团离开了,在众人无比失望的眼神中飞天而去,无人敢动。 不到稳操胜券或逼不得已的地步,没人愿意打打杀杀,命是自己的,就一条。 许安长和尤牧也在炼天宗的逼迫下一起离开了,不管古练妮是不是真把师春给杀了,这两人左子升暂时都还是要带上的。 而许、尤二人则是满心的惊疑,也很想问问古练妮说的是真是假。 地面绷着脸颊目送的印天录郁结着一口气久久未动,还是那句话,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极火宗跟人家是一个档次,如今方知那只是自己以为的。 良久后,呼出一口气来,摸出冰羊于口鼻间换气之际,目光却变得越发坚定起来。 就这么瞬间的工夫,他心中立下了一个‘大志向’,立志要将极火宗推向炼器界魁首的位置,方能洗刷今日之耻。 如今这神火域就是机会! “印兄。” 金貌堂领队米良孟带着人过来打招呼了,他还是那张死人脸,脸上永远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木讷模样。 炼器界第七的东霄岛,领队言春来,也带着人来了,其人名字取的挺好,就是长的不太好,一副尖嘴猴腮模样。 炼器界第十的落焰山,领队杜达,黝黑肤色,看着敦厚朴实的模样。 两家看到金貌堂的动静后,也一前一后地靠了过来打招呼。 还有些门派有样学样,也都是些实力较为靠前的门派,认为有资格往前凑的。 漫天的璀璨星光,如同黑暗中闪烁的人心,斑斓而不可数。 星光下的大多门派都还是眼巴巴看着的,都是不知该何去何从的,在那观望动向。 现场看似好多人,其实前来参与的门派也不是很多,不到三成。 没来的原因多种多样,有的是不知情,有的则是决策上比较保守,后者总体上是有所收获的。 前来冒险的,实力靠前门派的比例很高,还有就是怎么找都见不到一个神火鬼影子的。 回头打量了一下来客的印天录,淡定无恙的样子道:“人家把神火秘法带走了,你们还真沉得住气。” 金貌堂的米良孟:“不可留的就由他去吧。” 东霄岛的言春来问,“呆这干嘛,一起走?” 后脚到的落焰山的杜达,赞同道:“也好。” 印天录淡定道:“我刚才已经发誓了,说了撤出这一场不争了,你们随意吧,我们就不奉陪了。” 他才不跟这些人一起,他急着去找巫珊珊一行,走掉了暑道山,他还可以去抓师春,相对来说,逮师春的难度要低好多,他一个门派足以轻松搞定。 话毕转身,朝同门师弟挥手招呼了一声,带着极火宗一群人就此飞天而起。 目送的米良孟略眯眼状。 言春来则和杜达下意识相视了一眼。 前者问:“本可以吃独食的,极火宗却喊了大家一起来,眼下可不是回撤的路,他们去哪?” 杜达憨实露笑,意味深长道:“是什么促使极火宗这么胆大,敢一家在禁地到处乱跑。” 木讷模样的米良孟忽冒出一句,“他们跑不快,我们还能追上。” 然后三人都扭头互碰了下目光。 然后三派人马皆受召唤而起,迅速飞天追向了极火宗的去向。 观望中的各派人马犹如蜂群见到了蜂后离巢,纷纷飞天而起追去。 大多都不清楚怎么回事,知晓的消息有限,也理不清什么有效逻辑,只是纷纷跟从,认为这个时候随大流就没错。 长久的无所得,无所依,独自退又难以适从,盲从似乎成了唯一的选择,命运已不由自己。 如米良孟所言,并未追出多久,一群人就发现了极火宗一伙。 于是米良孟、言春来和杜达在各自风鳞中遥遥互望了一眼,都意识到了他们之前的猜测没错,极火宗果然还有名堂。 各派如同对付之前的暑道山,也不靠近,就是跟着,你停我们也停。 极火宗自然也发现自己被缠上了,印天录顿时憋了一肚子鬼火无处发泄。 然而他也没办法,他不能不管不顾地在天上一路畅快直飞,巫珊珊带了他的人走,他一路上得寻自己人留下的路标标记,速度肯定没那么快…… 风,很大的风,在山间错乱的大大小小峡谷中呼啸如鬼哭狼嚎,在起伏的山岗上一道道风柱如一尊尊巨大的来回扫荡,搅的满天星光黯然失色。 峡谷里穿出的风,有些冷有些热,冷热气流紊乱交织,却不见云雾,似乎都在旋转的风柱里,灰蒙蒙雾气的风柱里,不时有闪电叱咤轰鸣,刺眼的电光偶尔还伸出长臂与隔壁风柱里的电光碰臂。 又像是一尊尊不断挥舞参差利剑厮杀,声响震撼天地。 地形复杂而诡异的地面上光溜溜的,没有尘土,也没有碎石,真正的大石头都被抚摸出了圆弧表面,一般人在这里根本是站不住的,放松身体就能飞上天。 衣衫猎猎,散开了四处搜寻的一行收到召集信号后,纷纷奔着独自站在山岗上瞭望的巫珊珊集结而去,一行正是忘情谷和极火宗追踪师春一伙的小队人马。 黑虎打量四周一番后,问:“这是哪?” “不知道。”巫珊珊摇了摇头,但却抬了抬下巴示意,“人应该就在里面。” 黑虎稍作思量,有些狐疑道:“我们一路赶来基本未停,也就是说,师春一伙和暑道山一伙分别后,途中也未停。如此特别的地方,不知他们是途中无意间发现的,还是直奔这里而来的?” 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其中的差别很大,若是后者,问题很大。 第三四一章 甄别 无意中发现的则属正常,直奔这里来的,那途中的几度绕行路线就很有名堂,这一路都未曾遇到危险是偶然吗?还有这一看就透着古怪的环境,不避开还往里钻,能正常吗? 还有眼前这少了耳朵的女人,也很不正常,一路都未见师春他们的影子,居然还能寻着师春的行踪路线一路追上,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要不是有前车之鉴,这女人之前确实找到了师春他们的落脚地,他这一路上肯定要怀疑这女人是不是有问题。 当然,修行界各种离奇古怪的事都有可能发生,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各有各的法门,说稀奇也不算稀奇,就好比他能嗅到神火气息一般。 目前为止也依然未见师春他们的影子,但这女人说人应该就在这里,还是那句话,根据前车之鉴,这女人找到人的可能性应该较大。 巫珊珊目中也透着些许忧虑而叹,“是啊,那厮竟敢在禁地到处乱跑,一点都不怕危险吗?我们也是疯了,竟也循着他到处乱跑。” 一名随行的极火宗弟子,在黑虎身边喊话道:“师兄,人真能躲在这里面吗?” 说话时嗓门有点大,不靠近说话时,嗓门不大点也不行,这里呼呼风声太大了,呼啸着。 黑虎懂他的意思,想让自己嗅一嗅确认一下,免得被这女人蒙了,显然也对这女人一路无凭无据的跟踪方式有些怀疑。 然而他早就嗅过了,只是这鬼地方有别于其它,就算师春他们在这里,那些个神火气息也被这呼呼乱卷的风给吹散了,未必能飘到他鼻子前来。 就算师春他们在离他几丈远的地方,他也未必能嗅到。 不过,他鼻翼还是反复翕动了好几次,眺望的目光略带搜寻意味,虽未嗅到师春他们的神火气息,但却嗅到了别样的神火气息,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里就是某朵神火的老巢,导致这里充斥着那朵神火的气息,气息浓度也能证明是未被吸收过的,就像师春身边的那个面生女人一样。 至于是朵什么样的神火藏在这里,他也不敢肯定,极火宗又没那么多种类的神火气息给他熟悉。 不过神火就那三十六种,自己虽未亲眼见过,典籍里却有记载,结合此地的环境,是什么神火他略有猜测方向。 现在的麻烦是,这神火所处的环境比较特殊,气息被风吹的到处都是,眼下他也难以找到那神火藏身的具体位置,不像之前,他找到大概位置后,同门师兄弟布阵将神火困住便可。 不过可以容后慢慢想办法,眼前最要紧的还是找到师春他们,挖出寻找神火的秘法。 对那些小门派来说,也许分到一朵神火就是他们的愿望,而对他们这些大派来说,通过神火秘法找到一些神火是远远不够的,真正的关键是掌握寻找神火的秘法。 对一个炼器宗门而言,这一届神火盟约过去后,还会有下一届,还会派下一届的弟子参会,掌握了寻找神火的秘法对一个炼器门派意味着什么? 他黑虎能嗅到神火气息,为何一直被极火宗秘藏? 群雄林立间,小门派夹缝中图利,可能不做那远大指望,但对他们这些大派弟子来说,若有机会都想带回去。 那些一直跟着不放的小门派,未必没有抱那野心。 目光闪烁的黑虎没有回师弟的话,反而问巫珊珊:“现在怎么办?” 巫珊珊迟疑道:“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黑虎皱眉,“你不是说你有克制师春手上五品灵尊法宝的办法吗?” 风吹乱了巫珊珊的垂发,露出她那难看的耳部,她偏头看着他,“不是法宝的事,暑道山不跟师春一伙一起走,这很不合常理,如果印兄那边能拿下古练妮他们,能弄清是怎么回事,也能免得我们心里没底莽撞。 其次是不知师春为何会和暑道山分道扬镳,不知师春来这里要干什么,万一真有什么名堂,还是人多点更有把握。 只要师春他们继续呆在这里不跑,我们就守在这里等印兄他们来,或派人往回赶,看看印兄他们能不能及时赶来。若实在不行,我们自然也不能干等,只能是自己上手解决了。” 黑虎微微颔首,这确实是稳妥办法,主要还是之前的担忧,不知师春是途经这里停下的,还是直奔这里来的,若是后者确实太诡异了,对禁地环境未免太熟悉了,不知是不是坑,怪异蝙蝠那個洞吃的亏还历历在目。 他当即回头对刚才说话的人道:“黄师弟,你带个人原路返回,看看印师兄那边情况如何。” “好。”那人当即领命而去。 余者,暂时找地方暂避身形,一直站在高处确实容易暴露。 躲避前的巫珊珊回头看了眼某地。 而那个地方,正有一条人影趴一处凹地里盯着他们。 不是别人,正是师春,面色极为凝重。 能钻进这种鬼地方,自然是真儿带的路。 之所以要来这种鬼地方,却是师春向真儿提问的,问有没有类似的地方,风大点的地方。 真儿说有,于是就把他们带来了这里。 师春的意图很简单,之前被合围时,他虽然及时跑掉了,但察觉到的异常却把他给惊着了,他是在危险环境中长大的,敏锐察觉到自己一伙被跟上有非同寻常的蹊跷处。 按理说,他们借由火蝠地道已经甩脱了纠缠人马,途中又到处拐了下,不可能再被轻易追上。 结果依然被追上了,导致前面白做工夫,白忙一场。 这很不正常,如此结果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自己内部出了内奸,要么就是敌方有什么追踪人的秘法,修行界有这术法不算什么无法理解的事。 至于内奸问题,他明山宗这边都是从各派淘出来的人,可靠性较高,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大,反倒是暑道山已经出过颜克韬那个内奸,再有别的门派内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就当时极火宗一伙躲过暑道山外围耳目,穿插包围的情形,他觉得就算是有内奸也未必能那样轻松做到,他觉得内奸的可能性不大。 当然,也并不能排除是内奸做了什么引导。 他果断脱离暑道山后,尽管觉得自己这边出内奸的可能性不大,可流放之地的成长经历让他对可能存在的危险警惕性极高,那份警觉一触即会有反应。 他并不能保证自己这边没有出内奸。 明山宗一伙人是被各派淘汰出来的没错,谁敢保证在进神火域前或进来之后没有被人给策反,毕竟都来来回回脱离过他的视线,多次单独行动过。 这种危险环境下,若有内奸,那就太可怕了。 于是他什么都不干了,第一件事情就是做内部甄别确认。 对此,不需要多说什么,一个眼神或一个手势,吴斤两就懂了。 来的路上,吴斤两就在后面盯着,盯死了所有人的动静,明山宗总共就这么几个人,他一路上将所有人的动静死死纳入在自己的视线中,防止有人往地下扔东西,做路线标记。 因为这一路上都在天上飞,师春不让大家着地,不给大家在地面做手脚的机会,想做引导必然就只能往地上扔东西。 来这种风大的地方,就是在做另一手准备,若不是内奸问题,担心有人能嗅着气味跟来,气味这东西,总能被风吹散吧,方便经由此地脱身。 抵达此地后,吴斤两告诉师春,经过一路的观察,应该没人做手脚,急转的风鳞里扔东西出去,不做调控也不容易做到,东西很容易撞上告诉旋转的鳞片。 那么接下来就是要看极火宗一伙还能不能再找来此地。 真儿在风窝子里找了个地洞给大家落脚后,师春就摸了出来,在来路方向这边观察,若有人跟踪来,必然是顺着他们的行进路线跟来的。 他亲自做这观察哨,自然是因为有右眼异能加持。 他当然希望甩脱了跟踪,可结果往往不如人愿,没解决好的事情,靠期待,往往便是这种结果,他发现人还是跟来了,他的心情自然很沉重。 这里刚看到黑虎一伙躲下去不久,他身边便摸来了一人。 吴斤两悄悄爬到了他身边,凑他耳边道:“都妥了,你这边怎样?” 师春语气泛冷道:“最不愿看到的结果还是来了。” “来这么快吗?”吴斤两大吃一惊,迅速张眼看,什么都没看到,但他知道春天这样说必有原因,没必要诓他,何况也知道春天右眼的能力,回头又惊疑道:“这不可能呐,应该不是内奸所为。” 师春:“内奸的可能性本来就不大,之前见到他们一伙在暑道山暗哨中穿插包围时,我就知道,起码我们自己人这里有内奸的可能性不大,我们的人没有参与外围布置哨位的事,引导外人避开暑道山暗哨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小心谨慎点,再甄别杜绝一下。” 吴斤两对此能理解,越是危险的时候,越发要警惕自己人背后捅刀子,他也越发惊疑道:“那是怎么跟来的,嗅着气味来的不成?” 师春:“一路上,我让往高空飞,高空风那么大,有气味早就吹散了,人家还能跟来,看来对方另有高明手法,看来我们跑到这风窝子来也没用,躲不了,避不开了。” 说话间,他右眼的异能消失了,于是扭头看向了皱着眉头的吴斤两,继续道:“来的人不多,从他们潜伏不动的动静来看,是不想打草惊蛇,大部人马应该还没来。 这小队人马能这么快跟来,印天录及大部人马应该是留在了后面处理暑道山的问题。 来的是巫珊珊,极火宗那边领头的是那个叫黑虎的,在没解决暑道山那边前,能第一时间派他们两个来追踪我们,能咬住我们不放的关键,应该就在这两人的哪个身上。 这二人是后患,也是大患,有这两人在,我们怎么跑都没用,想脱身,这两人就绝不能留。 他们孤军而来,势单力薄,也算是给了我们机会,等到大部人马来了就不好动了。 我是不想跟那些大派动手的,输了赢了都麻烦,可他妈欺人太甚。斤两,有些事情不动刀子见血怕是绕不过去了!” 第三四二章 师春没死 对这说法,吴斤两完全可以理解,此地不比天雨流星大会,此地完全是炼器界的自留地,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去跟炼器界的那些大派硬碰硬。 一路孙子似的被追着跑,不想办法反击,就是这么回事。 现在怎么弄都跑不了,都能被追上,连火蝠陷阱利用上了都甩不脱,总不能不眠不休一直逃跑个不停吧。 吴斤两想了想后,叹气道:“春天,动手我不反对,打得赢打不赢是一回事,可事情就像你说的,那些小门派的好办,有南公子的背景在,翻不起浪来,可那些炼器大派的人是真不好动,不管输赢咱们都会很麻烦。 你被暑道山打杀还觍着脸捧着好处求人家合作不就这回事么,那个黑虎能领队而来,显然是极火宗的高徒,杀了他,惹毛了极火宗,咱们还出得去吗?就暑道山眼下这情况,未必能轻易脱身,落那边手里去了,为求自保,十有八九会把咱们卖了,出口那边怕是指望不上人家帮忙了。” 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说明一些事情他心里都是清楚的。 如今都不是刚出流放之地的时候,在胜神洲王都呆了那么久,跟着南公子他们混了那么长时间。 师春:“真要被人捏住了,暑道山出卖我们的可能性很大,但也不会轻易出卖,除非能将咱们给灭口,否则他们那位长老在出口参与的事,怕是很难对炼器界交代。” 吴斤两:“春天,我知道你做事心里有数,你不说的事我也不想多问,可眼下不止一个暑道山知道了你有找神火的秘法,炼器界各大派都知道了,这玩意,他们岂能轻易放过,出去后你怎么收场?” 风中的师春不屑一笑,“在这里他们说的算,出去了就由不得他们了。” 吴斤两叹道:“问题是如今该怎么出去,寻找神火的秘法人尽皆知,出口的那些个长老不会坐视,肯定是要拿到一個结果才甘心的,暑道山的金贵奇一人是拦不住他们的,我不信这个道理你不懂。” 师春伸手拍了拍他后背肩膀,露出神秘而谦虚的笑,“之前我确实指望着暑道山那边,然而世事无常,放心,我找到了更好的人选,只要我们能活到大会结束,就会有人捞我们出去,问题应该不大。” 这么有把握?吴斤两忍不住问,“谁?” 师春拍了拍他肩膀做答复,却没吐露是谁。 好吧,还是老规矩,对方暂时不想说的,吴斤两也就不再多问了,尽管心里有嘀咕,可也习惯了,没办法,这是人家大当家的范。 不过想到没了后顾之忧,他心情也舒展了不少,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身后背的大葫芦,想到了当初在冰原自己一个照面干掉俩暑道山高武大成境界弟子的事,脸上竟浮现一抹期待神色,嘿嘿道:“对方手上若是没什么厉害法宝,咱们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师春:“还是要尽量想周全些,若能不留活口最好,那就没人能证明是我们干的。” 这话说的吴斤两两眼放光,这已经不是考虑能不能打赢的问题了,而是能不能将对方全部干翻的问题,听着都壮士气。 师春说着又拍了拍吴斤两后背,“我们这边如今也有了三个大成境界的,还有个人仙境界的,走,跟大家商量一下。” 于是两人迅速猫着身后撤了回去…… 一座似被人一剑削去了顶峰的平整山顶上,可高高在上的俯视四野,又似手可摘星辰,而这就是李红酒所谓的好地方。 三派人马落地后,各据一方,以李红酒、古练妮和左子升为中心对峙。 琢磨掂量了一路的左子升闷葫芦似的,似还在琢磨,路上也未跟同门商量出个什么确定结果来。 说到底,还是有些忌惮李红酒,那孙子太有底气了,这不吓唬人么。 关键,宗门的叮嘱在前,确实有点被唬住了。 若无宗门的提醒,早就动手解决问题了。 李红酒则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看对方这态度,他已经猜测到了原因,估计也是听说了点某方面有关自己的传闻,否则以炼天宗的底气,门下弟子都是牛哄哄的,哪会这么瞻前顾后,这明显是有了忌惮。 古练妮就更不着急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好吧,左子升最终也意识到了大家在看自己的戏,他又扫了眼四周,没了那么多外人围着,妥协了不怕丢人,动手吃了亏也不怕人捡便宜。 最终稳定了心绪去面对李红酒的要求,他反问道:“李先生,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李红酒哈哈笑道:“伱这小子有意思,人前一套,人后又换了一套说辞,不答应早说呀,害我跑来跑去,逗我玩呢。我再说一次,既然有找到神火的好办法,我也不要多了,跟我来的这些师侄们,一人一朵神火就够了,不能少了,这是我这做师叔的一点意思,也算没让他们白跑一趟。” 这话说的衍宝宗一群弟子们暗暗感动、感谢,发现这师叔为人方面其实还是挺靠谱的。 左子升张臂后开,示意身后的兵强马壮,“凭什么给你?” 李红酒笑容不改,“这里的事情好解决,麻烦在外面的宗门之间,因我们之间的矛盾,回头导致两派大碰撞,导致死伤无数,非我所愿。 所以我这人不愿打打杀杀,现在好说,事情还好办,好处你炼天宗也还有份,真要动手了,反正都动手了,就没你炼天宗什么事了。 你信不信我一旦动手了,这么近的距离下,你们连施展法宝的机会都没有?” 嚯,一群衍宝宗弟子那叫一个两眼放光,已经知道了师叔的厉害,但没想到会这么厉害,一出手,炼天宗人马连出手机会都没有的吗? 他们也还是头次见什么都无所谓的师叔居然会说出如此霸气十足的话来,完全不像是师叔的风格,像变了个人似的,这才像是办正事的人嘛。 而他们有所不知的是,他们的这位师叔就是在故意吓唬左子升。 此话一出,顿搞的左子升心中警铃大作,脸都僵住了。 炼天宗一伙的脸色都紧张了起来,都下意识去摸家伙,有的已经拿上了法宝戒备。 夹杂在其中的许安长和尤牧,面面相觑。 古练妮一伙也感讶异,有关衍宝宗领队的情况,他们自然也有所耳闻,但李红酒所言的分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真的假的? 左子升绷着脸道:“你在威胁我们?” 李红酒指了指他鼻子,“你这小子不讲道理,又不是你家的东西,也没落你手上,大家都在暑道山手里抠,你却搞的在抢你家东西似的。我最后再问一次,能不能答应,不肯我就带暑道山的人走,你炼天宗要是敢动手抢劫,可以试试。” 左子升沉声道:“暑道山和我炼天宗已经结盟,到底是谁在抢劫?” “结盟,我怎么没看到?”李红酒呵呵了一声,又扭头问古练妮,“古家姑娘,你愿意跟谁结盟?” 傻子也知道现在该骑墙,古练妮眼睛眨了又眨,道:“三大派无冤无仇,我也不想得罪谁,这是你们之间的事,你们自己扯清楚就行,别让我一个女人来做主。” 左子升冷冷扫了她一眼。 “行了,不要啰嗦了,我不耐烦这个。”李红酒摆了摆手,指了指炼天宗那一大伙,“干脆了,直接打一场解决问题,比讲道理简单。是大打还是小打,随便你们选。大打,大家一窝蜂上,分胜负为止。小打,则和气点,你们随便派个人来跟我单挑,动手后十个数内能不死,算我输,我们立刻扭头走人,不再提这事,你们若输了也一样。” 此话一出,炼天宗那边很寂静,是一起上呢,还是派个别人上,后者的话,十个数分生死,谁敢上? 炼天宗那边也不乏有脾气的人,见自己这边居然沉静了,满脸的不甘和欲言又止,要不是担不起那个责任,真想跳出来喊我来。 左子升突然道:“我们商量一下。” 也不管李红酒那边同不同意,带了几个核心点的同门走入了己方人群深处,转身的刹那,左子升眼里有杀机闪现。 几个核心人员围在一起碰头后,左子升低声问:“人家咄咄逼人,你们意下如何?” 有人忿忿道:“他若真有那本事,还用跟咱们这样废话?我不信!” 又有人道:“不好说,据传闻,这家伙的德行确实和一般人不一样,不可以常理理喻。没点本事,也不敢这样跳吧?” 见又是路上商量期间的意思扯来扯去,这哪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左子升遂直接提议道:“可先答应下来,回头再教他派的人动手袭击,观其深浅如何,若是徒有其表,可杀之!” 众人听后眼睛一亮,都觉得这办法好。 站的较近的外围弟子听后也是一脸的释然,找到了自我安慰的办法。 于是左子升回到了李红酒面前,大声道:“好,就照李先生说的,我炼天宗让一步,让你衍宝宗弟子一人分一朵。” 啪,李红酒巴掌一拍,乐呵呵道:“这不就结了么,牵涉到两个门派,不比打打杀杀结仇难解的强?” 回头就朝古练妮挥手道:“古家姑娘,行了,施展秘法带我们找神火吧。” 古练妮内心里很无语,这两派居然没打起来,她真没想到问题居然就这样解决了,没想到炼天宗这么轻易就认怂了,第一大派的脸面呢? 然后她冒出一句惊人之言,“师春没死。” 什么?左子升皱眉。 “几个意思?”李红酒错愕问。 古练妮叹道:“其实我手上并无搜寻神火的秘法,有这秘法也不可能跟明山宗合作,这点想必你们都清楚,左兄,颜克韬那个叛徒应该跟你讲了才是。秘法在师春手上,他负责找到神火,我们暑道山负责用锁元阵锁住神火,双方就是这样合作的。师春警觉性太强了,极火宗之前合围我们的时候,他察觉到不对就跑了,我后悔没听他的,才落下了。” 左子升沉声道:“古练妮,少来这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锁元阵对上冰蛟时,就崩没了。” 古练妮偏头看向了元垚,后者会意,随手一甩,整套的锁元阵凭空咣当出现在大家眼前。 第三四三章 正面 檀金焰气照明的地洞内,真儿的眼神深邃可人。 不是那种极具城府的深邃,而是那种深空探索的深邃,看向师春的眼神中满是宁静而意图深入的探索意味,让人感觉黑眼仁很好看。 师春对此却感到头疼,原本看中了真儿的修为,想借其一臂之力帮自己解决巫珊珊他们,谁知真儿竟没杀过人,好吧,她本就没见过什么人。 简而言之,空有一身修为,却没跟人打过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到底如何。 师春太清楚生手和老手之间的差距了,以命相搏之际的差别,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那是天差地别。 问题是现在没时间去慢慢调教真儿,去教她怎么打杀,他现在很赶时间,拖久了,等到极火宗的大批人马赶到了,再动手的话,还不知道是谁动谁。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力降十会,用人仙境界的修为去强行碾压高武境界,问题应该也不大。 就是这些炼器门派大多是带着法宝进来的有点麻烦,而他们这新创的明山宗,别说法宝,连炼制法宝的能力都没有,手头上的两件法宝,还是用神火从巫珊珊手里换来的,也就当时吃准了人家着急会换。 搞不清对方手里有多少法宝,或那些法宝的名堂,毫无胜算的贸然冲突是没必要的。 从众人身边离开,跟着琢磨中的师春到了洞口,吴斤两问道:“怎么办?” 老搭档了,他知道师春原本的打算,真儿的修为是很大的一个利用优势,可灵巧多用,如今这个优势不好用了,跟那些炼器大派拼法宝,心里是没底的。 没走到非拼命不可的地步,直接冲上去拼命没必要。 师春没说话,微微摇头,还在琢磨。 吴斤两看了看身后,又与之低声耳语道:“要不,利用巫珊珊的魔道身份,挑拨离间一下,让他们自相残杀?” 师春白他一眼,“那是一把双刃剑,要用也只能用在暗处,决不能明着挑,不能让人知道和我们有任何关系,否则后患无穷,只要有牵连,一出去天庭就得找到我们,光我们是怎么知道的,就能让我们解释个死去活来。沾上这事,别说魔道,连南公子都不敢捞我们,你看宫时希背后搞我们时,敢拿这事来捅刀子吗?” “也是…”吴斤两嘀咕了一声,忽又想起什么似的,“上回无亢山,边阙跟魔道的事,愣是被人摁的连一点风声都没有,背后坑边阙的那个魔头,在王庭或仙庭的地位怕是不低呀。” “还有心思想那些個,你真有闲心。”师春嗤了声,鄙夷一句后,又道:“不过,巫珊珊魔道的事,也不是不能利用,可敢单独跟我去走一趟?” 说着又补了句,“本来带真儿去是最合适的,唉,脑子不好用也就罢了,居然还不会打架,居然也能修炼到这个境界。” “有何不敢!”吴斤两拍了拍身后葫芦,又从乾坤袋里捞出了大刀扛在肩头,“我刀早已饥渴难耐。” 师春无视了他的刀,提醒道:“定身术对魔气没用,对吸收了神火的人也没用,对方施法可破,记住,动作一定要快!” 真正决胜的关键,反倒是寄望在了他们自己带来的法宝上,那些能施展定身术的葫芦上,没这些宝贝,他也不敢正面迎上去博这一把。 吴斤两嘿嘿道:“知道,知道。” 师春知道他也就是嘴上的勇气,其实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兄弟这么多年,在流放之地一起长大的,遇上危险经常会互相关注对方的安全,别人不知道,他岂能不知道吴斤两每次喊冲锋是喊的最凶的,实际上,看似抢先蹦出去,动手却总落在最后面,谨慎的很。 话又说回来,谁又能不怕死。 对于吴斤两的分寸,他师春心里是有数的,敢跟自己单独去赴会,没有这个担心那个疑问,就已经足够可以了。 他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至于现场互相配合的事情,反倒简单,随机应变足以,这方面两人已经熟稔到了不需要通气的地步,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够了。 有了这个决定,两人再次返回了洞内,再次告知了动手的决定。 这次,让大家做接应。 一旦打起来了,赢面在这边的话,大家就要做好帮忙拦截纠缠其他人的准备,总之不能让人轻易逃了,主要目标就是巫珊珊和黑虎两人。 若发现处于败势,师春让他们先逃,说自己有自保的名堂,不至于轻易丢命,让他们不用担心,双方因此约好了失散后再碰面的地点。 对此,大部分人脸上都挂着担心,褚竞堂看了看大家的反应,忍不住道:“大当家,我不是反对你的决定,只是,真有胜算吗?若没有,真没必要轻易冒险。” 他实在是看不出赢面在哪,首先他们不知道真儿的真实情况,不知道真儿的修为,师春和真儿谈相关事情的时候有意避开了他们。 其次他们就三个吸收了神火的人修为突破到了大成,而对方那边却是一水的高武大成境界,这还是排除了法宝的情况下,加上法宝就更没得打了。 他们也不认为巫珊珊给的两件法宝能决胜,别说他们了,就连师春自己也认为,巫珊珊既然能把法宝给人,就说明手上可能有更厉害的法宝,更别提还有极火宗那个炼器大派的人马,手上没厉害的法宝才怪了。 最后的关键,居然就师春和吴斤两两人去赴会,两人的修为大家都知道。 师春淡淡道:“有些险是必须要去冒的,放心,没点把握,我也不会去。” 有些话他也没办法对大家说,他寻找神火的秘法不能轻易落在外人手里,事关他的命运,是必然要抗争的,能不被人逮住的话,他就要尽力挣扎。 也可以说他是为了一己私利拉着大家一起冒险。 见他这样说,众人也无话可说了,毕竟这位大当家的能力是超乎大家理解的,如此坚持,应该有其可行的道理。 朱向心又溜了眼真儿那边,发现真儿是满满的无所谓,发现大当家对她那么好,这位居然一点都不担心大当家的安全。 殊不知,真儿是真不知道什么叫担心,她还没有被什么俗欲所浸染,没那么多人的烦恼,师春说什么,她就信什么,既然师春说有把握,她还需要担心什么吗? 她更多的样子,是微微偏头,在努力去理解大家说的每一句话,学习的意味很明显。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 大家一起出发了。 离洞后,大家渐渐拉开了距离,师春和吴斤两走在了前面,其他人暗伏在后,做好随时接应的准备。 有师春的右眼异能在,方向没有走偏,两人直奔追兵的藏身地。 排除其他因素,极火宗和忘情谷此行的人马数量上,和明山宗一伙是势均力敌的。 忘情谷仅剩了七人,留了两个在极火宗那边做耳目,以免被蒙骗。 极火宗那边剩的人也不多,还要对付暑道山人马,黑虎也带不了太多人来,连同他自己,也就十个人。 两派共计十五人。 明山宗十三人,加上真儿,也有十四人。 趴在岩石后面的巫珊珊一刻不歇,亲自参与瞭望观察,没办法,只有她的魔眼才能看到师春一伙还在不在,她不参与的话,师春一伙跑了都没人知道。 忽然,她发出了声音,“出来了,他们朝我们这边来了。” 此话一出,一伙人迅速上阵暗伏,戒备。 很快,呼呼风中的师春也伸手挡住在了吴斤两的胸前。 吴斤两扭头看着他,“怎么了?” 两人一停,小心潜伏跟随在后的人也立马停下了。 “他们有反应了,都动作了起来,都朝向了我们这边,应该是看到了我们。果然有问题,他们当中某人的眼睛,应该类似于我。妈的,我右眼也做不到人都跑了,还能凭空找到跟踪线索。”师春忍不住骂了声,有吃醋意味,感觉对方眼睛的异能比自己还厉害。 吴斤两看了眼后面,“也就是说,后面跟着的人也藏不住了。” 还能怎么办,这埋伏后手的动作让人看到了,不但麻痹不了对方,反而会让对方更加警惕,只能是坦诚点。 于是吴斤两过去招呼了大家一起。 不多时,一群人的影子出现在了巫、黑等人的视线中,真是朝这边来了。 “什么情况,怎么还往回走了,我们要不要避一避?”黑虎问了声身边的女人。 往回走,指的是师春等人前来的路线。 巫珊珊为了能顺利使用魔眼不被人看到,貌似嫌风大不舒服,找了个头巾遮头盖脸的样子,此时来者的人影已是肉眼可见,稍加观察后,魔眼收了功,回道:“避开一下吧。” 正要挪窝之际,发现他们动作的师春立马施法大喊道:“都出来吧,我们知道你们来了。” 不喊不行,看出了人家要回避,等人家回避了,再转向找过去,人家也得意识到他这里的眼睛有异能。 所谓的随机应变,往往便是如此。 窝子里猫着身形动作的一伙人顿时全部僵住,在呼呼风中,在昏暗星光下,面面相觑。 “怎么被发现的?”黑虎问了声。 巫珊珊摇头,“不知道。是师春的声音,事实证明,这家伙确实不简单,他敢主动找上来,大家务必小心。” 能说出这话,也就没有再打算躲了。 于是纷纷冒头站到了凹地上方,看着明山宗一伙迎面走了过来,人的名,树的影,加上对方主动找上门,搞的他们压力很大。 第三四四章 神火宝鉴 不管之前是怎么看待师春的,流放之地的贱民也罢,天雨流星大会的第一人也好,逃跑的敌人不可怕,主动逼过来的敌人则相反,神经想不紧张起来都难。 不过看起来敌意似乎并不太大,并没有突然蹿过来,先打了招呼不说,眼下还是不疾不徐地朝这边走来的,给了这边充足准备的时间。 想干什么?一个个都暗暗感到奇怪,在暗暗揣摩师春等人来意。 尽管对方没表现出敌意,可这边还是迅速各做戒备,抄家伙的抄家伙,有法宝的也抓了法宝。 黑虎手里抓出了一摞饼似的东西,再看又像是三只叠在一起的蒲团,根根编织物在星光下散发着磨砂感的金属光泽。 巫珊珊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也不知是个什么玩意,这时候肯定不会是拿出蒲团来请客人坐的,法宝是一定的。 将三张蒲团似的东西夹在腋下后,黑虎又偏头确认了一声,“你确定你能对付他手上的五品灵尊法宝?” 他手上的也是五品法宝,而且是非一般的五品法宝,炼天宗为了他的安全,这次是下了本的,比给印天录的法宝还好。 不过归根到底还是件器尊法宝,对比灵尊法宝,差别还是挺大的。 这么说吧,一件五品灵尊法宝,相当于一个地仙高手大活人亲自出手,生前的修为、功法和打斗方式基本都保存了下来,只是换了個肉身形态来施展而已。 当然,意识反应上肯定不如生前,但对比死物一样的同品级器尊法宝,后者需要靠驾驭者操控一举一动,两者之间的档次差距其实有点大。 不说别的,一个高武境界的操控者,哪能理解地仙境界的动手威力或反应速度,仅凭这一点就难以发挥出五品法宝的威力,尤其是打斗型的法宝,更需要操控自如的灵巧应变。 所以黑虎不得不担心,不得不再三确认。 “放心,我不会找死。”巫珊珊给出了保证,手里一翻,凭空拿出了一支青玉短笛。 黑虎瞄了眼,目光又迅速警戒向了对面走来的人,粗略看看,明山宗十三人都在,一个不少,再就是多了个女人。 一看到真儿,他眼中就流露出一丝贪婪的意味,喉结回味似的耸动了一下。 虽说之前断定这个女人的修为不会太高,但眼前的情况来看,他又不得不怀疑这会不会是师春的底气之一,毕竟以灵体修成了人形的事很是罕见。 可话又说回来,真要是什么恐怖老怪物,事态不会是这样的。 底气应该还是那件五品灵尊法宝,之前人多没把握,现在发现这边人少,来劲了。 同样的,巫珊珊琢磨着,师春应该也是发现了那件法宝的真相,才有了这胆子,毕竟师春这个外行身边多少也有一个来自炼器门派的人,虽然那个什么狗屁明山宗宗主可能还不会炼制法宝,但不妨碍有点见识。 她估摸着师春做梦也不想不到自己给他的法宝里面还留了后门。 她和黑虎似乎心有灵犀,下意识互相瞅了眼,眼神里皆有些许玩味,感觉师春这回可能要自己踩坑里来。 此时的师春也抬了下手,让身后那群人停下了,不让再跟过去,一旦动手失利,要给他们留点逃跑的缓冲空间。 童明山等人停下了,目光瞅及吴斤两的动作,有眼尖的,眼皮子微微一跳。 吴斤两做了个收起葫芦的动作,将大葫芦收进了乾坤袋内,可似乎又觉得不妥,又将葫芦捞出来背上了。 看似没什么,可眼尖的却发现,收进去的葫芦是没塞葫芦嘴的,一根绳吊在葫芦嘴边的塞子晃荡着呢,而再次拿出来的葫芦,塞子却塞了个严实。 眼尖的意识到了,吴斤两的乾坤袋里怕是不止一只大葫芦,也不知有多少大葫芦,反正看起来是一模一样的。 随身带不止一只的相同款大葫芦在身上干嘛?再说是什么喝水方便的话,眼尖的是不信的,何况之前的明山宗一伙就不太信是为喝水的原因。 神火域可能是没合适的饮用水源,可你也没必要将这么大葫芦一直背身上吧。 尤其是有行动的时候,那大葫芦铁定背着不放,平常休息的时候反而偶尔会收起来行方便。 有危险要打打杀杀的时候,反而背一大葫芦水在身上碍手碍脚,能正常吗? 外人看不出名堂,他们这些朝夕相处的人早就看出了点端倪,问不出实话而已。 大家目送了大当家和自称二当家的家伙继续前行,看到吴斤两抬手挠后脑勺时,又顺手把葫芦嘴塞子给拔开了。 心里窸窸窣窣的几个人下意识回头互相看了眼,褚竞堂薅了把络腮胡子,晃了晃脑袋,咧了咧嘴角,牙疼的样子。 某种程度来说,紧张的明山宗一伙看到师春他们有了搞鬼的动作后,反而放心了不少。 这般情形下,不怕大当家他们搞鬼,就怕他们搞不出鬼来,没办法才是最大的麻烦。 眼睁睁看到师春二人走到离这边只有四五丈距离的时候,黑虎突然警觉地推掌出声,喝道:“停下!” 尽管巫珊珊说有把握应对,可他还是多了份小心,也给这边留了点安全距离。 只因师春让同伙停下了,居然不让帮手随行,只两人势单力薄地过来犯险,这是不是底气十足不知,反正反而引起了他的警觉。 师春二人还是挺配合的,人家喊停,他们也就停下了。 师春的右眼异能也再次盯上了黑虎,再次打量了一下他体内的八道神火焰气,之前看到这内幕时,还以为黑虎才是极火宗的真正领队,可如今印天录率领主力对付暑道山没来,让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猜错了。 但同时也证明了一点,这黑虎身上必然有什么特别之处,否则一个门派领头的怎么可能还没这黑虎吸收的神火多。 这一瞬间,他基本认定了,那个具备特殊跟踪能力的人就是这头虎妖。 他心中暗藏的杀机已经相准了黑虎,琢磨着一旦动手,第一时间就要将这虎妖给灭杀了。 为此,他嗯了声,引起吴斤两注意后,略偏头示意了一下。 吴斤两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春天已经相准了首要的可疑对象,一旦动手,要分清重点。 于是他目光也重点打量起了黑虎,心中也还是有点忐忑的,自己的修为低,自己心里是有数的,整个明山宗修为最低的一个,这样硬着头皮上,说不提心吊胆是假的。 不过察觉到师春施法推挡在前的法力波动后,又稍稍放心了一些。 他很清楚师春做了什么手脚,之前之所以要换葫芦,是因为一葫芦的定身物质已经被同行的师春施法掏空了,现在观这情形,应该是隔空推挡在了他们前方。 无须多问,他大概已经猜到了师春要干什么,对面太警惕,无法靠近施展定身术,这边也做不到在不引起对方警觉的情况下毫无波澜推送,尤其是隔空推那么远。 这玩意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奏效,一旦败露,让人有了戒备,再想得手就难了, 这应该是要诱对方主动冲上来。 身前做好暗中布置后,师春朗声笑道:“难道我表现的还不够诚意吗?就我们两个前来,莫非你们还怕了我们不成?” 巫珊珊大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师春:“这话应该要问你们吧,一直跟着我们不放的,咱们无冤无仇,何必非要跟我们过不去?” 巫珊珊:“我们想要什么,你心知肚明。” 师春:“不就是寻找神火的秘法吗?我们把寻找神火的那件法器给了古练妮,就是为了躲自在,你们不去找暑道山,继续缠着我们不放干嘛?没那件法器,伱们就算杀了我们也没用。” 黑虎忍不住插话道:“寻找神火的秘法是件法器?” “法器名为‘神火宝鉴,你们…’”师春说着忽然嘿了声,“不是吧,暑道山出了个内奸,按理说,什么都给交代了呀,难道你们纠缠到现在,还不知道寻找神火的秘法是什么不成? 我的老天爷,你们也不想想,我们若不是把寻找神火的宝贝给了古练妮,你们觉得暑道山能放我们离开吗?换你们,你们能让我们走人吗? 我们惹不起你们各大势力联手折腾,何况出口也是由你们把守着,你们不讲规矩,我们惹不起,我们不玩了,让你们自己玩去,这样也不行吗?” 他之所以敢这样说,是从对方人马追来的时间上有判断,暑道山就算落败,也不至于交代的这么快,何况只来了这部分人马,主力还没来,短时间内就更不可能从暑道山口中知道什么。 对付不知情的人,还不是想怎么骗都行。 神火宝鉴?吴斤两大眼睛眨了眨,然后老毛病又犯了,忍不住嘿嘿嘿嘿了起来,好像在嘲讽对面一群人都是傻子。 呼啸的风声虽大,可师春施法发出的声音,明山宗一伙还是听了个清楚明白的,不由面面相觑,要不是亲身经历过跟暑道山分手的经过,说的连他们自己都差点信了,也太他妈合情合理了。 褚竞堂唏嘘自语了一句,“看来出来混,能说会道也很重要啊!” 对峙中的巫珊珊和黑虎扭头相觑,皆面有醒悟后的错愕,是啊,暑道山怎么可能让别人轻易带着寻找神火的秘法跑人? 第三四五章 拼了 想通了这一点,对师春等人以坦诚姿态过来的方式又有了新的理解,怪不得之前总觉得不合理,现在好像找到了原因。 但回头看的话,当时的情况也是没办法,发现师春他们不见了,在能找到的情况下,自然是要第一时间分兵追赶的。 尤其是巫珊珊,她必须要赶在师春一行的气机消散前及时找到,晚了的话,想找也找不到了。 眼下如此情况,可能白跑了,巫珊珊偏头问黑虎,“怎么办?” 没有施法说话,风声太大,这点距离也不担心对面的师春等人听到。 黑虎也觉得可能白跑了一趟,但目光却又盯向了师春他们后面的真儿,嘴里的舌头又动了动,喉结有吞咽动作,倒不是觊觎真儿的美色,而是看出了真儿是神火灵体,这一口享受下去的滋味是很美妙的。 多吞噬一种不同类型的神火,意味着火性修为增长的底气便多了一份,也意味着能多操控一种类型的神火,于炼器技艺来说将会登上一个大台阶。 何况还是一种他猜不到属性的稀有神火。 不是炼器人,是难以感受到这种诱惑有多大的。 若是师春一伙表现的很强大,他可能也就熄了那欲望的念头,然师春一伙坦诚告知,是因为不敢招惹他们这些大派,主动交出了什么神火秘法躲麻烦的,这让他的欲望有些情难自禁。 目光在真儿那美好的身姿上反复打量后,他再次问巫珊珊,“你确定你能对付他的五品灵尊法宝?” 对于这种问题,巫珊珊已经不想再反复回答了,还要自己说多少遍才行,当然也听懂他的意思,反问道:“你还想动手?” 黑虎:“总不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总得验证确认清楚吧?” 巫珊珊眉头略挑,验证有许多办法可以验证,譬如可以去联系印天录那边确认,譬如让这边等印天录那边赶来,不一定非要动手。 她从包裹的头巾里扒出了脸来,问:“你想怎么验证?” 黑虎:“拿下他们后,想怎么验证都行,人在咱们手上,准保耍不出什么花招来。” 能不冒险的话,巫珊珊其实不想冒险,她这么积极尽力的样子,都是做给上面看的,以便回去好交代,只要师春那边老实配合验证,她也犯不着再和师春武力冲突。 不过,她目光落在师春身上打量一番后,觉得,若是能武力解决的话,似乎也不错。 不为别的,那件灵尊法宝还在师春身上,除此还有那件‘绞仙绫’,共两件宝物。 双方签订了契约的,她这边拿了师春的神火,得拿神火才能换回那两件宝物。 以她目前的情况,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弄到神火。 若是能无偿拿回来,那自然是很美妙的,还白赚了师春那边一朵神火。 后面再找到神火的话,不用给师春,留给自己这边姐妹吸收了不香吗? 某种程度上,也是在为自家夺魁而尽力。 白占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有此邪念后,欲望的闸门一打开就有点控制不住了。 主要还是师春那边处在弱势一方,说白了就是好欺负。 再者,等到极火宗大部人马赶来了,她多少担心还能不能拿回自己的法宝。 黑虎也在观察她的反应,刚才的话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试探,若这女人觉得能动手,那就说明其所谓的对付五品灵尊法宝的办法是真的,若不敢动手,不管真假他轻举妄动的可能性也不大了,得想办法等到大队人马赶来才行。 而师春急着动手,怕的就是对方的大部人马会赶来,他在抢时间,见两人嘀嘀咕咕,眉来眼去的,迟迟没反应,他有点等不及了。 再说了,在这么大的风中,施法撑着一堵无形的墙也挺消耗法力的。 人家不吭声了,他只好主动朗声道:“诸位,不要再跟着了,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想找神火秘法,去找暑道山的人,我们就不奉陪了,告辞!” 他相信对方一定不会就这样让他离开。 就算相信了他的话,也不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碰上这么要紧的事,验明真伪是最起码的操作。 事实也确实如他所言,见他要走,黑虎赶紧催促身边女人,“要走了,怎么弄?” 眸光闪烁的巫珊珊也沉不住气了,施法大喊道:“慢着!” 刚挪步的师春立马停下了,配合着大声回应,“我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还想怎样?” 巫珊珊却岔开了话题,“师春,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师春奇怪道:“何事?” 巫珊珊翻手拿出了一张契约抖开,当众亮出,说道:“我那两件法宝还在你手上。” 说着把契约专门亮给了一旁的黑虎看,说这事其实就是这目的,要告诉黑虎,那法宝是我的,得手后得物归原主,不要想多了。 黑虎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女人和师春他们还有别的牵连,看过上面的契约内容,发现作保的还是暑道山后,顿时无语了,骤然抬起征询目光看向她,那灵尊法宝是你交换给人家的? 虽然上面没写是灵尊法宝,但他又不傻,因为这女人知道人家灵尊法宝的破绽。 自然也知道了这女人提及这事又给自己看契约的意思。 他只是有点想不通,这女人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拿如此重宝换一朵神火。 不过身为炼器人,多想一想,也还是能想通的,如果是从未吸收过神火的人,一朵神火和一件炼制出的法宝摆在眼前选哪个,估计艰难抉择后,选神火的有可能还是大多数。 问题是,他并未从巫珊珊身上嗅到神火气息,反倒是从其后面的一个同门女子身上嗅到了,什么情况? 这些疑问暂时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巫珊珊答应动手了,人家想要他的表态。 他淡淡给了句,“放心,真要有破绽,我拿了也没什么用。” 对面的师春已大声问道:“可是找到了神火交换回去?” 巫珊珊收回了契约,朗声道:“没错,找到了,前来找你,正是为了交换回去。” 师春能信这鬼话才怪,不过还得奉陪下去,打量观察了一下,问道:“神火在哪?拿出来看看。” 巫珊珊:“我得先确认我宝物还在不在伱身上,看到了宝物,自然就会让你看到神火。” 师春嘴角扯了扯,他不掏出宝物戒备的原因,是希望卸下对方的心防,是希望能增加对方的安全感,是希望诱对方冲上来突袭,想给人家一个杀他们措手不及的机会。 自己一片好心,对方居然不领情,还让自己掏宝贝,这是闹哪样? 尽管疑惑,也看出了不对劲。 想抢回去?这個念头在他脑海一闪而过。 于是立马翻一手,挥出了一只还未放大,暂且只有巴掌大的黑色金属莲花台,托在了掌心。 同时还有一块银闪闪的缂丝手帕状物体落在另一手。 他亮给对方看,道:“都在这呢,神火呢?” 巫珊珊身形略倾向一旁的黑虎,提醒道:“一旦发现他控制不住了那只黑色莲台,立刻动手。小心那块手帕,能放大成网,将人绞杀于其中。” 黑虎刚想问,那你为何不动手? 话没出口便看到了答案。 只见巫珊珊先摸出冰羊深深换了口气,然后抬起了手中的青玉短笛,横在了唇边,施法吹气而出便是一道悠扬婉转的呜咽笛声。 音调渐显缠绵悱恻,在呼啸的狂风中穿透扩散,亦能让人感觉到一股情深深。 众人正不知这女人在干嘛之际,师春忽然脸色骤变,目光瞬间切到了掌心托着的黑莲上。 吴斤两的目光也瞅了过去,只见师春托着黑莲的手竟然在颤抖。 那只黑莲渐有流光转动,在渐渐舒展扩大,可这并非师春所为,师春并未驾驭这件法宝,是法宝自己有了动作。 他以为是错觉或幻觉,忍不住晃了晃脑袋,因为他脑海中莫名看到了一幅隐约画面,云山雾海之巅,一个女子身着冰蓝色绒裙,身姿曼妙,在横笛吹奏。 画面中吹奏的人肯定不是巫珊珊,身材不一样,隐约感觉很漂亮,比巫珊珊漂亮很多,可他又看不清楚,但又感觉自己看到了自己的挚爱。 他意识到了不对,一边对抗脑海里莫名出现的意识,一边努力稳住身前的陷阱,因为他的理智告诉他,他期待的事情要来了。 对面的人都发现了师春的异常,看着师春手中时而膨胀又时而坍塌,似乎处在煎熬中的法宝。 横笛吹奏的巫珊珊一个侧身,吹奏不停,厉目看向了一旁的黑虎,冷厉示意的意思太明显了。 黑虎当即将腋下夹着的三只类蒲团的东西挥开,三只类蒲团物瞬间如飞盘般旋转浮空,每一只里都钻出了一道流转的光影,赫然是光影形成的人影,跟着冒出的还有一根根类蒲团上的金属编织物,组成了人影的大概轮廓。 对面的童明山看的倒吸一口凉气,这一件法宝居然同时融合了三个器灵,而且都是以人炼制成的器灵。 突然在这个时候亮这个,他立马意识到了不对,施法大喊,“大当家小心!” 然而已经晚了,三道蒲团人影的动作很快,只从蒲团里冒出至腰部为止,并气势汹汹地从蒲团里抽出了刀、剑、枪,挺着三样不同的武器朝师春那边杀了过去。 那声威气势,宛若出世,旁观者一看就知道是件威力不一般的法宝。 极火宗的人知道,此宝名为‘天地人’,是件五品法宝,一件却能顶三件五品法宝,威力巨大。 而黑虎也跟着冲了去,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师春,以防逃跑。 他现在还不会杀师春,神火秘法的事还没确认清楚,怎么可能轻易杀这主要人物。 而之所以一出手就放出重宝协助,一方面是对巫珊珊的话多一分防备,其次是要防备师春那边有诈,而且巫珊珊也说了要防备那件帕子,故而以重宝开路防护,以防有失。 对面那法宝冲来的声势骇人,抬眼看的师春双目欲裂,眼看生死之分就在一瞬间,控制不了那法宝就不控制了,挥手直接将失常的黑莲扔向了身后,全力施法撑住了前面那道无形之墙。 大风,加上对方法宝冲来的威势,几乎将他的无形之墙掀飞。 他没想到巫珊珊那贱人居然在给自己的法宝里做了手脚,难怪能痛快给自己。 他也没想到一瞬间就搞到了要拼命的地步。 这么短的距离,突然发作之下,他连交代吴斤两一声都来不及了。 见师春摆出了死战不退的架势,惯与之配合的吴斤两知道事态到了何等危急的关头,好无奈的两个字脱口而出,“拼了!”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吴斤两扬起了肩头扛着的大刀,悍然迎着冲来的黑虎正面冲去。 没办法,春天说人家吸收了神火,说定身术无法束缚住神火,他必须要在对方发现不对释放出神火威能破开束缚之前与之决一死战。 生死就在一线之间,他知道自己的命在对面那些人眼里不值钱的,这样冲过硬干人家,人家也许能放过春天,但不会把他的命当回事的。 所以挥刀怒劈之际,他也爆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啊”声怒吼。 在所有人的眼中,这大个子不但冲向了黑虎,还挥舞着大刀冲向了那三尊般的法宝光影。 “吴兄!” “吴斤两!” “斤两!” “避开!” “回来!” 明山宗一伙下意识爆发出了乱七八糟的惊呼。 真儿扭头,好奇地看着他们。 第三四六章 无足轻重之辈 在她看来,师春说是怎么回事,就该是怎么回事,在师春没有别的招呼或交代之前,她看待事情的观念是有些不正常的。 但所谓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她毕竟化身为人了,毕竟受了人文的感化,故而还是从明山宗一伙的反应上意识到了什么,意识到了事情可能也不一定是师春说的算,意识到了危险。 她脸色大变,骤然回头看向师春他们。 然而已经晚了,冲撞双方之外的人,想干什么都来不及了。 横笛唇边吹奏的巫珊珊眼角浮现笑意,笑师春一伙着道后的脸色大变,也是在笑吴斤两的不自量力,区区一个高武小成境界的修士,居然敢挥舞大砍刀去冲撞三件五品法宝合一的高武大成境界高手,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那只落在地上的黑莲依然是膨胀又坍塌的状态,这件五品灵尊法宝似陷入了什么痛苦煎熬之中。 师春挥手扔掉黑莲法宝后,看似没什么多余动作,只有身形微微前倾的起手式,实则已经是以全部修为全力来捍卫那道无形之墙。 不但要捍卫其不被吹翻,他还要施法控制那道无形之墙的大小,他在隔空将那道无形之墙放大,铺开一些,再迅速铺开一些。 不需要招呼,吴斤两便发动了配合攻击,而他同样要无须招呼地积极主动全力配合吴斤两的攻击。 三尊般光影虽集中冲了过来,但品字形光影冲来的范围有点大,他必须将那道无形之墙在瞬间再抻大些,争取将那三件攻击法宝都给笼罩住。 他很清楚,哪怕走脱一个,吴斤两都死定了。 可一般人很难想象出五品法宝的攻击威力,攻击力还未到,气流那一下的波撞之势先被无形推动了一下。 仅那股波撞的气势,连周围风向都改变了,他就意识到了那是五品法宝。 若仅仅是他个人,还好应付一点,可他正施法推着那么大的受力面,如此艰难抵抗之下,为保吴斤两,他还要拼命将那无形之墙抻大。 一堵眼下只有他能看到的无形之墙。 只此瞬间,他便涨红了脸,粗了脖子,眼角充斥出血丝,鼓着腮帮子,嘴角更是沁出了一丝血迹。 他做梦也没想到,对方一动手居然就能用三件五品法宝来对付他们,杀鸡焉用牛刀,未免有些过头了。 可他哪敢有丝毫松懈,除了拼命挡住,还是拼命挡住,他嗓子眼都是甜的,满口的血水,连发声提醒吴斤两避开都出不了声,就算能发声也来不及了。 这么点距离,双方交手的变化就在刹那间,没人来得及打断什么,所有的旁观者都只能是眼睁睁看着。 吃惊的是明山宗一伙,欢愉笑看的是极火宗一伙,后者见此阵势,都认为是信手拈来、一举成擒的事。 殊不知,此时闪身冲出的黑虎也同样吃了一惊。 他盯着冲来的吴斤两,本目露冷笑,突然就笑不出来了,目光快速闪动打量起了其它。 那三尊品字形将他护在中间的法宝,并未让他冲击在前,他也不会让自己冲在法宝前面,是先放出了法宝的,他是跟在法宝后面的。 而法宝已认他为主,是与他心意相连的,来自法宝的正常与异常他是能感受到的。 受他操控,冲击在前的法宝突然给了他一种迟滞感,这种感觉从三件法宝上陆续传来。 他以为是错觉,眼角余光刹那间也捕捉到了三件法宝突然迟缓下来的冲势,明明没有任何阻碍,为什么会有一股障碍感,怎么回事? 脸红成了猴屁股的师春右眼却亲眼目睹了几道接连绽放的光华。 他那道无形之墙被撞破了,以他的修为也不可能挡住三件五品法宝的撞击,何况他也没想过要挡住。 先是一尊挥舞着的枪刺破了无形之墙,然后是一尊的脑袋,最后是一尊手上的刀先触碰。 看起来,三尊几乎是同时冲破,实则稍有先后。 无形之墙撞破的刹那,墙体内的定身物质与外界一接触,瞬间产生异变,触破的点瞬间如同绽放出万丈光芒一般。 虽然这光芒的绽放速度稍有迟缓感,给人温吞绽放的感觉,绽放的过程不够强烈,但依然是嗡一下刹那绽放开的感觉。 那淡蓝色的透明须子,缠上了先冲破的刀,缠上了与光影一起形成体象的一根根金属编织物,缠住了速度迟缓后继续冲入的三块金属蒲团状物体。 然后缠住了一头撞破进来的黑虎。 几个点先后绽放出万丈光芒一般,然后烘托成了一個光点爆发。 在师春的视线中,展开了一个浩大的淡淡蓝色且又略带透明的须子世界,似乎也拉动了眼前整个世界的缥碧色物质紧缩过来,其景象是无比壮观的。 他相信从远处看,应该就像是一颗升起的淡蓝色太阳。 如此浩大壮观的绽放过程,师春使用定身术以来还是头次亲眼看得这么清晰,上次定住那条冰蛟时都没有看这么清晰过。 很震撼,他却无心欣赏,想欣赏也不由他。 他拼命施法维持的那道无形之墙,被撞破的刹那,撞击所产生的反噬之力也非同小可。 尽管无形之墙轻易就被戳破了,没产生太大反噬力,加之有隔空缓冲,可问题的关键是师春的修为相对于那三件五品法宝来说,实在是太低了。 可以类比成地仙境界和高武境界的差距,地仙境界的冲击余威再小,砸高武境界头上也像是一座山一样。 如果师春及时撒手其实也没什么,可他并没有及时撒手,因为三件宝物和黑虎的冲击顺序有先后,想要定身术对人和法宝都有作用,他就不能让那堵无形之墙瞬间全部崩溃。 而吴斤两已经冲出去了,漏掉任何一个,吴斤两都是一个死。 就吴斤两高武小成境界的修为,能应付哪一个?哪怕对上实力最弱的黑虎,那也是高武大成境界的,拍死吴斤两也能像拍死只苍蝇一样。 吴斤两已经冲出去拼命了,他如何能轻易放手。 因他一直施法推着那堵墙,未在三件法宝撞击的刹那松开,反噬之力立刻隔空反馈到了他的身上。 这种作用力很直接,他身上的宝衣和他现在浴魔功的境界都未能发挥什么化解作用。 当场震的连连后退,嘴里的鲜血再也憋不住了,噗一声狂喷而出,血珠如雨点般穿透了狂风,却又被无形之墙破后荡来的劲风给打了回来,不少反打回了师春的身上和脸上。 至此,他已经尽力了,踉跄后退难停的他,目光瞥向了冲出的吴斤两背影。 他知道这一回他和吴斤两都在赌命,平常哪有什么地仙级别的高手给他们做尝试,他们只定住过那条地仙级的冰蛟,对上三个地仙级实力的法宝,能不能定住,打死他们也不知道。 事态发展出乎预料,突然就变成了赌命,想退都来不及了。 到了这一步,他和吴斤两都清楚知道,狭路相逢唯勇争先,不能有丝毫的犹豫,丝毫的迟滞都是该死,唯有一搏才有资格争一线生机。 这是从流放之地挣扎出来的生存经验,有时候命很值钱,有时候不把命当命才能活下去,这是贱如蝼蚁者的生存渴望! 墙破后,突然爆发冲击而来的劲风中,吴斤两奋进的怒吼声大走样,刀劈出的破风声不仅透着狂暴,还有些刺耳,和主人的嘶吼声一样的愤怒。 黑虎终于意识到了不是错觉,自己三件法宝确实遭遇了无形障碍,稍迟滞后居然停下了,他的意识在操控法宝挣脱,可他情急之下差点崩断了脑神经,也未能让三件法宝摆脱压制。 他能看到三件法宝的微微晃动,却难以破茧而出的样子。 他很快便感觉到了是怎么回事。 他察觉到了不对,想折返避开这边也来不及了,人在空中,已经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然后就感受到了一股迟滞之力。 然后就被压制的无法动弹了。 什么情况?他大惊,反应也快的,立马意识到了和定身符有关,想到了师春他们出自无亢山的经历。 哪敢有丝毫犹豫,他立马施法破解。 疾冲而来的吴斤两瞪圆了双眼,他看到黑虎身上绽放出的神火焰气光华,知道对方正在化解定身术,瞬间又惊又怒,难道还是晚了一步吗? 可是他没办法,他只能稍晚一步,他不能赶在对方前面撞破春天暗布的陷阱,那玩意谁先进谁遭殃,他先进也照样得被定住,尽管他也有破解之法,可他的破解之法颇耗时间,等他解开束缚,只怕他小命都已经没了。 他已经看到黑虎动了,他已经看到黑虎抬动的眼珠看向了自己。 那阻碍的劲风让他感觉自己的速度慢了,他愤怒的“啊”声蓄气拉长了声调,两眼要瞪出血来一般,身上青筋暴突,人有十分力气的话,他拼出了十二分力气,狭路相逢唯勇争先! 一切的一切都在他那声狂吼当中。 此时此刻他欲跟老天爷争一条命,欲与黑虎争一条命! 到了这一步,不是对方死,就是他死,黑虎的反击也必然是要取他命。 在见到结果前,这短短的时间却让他感觉很漫长,脑海中闪过了一些画面。 在流放之地执徐城,城中守卫问清他叫什么名字后,哈哈大笑,说他人如其名,吴斤两,无足轻重之辈也,他在那点头哈要的陪笑。 他脑海中还浮现出了一个女人的影子,是段相眉仰望着他陪笑的样子。 这连他自己都猛然感觉到了奇怪,都这种时候了,怎么会想起这么个自己不太喜欢的女人。 他收留段相眉,只是因为发泄时需要,然后段相眉很听话,能留在身边打杂,好像还有些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原因。 然却在这一刻意识到了是什么原因,谁真的对他好,谁假装对他好,他这种经历出身的人是能感觉到的,他从未遇见过真心对他好的女人,外面的女人大多也看不起他这种流放之地出来的,那个女人很平凡,却是真心仰慕他的。 然后他的刀触到了东西。 他也看到了黑虎抬眼后,眼神里的怒杀之意变成了惊恐。 黑虎微动的脑袋发出了咔嚓声,炸了一般,被一刀两半。 吴斤两就是照他脑袋砍的,要的就是一击毙命,绝不给对方活命的机会。 他的刀很长很大,不但劈开了黑虎的脑袋,刀锋还劈到了黑虎的后腰,因黑虎是头手在前,脚在后的水平姿势扑来。 一刀带出了血水穿身而过。 一刀也劈灭了燃起的焰气。 黑虎其实已经破开了定身术的束缚,所以整个人被一刀劈落在了地上,在吴斤两歇斯底里的怒吼声中一刀落地。 这一刀也斩停了那缠绵悱恻的婉转笛声,极具穿透力的笛声戛然而止。 第三四七章 穷寇莫追 下意识停下吹奏的巫珊珊已经看傻了。 又岂止是她,都以为傻大个逆势而动死定了,都在那看那不自量力的情形出现,谁知却见手起刀落,谁知黑虎竟毫无招架之力,刹那间被斩了个血花四溅, 怎么可能,那三尊般展现的法宝为何不拦阻,为何不出手相救? 还有身形欲动的明山宗一伙,也以为自己看错了,惊诧不已。 拼命一刀下去的吴斤两,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了,却依然处在竭力如梦的愤奋状态,溅射的热血喷向了他眼睛,才瞬间将他唤回了魂。 原想着无我,就算自己被杀了,也就在瞬间结束了,也感觉不到什么痛苦。 那一刀结结实实切开一具血肉之躯的感觉,也令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得手了?他依然是恍然如梦,也生怕是梦,亦怕有变,担心黑虎的妖体有藏命术,表面看似像人,实则化形时,未将要害放在表面看到的位置。 于是落地的刀锋又拖地横扫,在地面上划出了清晰璀璨的一串火星子,追着被此间大风卷起的黑虎残躯,又一刀狂啸而去,同样是竭尽全力的一刀。 他扭转身形的刹那,耳畔一道“噗”的声音依然在回荡,他听出了像是有人在他身后吐血,于是扭身之际顺便看了眼,虽未看到师春喷血的样子,却看到了师春踉跄不稳后退的样子。 地面划出的闪耀火花照亮了一些情景,他看到了师春眼球充斥血丝的样子,看到了师春脸色骤然由红转白的诡异一幕,也看到了师春嘴上的血汪汪血迹,更看到了被风凭空卷走的血水,还有打回师春身上的血水。 不用多想也知道刚才吐血的是师春,大体能想到是什么原因,春天为了助他一臂之力硬撑了一把。 刀锋又触及了物体,噗一声,大得夸张的大刀追风、破风,再次破出随风的血雨。 这次,黑虎的残躯再也没了相连之处,被趁势而为、赶尽杀绝的吴斤两一刀两半,彻底斩成了两截,在空中被风给扯开了,洒着血水各分东西而去,分别遁入了各自的永夜中。 扭转身形的吴斤两的目光先关注了一下师春,不关注还好,一关注,心都凉了一半。 春天那样子,别跟他扯什么诱敌深入之计,铁定是遭受了重创,而其倚仗的那件五品法宝也明显出了问题。 这个时候,忘情谷和极火宗一伙一旦再操起什么宝物冲来,那就不是什么被抓后妥协的事了,他刚斩了黑虎,极火宗那边抓了他们会干出什么事可以想象,起码他吴斤两是要不得好死的。 而且人家手上明显还拿着其它法宝蓄势待发。 念头急转间,身形扭转的目光也顺势甩向了空中被定住的三尊法相。 也可以说是眼睁睁看着那三尊法相消失了。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就在黑虎脑袋被劈开的那一刹那,其意识也被一刀斩灭了,三尊法相立马也失去了自我维持的意识,成了无主之物。 此时流转的光影骤然消失,收敛回了那三尊蒲团中。 而那三只蒲团却未破开定身术,依然被定在空中,还有那一根根从蒲团里飞出的金属编织物,以及被光影把持过的刀剑枪。 光影一灭,陷入黑暗,还不等对面巫珊珊一伙看清名堂,立地站稳的吴斤两突然一把扯掉了头发上的束缚,立见长发随风飘起摇摆。 此时恰好来了阵好风,将他长发冲天拔起着,其状也如同入了魔一般。 他挥刀指向了对面一伙,施法大喝道:“地仙境界的,吴某也杀过几个,人仙境界的狗头,吴某更是斩过无数,离开流放之地后,好久没吃过人肉了,今日开荤!” 回头朝明山宗一伙大声喝,“还犹豫什么,还不将他们全部拿下,一個都不许跑了,随我杀!” 说完手中刀咣一声砸地,砸的地面震颤。 先声夺人的他,率先出动了,夸张大刀在地上拖出了一串火星子,拖出了一路的火星子,率先疾冲而去。 他长发在风中如狂魔乱舞,辅以地面的一路火星子,癫狂似魔。 他很清楚自己冲上去一旦交手就是一个死,他很怕死,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硬骨头,知道自己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可他真的不能退,知道露怯退了更是个死。 不退还有一线生机,退了就死定了! 眼下他就是一个趁势而为,他不露怯,就看对方怯不怯了。 还是他那流放之地的生存法则,狭路相逢唯勇者先! 明山宗一伙也没搞清是什么名堂,见吴斤两如此神武,一刀灭黑虎,平了三尊般的法宝,还反向冲杀而去,顿时士气大振,发现大个子隐藏的太他妈深了。 就是那要开荤吃肉的言论也太吓人了,把他们给震惊的头皮发麻,这孙子以前吃人的?以前勾肩搭背的画面浮现。 但吴斤两已经招呼了,此时此刻他们哪能看热闹。 形势不对还可能会犹豫,打一边倒的顺风仗谁不是好汉? 再说了,有大个子如此高手敢为先锋,他们还怕个屁。 他们哪知道吴斤两会骗他们,当即嗷嗷叫地闪身而去,抄家伙冲上去了,一个个从吴斤两的头顶上飞了过去,直扑对面那群人而去。 童明山、安无志、朱向心三人身上神火焰气相继焕发出异彩,奋勇在前,冲击在先。 拖着大刀首先喊冲的吴斤两还是老毛病,第一个冲出去,最后一个冲到的那种,那扯开长发一路拖刀闪电带火花的声势倒是挺壮士气的。 见到人从自己头顶上过了,他很欣慰。 有这些人冲上去试水,一旦对方展开了反击,他会立马调头跑人,拽上受伤的师春就跑。 他自认能力有限,没本事保那么多人,若能带走师春逃命,那已经是他的极限。 实在来不及带走的话,他也没办法,春天在那些人的眼里还有利用价值,应该不会轻易弄死,而他自己落网了那肯定是死定了。 至于童明山等人的死活,什么兄弟不兄弟的,目前在他心目中,面对生死抉择还差点份量,他是真顾不上了。 他的想法很简单,与其大家一起倒霉,不如牺牲一部分人牵制一下敌人,好给他们创造一点脱身的机会。 只要他和春天脱身了,以春天的能耐,也许还有办法将人给救出来,总比一起落网的强。 他这种人,真可谓小人。 真儿并没有听他的话,也没有跟大家一起冲,看到师春吐血了,闪身而去,一把扶住了踉跄后退的师春关切。 明山宗一伙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对面的巫珊珊一伙也同样没看明白。 事发交锋的整个过程,说时慢,实际上很快,几个转瞬而已。 主要是角度原因,在相对的前后方向纵向看的话,因为过程很快,是无法明显感受到黑虎和那三件法宝减速被定过程的。 若是在事发现场的侧面观望,目睹了双方的整个横向流经过程,肯定是能一眼看出问题的。 因而在巫珊珊一伙的眼里,事情是很明显的,黑虎一伙的冲击实力那可不是虚的,踉跄后退的师春都被震的吐血了,黑虎他们的攻势威力可想而知。 如此状况下,那大个子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像是见事发突然而紧急出手救急的,一冲出来,其威势,明显挡住了那三尊法宝,并一刀就将黑虎给斩了,黑虎在人家手上压根就没有还手之力。 就像砍瓜切菜般被斩了。 他们正震惊这样的高手是怎么进的神火域,又被吴斤两引人注意的行为而吸引,狂言杀了不少地仙境界和人仙境界的高手,还要吃他们的肉,真把他们给吓了个心惊肉跳。 还不待他们脑子思路和观察能力定住神,吴斤两又疯魔般冲来了,仓促间他们哪有时间去分辨那三样还浮空的法宝是被定身术定住了,还是被吴斤两的强大修为给定住了。 眼看恶魔似的吴斤两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冲来,这还怎么打? 紧急摸出风鳞的巫珊珊闪身远去的同时,惊慌急喊了一声,“走!” 她就算是不喊,身边一伙也吓得想逃了。 极火宗一伙,见到黑虎被斩,想惊呼‘师兄’的话都还卡在喉咙里没来得及喊出,便再也顾不上了师兄的遗体,余光瞥到巫珊珊等人的动静,立马也是一声走,迅速闪身跑了个干净。 一个有招架念头的都没有。 压根没法打,黑虎师兄一个照面就被干掉了,三尊五品法宝一露面就被压制住了,这也太恐怖了,连拼命的资格都没有,面对这样的高手,就算逃也未必能逃掉。 落地的明山宗一伙,正欲再起身去追。 刀下火星消失的吴斤两顿步,施法大喊,“穷寇莫追,莫操劳,他们跑不掉的!” 敌方跑了才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再追来干嘛,真追上去动手打一场吗? 好不容易争取到了脱身的机会,在敌方可能醒悟过来之前,该他们赶紧溜才是。 他先闪身回去了,张开双臂隔空施法,欲先收了那三件五品法宝,对手落下了,他肯定要收入囊中拐走。 停下的明山宗一伙却颇感遗憾,能有所为而不为,竟眼睁睁看着人跑了,褚竞堂跺脚可惜了一声,不知吴斤两为何要轻易放过。 驾驭上风鳞急逃前的巫珊珊一伙,也听到了吴斤两那一嗓子的豪迈喊话,越发心慌慌,什么叫他们跑不掉的? 还有什么名堂招呼他们不成? 导致他们越发拼了命地全速逃跑。 第三四八章 大招被废 夜黑星高,狂风呼啸,似在欢送逃走的敌手,风中的明山宗一伙感觉心情格外舒畅,所有的紧张和惶恐已全然释放。 等到他们确定一伙纠缠的贼子跑没了影再回头时,也见到了吴斤两将那三件定在空中的法宝收入囊中的情形。 只此法宝还定在空中的一幕,就令一伙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想起了吴斤两之前换大葫芦的情形,不免又联想到了师春和吴斤两的无亢山出身。 他们原本都是各自门派的精英弟子,并不傻,顿时明白了吴斤两刚才那般强大的实力为何会坐视一伙人跑掉,狗屁的深藏不露! 不清楚则罢,清楚后想起自己嗷嗷冲上阵的情形,立马都在心里问候吴斤两祖宗,皆是一阵后怕,反复回头看向那一伙逃走的方向。 此时都明白了一件事,此地不宜久留,纷纷往师春那边闪身而去。 好在他们只知吴斤两是在诈唬敌方,并不知道吴斤两拖刀跑在后面的另一重打算。 吴斤两随后也到了师春的身边,他先去一旁捡起了师春扔掉的那件五品法宝,反复端详了一下,才拿到了师春跟前,观察了一下师春的脸色,看气色明显已经缓过了劲来。 他也跟着松了口气,这才问道;“春天,没事吧?” 谁知话刚落,师春便哇的一声,狂呕出一堆鲜血来,那哗啦吐血的阵势,着实将众人吓了一跳。 如今这般处境下,说实话,都指望着师春带领他们走出神火域,没了师春,个人都没那把握。 哪怕是进神火域前跟原来师门有过接触,在师春这里存了二心的两个,也是绝不希望师春现在出事的 事情搞到了这个地步,明山宗的有一个算一個,那些势力谁会轻易放过他们? 没了师春,他们就算去投靠那些势力,人家也是嫌弃的,要你干嘛?没屁用。 反倒是各派追在屁股后面死了那么多人,总得要个交代吧,他们可以送上门去试试。 所以啊,出不去的,出口那一关更是死难,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出去,都有上了贼船好难回头的感觉,这人呐,果然是做的多就错的多。 没了这位大当家那是真没了主心骨,难道要指望坑蒙拐骗的吴斤两不成?刚还差点把他们吓出一身冷汗来。 “大当家。” “大当家,你没事吧。” “大当家,怎么了?” “春天…” 一伙人惊叫声一片,慌忙都要伸手去查探师春伤势。 嘴角挂血的师春反倒是有力地摆了摆手,打住,婉拒了大家的好意,包括惊诧在旁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真儿,他拍了拍真儿搀扶的胳膊,表示没事。 真儿不但不擅长打架,也没学过怎么治病救人。 见师春表示不用,半伸着手的吴斤两还是极为担忧道:“伤的很重吗?” 以他对师春的了解,很抗揍的,身体恢复能力很强悍的,怎么会这样? 师春先摸出了冰羊放在口鼻前,反复换气再说。 岂止是伤的很重,而是差点连命都给丢了。 他算是亲身体验到了地仙境界实力的恐怖,缓冲之下的那丁点力道反噬,也差点把他给活撕了,表面虽完好,但已经是令他五脏六腑具损,内脏大出血。 更要命的是,他一时失控之下,下意识吸入了大量的空气,此间有毒的空气。 当场就有了反应,一边重伤,一边又中毒。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紧急以浴魔功疗愈时,体内储备的强大生机也瞬间运转了起来,估计就算是将死之人,也能被那磅礴生机给来个枯木逢春。 体内伤势在以快的不可思议的速度修复,并清除与修复吸入的毒害。 那磅礴生机疗愈的速度,把师春自己都给惊着了,他上回天雨流星大会吸取了大量的杀气后,还是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经受这种自愈过程,之前是真不知道自己身体的自愈能力恐怖到了如此地步。 经此一遭,他对那杀气,还是有那吸收杀气的怪鸟,又有了新的感悟,居然还能解毒? 至于刚才吐出的大量鲜血,都是体内大出血的后果,伤虽然在快速疗愈,但腹内的这些积血还是要排出来的。 这大量积血吐出来看着虽然吓人,但实际上反而是好事。 其实一伙人都没注意到,他吐出的血已经是乌黑的,且散发着腥臭味,才这么会工夫就如此,可见此间毒气的厉害。 反复排出几口废气,师春方放下了手中的冰羊,对众人道:“放心,一点小伤,没事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吐的血得小半盆了,这能是小伤? 师春懒得解释那么多,乾坤袋里拿只手帕擦了擦嘴上的血迹便信手扔了,然后伸手拿回了吴斤两手上的那件黑莲法宝,翻看了一下后,再次施法驱使。 黑莲当即浮空而起变大,释放出了运转流光,在片片飞舞的莲花瓣加持下,又形成了人形,拔剑在手,在天地间飞舞,在狂风中纵横,雄姿焕发。 不多时,一切光影和莲花瓣收缩归一,又化作了小小一只金属黑莲落在了师春的掌上。 大家都看出来了,驾驭自如,而之前明显是出问题了,失控了,无法驾驭。 吴斤两道:“那娘们的笛声有问题。” 不用他说,大家都明白,师春只是想试试,看还能不能正常驾驭,这一试,心中算是有数了,掂量了一下手中黑莲,道:“只要不对上巫珊珊一伙,此宝应该还是能用的。” 虽然有缺陷,可如此重宝,轻易放弃未免可惜,破碗还能讨饭,总比空手强。 说着又收入了囊中。 然后吴斤两又拿出了刚收的,那三件蒲团式的法宝,拿在手中,对着师春直嘿嘿,“那个,这个…” 说不出完整话来,不过意思嘛,是很明显的。 当着其他人的面,他也不好意思求的太没尊严,没外人的话,他肯定要死皮赖脸的,就像之前求来身上那件宝衣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不是不行。 师春瞥了眼三件宝物,并未有什么犹豫,淡淡道:“你自己留着吧。” 他很清楚,这是吴斤两该得的,不说吴斤两能得手是有他相助的事,若无吴斤两之后的随机应变吓跑巫珊珊一伙,事情会很麻烦。 何况,以吴斤两的修为,也确实需要件厉害的法宝防身,不可能每次都能投机取巧成功。 “嘿嘿,大当家英明。”吴斤两笑成了傻子似的,将宝物麻利塞回了囊中。 这也是流放之地东九原的规矩,不能你觉得自己有功劳就该多拿,大家有了收获,都要先上交,谁该拿多少统一由大当家来分配。 这一幕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带了个头,让明山宗一伙看到了规矩。 当然,大家伙也是羡慕的,不得了的重宝啊! 都可惜了黑虎的尸体,不知被狂风卷哪去了,说不定身上还有什么宝物也说不定。 心满意足,拍了拍腰间乾坤袋的吴斤两,又扭头对童明山道:“宗主,歇脚后,教教怎么让宝物认主。” 童明山微微点头,没应声,也确实很无语,发现这大个子,没事时就童兄、童明山之类的称呼,有求于你时就喊宗主了,对大当家也这样,没事喊春天,有事就喊大当家英明。 不过话又说回来,经此一遭,大概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后,大家伙再看得了宝贝喜笑颜开的吴斤两,也算是高看了一眼,发现这浓眉大眼的家伙,无耻的时候是真无耻,当机立断的力度也是很凶猛的,换他们是真做不出来,起码那一瞬间做不出那样的决定。 想想也是后怕的,若无这浓眉大眼家伙的诈唬,后果实在是难料。 具体的大家暂时已经不想细问,褚竞堂道:“大当家,此地不宜久留,万一那娘们反应过来了,可能会折返回来反扑。” 师春看了看四周,忽盯向吴斤两问道:“若刚才没能吓唬到他们,若他们还是能追踪到我们怎么办?” 吴斤两一怔,旋即迟疑道:“你还想确认一下?” 师春反问:“难道不该确认吗?” 远处,白云蓝天,碧海滔滔,器云谷的最高峰上,却是一群人影闪来。 闻报的极火宗宗主苏窍亲自带着一群门中高层赶到了。 很快,一盏掉落的本命莲灯捧到了苏窍跟前,反复确认是黑虎的本命灯后,苏窍难看的脸色越发难看,极火宗一群高层亦如此。 极火宗蓄谋多年的真正大招被废掉了,没了,为此可是拿出了压箱底的宝物破荒残刃。 “谁干的,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苏窍阴恻恻吼了一声,满目的杀机,要吃人一般。 然而无人能答…… 永夜之地,漫天星光,空中一群乌泱泱的飞舞动静。 相对而来的巫珊珊一伙,与那群人擦身而过时,还没看清是什么人时,便施法大喊了一声,“印兄!” 能顺着他们留下的路标赶来的人马,应该也不会有别人。 果然,擦过的那一伙也急停了,印天录带着同门绕弯调头而来。 “印师兄,黑虎师兄出事了。”一名逃回来的极火宗弟子嚎啕出声。 极火宗一伙皆目露震惊,目光扫了圈回来的人,确实没见黑虎身影。 风鳞裹着飞舞,空中说话不便,脸色大变的印天录用力指了指地面,然后率先俯冲落下去。 双方碰头后,巫珊珊没见暑道山的人,急着问道:“印兄,暑道山的人呢?” 印天录沉声道:“先说黑虎怎么回事。” “被师春那边杀了。”巫珊珊随口解释了一句,她是不敢再去报仇了,对方实力太恐怖了,她继续追问道:“古练妮他们呢?寻找神火的法宝可能在暑道山手上。” 能说出这话,她是后悔了的,早知道师春那边不想惹事,就不该逼人出手的,人家都交代了秘法下落,干嘛还去招惹得罪人家,回头还不知人家要怎么报复。 被师春杀了?印天录瞪大了眼看向随同跟踪的同门,怒道:“怎么回事?” 其同门当即带着哭腔禀报事情经过。 负责在极火宗大部人马这边伴同的金好,也到了巫珊珊边上解释,“师姐,出了点意外,暑道山的没能留住,跑了。” 第三四九章 相同的坎 “跑了?”巫珊珊很讶异,又看了看空中乌泱泱随行的各派人马,这都能跑了? 她只能认为暑道山这个排名第二的炼器大派果然是名不虚传,可她不明白的是,没这把握,印天录哈那么大口气干嘛? 金好顾全极火宗这边的面子,在巫珊珊耳边将真实情况小声做了禀报。 听后的巫珊珊很无语,知道这下算是完了,事情基本上可以打住了,师春那边有高手深藏不露没办法再搞下去,暑道山那边又被炼天宗和衍宝宗把住了,连极火宗都要老老实实靠边站,还怎么玩? 不过她的无语和无奈也只是表面上的,心里某种程度上却是暗暗松了口气,也好,实在是不可为,上面追究起来也算是能交代了。 边上听完同门禀报的印天录一伙也懵了,或者说是天塌了一般,黑虎被杀了?极火宗夺魁的事怎么办?极火宗那件压箱底的宝物破荒残刃怎么办? 尤其是印天录,他是真不知道回去后该怎么向宗门交代了,悔不该派黑虎去参与跟踪,可那不是因为觉得黑虎的嗅觉能发挥作用么。 本来最差的结果,黑虎也能带着一身吸收的神火出去,再不济也算是大有收获,现在怎么办? 他甚至有点怨黑虎,人家师春那边已经交代了寻找神火的秘法给你,已经表明了自己手上没有神火秘法,你还急着动手干嘛?想确认就不能再等等吗?就不能再谨慎点,就不能等大队人马来了再说? 他实在是有点不知道黑虎是怎么想的。 巫珊珊也走到了他跟前安慰道:“谁也没想到,那个吴斤两居然深藏不露,其修为和来历恐怕另有名堂。” 印天录坚决否认的口气一口砸出,“不可能,修为突破到了人仙境界不可能避开检查跑进来。” 巫珊珊也想过这个道理,但还是提醒道:“我也知道不可能呢,但事实明摆在我们眼前,黑虎当时施展的法宝攻势,还没触及师春,就将师春给震的吐了血,可见其威力之大,然吴斤两却能逆势反冲进来,一刀就将黑虎给斩了。别的能有假,难道黑虎毫无招架之力被斩也能有假吗?黑虎总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配合他作假吧。” 边上一刚回来的极火宗弟子也道:“是啊师兄,光看吴斤两用的那把大刀,就大的不正常,根本不像是正常人的武器。” 印天录皱着眉头,也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巫珊珊生怕他硬来把自己也给卷进去,又道:“吴斤两自己也说了,他曾杀过几个地仙境界的,还杀过不少人仙境界的…” 这话,印天录已经听同门讲过了,还要什么吃肉来着,他抬手打住道:“正因为他说了这些,我才觉得越发可疑,真有那实力,需要跟你们嚷嚷这声势吗?真有那实力,你们能脱得了身吗?怎么可能让你们无惊无险地跑回来通风报信,他不怕守住出口让他出不去?该将你们灭口才是!” 其实巫珊珊自己也感觉有些可疑,但亲眼看到了对方的恐怖实力展现,遂问道:“那你觉得问题在哪?你还想亲自找过去确认一下?” 印天录绷着脸颊,质疑归质疑,不代表要亲自去犯险,一个是自己的猜测,一个是明摆着的事实,哪敢轻易去挑战,万一是真的,那岂不是送上门去送死。 他若没这点谨慎,前面围住暑道山的时候,就直接动手了。 他甚至联想到了师春和吴斤两出身的无亢山,会不会是什么定身符,可根据同门师弟描述的事发现场情况来看,又不见施展什么定身符。 再说了,能定住‘天地人’那件法宝的定身符,那起码得是五品定身符,甚至一张五品定身符都未必有用,黑虎的那件法宝可是相当于三件五品法宝。 五品定身符,基本也就存在于传说,无亢山自己有没有都是个问题。 重点还在于,所有师弟都亲眼目睹了,确实没见施展什么定身符,双方就是一个正面冲锋,然后一刀就结束了,实力相差极为悬殊的那种。 关键还是黑虎突袭的那种,人家是被动反击。 面对巫珊珊的问题,他心绪一时间有点乱,脑海中浮现的是宗门高层送别前的踌躇满志,在宗门师长的眼里,极火宗这次夺魁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如果没有师春一伙那个意外出现的话,事实也确实如宗门师长所料,夺魁手拿把掐稳当的很,时间过半的时候,黑虎就吞噬了八朵神火,再到结束的话,吸收个十几朵神火是铁定的,届时炼制比试时,谁能与之一较高下? 可鬼扯的是,明山宗那个意外确实出现了,搞的这边也出了意外中的意外。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后,给自己摆出了解决问题的选项,要么报仇,要么忍气吞声就此认栽,要么向着夺魁的路继续前进。 目前状况,也就这三个可能。 他几乎没多加考虑,就排除了第二选项,忍气吞声认栽,回到宗门后的结果是他无法承受的,前途要被搁置不说,也要抬不起头来。 至于第一选项,报仇他自然是想的,可实在是搞不清敌人的深浅,已经付出了血的代价,再冒然冲撞上去,那宗门就是选了头猪来做领队。 思之再三后,无须跟其他同门商议,黑虎一死,他也独断专行了,对巫珊珊道:“你还能再找到他们吗?” “这…”巫珊珊犹豫了,满目的惊疑,想问,再找上去送死吗? 看她这态度,印天录便知答案,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吩咐道:“立刻折返回去,再跟上他们。” 巫珊珊一听就不乐意了,“要跟你们去跟,我忘情谷就剩这几个姐妹了,自认没那个实力。”印天录偏头朝空中各派的人示意了一下,“没让你动手,找到师春他们所在,那个吴斤两有没有问题,让那帮阴魂不散的家伙去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巫珊珊一听就懂了他的意思,想想也是,那件五品灵尊法宝扔了她也不甘心,何况确实也觉得之前的落败好像哪有问题。 当即点头应下了,又与印天录一番细节上的嘀咕预谋后,再次掉头出发了。 这次没有再让巫珊珊冒险在前,也是为了让巫珊珊安心,印天录率众与之一同奔赴。 后方各派的人马又再次跟上了,回头望的印天录一阵冷笑。 地上,远远躲在后面观望的千岩宗并未急着跟去,宫时希一个挥手示意,让几个探子先跟去再说,他需要一程程确认过,得到了确切的回复才会在后面蹚过去。 还是那个想法,他可以躲在背后搞师春,但绝不能跳到前台,一旦被师春发现了,鱼死网破之下,他只怕想不被拖下水都不可能。 然而,坎坷这东西,总是存在的,走老路子,也总是容易遇上相同的坎。 后方空中突然急速飞来了一群人,本来他们躲在地下暗处,是难以被发现的,刚放出的几个冒头探子恰好被注意到了,就说巧不巧吧。 然后来的这群人规模还挺大的,顺便就派了一手人下来查看,看看会不会与师春一伙有关,万一是师春他们呢? 因为来者不是别人,暑道山的古练妮一伙在的,炼天宗一大帮子人马也在,还有同行的衍宝宗李红酒一伙。 古练妮说寻找神火的秘法在师春手上,他们还不得来验证一下。 “这里!”下面搜寻的人施法一声大喊。 空中的三伙人马相视一眼,迅速俯冲落地,将躲在犄角旮旯里的千岩宗一伙给围了。 几粒檀金弹射出去,将千岩宗一伙照了个清清楚楚。 打头的宫时希,突然曝光后很不自在,像是没穿衣服突然被发现了似的,环眼一瞅,见是左子升一伙,当即一怔,心道怎么又撞上了这家伙? 之前被对方扯到了台前就让他很不舒服。 炼天宗领队左子升一瞅,哟,这不老熟人么,不由眉头一皱,质问道:“你们埋伏在这干嘛?” 能在此相遇绝非偶然,他们有交好的门派也在一路给他们留路标。 埋伏?埋伏谁?宫时希可不想背这个锅,忙解释道:“左兄误会了,一路奔波,有点累了,暂停歇脚而已。” 被炼天宗一伙裹挟的许安长和尤牧紧盯这厮,他们已经知道了宫时希的魔道身份,何况还知道了这事就是宫时希在背后推波助澜的,鬼才信他躲在这路线上只是累了想歇脚。 偏偏两人还不好说什么,因为不想说的太明显,让宫时希察觉到他们两个也是魔道的。 歇脚?左子升也察觉到了千岩宗这一伙身上似有古怪,貌似对追寻师春他们并不积极,却又在这条路线上,想搞什么? 稍加琢磨,他偏头示意道:“我看你们也歇得差不多了,走吧,一起上路吧,这禁地凶险颇多,互相也能有个关照。” 关照是说说的,就是感觉这些人有问题,真遇上什么不妥的情况,也好拿来当垫脚的,反正感觉奇奇怪怪的。 宫时希忙婉拒道:“谢左兄好意,再往前走,心里实在是没底,我们不打算再前行了,准备返回了。” 本觉得左子升婆婆妈妈瞎牵扯浪费时间的李红酒,闻言忍不住眨了眨眼,反而正式打量了一下宫时希。 左子升眉头一挑,“宫兄当我瞎吗?准备返回了,还往前路派探子?” (本章完) 第三五零章 互相发现 “……”宫时希噎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过肯定是要顺口来圆的,再张嘴已是唉声叹气,“左兄明鉴,确实派出了几个探子,退出归退出,该关注的还是得关注一下。” 不管说的有理没理,左子升不跟他扯,直接强势干预道:“行了,把你的打算收一收,跟我们一起上路。” 不容置疑的语气,还有那强行压迫的眼神。 目光对上后,宫时希心里骂娘,但拒绝的后果确是要承受的,最终也只能是硬着头皮故作磊落地笑了声,“能与炼天宗结伴,是我等的荣幸。” 目光悄悄搜寻潜藏在炼天宗内的奸细。 荣幸?左子升心里冷哼了一声,跟我玩虚的,有危险就让你们上! 是非之地,皆是是非之人。 然后一伙人就这样结伴上路了…… 吴斤两很忙,一边是刚学会了如何让那件法宝认主,在操控熟悉那三合一的法宝。 摆弄起宝物后,他只恨没有身在外界,若在外面,有这么件宝物在手,干什么不行?这辈子真的可以躺平了,可惜此地不是躺平的地方,容不得他舒服。 另一边就是要教真儿打斗,教的吴斤两倍感头疼,发现真儿对打斗技巧真的是一窍不通。 探问了解后,也能理解其原因,真儿跟上那个叫‘素’的女人时,神火域已定,火神那一帮人把该降服的都给降服了,那时的真儿也没有化做人形,‘素’只教了她修炼,没教她化形后的搏击。 化成人形后,‘素’那一帮人已经不在了,地心塔里的怪物对她不善也不恶,她在这里也不惹麻烦,一直在永夜之地静修,空度岁月,跟谁都无冤无仇。 在遇上人之前,打打杀杀之类的恩恩怨怨的与她是无关的。 若不想着去外界,也许她此生都将如此,也许这就是让人陷入迷思的所在,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不过也有让吴斤两欣慰的一方面,那就是真儿没什么善恶概念,所以也没什么慈悲心肠,心软心硬的那一套是是非非还没有将她度化,所以也不存在那观念,教她怎么下死手,她那是真学以致用的下死手,果断而干净利落。 有这点就好办了,打斗的宗旨就一点,击败对手,保存自己。 流放之地出来的,加之吴斤两又想发挥真儿的威力,教的都是心狠手辣的活。 其他方面的高级技巧,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教会的。 因真儿修为较高,下手有点不知轻重,教她抓人,她差点没把吴斤两胳膊给拧下来。 吴斤两怕了她,也没实力跟她切磋,正好要熟练那三合一的法宝,于是驾驭着法宝与真儿切磋,双方熟练起来都很快。 师春不让其他人教真儿,倒不全是为了保护真儿的出身秘密,在没有脱身前,在其他人随时可能落在对手手上前,他想尽量保有一张底牌,不想轻易被人洞悉。 至于师春本人,带着一伙人躲入了风窝子深处后,自己又亲力亲为地跑去放哨了,身边只带了一个长相成熟的络腮胡子,褚竞堂。 没办法,他右眼的异能其他人取代不了,这个时候有能力的只能是多劳。 不过之前重伤疗愈亏了不少血气,加之不间断使用右眼异能,再次让他有了消耗乏力感,这是在天雨流星大会吸收过大量杀气后没再有过的感觉。 一伙人离之前的事发地虽然远了些,但并没有离开这疾风地带。 原因也简单,师春还想确认一下,干掉黑虎后,是否已经彻底摆脱了跟踪。 如果已经摆脱了,跑远跑近的意义其实并不大,这种能扫清一切气味和痕迹的环境下,换了个方位躲藏后,其实已经很难找到他们了。 如果杀了黑虎没有解决掉被跟踪的问题,那他们跑的再远也没用,还是会被找到。 原地深入,再换了个方向,师春就埋伏在了其间的撤退路线上观察,如果对方还能跟来,也必然是要沿着这路线追来的。 他当然希望吴斤两之前那一套已经吓到了那帮纠缠的家伙。 趴不远处另一个方位的褚竞堂不时在风中摸胡子,或者说是挠痒,风大,虬须会被吹的不停扎自己脸,有点痒。 这黑漆漆的环境下,他也不知道能看到什么,只能是尽量瞪大了眼观察,眼睛被吹的有点干涩,大当家才受了重伤都亲自上阵,他也没什么好埋怨的。 而担心的事情也终究是来了,褚竞堂没看到,师春不时环顾的右眼异能却看到了。 看到了大量影影绰绰的朦胧人影,在原本看不到的距离上,因为人多,相关颜色较深导致的。 然后有个别人影渐渐清晰,率先往这边来了。 师春骤然有了心跳加快感,发现怕什么来什么,就冲这情形,他意识到之前杀错了人,误判了,黑虎应该不是那个有跟踪秘法的人。 话又说回来,当时那个情形,这边不动手斩杀也不行。 有大量人马压来,又有人逼近,他本该立刻调头跑人的,但却忍住了。 不但没跑,反而眯眼仔细观察了起来,他敏锐意识到了,这个率先靠近的人,应该才是那个掌握了跟踪秘法的人。 他脑海里已经快速翻腾了几趟做判断。就目前情况,他可以断定,对方人马中,掌握这跟踪秘法的,应该只有一人,搞不好也如他一样,不想让人发现自己的异能。 因为对方来了这么多人马,若掌握跟踪秘法的不止一人,让一人单独出头冒险的可能性不大,之前不管怎么说,黑虎都是一个照面就被斩了,对方不该不防。 所以,他又在冒险,在静伏等待,想等对方靠近点,想看清到底是谁。 很快,如他所愿,虽未看清来者的面貌,但结合举止形态,已经看出了是谁,竟是巫珊珊这魔女! 这让他既感意外,又觉在情理之中,之前就怀疑过是巫珊珊和黑虎之间的哪一个,说明之前的判断也并没有全然错误。 只此瞬间,他杀机陡生,只待巫珊珊再靠近些,他不介意试试看能不能偷袭成功。 然再次闪落在一石岗上的巫珊珊却停下了,并未再靠近。 她也看到了师春的藏身之地,经过上次出事前的观察,她已经清楚记下了师春的气机色度,看那气机窝聚之地,意识到了师春就藏在不远处。 以师春的修为,她自认对付起来还是有把握的,眼看目标就在跟前,尤其是目标势单力薄的情况下,一个突袭很有可能得手。 但之前的教训不远,加之师春附近还有一个人在蛰伏,她私下的心思里,又不想私吞神火夺魁,想想还是要稳妥起见。 于是她止步于此,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势地形,记住位置后,又一个闪身撤回了。 手已经握住了肩后刀柄的师春,慢慢撒手了,抓在另一手的‘绞仙绫’也收了起来。 想到极火宗人马避开暗哨穿插包围暑道山人马的情形,他意识到对方可能已经发现了自己,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是什么难以预料的事。 他也迅速离开了自己所在的位置,摸到了褚竞堂身边,对其交代道:“没有摆脱他们,对方大批人马已经到了,也已经发现了我们,马上就要包围这里。你立刻回去,通知大家撤离,吴斤两知道去什么地方,知道接下来怎么做,快去。” 褚竞堂讶异,下意识四周看了看,想说,我怎么什么都没发现? 但此时质疑这个没意义,知道对方不会开这个玩笑,只问了一句,“你不一起回吗?” “我还有点事要解决,事后会去跟你们碰头,别啰嗦了,快走!” 师春催了一声后,自己先闪身遁入了另一边的黑暗中。 他一走,褚竞堂也没了滞留的理由,也迅速闪身离开了。 摸黑潜行的师春一边跑,一边脱衣裳,迅速给自己换了另一套衣裳,扯掉头发束缚,长发披肩后,又给自己蒙了面,顺便绑住头发避免被风吹的乱飞的样子,这行为显然是不想让人认出自己来。 他在绕大圈潜行,所去之地正是大批人马的聚集地,快且赶。 巫珊珊虽然躲回了大批人马之中,可他并没有就此放过巫珊珊的打算,因为那女人的威胁太大了,此女不死,他这里将不得安宁,迟早要成为别人案板上的鱼肉。 试问他如何能轻易容忍。 看对方谨慎的样子,一个高武大成境界的,竟然不敢对自己一个上成境界的动手,他就知道基本上没了正常解决那女人的可能,唯有冒险以不正常的方式,方有除掉的可能。 而眼下就有个机会,看那阵势,各派人马云集,各派掺杂之际,多个别门派的人进去怎么了? 于是他当机立断,果断决定冒险一试。 要单枪匹马混进去,看有没有机会接近巫珊珊。 说的好听点是想单枪匹马于各派人马中取巫珊珊性命,说的难听点就是想靠近了刺杀。 只要能干掉那娘们,那娘们体内的魔元他可以放弃,少吃一顿也饿不死,先保全自己这边要紧。 他不是没想过以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以魔道身份劝巫珊珊自重,然有了宫时希那个前车之鉴,再拿脑袋去碰就是脑子有问题。 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暴露对方魔道的身份,装作不知道彼此的身份,互相往死里干就对了,搞不赢再掀桌子也不迟…… 接到褚竞堂报信的吴斤两也是个毫不犹豫,立刻停止了切磋,果断执行师春的交代,招呼上真儿和明山宗一伙立刻跑人。 当然,从未知地带绕开,还需要真儿带路。 各派人马那边,巫珊珊也回到了印天录身边,与之嘀咕交代了几句。 已有发现,印天录心中有数了,却不急着行动,而是喊了附近几个门派的过来聊天。 自然还是之前的打算,已经吃过一次亏了,想拿其他门派弟子的性命去试水。 就在这时,各派陆续一阵骚动,印天录等人也受此影响,纷纷回头看去,只见一群人从天而降。 看清是什么人后,印天录脸色略沉,他最不想看到的一伙人来了,左子升和李红酒一伙来了。 看到暑道山的古练妮等人也在,印天录又感到有些奇怪,什么情况,难道师春说了谎,秘法不在暑道山手上? 同时也扫了眼各派人马,很显然,这里面也藏了左子升他们的耳目,否则这伙人不太可能再跟上来。 (本章完) 第三五一章 醒目的蒙面人 迅速接近靠近地面各派聚集人马的师春,正琢磨着怎么拿捏分寸融入各派当中,左子升一伙的突然降临令他打量之余,身形也下意识跟着动了起来。 可谓是瞬间的一个反应动作,趁着各派的注意力不可避免被三大派的来到所吸引之际,他也蹿了出来,竟胆大包天地直接跟在落地的三大派身后落下了。 这批来客的阵容稍有讲究,炼天宗的人马在前面并顾及左右,衍宝宗的人马在后面,暑道山的人马有点被包围在了中间的味道。 正常情况下,没哪个门派愿意陷入这种不利的局面中。 师春跟暑道山的人太熟了,无论是暑道山的服饰穿着,还是古练妮几个的身形样貌,毕竟在一起相处了那么久,故而落地前稍微扫了一眼就看出了暑道山目前的处境,哪怕古练妮貌似领头人之一在最前面和左子升他们在一起。 最后落地的师春也落在了最后面,就在衍宝宗一伙的屁股后面。 衍宝宗后面的几个人还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看到这么个蒙面装扮的人等闲自若地向一旁门派的人走去,还跟其他门派的人点头打招呼状,显然是熟人,关注的目光也就放过了。 其实师春也谈不上怎么跟边上的人打招呼,就是对边上门派的人点了个头,背着衍宝宗关注的目光貌似随意做了个借过的手势而已。 看似从容应对的他,心神却依然因刚才的一道目光而荡漾,微微有些紧张。 那道感觉不一样的眼神,来自三大派的最前面,来自那个站在古练妮身边的陌生男人,骤然回头盯向了落地的他,光线明明不好,他却好像看清了那男人察觉到了异常的别样眼神。 那眼神里的别样审视意味瞬间破了他举重若轻的从容,令他感觉到了危险,暗感要糟,却不敢露出破绽和马脚,什么都不知道似的,硬着头皮继续保持从容应对。 他大概能猜到那人是谁,衍宝宗的人,还站在最前面,应该就是衍宝宗的那个领队李红酒了。 他不认识李红酒,但这个名字看着有点特殊,翻看名册时,排名在前的门派免不了重点关注了一下,南公子提供的一些参会人员相关情况里,也特意点了一下这个人,说是情况不明,可能是个很能打的高手,遇上了要小心。 所谓学有所长,术有专攻,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修行界里,论打斗,炼器界还真不擅长。 这也是没办法的,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自己的专业上,其他方面不如人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是正常现象。 当然,人家炼器界有法宝弥补一下那方面的缺陷。 所以很少有人会形容炼器界的某个人是个能打的,一般都是夸人家炼器技艺高超。 不夸技艺,夸人家拳脚,这种说法对炼器界的人来说,可能不算夸奖,而是嘲讽。 南公子提供的参会人员情况里,只对李红酒这一个炼器人做了能打的标示,而且加了个‘很’字,是很能打。 但又有个前缀——可能! 这模棱两可的意思让人看不懂,但总体意思不难理解,就是让小心点这个人。 原来只是纸面上的一个名字而已,但这触目惊心的感觉,令师春隐约意识到了,此人前缀上的‘可能’二字,也许要去掉,他在流放之地磨砺出的警惕性察觉到了危险。 他没猜错,骤然回头望的人,不是别人,确实是李红酒。 也是一种感觉,李红酒察觉到有人跟着他们落下了,但落下的利落程度,跟正常来到落下的其他人是有细微差别的,他的心弦下意识被触动了,那几乎是本能反应,瞬间回头盯去。 所谓失之毫厘差以千里,身具慧心的人,往往都是能于细微处听惊雷的人。 一个人做事有没有灵气,往往也就体现在细节上。 而他骤然看到的来客打扮也确实不正常,竟是蒙面形态,越发触发了他的警觉,刚好站位较高,他目光越过一片人头,盯上了师春。 不过很快又释然了,看到这蒙面人在跟其他门派的人打招呼,俨然是熟人,对蒙面人的蒙面行为顿也能理解了,这里风大吹的人难受,遮一下脸怎么了?估计是哪家派出去跑腿办事的。 再者,哪有‘坏人’跑来还故意对大家蒙面彰显自己是坏人的。 关注了几眼后,李红酒又回头看向了前面,跟着大家一起往前推进。 衍宝宗后面扭头看的几个弟子也是类似的反应,目光从师春身上挪开后,继续随队前行。 而那些被师春点头示意让路借过的门派中人,见师春是跟三大派一起来的,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但还是惧于三大派的威慑,憋着心里的不满让了路。 虽然他们不知道师春为何特立独行一幅蒙面的打扮,但也管不到人家三大派的事,除了多看两眼又能怎样。 炼器界排名前三的门派,貌似联手在了一块,一路在人群中借过,往众人核心中的印天录一伙走去。 师春随同在边上,跟在了炼天宗弟子的边上随行,也不时伸手示意让一下,边上让路的也都是多看他几眼而已,都以为这蒙面人是三大派的人。 炼天宗的人看到了这同行的蒙面人,也不知道是谁,也懒得关心,身在各派人马中间的人,肯定也是某派的弟子。 师春边走边打量古练妮等人,又不时看看一同来到的千岩宗人马,心里奇了怪了,宫时希这家伙吃错药了不成,竟敢公然跳出来跟三大派一伙搞老子?他都忍不住替宫时希将来担忧,出去后怎么向魔道三脉交代呀。 至于暴露他师春魔道身份的事,他相信除非有什么极特别的情况,否则就如今这情形下给宫时希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只怕反倒害怕他师春魔道身份暴露后会被人误会到他宫时希头上。 魔道别的优势可能不明显,但对事情的执着程度却是正道那些人比不上的,要干的事情向来是要孜孜不倦到底的,这也是魔道的可怕之处,让人感觉惹不起。 宫时希若敢公然站出来捅魔道的刀子,恐怕魔道追杀一万年都不会放过。 而在一侧陪着三大派同行的千岩宗人马,也在前进中渐渐落后到了衍宝宗的后面,没办法,三大派能咋咋呼呼让其他门派让路借过,他千岩宗却不好冒犯,只能是渐渐沦落到跟在后面走。 被炼天宗裹挟在其中的许安长和尤牧,自然也在师春的注意观察中,琢磨这两人是个什么情况,怎么也跟三大派混一块了。 好在两人虽身陷其中,手上拿着法宝戒备身边人的防范态度却很明显。 这让师春不免想靠近二人,想打探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看看前面人群中的巫珊珊,他发现魔道三脉的人居然在这里凑齐了,这热闹凑的。 当然,此时的巫珊珊才是他关注的重点,眼下对他来说,除掉这魔女才是最首要、最紧迫的。 天黑风大,也吹不散是非之人。 一大片哗啦啦的衣衫猎猎动静中,三大派终于迫开人群逼近到了极火宗一伙的面前。 喊来各派谈事的印天录也站上了前,面对上了一伙来客。 他们目光扫过来客时,也注意到了一个同来的蒙面人,但那不是主要的,能让他们重点关注对待的还是为首的左子升一伙。 巫珊珊也看到了蒙面人,稍微瞄了两眼,就发现其人被人头给挡住了,她的魔眼不能公开施展,所以无法通过气机辨识出师春,也就没有太过注意,她也还是更关注眼前的这些重要人物。 师春是有意躲避了她的视线,借人站位挡住了自己,虽也断定了对方眼睛的异能不敢公开暴露,但并不知对方眼睛的异能是如何施展的,自然是要多加小心点,尽量让自己在对方的视线之外。 注意到对方看到了自己后,他躲在人后侧出视线观察起了巫珊珊的反应,一旦发现不对就得想办法跑人。 此来,有三个重点是他必须考虑的,一是如何混入,二是如何介入到巫珊珊身边动手,三是动手后如何脱身。 什么都没有自身的安全重要,相对于安全,能不能得手都是次要的,所以脱身也是此行关键中的关键。 不过见到千岩宗一伙后,他又多了几分把握,一旦情况不对,他才不管千岩宗会落个什么下场,肯定要高喊宫时希帮忙的,谁叫你公然跳出来,你宫时希有本事不帮试试看,能让你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还有,他师春落在了正道手里后,就问他宫时希怕不怕。 一,怕不怕他师春把他也给暴露出来。 二,怕不怕他师春误会,然后把他给暴露出来。 还好,观察中的巫珊珊反应很正常,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让他警惕的丝毫异样。 然后他立马从遮掩的人后出来了,向巫珊珊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三大派的人刚靠过来,大群人员尚未站稳,他毫不犹豫地趁这动乱中的机会再次靠近再靠近,等到都站定后,他这装扮再靠近的话,其单独行为就会太显眼了,容易引起人的警惕。 靠近了未必要动手,没把握是不会擅动的,但只有靠的足够近,伺机而动的关键机会才会更容易捕捉到。 在最后得手前,他并没有具体的计划,干这种事,最稳妥的计划就是随机应变,就是伺机而动! 就算没有动手的机会,他也想靠近一点听到各大派领头人的谈话,能掌握到这些人的打算和相关问题的利用点,就算空手而归了,也算是不虚此行的。 他往巫珊珊靠近的同时,心中某处的波澜也并未消停,依然在不时警惕李红酒其人,观察他有没有留意到。 动静中,每每借位时,除了让人挡住巫珊珊的视线外,另一个就是挡住李红酒的视线。 而李红酒也确实又扫视了一下现场云集的人群,忍不住微微摇头苦笑了一下,他很想问问这些人是不是都疯了,为了神火,居然云集在此做买卖似的,居然都不把禁地的危险当回事了。 面对来客,印天录刚拱手,便听站定的左子升笑着打趣道:“印兄果然是好打算,一套退出的把戏就把我们都给引走了,佩服,实在是佩服!” (本章完) 第三五二章 小混乱 印天录扫了眼周围聚集的人马,能有这么多人紧聚在旁,也有他自己的功劳,这不是想怂恿其他门派的人去试水么,哪晓得炼天宗一帮子会在这个时候赶来。 老是当着一堆人的面在炼天宗的跟前当孙子,他也难为情,他不要脸,极火宗还要脸呢。 不过对方的话也没算太过分,他也就端着不卑不亢的态度道:“左兄言重了,至少我也没有食言,上一场我也确实退出了。如果好处足够的话,让我极火宗弟子言听计从也不是不行。” 这话题扯到这里也就打住了,算是点到为止了,目光也落在了古练妮身上,“左兄不去找神火,有大路不走,跑来跟我们挤小路做甚?” 言下之意是,你们不是有这女人在手吗? 左子升:“咱们也不要绕弯子了,师春他们在哪?” 印天录很想问问他,我凭什么告诉你,你真以为你炼天宗能目空一切不成? 现在黑虎死了,他可没了那么多的顾忌,已经不知道回去怎么交差了。 但能被宗门挑来领队的理智还在,目光一转,又放缓了语气道:“我们要是知道师春在哪,就不会耗在这里了。” 左子升略皱眉,“一路不停地跑到这里来,你千万别说你们喜欢在这禁地里瞎跑。” 说着回头看向了一旁的古练妮,问:“追踪师春他们而去的人在这吗?” 古练妮一点都没把巫珊珊当回事,抬手直接指向了印天录边上的巫珊珊。 此举令蒙面的师春若有所思,阴魂不散的名堂果然在这魔女身上,也越发坚定了他要将其给灭口的决心。 左子升的目光也立马锁定了巫珊珊,之前古练妮跟他们交代过,说被极火宗人马围住时,巫珊珊和黑虎曾带着一批人追着师春的去向去了。 如今极火宗一伙跑来了这里,又在这里见到了巫珊珊,已经可以将事情做联想了。 于是他也朝巫珊珊抬了抬下巴,带着威逼的语气道:“你说!” 旁观的李红酒翘了翘嘴角,扯皮的事他就不介入了。 与一般炼器门派不同,巫珊珊心态上还真不怕炼天宗,倒是眼下的情况确实有些让人身不由己,她也在看印天录的反应,在斟酌用词,想提醒印天录。 其实印天录已经跟她想一块去了,伸手在她面前挡了下,拨手示意其到了自己的身后。 这态度摆明了是要护着巫珊珊,顿令左子升一伙面露不爽,但极火宗也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派,真撕破了脸,一拳打过来也是能让人感到痛的。 印天录又将话题转移到了古练妮身上,“古大小姐不是知道寻找神火的秘法吗?又跑来找师春,左兄莫非想把大路和小路都给拦断了,一条路都不想给我们?” 不等左子升开口,古练妮又抢着接话了,当众甩锅道:“你们想多了,寻找神火的秘法就不在我手上,在师春那。” 此话一出,躲在附近人堆里的师春不由皱眉暗忖,这娘们真把老子找神火的秘法给卖了? 在神火域里面,他那‘火神香’的把戏是经不起较真的,一旦把他逮住了,‘火神香’立马就得破功,然后不老实交代的后果可以想象。 就算暴露也要拖到出去后,出去了,没地方验证了,他抓把什么香做交代都行。 想知道是不是真的,两三百年后才有机会见分晓。 至于两三百年后的事情,他想的也挺远的,他不是任由摆布的死人,出去后的他也不是谁想扣就能扣下来的,相关各方起码得保证他能活到那个时候吧,万一又跟碣云山干起来了,那些炼器大派是不是要给他点面子帮个忙?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不拖到出去后暴露,也要拖到本届大会结束的时候吧。 到时候他师春就算躲着不想出去,以各派对神火的尿性,恐怕得求着他赶紧出去再说。 总之他有的是办法出去,手指头一掰,随便就能列出三四种办法来,那些担心他无法从出口离开的,纯属多余。 而古练妮这话却说的印天录想笑,印天录更相信师春那套说法,寻找神火的秘法若真在师春手上的话,暑道山一伙怎么可能轻易放师春他们离开。 他和巫珊珊下意识目光互碰了一下,然后问左子升他们,“李先生和左兄相信?” 古练妮立刻双手叉腰,横眉竖眼道:“你什么意思?” 印天录笑而不答。 李红酒也不吭声,让他们扯,什么时候扯清都行,反正他只要结果。 若不是为了给身后的师侄们一个交代,他连这个都不想参与。 左子升道:“这个简单,找到了师春,当面一对质自然就知道了。” 印天录点了点头,也认可这个理,但却再次向古练妮确认道:“师春用的是什么样的秘法,你总该见过吧?” 古练妮继续甩锅,“这我还真不知道,他施展秘法时是避开旁人的,我也好奇,当时为了能好好合作,也没过多干预,你们抓住他后自然就知道了。”她是不好轻易出卖师春的,出口那边,金贵奇长老违规参与的事情,师春知道的清清楚楚,不到万不得已的话,她不能那样做。 再说了,她身为暑道山弟子,身为暑道山掌门的女儿,要为宗门利益考虑,如此秘法也想帮宗门控制在自家手上的。 反正她把什么锅都往师春身上甩,至于这些人能不能抓到师春,她现在对师春是有着莫名信心的。 前车之鉴不远,也就稍有点风吹草动而已呀,师春立马就溜了,那是真滑呀,滑的跟泥鳅一样,怎么抓? 再结合师春之前遇事表现出的一系列不俗能力,她相信,抓得住她暑道山,也抓不住那家伙的。 她甚至在琢磨,回到暑道山后,是不是得建议宗门招点流放之地出来的人做弟子,人品道德之说是不是可以往后放一放,毕竟光鲜的背后,某些人又能比谁高尚到哪去。 所以呀,她敢放心大胆地把锅甩给师春,反正你们是抓不到人验证老娘所言真伪的。 她也乐得看一帮人在这浪费时间瞎忙,反正她这边是把神火吃了个肥,肚里有粮,心里不慌,犯不着有事没事就舞枪弄棒的去拼命。 在未得到真相前,在禁地遇险了,这帮人还得尽力保护他们,面对现实想开了就会发现,这待遇其实挺好的。 风太大,竖着耳朵的师春听到这里总算略缓了口气,就说嘛,那么大把柄捏他手上,哪能轻易出卖他。 他也听出来了,古练妮那边就是个缓兵之计。 仅凭确认了这一点,他就觉得不虚此行。 就知道古练妮那边还是可以继续合作的,促使古练妮动手做掉巫珊珊,比他亲自动手刺杀稳妥多了,他现在动手的困难性太大了,主要是全身而退的问题。 而古练妮则不一样,很容易接近巫珊珊,胆子大一点话,完全可以公然动手,先把人杀了再找借口,至少他是敢这样做的。 再不济,有了暑道山的配合,他一旦动手了,也能帮他拖其他们门派的后腿,助他逃离。 发现了简单解决问题的门路,那欲望立刻扼制不住了,一门心思的想着怎么接近暑道山的人,奈何暑道山人马被炼天宗和衍宝宗的人围上了。 左顾右盼,连个搞事的帮手都没有,眼下靠他一个人确实有点难度。 看到那呼呼狂吹的风,像是能把人给吹跑似的,他目光一闪,有办法了…… 对峙中的印天录,看向古练妮的目光中透着深沉,嘴角勾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讽,对方的话然让他意识到对方并没有对左子升他们说老实话,越发认定了师春所言才是真的。 当然,话又说回来,这也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堂堂暑道山凭什么乖乖听你们的? 但是他并未捅破,也没有说出已遭遇师春的事,相关损伤更是瞒而不露。 不但没捅破,反而微微颔首,配合道:“如此说来,那确实要印证一下,不瞒诸位,我这里确实找到了点线索,我也可以与诸位合作,不过想必诸位也不会让我们白忙吧?” 巫珊珊自然知道他之所以松口的打算,无非是让这些人去试水,她也正是这样打算的。 不这样打算也不行,难道还能临阵倒戈投向对方,反让极火宗这边去试水不成? 极火宗也不是小门小派,更不是摆设,一点好处不给,就想让人家白忙,也说不过去,既然已经开始谈条件了,那左子升这边自然是要跟对方谈一谈的。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阵惊呼和骚动。 “什么?” “诶,那是什么?” “咦,飞了,跑了!” 几道蓝色流光突然从人中蹿了出来。 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加之知道禁地危险,那突兀蓝光先是把近前的人吓得纷纷向旁闪去,顿时造成了人挤人,人撞人的混乱局面,有人更是惊的飞起躲避。 待蓝光化作流光迅速射向空中后,再定睛细看,已经迅速远去了,仿佛是星星要回到属于它的星空。 那几道流光原本是装在一只黑布口袋里的,在人群中被风带飞后,解绑的袋口很快就被吹开了,然后里面的东西见光就飞走了,至于装东西的口袋,也已经随风远去了,这么大的风,想留在地上不飞走都难。 大家都在看流光,没人注意夜色下的一个小黑布口袋,哪怕从个别人眼前飞过了,也以为是谁身上吹走的布片之类的,不知脏不脏,还顺手拨开了一下。 慌乱中,同在人群中观望的元垚却感觉自己被风中吹来的什么东西打了一下脸,立马扭头看去,自然而然地看到了一个显眼的人,想不显眼都难,好好的人堆里有一个蒙面人嘛。 那蒙面人本想向他挥手,好引起他的注意,见他已经注意到了自己,也就省了事,目光左右一瞅的同时,迅速拉开了一下蒙面,把真容露给他看了下,又在他错愕的目光中把脸给蒙上了,系好蒙面后,指了下嘴,碰了下面。 元垚又不傻,知道这是要碰面有话说的意思,这都是其次的,问题是,这家伙不是跑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还有,这厮居然在大家中间听大家商量怎么抓他,居然还是公然蒙面出现的,显眼到离谱,疯了吧? (本章完) 第三五三章 蹲下 在大家伙中间蒙面已经够夸张了,身边那么多人,还敢摘下蒙面露脸给他看,不怕别人看到吗?当别人瞎子吗? 元垚自然也是知道古练妮想法的人,他身为暑道山精英弟子,也同样要站在暑道山的立场上。 他也不希望师春被抓,他也巴不得出去后,神火秘法只掌握在暑道山一家手上,身为门中精英弟子,不需要征求宗门意见,也该知道这种事该如何去做。 若连这个都不懂,宗门那么多弟子,选他进来干嘛? 还有金长老在出口违规介入的事,一旦爆出来,下一届的神火盟约暑道山可就没了进来的资格。 偏偏还不好将师春灭口,师春死了,那神火秘法怎么办? 能把神火秘法带回去,那才是天大的功劳! 他整个人的神经瞬间紧绷,比身为当事人的师春紧张多了,下意识看了看其他人的反应。 看后又稍稍松了口气,发现压根就没人注意那厮,一时的混乱中大家都在看飞走的几道流光,心神皆被吸引,叽叽喳喳那是什么,唯有那蒙面人在人群中对他显摆。 元垚忽有所悟,看看流光飞走的方向,又看看蒙面的师春,瞬间意识到了这场小混乱是谁搞出来的。 他现在倒是很想知道那几道流光是什么玩意,可不像是弹射出去的东西,飞的太高太远了,感觉真的飞往了星空,倒像是活物一般。 那家伙搞的什么?元垚暗暗嘀咕,他没见过这种玩意,一时也想不出是什么玩意。 同时也在琢磨怎么跟师春碰面,明摆着的,人家不惜在人堆里搞出这样的动静来,并做出了碰面的暗示,肯定是有急事要会面,否则再胆大也没必要冒这种风险。 非要在这种情况下碰面,那家伙不赶紧跑人,想干嘛呢? 跟一般人突兀惊吓恐有危险的躲避反应不一样,李红酒一愣之后,忽一个闪身腾空而去,急追那几道流光,欲追看是个什么玩意,为此甚至腾空放出了风鳞,直上夜空。 然那几道流光的初始速度虽不是很快,但却是越来越快的那种,似乎可以无限加速。 最终,流光不见了,李红酒的身影又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中,空中收了风鳞的他,飘然落回了大家中间。 左子升问了声,“什么东西?” 李红酒:“不知道,风鳞飞到了一定的高度难以再上,那几道流光却飞往了天外。” “天外?” “能在天外飞行?这什么玩意?” 几个大派的领头人一番诧异后,都快步到了事发地,左子升问周围的人,“什么东西,怎么回事?” “不知道。” 周围的人纷纷摇头如此回答。 也有临时闪开的人凑了回来,道:“不知道什么玩意,突然就从脚下蹿了出来,吓我一跳。” 远处忽有人嚷了声,“好像是‘虫极晶’。” 此话一出,大家顿时安静了下来,纷纷扭头看去。 师春也扭头看了句,心中嘀咕,谁呀,显你能耐了? 事实上也没错,确实是他放出去的虫极晶,当初在天雨流星大会时,他觉得反正手上的虫极晶多一点少一点都不影响拿第一,而这玩意交出去容易,找起来很困难,就私自留了一些在自己手上备用。 这不,扔出几个就派上了用场。 左子升闻声立马伸手指去,大派头领的威严立刻显现,人群主动让了条路出来。 然后说话那人走了过来,不等对方行完礼,左子升就问道:“你见过?” 那人当即对众交代道:“我没见过,我派参加过天雨流星大会的师弟说起过,‘虫极晶’就是如这般蓝色流星似的,还可在天外飞行,看刚才的情形极为相似。” 听这么一说,左子升又施法喊道:“这里有人参加过天雨流星大会吗?” 然后除了呼呼风声外,并无任何人声。 李红酒忽插嘴道:“算了,别问了,那个什么大会我关注过,我本也想去看看,奈何进不去。 只有胜神洲那边的部分门派有参加,而且被挑出来参加的大多都是擅长打打杀杀的门派,炼器界门派参与的本就不多,而且还把高武大成境界的排除在了外面。 天雨流星大会,许多门派都是为了应付了事,来神火域则不一样,各派积极主动的很,高武大成境界以下的,进来的恐怕反倒不多吧?” 这规则一说,胜神洲以外的门派人员就明白了,于是有人笑道:“看来这里是找不出参加过天雨流星大会的人。” 元垚闻言下意识看向了师春,结果立马就有人提到了师春。 金貌堂那个木讷脸的领队米良孟,突兀出声道:“有的,明山宗的人参加过,整个明山宗的人都参加过,还拿了第一。”现场一静,旋即有人发笑,是东霄岛的言春来,他笑言,“米兄这就有点钻牛角尖了,人家说的这里,是眼下的现场,没说整个神火域。” 于是元垚又朝那个蒙面人瞥了眼,他倒是有点想知道站在边上听别人议论自己是什么感觉。 李红酒忽问左子升,“听说参于巽门炼制的人里面,你们司徒孤长老的面子大,从胜神洲王庭手上拿了点虫极晶回去,你也没见过?” 左子升瞥了他一眼,很想问问他,那种高级法宝的炼制,是咱这种还在初级炼制阶段摸索的人能介入的吗? 也不想当众解释这个问题。 他自己清楚,要不是这次参会,以他的资历和在门派中的地位,与司徒长老相差太过悬殊了,加之司徒长老在门中的地位超然,也就挂了个长老的名,平常并不参与宗门的日常事务,所以平常想见一面都难,他到哪看人家手上的虫极晶去? 古练妮倒是好奇了一声,“这里怎么会有虫极晶?总不能是师春他们带进来的吧。” 元垚闻言好无语,很想提醒古练妮,大小姐,你别瞎提醒好不好。 师春脑袋也往一旁偏了下,斜看星空,发现还是流放之地出来的老弟兄搭伙起来更顺手,这他妈什么玩意。 好在压根就没人把古练妮的话当回事,毕竟是不是虫极晶都得另说,这浩大神火域出点稀奇古怪的东西也正常,硬扯师春的话,大家反倒觉得有点扯。 然后左子升等人继续之前的谈判,神火秘法到手后的利益分配问题必须扯清楚。 元垚也不好再犹豫了,直接向围着的炼天宗弟子借过一下,要找古练妮说事。 炼天宗弟子只是监视着暑道山这边,又没公然强行限制自由,这种借过说事的情况根本不会阻拦。 元垚到了古练妮跟前,也没说什么,就是让过来一下,说师弟们有话说,然后古练妮就跟他回了同门弟子当中。 边上没了外人,元垚立刻凑近了跟她咬耳朵,“师叔,有人在留意我们,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要露出明显反应,师春来了,右边那个蒙面的家伙就是……” 闻听禀报的古练妮明显愣住,努力控制住神色后,还是朝师春那边悄悄瞟了几眼,果然看到一个蒙面人,不说不知道,这么一说,发现身形果然像师春。 她也有点被惊着了,就这?就这?你还来个鹤立鸡群的蒙面打扮?生怕别人不注意你还是怎的?这简直是离谱他奶奶,太离谱了,心里在问候师春祖宗。 不过也认可了元垚的判断,师春这个时候急着碰面,肯定是有要紧事,这边自然是要配合的。 可这事有点麻烦,她低声道:“这不是瞎胡闹嘛,这么多人盯着,怎么见面?” 元垚当即给她嘀咕了个主意。 古练妮听后微微点头,然后迅速离群,找到了左子升跟前,直接打扰了其跟印天录那边的谈判,“左子升,你什么意思?” 众人目光唰一下盯向了左子升,不知他干了什么好事,令这女人当场发作了起来。 什么什么意思?左子升也被闹了个一头雾水,问:“怎么了?” 古练妮回头指向了被围的暑道山弟子,“我那些弟子有意见了,说你们围着我们如同监押一般,这哪像是什么联手合作,你就说你们围着我们的阵势什么意思吧,真当我暑道山怕你们不成?” 原来是这事,左子升的目光和衍宝宗的广浩游碰了下,事实上本来就是双方的默契,确实有将暑道山围着以防逃跑的意思,之前暑道山也没表示出什么意见。 而古练妮也不容他们解释,扭头便回去摆自己炼器界第二大派的威风去了。 似看围着的炼天宗弟子不顺眼了,带着人就朝一处的炼天宗弟子驱赶道:“让开,滚开,围着干嘛,你们让不让?” 一副女人发泼的样子,有时候也是性别上可利用的优势,女人自己也是清楚的。 炼天宗弟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纷纷看向左子升那边。 在左子升微微点头示意下,那边围着的炼天宗弟子只好让开了,不过左子升却对身边人做了吩咐,让人盯紧了暑道山那边,别让任何一个人跑了。 而古练妮带人驱赶破围的方向自然是有选择性的,刚好就是师春所在的那一边,把炼天宗的人排挤开后,暑道山的弟子们便和师春靠近在了一起。 排挤并没有轻易结束,也波及到了靠近的其他门派中人,推搡驱赶之下,在元垚的示意下,师春趁乱借就近地形矮下了身形,然后就被过去的暑道山弟子遮挡在了其中。 至此,暑道山人马才算是消停了。 见他们并未有跑人的过头之举,左子升等人的目光才算是收了回来,继续先谈正事。 古练妮暂未回来,被弟子们围着,似乎正在安抚那些情绪有些激动的弟子。 而实际上,古练妮的腿边,一个蒙面人正蹲那。 貌似跟弟子们交流的古练妮忽朝下问道:“你在搞什么?” 师春也知道这状态不能维持太久,容易引人怀疑,当即直言不讳道:“别被极火宗蒙蔽了,我已经跟他们正面交过手了,黑虎已经被我们杀了,结果发现那个巫珊珊才是大问题,她有套法术能追踪到人,这就是我们跑哪都能被追上的原因,她不死,我们就脱不了身,你务必把她干掉,要快!” (本章完) 第三五四章 自己动手 现在可没有回避边上的暑道山弟子,这蹲在地上说的话,边上的弟子也听到了。 起先他们还不知道元垚让他们配合的这个蒙面人是谁,这一听说话声音,都他妈吓一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然打破他们怀疑的不止是说话的声音,还有说话的内容,发现真是那家伙呀,再打量一下此时此地的状况。 这是什么环境和场地?这么多门派云集于此,在商量怎么抓这家伙,而这厮却…皆不知该如何形容了,感觉这未免也太胆大了些。 有些则暗暗为之惊叹,还能这样玩的吗? 有的感觉学到了,人看似蹲着,实则高大上啊,琢磨着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个机会也这样试一试。 之前古练妮也奇怪,明明经由怪异蝙蝠通道甩掉了后面的纠缠,怎么还会被极火宗一伙给跟上,闻听此言方知问题出在了哪。 对此,古练妮瞟了眼巫珊珊那边,“知道了,不会放过那娘们,找到了机会一定把她做掉。” 师春一听就不愿意了,“人都追踪到这了,手指都快捅我鼻孔里了,你还等找到机会?不用找什么机会,直接上去趁其不备下毒手,简单干脆点,省事。” 一群弟子们听后,有的暗暗摇头,有的吓一跳。 古练妮眉头略挑,垂眼瞅着他,“说梦话呢你,这是想杀就能随便杀的吗?” 师春咦了声,“你堂堂炼器界排名第二的暑道山,还怕区区一个忘情谷不成?” 元垚在旁插了一嘴,“这不是怕不怕的事,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这里云集了这么多门派看着,立场上又不站在我们这一边,无缘无故的,没借口怎么杀?出去后的事情我们也要考虑的,不像你,你是假的炼器界的人。” 师春:“人死了,反驳不了,借口怎么找,还不是你们说的算。” 古练妮:“你怎么听不懂人话,现在云集的各派都是那一边的,巫珊珊现在跟印天录那边是同伙,我们动手的话,极火宗能坐视吗?不说出去后的事情,眼下我暑道山以一己之力如何应对各派这么多人马?” 师春:“他们不敢的,你现在不也跟炼天宗和衍宝宗的联手了吗?巫珊珊一死,他们找不到了我,在秘法到手前,就更不敢妄动你们。” 这情况都是他刚才在人群中听人议论时听来的消息。 古练妮:“屁的联手,一旦发现我的行为有问题,随时可能跟极火宗一起来对付我,一旦怀疑我之前并未说实话,他们未必还会像现在一样客气。总之不行,没做好妥当准备前,我不能拿本门这多弟子的性命去冒险。你放心,找到了落单的机会,我会动手的。” 先不管一旁的暑道山弟子听了这话会不会感动,站在正式的办事立场上来说,她带着这么多人的责任,也不可能跟师春一样豪迈,动辄光棍一条的方式来办事。 师春闻听此言却如同被敲了一记闷棍,有点懵,“不是,你们是看不出你们现在的处境吗?明显在围着你们、监视着你们,怎么可能给你们找到落单解决的机会。我说古大姑娘,真要被他们循着踪迹追到了我这边,我明山宗的人脱不了身,你们能落好吗?” 古练妮:“你也知道他们现在正监视着我们,那你就该知道我现在确实不好动手。他们现在已经在谈利益分配,我现在突然出手,于他们而言就是在阻止他们找到你们,他们立马就会将刀口对准我暑道山。” 好吧,师春算是看出来了,说多了都是废话,其实就一个理,那边人多势众,暑道山这边有点怕。 而现在也不是扯个没完的时候,他也担心引起其他人怀疑,略沉默着思之再三后,不得不做出了退而求其次的决定,暑道山不敢做的事,他来做! 没什么唉声叹气,做出决定后,他立马果断道:“算了,还是我自己亲自动手吧。” 暑道山一伙闻言一惊,古练妮讶异道:“你怎么动?现在?” 师春:“难道还要等她追踪下去,等她从我的踪迹上发现我混入了这里吗? 她一但根据我的踪迹,发现我混入过这里,就会有所警觉。 她外出搜寻的时候,没这么多人掩饰,我也无法保证我能躲过她的异能接近她,何况她周遭还有与之联手的各派高手。 现在是她最不做防备的时候,也是我最佳的动手时机,一旦错过了这个机会,我就失去了动手的机会,只能一路被撵着到处跑。” 元垚迟疑道:“如果能一直跑下去,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师春反问道:“有那女人在,跑的过程中,我如何确定他们追踪我的距离离我有多远?我能停下休整吗?我敢停吗?” 暑道山一伙不语了,也意识到了巫珊珊的存在对明山宗一伙威胁太大了,难怪这位不惜冒险潜入只为除掉她。 然而,人各有立场。 古练妮沉吟着提醒道:“以你的修为,先不说能不能成,就算让你得手了,几个大派这么多高手在,还有众多法宝在手,你根本没办法脱身,你一旦动手,就是自投罗网。” 师春:“所以我来找你们,我想你们也不希望我落在他们手上吧?你们不愿动手没关系,我一旦动手后,你们想办法介入,对他们掣肘一二,助我脱身便可。”古练妮和元垚、庞厚的目光互碰了下,脸上都露出了些许为难之色。 古练妮最终还是吐露了不便之处,“我们动手掣肘他们,他们一看便知我们有鬼,和我们动手杀巫珊珊有什么区别?” 师春:“有区别,完全不一样,掣肘的方法也可以是多种多样的,不一定非要明着拉扯或拦住他们,你们直接扑上来追杀我也是一样的,懂我的意思吗?譬如阵势和威力搞大点,让其他人无法介入,总之就是想办法制造让我脱身的机会。” 好吧,古练妮三人相视一眼,皆露出了微微默许的表情,这个可以有,但是… 庞厚忽出声道:“巫珊珊修为比你高吧,以你的修为,这样动手是不是太冒险了一些?我没别的意思,我是担心你的安全,哪怕巫珊珊只是垂死挣扎一下,你只怕也未必能吃得消?” 从众人的目光中可以看出,这也是大家的迟疑之处。 尤其是对古练妮等人来说,师春身上所掌握的寻找神火的秘法,他们还没有拿到手,师春一旦死了,那暑道山的损失真的是太大了。 某种程度来说,他们已经将师春寻找神火的秘法视作了暑道山的囊中之物。 而师春却淡淡回道:“我没你们那么好命,我想要的东西都要自己去争取的,流放之地是这样的,想活得好一点,都要拿命去争的,早就习惯了。” 话虽如此,是事实,也是说给眼前这些人听的,实际上他还备有后路,真要是不得已的话,他就扯掉面纱露出真容。 只怕到时候想杀他的,反倒是暑道山这些人。 然后他还可以喊宫时希他们帮忙。 但这话却给暑道山一伙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很快,暑道山这边又制造了一场跟炼天宗弟子的冲突。 冲突借口是现成的,暑道山弟子发现炼天宗弟子在把自己当贼一样盯着,咽不下那口气,然后师春又趁乱混入了其他人群中。 冲突双方都不想把事情扩大,左子升和古练妮都出面将事态管控住了。 而师春同时也趁着这个避开冲突的机会,再次靠近了巫珊珊,离她只有了一个三丈远的样子,中间隔了一些人。 乱子平息不久后,几个大派明着没能谈妥的事情,在暗中谈妥了。 约定,得到寻找神火的秘法后,炼天宗、暑道山、衍宝宗和极火宗共享,后期找到的神火也是他们四家分,至于各自交好的门派,想给出什么样的交代,想分多少神火出去意思下,那是各家自己的事。 四家狠的很,连金貌堂、东霄岛那些大派,都一并给糊弄了,压根就没打算给半根毛。 因为各怀鬼胎的四家‘联手’后,完全不需要再给那些大派面子了。 利益基本上算是被四家平均分配了,没办法,谈什么排名都没用,我拿少了就是不行,大家手里都有倚仗的点,衍宝宗有李红酒的强势镇场、印天录手里有线索、炼天宗人多势众、暑道山敢撂挑子走人。 当然,衍宝宗依然是李红酒的那个前提条件,不管找到多少神火,都要先给他们这边一人一朵先。 见到四大派避开他们密谈,金貌堂、东霄岛等几个大派的领头站在了一块看着,脸色不太好看。 随着统一意见后的招呼,各派都派出了小部人手,让跟着巫珊珊听用。 原本是要簇拥着巫珊珊一起出发的,但巫珊珊不愿意,说靠近她的人太多,会影响她搜寻的术法,真实原因还是施展魔眼时的异象不便被人看到。 在这方面,大家自然是以她的意见为重,大部人马随后跟着。 一见人员出动的情形,师春也没闲着,临机决断的他竟跟着四派派给巫珊珊听用的人一起蹿了出去。 古练妮一伙正估摸着师春怕是没了下手的机会,忽见到蹿出去的蒙面人,整个暑道山的弟子都傻了眼,别人一时搞不清蒙面人是四派哪一家派出的,他们岂能不知。 (本章完) 第三五五章 放手一搏 这就开始偷袭刺杀了? 只是,你这么明显的跳出来,大家已经先发现了你,你这算哪门子的偷袭刺杀? 暑道山一伙的神经全给这蒙面人搞的瞬间紧绷了起来,需知大半暑道山弟子都是听到了师春和古练妮沟通的谈话内容的,知道会发生什么。 就在他们以为蒙面人跳出去后要直接扑杀巫珊珊时,谁知其竟轻飘飘落下了,跟四派人员站在了一块,一起杵在了巫珊珊近前。 什么鬼?古练妮一伙瞬间心提到了嗓子眼,你蒙面混在大部人马的人堆里也就罢了,如今居然敢公然脱颖而出,还嫌自己不够显眼吗? 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你的异常吗? 这叫偷袭刺杀? 扑上去直接动手的话,他们也认了,这是闹哪样? 四派的派出人员里大多也只是瞅着打量了下师春,并未有什么过多反应,大多也不知这蒙面人是哪派的人,只知不是自己这边的,反正是其他一方派出的人手,至于人家的穿着打扮,要不要蒙面,那也不是他们关心的。 关键他们也操心不上。 当然,暑道山派出的三个人员是知道的,发现师春就这样冒头跑到了他们跟前,他们差点都惊呆了。 他们暗藏惊讶的眼神看看师春,又迅速看看古练妮那边,想知道怎么回事,没得到任何回应后,三人又目光互碰,我们怎么办? 各派基本都只派出了两三个或三四个人。 巫珊珊也被蒙面人的打扮给吸引了,之前看到过的,此时上下打量后,看了看眼前四大派的人,又看了看大部人马那边四大派的人,她也不知道这是哪一派的,反正可以肯定不是极火宗这边的。 虽不知这位蒙面打扮是几个意思,但人家既然不想露脸,那几派的人她也无权过问,所以多扫了几眼后也没当回事,开始交代自己的规矩,“你们一会儿只能跟在我后面,我施法的时候,不能有人挡在我前面,或在我的左右面妨碍我……” 一伙人静静听着,师春亦如是,同时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他也搞不懂巫珊珊的追踪异能是怎么回事,还挺担心自己跳出来后会暴露的。 做出这个决定他也有点不得已,他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状况,目标要离群而去了,他不跟上怎么办? 等到人家循着踪迹兜一圈发现他可能混进了这群人当中,还刺杀个屁。 他只能是当机立断,跳出来跟上。 跳出来后就一直在警惕巫珊珊的神色反应,一旦发现不对,他也不打算刺杀了,先闪身逃跑要紧。 他很清楚,以自己跟人家的修为差距,正面击杀几乎没有任何成功可能,根据他多年背后捅刀子的经验,想将对手一击致命,偷袭是成功击败对手的最佳办法。 恨只恨自己修为低了,否则哪用得着这样偷偷摸摸,直接开干便好。 如今见巫珊珊没识破自己,他的注意力才落在了巫珊珊左右的两个同门身上,他也认识,正是林约芳和金好。 这两人明显是在为巫珊珊护法状态,有这两人在,他的刺杀难度又增加了。 他不知道的是,林和金的主要职责是在巫珊珊使用魔眼时帮忙放风,防止巫珊珊使用魔眼时,不知有人靠近,毕竟这里风声太大,听觉受影响也大。 师春的右眼异能扫了下三人体内的魔元后,喉结下意识耸动了一下,又扭头看了下人群中忘情谷剩下的另四人。 其中有两个女人也身具魔元,忘情谷也是三脉进来的人当中身怀魔元最多的一家,有五个,四鼎宗和千岩宗加起来才五个。 根据之前的靠近观察,他发现了一个情况,那就是另两个身具魔元的女人,几乎一直守在另两个没有魔元的人身边。 结合观察和掌握的情况,他基本上可以肯定,另两个身具魔元的是在贴身保护其中一个吸收了神火的女人,应该就是他交换出去的那朵神火。 简单交代过后的巫珊珊招呼了一声,“走吧。” 话毕转身向前,先走出了几步的同时,也动手蒙上了头巾,她两眼也再次绽放暗红光芒观察,恍如妖魔。 而金好和林约芳自觉在后帮她隔开点后面人的距离。 见到暂没出事,心悬到了嗓子眼的古练妮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才面对上了一个难以置信的问题,这也行的吗? 除了觉得师春胆大的离谱外,她又开始反思自己了,难道自己的判断决策能力和人家真的差距这么大吗? 反思的毛病是接触师春后导致的,她以前其实挺自我的,内心里略有高傲,表现的不明显是被教养压制了。 尤其是被极火宗围了,落在其他派手上后,她的自我反思开始变得越发深刻了,需知出的这些问题回去后都是要向宗门做交代的。 师春眼下的行为举动,至少在她看来,是觉得万万不行的,这绝对不会有错,谁要是跟她建议这样做,她绝对会给否掉,绝不可能答应这样干的。 然眼前的事实证明,她似乎又错了,人家这个蒙面刺客就这么跑出去晃眼怎么了? 为什么会这样?结合现场的情况和各方反应,她也渐渐品出了为什么会如此的原因,进而越发体会到了师春的胆大心细,看师春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了,因为深刻意识到了自己和人家的差距很大。 她在暑道山众多杰出弟子中好像也没见过这么特殊的货色。 此时她甚至在想,师春这家伙若是暑道山的弟子就好了。 明山宗明显是个临时凑数的门派,而师春手上掌握着神火秘法,结合这两点,让宗门将其招为暑道山弟子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她身边的各派大部人马也不瞎,都瞅见了师春这个蒙面人,大多人也确实没当回事。但有一人之前因为感觉到了异常,特别注意过这个蒙面人,不是别人,正是李红酒。 李红酒见到这蒙面人冒出去后,有些意外,稍作打量,也没看出有跟哪派的派出人员比较亲近,遂左右问了声,“那蒙面的是谁家的,蒙面干嘛,见不得人吗?” 此话一出,面无表情的古练妮已是心跳如鼓。 印天录接话道:“就是,咱们几家进来的这些人数,一个个的,大家谁不清楚谁,神神鬼鬼的,犯得着吗?” 说话间偏头看向了炼天宗的领队左子升,明显在嘲讽。 左子升察觉到后,回敬道:“你看我干嘛?” 印天录调侃道:“也就你家喜欢搞这神神鬼鬼的事,你队里好像就有一个吧?” 偏头努嘴示意了一下那个蒙在斗篷里遮头盖脸的人。 古练妮嘴角绷了下,她早就注意到了那个人,没看到脸也猜到了是谁,大概就是那个叛徒颜克韬,她现在之所以装不知道,是因为还不到解决的时候,目前跟炼天宗发生冲突不合适,暂且装糊涂罢了。 而她现在更担心的是边上已经提到的另一个蒙面人,感觉李红酒插的那一嘴要出事了。 果然,多话懒得说的左子升直接朝师春那边否认道:“那不是我炼天宗的弟子。” 也不是炼天宗的,那肯定也不是衍宝宗和极火宗的。 于是三家领头齐刷刷回头,一起看向了古练妮。 面无表情的古练妮却好像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心里已经是乱成一团麻,不去看三家征询的目光。 李红酒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微变,骤然回头盯向了师春。 左子升也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因为暑道山的人之前一直跟他们在一起,当即回头指向那个蒙面人,施法喝了声,“那个蒙面的,过来!” 派出去的几派人马那边,巫珊珊也刚做完交代,转身走开了几步,正准备带人在前面给后面大队人马开路引路。 陡闻此喝,他们都走不动了。 派出人马中,大部分都扭头看了去,师春却没有转身,听到那点明是他的一嗓子,便知糟糕了。 但他知道还有一线机会,人家能这样公开喊话,就说明还不知道他是谁,不好妄动,怕出误会,否则已经直接冲来动手了。 所以,不为所动的他,目光直接盯向了巫珊珊的背影,袖子微微一动,忘情谷交换给他的‘绞仙绫’已经抓在了他的手中。 靠近刺杀已经不可能了,只能动用法宝了。 他很清楚,此宝一露面,他的身份也就暴露了,蒙面也没用。 还有点很重要,此宝虽好,但却有一定的不足,卷住人绞杀这点需要时间,这一出手,怕是就没什么机会收回来了。 其他人又不是木头,他一出手就会有反应,哪还会再给他杀人后收回宝物的时间。 如此重宝,对他一个流放之地出来的、穷惯了的人来说,是很有分量的,是非常非常宝贵的,就这样损失了,真的是太难受了。 但他能果断拿出来,就说明已做出决断,宁舍重宝,也要取巫珊珊的性命! 那一嗓子,让他直接现了杀机。 前面的林约芳和金好也转身看去了去,巫珊珊却没有,因为她魔眼里的暗红光芒还在,不好回头,要先化解了再说。 于是令后方大部人马陡然惊悚的一幕出现了。 回头转身看去的林约芳和金好也骤然睁大了双眼,一个个张口欲惊呼。 那个蒙面人出手了,袖子里甩出了一道银闪闪的东西,骤然射向巫珊珊之际,也爆发出了白色毫光,如迅速舒展开的云团,一张光影似的网弹开罩去。 人群中蒙在斗篷里的颜克韬,刚好闻声抬头看见这一幕,陡然失声道:“师春!” 早前师春带着暑道山人马围住忘情谷人马,双方做宝物交换时,他也是在现场的,亲眼见过绞仙绫的施展,故而认识。 附近受到监视的许安长和尤牧闻言亦惊,齐刷刷扭头看向了这个斗篷人,那是师春? (本章完) 第三五六章 魔功护体 四鼎宗仅剩的这两个,正在这里听各派针对师春的打算,正在暗暗为明山宗一伙着急,他们主要担心童明山出事。 或者说是为自己担忧,他们若在这里旁观,若不做任何动作眼睁睁看着童明山出事,回去怕交不了差。 童明山很有可能夺魁拿到破荒残刃呐,让上面知道了他们没有力保的话,下场之惨是可以想象的,真当‘魔道’二字是说着玩呢? 可他们现在的处境,又能怎么办?被人看管着,被一大群人围在中间,真要硬来的话,那就只能是拼命了。 正为难之际,没想到师春居然也在这里旁听各派的打算。 虽不知颜克韬是怎么认出的师春,但想必不会有错,两人可谓惊之又惊。 惊讶于师春居然就在他们的身边,还是这种匪夷所思的装扮混进来的,更震惊于师春现在的行为,这是要干嘛,杀巫珊珊吗? 他们不知巫珊珊的危险性,所以无法理解师春此时此刻的行为,这不是胡闹吗? 古练妮等人瞪大了眼,也惊了个不轻,还不趁他们未识破你赶紧逃?还动手?是不想要命了,还是不想要那件法宝了? 如同颜克韬一般,他们也是见识过那件宝物威力的,落别人手里去了未免可惜。 一颗心也都再次提到了嗓子眼,都已经动手了,他们自然也是希望师春能得手的。 各派人马也都被这一幕给意外了把,什么情况? 宫时希更是跳到了同门师弟身上,左子升出声喊的时候他就跳了起来,脚踩同门的肩膀在风中登高眺望。 “师姐!” “小心!” 金好和林约芳几乎是同时出声惊叫,之所以‘惊’,是因为也认出了那件出手的宝物是什么,尤其是金好,太熟悉了,绞仙绫本就是她的宝物。 两人不但紧急出声提醒,也纷纷出手了,下意识拔剑斩向射出的白光弹网。 剑刚出手的金好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紧急收手了,剑锋一偏,动作稍慢,那白色毫光便擦过去了。 收手的原因立马在措手不及的林约芳身上体现了出来,绞仙绫也是五品法宝级的,区区高武修为如何能挡? 砰!林约芳手中剑立刻撞飞了出去,整个人随着甩起的胳膊当场转了好几圈飞出,胳膊都震麻了,虎口暴裂,甩出了血水。 眼中红光消失的巫珊珊也回头了,亦大惊,知道被绞仙绫网中的后果会是什么,脚尖一踮,整个人紧急弹跳而起。 先不说五品法宝施展开的速度,师春决意杀她,法宝已出手,又岂会让她轻易跑了,在其意念操控下,小网须臾间爆开成了大网,一网就将巫珊珊给扑了进去。 收回剑的金好知道问题的关键在哪,剑锋转向的她,已经身形急闪,扑杀向了师春。 意图谋求的效果就如同吴斤两一刀斩杀黑虎一般,将驾驭法宝的人斩杀了,兴许还能救下巫珊珊。 瞬间发生的各种变化,令古练妮微微张开了嘴,她现在就算是想出手援救,也来不及了,金好的反应太快了。 后方的元垚等人则迅速看向了古练妮,已经绷了身子做蓄势出击的准备,包括已经派出去配合巫珊珊的那三名暑道山弟子,也回头看向了古练妮这边。 要不要动手,他们自然是不能擅自做主的,要看古练妮的号令。 古练妮没看到身后元垚等人的反应,却看到了正前方三名暑道山弟子的反应,她知道在等自己的示意。 她也想示意动手,但她还是强行忍住了。 一是金好的反应太快了,她就算给出动手信号,暑道山弟子再反应也来不及了。 再者,师春的修为她是知道的,金好的修为她也知道,后者修为已至同境界大成,境界有没有大成的差距是很大的,以师春的上成修为怎么挡? 在来不及救援,师春又挡不住的情况下,她这边出手又能有什么意思,没意义的情况下还暴露自己这边不值得。 看金好的攻势,显然是动了杀招。 这一刻,她竟存了两种矛盾心思,一种是希望师春化险为夷脱身,一种是希望师春就此殒命在金好的剑下,以免节外生枝。 化险为夷似乎已经来不及了,那还不如就此结束。 她若拿不到寻找神火的秘法,也不希望其他门派的拿到。 而师春一旦落在了各派的手上,一旦把什么都招了,让各派知道了她在搞鬼,师春交代出的寻找神火的秘法大概也没暑道山的份了,出口一带金长老干的事情若暴露,还会导致暑道山弟子无法参与下一届的神火盟约。 权衡利弊之下,她违背了自己对师春的承诺,一旦动手会助师春脱身的承诺。 但她并不认为自己有错,是你师春在这里瞎搞,这是偷袭刺杀吗?公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再动手,身边各派显然都蓄势准备了起来。 重点在于,她知道师春动用的法宝已经暴露了身份,暑道山再出手相助的话,事后糊弄不过去的。 暑道山助师春跑了后,暑道山这么多弟子怎么办,一旦陷入各派围攻,有多少能脱身? 其实她现在对师春的感觉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另眼相看的,但就目前的情感因素来说,是牺牲师春还是牺牲本门弟子,她选前者。 见她还没反应,后面的元垚愣怔,不过很快反应了过来,一旁的庞厚紧急之下拉了下他的袖子,他顺手反抓住了庞厚的手腕,用力握住,示意稳住。 而蓄势待发的暑道山弟子都倍感诧异,他们一时间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见大网捕来的巫珊珊却反应了过来,大网扑身的刹那,又惊又怒的她竟凭空抓出了个立体三角形的金属框架,人翻身入框架内的刹那,大网已将金属框架连人一起卷入其中。谁能想到她的乾坤袋里居然放着一件这么个玩意,看似简单,但实际上却是对付绞仙绫的绝佳之物,仓促间就能拿出来,显然不是无准备之物。 事实上这是她私下打造的一个防身的玩意,防的就是绞仙绫。 不是绞仙绫给了师春后弄的,而是在进入神火域之前就打造了出来,从见到上面把绞仙绫给了金好,她就防备上了,做了以防万一的准备。 平常其实也没啥大矛盾,但女人之间歇斯底里的可怕之处,可能只有女人自己才懂。 她也没想到这预备的铁架子会在针对师春的时候发挥作用。 亲眼目睹的师春也没想到这女人身上会带这么个玩意,就像那件‘黑莲’法宝的遭遇一样,误会成了人家之所以敢把绞仙绫跟他做交换的原因。 心里已经在问候巫珊珊的娘了,竟生出这么个处处心机的娘们,也太坑人了,让人不好杀。 但他知道绞仙绫的束缚之力,只要绞仙绫还受他操控,他就不会让巫珊珊轻易脱身。 他目中陡然暴露悍勇之色,凭空拔出一把刀在手,竟闪身箭射冲出,反迎着冲来的金好逆袭而去。 同时另一手抓出了法宝‘黑莲’,施法抛出。 别说一件法宝不要了,只要能杀巫珊珊,两件法宝他都不要了。 他知道法宝‘黑莲’对上忘情谷的人有破绽,扔出来也可能是白给,可他已经顾不上了,哪怕能给他拖延出稍瞬的动手机会也成。 抛出的‘黑莲’在空中迅速扩大膨胀,绽放出流光。 金好自然也认识此物,但也知此宝缺陷,不比绞仙绫脱手扔出就是进攻,这黑莲法宝还有个苏醒的过程。 尽管这个过程也很快,但相较于眼下来说,她不会给师春机会。 她自信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先将师春给击杀。 杀了也自在,再也不用呕心沥血去夺什么魁了,她逼不得已杀师春的情况也是摆在这的,这么多人看着的,上面也怪不了她。 然让她瞳孔微缩的是,那个蒙面打扮的师春竟丝毫不避开她刺去的一剑,竟扬刀照着她脑袋狂劈了下来。 这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拼命打法。 附近扭头看去的三名暑道山弟子见状大惊,没想到师春这么拼命的。 金好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以命换命的打法也要看是针对什么人,对修为足足差了一个境界的人来说,没用。 她另一只手也不是摆设,隔空一掌轰出,其威力在狂风中竟轰出了奔腾咆哮之音。 对此,师春刀势不改,扑去的身形也依然是不躲不避。 得了真儿身上的宝衣护体只是一方面,重要的是他现在的修为已达高武上成境界。 高武小成境界时,他练成了无魔刀,高武上成境界后,那只能布于刀身的青澜之气,已有能力遍布全身,且施布的威力和浓郁程度也不是小成境界时能比的,此时才堪堪有了‘浴魔功’中的浴魔之意。 他自己对这魔功的理解是这样的,认为自己已经初步达到魔功护体的境界。 若没点能耐,岂敢如此冒险刺杀。 于是那隔空一掌的威力正正打在了蒙面人的胸腹上。 轰!发出的竟是巨大爆炸动静。 炸开的强大劲气竟丝毫未掀动蒙面人的身形。 硬受一击的蒙面人一刀而下,不偏不倚地继续斩向金好的头颅。 金好大惊,急喊了半声,“你不是师春…” 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对方那一刀已能要她性命,她怎么可能跟对方一命换一命,剑势飞快上挑。 轰,刀剑相击,又是一声别样的炸响。 金好感受到了对方刀上的爆炸之力轰开了自己这一剑的威力,但好在算是一剑将那致命一刀拨开了。 刹那间容不下太多变化,兵器双双荡开的刹那,两人身形已经是要撞向一块。 二人又几乎是同时一掌轰向对方。 师春依然是不躲不避地硬杠,一记‘解魔手’与对方掌对掌硬轰。 (本章完) 第三五七章 补刀 如此正面瞬间的二度交锋,已经把古练妮给看呆了,甚至怀疑那蒙面人到底是不是师春,以师春的修为怎么可能硬受金好一击。 别说师春,就算是同境界的,硬生生挨对手一击也不会好受。 重点在于,金好那隔空一掌,竟连师春的身形都未撼动。 若非之前确实跟师春当面对话过,她绝对要怀疑这个蒙面人的身份。 而此时的师春也不想与金好掌对掌,他想实实在在的一掌打在对方身上,威力见效快。 他想与对方互挨一掌试试看谁倒霉,他外有魔功护体,内有宝衣护体,敢打敢拼。 但金好不跟他拼,而他出手的速度也确实比金好慢上一些,主动权偏向金好。 金好要跟他对掌,事已至此,仓促间他再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 轰! 又是一声爆炸式的震响。 这一刹那的金好眼中闪过惊疑,这次她清晰感受到了,她的手掌还没有触及到蒙面人的手掌,就被对方掌上的一道外放之力轰去了她掌上迸发出的力道。 但那道外放之力的感觉又有些奇怪,似乎又有点不像是外放之力,有施压反弹的感觉,只是反弹的有点强烈且刚猛。 一时间她也没时间去品味是怎么回事,只是刹那的感觉。 但这隔空力道能轰开自己的力道,又岂是高武上成境界能做到的,她越发怀疑此人不是师春。 不过她也没有太过在意,眼中反倒浮现出一抹狠厉,牵连至她嘴角似乎也勾出了一抹狰狞。 被爆开之力略挫开的掌势,再次发力盖了过去。 在双掌真切撞上的刹那,她突然变掌为爪,爪尖幻现阴森尖锐感,爪尖隐有黑气缭绕,风吹不散。 此为‘魔爪’,光线好的情况下,她是绝不敢当众使出的,眼下的视觉环境中,这点微妙变化她相信无人能看出。 而这其实也是她非要跟师春对掌的原因,普通打斗不使狠招的话,从交手的瞬间感觉来看,似乎占不了什么便宜,遂暗下狠手,准备用魔功一举废了对方。 然很快便双目圆瞪,目露难以置信,或者说是恐怖。 砰!双掌撞击,掌势刚化为爪势去扣抓蒙面人手掌之际,陡然从对方掌中传来一股穿透之力,一种极为古怪的穿透力,明明算不上很强大,自己的修为和法力却无法封住这股穿透力。 更恐怖的是,这股掌力一打入她的掌内,灌入她的胳膊内,竟有变化万千之势。 开始感觉是一道掌力,自己施法阻拦之下立刻切分成了两道,再阻又变成了三道。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数,她越施法阻拦,那掌力便分化的越多。 可她没办法不阻拦,总不能放任那种古怪攻击力顺着胳膊直接攻入自己的体躯内。 可是怎么阻拦都拦不住,她迅速在体内调用了魔功来阻拦,可依然没用,那是一股恐怖的逆流之势。 这一刹那她好像看到了一大群鱼群冲入了自己的体内,自己发作的阻力就像是高山瀑布对鱼群的冲击,可这些鱼群依然能在飞流直下的激流中奋勇之上,冲上上游,水越大越欢快。 怎么拦都没用! 这一刹那带给她的惶恐,是无法形容的,外人也是难以想象的。 一掌对上的师春也冷哼了声。 自他练成‘解魔手’以来,中掌的除了那个木兰青青外,无一幸存者。 而木兰青青之所以能捡回一条命,是因为身上穿了一件特殊的宝甲。 解魔手一掌打中后,他就知道稳了,就知道这女人废了,看对方大瞪眼的样子就知道。 众人视觉中,看到的是双方硬碰硬对掌之下,金好修为不如人,竟被蒙面人一掌震开了,斜斜落向地面。 然师春却不肯放过,对方修炼的毕竟是魔功,怕有意外,不给对方缓过来的机会,趁势继续进攻。 反正也是顺便的,拦截自己的对方是在斜斜后落,而他要向前去击杀巫珊珊。 故而趁势而上,脚下凌空一蹬,竟顺势双脚连踢,咣咣咣咣,在落向地面的金好胸口连踢五六脚,脚脚皆是带着爆炸之音的重击,哪有什么怜香惜玉之说,只有出手置人于死地的狠厉。 旁观者惊,不知金好为何不躲不避,竟用胸口连挨重击,听那踢中的爆炸声响就知道轻不了。 眼尖的则看出金好与蒙面人对了一掌便没了还手之力,若能还手,哪个女人会用自己胸脯去接男人这攻击,定是躲避不开没了办法。 对此,是有不少旁观者觉得这蒙面人出手有些下贱的。 太残暴了,古练妮都下意识含了含胸。 而对师春来说,他才不管什么下贱不下贱,他流放之地出来的,到了拼命的时候,你让他讲道德? 谁爱讲谁讲去,这稍瞬即逝的瞬间,怎样能尽快连招废了对方,他便会怎么做,绝不给对方丝毫的喘息之机。 强行瞪圆了双眼的金好已是嘴角挂了血丝,胸口轰轰震响,落地的脚下是踉跄后退,落地刹那挨的那一脚,她已经听到了自己胸骨的嘎嘣断裂声。 这说明她已经艰难到了难以用修为护体的地步。 她也不想用身体去硬接这连环踢,可是她没办法,那遁入她体内的怪异掌力在要她的命,她在竭尽全力调动修为保命,真腾不出精力来施展灵巧身法应付这紧接而来的连环踢,只能拼命分出一力用身体来硬抗。 事发说起来慢,其实整个过程是极快的。 见到蒙面人出手偷袭,李红酒是一脸错愕意外中的。 一直到蒙面人一掌打退金好,李红酒都没太当回事,还在错愕旁观中。 直到目睹了蒙面人的凌空连环踢,他的神色反应才别样了起来,目中闪过讶异之色。 凌空连环踢,看似简单,实则很难轻易做到。 凌空做个花架子是没问题的,关键承受攻击的是一个有着修为和法力防御的人,是一个能与蒙面人对战的修士,而蒙面人是凌空状态,无处借力,这一路连环踢下去,不受反挫之力影响,且每一脚的威力不改,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对方的修为已经达到了人仙境界,能真正御空飞行了? 人仙境界的参会人员怎么可能进神火域?一般修士的血肉之躯和进阶到仙躯的肉体之间,其差距是隐瞒不了的。 难道是哪一家进来的长老含蓄出手了? 他不知道的是,师春脚下穿的是法宝‘步云靴’,登空可如履平地,别说施展这区区连环踢了,登天都不在话下。 没点好处的话,师春犯得着骗真儿脚上穿的鞋子吗? 不管怎样,眨了眨眼的李红酒明显对这蒙面人来了兴趣,下垂的双手十指动了动,目光瞟了眼已在交手双方上空现出人形的法宝黑莲,一手并二连指,悄悄做了个切入风中的动作。 连踢几脚给予金好重创的师春,却依然不肯放过她,扑向巫珊珊,身形顺便从金好头顶过时,手上被星光照耀的刀光也落下了。 见已经将金好打成了不知躲避的木头人,想顺便一刀取了金好的脑袋。 他在流放之地就听说过魔道的邪乎,所以该补刀时就不能错过。 然稳住身形的林约芳也已经再次扑了过来,没顾上被撞飞的手中剑,虎口破裂的手上又凭空操了把剑扑来,这期间也见到了金好的惨况,可谓大惊。 从她的角度,刚好看到金好的后背似乎有大包鼓起蠕动。 这一瞬间,她也意识到了这不是师春,几乎就是一个照面呐,便将金好给打的没了还手之力,这岂是师春的修为能做到的? 就算师春能越级击败对手,金好也不至于一个照面都扛不住吧,何况两人之间还有硬碰硬的交手,硬碰硬那是要在修为上见真章的。 就连人群中蒙在斗篷里的颜克韬也愣住了,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这能是师春? 他怀疑是有人拿了师春的那两件法宝。 困在绞仙绫中的巫珊珊扭头见状,亦大惊,怒喝道:“什么人?” 也笃定了不是师春。 没错,吴斤两可能隐藏了实力的情况,在师春身上也有可能发生,但师春和吴斤两的对比情况她也看到了,一个强势逆袭,一个还没触及黑虎就被黑虎的攻击余威波及成了重伤。 当场重伤吐血的一幕她看得清清楚楚,再好也不能好这么快吧?前面才重伤不久,转眼又能大发神威杀这里来? 当然,也有可能之前的师春是装作受了伤,但实在是说不过去,当时的情况有装的必要吗? 现在最要紧的是,她的处境也很危险,在绞仙绫的强大绞杀力下,护住她的塔型立体三角金属架子竟发出了刺耳的咯吱声,绞仙绫的细丝快速一点点切入了金属支架中,如同锯子锯入了木头中般。 绞仙绫还在持续一点点收紧中。 由此可见这五品法宝的绞杀之力有多强大,三角金属支架铁定也支撑不了多久。 大部人马中的四名忘情谷弟子愣神后,也醒悟了过来,别人可以看热闹,她们是没办法坐视的,亦纷纷扑身而出。 其中两个身具魔元的女人,还各施法宝。 一个抖出一块银色毯子的女人,凌空出手拉住了那位吸收了神火的同门,拽住将其推了回去,喝道:“你回去!” 她一直在其身边的原因,就是为了保护对方,对方的炼器天赋就是她们此行的夺魁关键。 送回了人的同时,手中银色匹练般的毯子将自身一卷,竟凭空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中,众目睽睽下隐身了。 另一个身具魔元的女人,凭空抓出了一只铜镜,手中一摇,一道乌光直接打向了师春。 挥剑扑向师春的林约芳手中也拿出了一只铃铛,已经急剧摇响,叮铃声顿令人晕眩神迷,满眼的天旋地转。 实在是这蒙面人的实力显露在那,她比金好的实力也高明不到哪去,不拿出法宝都不敢上前了。 此举导致在场的所有人纷纷施法抵御这幻音。 有不少人暗暗心惊,不知这家是什么名堂,区区一个忘情谷竟能拿出这么多罕见法宝来,这些不同属性的法宝真的都是忘情谷自己炼制出来的不成? 第三五八章 临机决断 反应有先后,决定先后的因素往往与关不关己有关。 当然,四大派派出随同巫珊珊探路在前的人,之所以没第一时间出手相助,也是因为他们还不知这蒙面人是什么情况。 就蒙面人的反应,李红酒几个讨论出了不是他们四大派的人,可派出人员却不清楚,加之见蒙面人一出手就挫败了金好,明显实力不凡,就更要看各自领队的反应了。 暑道山派出的三人也同样要看自家领队的反应,决定要不要帮师春。 可无论是古练妮,还是左子升他们,眼下都没有反应。 古练妮之所以违背承诺是认为师春的做法没考虑暑道山人马的处境,怪师春先暴露了身份。 左子升等人反应过来后反倒克制住了则是因为忘情谷自己展现出的实力,竟有这么多不同属性的法宝。 想看看那些法宝的威力,想看看忘情谷的实力底细,一个隐藏实力的人躲在自己身边,任谁都要警惕。 铃声响起的刹那,师春也听到了,能在狂风呼啸中清晰穿透而来,一听便知这铃声有蹊跷。 可于他而言,并未感受到那种天旋地转的不适眩晕感,但他能感受到魔功所产生的护体青澜有异常波动感。 铃声未影响到他,他虽警惕,却暂未顾及,但与金好交手时,始终是分着些许心神防着林约芳那边的,何况边上还有几派的人手可能会插手。 分心警惕众多方面之余,他心中是燃起了些许怒火的,见暑道山的人还没反应,他就已经意识到古练妮那娘们在明哲保身。 明明在干与诸强争锋的事,明明是整个炼器界都图谋的利益,明明是暑道山渴望的利益,那娘们居然惜身,他真不知道古练妮是怎么想的,真不知道带队跑进神火域是来干嘛的。 他心头气呼呼,干大事而惜身,不足为谋! 可他能怎么办?是能停下来跟古练妮理论,还是能当下翻脸让自己多一个敌人? 那娘们既然能干出明哲保身的事来,他敢翻脸,那娘们为了撇清关系,很有可能比别人下手更狠。 心头纵有万千念头闪过,也不如眼前的现实瞬间要先面对。 既然选择了冒险动手,眼下哪怕是口毒药,他也得硬着头皮吞下去。 为此,自是竭尽所能。 对比起来,他比古练妮他们可要决绝的多。 他一刀砍向金好脑袋时,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已施法于腕上乾坤镯内,眼睛也瞥到了林约芳手中递送而来的剑光,他镯内虚取之物也迅捷弹射而出。 别的门派有法宝,他也不是空手来神火域的,没点倚仗如此情形下哪敢轻易脱颖而出。 咣!刀剑相交的刹那,又是一声不正常的炸响。 这次,林约芳也感受到了那股异样的爆炸之力。 不管怎么说,她总算是一剑荡开了师春那斩向金好的一刀,紧急救了金好一命,又欲挑剑划向翻空而过的师春。 与此同时的师春心中咯噔一下,变故陡生,好好的眼前陡然一黑,左眼里的画面突然丧失了,一片漆黑,不见天上的星光,也不见周围的人影和起伏地形,什么都看不到了。 黑到绝对的那种,黑到吓人的那种。 不但是视觉,连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包括那呼呼的风声,哪怕感觉到狂风在刮着他的耳朵,竟也听不到声音。 这是他没有呼吸此间空气,否则会发现连嗅觉也没有了。 一切变故皆在另一身具魔元女弟子手中铜镜打出的乌光笼罩住他以后。 此镜名为‘三尸镜’,能断人三识,身在镜光中,听觉、视觉和嗅觉都会失效。 与师春交手的林约芳因距离原因,也被乌光罩住了,但她知道怎么化解,有法可倚,瞬间破解了三识困境,眼前清明转复。 可她瞪大的眼中涌现出了别样惊恐,脱离了三识困境,却又遭遇了别的困境。 再次撩动划向上翻蒙面人的剑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迟滞之力,那股虚空迟滞之力来的很快,瞬间加大到了让剑难以动弹的地步,不止是剑,还有她整个人都无法动弹了。 她手中摇动的铃铛声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翻空而过的师春,遭遇阻挡,一刀错过了金好的脑袋,却又接续上了眼下这个没鼻子的女人。 他是突然失去了三识没错,可也只是丧失了正常的三识,或者说是普通的三识,他右眼中的异象却未受到任何影响。 换了其他人,眼前肯定是瞬间失去了对手的人影,不知对手身在何方,会陷入慌乱自顾中。 可他右眼中的林约芳尚在,虽是白蒙蒙雾气形态,可近距离下的姿体形态依然可辨识。 对方瞬间一僵的反应,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也知对方有化解之法,哪会再给对方向自己出手的机会。 刀光如瀑抡去。 见其行云流水般的反应无任何迟滞感,惊恐瞪眼的林约芳难以置信,她猛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她中的法宝‘断魂铃’对这蒙面人好像没效果。 看人毫不紊乱的精准出刀攻势,师妹的法宝‘三尸镜’好像也未给对方造成任何影响。 为什么会这样?这到底是碰上了个什么人啊! 她是真的慌了,慌到没去理解是什么束缚到了自己,慌到不知该如何脱身,也来不及多想了,寒闪闪的刀锋已到身前,瞬间也带走了她的慌乱。 那股冰凉让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并未感觉到痛,只感觉体内的气劲随着这一刀,突然就泄了。 从停止铃声中缓过来的各方人马,只见乌光中的师春一刀在林约芳身体上划过,人翻空而过时,还不忘多伸了一手,一把抓住林约芳手中的铃铛给顺手夺走了。 而林约芳竟还怔怔站在那一动不动,让人不知她到底怎么样了,像是在硬撑。 其他各派的人多少受了铃声的影响没看清那瞬间变故的状况,手持‘三尸镜’施法的忘情谷弟子却看了个清清楚楚,并不是师春出刀的速度太快导致师姐来不及躲避,师姐好像压根就没有躲避,而是不动不摇地站那挨了蒙面人一刀。 怎么会这样?她怀疑是不是突兀之下被自己的‘三尸镜’影响了,没来得及反应。 别说她,连困在绞仙绫中回头看来的巫珊珊亦如此怀疑,亲眼看到师妹命丧刀下,双目圆瞪,下意识抓住锋利丝线的手,也被割出了血痕。 古练妮嘴微张,没想到师春这么凶猛。 众人皆不知‘三尸镜’那镜光的厉害,只因实际情况而吃惊,没想到那蒙面人一个照面的工夫,又顺手解决一个。 估摸着铃铛是什么法宝,顺手收了铃铛的师春已经飘了过去。 为赶去杀巫珊珊,并未因金好和林约芳儿逗留,不过却凭空抓了把剑出来,回头望时,一把甩射向了金好。 人都已经过去了,还要回头补一刀的意思。 虚空中却有一只凭空伸出的手救急,一把拽了金好的胳膊,将其拖了个转身。 瞪眼圆睁硬撑的金好算是看到了后面的情形,目光看到了依然站那的林约芳,也看到了受困绞仙绫中的巫珊珊。 她以为巫珊珊已经着道了,没想到还好好活着。 那支撑绞仙绫的三角支架令金好脸上神情一阵抽搐,眼神中甚至浮现出怨毒,她一眼就看出了那三角架子是用来对付她法宝绞仙绫的。 确实也是如此,巫珊珊就是用来防备绞仙绫的。 当然,也仅仅是为了防备。 可在金好看来,却是为了对付她的,也就是说,那位师姐很有可能想在神火域内对自己下毒手。 亏自己眼下为了救她,连命都搭上了。 她好不甘,觉得好不值。 她此时不恨那个杀自己的蒙面人,只怨恨巫珊珊。 “噗…”绷不住的她,一口血喷洒在风中,眼白一翻,强撑的那口气被气爆了。 身形无力歪倒的她,也被那只手拽得消失在了虚空中。 掷剑而杀的师春回头之际也看到了,他之前虽未看到忘情谷的人施展了隐身法宝,可他右眼异常视线中却看到了隐身的人,看到了将金好拉入朦朦虚影中的人。 但他此时已经顾不上再转身,人不落地,蹬一脚,再次凌空发力,继续扑向了巫珊珊。 同时也有些好奇,发现暑道山的人虽然未出手帮自己,其他门派的人却也未出手帮巫珊珊这边,不是一伙的吗? 越来越发现,外面的人其实跟流放之地的人没啥区别,关键时刻,越是一伙的,越是可能不可靠。 这一幕也让他另做出了别样的临机决断。 见手中‘三尸镜’对蒙面人竟毫无影响,那持镜忘情谷女弟子无法坐视,立马也收了法宝扑杀而去。 摆脱乌光笼罩的师春也已到了纠缠的绞仙绫前,朝着网格内一刀狠狠捅了进去。 “你究竟是何人,我与你有何仇怨不成?” 怒喝的巫珊珊并未坐以待毙,隔空一掌轰出。 掌力破网而出打在师春身上,也只是轰声炸响而已,未能阻止住捅进来的刀势。 但她出手很快,速度明显优于师春出手的速度,翻手一把就抓住了刺来的刀背,死死钳制住了。 这实打实的一较劲,巫珊珊立马感觉到了对方的修为远不如自己,略怔,看向了师春的眼睛,也看向了师春的身段,满心惊疑,这厮竟真是师春? 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了天雨流星大会第一人的不凡! 当然,也看到了师春另一手似无害的弹指动作。 然后很快明白了这弹指动作是什么意思,因为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动了,顿惊恐不已。 但她内在法力和修为还在,自然是死死抓住了刀不放。 可她很清楚,对方现在随便拿个什么都能轻易捅死自己,其惊慌程度可想而知。 然师春并未这样做,依然装作和巫珊珊互相较劲的样子,他要逼巫珊珊为求保命施展出魔气破解定身术。 巫珊珊自己暴露了魔道身份的话,总不能怪他吧,他倒要看那一大堆人还怎么敢帮巫珊珊来对付自己。 若非临机做出了新的决断,空中已经施展开的法宝黑莲,此时完全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一剑斩下来就能解决掉巫珊珊。 第三五九章 生死抉择 而此刻不急于以黑莲法相出剑斩杀,也是存了保全绞仙绫的心思。 这都是法宝啊,该舍弃的时候是没办法,能保全的时候他也绝不会轻易放弃。 就他进入神火域之后接触到的法宝来说,哪一样是他在外界能轻易接触到的? 别说接触了,平常连见都难以见到,绝大多数修士终其一生也不可能拥有半件。 这也就是遇上了这种炼器界投注力扎堆的情况,寻常人才有幸能看到这些法宝扎堆的盛况。 毫不客气的说,随便弄上一件出去,那都是能改变大多人命运的存在,甚至足以成为一般门派的镇山之宝。 手持一件,一般情况下足以横行一方。 已经到手的宝贝,毁了着实可惜,他能保自然是要保的。 当然,黑莲法相业已展开,该发挥威力的时候也不会让它闲着,那些枝枝蔓蔓的困扰自然要解决。 他现在已经确定了一点,法宝黑莲的破绽,忘情谷并非人人都能掐住,否则已经有人出手了。 若早知是这样,那他一开始可能就是另一种动手方式了。 他与巫珊珊僵持的此刻,亦横眉冷眼扫向了被斩杀的林约芳那边。 不像黑虎被斩杀时自身已经破解了定身术的束缚,林约芳哪怕被一刀斩杀了,也还僵硬在原地,然此时已经凭空消失了,突然被人凭空抹去了一般。 可师春的右眼异象却将其消失的情况看了个清清楚楚,又是那操控隐身法宝的人在作祟。 “嗯呜,嗯呜……” 同样僵硬在绞仙绫中的巫珊珊朝他呜呜发生,能隐约听出她呜出的是‘师春’二字。 此时此刻,她已确定对方真的是师春,而师春所展现出来的强悍实力也超出了她的想象,整个忘情谷带来的法宝一起压上来,居然都镇不住这厮,搞的跟拿了堆破铜烂铁似的。 明明修为实力都强过这厮,却被这厮一个照面接连干掉两个。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她也搞不懂是个什么情况,感觉这厮修炼的术法似有一股能翻天的苗头。 此时她才想起了天雨流星大会上发生的事,师春高武小成境界时,就越境击败过上成境界的。 原以为大成境界以下都是小打小闹,现在方知是自己的认知浅薄了。 既然知道了蒙面人是师春,自然也明白了自己现在不能动的原因,想不联想到无亢山和定身符都难,然又没看到对方施展定身符。 不过肯定跟定身符脱不了干系。 她是不怕这种定身术的,她是能施法化解的,可是会暴露她的魔功。 要保命,还是暴露魔功? 关键暴露了魔功也是死路一条,而且有可能死的更惨,且牵连甚广。 可她现在面临的抉择是,是要现在死,还是以后死。 她既震惊于师春的胆大包天,敢在这种场合单枪匹马动手,也恨印天录他们,居然旁观不动手帮忙,自己也是猪油蒙了心,居然会跟那些王八蛋合作。 操持隐身毯子的忘情谷弟子,操持法宝将僵硬不动的林约芳笼入法宝之内后,本意是想顺势将其带走回避,结果发现怎么都拉不动,甚至是连根手指头都掰不动,手一摸,才发现林约芳下半身已经被血糊了。 人也没了气息,却硬生生定在了原地。 那女弟子可谓惊慌不已,金好还在她臂弯里顺手携带着呢,而金好也已经没了气,已经毙命了。 她连救两人,却发现一个都没能救上,那蒙面人一个照面就连杀她们两人,试问如何能不惊慌。 而困在绞仙绫中的巫珊珊口中又发出了急切不已的呜呜声。 她看到师春又给出了无害似的弹指动作,对象不是她,是师春的后方。 那个操持‘三尸镜’的师妹已经提剑杀来,救她来了。 而她急切呜呜的对象正是那个来救她的师妹,她想提醒师妹小心,想提醒师妹避开,那定人于无形中的定身术才是真正的恐怖,真正是杀人于无形呐。 事实也确实恐怖,若无这恐怖威力,试问师春又怎么可能在无亢山身上花那么大心思,甚至不惜为边惟英用掉生洲域主卫摩的一个承诺。 那个承诺可以说是一份前程,也可以说是某种程度上的一张保命符,但师春宁愿拿来换这定身术,价值如何可想而知。 可是她发出的声音含糊不清,无法做到有效提醒。 狠狠刺来的凌厉剑锋,在离师春只有半丈不到的距离时,缓停了下来。 拎剑刺杀的女人亦瞪大了眼,满脸的震惊,此时方意识到师姐的呜呜是怎么回事,方意识到师姐为何只能发出呜呜声。 而弹指后的师春已是反手挥袖一甩,平常藏在袖子里用来偷袭的短刃已飞射而出。 噗,寒光锋芒不偏不倚地直透那女子的心窝。 出手毫不留情,直取性命,哪怕是浪费了魔元,师春斜睨的眸光里,连眼都没有要眨一下的意思。 心狠手辣之下,谁又知他独自一人决心于此冒险时的果决。 又是一个硬生生挨了一击被杀的一幕,被杀者像被对手的强大修为给挡住了,难以寸进一般,可观战的李红酒却是双目再次微眯,又迅速盯住了师春手中刀和巫珊珊僵持的细节,似看出了别的名堂。 举手投足又杀一人,且杀的如此轻松,这么多法宝一起上也奈何不了蒙面人,旁观者胆寒的不少。 四大派派出去陪送巫珊珊的人手心惊肉跳,再看自家领队那边,竟还没给出动手信号,他们也不知这是幸还是不幸。 人群中踩在同门身上登高远眺的宫时希,对区区忘情谷能拿出这么多不同属性的法宝,目光亦闪烁着惊疑。 不同属性的法宝,这句话对炼器门派来说,可不止是简单的一句话而已。 一般的炼器门派很难具备全能的、全属性的炼制能力,尤其是那些小门派,通常都是术业有专攻,凭一项专长来立足。 全能也就罢了,还样样都能炼制出这种技巧级别的法宝,区区一个炼器小门派真的能做到吗? 加上忘情谷跟这些大派混在一起的显眼行为,宫时希对忘情谷已经隐约有了某方面的怀疑。 “呜…”眼看又一师妹被杀的巫珊珊发出悲鸣。 不过这声悲鸣却被一声轰鸣震响给淹没了。 上空黑莲法宝幻化的巨型人影已拔剑而出,持巨剑瞬间而下,一剑刺向了地面,剑势如雷霆奔腾。 形同地仙境界的高手出手,其声势威力有些骇人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 旁观者虽心惊肉跳,却不知这一剑是什么意思,因都看到这一剑刺向了地面虚空处。 殊不知,在他们看来是虚空,在师春的右眼异能中却藏了三个人,其中两个朦朦雾气的人影已在淡化,而黑莲人影的剑锋所指,正是隐身中那个完好的身影。 操持法宝的女子惊觉抬头,能看到自己? 林约芳她实在是拉不动,只能放弃,金好的尸体她也顾不上了,就要一把推开闪人。 然一切都晚了。 地仙境界的高手突兀出手,且是针对出手,又是这不算远的距离下,以她的反应速度如何躲的过? 金好的尸体还未完全推开,她身体便爆开了血花。 一柄巨剑直接捅穿了那件隐身的毯子,银白色的毯子直接被这一剑打出了原形,凭空现身,连同毯子里包裹的人样。 外人看不到毯子里操持法宝的女人被一剑插成了两半,有四具尸体从毯子里震飞了出来。 定住不动的林约芳尸体也被这一剑之威撼动了。 四道人影直接随风飘走了,那银白色的破毯子倒还挂在巨剑上猎猎作响。 那一剑的强势之威,打乱了狂风,也把四派的派出人员都给赶跑了,较远处的旁观人员都要纷纷施法抵御。 不少人施展开了手中的法宝,以法宝威力抗衡。 一下搞出这么大动静,师春也意识到有些用力过猛了,问题是他也是头回施展此宝诛杀,不太熟悉,急于将隐身的人给解决掉,好专心唯一,下手赶了点,没把握好分寸。 好在他还有个挡箭牌,被匕首戳中心窝定住的女人,倒是给他挡住了首冲的强劲之威,不过也被缓慢掀动了,然后硬挺在手中的剑又刺向了他。 师春身子一偏,单手拍开剑身,并信手一挥,直接将那女人整个收入了袖子里,实则是收入了镯子内。 他倒不是觊觎这女人的姿色,或在流放之地养成了什么特殊嗜好,而是因为这女人身上那能发出乌光的镜子。 那镜子威力如何他也是亲身领教过的,能把自己给变成聋子瞎子,若不是右眼异能傍身,自己说不定就有可能栽了,既有如此宝物,能顺手的事,以他的出身,自然是不会错过。 现在也没空搜人家的身,自然是一窝端比较方便。 绞仙绫的威力还是比较强的,稳固在那丝毫不动,有师春二人在前挡了一波的巫珊珊也摁捺下了心中的惊慌,否则被定身的自己一旦被掀动,硬撞上绞仙绫锋利丝线的话,恐怕要直接被切块。 而这一切,皆在面对强劲罡风也毫不闭眼躲避的李红酒仔细观察中,强风似在他劈出的二连指前绕他而行,衣衫微微飘动而已。 其他人因为下意识避强风的动作,都没看到师春后面那女人是怎么消失的,再定睛细看,都以为是被强风吹走了。 而李红酒也因这一幕而微微面露讶异,需知那女子腰上可是明摆着挂着乾坤袋的。 乾坤袋是空间法宝,而一个空间是很难塞进另一个空间的,现在炼器界还能炼制出空间叠加法宝的人可谓屈指可数,主要原因还是在于炼制材料的稀缺上,随着自古以来的开采损耗,现在相应的材料已经是很稀缺了。 材料稀缺后,想要继续追求,大多情况下,只能是在炼制技巧上提出更高的要求,好曲线达成,也就导致具备相关炼制技巧的人越发稀少,自然也会拉长炼制时效,想获取结果自然是极为不易的。 而凭空消失的那么大个人,自然不可能装进了蒙面人的袖子里,也就是说,这蒙面人身上居然有能空间叠加的法宝。 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的,各派也犯不着让门下弟子带这种收纳法宝进来,既贵重又没什么用处,通常都是高级人物用的玩意,某些时候能行方便而已。 因此,他越发怀疑这个蒙面人是十大派派进来的某位坐镇长老。 十大派长老互相监督制衡,怎么会让人单独离开出口一带,难道出口那边出什么事了? 从身形上确认了一下应该不是本派前来的坐镇长老后,他现在越发想揭开那张蒙面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强风之后,正眼看向巫珊珊的师春讶异了,心道,这女人疯了吧,都要死了,还不以魔功解开定身术? 他哪知道巫珊珊有家人在魔道的控制中。 巫珊珊若敢暴露魔道身份,导致魔道损失牵连甚广的话,魔道不但不会放过她巫珊珊,还会处决她的家人。 左右都是死,一方面还要连累家人,让她怎么选择? 师春自然认为是要命的紧迫感还不够,黑莲法宝已经出手了,也不能停下做摆设,于是在他意念驱使下,黑莲法相又持剑杀来了,巨剑呼啸着捅向了绞仙绫中的巫珊珊,逼巫珊珊做出最后的生死抉择。 对方若是死也不肯暴露身份,那只能说明魔道操控的实在太严密,或者是这女人对魔道太忠心了,那他也不好露知情的马脚,只能是顺势将这事圆过去,一剑将巫珊珊给解决了。 而就在黑莲法相再次出手前,就在强风荡过之后,身在众人阵营中,吸收了神火的那个忘情谷女弟子,见出手的同门几乎死伤殆尽,巫珊珊也危在旦夕,而她又没能力去抵御那件五品灵尊法宝,不禁悲声怒吼了一句,“印天录,你极火宗言而无信,背信弃义!” 这一嗓子真是愤怒之下喊给所有人听的。 而另一体内没有魔元的忘情谷女弟子,见黑莲法相的攻势又转向了被困僵持中的巫珊珊,亦失声惊呼,“师姐!” 第三六零章 无人相助 道德捆绑,对名门大派来说,还是挺有效果的,尤其是众目睽睽之下。 闻听指责的印天录有些羞恼,可又无法反斥什么,极火宗和忘情谷合作,在场的人尽皆知,如今见忘情谷遇险,极火宗竟迟迟不出手解围,放哪都说不过去。 可事实是,如今只有巫珊珊能有办法找到师春他们,他怎么可能轻易坐视不管。 他手上蓄势待发的法宝,也不是摆设。 他暂时忍耐,只是没有鲁莽出手而已,遇事先权衡观察一下很正常,反正遇险的又不是自家人,其次也是忘情谷接连出手的各种法宝,似有自保的能力,也让他起了观望之心。 如今发现看似层出不穷的法宝,原来也只是个花架子,似乎也没多大的作用,连那个看起来挺唬人的隐身法宝,也是个摆设,轻易就被人发现并一剑给洞穿了。 一切不过如此。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观察一下蒙面人的实力,敢当这么多人的面动手,想不掂量一下都难,若实在是太过强大,不管名声好不好听,他都不会让极火宗出这个头去送死,毕竟极火宗现在已经没了什么夺魁的希望。 直到蒙面人那一刀捅出去竟被巫珊珊抓住,两人竟僵持在了一块,才知蒙面人的实力不过如此。 眼看忘情谷死了几个,蒙面人似已技穷,唯有用法宝才能击杀巫珊珊,见蒙面人也不过如此,他就已经准备动手了。 谁想先被忘情谷那娘们嚷的一嗓子打了脸。 恼怒归恼怒, 不过他还是出手了,在黑莲法相的剑锋调转目标时,他手上那支碧油油看着瘆人的‘天罗剑骨伞’疾如霹雳般射了出去,直接轰向黑莲法相的高大身影。 那惊破动静令师春横眉斜眼扫去,心中暗道了声糟糕,还盼着这帮家伙坐视下去呢,没想到还是出手了。 他意念微动之间,黑莲法相抽剑侧身格挡。 轰! 刹那天崩地裂的动静炸响,四周远远近近的那一道道接天连地的巨型龙卷风竟当场接连震溃。 大地崩塌,坚硬的地面霎时如豆腐般崩裂碎塌,或炸开,哪怕是一座山脉也能瞬间化作齑粉一般。 这就是地仙境界高手交战时的恐怖威力,是大地都无法承受的威力。 师春自知凭自己的修为是难以在此等法宝的打斗余威下幸存的,会被轻易碾成齑粉,好在他心里有准备在先。 黑莲法相一剑格挡的同时,已侧身护在了他的跟前,施法护住了他这一块地方。 就算如此,师春亦转身全力施法护住自身。 印天录左右的一些人亦预感在先,纷纷手抓法宝,驱使法宝威力抵挡在身前,连古练妮都拔出了她的‘青魄炼霓剑’护体。 只见崩碎的大地冲击出来的土石之浪,狂暴撞击到他们的身前为止,如惊涛拍岸,地面震颤的人都要站不稳了。 一道奇观就此呈现,巨大的冲击余威在交战双方两边受阻无处发泄的情况下,竟犁翻地面,硬生生在双方之间划出了一道深渊。 一些小门派弟子吓得够呛,不少人纷纷闪身后退跑远了。 别说小门派的,大派弟子的脸色也都透着惊虑不稳。 师春也不例外,他也很少见到这般场面,上次也就见边阙跟那青衣人打斗时有过类似,而这次可是近在跟前。 土浪冲天之际,遮挡了众人视线之际,困在绞仙绫中的巫珊珊竟面露狞笑。 她脸上的皮肉表情居然能动了。 她体表一阵魔气浮现,只是虚晃了一下而已,便瞬间摆脱了定身术的束缚。 这是她期待已久的一刻。 然后整个人瞬间雾化了一般,化作一阵红雾似的,拉扯着衣裳如蛇一般从绞仙绫的空格中钻了出去,诡异之极。 出去的同时,还把师春捅进来的那把刀也带了出去。 脱身的第一件事,便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重新凝聚成形的她,趁着打斗爆出的强大声势,顺势照着师春的后背心窝捅出一刀。 谁知身处狂暴动静中的师春扭身就是一剑狂劈而来,凭空抽出把剑,毫无征兆地扭身狂劈而来。 巫珊珊大惊,她以为自己的动作悄无声息,再加上这么大动静遮掩,师春根本不可能发现自己的动静。 然她不知道的是,师春的功法对魔气极为敏感,一开始是没及时察觉到,但浴魔功很快就有了那种要自行吸收魔气的反应,师春立马便意识到了什么。 以他在流放之地磨出来的危机反应意识,都顾不上回头查看,发现不对,第一时间便是抄家伙,管它是刀还是剑的,压根就不挑,先抄一件应急再说。 待后面的攻势一出,能清晰感受到了,他也没有急闪躲避的意思,扭身就是一剑劈下,又是一命换一命的打法。 想吓唬人?巫珊珊冷笑,她出手在先,刀锋已经到了师春身前,哪怕师春扭身,她刀锋微移,对上的也是师春的胸膛,远比师春举起的剑劈下快。 也就是说,师春剑还没碰到她,她就能先把师春的小命给送走了,就能先卸了师春的攻击力道。 于是两人都没有躲避。 巫珊珊心中是惊叹的,发现果然是流放之地出来的穷凶极恶之徒,比咱魔道的人还狠,完全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呐。 她刀锋触及师春的刹那,便感受到了一股炸开的反弹之力,卸去了她相当部分的攻击力,炸响动静因为两件高阶法宝打斗动静的掩盖,已经听不清了。 刀势微挫,她微愕之际,还是鼓劲再次将刀锋推向了师春的胸膛。 她认为自己依然占了先机。 然就是这么一耽误,令其后悔不已。 刀锋刺中师春的刹那,她脸上的讥笑还未展开便愣住了,发现刀锋竟然被封住了,无法再穿入师春的身体。 什么鬼?这厮竟穿了护体甲胄之类的? 这一刻,她才惊慌了,以刀为手,欲一把捅开师春,自身亦仓促闪避。 她的修为确实比师春高,这一推,也确实轻易将师春给推的飞起。 但师春身体起来时,手中剑依然狂劈了下去。 巫珊珊侧身躲避不及,持刀的手紧急拍撞打剑身,又被剑身上的咣声爆炸之力给炸开了,然后眼睁睁看着那一剑寒光砍进了自己的肩膀。 肩头传来冰凉失重感,一时倒没什么痛感,眼角余光也看到了自己那齐肩飞走的胳膊。 好在她终究是躲过了致命一击。 胳膊留下了,人闪身躲开了,然后又紧急急闪而去,她怕了师春的定身术,有仓惶逃命感。 被捅飞的师春撞停在了黑莲法相的腿下,身边有啪啪作响的东西在抖动,差点抽到他的脸。 偏头一看,挂在黑莲法相剑上的那张能隐身的银白毯子还在,在风中猎猎作响。 这玩意虽没挡住穿破之力,但韧性有点出乎了师春的意料。 后悔自己不够果决、没有早下杀手,竟让那贱人跑了的师春怒气冲冲,很生气地一把拽了那毯子下来找点安慰,顺手收入了乾坤镯中。 被捅了个大裂口,也不知这隐身法宝还能不能用,就算损毁了,但外界有修复法宝的行当,回头有机会可以试试。 别人可能觉得这轻易就能被攻破的法宝鸡肋,但师春自己很清楚,若非右眼异能看破,此宝定会给自己造成大麻烦,值得拥有。 被两件高阶法宝交手炸开的狂风,转瞬又扫荡而来,扫走了不少的碎石,也在瞬间扫清了灰尘,令大家眼前快速恢复清明。 沟壑另一头的众人,隐约看到了师春和巫珊珊交手的结尾,看到了巫珊珊扔下一条胳膊逃逸的画面,虽不知过程,但都很奇怪,不知巫珊珊是怎么脱身的,因那绞仙绫还捆在那。 观望中的宫时希眨了眨眼。 师春目视巫珊珊逃离的方向,知道让这女人逃了是个大麻烦,手一张,绞仙绫宝光一闪,弹开,又化作了一张手帕落入他掌中,他同时闪身落在了黑莲法相体内的莲台上,驾法宝直追巫珊珊逃逸方向,依然是不肯放过。 然怕什么来什么,一阵极具穿透力的笛声遥遥传来,他身形一震,竟直接从莲台上甩了出来。 黑莲法相竟抱头跪地了,师春蒙面下的嘴角掀了掀,不用猜也知道是巫珊珊那娘们在作妖,自己不够果决的后果已经开始反噬了。 与此同时,空中似有碧光照亮了大地,师春抬眼望,只见撞击了黑莲法相的那支碧油油大伞已经升空展开了,然后如同下起了一场暴雨般。 一粒粒发光的碧绿‘雨滴’,实则是一支支飞剑,有直下的,有飘逸婉转而来的,总之数不清的飞剑都朝他这里来了,铺天盖地之势攻向一点。 “完了。”观战的元垚嘀咕了一声,一旁的庞厚则轻叹了声。 站在前面手持‘青魄炼霓剑’的古练妮也终究是没有出手相助,虽然脸上带着一丝遗憾。 他们都知道师春那两件对敌的宝物本就是从巫珊珊那弄来的,看那黑莲法相的样子就知道是着了道,绞仙绫显然也无法克制极火宗的‘天罗剑骨伞’,这下应该是结束了。 不过这样也好,也算是一了百了,没了后顾之忧。 人群中的许安长和尤牧互相看了眼,面有纠结神色,前者嘴皮子都快咬破了,难道真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们太难抉择了。 面色凝重的师春也知道难逃了,那攻势,岂是他修为能挡的,现在求援也来不及,敌人的攻势也不会等他。 黑莲法相已不堪重用,不但派不上用场,在边上还是个累赘,有过上次被干扰的经验,他没有做任何对抗,以免浪费精力,而是直接将黑莲法相给收了。 一把将缩小的黑莲扫入乾坤镯内。 旋即一个马步下蹲,单手一翻,拍出了一只大葫芦,摁在了地面,面对强敌喝了声提气,“开!” 砰!葫芦炸了个粉身碎骨,他合手一个虚抱,继而挥双臂怒推向了上空,仿佛要与天争。 第三六一章 无界幡 万千剑雨带着绿油油的一道道虚影而下,如万千雷霆直劈一点,将这一方空间给烘托的绿煌煌,其声势甚是惊人,那煌煌光芒下的蒙面人渺小的宛若蚂蚁一般,却依然自不量力地双手支天,看起来似乎有些可笑。 大多人因这高阶法宝的威势而惊叹,观战者也都被那绿芒渲染的一身绿。 也有人盯着蒙面人目露惊讶,还不跑,这是真要硬扛吗? 许安长和尤牧面色艰难,从他们不做任何反应的反应上就能看出,也放弃了出手相助,两人很清楚,就算他们现在愿意出手,也来不及了。 当然,注意到蒙面人拍碎了葫芦的人,倒是满眼期待,想看他能负隅顽抗出个什么名堂来,譬如李红酒。 剑雨磅礴,其拉出的冲势一出,连较远处观战者都感觉到了空气里波荡而来的震颤,四周吹荡的狂风辟易。 万千绿芒虽略有先后,但却是刹那便至,其威足以诛神斩魔般。 古练妮紧抿了嘴唇,眼神略有飘忽,就本心来说,她真的是有点没眼看了,还是有点不忍心的。 双手托天势的师春到了这一步反倒没有任何慌乱,反倒是极为冷静,这也是在流放之地反复经由生生死死后的正常反应,他知道此时哪怕有一丁点疏忽自己挣扎至今的意义就结束了,那个脑海里洒脱一笑的倩影就再也见不到了,所以他沉着冷静地紧盯碾压而来的攻势。 突然,他托天而起的双臂再次一个振挺动作,抖的干脆果断。 别人看不到,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施法摊开成弧状分布的定身物质,被他一下推向了空中。 这一下也是经验之举,上次抗衡黑虎法宝时,被攻势余威给反噬成了重伤,这次他犯不着再硬扛了,毕竟也不用再担心吴斤两有失而死扛着不放。 振臂掀起定身物质的同时,顺势落下的一掌又凭空拍出了一只葫芦,摁口压地,砰,又拍炸在了地面。 另一掌隔空铲地,双手顺势又一个虚抱托空而起,动作行云流水似的顺畅。 实在是那剑雨攻势看着太吓人了,主要还是剑雨的攻击略有先后,他怕一个葫芦的定身物质无法定住所有,一旦有变,他不介意再补上一葫芦。 到了这个时候,活命要紧,葫芦里的东西再宝贝也要狂砸出来用了。 也顾不上会不会被人看出名堂了。 几乎在此同时,上空一阵密集的嗡嗡震颤轰鸣声宛若实质般砸了下来。 声音能给皮肤实质般的触感,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受到。 不过仰空望的他,紧绷的心弦算是缓了缓,心中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看似那么多支飞剑,终究还是一件五品法宝的威力。 他刚才是真担心这法宝的攻击威力超出了五品法宝的范畴。 暴雨般落下的剑雨停下了。 在旁观者的眼中看来,剑雨在离蒙面人头顶大概五丈高的距离就有了迟缓迹象,甚至导致后续而至的剑雨猝不及防撞在了前面缓冲的剑雨上,发出了叮铃当啷爆响,同时也插了个密密麻麻。 剑雨减缓的冲势照着蒙面人压了差不多一丈深,才彻底悬停在了空中,是纹丝不动的那种悬停。 后方冲撞的剑雨,竟然无法撼动前者。 左右的目光瞬间都看向了中间的印天录,而印天录已是脸色大变。 后发的剑雨岂止是无法撼动定住的剑雨,他作为操控者,发现情况不对,是想让陷住的剑雨抽离的,却发现被什么强大力量给死死拽住了,他脸都涨红了,陷住的剑雨依然是纹丝不动。 他顿时有点慌了,这可是他们此行当中极火宗授予的重宝,仅次于黑虎那件,岂能轻易沦丧。 后续未陷住的剑雨哪还敢继续喂入虎口,立马在叮铃当啷的撞击声中迂转而起。 于是众人看到了一幕奇观。 双手托举的蒙面人上空,三四丈高处,形成了一个碗状绿茫茫光罩,在这夜幕下煞是漂亮。 众人皆知,这哪是什么光罩,分明是乱剑交插出来的,问题是,如此强大的攻势竟被那蒙面人双手虚托住了。 古练妮目瞪口呆在了那,以她为首的暑道山一伙都惊呆了,感觉这厮强的有点离谱了,赤手空拳能正面硬扛五品法宝? 他们真的有点怀疑,那是师春吗? 许安长和尤牧也有些惊呆了,若真是师春的话,算是明白了上面为什么派这人进来,原来这么强。 后续砸落又迂转而回升空的剑雨更是漂亮,如瀑布砸的水花四溅一般,不过不是溅落,而是溅起,朝四周蜿蜒而起,总体有些乱糟糟往回跑的感觉。 师春也做不到能掐会算,他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没想到对手发现不行,居然立马就撤了。 不该上面不行,然后再从下方及四周攻击试试的吗?换他肯定这样干。 他还担心无法同时定住其它剑雨,为此还又拍碎了个葫芦做应急准备呢,结果就这? 对手暂时是未从下方攻击,可师春却是不得不防的反应,看了眼脚下皲裂的地面,担心会有不测,迅速将上空托举的定身物质合拢成团,单掌托着。 然后整个人迅速从那倒扣的绿色剑雨光罩下闪了出去,继而飞身而起,飘落在了绿色光罩上,落脚在定住的剑柄上,冷目环顾四周。 有脚下这些被定住的剑雨阻隔,倒是不担心底下再有偷袭。 李红酒莞尔一笑道:“抢不回来,你这宝物就算是废了。此人修为不会高过巫珊珊,他连砸的两个葫芦有名堂,我不信他身上带了用不完的葫芦。” 这话是说给印天录听的。 会意的左子升也紧跟了一嘴,“动手动一半,人家就能当你没动过手了?” 印天录知道这两人什么意思,怂恿自己继续去试水。 虽知道二人没安什么好心,但人家说的也确实有道理,缭绕在大伞周围的剩余剑雨立刻又翻腾起了攻势。 师春另一手上已经摸出了风鳞,他估摸着刚才一出镇住了一伙人,见大家没反应,他已经打算趁机跑人了,谁知波折又起,仰天一看,顿知道麻烦了。 倒不是怕这剑雨的进攻,已经有过一次应对经验,已经知道了这法宝的深浅,超三分之二的剑雨已经被定住了,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他就更不怕了。 他怕的是各派掀起的群攻之势。 虽然未必会出现那种情况,可他现在压根就不会去赌那个可能,之前是抽不出空来求援,现在有空,肯定不会一个人扛,立马施法喝道:“你二人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此话令许多人怔住,古练妮、元垚和庞厚甚至在自我反省,是在说我们吗?但人家说的是两人。 许安长和尤牧这次也听出了确实是师春的声音,也听出了师春是在点他们两个。 被当众点到了头上,两人深知这次是避无可避了,否则这一嗓子便是诛心之言,哪怕师春没事,靠他个人的本事逃过去了,上面也不会放过他们两个。 二人相视一眼,突然一起纵身而出,师春的强势反击也给了二人不少介入的信心。 炼天宗的看押人员被闹了个猝不及防,有人当即喝道:“站住!” 还有数名跟着跃起抓捕的炼天宗弟子,未得允许,肯定不能放任二人脱身。 令他们措手不及的是,一直温吞吞缭绕在尤牧周身的六道金轮,突然杀机毕露,骤如流光飞舞,在尤牧周身骤然弹射开的那种扩大范围后的缭绕急转。 “啊…” 刹那几声惨叫,几人可谓当空被打成了血雨,压根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那六道金轮的攻击威力压根不是区区高武境界的人能挡的,别说高武境界,对上人仙境界的也能土鸡瓦狗般的屠了。 魔道一脉之力给予的应急法宝,岂能简单。 左子升也刚好回头看向了这边,因也怀疑蒙面人喊话中的二人是不是那两个,谁知刚好看到了这一幕,顿时震怒,一直擒在手中的法宝‘忽而斩’甩手就释放了出去。 此宝旋转射出时,看似一只暗紫色的圆盘,实则一轮切割出了三个口子,像是三只钺,背靠背凑在了一起,中间一个便于擒拿的圆孔。 才刚扔出去,此宝便骤然变大如一座房子般,碾压向了六道金轮护体逃离的尤牧二人,声势更是惊人。 尤牧倒也不怕,驱使六道金轮急转,就要硬撼此宝。 然让他大惊的是,眼看就要撞击的刹那,‘忽而斩’晃出了虚影般,骤然缩小至碗碟大小,轻易就让急转的六道金月轮扑了个空。 更恐怖的是,‘忽而斩’一闪变小破防后,瞬间又变成了丈许的圆轮,碾压向二人,以尤、许二人的修为如何能挡住这种高级法宝的斩杀。 这也是二人面对各派迟迟不敢妄动的原因,都是些炼器门派,鬼知道哪个门派带了什么法宝来。 好在魔道这一脉也不是派人来玩的,也是给予了强力支持的。 尤牧一失手,同行在旁的许安长立刻挥杆摇动黑幡,黑幡亦迎风而涨,幡布上荡漾着黑气,与斩来的巨轮相扑。 二宝相击,未出现什么惊天动地的动静,甚至连小动静都未出现。 只有黑幡上荡漾出了一股波澜而已。 与黑幡相撞的巨大轮盘,居然像投入了水中一般,一头扎入黑幡中后便消失了个无影无踪,那么大法宝居然消失在了一块布里面。 只这一瞬间,左子升便发现自己失去了与法宝‘忽而斩’之间的联系,如此重宝,就这样突然间没了,消失了。 这怎么可能?他眼都瞪圆了。 然毕竟是大派弟子,见闻不弱,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从头顶一闪而过的两道人影,失声脱口而出,“遮空岛‘无界幡’!” 第三六二章 作茧自缚 失口的声音不大,在这环境中,无法被太多人听到,但足以惊醒他身边的人。 无论是古练妮,还是李红酒,都面露讶异,身为炼器界的人,但凡有一定见闻的都不会陌生,那是百多年前突然崛起的一个炼器门派,曾经风头很盛,人才辈出,曾力压暑道山,欲与炼天宗争锋,然后又突然消失了。 消失的原因,好像是卷入了天庭和下属四大王庭之间的纷争,然后被某王庭找了个借口,直接派人马给荡平了。 从此,修行界就没了遮空岛这个门派。 而‘无界幡’正是遮空岛的镇派之宝,据说幡内自成一界,能吞人、吞宝,功能类似于乾坤袋之类的,但其威力又远不是乾坤袋之类的能比的。 乾坤袋怎么可能压制得住‘忽而斩’那般威力的法宝,一个照面就能毁了。 传言此宝一出,能压得其它宝物不敢张扬。 听说荡平遮空岛时,相关人马曾大肆搜寻过‘无界幡’,却并未找到,不知去了哪,不曾想竟在这出现了。 其实左子升也没见过,只是听闻过,但观此幡形态与传说相符,又能轻易收掉一件五品法宝,应该是差不离了。 古练妮和李红酒目睹了两宝交锋的瞬间,也意外‘无界幡’那种宝物怎么会落在区区一个四鼎宗手上。 见到同门被杀,炼天宗其他核心弟子,正欲祭出法宝还击,结果见到左师兄的宝物一个照面就被收了,都吓得抓紧了手中差点扔出去的法宝,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印天录也听说过遮空岛的‘无界幡’,但并未注意到身后发生了什么,此时听到了也只是听到了而已,并未分心多想,他正在集中精神操控自己的法宝再次攻击师春。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那乱剑插成的碗状倒扣形态,其下部四周空空,也给了他进攻的提醒,一个面不行的话,不妨试试全方位进攻。 飞剑围绕滴溜溜旋转的大伞一阵如云兜转,重新由混乱形成阵势后,忽然分开包抄而下。 站在剑柄上的师春瞥了眼那边已经出手的许安长和尤牧,见一个照面就突了出来,实力果然不虚,心中底气顿时大了不少,继而目光上抬,看出了剑雨的意图,竟弹身腾空而起。 换了其他参会人员,看到这五品法宝的攻势,吓都吓坏了,躲避都来不及,他却迎着剑雨逆势直冲而上。 没别的意思,就是要给剑雨一个全方位攻击自己的机会。 超过三分之二的剑雨已经被他定住了,也就意味着一件宝物丧失了三分之二的威力,已经成功应对过一次的他,哪会怕这剩下的三分之一威力,应对起来看似紧急,实则举手投足间透着举重若轻的从容不迫意味。 这逆势而上的情形,对于旁观者来说,尤其是对古练妮等人来说,此情此景唯有惊叹。 他们真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跟他们处了那么久的师春。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对这个所谓的天雨流星大会第一人,还是略有蔑视的,矮子里面拔矬子,一群修为达不到大成的在那玩而已。 后来因其能力,又给他们带来了利益,让他们觉得能平等来往了。 现在,感觉自己似乎略有仰望了。 有些差距,是不需要为自己找什么理由的,亲眼见到后,自己就能清楚明白的。 风依然很大,古练妮的双腿也依然很长,耳鬓的发丝也依然飞掠在风中,她关注的眼神里透着一种难以言说。 见蒙面人竟蹿起到了空中,印天录当即视作了机会,眼神里是抓住机会的紧迫感。 腾身于空中的师春看似力竭之时,忽出现了悬停迹象,这一幕又令李红酒眼中闪过意外,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从师春的动作上捕捉到这种迹象。 剑雨的速度很快,已迅速完成了包抄,继而不给师春任何喘息之机,骤然从四面八方同时齐射。 而师春故露破绽,要的就是这个,剑雨不但威力大,且数量太多,有一些没一些的持续下去很麻烦,他想一举给废了。 所有的一切,化作了一个动作,凌空的他双臂向四周一推。 四周骤然齐射的剑雨,宛若骤然收缩的一个光球,然骤缩至一定大小时,又出现了收缩迟缓迹象,然后又定定在虚空中不动了。 “啊…”印天录失声,脸又涨红了,同样的情况又出现了,意念拼命驱使,也无法让定住的剑雨动上分毫。 观战者也无不动容,那蒙面人太强了! 而凌空飞出的许安长和尤牧也可谓是配合默契。 一个在旋转的六道金轮之内,一个在旋转的六道金轮之外,皆在凌空疾驰,每一脚都刚好踏足在一道月牙上。 两人不是出来看热闹的,既然出手了,自然是要助师春一臂之力的,两人联袂一起冲向了空中那张滴溜溜旋转的大伞。 印天录见状大怒,自己奈何不了那个蒙面人,难道还奈何不了你们吗? 他就不信人人都有那蒙面人的本事。 仅一个意念微动而已,空中滴溜溜旋转的大伞,迅速收拢,然后化做一道流光,照着许、尤二人就是雷霆一击。 左子升牙疼似的,下意识喊了声,“不要…” 然而已经晚了,他这两个字吐露结束后,事情也就结束了。 踏步飞驰在六道金轮之外的许安长又再次挥杆摇动了旗幡,荡开的黑色大幡往身前一挡,那支雷霆一击的大伞一头撞上的刹那,便如同泥牛入海般消失了。 消失的悄无声息,一点碰撞的声音都听不到。 “啊…”印天录又是一个失声叫唤,脸上甚至有慌了神的感觉。 这次可不是什么无法撼动,而是感觉自己与整个法宝失去了联系,那支伞是整个法宝的中枢。 法宝驾驭的中枢没了,还联系个屁。 看他那吃了狗屎的样子,左子升好气又好笑,骂道:“我都说了那是遮空岛的‘无界幡’,你是没听到还是没听说过?” “遮空岛,无界幡…”印天录愣口在那,才想起刚才确实听到这么一说,自己居然没反应过来。 李红酒却貌似自言自语地问了声,“那蒙面人真是师春不成?” 之前他是怀疑的,后看到蒙面人一嗓子喊出了这边的许安长和尤牧。 一个修为不如他的人,居然有这本事? 是哪位长老也好,还是师春也罢,他都越来越感兴趣了。 丢了重宝的左子升很恼火,左右看了看问:“五品法宝的攻击都能轻易被钳制住,还有号称能压制百宝的‘无界幡’,这还怎么玩?” 李红酒回应了一句,“倚仗身外之物,有此遭遇是迟早的事。” 左子升立马盯向他,才想起这位一直没出手,而自己可是丢了件宝物,当即故意讥讽道:“我等皆损失惨重,李先生倒是光看热闹了,衍宝宗就这样跟我们合作的不成,就这样坐视他们跑了不成?” 他也想激对方出手,好看看这位的深浅究竟如何。 盯着师春那边动静的李红酒倒是淡定而从容,“放心,一个都跑不了。” 边上几人闻言皆忍不住再次审视他,话说这么大,真的假的?那可是连一堆五品法宝都奈何不了的家伙。 见他们有所怀疑,站在李红酒身后的广浩游也淡淡来了句,“我师叔既然说跑不了,那就肯定跑不了。” 这句话不但透露出了自信满满,对左子升等人来说,还极具份量,不得不再次正视起了李红酒。 连广浩游都这样说了,他们意识到了,李红酒这貌似不靠谱的家伙恐怕真具有传说中的非凡能耐。 李红酒却扫了眼四周,“来了点麻烦。” 边上几人立马四顾…… 师春突然体会到了什么叫作茧自缚,四周定住的剑雨居然把自己给困在了里面,所有剑锋都指向了他,他犹如困在了笼子里的老鼠。 凭他的修为,想掀开能定住五品法宝的定力,那肯定是做不到的。 当然,他也有破解定身术的法门,完全可以破除几把剑上的束缚,然后钻出去。 可又要面对一个问题,剑上束缚解除后,会不会立马上赶着戳死他?再定再放,反复定放? 不过他也不急,许、尤二人在上面大显身手的本事,他已经看到了,各派人马不敢妄动的样子,显然是被镇住了,好好好,不慌了,当即先摸出了冰羊塞进蒙面里换气再说。 而许、尤二人也飘落到了圆形剑阵外面,一人手里抓了个剑柄吊着身形往里瞅,确认了眼神,确实是师春,两人当即裂开嘴傻乐。 明显笑得有些谦虚了,敢情上面派了个牛人来,之前是自己狗眼看人低了。 许安长陪笑道:“春兄,这么多人虎视眈眈,咱们是不是先离开这。” 脚踩在剑锋上的师春倒是想离开,问题是怎么出去,故而朝对方手里的那支幡抬了抬下巴,“有这么好的宝贝,为何不早拿出来,这什么宝贝?” 能震慑各派,傻子也能看出是好宝贝,他都快馋的流口水了,没别的意思,他认为这宝贝肯定是他的,迟早是要落他手里的,故而先了解一下情况,回头好上手。 “无界幡。”许安长回了句,又苦笑道:“春兄,这不是闲聊的地方吧?” 师春朝下面那些凝结的剑雨示意,“你不是收了人家伞吗?能一起收走吗?能收走就别收个半拉,都收起来给我,我还有用处。” 许安长腹诽,这话说的没法听,就你有用,法宝给谁没用处? 问题是,现在不赶紧跑人,还惦记这个合适吗?无界幡也不是什么法宝都能对付的。 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人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派,当众吞了人家这法宝,你确定出去后能吞进肚里去?有些东西吞下去是不好消化的,吞了也是自找麻烦。 他犹豫了一下,又警惕了下四周,见师春不是开玩笑,加之也没了以前对师春不敬的心态,勉强略点头,“我试试。” 当即施法摇幡一甩,幡布荡过之处,如囚笼的圆形剑阵当即被悄无声息地抹出了一个缺口。 妥了,能平安出去了,不用当众出糗了,见状的师春当即笑开了花。 第三六三章 言出法随 这个时候,还能高兴成这样,自然不仅仅是因为能顺利从剑阵里钻出来,而是眼看又要多一件法宝,实在没忍住。 若无界幡是他的,那眼下收进无界幡里的法宝是不是也是他的? 那支释放飞剑的伞已经被无界幡收掉了,现在又能把这些飞剑给收掉,那这整套的飞剑法宝是不是他的? 之前为了杀巫珊珊,他甚至做好了不惜废掉绞仙绫的准备,结果巫珊珊没能杀掉,绞仙绫也保下来了,还顺手牵了几件法宝到手。 眼下尤牧手上的那六道金轮,看起来也是很厉害的样子,最终应该也是要落他手里的。 这么一算下来,感觉自己赢麻了,忽然感觉巫珊珊这样跑掉了也未必是坏事,若是巫珊珊一开始就被自己给一举击杀了,自己怎么可能弄到这么多宝贝。 突然间就感觉巫珊珊跑掉了也没那么可气了。 心气顺了,就觉得人跑了也没关系了,大不了后面幸苦一点,被追着到处跑呗,搞到了这么多的辛苦费,累成狗也是值得的。 随便一件法宝就足够他轻轻松松在修行界高质量地过一辈子了,眼下这是多少件呐? 他在流放之地的时候,想过自己将来出去后要发财,但也没想到自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富成这个样子,感觉这趟神火域之行真是来得值了,所谓的富贵险中求,也无过于此吧? 这么多法宝全部收入囊中的话,他感觉自己都能造天庭的反了。 还用怕巫珊珊吗? 有无界幡镇着,他等下就要跳到各派面前去叫嚣,有一个算一个,谁还敢? 也就是说,该巫珊珊到处逃窜了才是真。 突然间天翻地覆的局面,试问他如何能不高兴,要不是为了稳住许、尤二人,后面好弄他们手上的宝贝,别说笑开了花,人生得意须尽欢,他就差嚣张的仰天狂笑了。 他麻溜地从剑阵缺口钻了出去,脚踏一支定住的飞剑,发出了吴斤两般的嘿嘿笑声,指着眼前的剑阵,还有下方的碗状倒扣剑阵,“收起来,收起来,帮我收起来,都是我的。” 许安长又忍不住瞅了眼各派那边,还是提醒道:“春兄,你确定他们能坐视我们捡他们宝贝?要不还是赶紧脱身吧。” 师春指了指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些人什么好,无论魔道还是正道,无论这许安长还是那个古练妮,怎么都这么胆小,到嘴的肉都不敢咬,还出来抢什么抢? 讲道理也没用,现在也不是讲道理的时候,他直接糊弄道:“我知道我在干什么,上面对我另有交代,你们照做配合便可。” 好吧,人都直接说是上面的意思了,许安长还能说什么,只能等出去后核实了,当即施法挥动旗幡,荡过之处,定住的飞剑便一片片消失了。 清空了空中,三人也飞向了地面,许安长继续摇幡收掉那乱插成了碗状的剑阵。 因李红酒的话而警惕四周的印天录见状,有些急眼了,这摆明了是要收走他的法宝,当即遥指怒喝道:“区区四鼎宗,焉敢造次!” 许安长回头看去。 师春却在边上催他,“别管他,继续。” 心里补了句,有本事再扔法宝过来才好。 他现在是不慌不忙了,哪有丝毫要逃的意思。 古练妮算是无言以对了,有些难以置信,没想到师春背后还藏着大杀器,没想到那个她看不上眼的偶尔在师春身边晃过去的四鼎宗才是师春手上的最大杀招,难怪那厮敢单枪匹马乱来,原来早有准备。 天雨流星大会第一人,原来自己还是小看了。 元垚也在对庞厚苦笑,那意思庞厚能懂,早知人家有这本事,就按商量好的干了,现在暑道山这边都言而无信成这个样子了,后面的好处怕是没他们的事了。 不过对他们来说,也并非全是坏事,至少寻找神火秘法的秘密,暂时还是由他们暑道山独家知晓,能就此打断各派对师春的追究也是好事。 躲在远处,捂住断臂的巫珊珊,见状在悲愤流泪,泪又被风带走。 人群中的宫时希眼睁睁看着师春他们在捡宝贝,神情极为凝重,感觉事情麻烦了,想阻止师春那边夺魁的难度太大了。 同时也注意到了前方的左子升他们在四处张望,也不知道在傻看什么,他也跟着四处看了看,忽瞳孔骤然一缩。 某个方向的天际突然亮了一般。 不止某处,其他方向天际好像也在逐一亮起,四周天际好像都在亮起。 但又不是正常日出的那种天亮,色彩上的区别,五颜六色乱哄哄亮起的感觉,在快速点亮这边的天空。 这明显不对,各派云集的人马顿时有些惊疑,人声也嘈杂了起来。 “师叔。”广浩游从李红酒后侧伸了个头出来,语带探问意味。 他刚才也听到了,在周围异象出来之前,在大家还没任何发现的时候,这位小师叔就提前预警了一声,说有麻烦来了。 他现在自然想知道小师叔嘴里的麻烦是什么,好有所预备。 这一伸头,才发现这位师叔一直在身前保持着一个劈指的动作,指尖略有气旋流转,散出的气韵不断丝丝缕缕融入四空。 李红酒偏头看了他一眼,轻笑着回了句,“安心。” 广浩游懂了,也就是没事的意思,再看看师叔的劈指动作,也确实安心了。 他之前可是见过小师叔这一指可移山的能耐的,既然小师叔早有准备,他自然也就心安了,缩回身就立马回头朝同门打个手势,又指了指李红酒,示意大家安心,有师叔在,不用怕。 然他很快就淡定不起来了。 没办法,实在是周围的声势太过惊人了。 地上跑的,天上飞的,各种各样的发光怪兽,组成了浩浩荡荡的大军,都朝这边来了,而且是合围而来。 有的身上冒着绿焰,有的身上冒着赤焰,有的身上冒着金焱,那真是五颜六色起了个全。 有的庞大如小山,有的蛇形如蟒似龙,有的奔腾如虎,有的多足如章鱼,有的翼展似螳螂,有的振翅如鹰,繁不胜数的怪物像那些个玩意,又不太像。 那隆隆的场面,那光彩耀目的阵势,实在是骇人,反正都一窝蜂地朝这边破风而来,朝各派聚集的地方来了。 还有不少不发光的怪物。 为何会突然围聚而来,好像又不难猜测,搞不好就是之前的打斗动静太大了,把禁地里的怪物给惊动了。 一处地下怪异蝙蝠,就搞的大家死伤惨重,如今这声势,谁还敢大意? 尤其是印天录,扭头看了眼端着手指貌似装模作样的李红酒,想吼他一声,这就是你说的安心? 差点信了他的邪,他立马闪身到自己极火宗的弟子当中,招呼走人。 左子升、古练妮等人无不如此,没人想硬扛,不知轻重的情况下,先回避一下方为上策。 师春早就看到了,之前在高处的时候就看到了点异常,不过无所谓,只要各派的人不纠缠,他自认还是能从容脱身的,所以依然让许安长先把那些飞剑收了再说。 等到飞剑扫荡干净了,看到周围那惊心动魄的威胁也逼来了,他手上的风鳞也掏了出来。 广浩游注意到后,指着喊了声,“师叔,他们要跑!” 一群衍宝宗弟子已经紧急集中在了李红酒的身后,这个时候跟紧师叔更有安全感。 李红酒看到了,他重点关注的就是那个蒙面人,对蒙面人的一举一动清楚的很,他面浮盈盈笑意,出声道:“修法求完人,炼器为灵物,人为己,物为外,是修己,还是求身外物,无分好坏,既无法超脱,终究是一个求得,无须贪全,今日能得多少,你们且自看清楚了。” 话毕略用力顿指一喝,“疾!” 如同念出了咒语,又似言出法随。 刹那间,可谓是天地色变,令一群衍宝宗弟子惊骇四顾。 只见周围一道道头顶略带电弧的风柱,刹那狂暴了起来,其转速瞬间扭曲到了骇人的地步,形态变得狰狞而清晰,声音狂啸的似乎要撕开人的耳膜一般。 地上的人不强行施法站稳了,肯定要直接扯飞了。 风鳞裹了许安长和尤牧升空的师春突然身形摇晃,惊的三人四顾张望,都不知是个什么情况,这风窝子里的风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妖孽了? 风力强的有点离谱,风鳞那一片片的鳞片,片片受怪力影响,速度起不来,无法成势,飞不动,也带不动了人,还飞个屁呀。 再不收起来,风鳞的鳞片要削他们自己人。 师春赶紧收了风鳞落下,一边观望四周,一边摸出了法宝黑莲施展,就这阵势,妖孽之风波及范围甚广,他估计就算巫珊珊还躲在这一带,也顾不上了他。 准备驾五品法宝脱身,以五品法宝的实力应该可以快速突出去,否则恐怕要陷入四周聚来怪物的围殴中,鬼知道那都是些什么怪物,火蝠就已经够危险了。 冲来的怪物,实力差的,已经被强风卷起,在风中飞舞的一大堆,光芒乱舞,还挺好看的,更多的怪物则顶着强风继续冲来了。 欲驾风鳞脱身的,不止师春他们,还有其他各派,结果也是一个样,都没能顺利跑了,反与冲来的怪物隆隆打在了一块,瞬间乱成一片状。 唯独衍宝宗一伙,还淡定站在风中的感觉。 又见广浩游指着师春叫喊,“师叔,他们要驾法宝跑!” 纯属废话,李红酒盯着蒙面人的目光几乎就没挪开过,他在等,让师春跑的样子。 等到黑莲法相展开,挟带上了师春三人强势冲天而起时,李红酒劈在风中的手指翻指一挑,甩指向了黑莲法相,口吐真言般,就一个字,“击!” 几道风柱顶端的电弧突然如无数龙蛇奔腾游走,一条条变得精光闪闪,不断充斥到一起,然后化作一道道霹雳,劈向了黑莲法相。 轰! 一道霹雳,就打的黑莲法相顿了顿。 再第二道,就感觉把法相给打的有些懵了。 然后是三四五六七八九十道的霹雳连劈,声声震撼,密集连劈,就问你下不下来、回不回来吧。 第三六四章 天罚 黑莲法相想不下去都不行,硬扛了几道霹雳后,当场就被打萎缩了,打得法相萎缩没了,散开的金属莲花瓣也吓成了缩头乌龟般,倏地缩了回去,整件法宝重新缩小成了巴掌大的黑莲模样。 差点就被狂风给吹走了,是师春舍不得,情急之下一把捞住了、收回了。 他着实有些惊呆了,仓惶四顾,什么鬼,怎么会被雷逮着连劈,缺德事做多了吗? 他压根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实在是李红酒的出手方式就没什么动静,导致被雷劈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是被人给攻击了。 而师春的状况还算是好的,手上抓着六道金轮合一成月牙的尤牧,还有紧抓无界幡的许安长,脸都熏黑了般,就差身上冒烟了,也差点被强风吹走了,飘忽忽逃向了地面,也不知是飘还是砸的。 飘啊砸啊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雷太邪门了,吓死个人,给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往天上飞了。 扭头一看的师春立马跟着扑了下去,倒不是急着救人,主要是担心他们手上那两件法宝,尤其是那无界幡,太牛了,何况无界幡里还收了两件法宝在里面。 雷电精光下,三人的状况呈现的清清楚楚,两个被雷劈黑了,而师春似乎并未受到多大影响。 李红酒目中稍显意外神色,被那么多道雷劈中了没事? 然在他身后的衍宝宗弟子看来,师春三人却是实实在在被雷给劈下来了,一伙弟子们脸上满是震撼和激动神色,师叔翻手就是风云,弹指就是霹雳纵横的手段,着实太让他们震撼了。 广浩游的脸上还有骄傲之色,之前师叔说一个都跑不了,他是相信的,但是真没想到居然是如此震撼的一幕,弹指间能驾驭天雷呀。 他们很希望各派都看到这一幕,很希望各派看看他们衍宝宗高手的风采,奈何各派都从他们身边跑开了。 他们甚至想招呼各派来看看,然又都知道李红酒不喜欢这种高调,肯定不希望他们宣扬这个。 何况,各派现在自顾不暇,怕是也没什么心思去关心他们了。 各种隆隆打斗声已经响起,因李红酒的出手,导致各派都未能及时驾风鳞跑掉,不得不和那些围攻而来的各种色彩、各种形态的怪物厮杀在了一块。 怪物太多了,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反正不是火灵,打爆了也就是个灰飞烟灭,或火浆爆裂。 到处有怪物在强风中喷吐扭曲的烈焰,这对修炼火性功法的各派弟子来说,除了增加点色彩和气氛,倒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关键是给大家带来了巨大的恐慌感,怪异蝙蝠的前车之鉴尚历历在目,如何能不怕。 各派瞬间竭尽所能地反抗了起来,不敢留手,纷纷祭出了各种法宝轰杀,不敢让怪物近身。 也可谓是各派展出法宝最齐全的一次,没办法,拼命了,一时间法宝满天飞。 眼看各种怪物扑来,师春那边也不例外。 身上乌黑,衣裳破损的尤牧,忍着体表被火烧过似的裂痛感,再次展开了六道金轮缭绕在周围轰杀,杀爆出各种火星子、火光和火浆。 同样狼狈不堪形象的许安长也不敢疏忽,挥动无界幡扫荡,冲来的怪兽一荡而没,没有打杀,来多少收多少的样子。 唯独师春站在那仰天望,刚停歇的右眼异能又再次被他开启了,他在看风柱上方,在望雷电来处,想用右眼看出点名堂来,实在是之前的雷电来的太蹊跷了,难道就咱干过坏事要被天打雷劈不成,凭什么专门盯着我来劈? 看出了玄虚,自然才好找到破绽脱身。 急忙忙应对四周怪物的许、尤二人倒是主动护在了他四周,偶尔也抽空看他一眼,见他干干净净好好的,心里也都奇了怪了,大家都是魔道的,雷为什么光劈我们不劈他? 面对汹涌如潮而来的光怪陆离怪物,衍宝宗也未能幸免,他们跟前那道被之前打斗犁出的深渊里,也如潮水般灌入了大量的怪物,开始向着崖壁上的他们爬来,让人感觉脚下都在震颤。 “准备!”广浩游喝了声,也亮出了自己手上的法宝,抖落出了一条暗红色的荆棘长鞭。 李红酒回头看了眼抄家伙的众弟子,调侃道:“我建议你们最好还是把手上的家伙收起来。” 广浩游正看着崖下隆隆上爬的怪物,闻言猛抬头,问:“为何?” 李红酒戏谑道:“我怕你们回去跟宗门无法交差。” 说话间,他斜了眼下方即将来到的迫在眉睫的威胁,切入在风中的二连指忽然上翻,掌心朝上,不疾不徐地缓缓上抬。 众弟子虽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却看出了师叔这是又要出手了,很快又被上空四方云动的迹象所吸引,只见一道道游走的电弧开始变得急躁起来,整个天空逐渐铺满了电弧般。 那状况太诡异了,像是漫天的雷电之云,连疲于应付的各派人员都忍不住抽空往天上瞅,震撼人心,从未见过。 一见这状况,广浩游赶紧收了手里的家伙,又赶紧向同门招手示意。 大家也都相信师叔这样说肯定不会害他们。 然现实的威胁也确实就在眼前,率先冲上来的一头小山似的牛头利爪怪,浑身燃着青焰,奋然跃起,张开了獠牙大嘴,照着首当其冲的李红酒怒吼着一口咬去。 衍宝宗弟子大惊之际,李红酒虚抬至胸口的二连指骤然翻掌一个顿劈。 咣,一道如巨蟒般的雷电从天而降,正正打在了那即将咬到他的怪物身上,瞬间将那怪物打了个面目狰狞的崩塌,灰飞烟灭,连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了无数火星子随风而去,连李红酒的一根毛都没有碰到。 衍宝宗弟子们还来不及从惊愕中喘过气来,崖下无数怪物已带着辉煌光景纷纷冲出,那股压迫感足以吓退大多数人,最少的也后退了一步。 唯李红酒站那岿然不动。 天上也在此刻绽放出了无数裂光,冲上来的怪物虽多,天上降下的霹雳也多,狠狠劈在了汹涌的怪物身上。 还有无数轰鸣是从他们身后传来的,衍宝宗弟子纷纷扭头看去,才发现无数霹雳不止降临在了他们的前方,而是在四面八方同时降临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了让自己终生难忘的一幕,那是一片接天连地的雷电森林,每个人的汗毛似乎都被一股吸力给拉直了,头皮真的是发麻的,景象太震撼人心了。 数不清的雷电不断降世,密集交错,不断轰杀在每一头怪物身上,直到打爆为止。 那似乎是一场突然降临的天罚,在毫不留情地绞杀这世间的怪物,不许其祸乱一方。 “啊,我的幡…”轰鸣声中,许安长发出了一声惨叫。 突然闪来的霹雳击中了他手中摇晃的无界幡,打的他撒开了手,又怕宝物被风吹走了,遂施法隔空抓着,奈何天雷无情,又一道接一道的霹雳打在了无界幡上。 惊慌失措的尤牧也好不到哪去,六道金轮也差点打飞了,隔空施法扯住,眼睁睁看着雷电锤炼他的法宝。 这一幕把师春给看呆了,想搭把手都不敢,只能干看着。 雷电针对的也不止那两件法宝。 “我的剑…”古练妮也发出了惊呼,撒手虚摄的‘青魄炼霓剑’也在被雷电反复锤锻。 也不仅仅是她,而是所有人亮出的法宝皆在面临天罚。 哪怕是被霹雳连击,他们也不想放弃自己的宝物,怕被强风卷走。 而那些被霹雳打爆的怪物们则没这好运,爆散后纷纷被强风带走,数不清的火星子被吹走,被卷上天,夹杂在雷电森林中的景象,无比壮观,是梦里都梦不到的场景。 不断扭曲的雷电,就像是在这世界跳舞一般,扭动着狂欢的身姿。 衍宝宗弟子震撼的目光陆续回到了李红酒身上,再看这位电光中的小师叔,皆宛若在仰望一尊天神般。 只见李红酒忽慢慢双臂左右推开,雷电森林的面积立刻快速向四面八方扩散,无数霹雳的绞杀范围亦在快速扩撒。 原本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冲来的怪物,已经停在了雷电森林的外围,似乎也被这天威震慑住了,此刻见轰杀面积在扩大,这些悍不畏死的怪物终于怕了,纷纷扭头急逃,混乱成了一片。 来的快,去的也快。 送走了这些不速之客后,雷电森林的规模也在急速萎缩中,在将剩余的怪物给清剿。 而李红酒的目光依然在盯着那个蒙面人,他想不注意对方都难,大家手上的武器都被打的撒手了,唯独那蒙面人手上还提着把明晃晃的刀四处张望,要找人砍似的,格外显眼。 于是李红酒手指微动,当空又几道霹雳连轰向了蒙面人。 师春倒是想闪身躲避来着,奈何自己修为还没高到速度能快过闪电的地步,倒霉催的,又老老实实挨了几下,打的他都想出去后捐点东西行善积德了。 躲不掉也就只能是硬挨了,只能是施展浴魔功硬扛了,扛扛也没事,他已经扛出经验来了,这雷电打他身上对他好像没什么影响,好像会被自己那体表的青澜之气给吸收了。 每挨一下雷劈,自己的法元好像还挺躁动的,似乎有一种愉悦感。 他不知道该不该高兴,关键想高兴也高兴不起来,为什么这雷不劈边上的尤牧和许安长,光劈自己? 难道是因为两个家伙显得可怜一点,自己比较好看? 不过雷电很快停歇了。 许安长一把扯回了自己的无界幡,立马再次施法驾驭,结果化作了一阵喃喃,“完了,完了,没用了……” 捞回六道金轮的尤牧,抱着查看后,也是一脸的死相。 见他们这德行,师春也再次招出了‘黑莲’,尝试施法驾驭,结果宝物无知无觉,成了铁疙瘩一块。 不止是他们,此时各派几乎是被愁云惨雾给笼罩了,不少人甚至是一阵阵哀嚎。 双手捧着‘青魄炼霓剑’的古练妮亦如此,失魂落魄地喃喃了几句后,抬头看天。 各派亮相用来对付怪物的法宝,基本上全部被刚才那场浩瀚雷电给废掉了。 见此情此景,衍宝宗一伙弱弱看向师叔,想炫耀衍宝宗本事的心情都收了起来,装作跟自家没关系,也终于明白了师叔刚才让他们收起家伙来是什么意思。 嘴里骂娘的师春没忘记逃跑,法宝都废了,吓不住各派人马,再不逃的话,等死吗? 他现在又再次反过来后悔了,后悔没及时杀了巫珊珊。 然世上没有后悔药,更何况李红酒已经盯上了他。 见他招呼尤、许二人要跑,李红酒双袖一甩,出声道:“你们等着,我亲自去会会他。” 众弟子见状讶异,师叔这是要亲自上阵动手了?犯得着吗?以师叔的能耐,不就勾勾手指解决的问题。 他们哪知道,正因为是勾勾手指都解决不掉,李红酒才决定亲自动手。 第三六五章 逮住一人薅 见师叔走了,广浩游与师弟们相视一眼,最终也还是跟了去,一贯的路数,这个师叔得盯着,大不了,咱们站远点不干扰你便是。 放任不管,一旦脱身,这师叔是真有可能会跑的不见了人影的。 风太大,他们想跳过深渊做不到,只能是用跳下深渊的方式过去。 至于师叔是怎么过去的,他们也看不懂,反正跟他们不一样,像是遁入了风中,又像是被风一下给吹走了。 他们在追师叔,他们的师叔则在追师春。 因为师春他们先跑了。 趁别人不知道无界幡没了作用,赶紧溜。 至少师春他们自己是这样认为的,认为其他人可能还不知道无界幡被雷给劈废了。 跑在先却跑不快,风太大,大的有点邪门,风鳞用不了,他们蹿起来也会被风吹跑了,只能是顶着强风在地面撒开了腿奔驰。 跑过一道山岗,眼观六路的三人刚从岗上溜下去,溜到半坡腰上,便齐刷刷僵住了,天空时闪的电弧下,照出了一个衣袂飘飘如仙的人影,半浮在前方的空中。 他们还以为眼花了,那么强的风,哪来的人浮空? 但不可能三人同时眼花,定睛细看,发现不是别人。 “李红酒…”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都认出来了。 三人的神色反应上也透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疑感,浮空的李红酒竟没有丝毫遭受强风的感觉,别人的衣衫猎猎,人家的轻飘飘自然浮荡。 明明拦住了他们,摆明了不让他们跑,还一副笑盈盈看着他们的样子。 光看这感觉,就知道此人不一般。 看来南公子提供的名单里让小心此人果然不虚,师春心中暗暗嘀咕。 忽然,三人又齐刷刷回头看向身后,只见后方坡上呼啦啦跑出了一群人俯视他们,正是衍宝宗一行。 “摘下你的蒙面。”李红酒突然施法出声。 回头看去的师春自然知道对方说的是自己,反问道:“我与诸位无冤无仇,何必咄咄逼人。” 李红酒一脸的戏谑意味,调侃道:“你混入我们当中,把我们当傻子,玩过了再说无冤无仇,这…不合适吧?” 真要找借口,什么借口找不到,师春深谙此道,一听就知道这是个不好讲话的,遂干脆直接道:“你想干什么?” 李红酒则还是那句,“先把蒙面摘下来再说。” 他们又没听过师春说话,仅凭声音还无法断定这蒙面人是谁,所谓捉贼捉赃,眼见为实嘛。 山岗上俯视的一群衍宝宗弟子也都面露戏谑状,都认为师叔手底下,那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都是一副看热闹的心态。 师春反问:“我若是不摘呢?” 手底下悄悄做动作,已暗将绞仙绫握在了手中。 虽然其它法宝要么不能用,要么还没研究过怎么用,但手上好歹还有一件。 巫珊珊有备在先才能搞出个铁架子来阻挡,他就不信李红酒也能随身带个高强度铁架子,真有这邪门事的话,他认栽。 “那我就帮你摘。” 淡淡笑意的李红酒话一落,那些急骤旋转的风柱立马如同疯了一般,转的更快了,风速强的有些离谱。 一伙人甚至感觉不强行施法稳住脚跟的话,压根无法站住。 若不是觉得不可能,师春三个甚至怀疑这风会听李红酒的话。 反观李红酒,依然衣袂轻飘的浮空。 这么强劲的风,还能定在空中,这得是多强大的修为,跟站在地上不一样,虚空无处借力的话,面对如此强风,只怕一般的人仙境界也够呛吧,此人风度,真给人神一样的感觉。 说实话,这一幕着实看的三人心里发毛,但又觉得修为超过人仙境界的不可能进得来。 更恐怖的是,李红酒的身形突然动了,突然身形一闪,吓得师春三个瞬间高度警惕提家伙。 本以为对方会闪来扑击,谁知对方竟横移消失了,人若一道虚影般乘风而去了。 这是干嘛去?三人先是一愣,旋即又惊的汗毛竖起,只见那夜色下几乎快得看不清的虚影,竟绕了半个圈冲他们来了。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人家不是乘风而去了,而是乘风而来了,竟搭那高速旋转的风来,辅以人家自己的施法加速,那速度之快可以想象。 大半个圈,几乎是瞬间而至。 乘风而来的李红酒却是逍遥如仙的遨游姿态,弹指拨剑,腰间佩剑出鞘,顺他手势弹射而出,射向了师春,这加速度的一剑,攻击速度之恐怖,可想而知。 师春直接矮身一躲,滑向了坡下。 站他边上的两人吓一跳,见过他能耐,还想看他如何应战呢,没想到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跑了,这可不像之前与天争的气魄。 两人紧急反应,一个劈剑而斩,一个挥剑撩拨,打向那道一闪而至的寒光。 咣,咣。 两声震响,两人手上的两支剑同时脱手了,一支完好,一支竟当场断成了两截。 而两人握剑的虎口皆迸裂出了口子,瞬间鲜血淋漓,胳膊更是震的发麻颤抖,两人也被那巨大力道给带翻在地。 恐怖速度之下的一击,其力道是远超施展者修为的,这是李红酒的借势一击。 被撩翻在地的许、尤二人,可谓吓得胆战心惊,压根没有招架之力,这还怎么打? 两人赶紧趁势翻滚下山躲避,从师春身边滚了过去,跑的比师春更快更远。 佩剑已经顾不上了,也已经被风吹走了。 乘风而过,风柱中犹如闲庭漫步的李红酒,随意抬手举过肩头一抓而已,便接了一击后顺风翻空而来的剑在手。 他的目标可不是许、尤二人,见之前豪气干云天的蒙面人竟然不顾形象的躲避开了,他也有点意外,难得有个人值得我亲自来动手,你就这? 不过没关系,他转瞬又乘风兜了一圈回来,追上撒开腿狂奔的师春,甩手又是一剑。 师春翻身一躲,轰,地面土石爆炸,剑从地下弹空而起。 风送剑来,空中又兜一圈的李红酒随手抓剑,潇洒至极,然手上却不客气,顺手又一剑甩出。 轰,被追杀的师春又是一个边逃边躲,又躲了过去。 空中不断乘风兜圈的李红酒被逗乐了,他倒要看看这蒙面人还能躲到什么时候。 而师春也并未坐以待毙,看准了李红酒兜圈转来,手中的绞仙绫突一把甩出。 五品法宝的威力,不是这强风能抵挡的,瞬间破风而去,当头罩向李红酒。 然就在绞仙绫破风的瞬间,李红酒似乎就感应到了,犹如神助般的当空一个滑润漂移就避开了,是顺势的风把他给送开了,还回头看笑话似的轻轻一笑。 他又不瞎,绞仙绫对付巫珊珊时他看的清清楚楚,早就知道那蒙面人手上还有此宝,若无应对把握,如何能亲自追来犯险,早就心里有数了。 于是出现了让衍宝宗一伙弟子惊疑的一幕,李红酒在空中反复射击蒙面人,而蒙面人也在不断收回绞仙绫射击李红酒,一时间貌似谁也奈何不了谁。 一伙弟子们惊疑,师叔干嘛费这劲,为何不用雷劈? 尤牧和许安长已经逃出了这一方风柱,躲在了一方山岭后面观望,两人也算是看出来了,李红酒的主要目标是是师春,他们两个只要不作死,人家压根就懒得理他们。 两人因此而纠结的要死,想彻底逃远了,又不敢,衍宝宗那么多人看到了,有能耐全部灭口的话他们就用不着逃了,不灭口怎么逃?事后瞒不过上面的,到时候只怕想舒服点死都难。 而师春也很快懂事了过来,人家知道你有法宝还敢过来调戏你,是因为什么?傻子啊,人家压根就不怕你这法宝。 同时也感受到了人家的那份恶趣味,那不断炸开的碎石,被卷入了风柱中,越来越多,一开始他还能勉强躲避一下,后来挨了好几下撞击后,知道再这样下去不行了,虽是石头,也经不住无限循环的量大管够啊。 问题是,风太大了,跑不快,这风柱也邪门,好像是在跟着人跑的,压根跑不出去,他现在强烈怀疑李红酒那孙子会御风术,否则凭啥在上面的强风中悠哉? 还有,为什么是逮住一人薅,尤牧和许安长那俩孙子跑哪去了?这个时候不共患难,要你们干什么?等着吧,等老子出去了定向魔道参死你们。 想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那俩家伙的性命早就被预定了,只要能脱困,哪轮得到魔道来出手。 他原以为借地势掩护逃跑会容易些,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与其窝囊死,不如豁出去一拼。 当即施法步云靴,空中两个连蹬而起,摆脱了下层的乱石撞击,然后也顺风飘舞了起来。 当然,他随风飘的姿态肯定没李红酒潇洒,犹如在风浪中浮浮沉沉身不由己。 其实他脚下的步云靴可以让他在空中如履平地,但是他并未明显表现出来,他在故意隐瞒,在故意示弱,在等待合适的机会。 另一手,也暗中准备好了一手定身物质等着。 乘风而来的李红酒见他居然起来了,居然不跑了,那敢情好,甩手又是一剑射击。 至于为何老是要将剑脱手攻击,是因为他自己的修为也有限,趁势发出的一击固然威力惊人,可高速撞击之下的反噬之力也不小,以他的修为强行握剑不但难以把持住,还容易伤到自己。 这和他天地借法,施展强大雷击之术完全是两码事。 除非对方不堪一击,但凡对上有一定实力的,他就不敢那样做,以师春一个照面连杀两三个高武大成境界的硬碰硬实力,他如何敢硬来,也犯不着那样硬来。 第三六六章 笑面虎 也不需要硬来,蒙面人已经离地了,到了空中,无处借力,也就难以灵巧躲避了。 对面带微微笑意的李红酒来说,将蒙面人逼到空中后,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身在龙卷风中的二人,一个身不由己地随风飘,一个则自由自在地轻松御风兜圈,想快就快,想慢就慢。 速度由心把控的李红酒很快就兜圈追上了师春,又是一剑脱手而出,他倒要看蒙面人那身在风中的笨拙动作该怎么躲。 一旦躲不掉,这借势一击的威力,他相信人仙境界以下无人能接得住,就算不废掉也要重伤。 这一路追击下来,他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了,应该不是哪位长老,真要是哪位长老的话,不可能被追杀的这么狼狈。 真是师春吗?高武上成修为,就能正面连杀大成境界的,这越境之杀,对他来说,比神火更有趣。 事实似乎如他所料,之所以‘似乎’,只因现实又有些偏颇。 飞剑那看似不可能避开的一击,蒙面人笨拙不稳的身形竟以荒诞的顿挫姿态给堪堪避开了,虽然显得手忙脚乱。 师春其实能更利落地避开,但还是那句话,装怂,麻痹对方。 他避开这一剑之后,李红酒果然从附近乘风兜圈而过,他假意手忙脚乱的动作去麻痹对方,一掌推出了那定身物质,去拦截李红酒。 事实同样证明,明着打不赢,搞暗的还是有效果的。 那定身物质顺利撞在了李红酒的身上,而李红酒也不能免俗,毕竟还是个大活人,很快便感受到了动作的迟滞,立马意识到自己着道了。 也意识到了那蒙面人实际上并没有那么慌乱,完全是慌乱给他看的。 只此一回,他便感觉到这了蒙面人的阴险狡诈。 同时也差点惊出一身冷汗来,不是被师春吓的,而是被自己吓的,因为自己的一时不能动弹,自己借风顺势召回的那一剑,差点插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几乎是擦着他胳膊旁划过的。 与此同时,他法随意动,酝酿之势借体之能,由内至外而发,周身突然闪过一些动乱情况下不易察觉的细密电弧,瞬间破了这定身之术。 还是那句话,他之前观战时,就看到了那将东西定住的术法,之前便劈指借风感悟过,若无丝毫把握,哪敢轻易与这蒙面人近战。 看到李红酒的潇洒身形乱了阵势,且僵住了,师春立马知道对方着了自己的暗算,顿大喜,本想提刀冲上去砍死对方,然目中突闪过一丝警觉的疑虑。 他之前逼不得已在众目睽睽之下施展了定身术,对方明明看到了,还敢与自己正面交锋,难道就不怕吗? 念头一转,刚想稳住的身形,又继续浮浮沉沉了,采取了安全第一的行为,又掏出了绞仙绫,直接甩手射出,欲以法宝将其绞杀。 其实在这龙卷风内,一切应力皆在李红酒的操控和感应之中,他就算不回头看,也知道蒙面人又用了绞仙绫,都被打出经验来了,身形骤然一动,甩袖间就滑向了更高处,堪堪躲过了绞仙绫的张网一击。 心里其实也有些骂娘的冲动,他本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假装被定住了,让蒙面人过来着个道,谁知对方压根就不按正常人的来,明知道他被定住了,都不敢上前来动手,竟直接扔法宝砸他。 对一个被定住的人使法宝,是不是谨慎的有点过分了? 这哪像是之前那个敢在各派面前跳出来耀武扬威的家伙,要不是他一直盯着,差点以为是不是换人了。 师春一看那家伙突然又活蹦乱跳地躲过了他的法宝攻击,立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里也同样在骂娘,看似笑嘻嘻无害的东西,敢情是个笑面虎,太阴险了,还好老子被人坑过无数次,已经被坑满了,容不下你这横着的一回。 更多是心惊肉跳,五品法宝干不掉,定身术也定不住,自己这是遇上了个什么怪物。 龙卷风中的飞剑兜圈射来,李红酒抬手一抓,挥剑又至师春前方,甩手又是一剑。 然后师春又是很惊慌失措的样子,堪堪躲过了一击。 也就在李红酒不慌不忙地从他不远处轻松飘过之际,趁其不备,趁其人与剑分离了,短促间无武器防身,师春又第二次发作突袭,突然横向破风疾驰,那真是于虚空中如履平地一般,破风狂袭,横刺里杀出。 这可不是什么东西直来直往的袭击,这是大活人突然冲到了身前的袭击,是能跟着李红酒躲避的身形变换招数的袭击,嚯嚯刀光照着李红酒的身形狂斩。 别看李红酒能在风里来去自如,这所谓的‘来去自如’其实讲究的都是一个顺势而为,他也不能逆势而为,故而其实躲避的幅度是有一定朝向角度的。 而师春正是观察到了这一点,也观察到了笑面虎总有那么一下失去武器防身的时候,观察到了这两相结合的破绽,才果断抓住了机会偷袭,可谓狠稳准。 不时微微闪烁的电光,刚好将这一幕照的清清楚楚,仰头观战的衍宝宗弟子们亦惊,不明白蒙面人在强大旋风中横向移动爆发的原因何在。 躲在暗处的许、尤二人也隐约看到了。 那一刀也确实是杀了李红酒一个心惊肉跳,他确实是毫无防备,因师春杀出的违背常理,空中无处借力,尤其是这般强风中,人仙境界的怕也没这么利落吧,这厮怎么冲过来的? 此时此刻,他之前观战时感觉看不太顺的个别‘疙瘩点’,蒙面人与忘情谷一干交手时似有的空中借力行为,这一刻终于得到了验证,确实有! 最要命的是,蒙面人这次选择出手的角度很刁钻,稍稍落后他一点,使的是顺风招,他招架就要逆风发招,他一时间也没空摸向腰间乾坤袋再施法拎把武器出来招架。 人家这是把他给各种算死了,要在他的领域里一招把他给干死。 这次他真的被杀的只有躲避的份,可以说是将他能顺势而为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也是一种顺势与逆势之间的交错运用变化,袖袍突然通风膨胀了一下,不但没有顺势飘离,反而有逆风而上、迎着刀锋撞去的感觉,差点把师春都给搞愣住了,不想活了故意找死不成? 然后李红酒在风中的身影骤然以更快的速度弹射了出去,瞬间在刀芒下脱身的惊险可谓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真正是惊险至极。 砰,外有一声炸响,带出纷飞的布片。 刀锋还是砍到了李红酒的袖子,发出了爆炸动静。 也惊的李红酒侧目看向了自己已经赤条条暴露的胳膊,继而持臂一抬,抓住从风中归来的剑,扭头看向了蒙面人。 此时的蒙面人哪还有一丝身形紊乱的样子,已经是提刀在风中狂奔追来,明白无误的告诉他,老子之前就是装的! 一群仰望的衍宝宗弟子惊了,师叔好像吃了亏的样子,衣袖都破了,胳膊没事吧? 他们委实难以想象,以师叔的能耐,对上这蒙面人居然会吃亏。 许、尤二人也惊住了,深深感觉到了上面对这次的夺魁果然不是一般的重视。 看着提刀奔袭而来的师春,深深凝望的李红酒渐露笑意,赤膊举剑指天,然后整个人迅速绕着旋转的旋风螺旋而上,速度之快,是师春追不上的。 人到半空的李红酒,指天的剑突然一劈,天空中纷卷的云气立马从四面八方云集而来,继而倒灌而下,灌入了旋风中。 衍宝宗弟子和许、尤二人顿时看不清了旋风中的情形。 前者大喜,看不清了东西,看那蒙面人还怎么和小师叔打。 许、尤二则大惊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关键是冲去帮忙也帮不上,没有云雾迷眼都不是李红酒的对手,如今冲进去更是送死。 然最吃惊的还是李红酒,他又一剑射杀师春不成,反见师春再次提刀朝他奔袭而来,顿意识到了自己引入的迷雾根本遮不了对方的法眼。 他一剑又一剑的射杀,师春都能避开,避之不及的时候会提刀护体侧挡一下。 只要不是正面迎接那恐怖一击,师春刀上魔功护佑的爆炸之力也足以帮他卸去大部分攻击力道,所以完全是和李红酒打了个有来有往。 然却也奈何不了李红酒,没人家在风里的速度快,自己看似一直在提刀追杀人家,实际上一直处在被动挨打的局面。 这怎么行,人家耗得起,他耗不起,一旦各派人马被动静引来了,那就麻烦了。 于是没办法也要想办法,云雾旋风中疾驰的他,竟翻手抄出了一面铜镜,正是之前从忘情谷手中搞来的‘三尸镜’。 他是不知道怎么用,但他可以现场揣摩,趁着对方一时间也难以奈何他的空隙,赶紧试试看。 不多时,瞎鼓捣之下,铜镜竟真的射出了一道乌光。 衍宝宗弟子和许、尤二人都看到了那从云雾旋风中乱晃出来的乌光,看着眼熟,难道…皆面露惊疑。 师春也不知自己用的对不对,或有没有用,首先确定了这是件不含器灵的法宝,施展起来要消耗他的法力,不管了,反正发光了,管他三七二一,右眼异能的目光一抬,锁定了李红酒的位置,立马将镜光照向了李红酒。 他希望乱用之下能直接照死李红酒才好。 他不知道李红酒被照中的感觉,而突然被乌光笼罩的李红酒却有些懵了,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感觉陷入了无尽黑暗中。 什么都听不到了,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立马意识到了不对,虽不知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但已经猜到了是师春搞的鬼。 未知才是最危险的,他哪还敢有丝毫犹豫,立马全速升空,不给对手丝毫接近自己的机会。 他速度再快,也快不出师春手中光的笼罩。 全速之下未能脱困的李红酒,举剑向天,天空之上顿时电蛇翻滚。 蹿空的他,剑锋一触及上空电光,便引的万千电蛇汇集而来。 他剑锋下指,顿如同从高空拉下了一张精光闪烁的电网。 左手并二连指拍在剑身,赤膊右手握剑如拉弓而起,无数电蛇顿汇集成了一支宽达丈余的巨剑形态。 强大威能似能破开一切迷障,荡涤一切宵小,瞬间照亮了那无尽黑暗,也照出了下方拿个镜子发懵傻眼的师春,眼里有发自灵魂的震惊,配合那蒙面大盗模样,他就像是一个滑稽的小丑。 那种光明太强大了,无论是仰望的衍宝宗弟子,还是许、尤二人,皆被这无比震撼一幕给惊呆了,天亮了一般,连远处的人亦回头看来。 “修我雷剑,以震乾坤!” 李红酒的一声清冷怒喝嗡嗡回荡的同时,空中巨剑亦从电网中破网而出般,真正的雷霆之势而下,直直轰杀向师春。 第三六七章 混沌青莲 侧面看的人,对雷剑的形态看得更清楚,对雷剑彰显出的恐怖更加直观。 衍宝宗弟子们知道师叔很厉害,然这一刻所带给他们的震撼是无法形容的,让他们感觉天地乾坤在小师叔的小小身形前都显得渺小了,天地乾坤也不过如此,尽在小师叔的操弄中。 这还是人吗?持天剑罚人,谁人能挡?这已经是神了啊! 许安长和尤牧瞪圆了眼,煌煌天剑之下,感觉灵魂都在颤抖,虽然不是劈向他们的。 完了,这下全完了,他们知道师春这回死定了。 旁观者只看到旋风顶端持天剑的李红酒,却看不到风眼里的师春,因重重迷雾的遮掩,但整个迷雾旋风亦被渲染成了一个巨大朦胧光柱,他们能看到朦胧光柱里浮空的一个朦胧人影。 里面也别无他人,他们知道那应该就是师春。 那是什么?师春很迷茫,人生中真的有太多的未知。 闪念间,之前雷电森林的画面有浮现,顿时醒悟,明白了之前的雷电为何会针对他劈,明白了那诡异的雷电因何而来,也明白了那些法宝为何会损毁。 那无数雷电剿灭无明禁地无数怪物的画面,他又如何能忘,那是人能做到的吗? 这孙子不但能御风,还能驾驭雷电? 迷茫变成了惊恐,惊恐又急剧扭转成了愤怒,是那种走投无路之下的怒而转身。 之所以走投无路,是因为避无可避,他太清楚了,自己的躲避速度怎么可能快过雷电,只怕地仙境界的高手也没这自信吧,而他这辈子都未见过这么巨大的雷电,而且还是能凹凸出造型的雷电,雷电居然汇聚成了剑的模样,还让不让人活了? 邪门的事不少,今朝特别多。 ‘三尸镜’爆出的乌光,瞬间就被人给破了,那无上雷霆似能扫除一切黑暗。 师春手里哪里还有什么镜子,就在雷剑成形朝向他的刹那,‘三尸镜’已经顺势掉落进了手腕上的乾坤镯里,他已是双手举刀,再无多余的念头,雷霆之下也没时间给他多想。 没有任何躲避,脸上甚至没有任何逃避的意思,人起,刀也起,迎向雷霆而去。 事已至此,唯有一念,左右是死,狭路相逢唯勇争先! 雷剑劈下的光明下,李红酒也将蒙面人的眼神看了个清清楚楚,那份决绝悍勇亦在这霎那间震撼到了他,竟感觉到了一种蝼蚁撼天之志。 面对如此雷剑之威,连左右张望都不曾有,整个肢体形态也无任何要躲避的意思,第一反应竟是举刀蹬空而上,竟有逆势冲上来的意图。 想到对方之前似乎不惧雷电,于是他一剑指去助威,于是斩下去的雷剑也再无任何偏倚。 他原本对这蒙面人还有别样兴趣,还想着要不要手下留情。 结果不出意料,雷剑之锋,准准击中了那一点目标,瞬间击中师春。 雷剑袭面的刹那,扬刀劈去的师春感受到了那碾压一切的能量,爆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怒吼,“嗬……” 蒙面巾下的面容扭曲的吓人,拼命,拼死,自知生命就此结束的愤怒和不甘,都在这一嗓子里吼了出来。 往事如烟,从小到大,并未享受过什么为人的美好,只有无尽的艰辛,为心中的那一点美好追去而活着,如今却活不下去了,他是真的不甘,无比的不甘。 身体的所有潜能皆在这一刻爆发和绽放,只想让强大的对手知道一点,就算世间无我,也敢与你硬碰! 局外观战的人,通过旋转的云雾光影,看到了朦朦胧胧中的这一幕。 衍宝宗弟子们既震撼又振奋,甚至相信天仙之下无人能承受这一击。 许、尤二人则痛苦的差点想发出哀鸣,完了,自己怕是也完了。 然很快又都发现了不对劲,并未听到惊雷劈中东西的动静,只有一种奇怪的嗡隆声扩散,那一道巨大风柱似乎被一种冥冥之力给波及的强行扭停了,快速扭转的云雾也瞬间被震成了碎絮一般,导致整个风柱瞬间膨胀了几倍,亮光从无数碎絮裂缝中渗透而出,让置身黑暗中的人有刺眼的感觉。 站在风眼上方的,一剑将风柱给打成了巨大中空的李红酒却将内里的情形看了个清清楚楚,愣怔,继而无比的惊讶,那无袖赤膊抓剑的样子甚至在一刹那显出某种落魄感。 他清楚看到,巨大雷剑击中蒙面人的刹那,不但没有出现想象中的巨大雷轰动静,击中蒙面人的刹那,甚至像是打在了虚空之中。 雷剑从师春身上穿体而过了,但穿过的部位却变了颜色。 雷剑经由师春身体时,像是经过了某种过滤,穿过他身体的部位似被消除了那种属于雷电的精光,变成了淡白色的毫光,穿越而出虽依然是巨剑的形态。 除此之外,似乎并未给师春造成任何影响,如此惊雷,连师春的蒙面衣裳都未击破,连那张蒙面都未扯破。 不过也确实将上冲的师春给挫停了。 同时还有一股师春自己看不到的异象。 李红酒却看了个清清楚楚,也唯有他看到了这巨大风眼里突然从师春身上爆发出的异象。 或者说,他感觉是雷剑劈出来的异象。 巨大雷剑击中师春的刹那,从师春身体里打出了一种光景,他不知道是幻觉还是什么。 似打出了一团朦胧混沌感,当中有一只巨大的青莲幻象。 那感觉就是一朵生于混沌的青莲,幻象朦胧并不清晰,甚至让人数不清莲蓬上有多少颗莲子眼,整体透着一种古拙感。 混沌混混弥漫,其弥漫之姿似透着某种玄之又玄的奥妙,雷剑穿击之际,似令青莲爆发出了某种生机,那种古拙之气越发明显,似在摇曳生姿,又好似抖了抖,立刻压下了四周弥漫的妖浊之气。 这一幕,颇有青莲出淤泥而不染的赏心悦目感。 李红酒很快分辨出这不是什么幻觉,而是发自蒙面人体内的一股气象。 类似的情景并不是孤例,譬如有些人炼丹,丹炉内忽有冲天而起的龙虎气象之类的,此喻义丹成。 他不知这蒙面人体内突然爆出类似气象是什么意思,颇感惊疑。 而对师春本人来说,他被那股气象笼罩在其中,并不能看到这气象的形态,但他眼中的惊愕,却证明他确实感受到了体内的异常,感受到了一股翻天覆地的冥冥之力在体内折腾了一下。 他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就是体内积聚的大量魔气,或者说是魔元,突然产生了变化。 就是之前干掉无亢山长老夏弗离时,从其体内吸收的大量魔元,因夏弗离的修为较高,体内的魔元较为浑厚,远不是天雨流星大会吸的那个孙士冈的魔元能比的。 他花了好长时间,才将夏弗离的魔元给炼化了一角而已,而仅此一角便将他的修为推到了高武上成境界。 夏弗离的魔元好虽好,可炼化速度实在是太慢了,炼化好久才将其一角转化为修为便可见一斑。 实际上,这修行进度已经够快了,只是他自己并不满足而已。 然刚刚的那雷霆一击,却直接将他体内积蓄的魔元瞬间全部给炼化干净了,波及的还有他的肉身,或者说是炼达于体了,简而言之就是将那些魔元瞬间全部转化成了他的修为。 所以他有点懵了,怀疑是不是错觉,修为怎么可能这样暴涨,这可不是简单炼化魔元那么简单,肉身还有个融洽过程。 迅速施法内查,发现修为对比之前来说,那澎湃的感觉确实是天差地别,真的修为暴增了,且肉身直接就融洽合一了,仿佛生来便是浑然一体,万古如斯,绝不会有错。 其实原因也不难猜测,想想刚才发生了什么便知因果,他愣愣抬眼看着上空电蛇交织下的那个人影,意识到了正是李红酒刚才那雷剑一击的功效,同时发现李红酒似乎也懵了。 不知对方在懵什么,不过也不难想象,估计是见这么大雷都没劈死他而感到惊讶吧。 别说人家了,自己也很惊讶,没想到自己修炼的魔功还能防雷,估计李红酒这鸟人做梦也想不到吧,嗯,自己也是做梦都没想到的。 想多了也没用,架还没打完,还得继续打下去,既然还得打,他起码得知道自己如今的修为吧,便于拿捏动手的分寸,否则容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他赶紧感察了一下如今的修为境界,发现还是高武上成境界,不过已达此境界的巅峰,离大成似只有一步之遥! 他由此而小小感叹了一下,看来这一个境界跟另一个境界的修为容量之差不是一般的大,夏弗离人仙境界的魔元炼化为修为,居然还填不满一个上成境界。 离大成只有一步之遥,也不知许、尤两个家伙跑哪去了。 还是那句话,想多了也没用,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自己能活着从神火域出去。 抬眼望,如今大敌当前。 确信自己不惧雷电,又修为暴涨的他,信心也跟着暴涨,凭空蹬腿一跃,冲天而起,又提刀向上方的李红酒杀了去。 法宝他是不敢再对人家擅用了,有一件算一件,不但奈何不了人家,还随时会被人家给废了,身上的宝衣和宝靴他都有些提心吊胆,估计没被雷劈废了和自己不惧雷电的魔功防护有关。 雷剑穿过人体变成的毫光剑影消散了,混沌青莲气象也在师春施法动手的刹那,彻底隐没消失了,提剑在手的李红酒收了脸上的惊疑,见师春杀来,身上也爆发出了别样意气,一个倒栽葱而下,竟也引剑亲自朝师春杀了去。 雷电奈何不了人家,风势也是白借,既然都没用,那就直接短兵相接一较高低,他也不惧,求一痛快! 第三六八章 不要走 当然,之所以求痛快,也有客观原因,这一方旋风被他那一剑的磅礴威能给扼杀了。 旋风没了,他在空中无处借力,想再顺势拉扯起风来需要点点时间,下面那个蒙面人果决的很,压根不给他机会,时间上来不及了,再扯上空的雷电劈人家也没用,人家压根不怕雷劈。 他不借势的话,压根没有悬空的能力,也没有在空中左右横跳的能力,因为他自身真正的修为还没到那个境界。 他人在往下落,蒙面人在向他冲,他避无可避,不短兵相接、不求一痛快还能怎样? 其实,他近身搏杀的实力也是很强的,故而无惧。 那膨胀的巨大碎絮状光柱里的光芒彻底消失前,外界观战的衍宝宗弟子和许、尤二人皆看到了光柱里那逆势上冲的人影。 什么?还没死? 众人皆惊,若不是未听到惊雷劈中的动静,若不是看到李红酒挥剑倒冲下去迎战的态势,他们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怎么可能? 他们还想看清确认,然而光柱里的光影消失了,无数碎絮状云雾遮挡了他们的视线,无明之地的光线本就不好。 咣!一声爆炸震响从碎絮云雾中传来。 这一声交手动静让他们确认了蒙面人确实还活着。 短兵相接的刹那,李红酒终于明白了之前听到的爆炸式声响是怎么回事,刀剑交锋的刹那,他感受到了对方刀身上传来的爆炸之力。 这爆炸之力也许不是太强大,但那炸开时的震缓,足以缓冲掉他进攻的大部分力道。 这让他很惊讶,但刀剑撞击后,也让他确认了,对方的修为并不高。 而现在也不是多想的时候,双方交手的瞬间,他修为更胜一筹,也比对方的反应速度快,刀剑互相震开时,他见缝插针地一掌轰向了对方的胸口。 谁知对方竟不挡不避,也硬生生抽空一掌轰向了他的胸口。 李红酒略感讶异,先不说以自己更高的修为,一掌打中对方后会给对方带去怎样的后果,起码他出手在先,会先打中对方,不等对方那一掌打中自己,自己的掌力就会把对方给震开,对方那一掌根本够不到自己。 他已经意识到了师春那一掌应该有什么玄虚。 可这交错而过的瞬间,已无多想的机会,而他也没有撤手的打算,因为他自我领悟的功法自有其玄妙之处,自认就算挨上一掌也伤不了他。 就算人仙小成境界的打中了他,也未必能伤他。 轰,一掌正正打中蒙面人的胸口后,他立马知道了玄虚在哪,对方的身上也有那股爆炸之力护体,能缓冲掉他那一掌的相当威力。 就算如此,以刀剑撞开的方式来论,他这一掌也足以将蒙面人给撞开,令蒙面人那一掌打不中自己。 结果是,他一掌打中蒙面人胸口时,剩余的攻击力道竟未能产生想象中的将人给震开的效果,或者说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的震开威力,威力不足,震开的速度自然也就不快。 顿令其心惊,难道对方从一开始就在演戏,从一开始就隐藏了修为? 师春目露狠厉,一掌换一掌等的就是此刻。 没错,对方的修为是高他一个境界,可他有魔功护体,魔功护体之下还有宝衣护体,双重防护之下,以对方的修为还没高到让他承受不起的地步。 而自己只需一掌打中对方就够了,他这一掌‘解魔手’,可谓屡试不爽,几无例外,中了的,基本就死定了,除非对方也穿了木兰青青那种特殊的宝甲。 此乃他的绝招! 结果也确实砰一掌结结实实打在了李红酒的胸口。 交错而过的两人这才实实在在分开了。 两人一个头上脚下,一个脚上头下,分开后迅速错过。 几乎也在这同时,这一方缓了缓的风势,终于被外界的风势介入了,四面八方风柱席卷的强风一到,瞬间将这边碎絮状的柱形云雾给撕开了,露出了二人交错而过的身形。 那蒙面人果然还活着,衍宝宗弟子满眼的难以置信,想知道那人到底是谁,怎么可能还有实力高过小师叔的人进来了? 这回,就连他们也怀疑是不是出口的哪位长老介入了。 许、尤二人则露出了惊讶且极度亢奋的神色,哪怕被雷劈的有点黑了,也难掩他们那股欣喜。 强,上面派来的这人真的是太强了! 交手双方,一个上冲,一个落向地。 上冲的师春目露冷笑,不肯放过下面的人,施法步云靴,一个转身倒扑而下,换成了他头下脚上挥刀追杀而去。 中了他‘解魔手’的人,还想跑? 他清晰感觉到了,他‘解魔手’的掌力结结实实破了对方的防御,打进入了对方的体内。 在神火域遇上这种对手,他绝不会给对方丝毫喘息之机,遇上这种实力不太正常的人,鬼知道让对方缓过来后会发生什么,留下必为后患,当趁其病要其命。 这翻过来追杀的形势太明显了,起码证明了蒙面人压根不怕李红酒。 这一幕把衍宝宗一伙给看得心惊肉跳,不会吧,小师叔那么厉害,不会打不赢对方吧? 许、尤瞪大了眼,屏住了呼吸。 李红酒先着地,一个翻身落地,继而挥手一剑撩向空中,轰,震开了蒙面人劈下的狠狠一刀。 然后与先前的情况几乎如出一辙,他一掌轰向了空中,倒冲下来的师春一掌轰向了他。 两人一上一下,如一道直线般对掌相接。 咣,一声震响。 李红酒屹立原地不动不摇,唯衣袂飘飘。 师春腾空翻飞落向了一旁,落地后还踉跄后退了两步,然后如同活见鬼一般的眼神盯着李红酒。 李红酒则露出灿烂笑意道:“有点意思,这次神火域没算白来,不要走,咱们慢慢玩。” 不走才怪了,如同见了鬼一样的师春,扭头便跑。 之前的拼命气势全无,趁这里风势没有再起,不要命似的扭头狂奔而去。 态度改变这么快,皆因刚才对的那一掌。 天知道他此时的内心里有多震惊,这李红酒居然也会‘浴魔功’,刚才人家与自己对的那一掌,居然用了‘解魔手’攻击他。 他修炼‘解魔手’多年,太了解了,绝不会有错,人家那一掌是实实在在的‘解魔手’,丝毫不差。 把他打了个猝不及防、落地踉跄,紧急施展浴魔功才化解了。 难怪对方挨了自己‘解魔手’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还能轻松应对自己,这跟以前中了‘解魔手’的人毫不一样,敢情人家也修炼了这功法。 修为不如人家,自己会的人家也会,人家那边还人多势众,这还怎么玩?玩到其他各派的人赶来吗? 他现在最担心的反而不是其他各派的人赶来,担心的是逼出了人家的秘密,人家知道自己知道了人家修炼魔功的秘密,会杀自己灭口。 一旦对方不再遮掩的动手,凭对方的修为,自己压根不是对手。 这笑面虎隐藏的太深了,太阴险了,他哪还敢有丝毫的逗留,不管能不能逃掉,都要先逃再说。 于是就这么带着满心的震惊,仓惶而逃了。 躲在暗中的许、尤很讶异,不知发生了什么,刚还雄赳赳气昂昂的那位,怎么扭头就逃了。 二人一看,也不好闲着,立马借着地势的遮掩遁了,追着师春逃离的方向而去。 赤着一只胳膊拎剑默立原地的李红酒并未去追,目送之余,脸上的笑容突然没了,再次劈指风中施法。 于是师春逃逸方向的风势阻拦的更凶猛了,也因此,感觉到了对方阻拦之意的师春逃的更加卖力,竭尽全力拼命逃窜。 一伙衍宝宗弟子见状,纷纷落在了李红酒身边。 看了眼静默的师叔,广浩游挥手喝道:“追!” 他话刚出口,李红酒拎在手中的剑便横起,阻拦的意思很明显,他轻言细语道:“不要追了,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声音小的大家几乎听不见。 众弟子相视一眼,心想,我们不是人家对手,不是还有师叔你么,这不是已经被您打的落荒而逃了么,我们去充当个眼线盯着人家便可。 李红酒没解释原因,感觉师春已经跑远了,才收了劈出的手势,目光四周一转,然后迈步走向了就近的一座近人高的光溜溜石墩。 他站在石墩前,空着的手心平抬向天,渐渐端起至胸前,稍作静默,忽一掌拍在了石墩上,并无甚声响。 撤掌后,他身形微震,发出一声闷哼,竟当众“噗”出一口血来。 鲜血被风带走了,一伙衍宝宗弟子才发出此起彼伏的关切惊呼,“师叔……” 一起围了上去,此时傻子都明白师叔不让追的原因,师叔已经被蒙面人打伤了,刚才完全是硬撑着,根本没有余力再战蒙面人。 可他们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是蒙面人落荒而逃,若是蒙面人也受伤了,师叔为什么又不让他们去追。 摸出冰羊在口鼻前重重缓过气来的李红酒摆了摆手,表示没事,同时示意围着的人让开。 待石墩前的人走开,他唰一剑横斩,竟直接将石墩给削去了一截,之后收剑归鞘,翻手摸出了一粒檀金照明,照着石墩那光滑的截面仔细观察状。 第三六九章 桎梏破 见他如此煞有其事,众弟子不知他在看什么,皆好奇,又纷纷凑了过来围观。 只见一剑削出的光滑截面上有一个图案,也说不清是什么图案,反正就是一大块由细密裂纹组成的图案,众人一看便知是师叔刚才那一掌打出来的,掌击开端方位的裂纹还比较粗枝大叶,没那么细密,越往后裂纹越密密麻麻。 裂纹的破坏痕迹大体在居中位置,周遭大多完好无损。 看着看着,檀金焰气照明下的裂纹图案模糊了,因强风介入,吹起裂纹里的一小粒后,然后整个裂纹便迅速被剥离的面目全非了,最终整个裂纹图案变成了一处凹槽。 什么意思?众弟子齐刷刷扭头盯向了那位师叔,借着檀金焰气看清了师叔嘴角的血迹。 李红酒伸出手触摸着截面上的坑,一脸的若有所思,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自己打出的这一掌是什么意思。 这其实并非是他自己的掌力形成的,而是师春刚才残留在他体内的掌力。 他自悟的功法自命名为“借境”,贵在一个‘借’字上,他擅长借力打力,这便是师春误以为他也会“浴魔功”原因。 真相就是他把师春打在他身上的‘解魔手’之力兜了一圈打回去而已。 正常来说,或者以他曾经的经验来说,凭对方的修为给予的这一掌之威,他轻易可完成这借力打力的周转。 然这回,他确实碰上了不正常的情况,对方那一掌的威力,居然会自行衍生,以一生二、二生三的方式不断衍生,其变化令他“借境”之法也没兜住。 他从未遇到过这么诡异的掌力,还给师春的那一掌只还了一部分威力出去,一些突兀衍生出的掌力他一时间愣是来不及囫囵吐出去,当场就给他造成了伤害。 何况又有蒙面人第二掌未抵消净的威力再次入体。 当时的情况也很惊险,不能让那溢出的诡异威力在自己体内继续肆意扩散破坏下去,否则是会死人的,正在紧急施法拉网兜转那些漏网之鱼,当时的他其实是没什么还手之力的,连高武小成境界的都有可能杀了他。 幸好他反应快,从对方的惊疑眼神中看出了端倪,然后出言将对方给唬跑了,否则以对方的果决拼杀劲头,自己这条小命只怕是要在阴沟里翻船。 争取到喘息之机后,他才得以将体内怪异掌力的余威给排解了出来,还特意留了一些威力化作一掌在石头上打出实体形态来观察。 尽管已经化解了那两掌的威力,可他确实已经被那两掌打出了内伤,确切的说,蒙面人第一掌就把他打伤了,第一掌就差点要了他的命。 被境界低于自己的人打伤,真的还是头一回,类似的情况向来是他与高过自己境界的人交手,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一天。 今天算是彻彻底底领教了一回这是什么滋味。 这经历也许不算坏事,没有经历何来真真切切的感知。 他手指抚摸着石面凹槽里的不平,眼角和嘴角也渐渐泛起了喜悦之情,是那种发自心眼里的欣喜感。 这一幕把边上的弟子们看糊涂了,檀金光线下看得清清楚楚,都被人打伤了,师叔怎么还高兴的起来。 不会被人打坏了脑子吧? 广浩游试着问了声,“师叔,你没事吧?” 李红酒微笑,“没事,很好。” 众弟子都看了看他嘴角的血迹,还有那被打没了衣袖的赤膊,再想想蒙面人的强大实力,真不知道好在哪。 广浩游惊疑试探,“很好?” 李红酒扫了他们一眼,知道有些事情他们是很难理解的,要解释吗?怎么解释? 解释起来也能解释清楚,然‘法不轻传’是至理名言,听懂的和自己真正领悟进心里的其实区别很大。 还是那句话,能领悟到多少要看他们自己,今天他们看到的,对他们将来的领悟有没有帮助,也要看他们自己。 他目光落在了石面边缘的凸起处,伸手抓住,施法咔嚓掰下了一块石头,示意广浩游转身面对自己。 广浩游狐疑,但还是照做了。 就在众人不解之际,李红酒抓着石头砸在了广浩游的胸口上。 砰,能听到敲到骨头上的声音。 李红酒抓着石头笑问,“感觉怎么样?” 广浩游已疼的呲牙咧嘴,揉了揉胸口,苦笑道:“有点痛,没其他感觉。” 于是李红酒摊开了手掌,当着众人的面亮出了掌上的石头,就在大家疑惑不解之际,他手掌骤然一握,施法之下直接将整块石头捏成了齑粉,之后将成团的石粉一掌拍在了广浩游的胸口上。 这次,广浩游的身形也就是晃了晃,没之前吃痛的感觉。 风卷走了纷飞的石粉,撒开手的李红酒笑而不语,收了照明的檀金,摸出一粒丹药纳入口中咽下了,在大家的狐疑目光注视下,负手从人群中走了出去,再次眺望蒙面人逃逸的方向。 他也没想到,自己困顿在衍宝宗后山多年未曾解开的修行桎梏,竟然在今天遇险后顿悟了。 他自悟的“借境”之法,一直面临一个巨大的缺陷,一直参悟不透。 这个缺陷,之前和蒙面人在旋风中交手时就明白无误地显露过,飞剑屡屡要脱手攻击对方,攻击威力太强大的话,持剑硬碰,就算杀了对手,反噬之力以他的修为也吃不消。 换而言之,遇上修为高他不是太多的人,他那借力打力之法尚可,一旦遇上强大高手的强大攻击力,他那借境之法就框不住了,因为攻击威力太大了。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一直在想有没有办法能解决这个问题。 之所以一直在想,是因为他认为肯定是有办法的,万事万物没有不破的道理,只是自己没找到那个点而已。 为了找到强与弱之间的均衡点在哪,为此他甚至让自己的修行进度停了下来,不让自己迈入修行中人皆渴望的人仙境界,为的就是让自己肉身处于较弱的状态去感悟,因心与体向来是一体的,强者是会忽视弱者感受的。 今天,他终于找到了那个方法。 就像那块坚硬的石头砸在广浩游身上一般,会让广浩游感觉到痛,那块石头就好比是对手的强大修为攻击。 当他把石头捏成了粉状形态砸在广浩游身上时,广浩游承受后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哪怕再加大点力道,广浩游也能轻易承受下来。 同样大小的攻击力道,攻击物还是那块石头,但造成的效果却是天差地别,区别仅在于他改变了石头的形态。 以前他不是没有往这方面的道理想过,可是他找不到将“石头”变成“石粉”的办法,只会认为自己是异想天开,此路应该不通。 今天挨了蒙面人两掌后,那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玄妙运转方式在他体内走了一遍,带给他的感觉非同小可,也令他霍然开悟了,原来真有将“石头”变成“石粉”的办法。 当然,目前也只是领悟到了,转化为实实在在的法门,还需要一个参研的融会过程。 但对他来说,真的是悟了,已经找到了道路,路上的一些杂草荆棘和磕磕绊绊不算什么。 他此时的心情之舒畅,就差仰天长啸了。 众弟子们无法理解他的心情,也被他搞迷惑了。 这些对他们来说,也是旁枝末叶的小事,他们关心的是眼下的情况。 一伙人又凑近了,广浩游问:“师叔,那蒙面人会是谁?” 说到这个,李红酒语气里也浮现出了些许讶异意味,啧啧道:“应该是师春。” “啊?”不少人发出惊呼。 广浩游惊疑道:“师春怎么可能有这等实力?” 李红酒扭头看向他,问:“那你们觉得我实力如何?” “师叔的实力自然是高人一等。” “师叔乃神通,同境界应该难有敌手。” 一伙人七嘴八舌地说了些奉承话,当然,大部分也是仰慕的真心之言,换自己能有小师叔这打打杀杀的境界,做梦都能笑醒。 于是李红酒转过了身面对众人,调侃道:“那凭什么我的实力可以高人一等,师春的就不行,或者别人就不行,你们觉得你们的话有道理吗?修行中人怎可固步自封。”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苦笑道:“师叔,你这样说的话,那我们还能说什么,只是,我还是难以想象师春的实力会如此恐怖。” 李红酒抬头看向昏沉沉若隐若现的星空,嘀咕自语着,“他那一身的本事确实非同小可,不该是来自于寂寂无名的传承才对,那家伙的行事那么高调,怎么会没人认出来,流放之地…不知有没有机会进去看看。” 此话一出,吓众人一跳,这不是闹么,流放之地哪是想去就能去的,进去的都是十恶不赦之徒,都是要被废掉修为的。 按理说没人会遭那罪主动往里跑,可这位师叔着实有些不靠谱,鬼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无明禁地危险不还是一门心思钻进来了。 广浩游赶紧岔开他的思路,“师叔,若真是师春的话,还如何让他交出寻找神火的秘法?” “好言好语肯定没用,自然是打到他交出来为止,有这么多帮手,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红酒谈笑间回头看向了一行的来处,只见一群影影绰绰的人影赶来了。 这里除了各派人马,也找不出这么多其他人。 一伙鬼鬼祟祟小心摸查而来的来客发现了衍宝宗一帮子后,立马快速靠近了过来,果然是心有余悸的各派人马。 巫珊珊也混在这些人当中,看似少了条胳膊很惨,但还挺符合忘情谷风格的,只是那一脸的怨恨似乎已经浓郁到了化不开的地步。 左子升第一个凑近了问,“李先生,刚才这边的雷光亮的好像要天亮似的,怎么回事?” 李红酒眨了眨眼,道:“不知道,我们也是冲雷光来的。” 于是大家都盯上了他没了袖子的那条赤膊,还有嘴上的血迹,弄这么狼狈,啥都没看到? 第三七零章 去提亲 衍宝宗一伙自然知道师叔是在睁眼说瞎话,原因也不难猜,有难同当或者是死同行不死自己人之类的,反正人多力量大,不能把人给吓跑了。 再说了,之前的雷电劈坏了各派那么多的法宝,能说么?赔不起的。 师叔一番好意也是为大家好,大家伙自然是要缄口不捅破的,静悄悄的眼神瞅着各派人马。 可李红酒的狼狈样实在是说不去,大家又不瞎,左子升指着问道:“那李先生你这是?” “唉。”李红酒罕见地唉声叹气,谎话随口就来,“撞上了一头凶猛怪物,搞不清是什么东西,打了一场,还好,总算是将其打跑了。” 衍宝宗一伙越发显得安静。 古练妮问:“人呢,那个蒙面人呢?” “那就要靠你们想办法找了。”李红酒摇头晃脑,“我也不知跑哪去了。” 他若能轻易找到人,之前也犯不着跟这些人合作,之前就单独行动了。 印天录语露嘲讽意味道:“李兄之前不是还说一个都别想跑吗?现在好像跑的一个都不剩了。” 一个称呼就拉低了广浩游等人的辈分,衍宝宗一伙瞬间目露不善。 印天录也确实是有些心气不顺,此行的重点人物黑虎死了,法宝又被雷给劈坏了,他真不知道回去该怎么交差了,此番回去定会让极火宗成为炼器界的笑话。 李红酒倒是好脾气,淡笑道:“让诸位见笑了。”继而又朝众人拱手,“这次要仰赖诸位了。” 左子升:“这师春的实力超乎了我们的想象,先想办法找到他再说。” 李红酒闻言意外,听出了他们确定了蒙面人是师春,当即问:“你们确定那是师春?” 一旁的巫珊珊语带怨毒意味道:“不会错,错不了,就是师春,我以性命做担保!你们遇上他要小心,他上一个厮混的门派就是炼制定身符的门派,他应该是在那边学会了使定身符之类的定身术。” 古练妮沉吟道:“无亢山。能定住五品法宝的定身符,非同小可,能炼此符的门派凤毛麟角,小小无亢山若有这本事,不该名声不显才是。” 印天录哼了声,“今日之后,不就名扬天下了。” “好了,这里既然没别的情况,就先办正事。”左子升出言打断,不想听他们扯淡,现在更想拿回那件被‘无界幡’收走的宝物,因带进来的其他宝物基本都被雷电给毁了,这让他整队人马都失去了安全感。 道理也简单,没了倚仗的话,人越多,伤亡也可能越大。 大派有大派的为难,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好退却的。 他回头又问巫珊珊,“你的追踪术,还能找到师春吗?” 躲在人群后面的宫时希也翘首看向了巫珊珊。 巫珊珊咬牙切齿道:“应该没问题,容我试试看!” 说罢又独自脱群走了出去,尽管已被师春的偷袭搞怕了,可是没办法,魔眼不能当众显示,还是得离群。 不过一伙人对她的保护也加强了,连李红酒都亲自跟在了后面防范…… 空中,尤牧驾驭着风鳞,载着师春和许安长一路疾驰逃跑。 修为优势在强风中还是有作用的,许、尤二人在逃脱风窝子的时候就追上了师春,而师春又惦记上了二人,自然是带着一起跑了。 “停下!”师春不知何故,突然喊了声,并重重一把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尤牧当即依言照做,落地收了风鳞,落在了一座山头上。 师春的蒙面早就扯下了,面对逃离的方向,一脸的阴晴不定,总之一副心情极差的样子。 边上二人注意到了,许安长疑惑道:“春兄,怎么了?” 师春咬牙切齿道:“我们居然逃离了。” 边上二人面面相觑,尤牧不解道:“没错,是逃离了,逃离了不好吗?” 师春又一副憋屈得不行的样子道:“那笑面虎邪门的很,能驭风,还能驾雷,之前我们都跑不了,之后就更不可能让我们跑了,可我们居然逃的如此顺利。” 有些东西没反应过来还好,真反应过来了,肠子都能悔青了。 边上二人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再说了,不是你自己要跑的么,明明看着好像占了上风,你突然那么一跑,把我们都给跑了个莫名其妙,我们还正想问问你怎么回事呢。 许安长试着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师春脸皮子抽了抽,“妈的,可能被笑面虎给糊弄了,他可能已经被我打伤了,再上手搞不好能送他去投胎,可能被他给诈了。” 原来如此,边上二人再次相视一眼。 尤牧接话试探,“春兄,他当时说了什么,能让你立马就撤了?” 把逃说成‘撤’,已经是够委婉了。 师春欲言又止,羞愧,实在是没脸说出来。 可他也很疑惑,当时的感觉是不会有错的,人家那一掌绝对是‘解魔手’,绝不可能有错,自己也是用驾驭‘解魔手’的功法化解的,绝对的同一种功法,吸收化解起来毫无违和感。 若非如此,他又怎么可能因为对方轻飘飘的一句话给吓跑。 当时不管会不会输给对方,仅凭知道不可能打赢就得跑了,难道要耗下去等各派人马赶到不成? 某种程度来说,他当时的决断还是挺果断的,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说拼命就拼命,说逃跑立马就逃。 当时还担心人家暴露了修炼魔功的底细,会灭口来着。 现在渐渐回味过来后,才意识到好像不是那么回事,灭口个屁呀,人家分明是有意放跑的。 难道是因为师出同门,还是因为都是魔道的,故意放水? 问题是,流放之地压根就没有师出同门那一套,真要是魔道故意放水,之前就没必要明里、暗里的出手阻拦。 难道阻拦的目的是要让自己读懂对方是自己人,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可根据之前角力过程中的种种细节来看,又不像。 总之这事透着蹊跷,他想来想去,发现问题的症结就出在李红酒能使出‘解魔手’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心中留下了大大的疑问。 见他不想说,边上两人如今面对他的心态上也不好多问,许安长又试探道:“那要不,再回去看看?” 师春当场翻了个白眼,道:“现在回去还有意义吗?人家还能在原地等你不成,那些门派只怕正愁找不到我们。你跟他们在一起混了那么久,不会不知道巫珊珊能追踪到我们吧?” 说到巫珊珊,他又悔青了肠子,恨自己在那作,早点捅死了多自在,现在好了,那娘们依然是那个逼得自己无路可逃的关键。 他很清楚,那样的刺杀方式,只能来一次,再想复制不可能了,那边定会加强防范。 许安长干笑了笑,又问他意见,“那现在怎么办?” 这话锋,真是今非昔比了,早先话里话外的派头可一直是以自己这边为主的,实力果然才是最重要的。 “巫珊珊说不定已经带着人朝这边来了,走,先跟童宗主他们碰头。” 师春说的算,他这么一说,两人立马照办。 三人驾风鳞一路疾驰,其实可以说是在事发地兜了一圈顺来路方向返回,与来路并行的路线,隔了点距离而已。 再落下时,正是早先被火蝠攻击的那个天坑入口处。 落地后,三人才发现那天坑已经被人给填了。 “啪啪啪……”环顾四周的师春有节奏地击掌一番。 不远处的山坳里立刻蹿出了一条人影,飞掠到他们身边,不是别人,正是吴斤两。 “哟,什么风把你们也吹来了?”吴斤两朝许、尤二人直乐呵,继而又问师春:“事情怎么样?” 师春看了看陆续冒出的其他人影,“不怎么样,失手了,得继续逃窜了。” 吴斤两耸了耸肩,他倒是不以为然,本就觉得单枪匹马跑去刺杀的可能性不大。 很快,童明山一伙也凑了过来打招呼,真儿更是挽着师春的胳膊显亲昵。 而师春也不客气,有美人还管什么其他人,拉着真儿的手就往一旁去。 吴斤两瞪大了眼,朝他们嚷嚷,“喂喂喂,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要去吧唧吧唧呀?” 见师春懒得搭理他,又扭头问许、尤二人相关情况。 然而两人嘴严的很,扫了眼众人,对事发经过只字不提,笑的神秘而谦虚,总之看到童明山还好好的,他们放心了很多。 将真儿带开到一座山坡下后,师春迎着真儿好奇探寻的眼神,直言不讳道:“我们靠近地心塔,不进去,会不会有事?” 真儿问:“什么事?” 好吧,对这女人的理解能力,师春不敢恭维,只好再说直白些,“塔里的大爷他们,会不会对我们出手?” 真儿:“不发现就不会。” 师春感觉这说了跟没说也没什么区别,再问:“能不让他们发现吗?” 真儿摇头,“不知道。” “……”师春凝噎无语。 真儿带着一丝希冀意味反问:“是要去提亲吗?” 师春想了想,突然灿烂一笑,双手搂住了她腰肢,然后又顺手摸着她屁股占那不占白不占的便宜,道:“对,就是去提亲。” 真儿顿露出了一脸比星空更璀璨的笑容,双臂圈了他脖子,直接索吻。 第三七一章 提亲 事实也确实如师春所料,巫珊珊果然循着他们的路线带着人追来了。 各派落地的人马见回到了天坑这里,叽叽咕咕什么的都有,有骂师春狡猾的,也有说这很正常的,说师春对禁地也不熟悉,自然是尽量顺着熟悉的路线走。 更多人的惊疑是,谁吃饱了没事干,把这么大的天坑给填了? 干那好事的人好像什么都没听到,拿着酒葫芦灌酒。 衍宝宗一伙也静悄悄的,偶尔瞥上一眼灌酒的那位,大家伙如今算是明白了,小师叔往常的低调是对的,就应该这么低调才是,确实能省不少麻烦。 东张西望的古练妮趁机示意了元垚到一旁说话。 “师叔,怎么了?”元垚不解。 古练妮低声道:“之前没按和师春约好的来,咱们毁约了,怕是要恨上咱们,他那寻找神火的秘法,咱们还有可能拿到吗?” 元垚想了想,低声回道:“寻找神火的秘法非同小可,守在门口的十位长老肯定都要被惊动的,到了那个时候,哪还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这点,想必师春自己是清楚的,他若想我们暑道山帮他们出去,就还得找我们。 我们牵好这个头就够了,剩下的不由我们做主,有金长老在,交由宗门去处理便可,有好的结果我等自然有功,结果不好的话,账也算不到我们头上。” 理是这么个理,可古练妮自己是想把事情做好的,但事已至此,只能是按元垚说的来办。 她没想到自己身为掌门的女儿,有一天也会干出这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事来,以前她是很鄙视门中这类弟子的,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原来也一样。 两人不知的是,极火宗印天录那边,正不时瞅上这边两眼。 黑虎出事后,同门带回的消息里,师春说寻找神火的秘法给了暑道山,这事他可没忘,也不可能忘,一直暗暗盘算在心里。 黑虎出事时的情况,根据同门的讲述,一开始师春是想善了的,压根就没打算动手,是黑虎他们出手在先的,才导致了那个不测后果。 也就是说,师春所谓的秘法给了暑道山,就当时情况来说很有可能是真的。 虽不知真假,但肯定是要确认一下的。 没办法,夺魁的指望黑虎死了,宗门给的法宝也基本都毁了,宗门的镇山之宝‘破荒残刃’也押出去了,整个宗门都在眼巴巴等着他带成绩出去,真要这样空手出去的话,他死都没办法向宗门交代。 而得到找神火的秘法成了他唯一翻身的指望,若能把秘法带回去,足以将功赎罪,且能功大于过。 秘法是独家拥有,还是大家都有,决定了功劳的大小。 所以他不敢对外声张,只能是自家悄悄确认,这事不到万不得已,还不能让其他门派的人知道,想吃独食就得这样。 若实在不行,聊胜于无,再联合各派一起向暑道山施压也不迟。 奈何暑道山的人几乎一直被炼天宗那伙人守着,他根本找不到私下介入的机会,故而一直观察,一直在伺机而动。 人群边缘的宫时希也在盯着一伙人打量,跳出局外观察各派人马的种种反应,他对炼天宗那四大派之外的几个大门派关注的比较多,发现金貌堂、东霄岛、落焰山那三家的人明显混在了一起。 他的同门师弟,周吾道和荀立山碰头耳语几句后,走到了他的身边。 示意其他同门把附近的人隔开了点后,周吾道才低声道:“师兄,我看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出口那几个老家伙不可能再轻易放他们出去。” 宫时希瞥了他一眼,微声道:“倘若他以交出秘法为交换,或直接把寻找神火的秘法给公开了呢?他们不会在乎什么秘法,只在乎这次能不能夺魁,只要能拿到那件东西,秘法对他们来说无足轻重,随时可以舍弃。” 说着又稍稍凑近了点二人,“咱们这次可出不得任何疏漏,明山宗一伙必须死,最好是一个不剩,再不济,也不能让事关成败的主要人物活着出去!” 周吾道和荀立山闻言皆神情一肃。 宫时希继续交代:“我们是不好出手的,务必跟炼天宗那边的眼线保持好联系的畅通,关键时候需要他去左右一二。” 闻言二人微微点头。 这里话刚落,人群又骚动起来,带头找寻的巫珊珊又领着几个大派出发了。 于是各派人马又纷纷跟着动身了。 大家跟着跑了一阵后,发现了不对劲,师春一伙之前的行进路线让人以为是要原路离开禁地,现在拐别处去了,好像往禁地中心一带去了。 那地方的恐怖好像是不存在什么侥幸可能的,这还要跟下去吗? 有个别门派,一看这架势,感觉实在是玩不起,于是咬牙退出了。 这样的门派,领头的其实是还想拼一下的,反对的主要是那些觉得得了好处也轮不到自己的那些同门在反对,大家都反对,领头的压不住,就只能是放弃。 有门派带了头,就有其他门派的跟风。 一阵吵吵闹闹后,有十几个小门派的撤离了,走了近百号人吧,要离开禁地在有限的时间内去禁地之外再碰碰运气…… 异彩星空点点璀璨,昏暗的大地轮廓死沉沉不动,一群影影绰绰的人影从天而降,是师春一伙。 师春又拉着真儿到一旁单独说话去了,相拥之后分别。 师春挥手目送了真儿腾空而去。 在真儿所去的群山后方,就是地心塔所在。 地心塔,究竟是个什么样,师春并不知道,没见过,但听真儿说过,如其名,是一座坐落在地下的塔,古时候火神那些人炼制的。 这对狗男女神神秘秘的,吴斤两实在是忍不住了,跑了过来,借口道:“她干嘛去了?大家伙都在问呢,都想知道我们在干嘛。” 师春摸出了冰羊换气之余,简单回了句,“提亲。” 别人听到这话,可能还不知是什么意思,吴斤两则不一样,真儿当初说提亲之事时,他可是当事人之一,他就在边上听着呢,还插嘴详问过的,自然是一听就懂。 他立马瞪圆了两个眼珠子,“春天,你别吓我,这可不好玩,这太危险了。” 他才不信师春能娶真儿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精灵之体。 师春知道他不会相信,也没瞒他,简单直白道:“我知道危险,所以先让真儿去沟通,看看情况再说,若沟通成了,打着‘提亲’的名义,我们就能靠近地心塔,只靠近,不进去,等后面那些家伙赶来。” 说着偏头看向他,意味深长道:“得到了允许的人,靠近应该是安全的。” 吴斤两瞬间懂了这意思,反之,那些追赶他们的人就要倒大霉了。 这是要借地心塔那些老怪物的手把那些纠缠不放的家伙给解决了。 可他不得不担心一件事,“那些老怪物的实力可是能远程攻击的,咱们事后能顺利脱身吗?” 师春:“让真儿去稳住那些老怪物,咱们能直接走就直接走,若不行,可以说没了追杀干扰,咱们要去筹办提亲的物品,那个什么大爷不是想看外界的正经提亲是什么样的么,他们又没见过。有必要的话,就让许安长和尤牧代表男方留在女方那边做对接。” 吴斤两嘴角咧了咧,说的好听,鬼的对接,不就是为了让老妖怪们放心,把许、尤二人押在那做人质么。 对那两人的下场,师春都不当回事,他吴斤两就更不会当回事了。 原来早就计划好了,他闻听也就放心了,不过还是好奇地眨了眨眼,问:“然后呢?” 师春:“还要什么然后?自然是赶紧跑出禁地范围,反正里面的怪物也出不来,跑出了禁地就奈何不了我们。接下来我们只需躲到神火域出口开启离开便可,没了巫珊珊那些人的存在,没人知道我们躲在哪。” 吴斤两嘿嘿道:“我说的是那个跟你吧唧吧唧的傻娘们,怪漂亮的,还对你死心塌地的,这样简单干净的人说实话少有,外面怕是遇不上了,丢了挺可惜的。她也跑不出禁地的那道界限,万一想不开硬冲出去,砰,还不得直接爆了。也不对,可能还没机会跑到边界去,那些老怪物知道被骗了,怕是不会放过她。” 师春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分开后就不会再见了,至于她将来会怎么样,轮不到你我操心。你我对她来说,都只是匆匆过客,就算我们不骗她,她也是出不去的。若学会了不再心存幻想,她以后也许会过得更好。” 人皆有恻隐之心吧,不管是不是现实的人,吴斤两略微摇头叹息,“真要能帮我们躲过这一劫的话,但愿她能从老怪物的手下捡条命,但愿她能活成你说的那样吧。这娘们也是倒霉,遇上司徒孤被骗,遇上咱们…还是你好,搂也搂了,摸也摸了,亲也亲了,没背着我干别的吧?嗯,应该也没那时间和机会。” 第三七二章 地心塔 吴斤两并没有留意到今天的自己说话有些絮絮叨叨。 也许是没有遇到过什么真正干净的人吧。 师春也抬头看向了星空,真正的浩瀚无际。 他呢喃了一句,“人为什么活着?不就为点自私自利。我们没见过能活得像星星那么久的人,好在我们两个还活着,我们有像星星一样闪亮好看的可能吗?” 于是吴斤两不吭声了,与他并肩看星星,面朝真儿离去的方向,两人久久不语。 其他人见他们久久没反应,后来也都走了过来,许安长问真儿一个人去哪了。 师春答非所问,反让他拿‘无界幡’出来看看,还让尤牧把‘六道金轮’拿了出来,将两件宝物反复观赏,确认两件宝物确实遭到了损坏没了反应。 许安长和尤牧免不了因此痛心疾首,也不免说到了那该死的天雷,他们旁观了师春和李红酒的交手过程,自然也知道了那劈坏他们宝物的雷电是李红酒搞出来的。 闻听相关言论,明山宗一伙皆惊,吴斤两哪能不问怎么回事。 不问不知道,一问才知李红酒那家伙有多恐怖,乖乖,驾驭无数雷霆灭了无数怪物,轰坏了各派许多法宝,那场面光想想都觉得震撼人心。 说了李红酒的厉害,两人自然也要夸一下师春,说师春跟李红酒正面交锋,可能已经把李红酒打伤了之类的,说若不是李红酒使诈,只怕已经命丧师春刀下。 其实他们是不太清楚李红酒有没有使诈的,但师春之前那样说了,他们也就顺势吹捧上了师春,现在已经开始有点捧师春臭脚丫子的味道。 没办法,眼见的实力摆在这。 不说别的,明山宗一伙人,按师春说的来,全都活着,四鼎宗听他们两个的,现在快死光了。 闻听事发经过的明山宗一伙自然是震惊不已,甚至有些怀疑,大当家能有这么厉害? 别说他们了,就连吴斤两也有些怀疑,他认识的春天不可能厉害的这么夸张,什么正面挫败那么大雷剑,说神话呢? 见大家不信,许安长本想细说经过,谁知师春冷冷道:“既然你们喜欢说,留着一张嘴就够了,这两件东西我先收着。” 正愁找不到借口,现在好了,直接找了个由头将手上残废的两件宝物给收入了自己的囊中。 收的干脆利落且毫无顾忌,跟李红酒交过手后,加上修为暴涨,再看这两位,他的底气已经不一样了。 这两人没了法宝,动手的话,他是不怕的。 需知现在的吴斤两手里,可操持着黑虎遗留的重宝。 说白了,这两件东西从现在开始就是他的,他是不会还回去的,找个由头比直接硬抢要好看。 为啥处心积虑要两件废了的宝物,自然是想带出去修复一下,实在修复不好,直接破开‘无界幡’也好,里面还收着两件高级法宝呢。 “……”许安长和尤牧当场懵在了那,竟被师春的理由堵的无话可说。 以大家暗地里的身份背景,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他们也不知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无意中泄露了什么机密。 两人想告诉他,我们只是想拍一下你的马屁而已,然这原因又不好说破。 不过也不可能不吭声,许安长尴尬道:“春兄,这两件东西还是不劳您操心的好,还是我们自己收着吧。” 师春:“就这样吧,出去后我会给你们‘宗门’交代。” 多少算是找了个理由,免得直接翻脸,毕竟这两人留着可能还有用处。 总之‘宗门’二字说的格外意味深长,许、尤二人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嘴唇略有嚅嗫,但最终还是闭嘴了,就这样眼睁睁着把两件宝物拱手交出去了。 残废的宝物也是宝物啊,两人恨自己嘴贱,拍个马屁都拍马蹄子上去了。 可是,用实力说话就是这么的让人没办法。 吴斤两太了解师春了,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看完这一幕后,忍不住嘿嘿嘿嘿了起来。 明山宗一伙则面面相觑,不说别的,起码都看出了许、尤二人在大当家面前的态度变了,变得忌惮且谦卑了,当初在铁森林找神火时人家那态度,他们还历历在目,这才过了多久。 有些人的进步,漫长而渐渐。 而有些人的进步,迅疾如烈火燎原…… 莽莽群山间,有一座大湖,湖面无波,冰霜覆盖,于黑寂寂中泛白,透着亘古哀伤感。 居中有一湖心岛,岛峰尖耸,岛就是整块的石头轮廓,有几处洞窟似的窟窿眼。 岛峰上坐着一尊人形石雕,屈膝架肘支着下巴闭目思考模样的石雕。 真儿飘然而至,落在了岛上,落在了石雕跟前,小心翼翼打量一阵后,怯生生出声道:“九爷。” 然后石雕里面发出了嗡嗡声音,“你又跑来做甚,真当我不会打杀你?” 石雕一动不动的说话情形,对比此地环境,透着一种说不明的诡异感。 真儿小心道:“我要见大爷。” 石雕嗡声道:“滚!” 意思很简单,那位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真儿没滚,反而鼓起勇气道:“有人来向大爷提亲了。” 此话一出,石雕安静了一会儿,似乎陷入了思考状态,边思考边裂开中,裂缝里绽放出蓝光,裂纹从头部开始。 随着绽放的蓝光越来越多,裂壳开始剥落,稀里哗啦碎落,露出了人的肌肤和衣裳。 很快,焦黑碎壳下的人整个呈现了出来,岛上也光亮了起来。 是一个光着膀子,穿着无袖褂子,下穿七分短裤,赤足闭目的少年郎,丸子发型,四肢腕部皆戴着一只古朴金属镯子,身上衣服看似简单朴素,用料却透着高级感。 闭合的眼缝里有火光闪动,蓝色焰火从体内燃烧出七窍外。 少年郎睁开了眼,眼中空洞洞无眸,只有熊熊蓝色火光,随着体态的舒展开,整个人也飘了起来,宛若一片雪花般轻盈飘舞,围绕着真儿飘舞。 真儿似乎有点怕他,咬着唇转圈面对,可对方的飘忽不定令她始终无法面对上。 “哎哟,是漂亮的女人衣裳,是提亲的人给你的?” 少年的声音也透着诡异飘忽感。 真儿骄傲地点头嗯了声。 “看来,你真找到了要娶你的人,不过外面进来的人里,可很少有女人…” 飘舞的人影最终飘落在了真儿的面前,七窍的火焰骤然收敛消失,双眼里的火光凝化成了一双貌似普通的双眸,岛上的亮光也跟着消失了。 他打量着真儿身上的衣裳,问:“提亲的是男人?” 此时说话的声音失去了嗡嗡感和飘忽感,也不是少年人的声音,完全就是个成年男子的声音。 真儿诧异,“当然是男人提亲,女人怎么可以…”似乎又有些不确定,反问道:“女人也可以的吗?” 少年不答又问道:“提亲是要娶你吗?” 真儿饱满的胸脯又骄傲地一挺,“是。” 少年奇怪道:“为你提亲的男人,随身带着其她女人的衣裳吗?” “带给我的…”真儿脆生生接了一句后,似乎也反应了过来,好像哪里不太对劲,神色间略有些迷惘。 少年扭头看向了远方,“动静很大,有无数天雷降临,派去围剿的火精死了很多很多,老大说这次又来了高手,很多年没见过了,你看到是什么人出手了吗?” 真儿依然迷惘,摇头道:“我没看到。” 少年:“不是提亲的人出手吗?” “不是…”真儿先是一口否认,然后也有些犹豫,意识到了自己压根没看到九爷说的情形。 少年:“外面有好人也有坏人,好人少,坏人多,进来的人都想吃了我们,你确定人家是真的想娶你吗?” 真儿不知道,但却梗着瓷白的脖子回了句,“他已经是我的男人,我已经是她的女人。” 少年好奇,做了个手指插圈圈的手势,“你们做了生孩子的事?” 真儿抬头挺胸道:“快了,已经亲嘴了,亲了好多次。” 少年眼睛一亮,似乎还想问什么,一道巍巍而嗡嗡的声音却打断了他的话,“让她下来吧。” 声音似乎来自四周的冰封湖面之下,随着声音响起,岛四周一定范围内的湖面出现了咔嚓裂纹。 真儿顿面露欣喜。 于是少年倒飘回了原位,摆手道:“去吧去吧。” 真儿嗯了声,也没什么礼数,飞身落在了冰面上,施法踩翻了三尺来厚的冰块,身形趁机遁入了下面幽冷的湖水中。 一入水下,便能发现湖岛露出水面的部分,连冰山一角都谈不上。 真儿在水下的姿态轻灵且优美,顺着岛陆在水下的斜坡飘出十几丈远后,才断崖式沉了下去,可见岛陆下面是岩柱状的粗糙结构。 之所以在冰下可见,是因为粗糙柱体内有环布的窗口似的洞口,里面有游移的火光,水进不去。 真儿一路快速下沉,到了湖底,见到了真正的断崖,岩状柱体似乎是插在湖水下的深渊中一般。 到了湖底,刚好也就过了岩柱一层似的结构。 沉入深渊,再见第二层的光亮洞口,里面有嗡嗡声音传出,“是年轻人的样子吗?” 真儿回道:“是。” 下沉到第三层时,又有女人的嗡嗡声传出,“是好看的男人吗?” 真儿回道:“好看,是世上最好看的男人。” 第三七三章 大当家更大 于是下面第四层的声音在水中嗡嗡传出,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你没去过外面的世界,怎知是世上最好看的男人?” 真儿也已下沉到了第四层,回道:“我能感觉到。” 到了第五层时,能看到洞口似的光影里有人影晃动,也有声音传出,“靠感觉能感觉出世上最好看来?” 真儿回道:“‘素’说,让自己感觉最舒服的男人,就是最好的男人。” 她经过第六层时,没有声音出来,反倒是上面第三层的女人声音再次响起,“有多舒服,带来我看看。” 再下去的一层层没有声音,真儿也没有再发出声音,动作多了几分谨慎,轻飘飘落在了深渊底下。 正前有一座紧闭的大门,镂空的门窗内有光亮闪动,周围的黑暗则黑到了似乎能吞噬一切般。 门外有屋檐,檐下有台阶,格局和造型都很粗糙,整体参天的架势又很恢宏,人在跟前很渺小。 真儿拾阶而上,脚下踩过的泥污里有气泡颗颗珍珠似的上冒,踩开的泥污下露出了金属光感。 走到门口,真儿伸手轻轻推开了门,立见几种不同颜色的飘忽焰火闪来,忽聚忽散的样子,像顽童逗人玩一般。 门后的空间纤尘不染,散发着幽暗的金属光泽,空荡荡的空间不大,两丈远的位置便有一堵凹凸不平的金属墙壁,凹凸纹路像山川,像河流,又像星云,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图案。 墙壁上似乎还有一扇紧绷的大门,比入口处的门还大。 门壁前一块蒲团似的石墩,上面盘膝打坐着一个须发泛黄又夹白的老者,头上长着一对鹿角似的犄角,一身月魄色长袍,缓缓睁开了闭着的双眼,目光坚定而深刻,有一股石雕般的安静气质,这种气质也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那些飘忽的神火还在你追我赶的玩耍,时常消失在空荡荡的左右两头,这里是一处环状空间,更大的柱状空间在老者的身后壁门内。 湖水止步在门口,真儿迈步从水中走出,身上竟是不见丝毫水迹,走到了离老者丈余外的位置束手站定,有些胆怯地唤了声,“大爷。” 被称为‘大爷’的老者也盯着她身上衣裳审视了一阵,最终发出了平静而沙哑的嗓音问,“有人想娶你?” 真儿点头嗯了声。 大爷:“你是出不去的,他愿意为了你永远留在这里?” 真儿眼神略闪,又微咬嘴唇嗯了声。 大爷轻轻叹了声,“好啊,你的有缘人终于出现了,运气也真好,化作人形第一次遇见的闯入者里就找到了你的缘分,他叫什么?” 真儿:“师春,师父的师,春天的春。” 大爷:“看来你也想嫁给他咯。” 真儿态度坚决,“嗯,我嫁。” 大爷:“你不怕吗?你应该知道我们对那些炼器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你不怕他吃了你?” 真儿骄傲道:“他不是炼器人,他也没有修炼火性功法。” “嗯?” “啊?” “怎么可能?” “不可能。” “你是不是被他给骗了?” 一连串各种诧异人声回荡在空荡荡的空间内,好像有一堆人在偷听似的,四周又不见人影。 “……”大爷石雕般安静的面容上也露出了罕见的错愕神色,和那些诧异声音一样,被真儿这出乎意料的答复给搞不会了。 良久后,他才徐徐道:“不修炼火性功法的人跑进来,只有在我们被镇压的大巨变时期出现过,如今又出现了,是大巨变又要出现了,还是外面的世道变了?” 真儿神情迷惘,似乎有点理解不透,略摇头,“我不知道。” 大爷:“这种人进来了很多吗?” 真儿:“不多,就他一个门派的人是例外,只有他们‘明山宗’是例外。” “还有这样的事?”虚空中又冒出一声不知谁的声音来,他们有他们多年的经验,这破例似乎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有哼哼声音道:“能如此破例,定是什么大派,是那种进来一百人的吧?” 真儿:“不是,他们全派只有十三个人,只进来了十三人。” “……” 一堆人的声音顿住。 最终大爷打破沉静,“师春…他不是炼器人,也不是修炼火性功法的,为什么跑进来?” 真儿:“在帮他门派里的人找神火。” 大爷:“也就是说,他的同门还是要吸食神火的。” 真儿嗯道:“他们当中有三个修炼火性功法的。” 虚空中有叹息声音传来,“他们门派的人若要吃你,他也拦不住的。” 真儿抬头看向四空道:“不会的,我骗了他们,他们都以为我是其他门派的人,只有春天和斤两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虚空中传来女人声音,“哎哟,你还会骗人呐,春天和斤两又是谁?” 真儿:“春天就是师春,斤两是他兄弟,名叫吴斤两,他们都不是修炼火性功法的。” 虚空中传来嘀咕声,“要命的,连昵称都有了。” 虚空中的女人声音又问:“万一他同门知道了呢,你怕不怕?” 真儿握紧了双拳抗争,“不会的,春天不会答应的,一定会拦住的。” 这模样像极了不听父母劝非要跟心上人跑的女儿家,倔强而固执的认定了。 大爷又问:“他是那个门派的掌门?” 真儿:“不是,掌门叫做童明山。” 虚空传来轻笑声,似乎在笑真儿的幼稚,“那他凭什么阻止?” 真儿争辩道:“他是明山宗的大当家。” “……” 现场突然陷入了死寂,很安静很安静的那种,安静到能听到外面的气泡从泥污里冒出的声音。 就连大爷也陷入了沉思状。 好一会儿后,虚空中又有嘀咕声传来,“难道‘大当家’和‘宗主’、‘掌门’不是一个层次的意思?” 另有纳闷声音发出,“不会吧,我们也算是跟那帮家伙在这里相处了上百年,我们学了那么多年,也曾抓过一些家伙养着玩,应该是一个意思吧?” 真儿大声反驳道:“不是的,你们都错了,‘大当家’比‘宗主’和‘掌门’都大,‘宗主’也要听‘大当家’的,春天说什么,童明山就要做什么,他才是明山宗最大的那个人。” “……” 现场又安静了下来。 又一会儿后,嘀咕声又起,“原来是这样的,难怪多个‘大’字,原来是更大的意思。” 另有声音传来道:“应该是,你们想,他们有‘长老’这个说法,还有‘大长老’这个说法,大长老多了个‘大’字后,也确实要比其他长老地位更高,道理应该是一样的。” 另有叹息声从虚空传来,“他们说人有句话叫做活到老学到老,咱们又学到了。” 大爷于一干叽叽咕咕声中出声道:“他不是来提亲吗?为何没跟你来?” 真儿:“他怕给大爷们惹麻烦,怕惹出误会,让我先过来打个招呼。” 大爷不解,“误会?来提亲能有什么误会,怕我们不喜欢他?” 真儿:“不是,他们正在被人追杀。春天说,怕招来一大堆打打杀杀的人,怕让大爷们误会他有歹意,所以让我先来打好招呼,避免造成误会。” “追杀?”虚空中传来奇怪声调,“谁在追杀他们?” 真儿:“就是其他门派的,说不清具体的,很多人,看得到的人都在追杀他们。” 女人声音传来,“都在追杀?这得多遭人恨。” 真儿:“不是恨,是在嫉妒他们,因为春天手上有更快找到神火的办法,各派的人想抢夺。” 盘膝打坐的大爷出声道:“真儿,你把经过慢慢说清楚。” 于是真儿将自己知道的事发经过详细说了出来,中间其他声音会不时插话询问,大多都是比较正经的询问,唯独那个女人的声音偶尔会问些不正经的,譬如问两人是如何亲嘴的,具体滋味如何,又是如何搂搂抱抱之类的。 其实也无法从真儿口中得到完整的情况,因为师春那边有太多的环节是真儿所不知道的,更重要的是真儿笃定了师春与她是一见钟情。 待她讲述完毕后,安静了一阵的大爷发话道:“去吧,告诉他,就说我们知道了,不会有什么误会,让他尽管放心大胆过来提亲。” 见他答应了提亲,真儿高兴的不得了,连连点头应下,然后扭头就跑了。 大爷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石雕似的面容上露出了异常复杂神色。 等到真儿远去了,虚空中冒出呵呵调侃的声音,“没想到,还真有人敢来提亲呐。” “实力胜过我们的,便可能是心怀不轨。” “她说是年轻人,年轻人应该没有那么高深的实力。” “会伪装的,老九看着不年轻吗?” “修行中人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大家等着瞧好了。” “敢来的,要么实力高深,是我们的大劫来了,要么,还真有可能让这丫头碰到了有缘人。” 一顿七嘴八舌的声音在虚空中交织回荡。 盘坐的大爷最终一语而定,“来了自然就知道了。” 第三七四章 不能空手去 止步于别样群山前的师春一伙,依然在就地等待。 暗哨的职责师春没有完全旁落,依然是亲自趴在一处山顶上观察,这个鬼地方的光线不好,他的右眼异能自然是最佳的预警保障。 这一切,许安长和尤牧都看在了眼里,甭管之前两件宝物被吞后对师春的看法如何,眼下两人是服气的。 明山宗明明是这位说的算,这种放哨的事人家却依然是身体力行,一点架子都没有,不服都不行,难怪人家一伙人能安然无恙到现在,领头的责任心摆在这里,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懈怠。 只是眼下这地方,让他们很是不安,再没来过这里,看这里群山如鬼魅的地势,大概也猜到了所在位置。 有些东西,就算没见过,也是听过的。 他们不知道师春在搞什么名堂,他们也看出了师春懒得跟他们装了,既然已经暴露实力,言谈举止间也没了之前对他们的客气。 娘的,就是翻脸的有点快,现在已经直接使唤上了他们。 话又说回来,都敢直接强吞他们宝物了,还有什么不敢使唤的。 不过他们有点不明白,上面既然派出了如此得力人手出马,事先为何不跟他们说清楚,他们早点以这位马首是瞻,一切不都清爽了么,何至于节外生枝。 但上面暗中留一手的做法,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也总算是理解了明山宗里面为什么会有个炼器天赋极高的家伙存在。 他们已经开始怀疑‘四鼎宗’预定的夺魁人选丰耀阳刚进神火域时的死因了,师春这么强的实力能坐视外人把丰耀阳给干掉? 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师春这些非炼器界的人也能混进来,再想想传言中把师春一伙给弄进来的关联人员,他们隐约感觉触及到了什么隐秘,细思心惊。 一边观察周围,一边等待的师春,也有度日如年的感觉,心里一直在念叨,怎么还不回来。 他担心真儿那边沟通不顺,然后各大派的人马又赶来了。 好在度日如年仅仅只是他的感觉,真儿并未耽误什么时间,很快便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身边,高兴地唤了声,“春天。” 对这亲昵称呼,褚竞堂等人也只是下意识相视一眼,他们是叫不出口的。 吴斤两则咧嘴嘿嘿笑,一看真儿那高兴样,就知道事情成了。 师春也没当众说什么,又拽上真儿的手,直接给拖走到了边上说话。 吴斤两也不客气,直接起身跟了去。 其他人则没好意思,人家摆明了借一步说话,关系都没到吴斤两那地步。 边上没了旁人,师春立刻握住真儿的双手,以极为温柔的言行问道:“怎么样,大爷他们能接受我吗?” 真儿脸上的笑容不改,连连点头,“答应了,没事的,不会误会的,可以过去了。” 师春也不管人家大爷会不会反悔,因为压根就没打算跟人家照面,当即迫不及待地对一旁吴斤两道:“招呼上大家,走!” “好嘞。”吴斤两一口应下,迅速闪身回了众人身边。 而真儿看向师春的眼神中则满是柔情蜜意,突情难自禁,主动与之拥吻在了一块。 她听说过的,正式提亲后,两人就不仅仅是男女关系了,而是定下了正式名份。 于是一伙人赶来后看到了这不堪入目的一幕,吴斤两嘴角都忍不住抽搐,居然敢公然吧唧吧唧,简直太过分了。 明山宗一伙则挺自觉的,纷纷扭头看向一旁,只是那交流的眼神中透着无言的唏嘘。 他们在胜神洲王都跟师春他们住一块,太知道师春是怎么追求象蓝儿的,什么世上最好看的女人、非她不娶之类的他们可都亲耳听到过,这一转眼又跟其她女人搂上了。 师春其实也不愿公开这样搞,可现在正是利用真儿的时候,人家没什么忌讳,又情难自禁的,他不好泼冷水强行推开人家,怕节外生枝。 反正跟这女人也相处不了多久,回头甩掉跑人的时候,大家都会明白他的逢场作戏是为大家好。 有此念后,他也就没了什么顾忌,搂着真儿给了她满意的回应后才试着推开了她,提醒道:“走吧。” 乖巧“嗯”了声的真儿与之携手升空,两人带路在前。 跟在后面的人越跟越怕,越看越像是去那可怕之地,若不是有对师春的信任撑着,早就停下不前了。 一行飞到隐约可见冰封湖面时,早已向真儿打探过地心塔环境的师春,忽又拉着真儿落地了。 大家跟着落下了,师春却又拉着真儿再次借一步说话。 避开众人后,真儿好奇,这都近在眼前了,干嘛又停下了,眨眼问道:“怎么了?” 师春道:“我想起一件事,提亲是要有仪式的,不能空手去。” 随后凑了过来的吴斤两一听就咧嘴笑出了大牙。 真儿大概能理解的样子嘀咕,“仪式?” 师春主动解释道:“就是要准备提亲的礼物,表示男方的诚意。” 真儿笑了,“不用,你的诚意我知道的。” 师春忙摆手道:“不不不,这是必要的过程,决不能空手去,一定要准备好礼物,空手去不能算提亲的。” 这样的吗?真儿歪头想了想,看了看四周,有点担忧能不能凑齐,问:“要准备什么样的礼物?” 师春笑道:“准备什么样的都行,只要能表达出我的真心就可以。这样,你先去塔里等着我,我准备好了礼物就过去登门,咱们走个正式的提亲流程,不能草率。” 真儿立马嗯声点头,对于师春不草率的表态,她很满意,很高兴,当场就退开道:“我等你。” 师春却赶紧伸手拉住了她胳膊,担忧道:“准备礼物的时候,万一那些人追来了,我们可能要回避一下,可能会过去的晚一点,你记得让大爷他们稍等一等。” 真儿下意识看了下冰封湖面那边,回头立马保证道:“放心,在这里乱来的人,不用大爷出手,九爷就会杀了他们。” 尽管这在师春的预料中,这点距离应该无法脱离那种境界高手的出手范围,否则之前也不会不敢擅自靠近,要让真儿先过去打好招呼,但他还是确认了一下,“真的吗?” 真儿点头,“真的。” 一副真的不能再真的样子。 于是师春和吴斤两的脸上都笑开了花,都一副吃了蜜蜂屎的样子,甜腻了。 这就好办了,师春立马松开了真儿,挥手道:“去吧去吧,等着我。” 嗯了声的真儿依依不舍地去了。 等到人影远去了,吴斤两凑到了师春身边嘀咕着拍马屁,“大当家的美男计真是举世无双啊!” 师春两手一背,“准备礼物的样子还是要做出来的,不能当人家是聋子和瞎子。” 吴斤两立马胸脯一拍,“我来造,我的手艺你还不放心吗?想要什么一句话的事,交给我,保管给你弄好了。” 师春斜睨,欲言又止,想说,你那手艺糊弄一下还行,真拿出来细看的话,能拿出手吗? 没出来见过世面的话,有些东西接受下来也不是不行,能有就不错了,见过世面后,他也有点挑了。 然转念一想,就是做个样子而已,又不是真要拿什么提亲礼物,当即应允道:“你觉得什么好就弄什么,记住,要弄出点动静来。” “简单。”吴斤两又是胸脯一拍,“给你们俩雕个石像吧,‘比翼双飞’听说过没?好听,好看,还有动静。” 师春哑了哑,最终扭头而去,“随便,辛苦了。” 吴斤两嘿嘿嘿地跟上,撸袖子技痒的样子是掩饰不住的,“不辛苦,不辛苦,大当家都牺牲色相和名节了,我出点力算什么……” 一群人影横空飞至鬼魅群山边缘之际,警惕四顾的左子升忽出声喝道:“停下!” 不仅是他,印天录也朝前面带路的巫珊珊施法喝道:“停!” 前前后后的人影纷纷落下,落在了一处山上,纷纷远眺的神情透着惊疑。 还是那句话,没见过也听说过,就冲这地形,大家便意识到是哪了,大部人是真不敢再向前了。 换了身衣裳的李红酒,眺望的神色中透露着些许探究的渴望,不过回头看了看随行的同门后,又流露出几许思索意味。 将巫珊珊招到跟前后,印天录疑问道:“你确定师春他们是往前面去了?” 巫珊珊咬牙切除道:“绝对,肯定!” 古练妮沉声道:“你知道前面是哪吗?” 巫珊珊回头看了看前方山势,犹豫道:“但他们确实往前面去了,不知他们为何不怕。” 这回答,这情况,让众人面面相觑,继续跟还是不跟。 “这一路跟下来,跟着他们的路线走,好像确实没什么太大问题。”思索一二的左子升先对众人朗声了几句,旋即问道:“不知哪门哪派愿为探路先锋?” 稍候,见迟迟无人回话,他又道:“敢为先者,记大功,得利后,多分两朵神火,我炼天宗作保!” 然而等了一阵后,还是没人回应。 既如此,左子升目光来回一扫,直接锁定了人群边缘的宫时希。 后者见状心中咯噔一下。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只见左子升喝道:“宫兄,这个机会给你们千岩宗,由你们千岩宗为探路先锋,各派可有意见?” 宫时希顿满脸的难以置信,渐渐瞪大了双眼,所有千岩宗弟子都有汗毛竖起的感觉。 “听左兄的。”印天录第一个响应,虽然不知道千岩宗怎么触了左子升的霉头 古练妮淡淡道:“没意见。” 广浩游看了眼没意见的师叔,也朗声道:“也好。” 结果可想而知,各派响应声一片,全都愿意把这记大功的机会给千岩宗…… 地心塔底层,一番沟通后,头长犄角的大爷表示知道了,让真儿先出去了。 良久后,静默的大爷对着虚空开口道:“追杀的人真若来了,怎么办,帮还是不帮?” 那嘀嘀咕咕的声音响起道:“总不能坐看他们被打死吧?” 大爷徐徐道:“帮了的话,实力摆在这,他来后,还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帮丫头破阵吗?” 第三七五章 千姿百态 塔内又陷入了沉寂。 这对他们来说,似乎是个大问题。 稍后,那个少年郎模样人的声音响起,“那丫头真要遇上了喜欢的人,犯得着跟咱们打招呼吗?还提亲,提鬼的亲,无非就是想找借口进来破阵。” 女人轻叹的声音响起,“谁说这丫头不会骗人,对咱们那真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啊,明知道我们与这塔炼制在了一起,禁地的封印一破,我们全部都得死。” 有哼哼的声音道:“感情?以前本就没什么来往,‘素’死了后,我们还把她给赶了出去,你说她跟咱们哪来的感情?只怕在她眼里我们都是该死的妖怪。” 有冷冷的声音响起,“那帮还是不帮?帮了的话,后面的事情就说不过去了,不帮万一被人打死了怎么办?” 塔内又安静了。 良久后,大爷出声道:“这些年了,那些炼器门派的德行我们多少也知道些,师春若连这些个都应付不过去,出口那边,他是没办法将丫头带出去的,他把人带出去了也保不住。如果真被打死了,那就说明这并不是丫头的真正有缘人,也不是我们在等的人,还得继续等下去,大事为重吧。老九,看好她。” 一句‘大事为重’让各种纷杂声音都消停了,只有几声叹息…… 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在冰封湖畔不远处响个不停,也不知吴斤两从哪搞来座大石头,斧凿锤的丁零当啷在那折腾,声响在这寂静的无明之地分外清晰。 那每一锤子砸下去的动静,都让明山宗一伙人跟着心惊肉跳一下,高度警惕四周。 一开始,他们肯定是奉劝阻止的,也免不了要问这是在干什么,吴斤两说有好事,而且是喜事,让他们等着看他的杰作便可。 管你什么好事、喜事,一伙人都要喊停,直到师春介入,一伙人才满怀惊疑地承受了这煎熬。 师春依然伏在暗处亲自放风。 他也不知道各派人马会不会忌惮此处不敢靠近。 不过对他来说,来或不来都一样,来了要被那些老怪物干掉,不来他们就兜一圈从另一个方向跑人,反正已经有了准备提亲礼物的幌子,已经让真儿和那些老怪物沟通好了,在这乱跑也不会有事。 逃出了禁地区域后,老怪物们也拿他没脾气,然后他们完全可以安心躲到大会结束时再冒头。 总之这里是终止各派纠缠的最佳地点,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冒险往这来。 至于真儿,两人也只能是缘尽于此了,他不可能带真儿离开禁地,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良心不良心的问题,而是实在没办法带出去。 让他去破什么地心塔的阵法中枢,那简直是开天大的玩笑,且不论他不知道怎么破,关键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去一群恐怖老怪物的跟前搞这事。 真儿自己也知道阵法一破,老怪物们全都要死,人家守着大阵能让人去破吗?真儿不明事理自以为是,他不可能跟着瞎闹。 别说破阵,去跟那些恐怖老怪物照面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他是绝不会去的。 不破阵,带着真儿往外跑,越界真儿就是个死,他也不想眼睁睁看着那一幕发生。 不越界,一个在界线里面看着另一个在界线外面扭头而去,他也不愿当面经历,趁真儿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跑了是最佳选择,眼不见心为静。 来了! 暗伏的师春目光一闪,右眼异能中看到了一群悄悄接近而来的人影。 虽知道那帮炼器的家伙面对神火那玩意会利欲熏心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但到了这地方还敢跟来,他多少还是有些啧啧的。 不过没关系,他师大当家纵横东九原多年也不是吃素的,早已挖好了一个特大坑等着他们,能一网打尽的那种坑,敢弄老子的全都得死! 还是头回干这么大的活,他想想都有些兴奋,嗜血的兴奋! 他一个闪身而去,回到了丁零当啷的吴斤两身边,用力拍了拍巴掌,把其他几个散开放风的人也给招了回来。 落地的褚竞堂看到凿石头的吴斤两忍不住呲着牙揪了自己两根络腮胡下来,有件事他想不太明白,这大个子居然随身带着锤子和凿子,他回头问师春:“大当家,怎么了?” 师春朝来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追着咱们不放的客人来了。” “啊!”好几人失声。 有些甚至感觉他在开玩笑,人都追来了,你还如此淡定? 吴斤两立马停下了手里活,乐呵道:“来了?” 师春对他手里家伙示意,“别停,免得人家找咱们费事。” 吴斤两嘿嘿不已,锤子抡的更用力了,砸的更响了,叮叮声伴着冒出的火星子。 其他人则惊疑不定的面面相觑,都不懂是什么意思。 许安长真忍不住了,“春兄,人都要杀上门了,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师春反问他,“这里是什么地方,想必许兄已经猜到了吧?” 许安长四处看了看,“原先以为猜到了,可看吴兄这肆无忌惮抡锤吵闹都没事,我又有点怀疑了。” 师春哈哈一笑,“不用怀疑,就是你们猜想的那个可怕地方。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我们之所以能在此地造作,是因为我已经跟此处的地主沟通好了,我们在此可畅通无阻,其他人可就没这好事了。这可不是我们坑他们,是他们自己非要追着我们不放,怪不得我们。” 之所以说这个,是为有需要时好将许、尤二人给质押出去,免得二人到时候不适应,先把他们心给宽好了。 此话一出,众人顿又惊又喜的,皆想问真的假的,然又知道无须问,不可能拿自己小命开玩笑。 难怪敢在这里丁零当啷,这是生怕那些缠着不放的人找不到他们呐,这是在故意引诱啊! 问题是怎么跟此地老怪物沟通好的,又是怎么沟通的? 相关问题还等不到他们问出口,吴斤两手里的活便停下了,没别的,客人已经来了。 一群落在附近的人,不疾不徐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人不多,也就十来个,在为首之人的示意下,随行人员手上的家伙全部归鞘了,表明他们此来没有歹意。 看到来客后,师春也有些意外,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以宫时希为首的千岩宗一伙。 来客们站定在他们的跟前后,在打量他们,在打量他们中间的那尊石雕,算是看清了声音来源。 他们也是摸近观察后才敢现身的。 师春一伙也在打量他们,主要是打量他们的身后,后方未看到其他人,就来了这些? 师春疑问道:“你们怎么找到我们的?” 他在怀疑,难道这帮家伙也有类似巫珊珊的能力? 难道其他各派被吓到了不敢过来? 难道宫时希那一脉的魔道敢公然跳出来跟他们这一脉的作对? 宫时希自嘲似的呵了声,“你们搞这么大声音,只要不是聋子的,都能找到吧?” 师春:“我说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你怎么知道我们的行动路线,能摸到这里来?” 宫时希:“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你这一路为何会被人追着不放,你能不清楚?你若不清楚,能去刺杀巫珊珊?” 师春又瞟了眼四周,“可我并未看到巫珊珊。” 宫时希:“到了这地方都怕,躲在后面呢,她指方向,我们探路,确定一程她再跟一程指路,大部人马在最后面跟着。” 师春目光闪了闪,疑问道:“为何偏偏是让你们探路,我们被人追杀,不会是你们在背后搞鬼吧?” 许、尤二人相视一眼,都听出了师春在装糊涂,因为师春之前在他们面前断定过,就是宫时希这边推波助澜搞出的事。 宫时希哪敢承认,手上法宝被那诡异霹雳给毁了,又见识过师春蒙面刺杀时的身手,靠他们很难灭口,自然是坚决否认,“春兄,你想多了,真要在背后搞鬼,我们就不会跳出来自找麻烦了,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刚好被他们指上了,被推了出来犯险。这事,后面各派都看到了,你回头一打听便知道。” 师春意味深长的哦了声,“照你这么说,那就是巧合了,只是未免也太巧了,点谁不好,刚好能点千岩宗头上。别人说什么我不信,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事实,你摆明了在搞我,我将如实上报,这次的事情是你在搞鬼,至于该怎么向上自证清白,那是你的事,不需要我来操心。” 向上?向什么上?明山宗一伙互相看了眼,都不明白说的‘上’是谁,稍微细想,也只能是想到南公子那些人头上。 许、尤却是心知肚明的。 宫时希一伙的脸色顿有些不太好看,真要被针对着来查的话,还不知道会被查出什么事来。 但转念一想,又没什么好担心的,他们完全可以对自己上面坦诚是他们做的手脚,能阻止师春这边夺魁,上面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真查他们。 所谓的‘三脉盟约’是表面上维护的事情,背地里谁不是各怀鬼胎,只要没证据,上面必然要保他们。 故而,宫时希微微一笑道:“春兄爱怎么想,我们也拦不住,我们能露面,也是一片好心,是来特意提醒你们的,别以为追兵不敢往这里闯,已经来了,你们得赶快转移了。” 师春淡笑道:“多谢宫兄美意,宫兄若真不是来搞我们的,若真是来帮我们的,那就劳烦宫兄帮个小忙。” 宫时希略皱眉,“什么?” 师春盯着他眼睛道,“巫珊珊现在不是跟你们混一起探路吗?又离群了,你们下手方便…”说着偏头对吴斤两那偏头示意了一下,“我这兄弟爱好比较特殊,喜欢残缺美,我要活的!” 众人齐刷刷看向吴斤两。 吴斤两毫不羞愧,当即嘿嘿道:“人生嘛,有机会当然要体验下‘千姿百态’,错过岂不遗憾。” 一伙人恶寒,‘千姿百态’还可以这样来形容的吗?看他的眼神倒是透露出了看变态的感觉。 不管他变不变态,宫时希不屑地嗤了声,“你们的爱好与我无关…” “我现在就怀疑是你在背后搞鬼!” 师春陡然一声打断对方的话,指着对方鼻子明确道:“没你的事你跳出来干嘛?巧合?骗鬼呢?你既然当面跳出来了,我们就不会跑,有巫珊珊在,也跑不掉,反正被抓是早晚的事,你一路跟过来比谁都清楚。 我们要是落在了他们的手里,你也别想好过,你既然想搞我们,那就大家一起玩完。 想证明清白,就把巫珊珊交给我,帮我们也是帮你们自己,巫珊珊到了我们手上,我们才能放心跑。 宫兄,好走不送,我在此恭候,抓不到巫珊珊那娘们,我绝不走,你不信可以试试看!” 第三七六章 嘴到擒来 他这话还真不是吓唬对方,对方不把巫珊珊给他弄来,他还真不会离开,因为本就没打算离开,本就打算在这里等各派的人马,宫时希要是敢赌,准保吓死这孙子。 其实换了别人遇上这情况,压根没必要多此一举,反正待会儿都是要把人给引诱来一网打尽的。 可他师大当家的不一样,被李红酒拿那剑雷劈过后,体内吸收的魔元已经转换空了,全部转换成了修为,而他自己的修炼情况自己也清楚,没了魔元又没办法提高修为了。 也许还有别的办法,可他目前真没发现别的提升修为的办法,还得盯着这些魔道修炼出了魔元的人打主意。 忘情谷来了五个有魔元的,被他杀的就剩一个了,之前因为有夏弗离的庞大魔元够他消耗许久,遇到紧急情况也没太当回事,如今回过头来看,是有点肉疼的,损耗的都是自己的修为啊! 现在盯着巫珊珊下手的原因也就这么回事,反正待会儿全部要被那些恐怖老怪物干掉,在老怪物们下手前,他能抢一个算一个,反正又不费什么事,又不是自己动手,动动嘴就有人帮他搞定,干嘛不要? 宫时希若没有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他还真想不到这方面来,他又不想跟那些老怪物照面打什么商量,也不敢。 既然跳出来了,依他流放之地出身有一笔捞一笔的随机应变习惯,不趁机下手才怪了。 抱上巫珊珊跑多香,回头找个安全地方慢慢享用。 一脸嘿嘿模样的吴斤两是完全明白大当家想法的,所以他得配合,无非是一个含笑委屈自己,委屈自己成全大当家嘛,谁叫人家是大当家,大当家好就是他好嘛。 当然,他也时常会有不满,为什么就不能是你大当家喜欢‘残缺美’,你自己喜欢又能怎样?反正咱们都是不要脸的人,为什么类似嗜好的帽子总扣我头上? 当年在流放之地遇上了类似的事情时,他就跟师春争论过,是表达过不满的。 谁不想要个好名声?别说坏人,猪屎外面还一层光呢。 可师春说什么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这帽子落下来也一样,对此他是不接受的,自己长的高就活该委屈?哪有这样的道理,说不过去嘛。 然后大当家语重心长说他要追苗亦兰,需要个好名声。 试问,他吴斤两还能说什么? 当然,也可以由他去追苗亦兰,他也觉得自己人高马大更有男子气概,更适合追苗亦兰,可师春给出的问题也简单,你吴斤两只要能拿出一套像样的衣服穿,就让你去追苗亦兰。 结果,他只能是仰天无泪,黯然神伤。 天杀的,他是真拿不出一件像样的衣服,因为他个子太高了。 而春天那厮,有一套装模作样的襕衫,适合装斯文。 有些东西,接受后就成了习惯。 现在改变,大概也是来不及了的,大当家的合适理由用不完的,在外面人家就算不追苗亦兰了,也还要追象蓝儿呢,在这里人家还要跟真儿相好,连天雨流星大会的秘境里都还有人吧唧吧唧。 好在他还是愿意面对现实的,不为盛名所累也有好处,于是他这个时候想念胜神洲王都的那些花魁了,这次出去南公子肯定会好好补偿他的,没点新鲜的都对不住他。 想到这里,他喜欢‘残缺美’的表情越发逼真了。 许、尤二人的表情也有些精彩,明山宗一伙听不懂,他们两个是知道师春威胁宫时希的点在哪的,他们也知道师春守在这里是真不会离开的,师春刚才跟他们说的很清楚,这一下就掐死了宫时希的命门。 魔道三脉,一脉将另一脉威胁的这般死死的,他们还是头回见。 于是他们心里又再次作了那般想,上面这回真正是派了个顶级狠角色来,操刀剔肉不伤骨头的那种,看来上面对‘破荒残刃’真的是志在必得呀。 宫时希本就长的一副阴鸷模样,此时更是一脸阴郁,腮帮子鼓了又鼓,最终摸出冰羊捂在了口鼻前,冷漠道:“我们这些在前探路的没事,躲在后面的巫珊珊反倒出了事,你觉得这事说得过去吗?” 师春:“谁规定了我们非要跟你们探路的先碰上,谁规定了我们不能绕到后面去杀巫珊珊,你们一堆人的时候我都敢混进去,绕过去截杀怎么了?这是现成的交代,事你干,责任往我身上推。” 宫时希:“事情没这么简单,四大派各派了个人在她身边保护,也是轮流负责回去报信的人。” 师春摇头,“那不是我操心的事情,我也不相信你们连这点能力都没有,那派你们来干嘛?我只知一个道理,你想不想让我死?你想让我死,那咱们就一起死。是不是你在搞鬼,你证明给我看,我不管你怎么解决,我只要结果!” 两手一摊,对自己这边人员所在地做了个示意,我们就在这等着,我们要不要跑、能不能跑掉,就看你们了,你千岩宗的人愿意耗,咱们就这样耗着。 宫时希眼里冒出阴毒意味,真恨不得直接招呼人手冲上去动手,可那不现实,能不能打赢不说,跑掉一个他们就死定了。 最终,他带头扭头而去,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然而有些事情做了,出现意外的后果就必然要承担。 目送一群人离开后,师春淡定道:“斤两,你没力气吗?声音再大点。” “嘿嘿,好嘞。”乐呵呵的吴斤两再次抡起锤子丁零当啷开凿,嘴里附带骂骂咧咧,“力大了破坏了我整体设计。” 一伙人纷纷扭头看去,把整块大石头从上看到下,没看出他设计了个什么鬼,是真看不懂。 走远的千岩宗一伙,周吾道回头几次后,忍不住咒骂道:“狗东西,我看他就是在吓唬我们,我不信他们真会等死,待会儿肯定要跑。” 话刚落,便听那丁零当啷的动静再次响荡在夜色中,一伙人听的神情皆有抽搐。 之前他们摸过来就听到了,还暗中观察过,一直在那敲着,现在又开始了。 他们很想问问,这帮家伙疯了吗?是真怕各派人马找不到他们还是怎的。 结合之前的动静,感觉好像是真不想走了,之前不知敲击声怎么回事,现在这敲击声让他们听的心里有些发毛。 回头盯了一阵的宫时希也忍不住咒骂了,“王八蛋,有你哭的时候!” 然后一个挥手示意,招呼上人手返回了,这次是将所有人手都给全部召回了,没有在沿途留人手,因为这些人手眼下都要派上用场。 所以,骂归骂,没办法的事情还是得面对。 不多时,他们便回到了巫珊珊等人藏身的地方。 一看他们人数,巫珊珊就感觉不对劲,问:“怎么都回来了?” 宫时希当即放低了声音道:“情况不对,发现了一些古怪。” 此举立刻引得与巫珊珊同行的几人也凑近了过来问怎么回事。 “怎么了?”巫珊珊话才刚出口,便两眼猛瞪,紧急挥臂阻拦。 可她只剩了一条胳膊,又伤重虚弱,面对双手齐出的宫时希偷袭,当场就被打的吐血倒飞了出去。 那凑过来的四大派的人,也被千岩宗一群人乱剑齐出的偷袭给搞的躲避不及,避开了这个没避开那个。 动手的都没敢让他们发出太大动静,便乱剑将他们给肢解了,血肉横飞,下手相当残酷和狠毒。 “你们…”砸落在地的巫珊珊刚翘起身怒喝,便被闪身而来的宫时希一指点中脑门,当即又翻着白眼躺下了。 所以说,外敌不可怕,身边人往往才是最恐怖的。 收手回头的宫时希看了下现场,对师弟荀立山道:“你带两个人处理现场。” 得到回应后,又对周吾道偏头一个示意,后者立刻闪来拿了昏迷的巫珊珊。 见他要拽巫珊珊腰上的乾坤袋,宫时希又紧急喝止道:“别动,他们身上的东西,一件都不许拿,再值钱都不许动!” 同时也指向了留下收拾现场想捡便宜的其他人。 众人只好作罢。 然后宫时希又带人奔冰封湖畔去了。 途中,周吾道还是提醒了他一声,“你不是说巫珊珊可能是哪一脉的人吗?咱们这么做不会有事吧?” 宫时希狠狠扫了他一眼,“我说过吗?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也无处可知。” 湖畔丁零当啷声又停下了,师春一伙也没想到千岩宗一伙能回来的这么快,看到被夹来扔到地上的巫珊珊,多少都有些意外,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得手了。 看到这帮不知死活的家伙果真还逗留在此没走,宫时希心里在骂娘。 这就成了?师春心里也在骂娘,豁出去拼命干的事情,居然顶不过三言两语。 他皱眉问了句,“死了?” “活的。快点滚,我得回去交差,各派的人马上就会到。” 宫时希是一刻都不想多留,扔下话就带人跑了。 他这次也确实是被恶心到了,费尽心思暗中推波助澜让师春一伙没活路,没想到事到临头又是他来帮师春他们脱身,这叫什么事,恶心了个够呛。 见一伙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师春指了地上的巫珊珊,扭头对一旁的许、尤二人道:“她就交给你们看管了,丢了她,我拿你们是问。” 使唤起来毫不客气。 二人意外,看了眼吴斤两,不是给这家伙享用的吗? 好在二人也渐渐习惯了被使唤,当即上前查看确认。 之后,许安长抬头道:“还活着,伤的不轻,要弄醒疗伤吗?” 师春:“不死,留口气便行,其他的不重要。让她说出了不该说的事,让她跑了,你们两个知道后果。” 在提醒两人,你们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于是相视一眼的二人立刻动手了,一个上手卸下了巫珊珊的下巴,一个抓住巫珊珊的膝关节和肩关节当众咔嚓捏碎,看得褚竞堂等人差点倒吸一口凉气,暗道好狠的手段。 巫珊珊也愣是从昏迷中痛醒了过来。 第三七七章 你带路 能把人从昏迷中痛醒的痛,那滋味可想而知。 加之法力受制,生扛硬受不说,昏暗视线条件下也无法施法调整视力看清现场的人,只朦胧看到有一些人围着自己。 巫珊珊清楚记得自己昏迷前是被谁打伤的,口中呜呜了几声,在怒斥宫时希,这一开口才知道自己下巴被卸,无法正常说话。 好在师春并不怕这里出现亮光会引来什么,他现在是有恃无恐,就差仰天狂笑了,所以他竟摸出了一粒檀金,照亮在巫珊珊那挂血的面庞上,让对方看清自己是谁。 摆明了要给对方一个惊喜,臭娘们这一路把他坑的有够惨的。 巫珊珊看清眼前的人,瞳孔骤缩,又惊又怒,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在这厮的手里,不过结合前因至少猜到宫时希跟这边勾连上了。 只是她不明白,宫时希为什么会跟这家伙卷在一起,逃的一方和追的一方,哪边势大都不懂吗? 唯一的答案也只有一种,两边早有勾搭。 身上的疼痛让她意识到了自己遭受了什么,有人把自己给废了,悲愤之余,朝师春一阵呜呜乱吼。 师春伸一根手指拨开了她面庞上的乱发,能看出这女人原本的样貌是很漂亮的,一副很痛心的样子问她,“巫珊珊,咱们无冤无仇的,咱们有言在先签下了契约的,你为何违约?你吞了我的神火违约不说,还一路追杀我不放,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听他这么一说,巫珊珊也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也知道自己那样做是不对的,她现在多少也有些后悔的,若早知如此,她肯定不会这样做。 可她也清楚,在不知最后下场的情况下,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也还是会那样做,许多时候人是没得选择的。 吴斤两在一旁嘿嘿不已,他太了解大当家的路数了,先占了理,让对方知道自己理亏,只是为了接下来方便撬开对方的嘴巴而已,让对方受不住罪的时候给自己一个松口的台阶下,否则犯不着这么麻烦。 果然,师春紧接着起身,偏头对他道:“这娘们一路追踪的名堂,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趁那些人还没来,你跟他们两个一起,把她带去问问。” 所谓的‘他们两个’自然是指许、尤二人。 吴斤两懂,要不择手段让巫珊珊开口,事关魔道,有些事情不好当褚竞堂他们的面显露,毕竟现在还没有把褚竞堂他们给彻底绑死在这边。 他也能理解师春对褚竞堂他们的不着急,理解师春对褚竞堂他们的慢慢来。 既然愿意对这些人细水长流、慢慢浸润,愿意花这时间精力去对待,那大当家显然是做了长久打算的,是对这些人抱了做自己人期待的。 至于朱向心等人暗中跟自己原先门派勾勾搭搭的事,对他们流放之地出来的人说,这算个屁,绝对看得开的。 大当家既然不计较,就肯定有应对的办法。 许、尤二人也因此看出了些名堂,明山宗的大部分人跟魔道还是有距离的。 三人当即将巫珊珊给提溜远了。 师春走到了那块被雕刻过的大石头前看了看,也没看出吴斤两的创意趋势…… 冰封的湖心岛上,少年郎倚靠在石头上,翘着二郎腿抱头看星星,一副悠哉非我所愿的样子。 真儿在他边上徘徊。 真儿有点等不住,本想去找师春他们的,但是被这少年郎阻止了,倒也说出了一番道理,说哪有还没提亲就送上门的。 九爷不让,真儿也不敢,只能徘徊期盼着情郎快来…… 宫时希一伙也已经回到了各派聚集的后方,既带回了师春他们的消息,也带回了一个噩耗。 说是已经发现了师春他们的落脚点,赶回去跟巫珊珊他们碰面时,却发现巫珊珊不见了,现场有残缺的尸体,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巫珊珊是死是活。 这消息让众人暗暗心惊,怀疑会不会跟此地的凶险有关。 而这也是宫时希希望看到的,他没按师春说的那样说是师春他们行的凶,让各派往恐怖的怪物身上联想,是希望能吓跑这帮家伙,不然倒霉的将会是他自己。 这是什么地方?没了巫珊珊的追踪能力,继续让他们胡乱在前探路,那不是把自己往死里坑么? 再说了,他就算探到了师春他们在哪,眼下也不能让这伙人逮住师春,师春刚刚的威胁不是儿戏,何况他们刚才还杀了四大派的人,现在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公然出力帮忙抓师春他们。 还是先退了撤了再想别的办法吧。 人生的反复无常往往就是这么的让人无奈。 众人正惊疑揣测之际,李红酒忽然问了声:“师春他们现在在哪?” 宫时希愣了一下,回道:“在一处冰封的湖畔。” 李红酒:“他们没发现你们吧?” “没有。”宫时希回的干脆。 李红酒当即回头交代道:“你们在这等着,我跟他去看看。”说罢又回头对宫时希示意,“你带路。” “……”宫时希除了傻眼,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此地的恐怖之物都已经出手了,你还要去? 他没直接听话,这不是还有好多人么,衍宝宗又没有排第一,他看向了其他人,尤其是看向了左子升。 衍宝宗弟子肯定是关心自己师叔的,广浩游赶紧出声阻止道:“师叔,既然师春他们自己闯进去找死,那就由他吧。” 其实他们也很想小师叔大显神威帮他们抢到神火,可现实很残酷,他们亲眼目睹了师春的实力,能人所不能,之前可是把小师叔给打伤了的,再送上去不是找死么。 李红酒:“既然师春都没事,我过去应该也没什么,你们都在这等着吧,我去看看就回。” 之前他确实在师春手上吃了亏,但不代表他现在还会吃亏,他这一路连酒都没喝一口的静默揣摩状态是有原因的,渴望一试。 不是试师春,现在的师春已经不在他眼里了,其间的差别其实也就是一念之差。 当然,也是要趁机给同行弟子们一个交代。 将师春寻找神火的秘法拿到手,更是给宗门的一个交代。 他虽然看不上那些个东西,可宗门需要。 他是宗门养大的,更是掌门师父一手带大的,享有过一般弟子享受不到的修炼资源待遇,所以有些事情再看不上、再不愿意,有机会他都是要给个交代的。 也许只有真正报答过了,他才有资格卸下一些东西去做自己。 其他人不敢去,对他来说,也许确实是一个为宗门独吞的好机会。 广浩游自然不依,“师叔,要去一起去!” 李红酒难得板起了脸,凝望着他们,“不听话,我就出手摁住你们,老老实实在这等着!” “……”衍宝宗弟子们顿无语,他们见识过师叔的手段,自然知道师叔一旦来硬的便由不得他们。 同时也感受到了师叔前所未有的正经态度,前所未有的强势态度。 “小心点他们,护好你们自己便可。”李红酒又交代了一声,毫不避讳的让弟子们小心其他人,完全是没把其他人当好人,回头又催宫时希,“带路!” 宫时希好无语,想问问他是不是有病,但又问不出口,只能是向左子升求助,“左兄,要去吗?” 李红酒直接出言打断,“他说的没用,我说去就得去,谁敢拦,我现在就废了他,不信的可以试试。你再磨蹭,我保证你会后悔!” 脸上笑吟吟,嘴上却说着狠话。 各派人员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面对如此威胁,宫时希目光中泛过一丝寒意,真要动手的话,他一身的魔功还真不怕这个什么衍宝宗的天才,只是不便当众施展而已。 但可以暗地里施展! 对方既然如此逼迫,那他只好如对方所愿,待到没了旁人,让其步巫珊珊他们的后尘。 有此念后,立马换了一脸苦笑,“好吧,我们也就是这跑腿的命。” 他偏头一个示意,同门立刻拿出了风鳞施展,卷了同门和李红酒一起升空而去。 眼巴巴看着的左子升似乎突然下了狠心,朗声道:“李先生好胆,我炼天宗愿陪李先生走一趟。” 挥手一个示意,炼天宗弟子立马纷纷驾风鳞而起,纷纷追去。 原因也简单,就是怕被李红酒独吞。 不止炼天宗,古练妮和元垚相视点头后,竟也带人飞身跟了去。 极火宗的印天录是紧盯暑道山这边的,见状亦一个手势招呼上了人腾空跟去。 然后一个个门派纷纷追随而去。 没人敢去也就罢了,被李红酒这么一带头,一个个大派都不遑多让,都把心一横了。 大派都上了,其他门派的也就人多壮了胆,一窝蜂跟了去,有事可以先逃嘛,不去留下又能干嘛?给不了自己交代,回去也给不了宗门交代。 现场唯独剩下了衍宝宗一伙。 回头看的李红酒见大家伙都来了,也有点意外,施法朗声了一句,“等我回来!” 言下之意让同门不要跟风,再次叮嘱留在原地。 回头看的宫时希也很无语,心中也暗暗庆幸,还好先跟师春他们打了招呼,让他们先撤了,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第三七八章 豪横 而他宫时希此去的心态跟其他门派的人也是不一样的。 他一伙探路去过一次,见过确实没什么危险,去同一个地方的害怕劲已经过去了,此番再去,心态上还好。 其余各派则一层往上怨怪一层。 此地的恐怖存在已经出手了,大家手上又没了什么法宝,也该适可而止了。 这个时候退了,自家宗门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宗门也说过此为禁地。 可对左子升那个层次的来说,李红酒就是个扯淡的,怎么不去死? 李红酒说自己一个人去,那是一个人的事吗?代表的不是个人,而是整个衍宝宗,衍宝宗都继续冒险了,这不把左子升那个排名第一大派的给架住了吗? 真要因为炼天宗害怕,让衍宝宗的捡了便宜,以后让他们这批参会的弟子怎么见人?一辈子的污点洗都洗不掉,跟你不对付的同门都能有事没事拿这事戳你。 若衍宝宗真因此悄悄掌握了寻找神火的秘法,悄悄积蓄实力崛起了,将炼天宗的第一给顶掉了,那他们这些人就成了炼天宗的千古罪人。 古练妮和元垚决心跟往,也是同样的道理,暑道山排名第二,被排第三的衍宝宗顶了合适吗? 极火宗的印天录还好点,他主要是盯暑道山一伙,若暑道山的不去,那师春说秘法在暑道山手上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而这个层次的人一去,让稍次一个层次的人怎么办? 当金貌堂和东霄岛那些人是没有追求、甘于人下的? 更低层次的也都已经跟着跑到这里来了,他们这些更多的是不知深浅,看到了什么都跟睁眼瞎似的,都以为高层次的人比自己知道的更多,人家都敢去,我们大不了离远一点。 真正有勇气和魄力及时回头离开的,到了这个时候真的是极少数,人是很奇怪的,到了这个地步都跟中了邪似的,思维大多都不由正常理智去操控了。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巫珊珊失踪的地方,在现场发现了被震碎的尸体肉块,发现了四大派同行弟子的遗留物,现场甚至都未发现什么打斗痕迹。 如此轻易就将人给抹杀了,越发令众人心头发毛,越发有人怨恨李红酒那个搅屎棍。 甩开了同门那些累赘弟子的李红酒,明显变得更洒脱随意了,眼神也变得更犀利,似动了杀机。 因死去的四大派弟子中有一人是衍宝宗弟子,也就是说,他没办法将所有弟子全部活着带回去了! 这是他的失责,怪自己不该明知有危险还派人同往。 他酒葫芦一口酒灌下了肚,拍紧了盖子,朝宫时希冷冷道:“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带路!” 见其他人没意见,宫时希只好继续…… 一手‘三尸镜’,一手‘断魂铃’的师春,一边把玩测试,一边亲自参与对四周的警戒。 不多时,乱发中还带着冰渣的巫珊珊,再次被拖回到了师春跟前,已经折磨的不成了人样,也再次昏迷了过去。 这么快就回来了?有结果了?师春对吴斤两目露征询。 吴斤两摇了摇头,表示没结果,“得留口气。” 师春一看就懂了,有些人一弄便知,是不会开口的,没必要再费那劲。 看着不成人样的巫珊珊,他多少也有些意外,“嘴这么硬?” 对他来说,能扛住酷刑的人可是极为罕有的,别说其他人,他和吴斤两就不行。 闻言,许安长看了眼附近的明山宗人员,隐晦而低声地提醒了一下,“派出来办大事的,大多会被上面先捏住了软肋,她也知道自己活不了了,折磨的受不了了,干脆先一口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他说的‘上面’,能懂的自然都懂。 说着还捏开了巫珊珊那血汪汪的嘴巴给师春看,果然少了半截舌头。 尤牧也道:“没用了。” 意思是可以处理掉了,不用那么麻烦,他手上的冰羊一直放在巫珊珊的口鼻前为其换气。 吴斤两嘿嘿一乐。 师春淡定道:“只要不死,就还有大用,你们看好她。还是那句话,她不能死,也不能丢了,否则拿你们是问,我没开玩笑。” 他现在是真没空吸收巫珊珊的魔元,必须得先留着。 许安长也不知道他要留着做什么大用,既然这样说了,他立刻摸出了上好的伤药,灌入了巫珊珊的口中,施法助其疗伤。 没多久,看向来处的师春忽然唤了声,“都靠过来,那帮狗东西来了。” 于是明山宗一伙纷纷撤到他身边戒备四周。 嘿嘿不已的吴斤两先是亮出自己那夸张的大刀插在地上,随后掏出了那三件成套的金属蒲团,直接施法展开,立见金属编织物飞舞而起,冒出了三尊操持刀、枪、剑的法相。 将此宝守护在了大家四周后,他才拔刀扛在了肩头乐呵。 师春也不是吃素的,这次大大方方将法宝‘黑莲’施展了出来,法相威严,拔剑而立,伫立在大家中间的高高在上。 他也不知这黑莲法宝是怎么回事,早前跟无界幡一样都被雷劈坏了,之前检查时发现竟又自行恢复了过来,而无界幡和六道金轮到现在都还废着,毫无生机,再也醒不过来的样子。 忘情谷的人员几乎被杀绝了,巫珊珊也废了,他估摸着神火域内已经没人再能钻这件法宝的破绽了。 更缜密的是,他右手‘绞仙绫’在手,左手‘三尸镜’在手。 他都打算好了,再与人动手的话,镜子里的乌光让人迷失后,再出绞仙绫绞杀,试问就这些进神火域的参会人员,谁人能挡? 他感觉这组法宝搭配起来真的是绝配。 他甚至感觉魔道那边之所以给忘情谷这些法宝,就是给她们这样搭配着用的。 而明山宗一伙也知道他身上还有法宝没掏出来,关键那铃铛一摇,连他们也吃不消,而除了师春外,他们当中也无人能驾驭此铃铛。 铃铛一响,自己都神魂颠倒了,还怎么驾驭? 不说别的,就这法宝阵容,明山宗感觉自己腰杆子都硬了,有了强大的安全感。 他们是真没想到,进来这么一趟,居然薅了这么多重宝,这些重宝真的很不简单的,以他们的见识来看,简直强的有点离谱了。 光吴斤两手上那一件,就相当于三件五品法宝,三个地仙级的高手做打手,能不横吗? 就这阵容出去后,实力太强大了,只要不对上层次太高的,明山宗某种程度上可以横着走了,谁还敢笑话明山宗这个刚成立的门派是草台班子? 他们自己都有些恍然如梦了,明明一路被人撵的像丧家之犬一样,现在一看,怎么还越打越富了呢? 这有点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也说不清楚,总感觉这种活法有点不对劲。 嘿嘿笑的吴斤两扫了眼师春亮出的家伙后,顿眉飞色舞,之前还没意识到,阵势摆出来后,他也是那样认为的。 嚯,咱们家现在已经豪横到了这么丧心病狂的地步吗? 感觉兄弟两个若是一人只能拿出两件法宝,都没脸见人似的。 需知他们身上都还穿着宝衣呢。 想起当初在无亢山的委屈,还他妈的去给人挑水,还动辄被人抓去坐牢,当时若有这些法宝在手,他们兄弟两个敢把无亢山给扫平了,敢逼无亢山宗主的老婆给他们洗衣服。 算了,想到如今无亢山的宗主已经跟春天吧唧吧唧到了一块,那口气也不好找无亢山出了,咽了就咽了吧,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而这些,也正是师春敢就地等着的底气所在! 没办法,这里跟外面的修行界不一样,全他娘的是炼宝的门派,风鳞那么贵重的东西在这里稀松平常的跟什么一样,打架都不能好好打了,动辄拿法宝砸的,而且高级法宝还不少,修行界法宝能滥用到这种地步的情况,真的也就只有在此才能看到了。 他这次进来也算是大开了眼界,手上若是没点法宝傍身,还真不敢轻易跟这些炼器门派的人对峙。 娘的,他自己都暗骂了,经这一回,直接将他打架的方式拉到了另一个层次。 真要出去了,有这些法宝在手,再跟人打架的话,有病才冒险冲上去跟人近身肉搏,直接法宝干死对方不省事吗? 感觉以前那种动辄悍不畏死冲上去拼命的方式过时了。 唰唰唰。 驾风鳞火速赶来的一群人,先是浮空俯视了一下,确认确实是师春一伙人后,纷纷落下,直接就将师春一伙给包围了。 见到师春一伙亮出的法宝,法宝大多受损的各派,底气有点不比从前了,暗暗心惊者不少。 实力不济的,已经主动调整阵型往后站了。 大多人其实不知师春一伙全部法宝的来历,乍一看,没想到明山宗实力这么强。 印天录一伙的极火宗,却是瞬间红了眼,死死盯上了吴斤两驾驭的那三合一法宝,那可是宗门给黑虎用的重宝,也是他们此行的最强法宝! 很显然,对方杀了黑虎后夺宝了,此仇此恨现在怎么解决? 古练妮和元垚再次面面相觑,心里都在惊叹,这帮家伙真的是越打越强了,面对这么多人包围居然一点都不慌,一个个都沉稳的很,光这气度就让人感觉这明山宗的个个都是好汉。 阴着一张脸落下的宫时希,满眼的难以置信,盯着师春的眼珠子似乎都快化成水从眼眶里流出来了,心里在问候师春祖宗十八代,要命的是巫珊珊就在师春他们那明摆着,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第三七九章 点到为止 他宫时希告诉各派人马,说巫珊珊他们被此地的恐怖存在给解决了,现在巫珊珊就在师春他们手上,这让他怎么办,自己抽自己嘴巴能解决问题吗? 现在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带着各派人马去哪不行,干嘛真要把人带到师春他们落脚的地方来,这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么。 还有,他也想知道师春一伙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老子说的明明白白会带人过来,已经提前吱声让你们跑了,难道这都能当成玩笑话不成? 别说他了,整个千岩宗的弟子都是一个脑袋两个大,一个个的脑袋都麻了,人居然还在这? 他们第一反应是被师春一伙给坑了。 后来看师春一伙摆好的阵势,还有那淡定的样子,又隐约意识到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宫时希脑子里更是灵光一闪,不对,这帮家伙不至于为了坑他千岩宗而故意等在这不走。 他隐约意识到了师春一伙有什么倚仗,就几件法宝吗?还是什么别的? 想到天雨流星大会第一人的盛名,想到对方曾在天雨流星大会将那么多门派给骗的团团转,他下意识看了看四周,竟察觉到了一股危险气息,下意识就想招呼同门撤离。 但,他现在能跑吗?不敢跑,一跑就真说不清楚了,只怕各派立马要把他先给收拾了,四大派弟子能白死? 师大当家现在对宫时希没兴趣,而是一眼就盯上了人群前面的李红酒。 李红酒的出现,让他人都有点懵,心里着实有点发毛,这鸟人居然没死,居然像个没事人似的,居然又跑来跟自己对上了? 他突然想敲敲自己脑袋,之前为何不向宫时希问问李红酒的情况,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忘? 看到李红酒,刚还信心满满的他,顿觉自己摆出的这些法宝不香了。 黑莲法宝之前就被人家打废了,虽不知为何有异于其它被打废的法宝又苏醒了,但人家能废你第一次,就能废你第二次啊。 他之前心里还有很大把握的断定,认为李红酒已经被自己打伤了,只是比别人能抗而已,结果把自己给诈跑了,事后怎么看都认为李红酒那话就是在诈自己。 他认为自己还是有些基本判断能力的。 他很清楚自己解魔手的威力,所以大体认为李红酒就算不死也倒下了。 结果现在又活生生在他眼前,且好生生从天而降的样子,心里不发毛才怪。 不怕他解魔手,难道这鸟人真的也会浴魔功? 他下意识看了看天,这里的天上没有雷电可驾驭,也没有旋风可驾驭,自己这边的法宝这回应该能派上用场吧? 别说他,许安长和尤牧二人看到李红酒的出现,心里也在发毛,也对这边摆出的法宝没了信心,还不时偷瞄师春两眼,你不是说已经被你打成了重伤吗? 两人想问问师春,人家这样子哪有半点重伤的样子? 也是因为他们两个,搞得吴斤两心里也发毛了,还有明山宗一伙,都对自己这边的法宝失去了信心。 因为之前都听许、尤二人说过李红酒驾驭天雷镇压各种法宝的事,那简直如神明在世。 不过想到此地的恐怖存在要出手,师春等人又有了信心,只要打斗动静一起,哼哼,他们只需坚持一二便可。 跟李红酒交过手的师春自信,就算打不赢,支撑一二还是可以的。 或者说,那些恐怖存在可能已经在黑暗中盯上了这里,已经用不着他们出手了。 师春相信真儿不会骗自己。 李红酒这次看向师春的眼神也不一样了,没了笑意,目光泛冷,扫了眼落对方手里的巫珊珊,率先出声了,“师春,我衍宝宗弟子是你杀的?” 左子升等一伙第一次正面面对师春,不免将师春整个人仔细打量。 从看到黑莲法相的这一刻开始,他们就确定了,之前刺杀巫珊珊的蒙面人果然是师春,想起那蒙面人之前的神勇刺杀过程,他们对这个天雨流星大会第一人也算是有了新的认识,搬上了一定的高度来认识。 以前他们是看不上那场低级修为的活动的。 现在左子升他们完完全全的认为,师春是和他们一个级别的人物! 别小看这点认同,左子升这种顶级炼器门派的精英弟子是有自傲资本的。 经此一场,他师春只要活着走出了神火域,那便是高武境界里的…不说顶流吧,那绝对是响当当的一流或一线人物,之后自然也能在修行界享受这种待遇。 当然,这份认同也是他师春自己拼命打出来的。 同时,对那黑莲法相,李红酒也是多看了两眼的,他之前也亲眼看到黑莲法相被自己借雷电给废掉了的,没想到这么快又恢复了。 对此他也不算太意外,师春手上有五品灵尊法宝的事,在他们几派高层弟子那不是什么秘密,巫珊珊早就知会了他们。 五品灵尊法宝是有器灵生前修行功法的自我运转意识的,简而言之,就是具有自己能运功疗伤之类的功效。 如今巫珊珊又落在了师春手上,能掐住这件灵尊法宝漏洞的人没了,所以左子升等人再见这黑莲法相,心里也是有点发毛的,也不知这件灵尊法宝的器灵生前修行的功法到底是个什么档次,不知这法宝威力一旦全面施展开了,他们手上仅剩的一点玩意还能不能挡住。 他们怪那造孽的天雷。 他们作为外人知道黑莲法宝的厉害之处,殊不知反倒是师春这个持宝人对此毫不知晓、糊里糊涂的,一直在将黑莲法宝当普通五品法宝用。 面对李红酒的质问,师春表面上倒是淡定道:“别跟我瞎扯,整个衍宝宗,我也就跟你交过手,屎盆子别乱扣。当然,若是被我吓死的,那我也认。” 别说他没有杀,以他的人品,意识到自己可能打不赢李红酒,就算杀了衍宝宗弟子也不会承认。 吴斤两风度不改,附和着嘿嘿笑场,输人不输阵嘛。 他在这装轻松,另一边的宫时希一伙确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担心师春这王八蛋坑他们。 其实压根没必要担心,坑了他们,也会连累师春自己。 可有种情况叫做做贼心虚,之前师春指着他们鼻子说怀疑事情闹成这样是他们在搞鬼。 他们是真担心师春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是真担心师春会豁出去乱来。 “不是你杀的?”李红酒略感意外,也不会轻信,下巴略抬,示意了一下对面的巫珊珊,“那她怎么会在你手里?” 师春摊了摊手上的两件法宝,笑道:“我如果说是有人送给我的,你信吗?” 此话一出,李红酒下意识瞥了眼宫时希那边,起码是已经有所怀疑了。 不止是他,左子升等人都有类似反应。 此刻开始,千岩宗一伙就算想跑也难了,这些大派已经暗中盯上了、防范上了,不会给他们突然跑掉的机会。 而依然淡定、依然装作事不关己的宫时希一伙的心里又在问候师春祖宗。 左子升出声道:“送的?谁送的?” 师春乐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就是不说答案,就是要让宫时希一伙一直提心吊胆,就是要让宫时希一伙被各派钳制住难以脱身,就是要让宫时希一伙不被各派信任,免得老是在暗中搞事。 若不是李红酒又来了,他还不会这样做,李红酒这逆天的家伙一来,他下意识防范风险了,立马开始做后手准备了,先给宫时希一伙的脖子上套上缰绳再说。 再说了,他说的也是大实话,眼下的事也不是他吐露真相就能解决的,他吐露凶手后,各派就能作罢放过他不成?不会的,能不要命的冒险追到这里来,都是脑子有病的,双方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 他也不可能说出真相来,宫时希没了活路,肯定也会拉他下水。 面对眼下的情况,许、尤二人心里又起了疑云,想起了一件事,师春当初就是因为不知事情的深浅才向宫时希抖露了魔道的身份,才导致事情恶化到了这一步,当时还把他们给骂了个狗血喷头来着,师春若真是上面派出的另一手底牌,怎么会知道的还没他们多? 然眼下想这些也没用,先不说眼下的处境,至少师春确实是他们这边的人,至少助师春这边夺魁也是一样的。 左子升挥手示意左右的人,“你是要跟我们所有人作对吗?” 师春突然笑了,略微偏头递话,“斤两,他们说他们是一伙的,你信吗?” 他能在东九原立足那么久,靠的不仅是武力,碰到可能打不赢的时候得拐弯,想办法弱化对方后,胜算才能更大。 但这话,无论是许、尤二人,还是明山宗一伙人,都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但吴斤两不一样,老搭档了,类似的事情都一起干过多少回了,闻言立懂,大嘴立马裂开到了耳根似的,露出大白牙嘿嘿笑道:“听说各派有不少法宝被雷给劈坏了,你们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那怪怪的天雷是怎么来的吧?” 一听这话,李红酒的洒脱超然神态顿时没了,神情瞬间僵住了,心里直接开脏话‘操’了一声,因为已经猜到了这大个子要说什么。 他是来就事论事的,要动手就动手,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扯那么远。 关键是,他现在阻止也没用,一阻止,大家又不傻,立马就能猜出是他干的好事。 各派人员闻言惊疑相觑,想知道大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很显然,大家都很茫然。 话调略顿的吴斤两,再次意味深长地大声道:“那是你们当中有人在你们背后捅你们刀子啊,那个人就是…” “诶!”师春赶紧抬手打住,“差不多就行了,毁的是他们的法宝,又不关咱们的事,咱们何必多嚼舌头,再说了,有个在他们背后捅刀子的人在,你不喜欢吗?” 换了以前,他肯定让吴斤两说出那人是谁。 但这次真的不一样,含而不露才更具威慑力。 他也不知道这无旋风、无风云、无雷电的地方李红酒还能不能折腾出雷电来,能让李红酒忌惮不敢用才好,那他们摆出来的这些法宝就能放开手脚使唤了。 若对方还能折腾出雷电霹雳来,还敢用那招的话,让吴斤两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便已经足够了,大家一瞅自然就懂了,原来我们的法宝是被你李红酒给故意毁的,还用得着现在说破吗? 所以呀,点到为止即可。 第三八零章 李红酒你大爷 对于这挑祸到一半又打住的好意,李红酒略怔,要不是死了同门,他差点被这俩兄弟的行为给逗乐了。 他反应不慢,意识到了对方的好意来由。 问题是他压根不怕,没错,弄坏了那么多门派的法宝,真要被各派联手索赔的话,衍宝宗还真赔不起。 可关键是,他只要能拿下师春,弄到寻找神火的秘法,这些问题还是问题吗?区区毁掉的宝物对比有些好处来说,那些大派是可以无视的。 那些大派都没意见了,都偏向衍宝宗这边了,道理正反都由他们说的算,其他蝼蚁再多,也翻不起多大的浪来。 另则,他之前能借来那惊天动地的雷霆之威,是因为当地有那环境和条件,他凭空是捏造不出那么大阵势的。 既如此,他也懒得去挑破。 他冷冷道:“你若不说出送来巫珊珊的人是谁,那我只能把我衍宝宗弟子的血债记在你身上。” 师春:“搞的我说出来你们就能罢手似的。我只想问问你们这些名门正派,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对我们却一路追杀不止,神火盟约所谓的规矩,你们也浑然不当回事,是非黑白全由你们捏造,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他一旦占理,就喜欢说天理公道。 李红酒却不吃这一套,淡淡道:“你一流放之地出来的,烧杀抢掠是家常便饭,现在开始讲天理公道了,是孺子可教,还是在放屁?” 吴斤两立马顶了一嘴,“我们早已改过自新,老是揪着出身不放有意思吗?小人才那样,谁家祖上没落魄过?英雄不问出处!” 李红酒:“大个子,屁话少说,我们要什么你们自己也清楚,交出来你们就自在了,不要逼我们用强。” 吴斤两嘿嘿道:“春天,这帮家伙还真是不见棺材心不死啊!” 师春哼了声,“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他们自找的。” 吴斤两立马挥着大刀耀武扬威道:“要秘法没有,要吃屎的,爷爷肚子里有一泡,谁来张嘴?” 他这话都出来了,谁还能开口。 说白了,还是有恃无恐,懒得废话了,来都来了,就让此地的恐怖存在全将这帮子给收拾掉吧。 宫时希一伙见状,暗暗吁出一口憋着的气,赞师春一伙好样的,没有出卖他们。 左子升等大派领头的,则阴着一张脸,见对方这么强势,目光落在那些法宝上,说不忌惮是假的。 向来自认为自己可以打头为首的左子升,这次罕见地没有说什么出头的话。 突然,大家的目光都齐刷刷盯向了李红酒。 因李红酒突然抬手握住了剑柄,握剑的同时,也闭上了眼睛。 整个人瞬间给人一种说不清的味道,有动作,却显空寂而轻灵,那一握似乎握住了所与人的心跳。 然后又迟迟没有动作,就那么闭目寂静着,不知是在冥思还是在犹豫。 但很明显的,他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 这感觉,让师春一伙莫名感觉有些不太好。 突然,又骤然睁眼了。 李红酒目盯师春他们那边摆出的法宝,握剑的手动了,缓缓而唰唰地拔剑在手,剑锋出鞘后,随手点在了地面上,他神色平静,举止看着挺轻松的,有一股超然的韵味。 不再是那个酒鬼的味道了,也不再是那个动辄嬉笑灿烂的味道了。 师春下意识扫了眼周围,见未起风势,也未有雷霆助威,顿面露不屑,没有那神威相助,他现在还真没什么好怕的,之前又不是没跟李红酒交过手。 当然,也正因为交过手,心里还是有些狐疑的,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李红酒之前那一战是什么意思,不是诈唬的话,难道还能是故意放过他不成? 若是故意放过,现在又何必挑头不放过? 饶是他在脑海里转了几百个弯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 令他眉头一跳的是,李红酒这次竟不止拔出了一把剑。 除了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外,李红酒又凭空抓出了一把剑,握着剑柄抽剑,剑鞘犹如被一只虚空之手给静捏在了空中,任由他抽剑。 剑出鞘的刹那,李红酒宛若肘击般突然出手了,顺势拍剑,打在了剑鞘上。 嗖,剑鞘骤以破风之势射向了师春。 于此同时,李红酒亦闪身追着射出的剑鞘而去,单人提着一双剑迎着明山宗一伙突然就杀了去。 确切的说,单枪匹马迎着明山宗的一堆法宝杀了去! 所谓英姿飒爽也不过如此。 这是谁也没想到的一幕,各派人马那真是惊呆了。 印天录一伙太清楚黑虎那件法宝的威力有多恐怖。 各大派的核心人员也早得到过巫珊珊的提醒,知道师春手上的那件宝物是五品灵尊法宝。 其它宝物都不用说了,就这两件就够了,威力轻易可移山倒海,可李红酒竟就这样冲了出去。 难道李红酒手上的剑是什么法宝?但从形制上看起来又没什么多余之处,简而言之就是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法宝。 主要使唤起来也不像是在使唤法宝,更像是要近身肉搏的架势。 师春也同样有些无法理解李红酒的行为,目光也留意到了对方的剑上,也有各派同样的猜测。 但只要脑子还正常的,就知道李红酒肯定不会这样冲上来找死。 师春一伙瞬间高度紧张,如临大敌。 李红酒的身影在众人的眼中,宛若要撕破夜幕一般。 一些小门小派,有反应快的已经在后闪快撤了,知道师春一伙不会坐以待毙,那些法宝施展出的威力那可不是儿戏。 事实也确实如此,人家已经动手了,师春哪还会犹豫。 黑莲法相的目光似有震怒之意,不用师春本人出手,手上大剑已宛若雷霆般划出,刹那轰动了这片夜。 强大声势随剑而出,强大罡风似能摧毁一切,哪怕是反应稍慢的各派人马亦惊慌后闪。 有人心里在骂李红酒乱来,出手前也不打个招呼,你衍宝宗的其他人没来,你就肆无忌惮了是吧? 关键是谁也没想到李红酒这样就上了。 现在都看出来了,人家双手的剑上并未释放出法宝的威力,姓李的真的以血肉之躯硬冲五品法宝之威不成? 这一幕令急闪的许多人都顾不上扭身看后方,而是眼睁睁看着李红酒的动静,在等李红酒的宝剑释放法宝的威力,不然呢,怎么可能真的是以血肉之躯硬碰? 黑莲法相出剑的速度太快了,相对来说,李红酒的反应速度太慢了。 衍宝宗弟子若在现场,见到这一幕必然要绝望。 然世间纵有万全法,亦难以算得圆满,总有出人意料的事发生。 也令所有人的眼睛再次瞪大,那道身影冲进去了,李红酒那并不太快的身影冲进了黑莲法相大剑挥出的激波之中。 五品法宝发力攻击时荡出的激波岂是儿戏,对他们在场的这种境界的修士,不说摧枯拉朽,也足以横扫,近距离触碰是万万不敢的,会被碎成齑粉的。 但李红酒的血肉之躯真的冲进去了,如蜻蜓点水般略撞出波澜而已,便融入了其中。 撩来的大剑斩来。 对比起来似慢动作的李红酒,左手递剑一挡。 轰,一声不是太响的震响爆发,空气震荡。 几乎同时,李红酒右手剑怒斩了下去,斩在了大剑的剑锋上。 轰! 这一声真正是震撼人心的轰鸣,天地震荡。 这一幕也着实震撼了人心。 黑莲法相那一剑之威未能撼动李红酒,被李红酒挡住了不说,竟反被李红酒一剑给震开了。 打斗余威瞬间令现场天崩地裂一般。 冰封的湖面瞬间打破,激起的碎冰和水花,如泼天雪花。 土石地面是被爆轰开的。 有人拿出仅剩的法宝释放威能阻挡,更多的人是如同纸片般飞走,这次可不比师春刺杀那次,大家手上有很多法宝抵御。 明山宗这边一伙有多件法宝威力护佑,在原地岿然不动,但心已经震动了,被惊吓的魂都差点飞出来。 “李红酒你大爷!” 这是师春心里发出的惊呼,只这一交手,他便知李红酒之前与其交手隐藏了实力。 关键是这姓李的隐藏的未免也太夸张了,这孙子竟具有与地仙境界高手硬碰硬的实力,有这实力还装什么装? 你要装,干脆继续装下去好了,这次又玩真的干嘛? 不带这样玩的,师春感觉自己这次要被人玩残了,不说差点吓了个魂飞魄散,也差不多了。 人都吓麻了,南公子给的名单,确实特别提醒了此人,是说了这人可能很能打,让小心,但他做梦也想不到能夸张到这种地步,高武境界能与地仙境界争辉,开什么玩笑? 神话都不带这么说的。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吓死个人。 也别多想了,总之是手上有什么法宝就用什么法宝砸。 明山宗一伙也知自己多余,赶紧往后面躲,免得累赘。 “干!”发出一声怪叫的吴斤两也驾驭三尊法相的刀、枪、剑一起出手。 这都不拼的话,法宝留着吃吗?眼瞎还差不多,让李红酒冲进来了焉有命在。 那些进来的大派,带来的法宝也不是件件都是用来打杀的,也有带来发挥别的作用的,故而之前未在雷霆之威下损毁的法宝都在此时派上了用场,打架不行,借其威能遮挡一下打斗威波还是可以的。 如此且退的左子升一伙目睹李红酒的神威,同样震惊到了惊吓的地步,同样是得到过宗门提醒让小心此人的,同样没想到李红酒的实力竟恐怖到了如此地步。 左子升庆幸之前留了些余地,没在人家跟前造次。 那道飒沓如流星的身影,在众人眼中如皓月升空。 所有瞪大了眼的各派人员都知道,此番出去后,李红酒必然被神话! 而两剑破开黑莲法相一击的李红酒,又遇接踵而至的攻击。 ‘三尸镜’的乌光爆发了,罩住了李红酒。 ‘绞仙绫’也冲射了出去爆发开了,罩向了李红酒。 三尊法相的刀、枪、剑也扎向了李红酒。 第三八一章 逃跑 突然被乌光笼罩的李红酒,眼前一黑,再次丧失了视觉和听觉,其实还有嗅觉。 然嗅觉这玩意,在神火域正常情况下用不上,也不敢用,本就断了自身嗅觉的。 他也不是第一次遭受‘三尸镜’的攻击,上一次被他以雷剑破了。 所以眼前一黑,他就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 之前看到师春手上拿出了铜镜,他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也是他主动迅速向前冲击的原因所在,尽量缩短双方的距离,这便是他的破解之法。 而师春真正的杀招其实是‘绞仙绫’,‘三尸镜’本身是没什么攻击能力的,乌光只是障眼法而已。 李红酒又岂能不知,他又不是瞎子,师春拿在手里晃的东西,他不但都认识,还都尝过滋味,之前没被师春的‘绞仙绫’攻击过上百次也有个几十次了。 真正的麻烦是,乌光之内听觉和视觉的丧失,‘绞仙绫’什么时候到身前都不会知道。 但要破除这个麻烦对修士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法力外放探查便可。 而对李红酒来说,就更不是什么麻烦。 他当年在山中修行悟道时,曾观风起于青蘋之末,有所感悟,故才有后来的抬指一点风,急大可搬山。 而他此时的周身虽无明显可见之风,却驾轻就熟,更兼新之感悟,在周身广布其玄妙奥义,那是无数玄而不可见的力与纹,玄之又玄,妙之又妙。 好比之前黑莲法相那挥剑一击的激波,换了同境界的任何人都会被摧毁,但那激波还未触及到李红酒肉身,便被他施布支出的奥义所化解。 力如山来,却化其为浩浩之潮流游身去。 所以他在强大威力中冲击时,衣裳和发丝的飘荡,与正常的飘荡方式截然不同,会有一撇一捺的力量感。 他虽看不见,但张网的‘绞仙绫’一靠近他便知道了。 也知网张的宽大,须臾间到了身前,他要躲闪也来不及了。 也知吴斤两驾驭的三尊法相的刀、枪、剑随后也攻来了。 在乌光罩住他的瞬间,他手中双剑便起了‘天地阴阳式’,一斜竖于身前,一斜垂于身后。 之所以这般怪作,是因为他自知自身实力与那些法宝威力差之甚远,攻击速度上的差距也很大,他必须要以最便捷的反应距离来接招。 传言说他是衍宝宗同辈弟子中最能打的一个,其实一点都不虚。 绞杀之网已经是触及他的身前,他却无视不顾。 因他的急速冲击,和师春之间的距离已经是拉的很近了。 绞网加身的同时,他的头和脚已经从乌光光柱的上下方冒了出来。 见其落入网中,师春眼角和嘴角瞬间翘出狰狞狠笑。 吴斤两亦面露狞笑,他驾驭的法相中的长枪,已经率先刺向了李红酒的头颅。 然两人脸上刚翘起的那么点笑意又骤然僵没了。 李红酒从网中钻出一剑,咣,声音不是太大,堪堪挡住了这一枪,又出另一剑,挡了另一刀,旋即双剑八字外劈。 劈出的剑锋嗡颤出乱人心神的声响。 叮叮咚咚,一阵琴弦崩断似的刺耳声音爆发出来,继而又轰一下天崩地裂的炸响。 刚要卷起将网中人绞杀的大网,竟被李红酒左右挥剑给撕开了。 ‘绞仙绫’竟一个照面就被李红酒给划破了,他同时还顺手挡了吴斤两法宝的一剑。 借那挡剑之力,他人如魅影般从破网中蹿出,剑光直取师春。 这一剑又差点把师春的魂给吓出来,这什么妖孽,竟一剑就破了自己的绞仙绫。 轰!震响声中,黑莲法相的巨剑来挡,拦下了炮射般的一击。 惊魂荡漾的吴斤两亦急招三尊法相回招来援,逼得李红酒收手回应。 一道白光收回到了师春手上,缩回成了银白手帕,帕上有两道小口子。 还能召回,就说明还能用。 但还用个屁呀,再扔出去让人再划拉两剑彻底废弃吗? 顺手收回囊中,朝围攻李红酒的吴斤两急吼一声,“斤两断后。” 他自己已跳上法相中的黑莲上,让法宝施法卷了明山宗一伙迅速跑人。 这也不是什么跟李红酒差距悬殊不悬殊的问题,而是一两个照面就被李红酒给打怕了,人家这都敢冲上来疯狗似的咬人,自己心里还能没点数么,还打个屁,跑吧,让那些恐怖存在出手吧。 念及那些恐怖存在,他也有些惊疑,什么情况,怎么还不出手? 边跑边回头看,只见在三尊法相的围殴下,李红酒竟从容应对。 因李红酒出手的速度较慢,仓促之下,怎么看都是从容应对模样,关键是李红酒一点都不慌乱。 看得师春的嘴角都快抽筋了,这姓李的之前跟自己打着玩,那得是放了多大的水呀。 他感觉自己一世英明却愣是想不通李红酒什么意思。 反正这回是真被李红酒出手给打的怀疑人生了,他反复问自己,这怎么可能,高武修为怎么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实力。 其实如果冷静细看的话,还是能从李红酒的应对中看出些端倪的。可对师春来说,人家李红酒那展现出的实力,都打成这样了,脑子有问题才怀疑人家的实力。 “这怎么可能,衍宝宗竟有如此人物!”吓得不轻的许安长也终于发出了惊呼。 明山宗一伙也都吓坏了,惊魂难定,平常只知什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天才知有人直接就是人外的天,是真正的天骄,无可比拟。 湖中有人吓得往水里钻,没人敢拦逃离的师春一伙。 连大当家都跑了,吴斤两也慌了,也早就无心恋战了,关键李红酒超出了他的认知,太吓人了。 他见同伙撤开了,抽了个空,跳上一只端着法相的金属蒲团,扭头就逃,留了两尊断后。 他一跑开,那两尊才急速飞着追来。 李红酒两剑并一手提,随手就是一只风鳞施展开,驾风鳞升空,直追师春一伙逃逸的方向。 风鳞的速度可不慢,展开的速度是能媲美一般地仙级修士飞行速度的。 那真是一路追杀而去,追杀不放,谁叫他带来的同门被人弄死的不明不白,肯定跟师春一伙脱不了干系,好不容易揪住了,他焉能轻易放过。 他很清楚,这次没了巫珊珊,一旦让师春他们跑了,再想找到就难了,定然是穷追不舍的。 周遭观战的各派弟子半迷瞪的模样,皆惊呆了,看傻了,于眼见为实中反复迷糊,刚才与一堆法宝近身肉搏,打的天摇地动的人真的是李红酒? 然后,有人带头驾风鳞追去,紧接着大量人员跟着驾风鳞追去。 有人在空中回头喝道:“你们几个速回出口,将事态告知长老!” 经此提醒,好些个门派都这样出声交代了起来,立有不少人急速反离。 也有没追也没回的,因为有人不得不在现场收尸。 少了大量法宝的防护,在地仙级实力的交手下,一些人的运气不好,跑的不够快不够远,被爆轰来的石头给打死了。 像这般死在打斗余威下的,足有六七十之众,有人嚎啕大哭,后悔不听教训跑来禁地,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不见棺材不落泪吧。 多少挂了彩的更多。 湖心岛上,犹如于静谧处听惊雷。 真儿侧耳听,少年模样的九爷抱头靠坐那翘着二郎腿悠哉着听,都隐隐听到了远处如打雷似的打斗声。 “是打起来了吗?”真儿惊疑问。 九爷嗯了声,“应该是吧,听着是你来的位置。” 真儿顿有些着急,“你们还不出手吗?” 九爷:“听动静,打的有来有往的,师春那边是有应对实力的。再说了,你怎么知道这里没有出手?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话刚说完,动静就骤然没了。 真儿立马看向了他。 九爷淡定道:“结束了,等人来提亲便可。” 一脸的轻松写意。 实则也就是糊弄真儿。 他们不会管师春的死活,若不见师春来提亲,这边会把闯到湖边的人全部灭了,反之则不会出手,这是从塔下到塔上形成的共识。 真儿听了却信以为真了,认为有塔里几位爷的庇护,师春肯定不会有事,十指绞在了一起,面朝来处,满脸的期待,期待师春提亲的情景。 也许是她心之所念有了回响,翘着二郎腿的九爷忽然一怔,看向来处慢慢坐了起来。 很快,夜幕中有般的光影法相急速飞来。 黑莲法相飞在前,三尊半截的法相追在后面,再后面自然还有人追着不放。 师春一伙一路瞪大了眼扫视冰封的湖面观望,真儿跟他说过湖心岛的,说过很好找的,他现在可谓急于找到。 放在之前,他是打死也不想来此跟几位大爷照面的。 现在是真不好办了,正被李红酒追杀不放,他只能跑来拜见塔里的大爷们,等人家收拾掉了李红酒,他再借口去准备提亲的礼物,再趁机跑人呗。 冰霜湖面很容易看到异处,师春忽然指去,“前面。” 话还没说完,他们就已经驾临了湖心岛上空。 真儿和站了起来的九爷仰头望,然后真儿高兴地朝上空挥手。 师春立马收了法相,带着一群人飘然落地,第一时间当着九爷的面,抓着真儿的手求援,“有人杀来了,我辈不敌,快请大爷出手。” 他也不知边上那位是不是大爷,反正先赶紧把事说清楚要紧。 于是九爷有点懵地扭头看向他们来处,这和他们想的好像不太一样,还敢追杀到这里来是什么鬼? (本章完) 第三九零章 不如就你们 这些个情况,吴斤两听了想笑,他自然知道师春去那边是要去‘提亲’的,自然也明白春天为何要让许安长出手试探九爷,无非是死别人不死自己人。 两边话一对,他就知道对方是不是师春派来的,所以警惕归警惕,走还是要走一趟的,必须得确认一下,当即道:“大当家自有大当家的打算,我们管不着,走,招呼上人去看看。” 贝柔那个时候,才三岁,见过一次季安琛的母亲,只有模糊的一点印象罢了。 唐七鄙夷地翻了个白眼,陈浩这人典型的睁眼说瞎话,吹牛不打草稿。 唐七震惊不已,这两只都是五阶异兽,就算惊天本领强,也不可能同时应付两只五阶异兽,毕竟他只是一个灵武。 这些特征汇总下来,县令等人几乎立刻就相信了这些人确实都是山匪。 “我那天生病了,就是之前晚上可能洗澡的时间长了点,发高烧,也就没请假没去上学……”白苏老老实实道。 “我不想活了!让我去死吧!”余忠无法承受,挣扎着要去跳塘。 而另一边,李和团总司令也直接坐着专机直飞帝都,他的右手和一个手提箱铐在了一起,以确保手提箱之中的物品万无一失。 在月之奇迹世界崩坏的时候,传递给莫子安的职权是世界所拥有的最为稀少的三大基本职权,『创造』,『选择』,『吸收』。 强忍着痛弯下腰,刚刚够到,只见一个狰狞的人形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石板上。 李唯眼前浮现出叶家山庄的如皇宫一般的豪华官邸,再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心中长长舒了口气。 “兰儿,别哭坏了身子。你也是当母亲的人,以后遇事要大度点,冷静点,稳重点,不要冲动。得饶人处且饶人,等出了院就跟柳青回家。”妈妈在我耳边敦敦教诲我。 就在这时,李安听到响动,拿起望远镜看了一下,是前去猎杀纳粹的安吉。 \t曹晓华不敢讨价还价了,损失五十万与走投无路相比,真是轻松很多。 “那系统大大,不知道你有什么功能,”魏索两眼冒金星的看着那系统,希望能够得到神器,神功什么的,然后自己就开始纵横都市,驰骋花场。 于是萧晨便下令舰队在这里进行休整。船只破损的地方需要加固,失效的法阵需要补齐,许久没有上岸的船员们,也需要上岸踩几脚地面。 是少林派至高无上内功功夫,丹田内气外发,发声吐气呼啸,犹如讯雷疾泻传出数里之外,令敌肝胆剧烈,心惊胆战,往往一声长啸即使对手不战而败。 周围的人像看热闹似的,目光不时在三名武装人员、吴金生及猎户佣兵团身转动着。 要知道欧阳家族可是比之东方家族还要强大的存在,可是面对武神都不得不妥协,他东方家族有算得了什么? 这个动作每一个矮人都如此熟悉,即使他们离开了矮人王国,也会在每年的祭祀日上使用。周围唱歌的矮人被这个姿势感染了,歌声愈加沉重,眼泪不禁涌上了很多人的眼眶。 另外一边,马雲站在接机口,突然电话铃声响了,接起来一看,发现是夏景行。 段九莲一脸凄苦:“难道我连死的权力都没有吗?”段九莲手中剑已失,随着剑的失去,她也放弃了无谓的挣扎。高长恭和周仓一脸警惕地看着她,生怕她会寻了短见。 第三八二章 未婚妻 有人敢杀到这里来的事,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就像当年那个和真儿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预料的一样。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说,敢为了真儿来这里提亲的,不是有能力来收拾他们的人,就可能是真儿的有缘人。 若不是真心喜欢真儿,谁敢来这里提亲? 而眼下的情况似乎有些乱,九爷感觉到了,不但有人杀来了,杀来的人好像还挺挺多的,为什么? 他一时间确实有些转不过弯来了,怎么办? 求援后的师春也终于问到了他头上,觍着脸问真儿,“真儿,这位是?” 也算是明知故问,这里怎么可能出现这种穿着怪怪的少年郎,不是恐怖存在,也是恐怖存在身边的人。 真儿道:“是九爷。” “哎呀…”师春大吃一惊,一副罪过罪过的样子。 他正要开口拍马屁,所有人的目光却又都看向了空中,无他,驾驭风鳞追杀而来的李红酒到了。 李红酒又不瞎,那么多人扎堆在下面,他自然看到了。 此地的湖心岛?相关传说,李红酒也从前辈们的口中听说过,好像就是禁地的核心位置,也是禁地真正最恐怖的地方,据说修行界有许多传说级的顶级高手命丧于此。 他心中暗凛的同时,又有一种莫名亢奋,确实也有点紧张了,他看到了人群中那个打扮明显有些怪异的少年郎,师春在此人面前点头哈腰状,也明显缩在了人家的背后把人家当作了挡箭牌。 之前还被自己撵的仓皇而逃的师春,此时已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昂首挑衅模样。 活脱脱的小人模样,却也能说明问题。 而那少年郎模样的人,明显也没把他放在眼里,目光只是在他身上扫了下,便又看向了他来的方向。 九爷确实没把他放眼里,一个还需要借助风鳞做脚力的玩意,算个什么东西。 真儿在他这里把师春吹的天乱坠的好,按真儿的说法,他不认为眼前这人能是师春对手,对手还在后面? 用不了多久,很快的,各派人马便哗啦啦赶到了,人已经没了之前多,但对九爷来说,已是前所未有的一幕。 从最早一批人凭空杀入神火域开荒,到他们禁足在此,一下对上上千人的一幕,他是真没见过,这次真的是大开眼界。 有些狐疑的目光扫过浮空的各派人马,一个个躲在风鳞里,目前还真没看出哪个是高手来。 左子升等人也都贴在了李红酒的身后,也都看到了岛上的少年郎,起码的一点眼力还是有的,也都看出了师春一伙猫在少年郎身后的情况不对劲,结合此地环境,一个个大气都不敢乱喘了。 宗门师长都不敢来的地方,自己为什么会跑来的? 到了这个时候,又开始有人后悔了,跟着李红酒瞎跑什么。 后悔这玩意,永远是此一时彼一时的。 空中的一批人,岛上的一批人,都很安静,天地间除了一群风鳞呼呼转动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了别的声音。 安静对峙中。 且如此这般的持续了很久。 九爷是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他已经施法传音给了下方塔内的人,问怎么办。 下方塔内的人也纠结了,原本是大事为重,打算不帮师春的,现在那些追杀的人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侵门踏户,怼到了他们的家门口。 还要不要大事为重? “老九,你确定其中没有高手?” 塔底的大爷很郑重地问了声。 老九的声音在塔下嗡嗡响起,“不是有没有高手的事,是太弱了,全部都是肉体凡胎,一眼看破的,一个铸就仙体的都没有,还要我怎么去辨认是不是高手?动手试一下,还是一个个上手摸一下?” 另有嘀嘀咕咕的男人声音响起,“还都是肉体凡胎的境界,怎么敢来此的,还一下扑来上千人,那些炼器的门派还懂不懂规矩了,是当我们死了吗?” 这话似乎提醒了一声,大爷当即问道:“确定来的都是炼器界的人吗?” 于是湖心岛上的九爷终于出声了,偏头问道:“这些都是炼器界的人?” 这问话方式一出,无异于从某方面佐证了李红酒等人的怀疑,顿令他们暗暗心惊。 真儿点头嗯嗯道:“都是的。” 九爷眸光一斜,“你知道个屁,没问题你。” 那是问谁就不用再提醒了,师春不至于这么没觉悟,赶紧接话道:“九爷,没错,都是炼器界的人,就他们在追杀我。”于是九爷的声音又出现在了塔下,“你们都听到了吧,都是炼器界的。” 塔下又搞沉默了。 等了这么多年,居然会等出这么个情况,完全出乎预料,甚至是匪夷所思,不明白为什么会搞出这种局面,确实把他们给搞不会了。 见九爷迟迟不回话,还略有些犹犹豫豫的样子,师春开始心惊肉跳了,不知这是几个意思,我都是说了这些人是来追杀我的,你不动手把他们给咔嚓了,还等什么? 他算是有点明白了为什么之前跟李红酒打那么大动静,这边也没出手干预,不禁看向了真儿,不知这娘们到底有没有跟这边表达清楚,或是不是表差了什么意。 而空中的李红酒也觉得这样僵持下去不是个办法,也施法打破了平静,朗声道:“敢问尊驾是何人?” 这也是各派弟子想问的。 九爷略默后,缓缓问道:“既是炼器中人,可知这是何地?” 自然知道,李红酒掂量了一下用词道:“外界称这里为无明禁地。” 九爷:“既知是禁地还擅闯,是有意还是无意?” 这话师春听了都着急,未免也太客气了吧? 李红酒指了巫珊珊,“情非得已,他抓了我们的人。” 九爷扭头看向了昏迷中的巫珊珊,搞得抱着巫珊珊以‘冰羊’维护的尤牧浑身不自在。 师春立马跳脚式的反击,“忘情谷什么时候和衍宝宗穿一条裤子了?李红酒,少在这放屁,她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明明是她在追杀我,失手落在了我们手里。” 李红酒淡定道:“实不相瞒,巫珊珊是我未婚妻。” “嗯?”师春两眼略大了些,有点惊呆了的感觉,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这么真不把脸当回事的。 可你还真别说,这话真的是进可攻,退可守啊。 人家为妻子闯这里来,不过分吧? 真不行的话,人家连妻子都不要了,算是给足了这边老怪物们的面子吧? 问题是,谁能证明巫珊珊不是李红酒的未婚妻,弄醒巫珊珊作证? 吴斤两也有同感,傻愣愣瞅着李红酒,这跟他们认识的名门大派子弟不一样啊,名门大派子弟不是很在乎声誉的吗? 别说他们了,浮空的各派弟子也都齐刷刷看向了李红酒,不少人都是一副很服的眼神,能打还能屈能伸,真是神人。 他们是不清楚的,只有衍宝宗弟子才知道,这位师叔在宗门是动辄被罚跪挨收拾的那一种,不靠谱是一贯的,脸早就丢完了,早就不在乎了。 其实一伙人里面反应最大的是千岩宗一伙,李红酒这一句话就吓得他有点慌神。 他生怕李红酒用这个理由要回了巫珊珊,一旦巫珊珊回到了这边手上,那他动手的事就瞒不住了,那他死也别想离开神火域,出口那一关他过不去的。 九爷则扭头看向了师春,眉头略皱。 就这反应,师春一看便暗暗惊呼,什么情况,这是要怪老子做错了不成? 忙抢话道:“九爷,您别听他胡说,这家伙看似长的人模狗样,实则嘴里没一句实话,他这是把您当傻子骗呢。九爷您看,他敢闯这里来闹事,就算把人给了他,他也照样不会罢手的。” 想息事宁人的九爷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于是又扭头看向了李红酒。 结果他还没开口,李红酒便先让步道:“九爷,只要他把我未婚妻还给我,我立刻带人离开。” 他现在既搞不清师春口中这位‘九爷’的情况,也不知师春为何会跟这‘九爷’混在了一块,对于师春敢在禁地乱跑已是若有所思,不管怎样,先弄清一样是一样,先把巫珊珊搞回来总是没错的。 首先能弄清杀衍宝宗弟子的凶手是谁。 其次认为有巫珊珊的追踪术法在,再追踪师春也方便,除非师春能一辈子躲在这里。 最后,如果这位九爷能把人还给他,能这么好说话,那这事就有意思了,或者说这地方就更值得探寻了。 然他这念头,师春和吴斤两却是瞬间心领神会,这路数他们熟啊,加之看九爷似乎真有松口的意思,两人顿时有些急。 好在师春也不是吃素的,立马大声顶了回去,“李红酒,你的意思是,若是九爷不把巫珊珊给你,你就要对九爷动手不成?” 闻听此言,绷紧心弦的宫时希立马暗暗叫好。 李红酒却不吃这一套,压根就不理会师春,大声反问道:“九爷,我妻被人强扣在手,受尽屈辱,不知九爷觉得我该怎么做为好?” (本章完) 第三八三章 出手 见李红酒居然在这里义正言辞地与九爷讲理,师春陡然感觉到了不妙,发现李红酒这笑面虎确实不是个好东西。 才意识到,人家胡扯跟巫珊珊的关系,在乎的哪是什么验证真伪,人家的主要目的是在试探九爷的态度,九爷真要为此验明巫珊珊跟对方的关系,某种程度上便已经输了。 显然,不仅仅是他师春对这里的恐怖存在不出手感到了奇怪,对方显然也察觉到了。 李红酒现在继续有商有量、讨价还价,只是因为不确定、不敢妄动,是在进一步的试探。 不知为何,他现在突然感觉自己很懂李红酒,懂的就好像是一个窝里出来的一般。 按理说,真要较真的话,他师春完全可以让九爷将巫珊珊带开,私下询问确认一下便可,他就不信巫珊珊事先还能跟李红酒约定好了未婚关系。 他也理应很希望看到九爷搞清真相然后收拾李红酒才对。 可就这么一转眼的工夫,敏锐意识到不对的他,反而不敢这样做了,不敢戳破了,他一时也说不清自己怕什么,纯粹是本能的应对反应。 他目光迅速从李红酒脸上挪开,很惊疑地盯着九爷这个所谓的恐怖存在,不知他将如何回答李红酒的话。 他很清楚,只要回答的结果是有商有量的,李红酒这笑面虎怕是没那么容易离开了,就凭人家敢追到这里来,还敢跟这里的所谓恐怖存在讨价还价。 九爷越做退让,李红酒越不可能罢手。 所谓世事无常多变,他师春若非是从艰难困苦中走出来的,就这一出,恐怕就要把他给搞慌了神。 侧后的吴斤两暗中悄悄拉了下他的袖子,他回头看了眼,看到了吴斤两眼神中的浓郁担忧意味,很显然,吴斤两也同样察觉到了不对。 师春对他挑了个眼色。 吴斤两立马悄悄后退到明山宗一伙人当中,借着人员遮掩,他下垂的双手又捞出了三块蒲团似的法宝。 加上他的示意,边上人一看就明白,这是要做好跑人的准备了。 明山宗一伙其实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虽隐隐约约又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却都感觉到自己此刻已经成了惊涛骇浪里的小舟,随时可能有倾覆的危险,大当家正在努力掌舵着。 九爷还在沉吟斟酌,现在该怎么做,他也做不了主,他需要传音塔内,听取其他人的意见。 李红酒在盯着他,任由对方慢慢考虑,随着对方思考的时间越长,他目光中的意味深长也越是显而易见。 各大派的人也在盯着,也都暗暗感觉到了不正常,这所谓的禁地最危险之地,好像和传言的有些不一样啊。 传说有误的可能性不大,毕竟是很多前辈高人付出了性命为代价的经验之谈,最大的可能便是这里出了什么变故。 会是什么变故呢?都在胡乱猜测,感觉这无明禁地要变天了,却也没人敢妄动什么去测试真相。 良久后,得到确切指示的九爷回头看向了师春,问:“你抓这女人干嘛?” 师春很无语,很想问问他,老子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却又没办法,只能再重复一遍道:“九爷,这女人在一路追杀我,落在了我的手里。” 九爷发问:“互相放过彼此不好吗?你放了这女人,他们放过你们。” 好吧,师春已经不想跟他扯了,果断话锋一转,“九爷,我有办法证明这女人不是他的未婚妻。” 九爷迟疑道:“如何证明?” 师春拱手道:“九爷稍等,我等这就证明给九爷看。” 说着直接转身摸出了风鳞,面对自己一伙人招呼道:“走,咱们证明给九爷看!” 说罢给了吴斤两一个眼色,两人当即不约而同地一起蹿了出去,双双驾风鳞先跑为敬。 其他人顺从的很,吴斤两早就做过示意了,哪敢多留,迅速一起跑了个干净。 许、尤二人也依然拐着李红酒的‘未婚妻’不放,其实两人很害怕,毕竟之前已经见识了李红酒的实力,可是没办法,他们人生路上已经早早选择了立场,不到走投无路,不能轻易悔改。 “……” 眼看师春等人做证明做的人全走了,饶是李红酒揣着精明,此时也被搞愣了一下神,这不是你们停下来的依靠吗? 他也没想到师春能果断干脆到这个地步,找到的依靠居然说不要就不要了,断舍离能简单到这个地步,他也是服的。 看到人快跑没影了,才意识到师春一伙这是跑了。 也不管是不是跑,都不能让人没了影,他二话不说,也不管什么九爷,立马驾驭风鳞急追而去。 当然,过去之后,他还是回头看了眼岛上的九爷,只见九爷拉住了要跟去的真儿。 各派人马也不敢对九爷表示什么,反正也哗啦啦追着去了。 岛上的真儿着急挣扎,“九爷,他们追去了,春天说他们在追杀他,大爷说了会帮忙的,你为何不出手?” 九爷不疾不徐道:“谁说我不会出手?”见真儿愣怔,旋即又宽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反正就是不让真儿离开,不让真儿卷入那些人的打打杀杀之中。 他不让走,真儿也走不了。 另一边,他的声音又回响在了塔底,“怎么办?也不知那家伙能不能躲过追杀,也不知这一跑还能不能回来。” 大爷波澜不惊道:“真要是喜欢真儿,逃过追杀后自然还会回来。有能力逃过追杀,又能为真儿回来,才是真儿的有缘人。” 九爷的声音响起,“这么一说,倒也是。不过老大,我真的很不高兴,那帮人也太不把咱们放眼里了,我们家门口什么时候成了这群渣渣能随意来去的地方,尤其是那个打头的,太嚣张了,我已经锁定了他,要不要给点教训?” “哼,确实嚣张。” “这样的情况前所未有。” “这般家伙怎么敢的,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虚空中一群表达不满的声音也七嘴八舌地响了起来。 最终,大爷开口一句话压了下去,“再有缘,也经不住你出手吓,大事为重!” …… “什么禁地,恐怖在哪了?”回头看的吴斤两终于忍不住开骂了,“春天,那缩头乌龟一样的九爷什么情况?” 师春也骂骂咧咧了,“你问我,我问谁去,反正不对劲,那个地心塔绝对不对劲,搞不好出了什么变故,否则没道理这么好说话。” 吴斤两惊疑道:“难道是因为大喜的日子提亲,他们不想伤了和气?” 师春:“这话你自己信吗?我提亲,关李红酒他们屁事。再说了,有人要杀上门提亲的人,这都能和气?” 反复回头看的吴斤两苦笑道:“春天,先不管这个了,先想想怎么脱身吧,巫珊珊我们是到手了,现在却被他们咬住了不放,一直跟在后面呢,怎么办?若不能甩掉他们,这样耗下去,我们的修为对比他们,耗不起啊!” 师春有点唉声叹气,“真是邪了门了,一个炼器门派怎么会冒出这么妖孽的家伙,能打也就罢了,还是个笑面虎,咱们手上的法宝扎堆上也奈何不了人家…” 说到法宝,再看前方夜色,他忽然一怔,不知想到了什么。 吴斤两也察觉到有异,问:“怎么了?” “有个办法兴许可以试试,让童明山他们往两边去,把后面让出来,算了,还是我来吧,你来操控风鳞……”师春边说边摸出了‘三尸镜’,把风鳞交给了吴斤两驾驭。 之后,在他的手势示意下,后方跟着跑的同伙迅速左右两边分开了。 做好准备的师春开始静候机会。 等到冰封湖面的边际出现了,稍作观察的师春立马喝了声,“降低高度,贴湖面飞行。” 同时施法驱使‘三尸镜’,立见一道乌光伞状撑开似的照射了出去。 距离原因,这乌光的辐射面积可就广大了去,将后方所有追兵全部笼罩在了其中。 一时间,各派人马三识齐断,眼前漆黑的让人绝望,看不见任何光景,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有人迟疑减速,后方措手不及的风鳞当即与之撞到了一块,可谓乱成了一团。 飞行在前的李红酒也暗道糟糕,朝上斜飞,意图从乌光中突围出去。 很快,眼前的灿烂星空又出现了,他还以为自己从乌光中突出来了,然目光追向师春等人的逃向,却发现不见了人影,当即目光四扫,发现前方湖面上的几个大冰窟窿很明显。 他当即追了下去,落在了冰窟窿边冷眼扫视,后方跟来人的亦纷纷降落。 湖边山峦间藏身的师春和吴斤两相视一笑,然后挥手一招,迅速带着一伙借山势掩护而去。 追踪的各派人马也没闲着,在李红酒的指派下,迅速下到冰冷幽暗的湖水中搜查。 人马下到近半的时候,目光扫过湖畔山峦的李红酒忽一惊,再看了看冰窟窿破开的位置,早不破,晚不破,在快到岸边的位置破,这像是要遁入湖中逃跑的样子吗? 可他也不敢确定师春是不是将计就计的想法,没有将已经下去的人手召回,而是立刻喊停了剩余人员,指派往湖畔山峦地带搜查。 这个时候的各派,对他的话还真是挺听话的。 然而等到他们现在才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夜黑又不知目标去向,漫无目的搜寻下来,师春一伙早就不知跑去了哪。 可他们也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搜寻,只能是不断加大范围搜。 落在湖畔不远处山头上的李红酒面有苦涩无奈,他也没想到,这都让人给跑了。 左子升等几个领头的陪在附近,没了巫珊珊的术法相助,他们知道这回再想找到师春怕是难如大海捞针,也算是深刻体会到了师春为何不择手段也要先干掉巫珊珊。 古练妮和元垚的目光偶有碰撞,皆有感慨和惊叹意味,几十上百个门派的人马,还有李红酒这么逆天的存在,愣是逮不住那家伙,愣是让人在眼皮子底下跑了。 山间干活的宫时希一伙,干活表现的分外卖力,实则心里是暗暗窃喜的,都觉得跑了好,跑的太好了。 跟之前恨不得各派尽快逮住师春的想法,天差地别。 就在各派瞎忙了好久之际,就在李红酒背对湖面遥望星空之际,突然一道亮光在他背后亮起。 是一道霹雳般的蓝色裂纹,一道蓝汪汪的刺眼亮光从裂缝中渗透出来,撑开了裂缝一般,也照亮了李红酒眼前的山川。 李红酒大惊回头,对上亮光的他,隐见一只手影在亮光中虚晃了一下,来者不善,他瞬间全力施法抵御,立见他周遭有惊涛骇浪之势呼啸。 此情此景,把一旁的左子升等人吓得赶紧飞离。 湖心岛上的九爷“咦”了声,出手的人正是他,他恼一伙人居然敢逗留在附近不走瞎折腾,忍不住要出手教训一下。 他本以为就这些肉体凡胎的修为,随便意思一下可灭,谁知李红酒竟然挡住了。 当即明白了师春为何会被追的只有逃的份。 他翻手又于虚空中一指戳去,略加大了出手力度,戳出了电弧般的虚空裂纹。 于是,又见裂光中手影闪动的李红酒双目圆睁,“噗”一声狂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也如流星般崩飞了出去。 攻击威力太强大了,强大到了他的玄妙术法兜转不开的地步,好比一根枯枝在水里可以轻易搅动,在泥浆里一搅就断。 轰,天摇地动,他失控翻飞的身形后方,山川尘烟四起,直接被一路轰平了。 湖心岛冰面上,一道沉冷的喝声传出,“你干什么?” 真儿听出了是大爷的声音,她一脸茫然,哪怕就在九爷的身边,也不知道九爷干了什么。 而九爷则缩了缩脖子,收了手,没再继续下去,底气不足地回应了一声,“那厮确实不简单,难怪师春不是他对手。” 第三八四章 无法释怀 湖心岛这边罢手了,遭受袭击的李红酒那边也就消停了,只是那大地雷动的余波仍在持续,坍塌的山体有未尽之势,翻滚的落石,腾涌的烟尘去遮掩星空,隆隆声依然。 回头望那余波的左子升等人的脸色都吓白了,吓得头皮发麻。 那道虚空裂纹他们都看到了,这是有人在隔空出手。 如神一般无视虚空伸手,有如此大能者,修为起码得是天仙大成境界才能做到啊! 湖里搜寻的人也全部惊得冒了出来观望是怎么回事,山间搜寻的人也冒了出来,在遭受攻击方向搜寻的人,恐怕是很难再冒出来了,那般威力之下恐怕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砸落在山脚的李红酒却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费力地拿起冰羊,捂在了口鼻前,急剧换气。 他已是披头散发,衣服上更有许多碎裂痕迹,看那急喘的样子,明显是伤的不轻,狼狈不堪。 虽如此,却足以震惊左子升一伙,如此强大的攻击威力之下,李红酒居然扛住了,居然还没死? “炼天宗弟子,撤!” 左子升忽一声大喊,他紧急招呼上炼天宗同门,头也不回地跑了。 也算不上是带头,只是给大家提了个醒而起,各派纷纷招呼上同门跑人。 无论是暑道山的古练妮一伙,还是极火宗的印天录一伙,纷纷惶恐逃离。 此地的恐怖存在出手了,不跑等死吗? 有许多湖里出来的人还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先跟着跑,边跑边问情况。 还有好多人找不到了消失在轰鸣之地的同门,也不敢多找,也没办法多找,剩下几个就跑几个。 所有的侥幸、意气、年轻、胆大和跟风在此刻都化作了仓皇而逃,逃的方向还挺一致的,没有作鸟兽散,也不敢势单力薄的逃。 而他们将来又会跟他们的先辈一样,教训晚辈,不要来这里。 等到所有坍塌动静都消失了,现场就只剩下了李红酒孤零零一人的身影,没人管他,现场也没有同门管他。 他自己服了丹药,冰羊捂在口鼻前自己慢慢调息,同时高度警惕着四周。 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他连对手在哪都不知道,而对手却随时可以从任何方向攻击他。 他很清楚,能有这手段的人,压根就没对他全力出手,否则他毫无任何再站起来的可能。 不多时,滚滚而来的烟尘从后而来,将他吞没了。 见对手没有再出手,他也不敢再留下挑衅,立马在烟尘中扭头就走,驾风鳞急速逃离了现场,只是人在空中又接连呕了几口血。 湖心岛上的九爷冷哼了一声,还当是一群吃错了什么药的家伙,以为有了翻天的胆,谁知也不过如此,略出手教训了一下而已,就全都吓跑了,也不知之前是怎么敢的,真贱! “师叔!” 一直原地等候的衍宝宗弟子,忽见一人落地后跌跌撞撞,看清是什么人后皆失声惊呼,簇拥了过去扶住。 不瞎的都能看出这位师叔受了重伤,上次被打没了一只袖子,这次显然更严重。 “师叔,不行就算了,咱们不再追师春了。”广浩游扶着李红酒宽慰。 不止是他这样认为,在衍宝宗一伙弟子的眼里,师叔肯定又是跟师春交手吃了亏,因为之前看到过师叔在师春手下吃败的情况,师叔再败,他们也完全能接受。 除了师春,他们也不认为其他门派还有谁能把师叔伤成这样,若真是此地的恐怖存在出手了,师叔恐怕也回不来了。 李红酒先一把推开他,问众人要,“酒。” 他自己腰上的酒葫芦已经被打的不知丢哪去了,他乾坤袋里其实也还有存货,这不有人伺候更顺便么。 当即有人又拿出了一坛酒孝敬他。 李红酒开坛灌了口先,咕嘟漱口后噗一声喷掉口里的血气,然后才咕嘟多灌了两口,又偏头到广浩游送来的冰羊上多喘了几口气。 气息匀定后,他挥手推开了左右偏半搀扶的人,环顾众人一眼,叮嘱道:“你们立刻回去,回出口去,将相关情况告知长老,等着出口开启便可。我的意思是,神火的事交给我来处理,你们不要再介入了。当然,如果长老另有说法,那就当我没说,不过我建议,就算要再寻找,也不要再进入禁地。” 这话是将他自己排除在外了,广浩游正色道:“我等虽没什么能耐,跟着师叔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 李红酒:“听话,各派已经派了不少人回去,我之前没来得及通知你们,长老见到其他门派的人返回,恐正等着你们,你们立刻赶去接受长老的问询。见了长老后,我说的不算,该怎么决断,由长老做主。” 见他这样说,又牵涉到与其他门派竞争似的,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默从了。 “那师叔你…” 有人好心问了句,立刻被李红酒打断道:“我会先找个地方疗伤,我这里不用你们管。” 广浩游:“那还是留几个人给师叔护法吧。” “我留下。” “我也留下。” 大家都争着留下。 却被李红酒挥手打断道:“一个都不留,留下反倒累赘。走,都走,立刻赶回去见长老,不要让长老等急了,长老不明情况会出事的。” 以情势搬出‘长老’来胁迫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最终,一群弟子们都‘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李红酒站在了山头上目送,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否认自己是被师春打伤的,也没告知自己是被谁打伤的。 至于真相如何,那也不是什么秘密,有那么多人看到了,其他活着回去的门派中人自然会说。 目送了他们的离去,李红酒又猛灌了几口酒,转身看向了冰封湖的方向,是哪个恐怖存在打伤了他先不论,他却觉得未必和湖心岛有关,湖心岛遭遇的情况他是印象深刻的,里面绝对有蹊跷。 那里可是整个禁地的中枢啊,是整个神火域的真正传奇所在,令众多顶级名流折戟沉沙之地,到底出了什么蹊跷? 简而言之,他对禁地中枢的好奇心不但没有被打散,反而因为之前走的一遭而越发好奇了。 他决定孤身前去一探,至于还能不能活着回去,他也没有任何把握,这就是他不告诉弟子们真相的原因,说是恐怖存在出手了,那帮家伙一定会拼命拦着他,会让人很无奈的。 他走的路,注定是不需要在规范之内的。 而在此之前,他确实要先找个地方疗伤,看了看四周,拿出风鳞寻了个方向飞去…… 离火岛上,又有大量浮空的莲花本命灯掉落,引来许多人的观望…… “真有上百朵神火?” 暑道山长老金贵奇盯着庞厚惊奇问。 出口这一带,十大派弟子派回报信的人都回来了。 也只有十大派的弟子,其他门派的弟子压根没赶回来的必要,又没自家长老在出口坐镇,话语权跟他们无关,凑这热闹干嘛?吃力不讨好,没任何多嘴的必要。 十派长老坐镇这里有规矩在,没哪个长老好避开众人跟其门下弟子私下密谈,于是不算秘密的事自然就抖了出来,首先便是暑道山跟师春联手搞了上百朵神火的事。 把各派长老都给惊着了,看向暑道山这边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金贵奇知道自己暗中配合着做了手脚帮忙,但也没想到能搞这么大,免不了确认一下。 回来报信的庞厚立刻回禀道:“长老,都是谣言,我们跟师春联手,总共也就搞了二十来朵神火,不知是什么人在背后挑拨离间放出了上百朵神火的谣言,导致各派联手追杀。炼天宗在我们这里安插了内奸,真实情况他们其实是知道的……”手指炼天宗那边的报信人一通噼里啪啦解释。 对方立刻辩驳,说从来就没安插什么内奸,是你们暑道山自己待人不公,导致人投靠了我们炼天宗之类的云云。 这种争辩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但一方势力能弄到二十来朵神火,已足够引起各派长老的兴趣。 他们不在乎什么内奸不内奸的,只在乎寻找神火的秘法,不免询问,然庞厚怎么可能告知,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咬定师春不可能让暑道山知道。 一时间各种挣扎情绪徘徊在这出口一带的山头上。 极火宗长老获悉黑虎陨落,被师春一伙斩杀后,已经坐不住了,怒哼哼来回踱步着。 获悉李红酒大显神威,一人双剑力敌几件五品法宝,各派长老惊得纷纷站起,衍宝宗派出这么个妖孽人物来,连一堆五品法宝都拿不下,这还怎么玩? 反倒是众长老目光注视下的衍宝宗长老瞠目结舌地呆坐在那。 很明显,这位衍宝宗长老也不知宗主那宝贝徒弟的实力竟已到了如此境界,若属实,别说放在炼器界的门派,就算放在擅长打打杀杀的修行门派中,那也绝对是顶级逆天的存在。 此时,李红酒在禁地遭受重创的消息还未传回…… 光线暗沉的山谷里,明山宗一伙不时看向一处封闭的洞口,洞外有吴斤两亲自护法。 洞内当然有人,师春在里面,还带进去了一个巫珊珊。 大家不知道师春单独带个巫珊珊进去干嘛,一男一女的单独在里面,不免让人浮想联翩。 敢情对‘残缺美’有兴趣的是另有其人,难怪那位死要活口,想想不禁恶寒。 也不知猜的对不对,反正大家嘴上虽然不说话,可互相交碰的眼神已经把什么都给说了,看向吴斤两的眼神都不免有些古怪。 哗啦,封堵的石头推开,神清气爽的师春从洞里走了出来。 洞口旁的吴斤两嘿嘿着挥舞衣袖扫开灰尘。 至于魔元被吸干的巫珊珊,是再也不可能出来了,师春已没必要再带着那么个累赘,目的达到,已没了留活口的必要。 凑到洞口的许安长下意识往洞里瞟了两样,嘴上却问着正经事,“春兄,下一步怎么办?” 师春的目光变得有些悠长,徐徐道:“师某不是扔下朋友不管的人,我有个朋友落在了湖心岛上,得把她找回来。” 湖心岛的古怪异常他是无法轻易释怀的,那位九爷居然不敢出手,没错,依他看,就是不敢! 第三八五章 师春打伤的 未知使人恐惧,没去过湖心岛之前,鉴于过往的恐怖传说,师大当家打死也不愿往。 真被人逼得不去了一趟之后,当真正亲自面对过那所谓的恐怖后,发现好像也就那样,尤其是九爷那边让他难以原谅的行为。 然他这话一出口,立马吓身边人一跳,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又送上去干嘛,不带这样找死的。 别说一边的许安长想不通,一旁的吴斤两也瞪大了难以置信的双眼。 只不过吴斤两自认算是比较了解师春的,知道这位大当家是无利不起早的主。 能让这位大当家甘愿去冒这么大的风险,所计之利也必然是极为丰厚的,蝇头小利肯定是驱使不动的,因为不值得,他们现在的身价早已不是在流放之地的时候,要钱有钱、要美人有美人、要法宝有法宝,再为几顿饱饭拼命之类的事情肯定是不会去干的。 以前一百檀金足以让他们两个一起卖命,现在就算有人出一百万都没用,两人的好日子其实并没有过多久,可人就是这么善变。 就在他们大眼瞪小眼之际,师春对许、尤二人示意道:“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 “啊…”许、尤二人异口同声,相视一眼后,再看向师春,皆是一脸的欲言又止。 师春压根就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俩孙子翅膀上没了毛,做不了鸡,也做不了鸟,走到这一步了,不听老子的,保管你们没有出路可走,事情搞成这样,出口那一关和魔道那一关,压根就不是做不做选择的问题。 他回头又对吴斤两道:“你跟其他人就在这等着,等我消息。” 吴斤两也有些犹豫,他也怕危险,也怕死的,不过最终还是艰难道:“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好有个照应。” 兄弟两个一起经历了很多风险,深知人与人之间的事,有时候配合默契更胜修为高深。 “你们把这洞填了,动静小一点。”师春指了指身后的洞窟,直接使唤上了许、尤二人,之后又挥手示意吴斤两跟自己去边上说话,他也不能这样拍拍屁股离开,确实有事要交代给吴斤两。 许、尤二人能怎样?目送两人走开后,他们也进了洞内,也看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巫珊珊。 二人迅速看了眼洞外,然后蹲在巫珊珊身边伸手查探,跟做贼似的,经检查发现确实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们也不知巫珊珊生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或者说不知道师春对巫珊珊干了什么,现在也不好对巫珊珊的遗体一点点细查,能出去的话再向上禀报吧。 两人随后由里到外,一点点将洞内弄塌,尽量避免动静过大。 远离人群,站在了一处山顶的吴斤两疑问,“春天,你不会还想打地心塔里诸神遗物的主意吧?” 直问问题的根本,他才不信师春能为了真儿去冒这险,好听话讲给外人听听就行了,他们之间谁不知谁屁股底下的脏事。 师春反问他,“如果有机会拿,为什么不拿?” 这话令吴斤两若有所思,迟疑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九爷?他确实有些不对劲。” 师春:“只是他不对劲吗?他不动手,其他老怪物也不能动手吗?九爷的态度代表了整个地心塔的态度,所以不是他一个人不对劲,而是整个地心塔里的老怪物都不对劲,九爷好像不敢动手!” 似有所悟的吴斤两懂了,也就是说,地心塔里的老怪物们不敢动手,他奇怪道:“为什么会这样?不过以前的传说毕竟摆在那,万一是我们想多了怎么办?” 师春:“我不是答应了真儿去提亲么,之前被人搅了,现在继续也是应该的。若真是我们想多了,那我就出来准备聘礼,到时候咱们再跑也不迟。” 吴斤两算是彻底明白了,就是去探探情况,能下手就下手狠捞一笔,情况不对就跑人,还是他们在流放之地一贯的作风,没变。 但他还是有些担心,“你想就去,想走就走,我怕他们没那么好说话呀。” 师春:“那位九爷不是挺好说话的嘛,一帮子人追到他们家门口打杀提亲的人,都能耐心讲理,没理由对我这个提亲的反倒翻脸吧?说实话,要不是看他好说话,我还真不敢再去。” 话糙理不糙,确实是这么个理,吴斤两微微点头,旋即又醒悟道:“既然没什么危险,为啥不让我一起去?大当家,你不会想独吞吧?” 师春不跟他扯淡,“探查情况,没必要把我们两个都搭进去。许、尤知道你们的位置,事情有变的话,未必牢靠,我们走后,你立刻带着明山宗一伙换落脚的位置,留下路标便可,事情可为,我自然会联系你们。 如果等到出口要开启,还不见我回来,就不要再等了,你带着他们尽管往出口赶。 出口那些人,最多把你们拿下,弄不清情况是不会杀你的。记住,只要不吐露找神火的秘密,就能保命,你们越临近结束出去,越能少受点罪。出去后,事情就由不得他们了,南公子也不是吃素的,必然要出手捞你们。 我出不去,事情大体上就到我为止了。对你来说,其他的都好撇清,唯独牵涉到魔道比较麻烦,唉,你当初真不该跟着我走上魔道这条路。说多了没用,剩下的,只能是你自己看着办了。” 吴斤两牙疼似的咧了咧嘴,“又在跟我交代后事了,回头又说你付出的比较多,要多分一点是吧?行了,反正最后怎么分还不是你说的算。” 师春对此无动于衷,面朝远方轻声道:“如果真是大捞一笔的机会,这样的机会这辈子可能不会再有第二回,错过了我不甘心。大道理我不懂,我只知道有些机会若错过了,我们是活不到今天的。斤两,我们都要活下去,都要好好活着。” 有些话,大概只有那些曾长期挣扎在绝境中求存、又目睹其他人活得很好的人才能理解,才能理解那种对命运的不甘。 说完这话他就转身离开了,下山招呼上了许、尤二人就直接走了。 于是不明所以的褚竞堂等人又围住了吴斤两,问大当家去哪了,什么情况。 吴斤两脸上没有了惯有的嘿嘿,只平静着给了句,“换地方,跟我走!” 然后就带着一群人挪窝。 随行一群人浮想联翩的依然是山洞里男女之间发生了什么…… 出口一带,又平添了几分热闹。 禁地恐怖存在出手后,不得不放弃的各大派又派出了部分人手回出口报信。 跟之前的报信不一样,这次是在告知本派长老,咱们能力有限,没办法了,要放弃对师春的追寻,等于就是放弃寻找神火的秘法。 说白了,就是知道找不到了,又不想背责任,想听长老的意见,长老如果非要让继续寻找下去,他们就继续瞎忙呗,不让找了,那他们就像刚进神火域一样,继续去找自己的神火。 人生许多时候就是这样瞎忙的,辛苦了也干不成什么事。 千岩宗一伙也跟着回来了,宫时希守在边上旁听。 夺魁他已经不指望自己能做到了,信了路人寻找神火方法的邪,跑断了腿也没能找到神火不说,还把大部分时间给耽误了,知道再努力也没用了。 所以也不用努力了,现在唯一能做的,还是阻止另一脉的人夺魁,阻止师春夺魁。 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师春在禁地跑没了影,他再想找到已经不太可能了,各派人马遭受波折后也不好挑拨动了,与其瞎找,不如在出口这边多听点消息好做决断。 各派报信人员刚把李红酒遭受重挫的消息报出不久,衍宝宗一伙人马就呼啦啦赶到了。 见到众弟子中没有李红酒人影,衍宝宗长老惊得站起,不容一群弟子行礼拜见,便劈头问道:“你们师叔呢?” 广浩游拱手,面色沉痛道:“师叔被师春打伤了,正在疗伤,命我等先回来向长老禀明情况。” “嗯?” “咦?” “啧…” 旁听的众长老们忽有不少发出奇怪的声音,他们家来报信的说的可是恐怖存在出手打伤了李红酒,这里怎么变成了师春打伤了李红酒。 是自己弟子在说谎,还是衍宝宗的弟子在说谎? 按理说都不应该呀,这边一家弟子说谎还说得过去,不可能集体说谎吧,衍宝宗弟子似乎也犯不着在这事上骗自家长老,所以出现一大片奇怪动静。 衍宝宗长老干愣了一下,先松了口气,确定李红酒还活着就行,其他各派刚带回的消息中无人能确定李红酒死活,旋即又指着广浩游鼻子斥责道:“把舌头捋顺了说,谁打伤了你们师叔?” 广浩游神色坚定道:“师春!” 长老忍不住掐了胡须看向其他弟子,又忍不住瞅向先一步来报信的各派弟子,似想看出点什么端倪。 而后者们也在面面相觑,似乎不明白广浩游为何要说谎。 暑道山长老金贵奇忍不住插了一嘴,问广浩游,“你亲眼看到师春打伤了李红酒?” 广浩游也只是看了他一下,并未答话,而是看自家长老的意思,未经自家长老允许,他不会乱说什么。 而他们自家长老也忍不住强调了一下,“你们亲眼看到了?” 广浩游摇头,“没有。” 此话一出,一大群人直翻白眼。 衍宝宗长老狐疑道:“你师叔说是师春打伤的?” 他琢磨着有没有可能是李红酒遭遇恐怖存在出手后,又遭遇了师春的袭击。 广浩游愣想了一下,回道:“师叔没说,不过师叔是去追赶师春后带伤回来的。” 有人差点被这话给逗乐了,笑衍宝宗怎么派了这么个活宝打头。 其长老更是没好气道:“没看到,你凭什么说是师春打伤了你师叔?蠢货,这事还能用猜的不成?你怎么想的,就凭师春,也配是你师叔的对手?” 对于这话,衍宝宗一伙是不太认可的,忍不住相觑。 见旁观者都在笑,见长老也发了火,广浩游只好吐露了一些眉目,“师叔追师春前,就与他交过一回手,师叔当时就被师春打伤过一回,我们都亲眼见到了。” 家丑不可外扬,师叔用计诓骗吓跑了师春的事他就不说了,点到为止。 第三八六章 入塔 咦…… 这是所有旁听者的反应,现场瞬间热闹了起来。 “不可能,师春绝不可能是李红酒的对手。” “没错,更不要说打伤李红酒。” “师春对上李红酒只有逃的份。” “以李红酒的实力,只怕说是人仙境界之下的第一人也不为过。” “我们可是亲眼见到师春操持着一堆法宝被李红酒打得落荒而逃的……” 各派派回报信的人员七嘴八舌地为李红酒证明了起来,搞得李红酒是他们师叔似的,这情形把广浩游一伙给搞懵了。 也是经这些人的口,广浩游等人方知师叔跟他们分别后经历了什么。 听着似乎不会有假,可令他们惊疑的是,师叔和师春的两次交手,前后反差怎么会这么大?听这帮人的讲述,听着都不像是说同一个人,感觉师叔的实力又猛然暴涨了一大截。 问题是,师叔若真有这实力,之前怎么可能被师春打伤,还需要用诈才能脱身? 所以他们也明白了各派回来报信人员的质疑点在哪。 而衍宝宗长老怀疑的同时也纳闷,觉得这些弟子似乎没有抱团骗自己的必要,当即问道:“你们什么时候看到师春打败了你们师叔?” 广浩游指了指其他门派的,“就他们说的师春蒙面刺杀后,师叔曾追去拦截过,两人当时有交手,师叔吃了点亏。” 衍宝宗长老再问,“怎么个吃亏法?” 说到具体情形,广浩游开始支支吾吾了,并悄悄对长老使眼色,不是他不愿告诉长老,而是有些话不好当着众各派的面说,师叔驾驭天雷弄坏了各派那么多法宝,是真不好自己承认自己的罪过。 长老也不傻,立马意识到了其中有不好公开的内幕,当即也就含糊两句糊弄了过去,重点追问起了李红酒的伤势,而广浩游也把李红酒的交代做了转告。 之后则是各派赶来的人员有走有留。 广浩游一伙,其长老没有让他们闲着,让他们继续找神火去了,至于李红酒,也别想着去找了,至于能不能为宗门争取到更大的利益,风筝已经断了线,能飞多高由他去吧。 千岩宗一伙守在附近并没有离去,损失了几个人,一副吓坏了不敢再去冒险的样子。 宫时希心里是松了口气的,看这情形,看各派长老阴恻恻的样子,就知道不会让师春轻易过眼前这一关了。 他们守在这里听信,以防有变,回头对上面也算是能交代的过去…… 茫茫旷野,暑道山一伙终于停下了奔波落地,与尾随落下的印天录一伙对峙在一块。 古练妮喝斥道:“为何跟着我等不放?” 禁地湖畔出事后,借着众人惊慌逃离的机会,暑道山本欲趁机甩掉那些羁绊的门派,谁知印天录一伙却没有跟着炼天宗一伙逃离,反倒紧跟上了她暑道山,可谓死咬着不放。 跟极火宗这帮子搅成一伙的还有金貌堂、东霄岛、落焰山这三个门派的人马。 其实极火宗跟那三派不是一伙的,印天录扭头看了看那三派的人,不知这三派怎么也跟着自己卯上了暑道山。 印天录出声回应道:“天大地大,往哪走也要归你们暑道山管不成?” 其实就是知道师春找不到了,还想确认一下那所谓的‘神火宝鉴’是不是真的存在,真存在的话,暑道山必然要借此继续寻找神火。 要不是人马遭遇了重大损失,加之主要法宝被那无尽雷霆给毁了,又有三家跟屁虫咬着不放,他也犯不着一直这样跟,早就考虑动手硬来了。 看对方人多势众,古练妮也只能是咽下了这口恶气,率众继续飞离而去。 印天录一挥手,率众继续跟着。 金貌堂、东霄岛和落焰山的人马亦起飞,继续不吭声跟着观察…… “春天!” 湖心岛上,真儿看到从天而降的师春三人,高兴地蹦到师春跟前,搂抱住了他,真的是高兴坏了,亲吻似乎是最佳的情绪表达动作,当众吧唧了师春几口。 许、尤二人,一个笑的尴尬,一个比较沉默,共同点都在观察那位九爷,也在悄悄观察四周。 抱头翘着二郎腿斜躺石头上的九爷也慢慢站了起来,也在观察几人。 师春的眼里似乎也只有九爷,敷衍了一下真儿推开后,立马快步到了九爷跟前拱手行礼道:“九爷。” 许、尤二人忙跟着意思了一下。 九爷嗯了声,问:“麻烦解决了?” 师春:“暂时想办法甩掉了。” 少年郎般的九爷背起了手,“听真儿说,你是来提亲的?” 师春应道:“是的。听真儿说,要想跟她在这生活下去,得向大爷提亲,得经过大爷的同意,大爷同意了才能在这地界上立足,故而前来拜见大爷,来向大爷提亲。” 提亲是什么鬼?许、尤二人努力克制住脸上的惊疑神色,感觉自己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九爷嗯了声,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打转一番后,说道:“等着吧,我去通报一声。” 说罢一个闪身飘进了岛上的洞窟内。 待其一走,真儿又靠近了师春,伸手抓住了师春的一只手掌,低声道:“你怕不怕?我有点害怕。” 借着提亲的机会来破阵,师春真为她来了,能为她冒如此大的危险,她很高兴,高兴过后就只剩下了害怕。 她很清楚,一旦被那些老怪物发现了他们的意图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师春安慰道:“没事的。” 他其实也有一点怕,但他肯定比真儿好得多,他已经准备好了退路,唯一的怕点就是怕退路不通,怕事情不会按他预想的发展。 许安长凑了过来,低声问:“提亲?什么意思?” 师春不以为然道:“该你们知道的时候,你们自然会知道,不该知道的时候知道的太多是害自己。” 好吧,许、尤二人只好闭嘴,继续高度警惕四周。 师春也懒得跟他们啰嗦,趁机以右眼异能仔细打量下方的地心塔,上一次过来被人追杀,没来得及,这次肯定要好好观察一下。 结果不太好,压根看不透,犹如一团异彩融合的霞光,异彩充斥之下无法分辨出层次来,感觉每一道异彩都像是火灵的光彩。 从塔顶往塔下看,似乎整座塔都是由庞大火灵威能在运转,浑厚磅礴得吓人,其运转威力有多强大已不是他现有的概念能揣测的…… 塔底一层,身形连闪的九爷飘落在了盘膝打坐的大爷身前,屈膝一蹲,也侧坐了下来。 他看了看空荡荡的四周,对空说道:“还真为了真儿再次回来了。老大,人家要见你,要当面向你提亲呢。为了像一点,我还得亲自下来跑一趟,现在怎么弄吧?” 絮絮叨叨的男人声音响起,“还真是豁出去了为真儿冒险。” 女人艳羡的声音啧啧回荡,“真儿这是遇上了真情、真缘分了,真情面前再大的危险都能不屑一顾,真好。” 慢慢睁开了双眼的大爷缓缓道:“看来,她真等到了离开的时候,但愿她能顺利出去吧,我们这里也要让他尽量顺利一点。来了三个人,来见我时,我会把另两个支开,老七,给他们壮胆的事,就交给你了。” 女人的声音略带咯咯轻笑回荡,“好呢。” 大爷:“去吧,让他们来吧。” “嘿。”老九笑了一声,骤然化作一道蓝光瞬闪飘离。 等他再现身,已是从岛上洞窟内晃悠而出的松散样子,站在洞口朝师春等人招手,“老大答应了见你,来吧来吧,跟我来。” “谢九爷。”师春笑着点头应下,拉上越发紧张的真儿就走,又低声安慰了一句,“相信我,没事的。” “嗯。”真儿点了点头。 许、尤二人能怎么办?相视一眼后,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了去,心里那个害怕的程度不轻。 更多的是惊疑不定,他们能猜到这是哪,只是不知道师春是怎么跟这里勾搭上的,简直逆天了,还是说,这是上面预谋好的安排,师春只是来执行的?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盲从着。 进入洞窟后,三个初来的才发现岩石岛陆只是表面,岩石通道尽头有一道门槛,迈过门槛便进入了一个环状金属空间,中间的弧状金属墙壁后面不知是什么。 壁上及地上都是不规则的纹路,不知刻画的是什么,整体上很简洁,看不到任何装饰物,倒是看到了几朵红、蓝、粉的神火从他们头顶上飘过,又像是来给他们照明的,令三人下意识相视一眼,偏偏他们三个都吸收不了神火。 九爷领着他们走了小半圈的样子,路边一侧出现一弯扶栏,扶栏围着一处向下的楼梯。 下到第二层,环境与上一层类似,又继续向前走了半圈,又见同样向下的楼梯。 兜转第三层时,除了看见了不同色彩的神火,他们还看到了两个嬉戏奔跑的粉藕般白胖的童子,俩童子见到他们立刻靠墙壁溜了,面面相觑的三人又一同看向真儿,发现真儿果然是见怪不怪的样子。 兜圈下楼,再兜圈,再下楼,一层比一层的环道要宽,一路都是类同的空荡荡环境,一行就这样抵达了最底层,绕到了头长犄角盘膝打坐的老头跟前。 老头也在盯着他们打量。 九爷指着师春介绍道:“老大,这就是来提亲的师春。” 大爷目光却落在了另两人身上,“他们两个是干嘛的?” 九爷耸肩,“不知道。” 大爷立马不客气道:“滚出去。” 许、尤二人神色一僵,吓得胆颤,求救式的目光看向师春。 真儿脸上有讶异和畏缩。 师春忙拱手道:“这是来打下手的…” 大爷一口打断,质问九爷,“还要我说几遍?” 九爷忙朝师春摆手,然后对许、尤二人客客气气挥手示意道:“没事没事,我们先谈点事,你们先上去,我就不送你们了,怎么下来的,怎么上去就好,谈好了师春会去找你们的。” 第三八七章 孩童说 见只是让回到岛上去而已,许、尤二人松了口气,不过还是看向了师春,要看师春的眼色,自己不敢做主,也确实不明白此时的情况,不便擅自做主,需要点配合。 只是简单回避而已,师春也就没计较了,略微点头示意。 于是许、尤二人又老老实实原路返回了,一点有怨言的意思都没有。 九爷又正式给师春介绍眼前长犄角的老头,“师春,这就是你要拜见的大爷。” 师春忙唉哟行礼道:“师春拜见大爷。” 大爷盯着师春好好打量了一下,“听说你要娶真儿?” 师春嗯声点头,“是。” 这里人说话也不习惯绕外面那种弯子,大爷直言不讳道:“你可知真儿无法离开此处禁地?” 师春应道:“知道的。” 大爷:“你确定你愿意为了真儿永远不离开神火域?” 师春郑重道:“愿意。” 大爷:“留在神火域的人,已有前车之鉴,你的修为对比那些人连蝼蚁都不如,可那些人也扛不过百年后的诸神寂灭之域。也就是说,出口一旦封闭,你留在这里,这辈子最多只能再活一百来年。这些,你可知晓?” “知道,真儿已经跟我说过了。”师春说着看向了真儿,并伸手拉住了真儿的双手,尽量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凝视,“能遇上真正喜欢的人,能在一起相处百年还不够吗?遇不上喜欢的人,就算永生又有什么意思,此生有真儿就够了。” 暗暗紧张忐忑的真儿,哪怕知道对方说的是虚与委蛇的话,也爱听,听得嫣然一笑,要不是边上有大爷镇着,她又得情难自禁动嘴了。 大爷的神情波澜不惊,也不说话,努力镇定的目光却依然忍不住有些飘忽的感觉。 九爷则忍不住抬头看天状。 要不是能猜到师春此来的目的,他们是真无法想象,原来外界的人是可以这么恶心的,以前真没见过,但能理解到,把接连问话的大爷都给搞暂停了,给搞无语了。 暗中侧耳的那些人,更是姿态万千,神情变幻莫测,有人在对空做口型。 而师春之所以敢演得如此放纵逼真,是因为认定了地心塔里的大爷们压根不知道真儿知晓破解阵法中枢的办法。 至少真儿私下是这样告诉他的,说‘素’是悄悄告知她的,让她暗记不要让外人知道,否则塔里的这些大爷们不会放过她。 眼看这对狗男女在那情深深、爱浓浓个没完。 大爷一时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没话找话道:“你不回去,你家人怎么办?” 师春立马扭头告知道:“师春孑然一身,无父无母……” 就此一问一答地交代起了自己的家世与出身,免不了说起流放之地的事,还别说,大爷他们对外面类似的事情还挺感兴趣的,颇多打听和细问…… 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再次爬到七楼的许、尤二人,手里拿着檀金在黑暗环境中照明,没有九爷相送,也没有了主动飘出来的神火给他们照路。 边走边悄悄打量四周,正绕着弧形夹道绕行之际,忽听前面传来奶声奶气的叹息声。 一句“他们不会杀了我们吧”,令两人下意识捏住了檀金光亮,隐见前方有光影闪动,放轻了脚步、放慢了速度,侧耳倾听状。 两人边试探着前行,边伸头朝弧面尽头够,忽又顿步缩头,稍后再往外侧伸头,看到了两个坐在楼梯上摆弄火光的童子。 “他们是客人,不会杀我们的。” “可我听说外面炼器的人,都是喜欢吃我们的,听说每隔两三百年就会进来一群人到处找我们的同类吃。” “能来地心塔的,应该不一样吧,大爷他们会保护我们的,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可是之前经过‘寂灭之域’时出了意外,大爷他们的身体几乎被地心塔的阵法耗尽了,太虚弱了,连我们都打不赢,万一这些客人起了贪念,又有真儿姐姐帮忙,可如何是好?” “他们又不知道。不会的,七爷他们说了,外面进来的人很惧怕我们,不敢在此造次的,再说了,真儿姐姐也没必要帮他们害我们……” 陡然闻听这番话,许、尤二人惊得不轻,心跳都有点控制不住了。 而再听下去,很容易出事,许安长指尖戳了下尤牧,虚晃了个后撤的手势,会意的尤牧立刻随同悄悄后撤,一路小心翼翼地东张西望。 两人回到上来的楼梯口时,才放开了手中的亮光,佯装刚上楼的样子,也故意放重了脚步声。 “咦,这一层层的,像楼又像塔的。”许安长故意没话找话。 尤牧又不傻,知其意,配合道:“楼和塔怎么会建在地下?这中间的柱状主体,好像是全封闭的。” 说着还伸手去摸了一下墙壁。 许安长赶紧拉住他手,训斥道:“别乱摸。” “我就是看看是什么材质的……” 两人边说边往前瞄,又看到了那上去的楼梯,但是坐在上面的两个孩童已经不见了身影。 于是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走到了楼梯口,一步步往上行。 等到两人离去后,弯道尽头又飘来了火光,正是那两个之前坐楼梯上玩弄火光的孩童。 两人蹦蹦跳跳到楼梯下向上看了看后,忽露出诡异的成熟笑意,转身而去,走了没多远,突然身上冒出炽烈红焰,两人化作赤红焰火融为了一团,又迅速凝缩成了一个隐冒红光的赤足红衣女子。 女子一袭红色纱衣,曼妙体态若隐若现,纱衣红似雾,肌肤白若雪,长腿纤足虚空踏步,大腿春色频频现,举手投足间隐隐有铃铛声晃动,因高绾的乌发上插着多支黑色发簪,每支黑色发簪上都挂着黑色铃铛。 两边发簪上还横着一道红纱半遮她的容颜。 哪怕脸面只半露了眼睛以上部位出来,也能窥一斑而知全豹,知其是个闭月羞花的妩媚佳人。 其赤足脚尖虚空点踏的身形宛若翩翩起舞,人也确实是飘絮飞舞的柔媚状态,抬手掩鼻咯咯轻笑着说,“我这里好了。” 四周无人,不知情的也不知她在对谁说话。 当许、尤二人再次从洞口走出,再见冰封湖面,再见漫天灿烂星光,不禁相视一眼,都有些暗暗激动,都意识到自己发现了重大秘密。 现在哪怕是他们两个,也终于明白了之前的九爷在这里面为何会对追杀而来的李红酒客客气气,原来其中暗藏了惊天大秘密。 两人左顾右盼后,尤牧不敢放声说话,嘴凑到了许安长耳边,低声嘀咕,“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师春?” 许安长瞬间用力咬住了嘴唇,他正思量这个,所以太懂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根据一些古老传说,这底下的塔状物大概是怎么来的,多少是有些说法的,应该和古时那批消失的传说中人物有关,有没有那些人的遗物,若能掌控这里,自然就能知晓。 而那些古神般的人物,个个都是不得了的存在,在天材地宝较为丰沛容易采集的年代,随便哪个漏点遗物下来,恐怕都是不得了的东西。 会有什么宝物呢?太值得遐想了,也太令人心动了。 要不要告诉师春呢?以目前的情况,说了就由不得他们做主了,如何能甘心? 思忖良久后,许安长面露艰难,凑他耳边低声道:“我也想,可你没发现不对劲吗?提亲,你信这鬼话?这家伙对这禁地的一些情况,好像很熟悉的样子,明知有危险,还跑来提什么鬼亲,你确定他不知道这里的底细,你确定他不是冲我们想的东西来的?” 这么一说,尤牧想想也是,微微点头之余还轻叹了口气。 许安长再道:“还有,他为何这么清楚这里的情况,你能确定他不是受上意来的?这塔什么情况,我们不知道,是否存在我们想的东西也不一定。 那家伙的实力你我都看到了,他手上还有法宝,还有出口那一关,我们怎么出去?那厮摆明了有恃无恐,对出去的事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搞不好上面交代了接应之法。 就算咱们拿了什么不得了的法宝出去,以你我的实力,想靠一点法宝与外界豪强做对抗,那也是条不好走的路。 当然,这一切都是次要的,都能想办法解决。 问题是,若塔里的存在真那么不堪,想掌控这里,也要先解决那厮,趁其不备偷袭,应该是能解决掉他的。可关键是,太多人知道我们跟他一起来了,明山宗那一伙不能留活口。” 言下之意很简单,若能灭口干净,这险是值得冒的。 尤牧想了想,又低声道:“其实不难解决,去找到吴斤两,以商量机密为由,将其带到一旁,只要偷袭成功拿到了他手上的法宝,将明山宗一伙给解决掉其实不难,易如反掌。再持宝来解决那厮,也更简单。” 许安长立马捉了他手腕,扫了眼四周,再凑近其耳边细语道:“你我想到一块去了,正有此意。不过这里肯定要留人关注情况,并稳住那厮,不知你我谁去谁留?” 尤牧稍作沉吟后,低声道:“你不在不好说,还是我去吧,那大个子应该不疑有诈,问题应该不大。” “好。”许安长用力晃了晃他手腕,“当趁现在,速去速回!等到那家伙出来了,还不知要搞出什么绊手绊脚的事来,搞不好又要搞得我们脱不了身。” 两人还真是一点犹豫都没有,果决至极,尤牧直接一个点头,摁开他手,扭头就腾空而去了,紧急赶往吴斤两他们的藏身地。 说来,二人之前找神火的时候还稳稳当当、稳扎稳打的,现在却是顷刻间便做出了这般并不稳妥的冒失之举,并迅速达成了一致,前后对比完全不像是他们自己。 第三八八章 试探 目送尤牧离开后,四周看了看的许安长又患得患失了起来。 一是担心尤牧会失手,一旦失手,后果可想而知,自己将被逼上绝路,其实两个人一起去更稳妥点,可这里又必须要留人才行。 二是觉得自己会不会太冲动了,毕竟还没有确定这里有没有那些了不得的东西,万一是一场空怎么办? 然而后悔也没用,其实刚才做决定的时候,他就无比清楚的知道这是一个冲动的决定。 可是当他们知道了这里的人不堪一击后,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是外人难以感同身受的,需知很多的传说都结束在这里。 一辈子受制于人,或一跃成为人上人,这是一个令人心颤的千载难逢的机遇,哪怕为此遭受一些苦难都是值得的,长期受制于人又何尝不是一种苦难,否则他何必冒险来神火域。 也不知患得患失了多久,反正师春出来时,他愣是没发现,直到脚步声靠近,他才幡然醒神回顾。 洞口处往上来的师春四周看了看,发现少了一人,多少有些奇怪道:“尤牧哪去了?” 许安长也有点奇怪怎么就他一人出来了,嘴上赶紧解释道:“我担心李红酒那一伙又会跑来,让他四周查看去了。” 这积极态度倒是让师春略感意外了一下,因为对方的积极程度一直以来似乎都没有达到过这种高度,譬如铁森林找神火的时候就一直反对他冒进来着。 尤其是不打招呼让尤牧一个人去查看,出了事,只怕连个报信的都没有。 以他的警觉性,稍有异常都会让他有所警惕。 不过他并不知道李红酒已经被恐怖存在教训过,所以想想也能理解许安长的行为,毕竟李红酒凶的很,之前就表现得不惧怕这里,找不到他师春再来这里找也有可能,许安长顾及自己安危,多一份小心也正常。 当然,还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难道这厮还没猜到这塔里的都是些什么人?有这些人在,还怕什么李红酒? 反正不对劲的念头还是在他心里存下了。 然这个都可以先放一边,他带许、尤二人来,不是带他们来玩的,是有事要让他们办,虽然眼下走了一个,但还剩一个,也能凑合着用一用。 他略偏头示意,带着许安长再离洞口远了些,方低声细语道:“待会儿我会安排一场切磋,你需见机行事。” “切磋?”许安长茫然,“什么切磋,跟谁切磋?” 师春:“这下面塔有九层,从大爷到九爷,各自分别据守一层,遇上哪个合适就找哪个,跟谁切磋都可以,反正你见机行事。” 许安长瞪大了眼,惊疑道:“跟他们切磋做甚?” 师春啧了声,“你照办便可。” 他此番带两人来,就是想让两人干这事的,想以各种办法试探一下这边不敢对李红酒动手的原因,最想试探的自然就是实力方面,这么危险的行为有不值钱的手下自然是让不值钱的手下上,难道还要让自己这个大当家去冒险不成? 他之前把两人带下去时,就想找机会一试的,谁知那位大爷抽风似的,一见两人就把两人给赶出去了,搞的他连话茬子都没有找到。 他还是想试的,所以又找了个借口出来找两人,谁知居然走了一个,那就只能是用眼前这一个去试了。 可这种事,许安长确实是很难爽快答应下来,心里下意识想问候他祖宗。 可魔道那边是不兴你愿意就答应,不愿意就不答应那一套的,该做出牺牲的时候,找不出合适的理由,不能说服下令的人,很难有拒绝的余地。 他现在若拒绝了,万一事有不测,回去后他是很难交代的,后果也是超出一般人想象的。 反正魔道御下的手段很有威慑力。 他一脸为难道:“不是,春兄,我若不知道为何要切磋,又如何把握切磋的分寸?” 师春不以为然道:“分寸我来把握,与你无关,你只管放开了动手就行,尽全力出手便可。” 许安长强颜欢笑道:“春兄,这哪还需要切磋,我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论实力你肯定是高过我的,要切磋也是春兄上才合适。” 师春道:“一切我自有打算,你切磋惹人不高兴了,我还能帮你收场,我惹人不高兴了,你拿什么来收场?你在人家眼里算个屁。” “……” 话糙理不糙,许安长硬是被堵的无话可说。 事到如今,他焉能不知师春所谓‘切磋’的目的何在,已经猜到师春可能也察觉到了这里人的实力有问题,否则有病才会搞出什么切磋来。 可这不代表要自己亲自上阵去试探呐,哪怕事先听到了所谓的内幕,对上这种地方的人心里也还是有些打鼓的。 原本的打算是,尤牧夺了宝物来,自然是尤牧去动手试探,他真没想到这种好事会落他自己头上,早知道就让尤牧留下了。 心里头的一些乱七八糟懊悔念头也拗不过现实,他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加之听到了内幕,倒也不是毫无胆量去试,可他还是试着婉拒了一下,“春兄,要不让明山宗的人来切磋?” 言下之意,我们才是真正的一路人,明山宗的损失几个无所谓。 他是想拖到尤牧回来的。 然师春不吃这一套,又不是真来谈婚论嫁的,那话题差不多扯到头了,他不好一直拖下去的,拖久了才想起‘提亲礼物’那一出不合适,何况现在就要决定要不要去置办礼物,去或留要迅速决断,否则容易夜长梦多,不然带这两人来干嘛,不就是用来快刀斩乱麻的么。 所以直接否定道:“我说了只是切磋,他们不会把你怎样,你照做便可。” 许安长也被逼得拒绝不下去了,略摊手道:“他们无缘无故的,也看不上我,凭什么跟我切磋?” 师春:“办法多的是,譬如尤牧不见了,你怀疑是不是与他们有关,发个脾气,或者为何只让我进,不让你们进去,也都是你发脾气的借口,这还用我教你吗?” 许安长瞪大了眼,问他,“春兄,你这是让我切磋,还是让我找茬,你就不怕我被他们打死?” 师春:“有我在,不用怕,我会让他们点到为止,你放心。” 也不许对方再啰嗦下去了,一只手摁在了对方肩头,在其耳边道:“要快,我下去后,你就要造起来,不允许有任何迟疑,你若敢抗命,不用担心他们会不会打死你,先问问我会不会打死你。” 拍了拍对方肩膀,就此与之错身而过,又钻进了下面的洞窟里面。 面对这不容抗拒挑明了的话,许安长的脸色那叫一个阴晴不定,心里更是暗暗咒骂。 于是师春刚回到塔底,刚见到大爷他们,便听塔内传来了隆隆敲打的回荡声,还隐约夹杂着许安长的怒吼声,喊着“出来出来”之类的。 大爷、九爷、真儿皆显出意外之色,然后齐刷刷看向了师春。 师春一脸茫然无辜的样子摊了摊手,表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然后又迅速转身上去看怎么回事。 九爷和真儿也呆不住了,也迅速离去了,大爷倒依然是波澜不惊地静坐原地。 没了旁人后,女人的声音又在这空荡荡的空间里响了起来,“还真是不耽误,这就绷不住了,老九,你悠着点。” 急匆匆上楼的一行,一跑到顶层出口处,便见许安长正在咣咣敲打金属墙壁,砸的墙壁流光四溢。 师春立马过去推开他,喝斥道:“吵什么,你干什么?” 许安长一脸的怒容,反过来质问道:“凭什么你能进,我不能进,凭什么要将我们隔绝在外面,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你们到底在背着我们干什么?” 说着竟直接指向了九爷,怒斥,“这到底是些什么人?” 真儿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惊愕不已,又迅速看向了九爷,担心对方会惹怒九爷。 师春抬手示意许安长先出去再说。 “你不给我交代,我自己来!”许安长一把打开他手,竟一个闪身扑向了九爷抓去。 九爷嘴角略抽了一下,然后晃身避开了。 许安长却穷追不舍,又闪身而去再抓。 两人就此腾挪闪躲纠缠了起来,九爷一个劲地躲,就是不与许安长交手,许安长见此状也越发安心了,出手越来越放肆,打得金属环道内轰轰作响,也将九爷的身形逼得有些惊惊险险,只能说是堪堪躲过而已的样子。 反正九爷就是一个劲地躲,就是不还手,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身形确实挺灵巧的,找到一个机会后,他直接从出口闪了出去。 许安长追了出去,四处一看,猛抬头,只见九爷静静漂浮在了空中。 别看这架势挺吓人,他却知火灵精怪会漂浮之类的并不奇怪。 他正要蹦向空中,出来一瞅的师春立马拿出了‘绞仙绫’喝斥,“你再放肆,就休怪我不客气!” 同时对许安长使眼色,示意他算了。 地面上有地方借力都不能奈何人家,到了空中就更不行了,已经没必要再上去试了。 许安长似乎惧怕了他手中的法宝,只好作罢甩袖,气呼呼去了一旁。 “九爷。”师春对空中连连拱手抱歉状。 九爷这才飘了下来,似乎也不愿跟许安长一般计较,只对师春警告了一声,“看你来提亲,不想伤了和气,再敢放肆,这亲不结也罢。” 哼了声而去。 回洞内从真儿身边而过时,他清楚看到了真儿满脸难以置信的样子看着自己,显然他的好脾气再次出乎了对方的预料。 目送了其进洞后,师春向真儿挥手,示意其去安慰一下。 真儿一走,师春立马转身到了许安长身边。 许安长四周扫了眼,低声道:“他身形太灵活了,我只能做到这样了。” “够了。你现在立刻去我们之前落脚的地方,吴斤两应该在最高处留了路标,你顺着路标找去,就能找到他,让他立刻带人过来。”师春边交代,边捏碎了一颗石子,以石粉在掌心画出了路标的样子,教对方怎么辨别取向。 第三八九章 先做好准备 有些东西,师春愿意告诉对方,就说明对方的利用价值不多了,给对方的时间也不多了。 将这一切记下后,许安长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吴斤两他们没有留在原地?” 有此一问自然是因为派了尤牧去暗算吴斤两一伙。 师春糊弄话随口就出,“还不是被李红酒搞怕了,不敢在一个地方久呆。” 实则就是为了防备许、尤二人会生什么意外。 但在许安长听来却是合情合理,只不过意识到了尤牧可能白跑了一趟,同时心下也在暗暗窃喜,若非这位主动告知了寻找方式,恐怕还真难找到。 找不到吴斤两,无法将明山宗一伙灭口,也就不敢对师春下手,那后面的事情也就没必要想多了。 故而也没有多犹豫,痛快应了下来,问过还有没有什么交代后,就转身蹿向了空中,直奔远方而去。 师春目送后,又在岛上好好转了圈,还是没看出什么名堂后,又钻回了塔内,他想一层层好好转转,想将诸位‘爷’逐个拜会一下,目的还是想好好了解一下情况。 本来诸位‘爷’对他这个上门提亲的也是很有兴趣的,也都想露面见一见的,可他这边动作太迅速了,才刚来就让许安长去试探,九爷演的好辛苦已经向其他诸位抱怨了。 其他诸位自然是不想辛苦的,看师春这架势,没人愿意见他。 于是九爷只能再幸苦一趟,上去拦住了师春,借口其他人都在清修,不宜打扰。 结果师春又暗暗嘀咕了,越发觉得有问题,这样来提亲,都不敢露面,不合常理,他甚至怀疑那些其他个爷是不是还活着都是个问题。 别说其他爷了,见九爷那么辛苦,连大爷都担心师春会有冒犯之举,已将亲事方面接下来的事宜统统交给了九爷来处置,反正明面上全由九爷来代劳,大家暗底下随时还是可以商量的。 接下来的亲事,九爷一提及,师春自然是要拖延的,说已经安排人准备提亲礼物去了,等提亲礼物准备好了,就正正式式的来一趟,不能委屈了真儿之类的。 至于正式提亲规矩如何,一个是真敢胡说八道,另一个就算不是真糊涂,也是真敢信的。 一路疾驰观察四周的许安长,路上没碰到尤牧,是快到原来藏身地时才发现的尤牧。 双方还差点错过了,因错开的距离稍远,若非许安长有心,怀疑那个人影是尤牧,也许还真就错过了。 是他追去将人给喊住了。 双方确认了彼此后,双双落在了地面碰头,尤牧惊疑道:“你怎么来了?” 许安长问:“得手没有?” 尤牧摇头,“没有,那一伙不知跑去了哪,我到处找遍了,压根不见人影,我又不敢离开太久,正打算回去跟你通气。” “果然。他们挪窝了,我也是从师春口中知晓的……”许安长当即将相关情况讲了下。 “难怪了。”尤牧听后恍然大悟,问:“现在怎么办?” 许安长面泛冷笑,“师春主动把人送到了我们手上,如此良机,自然是要继续。” 尤牧却有些迟疑道:“路上这么一跑,我冷静了一下,我在想,我们之前的想法是不是太冲动了,你确定解决掉他们后,我们能顺利出去?” 许安长呵了声,“把守门口的那些门派又不知我们底细,只觉得我们四鼎宗好拿捏,真要拿到了重宝,你还怕没人愿意跟我们做交易不成,你还怕没人会掩护我们出去不成? 届时上面不见我们出去,有师春折腾出的事情做掩护,上面只会以为我们困在了这里,我们可消失的无影无踪,就此蛰伏,只待一鸣惊人,此为上策。 实在不行,我们可趁出口开启不备之时,凭借重宝直接冲出去,一出去就迅速遁离,而后蛰伏。只不过这样做的动静太大了,我们被上面捏住的家小恐不保,此为下策。 光有上下两策还不行,我们还要给自己留条退路。先将吴斤两和师春重伤,能将他们活捉是最好的,逐一撬开他们嘴巴,若能撬出他们离开的办法,就算我们动手后没有在那塔里找到重宝,我们也能有办法离开,事后也可以把责任往师春身上推,此为中策。 当然,这上中下三策都要做到一点,就是要将师春一伙全部灭口,有一个走漏风声,都会是大麻烦。” 尤牧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之余,还是有点担心道:“如此说来,反倒是塔里的人是个麻烦,我们不知他们人数底细,也难做到全部灭口,一旦走脱,便是走漏风声的隐患。” 许安长摆手,“师弟,多虑了,先不说那些火灵不知事情原委,他们也不可能去找各派透露什么,只要解决了师春一伙,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原来师兄早就想妥了,好,就这么办!”尤牧有些兴奋地击掌,这下可谓信心十足,再无疑虑。 不过内心里还是有些惋惜,他原本打算是,将吴斤两手上宝物弄到手后,将一切事情都梳理妥了,摘果子的时候可利用吴斤两的宝物一举将分享的人给解决了,自己则可独吞。 这也是他之前愿意主动跑这一趟的诱因,想把先机先掌握在自己手上。 尤其是获悉了这上中下三策再无后顾之忧后,那种想法就更强烈了。 然眼下的许安长亲自来了,两人之间向来以许安长为主,吴斤两的宝物肯定要落这位师兄手上去,到时候他也不好坚持在自己手上,否则会引起对方怀疑。 事到如今只能是伺机而动寻找机会了。 “走!”许安长一声招呼,他也起身跟着去了。 两人很快便回到了之前的藏身地点,按照师春的吩咐,找到了就近最高的山头,一番寻找,很容易就找到了吴斤两留下的路标朝向,又迅速按师春指点的办法追踪而去。 一直摸到了百来里外,在一处山顶发现了未完成的路标,两人立马停下了,知道要找的人就在这里了,如果离开了这里,离开前会将路标补完最后一笔,也是指方向的最关键一笔。 两人当即就地搜寻,很轻易就被明山宗暗哨发现了。 见是自己人,发现他们的吴鸿直接现身,给他们指点了吴斤两等人藏身的具体位置。 两人当即赶去,见到了没有当值的一伙跟吴斤两窝在一块。 见是他们两个,吴斤两当即起身道:“你们怎么来了,春天呢?” 两人扫了眼现场的七八个人,许安长对大家微微点头致意后,才回话道:“春兄派我们来找你,吴兄还请借一步说话。”伸手邀请状。 对此,吴斤两并无任何怀疑,就凭对方能有办法找到这里来,就知肯定是师春指派来的,估计有什么重要事情交代。 当即无二话,直接跟了两人离去。 其他人互相看了眼,起码的自觉是有的,既然是回避他们的悄悄话,那他们也不好跟去,不管愿不愿意,都老老实实留在了原地。 灿烂星空,暗漆漆的大地。 蜿蜒起伏的山峦间,吴斤两跟着几个起落后,回头看了眼离开的方位,再看看还在往前带路的许、尤二人,心头骤然一紧,一边嘴角略掀,落地的身形已停。 一股对危险的下意识警觉可谓瞬间爬上心头。 借一步说话需要借这么远的吗?一个起落的距离就足够了,他感觉这不像是不想让人听到谈话内容,而是不想让人听到什么动静。 不过他也只是略停,然后又迅速蹿起跟了去,眉眼间闪过了些许忧虑神色。 正常情况下,他肯定不走了,肯定要喊停,可他现在担心的是,春天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遂打算顺水推舟看看究竟。 当然,手上也没客气,直接捞出了三只金属蒲团式的法宝,而且是直接施法启动了,三件法宝滴溜溜浮空,各自钻出了一尊魔神般的法相,以刀、枪、剑护卫在了他身边。 说实话,若无此宝傍身,他还真不敢继续往前跑了,按他的警惕性格,甚至有可能是立马调头,不打招呼地先跑回明山宗一伙中间再说,毕竟那边如今也冒出了三个高武大成境界的。 法宝流光一出,令跑在前面的二人也感觉到了光影。 许、尤二人回头一看,见那大个子居然搬出了法宝护佑,顿有些懵,然后也就自然而然地停了下来,想知道那家伙想干什么,想对我们出手不成? 吴斤两是在三尊法相的强大威能扶持下飘到二人跟前的,看了看四周,问道:“春天说什么了?” 许安长忍不住指了指法相,“吴兄,你这是?” 吴斤两嘿嘿笑道:“刚好像看到周围有人影闪动,担心李红酒那厮又追来了,你们也知道,真被巫珊珊搞怕了,鬼知道还有没有第二个巫珊珊,不管是不是看错了,先做好准备总没错的。” 说罢又嘿嘿了两声。 许、尤二人神色略僵,然后互相看了眼,他们能说什么,劝对方卸下法宝防御才能说话? “说呀,什么事?”吴斤两又催了一声。 许安长喉结耸了耸,才交代道:“春兄让我来告知一声,让吴兄带大家去那个湖心岛。” 吴斤两眨了眨眼,没等到后话,咦道:“就这?”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就一句话的事,犯得着带我借一步说话? 好在许安长反应也不慢,笑道:“就知吴兄肯定要问那边的事,有些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当他们的面说。唉,你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春兄带我们去干嘛了,春兄带我们去那个湖心岛提亲去了,要娶什么真儿,真儿好像是湖心岛的人……” 他唉声叹气地把去后的情况说了下,包括师春让自己干的试探之举,一路说到听令来此。 第三九零章 不如就你们 这些个情况,吴斤两听了想笑,他自然知道师春去那边是要去‘提亲’的,自然也明白春天为何要让许安长出手试探九爷,无非是死别人不死自己人。 两边话一对,他就知道对方是不是师春派来的,所以警惕归警惕,走还是要走一趟的,必须得确认一下,当即道:“大当家自有大当家的打算,我们管不着,走,招呼上人去看看。” 说罢就直接驾法宝飞了回去。 许、尤二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来法宝护体这么一出。 尤牧忍不住嘀咕了一声,“看着这么大个子,原来是个鼠辈。” 两人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又跟着飞掠了回去。 吴斤两把人手招呼齐了后,立马带着人出发了,他没有驾风鳞,而是直接驾三尊法相的法宝飞行。 伴行在旁的许安长喊话道:“吴兄,你这样使唤此宝,会消耗此宝威能的,不如风鳞轻便。” 吴斤两回,“总比遇上李红酒防不胜防的好。” 许安长牵强一笑,稍顿,又喊话道:“吴兄,你这宝物流光溢彩,在这黑夜恐怕会越发引人注意。” 殊不知,他越是想让吴斤两卸下防御,反而越发让吴斤两肯定了这两个家伙有问题。 吴斤两拒绝道:“我总感觉周围有人盯着我们。” 反正就是死活不肯卸防,谅二人也不敢吃相太难看硬逼。 事实也确实如此,许、尤二人被搞的没了脾气,知道事情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事先想的再好都没了用。 “伺机而动,后面未必没有机会。”许安长小声提点了尤牧一句。 两人同乘一只风鳞,有风鳞转动的声音做掩护,小声说话不怕外人听到。 就这样,一行顺利抵达了湖心岛。 落地后,不见师春人影,吴斤两依然不肯卸下法宝防御,问:“大当家人呢?” 许安长指了指洞窟入口,“应该在下面。” “下面?”吴斤两狐疑,他担心是不是已经出事了,问:“能喊出来吗?” 见他如此警惕,旁人倒也没有多想,事实上明山宗一伙都很警惕,或者说都很紧张,那下面压根就不是谁都敢轻易擅闯的地方。 已经来过一回,大概知情的许、尤二人倒还好,许安长跟九爷闹过矛盾,遂使唤了尤牧进去喊人。 不多时,师春便从洞内冒了出来,见到吴斤两法宝护体的阵势,师春多少愣一下,扫了眼其他人,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更诡异的是,吴斤两正上下仔细打量他,好像在谨防他是不是假冒的。 走近时看到三尊法相操持的武器也明显有戒备他的意味,当即质问道:“干嘛,吃撑了?” 一听这话,吴斤两立马放心了,咧嘴嘿嘿一笑,当场收了法宝,了师春胳膊往一边拽,嬉皮笑脸的样子。 避开到旁后,师春拍开他手,疑惑道:“有事?” 他很了解对方,刚才的情况必然有缘由。 吴斤两低声骂道:“妈的,春天,不是我多心,我怎么感觉姓许的两个家伙想对老子下毒手,我不得不防。” 师春目光有些意外地挑向他,还是那句话,知道他这样说必不是空穴来风,问:“什么情况?” “俩家伙跑去找到我,说要传你的话,借一步说话借的有点过头了……”吴斤两把之前被许、尤二人找到的情况说了下,他相信师春是能听懂的,也相信换了师春也同样会警觉。 果然,师春听后目光一沉,克制住了自己往许安长他们那边看的冲动,也想起了一件事,问:“尤牧跟许安长一起去找的你们?” “嗯,两人一起找来的。”吴斤两应下之余也有些疑惑,不知这和两人一起不一起有什么关系。 师春却解开了之前的疑惑,之前还奇怪许、尤二人为何会突然积极主动了起来,尤牧居然主动四处巡查去了,现在大概明白了之前消失的尤牧去了哪。 不知道则罢,想明白后,想到对方把吴斤两拐远的意图,他心头也是闪过一阵后怕,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也没想到两个行事保守的家伙,居然能干出这般突出冒进的事来,去一个人就敢做将整个明山宗灭口的事,换他没相当的把握和退路都未必敢这么冲动,他觉得自己已经算是胆大了。 重点是对方还不确定这里有没有巨大好处,他起码还在扒下真儿宝衣和宝靴的时候从真儿口中得到了确认,为不知道有没有的东西就敢这样冒险,就那么跟九爷‘切磋’了一下就敢这样干,也太冒失了。 不对,在没有‘切磋’之前,那俩家伙就已经展开了行动,怎么敢的?这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得亏吴斤两警觉性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发现这人性果真是非当事人能揣测的。 没事就好,他也没有太过耿耿于怀,他早习惯了这种你能干死别人、别人也能干死你的规则。 不过还是提醒了一下吴斤两,“看来,不止是我们看出了这地心塔里是样子货,那俩家伙也看出来了,失手了未必会死心,你小心点,也招呼其他人小心点。” 吴斤两:“怎么,还留着他们?” 师春:“我对这里还不太放心,还想再试试那几位大爷,万一真是看提亲的面子不便轻易翻脸怎么办?虽然可能性不大,连真儿也觉得那些大爷不正常,但还是得再试试,不留着他们两个,让谁试去?既然两个家伙笃定了这边好欺,让他们去试也容易。” 他又没有听到那两个童子的谈话,自然是要一试再试的。 “还试?”吴斤两不解,“既然还要试,那你急着喊我们过来干嘛?” 意思是,没排除危险怎么能喊我们过来,若真有危险,明山宗的人加一块也没用啊。 师春也不急着解释,到时候对方自会明白,他回头朝许、尤二人招了招手,示意过来。 二人指了指自己,得到确认后,当即跑了过来。 许安长问:“春兄,何事?” 师春问:“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的老怪物跟传说中的比起来有点不正常?” 许、尤二人下意识互相看了看,一般这种不好回答的情况下,尤牧会保持沉默不吭声。 许安长稍加琢磨后,试探着回道:“春兄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一点。” 师春反问:“许兄现在应该能明白我之前为何要让你去‘切磋’吧?” 许安长一怔,旋即佯装恍然大悟状,回头看了看明山宗一伙,低声道:“春兄招人来,是准备动手了?” 师春:“还需二位再去试探一下,既然切磋不见分晓,不妨再去触触他们的逆鳞,二位都修炼有火性功法,这地心塔里的火灵可不少,你们之前都看到了,可逮一只给明山宗的人吸收,如果这都没应有的反应,那就可以动手了。” 尤牧惊疑道:“为何要我们动手,既然是他们吸收,干脆让他们自己去动手不行吗?让那个朱向心和安无志去。” 不让童明山动手他们还能理解,不让另两个冒险,他们就有点想不通了。 师春自有应付,“压根就没告诉他们这里的情况,突然让他们这样,他们哪敢轻易答应,还有,也没打算让他们知晓里面的情况。有些东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起什么歹心,什么意思就不用我多说吧?我俩是不懂火性功法,不擅长抓那些神火,否则也犯不着让你们去试探。” 吴斤两又裂开了嘴嘿嘿傻笑的样子。 许、尤二人沉默了。 谁知师春又赤裸裸补了句,“万一出现什么不测,所有的祸必须得你们两个自己背,和我们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都是你们自己的意思,你跟我们不是一个门派的,我只是识人不明而已。” 二人瞬间瞪大了眼看着他。 “一旦出现不测,既然左右都要倒霉,与其大家都倒霉,不如就你们两个倒霉。总要图一头好的,我出去后,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上面自然不会亏待你们家人。” 进来之前,师春就从凤池口中得到过风声,他当时问神火域内碰头的人可靠不可靠,凤池让他放心,说一般派出办这种事的人,都有人质在上面手上的。 吴斤两又不合时宜地嘿嘿了起来,一点都不顾忌场合。 许、尤二人的神色有点复杂,没想到这位居然说的这么直白,一点拒绝的机会都不给他们,搞的他们连一点佯装推托的余地都没有。 两人心里有底,确实不怕,所以两人最终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答应了下来。 师春当即让吴斤两带人走人,让去湖畔找个合适吸收神火的地方,距离近一点,方便运送神火,一旦确认排除了危险,也能及时赶来相助。 吴斤两立马带走了明山宗所有人,遵命在湖畔找好地方后,又派了褚竞堂和方自成回到湖心岛听命。 褚、方二人一到,师春立马对许、尤两个抬下巴,示意可以开始了。 第三九一章 三昧真火 而许、尤二人自认已知晓此地底细,行事也横的很,钻入塔内避开师春等人耳目后,便不再有任何遮掩,大喇喇追击动手,不一会儿便将撞见的两朵神火逮了出来。 褚竞堂和方自成还不知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见到二人掌中抓出来的神火,多少有些讶异,不过也没有多问,他们在这里是很不安的,紧张都来不及,也没心思多问,反正按照事先安排,迅速领着许、尤二人去找吴斤两了。 驾风鳞升空的许、尤二人回头看了看冰封湖面的岛陆,发现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禁相视冷笑。 虽然抓捕神火时未发生什么大的打斗动静,但他们不信塔内的人一点都听不到,这是在装不知道么? 塔内如此反应,他们感到好笑,也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但不挑破,他们听到的童子说的真相也打算继续瞒着师春等人,保持自己掌握先机的优势,才能进退自如。 看了看前面另驾风鳞带路的两人,后面驾风鳞的尤牧偏头低声提醒:“又要见吴斤两了。” 许安长懂他的意思,回道:“正有此意,也是我痛快答应师春的原因所在。” 两人相视一笑。 躲在冰封湖面上远观的师春,见到他们抓了神火离去,也见到了地心塔无任何反应的情形,静伏许久后,终于慢慢爬了起来…… 湖畔山谷中,听到值守的报出有人靠近的动静,吴斤两立马施法三件蒲团式的法宝,再次以法相护体。 跟着带路的人一落入谷中,许、尤二人一眼就看到了法宝护体的吴斤两,两人有点看呆了,想知道这厮几个意思,一直释放法宝威能护体,真当法宝威能不会消耗还是怎的? 童明山、朱向心、安无志第一时间凑到了许、尤二人跟前,没办法,人家手上的两朵神火太显眼了,一白一蓝的。 法宝护体的吴斤两也飘到了二人跟前,见到神火直乐呵,“嘿嘿,还真搞到了。” 转而对三个修炼火性功法的说道:“大当家有交代,这是炼器界的盛会,我们有没有夺魁的实力,关系到外人会不会尽力捞我们出去,所以,神火先补童宗主不足,童宗主用不上的再顾你们两个。大当家还说了,让你们不要担心,说后面的神火管够,多的是。” 话确实是师春交代给他的,不过是约定好了见到神火后的话,没有眼前的神火送来,也就没有眼前的话。 话说到这种地步,事情又走到了这种地步,朱向心和安无志也没办法有意见,只能让开给童明山。 童明山还想谦让一下,吴斤两可不惯着他,就问眼前两朵是不是他缺的神火。 答案是“是”,于是吴斤两直接让他先拿一朵走,剩下的一朵先由朱、安二人看管着。 事情就这样落实了下去。 许、尤二人在此磨蹭了一会儿,还不见吴斤两卸下防御,许安长忍不住以调侃的方式探问,“吴兄,你这样浪费法宝的威能,不心疼吗?” “心疼,当然心疼,恢复起来可慢了。”吴斤两唉声叹气,“可是没办法呀,随时会有危险出现,我得给大家护法呀,能者多劳嘛,谁叫就我有法宝在手。” 一群明山宗的闻言纷纷瞅向他,据他们之前相处的情况来看,这位吴嘿嘿做的可没他说的好听,明明是刚摆出的法宝架势好不好。 听他这么一说,许安长笑得有些尴尬,“好好好,有心了,有心了。” 尤牧脸颊则忍不住抽了抽。 两人没有久留,随后告辞而去,褚竞堂和方自成这次没跟去,已经带过一次路了,没必要再带第二次。 待那两人一走,吴斤两立马偏头示意一旁的劳长泰去看看是不是真走了。 劳长泰会意,跳出了山谷,仔细观察后回来告知,“真走了,确实往湖心岛方向去了。” 得到了确认的吴斤两立马收了法相,收起了法宝,悠然自得的小口哨吹吹。 在旁的几个目光互碰,他们也不傻,关键吴斤两表现的太明显了。 劳长泰立马跟上,问:“吴兄,什么意思,你在防着他们两个?” 之前看到师春二人有什么事老是跟那两个避开他们说,搞的他们心里还挺泛味的,现在看来,压根不是那么回事,对他们是真没怎么设防,对那两位才是真防着。 “哦。”吴斤两拍了下额头,“差点忘了跟你们说,大当家之前特意交代了我,让告诉你们小心着点那两个,说那两人没安好心,你们跟当值的其他弟兄也招呼一声。” 众人面面相觑。 褚竞堂凑近道:“不放心还跟他们搞在一块?” 吴斤两乐呵道:“见到不放心的就躲开,那还办不办事了?我跟春天小时候啊,是被人养着当肉食备荒的,我们就是在不放心的人堆里长大的。” 回到湖心岛的许、尤二人又见到了师春,见塔内还是没反应,二人觉得可以正式动手了,不过却被师春拦了下来。 理由是现成的,也是事实,急于求成有损利益。 塔里那么多神火,匆忙动手得跑掉多少?之前找那么幸苦,如今有现成的反倒不要了算怎么回事? 反正还有时间,他要先把童明山三个人先喂饱了再动手也不迟,要让利益最大化。 而地心塔内大爷一伙,也在不时催促,问什么时候正式提亲。 知道他们是‘废物’的师春,拖延时也有了底气,理由还是在准备提亲的礼物,只因神火域条件有限,得多花点时间。 九爷说差不都就行了,师春却表示不可草率,否则对不住真儿,把真儿倒是感动的当真了。 一天后,童明山把两朵神火给吸收完了,接到报信的师春又让许、尤二人再进塔抓神火。 两人这次有点过分,为加快进度,竟然抓了四朵神火走,那动静搞得真儿都发现了不对。 然真儿这里很好糊弄,随便师春怎么糊弄都行,真儿都信。 对师春来说,只要塔里的大爷们不敢反抗就行。 让许、尤二人失望的是,再见吴斤两时,吴斤两还是时刻法宝护体的样子,他们想问问,这样日以继夜的,不累吗? 弄来的神火多了,与童明山吸收过的属性类同的也有了,似乎兑现了师春承诺,朱向心和安无志也开始有神火吸收了。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当童明山吸收的神火类型总共达到了二十六种时,许、尤二人就再也没有送来过他需要的不同类型神火,陆续再次送来的都便宜了朱向心和安无志。 碰到三人都类同的,则直接打灭灵智放掉,算是浪费掉了,这一幕若是让其他炼器门派的人看到,不知会作何感想。 某一日,显得无聊的童明山忽然观神火域的星辰有感,找到吴斤两说自己似有所悟,想闭关试试。 吴斤两随便他,反正人手够用,不差他一个,不过事先说明的是,你能安心闭关多久,我也不能保证,随时可能会唤你出关。 童明山表示知道了,就此进了一洞窟。 就在他进洞后的第二天,石头封堵的闭关洞窟内,陡然从石头缝隙内渗透出刺眼的白光,不是一般的白光,白得有质感的浓郁白光,光线给人散发有度的感觉。 简而言之,明明是刺眼的白光,光线却不会扩散的很远,光感让人感觉挺神奇。 朱向心和安无志也都在吸收神火,未看到这一幕,吴斤两等人却都扭头愣愣看着。 渗透出的白光未持续多久便收敛了进去,洞窟口又恢复了漆黑。 褚竞堂问:“童宗主这是在练啥神功不成?” 吴斤两:“我哪知道。” 嘴上这样说,对童明山闭关的事却重视了起来,安排了两个人在洞口守着。 又两天过去后,洞口轮值的陈无忌和昊吉突然鬼哭狼嚎似的鬼叫了起来,又跳又拍又滚的,痛苦喊救命,惊得众人纷纷现身警惕,吴斤两直接施展出了蒲团法宝护体。 然众人却不见敌人何在,只有痛苦哀嚎的陈无忌和昊吉。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轰,童明山闭关的洞口突然由内推开,他直飞向了痛苦翻滚的二人,挥手吸走了二人身上附着的什么东西。 众人这才发现童明山身上笼罩着一层黑色的浓稠焰气,而从陈、昊二人身上吸走的也正是那类似的黑焰,只因夜幕光线让人一时未发现而已。 这次,朱向心和安无志也看到了。 黑焰吸走后,陈、昊二人虽不再翻滚,但却疼得在地上瑟瑟发抖,眨眼的工夫,两人已是面目全非,肿得像两只气球一般,而且还在不断膨胀大,众人大惊。 吴斤两指着童明山喝道:“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便见童明山甩袖撤消了黑焰,掌心一翻,一朵浓白火焰冒出。 他托在掌中,对着痛苦二人“呼”声长吹出一口真气,立见白光刺眼,从焰火中飘出一道彩色雾气,途中分成两道,分别注入了膨胀的陈、昊二人体内,多余的则围绕二人周转。 瞬间出现了变化,陈、昊二人当场停止了哀嚎,甚至发出了舒服的呻吟声,二人膨胀的体躯以可见的速度消肿,不一会儿,两人便恢复了之前的正常模样,却又窒息般抽搐。 童明山突然撤了那白焰,闪身近前,摸出了两只冰羊放在二人口鼻间。 急剧喘息的二人气息渐渐平稳,也渐渐睁开了双眼,童明山这才彻底罢手,容两人自主行事。 不用别人问,陈无忌先行问道:“宗主,怎么回事,我们为你闭关护法,你怎么还放火烧起了我们?” 童明山忙拱手抱歉,“对不住,对不住,神火刚刚熔炼成,施展时没注意,从石头缝隙里钻了出去。” 别人的疑惑比不了朱向心和安无志,两人很清楚,看刚才的情况,刚刚那黑白二火不像是三十六神火里的,虽然三十六神火里也有黑白色的火焰。 两人敏锐捕捉到了‘熔炼’二字,安无志快步到他跟前,顾不上关心同伙的伤势,迫不及待问童明山,“熔炼?什么熔炼?” 众人自然也都好奇,纷纷盯向了童明山。 童明山迟疑了一下,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左右手上翻,于是黑、白火焰再次燃起,各占据一边,他沉吟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那天忽然有感,将体内的神火进行了熔炼。其中十二朵熔炼成了这朵白火,另外十二朵熔炼成了这朵黑火,剩下的两朵,应该是不够再熔炼了,若能找到另外十朵不同的神火,也许还能再炼制一朵。” 朱向心狐疑道:“三十六朵神火可以融合成三朵神火吗?” “不是神火!”似被提醒的安无志忽然大呼小叫了起来,且有些激动,“是真火,是传说中的‘三昧真火’!” 第三九二章 吃爷爷一枪 有些东西就算没见过,或多或少也会有些耳闻,众人闻听火名,皆惊讶动容,那似乎是传说中能惊鬼神的东西,据说阴阳两界之所以难以逾越,就是因为远古时期有古神利用‘三昧真火’炼制出了分阴阳的定物。 之所以称之为‘定物’而不称为法宝,是因为那东西已经超出了所谓法宝的范畴。 别说旁人,哪怕反应过来的童明山看向左右掌中的黑白焰火亦有些激动,亦难以相信自己能得此机缘。 浓眉大眼的吴斤两那双锃亮的大眼睛眨呀眨,还忽闪忽闪的,不时看看童明山,又不时看看童明山手中的火焰。 其他人还好,修炼火性功法的另两人却越发激动了起来。 原因不难想象,这里有神火不断送来,童明山能做到,就说明他们两个也有很大几率也做到。 朱向心迫不及待问道:“宗主,敢问是如何将那些神火融合的?” 不知是不是受了吴斤两的影响,有需要的时候就喊‘宗主’,她以前也不太喊什么宗主的,都是一起坐过牢的倒霉蛋。 闻听此言的吴斤两有些欲言又止,他其实不太希望童明山轻易道明其中奥义,想插话打断,但看了看朱、安二人的反应,到嘴的话还是忍住了。 童明山想了想,徐徐阐述道:“我也说不太清,就是各种神火吸收到一定数量后,察觉到神火未必是吸收的越多越好。 感觉数量多了后,在体内杂乱且动乱的有些厉害,隐隐给人一种一不小心会压制不住的感觉,我心中是有些隐忧的,担心时间久了是祸不是福。 之后我看星辰运转,那么繁杂都能有序,便想着将它们运转起来,看能不能找到有序的运转方式。 闭关期间反复尝试,不断将那些神火做各种周转,后来竟发现有些神火在一起是能融洽的,便一点点尝试剥离,分成三伙安置后,它们就消停了下来,可我不能一直这样不停控制着,就起了尝试熔炼的念头,没想到还真成了。” 说罢看向二人道:“结果就成了这样。” 原来是数量达到一定规模后产生的效应,朱、安二人恍然大悟状,同时目露期待,都陆续看向了吴斤两。 摸着下巴的吴斤两亦若有所思,自言自语地嘀咕,“三昧还差一昧,照这样说,也就是再找齐另外十种神火才能真正炼成‘三昧真火’。” 后面的情况不难想象,许、尤二人再送来神火,吴斤两催他们别老是抓类同的神火,要抓点不一样的送来。 怕两人不努力,吴斤两为此特意去找师春,将相关情况告知了师春。 听闻居然搞出了‘三昧真火’那离谱玩意,那还得了,师春立马也督促起了许、尤二人。 二人也抱怨,觉得真尽力了,说抓来抓去就那些,甚至问,那九位爷会不会是新鲜品种,要不要直接动手试试? 对塔里九位爷,师春也只见过两个,还有七个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不过许安长的话倒是提醒了他,那九位有可能是新鲜品种。 就算是,那也只有九个,离十个还差一个,他下意识想到了真儿身上。 不过那九个他并不急着动,因为那九个和地心塔是一体的,是跑不了的,最后再收拾都可以,现在动那九位,有可能把其它神火都给吓跑了。 眼下既然有这个机会,他不介意让安无志和朱向心也把神火吃个饱。 是有一个炼成了三昧真火好,还是有三个炼成了三昧真火好,这还用选择吗? 而冰封的幽暗湖底下,塔中门窗内往日晃动的异彩光华已经逐渐黯淡失色,原因塔里的人也清楚。 “老大,我们还要忍到什么时候,再这样下去,那些火苗子都要被他们给杀光了。” 一个暴躁的声音打破了塔底的安静。 一个唉声叹气的声音道:“不能打草惊蛇,都能理解,可他们都搞的如此猖狂了,火苗子们也吃不消了,回避一下也不算是打草惊蛇吧?” 女人声音响起,“就是,这样硬受着不动,换我反倒觉得奇怪,反而会被打草惊蛇。” 盘膝打坐的大爷缓缓睁开了双眼,眸光深沉。 絮絮叨叨的声音响起:“我们都忍成这样了,他们应该也放心了吧,为何还不动手破阵?” 老九的声音响起,“应该是想多吸收神火吧,把那些火苗子给撤了,他们应该就会动手了吧?” “没错。” “可以试试看。” 赞成的声音此起彼伏。 谁知老九忽又“咦”了声。 他那倍感奇怪的声音令众人一静。 女人声音问:“怎么了?” 老九道:“我锁定过的熟悉法韵又出现了,还真有不怕死的,前些时候我出手教训过的那家伙居然又来了,看样子又是朝这来了,怎么办?” 大爷道:“还在追杀师春不放?” 老九:“师春不是他对手,他来了肯定要吓跑师春,都这时候了,离神火域出口开启已经不远了。我们出手教训的话,那家伙有点邪门,出手力道小了还弄不死他,出手动静大了,恐又打草惊蛇吓跑师春他们,怎么办?” 大爷果断道:“给点教训,让他知道靠近有危险,吓跑他就行。” 于是李红酒又遭殃了。 躲着疗伤,好了个七七八八的李红酒,等不到痊愈又来了,因为时间不够了,等到他伤势彻底痊愈的话,本届神火盟约都要结束了。 他又悄悄摸到了湖畔,不是上次出事的那个位置,看着冰封的湖面,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一个闪身而起掠去。 谁知人刚到半空,那道熟悉的绽放蓝光的裂纹就出现了。 李红酒顿大惊失色,有过经验的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他避无可避,也知道对上这种高手出手,以他的实力想躲都没办法躲。 果然,光亮渲染他的同时,又看到了裂缝里晃动的手影。 轰,然后他炮射般飞了出去,砸落在了山体上。 又被打飞了,但动静远不如上次。 “咦,比上次逊色了不少,哦,伤还没好。” 老九乐呵的声音刚在塔底响起,侧耳闭目凝神状的大爷突然紧急出声道:“住手!” 九爷喊了声,“哎呀,没留神他。” 然后塔内一片死寂,似乎都关注到了什么。 也没别的,跟师春面谈后,带着褚竞堂一起返回的吴斤两突然出现了,朝着发出动静的地方飞了过去。 人在途中,忽闻动静,好像还有亮光闪了一下,两人立马驾风鳞弧转而去,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距离其实很远,但对比风鳞的速度,也不算太远,两人很快就到了。 看到烟尘弥漫处,两人低空徘徊了一下,看不清烟尘里的动静,遂落地探查。 吴斤两是很小心的,又将那三尊法相请了出来戒备。 烟尘里传来些许稀里哗啦的动静,一尊法相立刻挥刀一扫,荡开了那弥漫烟尘,只见一狼狈不堪的人摇摇晃晃站起。 披头散发,一身尘土,看不清是什么人,吴斤两直接弹出了一粒檀金,照清了对方的面容,顿瞪大了双眼,明显被惊着了,竟撞上了那瘟神! 一旁的褚竞堂同样是心惊肉跳,就差惊叫。 李红酒挥手一把抓住了弹射到眼前的檀金,冷冷盯着两人,另一手缓缓拔剑而出。 “走!”吴斤两一声怪叫,驾驭着法宝拐上褚竞堂转身就跑。 然刚跑到半空,他又“咦”了声,似乎才反应过来了什么。 见人跑了,李红酒刚垮肩松了口气,感觉嗓子眼咽下的血水又在往上冒,再忍住之际忽又是一惊,只见一尊法相从天而降,一枪怒刺而来,吴斤两的声音随后传来,“吃爷爷一枪!” 李红酒立马挥剑一挡。 空中怪叫的吴斤两看似凶猛,实则紧张,准备发现不对立马调头再跑。 要不是之前被人家追着跑过一次,知道人家无法轻易追上他,他还真未必敢杀这一出回马枪。 没办法,李红酒这惨样太明显了,刚才都摇摇晃晃站不稳了,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吴斤两觉得自己若不捅一枪试试有点对不住自己。 轰!地面烟尘炸起,李红酒的人影又从烟尘中横飞了出去。 没了早先和他们几件法宝交手的不动如山,简直不堪一击,吴斤两双眼立马放光,身边的另一尊法相瞬间操刀追杀而去。 这个时候都不趁其病要其命,那他也算是白混这么多年了。 砸落在地的李红酒一个翻滚跪地,刚要杵剑站起,便被一股袭来的强大威压给压翻在了地上,眼睁睁看着锋利刀芒当头劈来。 这一刻,他面露一丝苦笑,知道现在的身体状况也躲不掉了,也就干脆不躲了,他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是这么个下场。 死这大个子手里,他确实觉得有些不甘心呐,居然是这么个玩意杀了自己,他觉得要是师春的话,还比较能接受,只配死在师春跟班的手里,他自嘲好笑。 手中剑松开了,另一手松出了檀金焰气的光芒,被劲风吹走了。 第三九三章 我可以试试 死都要死了,还憋什么气,他放开了呼吸,在死之前管他什么有毒无毒的,只想畅快呼吸一回,进了神火域后身体是真憋屈。 咔!激射的碎石打得李红酒面颊生疼。 致命时刻的刀尖一偏,插在了他颈项旁,刀锋就压在他脖子上,但没有再继续切下。 已经放弃了抵抗,已经闭眼的他,没等到想象中的后果,也清楚感觉到袭来的威压收住了,然后又有什么东西抵在了他的身上。 感觉了一下,血气未外泄,确实没死,没杀自己? 他猛然睁开了眼,发现自己已经被三尊法相给围住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刀身虽然挡住了他一部分视线但他还是能看到,杵在自己心脏部位的应该是法相手里的剑,顶在自己腹部的应该是法相手里的枪。 然后看到吴斤两正一眼好奇地盯着自己。 见局面稳住了,褚竞堂这才小心凑了过来,也委实难以想象,那么牛的李红酒,居然被吴斤两一个照面就打趴下了,并成功拿下了,这情况确实搞的有点猛了。 “嘿嘿嘿嘿,褚兄,之前不动他,是不与他计较一时之长短,什么天骄,什么高手,看到没有,最终都得躺在吴某的刀下!”吴斤两得意洋洋的自吹自擂,着实高兴的不行,他也没想到能这么轻易拿下李红酒,就试了一枪而已。 至于为何不杀,有病才乱杀,这家伙能倒在自己手下明显不正常,明显是有伤在身,他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各派当中,还有人能把李红酒给打成这样不成? 若真有这样的存在,那可真要小心了。 人已经败在了自己的手上,弄清了情况再杀也不迟,反正放是不可能放的。 “高,实在是高!”褚竞堂对他竖了大拇指,诚心实意地拍了趟马屁,少了一个大患,确实也开心。 “过奖过奖。”吴斤两乐呵呵拱手谢过,回头先说正事,盯着李红酒质问道:“谁把你打伤的?” 夜色的原因,他没看到李红酒的脸色已经在发青。 李红酒喉腔里咕咕出了怪异声音,甚至整个身子都在开始抽搐。 吴斤两想上前踢一脚,担心有诈又忍住了,喝斥道:“别在这里跟我装腔作势,说,谁打伤你的,兴许我们还能给你报仇。” “不对。”褚竞堂扯了下他袖子,“姓李的好像中毒了。” “中毒?中什么毒?”吴斤两狐疑。 褚竞堂当即指了指李红酒明显大喘气的样子,再指了指四空,示意这里的空气吸进去就是毒。 吴斤两一怔,再摸出一粒檀金查看,发现李红酒脸色不对了,当即怪叫一声,“不用这么刚烈吧?我又没说杀你,寻短见的方法多得是,犯不着用这么痛苦的方式吧?” 李红酒用力转动眼球看他,很想告诉他,鬼才想寻短见,鬼知道你会不杀我。 奈何喉咙里除了咕咕已经说不出了话,意识也在恍惚中。 而吴斤两也赶紧撤除了法宝威胁,第一时间上了‘冰羊’去挽救,并施法助其延续生机,主要目的当然还是为了问话,“快说,谁打伤的你,快说呀,肯定帮你报仇,你不想死不瞑目吧?” 李红酒还有些清醒的意识倒是想说,问题是你把我摇散了骨头架子也得我能说得出来呀。 还是旁观者清,褚竞堂伸手探查了李红酒伤势后,提醒道:“吴兄,他伤重加毒发,快不行了。” 问题是也没有针对性的解药。 “走,去看那些老怪物有没有办法。”吴斤两一把拽了李红酒的胳膊将人拖起,另一手抓出了风鳞。 三人迅速腾空赶去了湖心岛。 塔下,侧耳闭目凝神状的大爷缓缓睁开了眼,罕有地皱起了眉头。 九爷变得有些牵强的声音响起,“什么情况,现成的不杀,怎么还带回来了?” 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那人不死,说出了遭遇,师春他们会不会吓跑了?” 九爷声音,“要不,干脆让这三个一起消失,让他们都没机会见到师春。” 大爷清冷道:“来不及了,没机会了。” 原因很简单,吴斤两出手不比九爷出手时的收敛动静,他一枪攻向李红酒可是实实在在的威力,打斗的动静着实不小,毕竟那法相出手的威力可是地仙级别的。 这还是李红酒借力转力将大部分力道引向了虚空,不然动静会更大。 但那动静已经是让岛上的师春遥遥察觉到了。 正常情况下的话,师春也许只会疑惑,但吴斤两刚离开,又差不多在那个方向传来了打斗动静,让师春怎么想? 师春大惊失色,极担心是不是吴斤两出事了,第一时间驾风鳞急追了去,全速赶去,外带抄家伙。 别说他,许、尤二人和真儿也紧急跟了去。 吴斤两和褚竞堂只怕做梦也没想到,他们无意中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趟,要不是师春的紧急反应,他们只怕连怎么消失的都没人知道。 毕竟他们不是健全时的李红酒,弄死他们搞不出什么大动静。 于是相向而行的双方在冰封的湖面上空遭遇了,错开时也互相看到了,又双双调头而回,双双浮空打量双方。 看到吴斤两手上提了个人,师春喝道:“怎么回事?” “嗨,你自己下来看吧,看有没有办法先救人。”吴斤两收了风鳞,带着人一起飘落在了冰面上。 师春一伙跟着落下,凑近看清那抽搐身影后,才发现是李红酒,惊讶道:“这怎么回事?” 吴斤两:“知道怎么回事我也犯不着带他过来,他受伤后吸入了这里的空气,怎么办?救不活的话,只怕永远也搞不清发生了什么。” 师春懂了,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要让李红酒开口。 他也想知道什么人居然能把李红酒这么妖孽的人给打伤,能避免踩坑,尤其是如今的处境下,当然要重视,当即挥手道:“我哪来的办法,快带走,看看那些老怪物有没有办法。” “就说嘛。”吴斤两摇头一声,他就猜到除了这个办法也没其他办法。 谁知他刚把李红酒再次揪起来,边上观看了一下的真儿忽道:“我可以试试。” 众人闻言齐刷刷看向她,师春知道她有些事是不会乱说话的,讶异道:“你还会解毒?” “我不知道。”真儿回答的有些犹豫,不过指了下四空,“如果是吸入了这里的空气,我应该可以。” 那就别犹豫了,试试吧,师春还是相信她的话的,当即让吴斤两把人放下。 真儿走近基本已陷入昏迷的李红酒,伸手向天,高举起了一根手指,立见她的指尖开始有波光凝聚,且凝聚的越来越多。 旁观的褚竞堂嘀咕了一声,“水性功法…” 他出身的碧澜宗,之所以叫碧澜宗,就是因为其门派主修的功法与水性功法有关。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自己靠近这女人时为什么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原来如此。 随着真儿指尖的水球快速变大,师春和吴斤两下意识心有灵犀地相识了一眼,眼里都有某种惊疑。 两人很清楚真儿就是神火的火灵精怪,一个火灵精怪居然会与之相克的御水术,这是很不合常理的事情。 恰好,三十六种神火中,有一种最罕见的神火,叫做水焱,据说诞生于很深很深的水下特殊环境中。 为何最罕有?都说水火不能相融,水里能长出火灵来,那绝对是极为罕有的物极必反现象。 吴斤两悄悄对师春搭食指,做出了个‘十’的样子,然后朝真儿怒了努嘴,意思是,童明山的三昧真火还差十朵不同的神火,真儿可能是其中一味。 别说他们两个,就连许、尤二人也已咂摸出了点类似的味道,从知道提亲开始,就知道真儿是这里的土著,那除了火灵精怪还能是什么? 只不过两人并不知道三昧真火的事,没人会让他们知道,只让他们干活去逮神火。 不过两人也开始目光交流了起来,各种眼色示意,没别的目的,现在的师春和吴斤两似乎都被眼下情形给吸引了,一个不错的机会似乎出现了。 三尺见方的水球形成后,便没有再继续变大了,折射星光,颇显璀璨,轻轻飘落,落在了李红酒的面庞上,闷住了李红酒的脸。 不知真儿赋予了水球什么,手指轻轻一点,水球便整个虚幻似的波动了起来,明显有一部分注入了李红酒的鼻腔。 不一会儿,便见李红酒张开了嘴,呕吐似的抽搐着,不断有污浊物从其口中出来。 那水光进出的感觉,就像是在洗涤李红酒的体内。 旁人别的看不懂,看到李红酒的身体不时还有动静,起码能判作还没死的证据。 能一直持续不死,就说明眼下的救治应该有效,至少微微颔首的褚竞堂是这样认为的。 褚竞堂的关注点在李红酒身上,而师春和吴斤两的注意力却在那颗大水球上。 大水球虽有波动,此时的光线虽然也不好,但大水球多多少少能照应出一点模糊人影,起码站在跟前的人员大体位置还是能模糊显现一点的。 二人之所以注意那颗大水球,是发现有人趁着谈话交流不动声色间变换了站位。 许、尤二人分开了,左右分开到了他们俩的侧后。 见师春二人还专心盯着救治,目光一碰的两人,又不动声色地慢慢再靠近些。 直接动手他们是不敢的,见过师春和李红酒在雷电中出手的一幕,哪怕师春不动用法宝,他们也不敢造次,而偷袭永远是制服强敌的最佳手段之一。 所以要靠近再靠近一些。 也许是觉得自己一动不动的样子久了不像自己,吴斤两打破安静道:“春天,你觉得他会是谁打伤的?” 边说话边盯着水球里自己身边靠近的影子。 其实就算没有水球倒影,他也不会不警惕,除非靠近的人能做到让他发现不了,否则以他和师春流放之地的出身,自己都数不清自己背后捅过多少人的刀子,对任何人的靠近都有条件反射式的极度敏感。 尤其是那种不出现在他们视线中的靠近。 师春淡淡回了句,“你什么都不用管,不会有事。” 第三九四章 安敢如此怠慢 听到这似是而非的答复,吴斤两知道了是什么意思,于是也懒得再说什么了。 其实有些时候连师春自己都有些迷茫,吃饱喝足的人为什么还能去自找些你死我活的恩怨。 不管想不想面对,事情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而许安长靠近师春时,其实也感觉到了一些异样,站的稍开一些感觉不到,挪近了就能察觉到师春身边略有法力波动。 虽有疑惑,却终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心思,并没有拦住他突袭的欲望,待尤牧也到位后,两人目光一个互碰,然后齐齐动手了,双双挺出了袖子里暗藏的匕首,皆猛然刺向了目标二人的要害。 只是匕首接近目标的刹那,两人皆感觉到了一股迟滞之力,拉扯住了他们的进攻速度,这状况一出,二人皆猛然一惊。 快速突袭的动作,渐有减缓趋势,不过许安长手上的匕首还是刺中了师春的后背心窝。 身形没动的师春目光斜睨,任由锋芒扎中了自己的后背。 许安长瞬间意识到自己遭遇了什么,手上也下意识拼出了同归于尽的力度,可明明已经深陷对方肉身的刀锋却连对方的衣裳都未能捅破。 怎么会这样? 知不可为的心惊同时,运功施展魔功,欲以魔气破身上束缚。 师春却转身了,一个转身绕步到了他的身后,手中也晃出了一把匕首,直接扎入其后背,咔,挑出血花,直接挑断了许安长的脊椎。 刀锋一个回转,又插向了许安长的面颊,直接穿破其面颊,贯穿了他的舌头。 罢手后,任由匕首插在许安长的脸上。 说实话,这二人要不是选择了动手,师春暂时还真没打算现在就动他们,既然已经掀桌子了,那自然是要见个分晓的,拖不下去了。 与此同时,一个旋身凭空挥出那特大号大刀的吴斤两,咔嚓一刀,直接将尤牧的下巴砍烂了。 兄弟二人一出手便不约而同做出了让许、尤闭嘴的行为,绝不给二人说话的机会。 惊觉许、尤二人偷袭,猛然扭头看来的褚竞堂还未来得及发出惊呼,便发现事情转瞬间结束了,下意识张着嘴,目瞪口呆在原地。 他没想到那俩家伙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偷袭师春他们,也没想到偷袭师春他们的人转瞬间的后果会是这样的。 然后又见吴斤两再次挥刀。 既然已经你死我活了,吴斤两不可能再给两个家伙反击的机会,大刀连斩,将尤牧四肢斩断后,又挥刀把许安长的四肢给砍断了。 四肢明明已断的两人,却依然如同完好一般站在原地,只是那淌出的鲜血,喉咙里的呜呜声,还有那痛苦的眼神令人触目惊心。 不管是后悔还是什么,无论什么情绪,对他们来说,或是对师春等人来说,都已经没了意义。 真儿暂停了救治,也扭头盯向了这边,满眼的震惊难以掩饰。 善后的吴斤两没要两人的命,他知道这两人师春留着还有用,拔出许安长脸上的匕首,在其身上擦了擦血迹,顺手扔还给了师春。 接过匕首的师春看看定住的许、尤二人,又看看地上躺着的李红酒,手指轻轻弹着刀锋,发出轻微的‘叮叮’声,面露若有所思神色,忽对真儿出声道:“不要停,要救活他。” 真儿哦了声,她对其他人的生死是没什么正常人的感觉的,刚才惊讶是惊讶于突发情况,回过头又继续展开了救治 事实说明真儿言出不虚,她竟真的能解决在此处空间中毒的情况。 当那大水球变成灰色洒落在冰面上时,昏迷中的李红酒呼吸终于匀称了。 褚竞堂将其捞起,一只冰羊捂在了李红酒的口鼻处,直接将人带走了。 吴斤两也将许、尤二人从定身术中解脱了出来,一人嘴囊里塞了只冰羊。 最后,湖面上空空如也,唯剩四肢散落。 塔底,老九不太确定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家伙没死,师春他们知道他如何受的伤后,还敢回来吗?” 无人回应,谁也不知道。 明山宗一伙见到回来的师春等人,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愣住了,皆一脸惊讶地看着狼狈被擒的许、尤二人,之前还频繁往这送神火来着,怎么突然就变这样了? 更震惊的是,那是李红酒吗?怎么把李红酒也给抓来了? 有人难以置信,还上前拨开了李红酒的乱发查看。 在师春的示意下,狼狈的许、尤二人被扔进了童明山之前闭关的洞窟内。 朱向心和安无志挖的洞内有人占用,他们本人还在洞内吸收炼化神火。 扔下人的吴斤两见到随后进来的师春,知道师春要对那二人干什么,扭头转身离开时,对跟进来的真儿嘿嘿一笑,出洞后却把其他要跟进来的人给赶了出去。 师春也不想让真儿看到自己随后要干的事情,也驱离道:“真儿,你先回地心塔去,好随时掌握那边的情况。” 真儿嗯了声,倒是听话,转身就走。 而师春则又多嘴了一句,“李红酒的毒不会再复发了吧?” 真儿道:“应该不会了。” 师春笑了,也好奇,“地心塔里的人都能解这毒吗?” 这里的毒,从外界的人想尽办法都找不到解药来看,就知不一般。 真儿摇头,“只有我能解,‘素’活的时间最长,就是因为有我在身边。” 这话听着有点问题,师春疑问:“火神他们都没有‘素’活的时间长?你只帮‘素’没帮其他人?” 真儿简单回道:“她可以通过我正常呼吸的事,也是我们无意中发现的,‘素’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让我一起隐瞒了其他人。” 师春悚然一惊,追问:“‘素’有意看其他人去死?” 真儿想了想,点头道:“是这样的,‘素’也没有多活很久,经过‘寂灭之域’时,还是没能扛过去,也死了。” 师春顿陷入了某种惊疑不定,之前还觉得真儿口中的‘素’挺浪漫的,现在看来,似乎也不简单。 好在都是与自己不相干的往事,他也就没再多想,掸了掸手,“行,你先回塔里等我。” 真儿一副要办大事的样子,用力点了下头就离开了。 她一走,吴斤两立马在洞口冒头,朝洞内嘿嘿了两声,“不是故意偷听的,要给你放风。” 说罢赶紧搬石头帮他堵住洞口。 其实吧,他就是想偷听下两人是怎么吧唧吧唧的,如果能顺便偷看一下就更好了。 师春鄙夷地白了他一眼,他还能不知道他? 洞口一封,他也就不客气了,直接盘膝坐到了许安长和尤牧中间,双掌摁在了两人腹部丹田处。 很快,许、尤二人便发出了惊恐的呜呜闷咽声…… 回到湖心岛的真儿,立刻被召唤到了塔下。 寻常很难有机会深入了塔内最深处,如今的真儿可谓是随时往里跑了。 大爷已经站了起来,正负手在那等着,一见真儿回来,立马转身问道:“师春什么时候来提亲?” 真儿奇怪,“他不是说准备好了礼物就来吗?” 一旁的九爷下意识问道:“他还会回来吗?” 什么意思?真儿瞬间感觉自己受到了某种侮辱,是在说自己男人不会要她了吗? 她也是下意识一个发自骨子里的眼神扫了去,突然深邃的目光竟给人一种冷冷慑人的感觉。 被她目光扫中的大爷和九爷皆下意识神情一僵,皆略微呈现出束手躬身的敬畏状。 整个地心塔内似乎陷入了死寂。 好在真儿瞬间呈现的那种状态只是瞬间,转瞬又消失了,小心回道:“会回来的,他让我等他。” 大爷慢慢嗯出一声道:“知道了,你先上去吧。” 等到真儿离开了,脚步声彻底消失了,两位爷才缓缓松了口气般。 九爷小声道:“真儿不但跟她长的像,有时候那么一刹那的神情简直一模一样,让人感觉她又回来了,人像也就罢了,那种感觉也是能学来的吗?咱们化形的样貌也是其他几个人的样子,好像就没有那种相同的感觉。” 大爷静默默给了句,“她们一直很亲近,在一起呆的时间久了吧。” 九爷想想也是,微微点头…… 哗啦,破洞而出的师春引起了明山宗一伙的注意,大家眼神里各种解读的意味很浓。 之前跟残废的巫珊珊,现在又跟残废的许、尤二人,女人也就罢了,这男人是怎么回事? 唯一的共通点也只有这位之前念叨过的那种‘残缺美’了,想多了的人隐约怀疑这位大当家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特殊嗜好,反观大个子虽然声名狼藉,实则好像干净得多。 师春没管他们怎么想,听吴斤两说李红酒已经醒了,立马快步而去。 途中,师春顺口问了句,“谁打伤的,招了没?” 吴斤两顿时乐了,“招了,问什么答什么,连用刑的机会都不给我们,连他父母的名字都吐了出来,包括他师父,就是那个衍宝宗宗主跟哪个女人有私情都告诉了我们。春天,见过识相的,没见过这么识相的,流放之地的弟兄们也不如他呀。” 说话间,已经看到了李红酒。 见到李红酒的样子后,师春也有些无语,不知哪来的一大堆铁链子,硬是把李红酒给绑成了粽子似的,看着很像是天雨流星大会期间抓了孙士冈时的捆绑情形,他立马猜到了是谁干的,扭头看向了吴斤两。 吴斤两也不避讳,嘿嘿一笑而已,不谨慎点不行,那家伙太危险了。 被人拿冰羊全天候不间断贴身伺候的李红酒,也扭头看向了这边,见到师春,先是一声苦笑,旋即叹道:“我说师春,已经在我身上下了重重禁制,还有必要再绑成这样吗?我这人懒散惯了,最受不得这种束缚,太难受了,快给我解开。” 咚,师春重重跺了下脚,然后急得不行的样子,急匆匆抢步过去,拍着那绑成大坨的铁链子,朝众人怒斥道:“我与先生一见如故,甚是敬仰先生,恨不得与先生结为异姓兄弟,是谁?安敢如此怠慢先生!” 手把链子拍的哗哗响,就是没一点要急着解开的意思。 明山宗一伙瞬间瞠目结舌,这画风太不对了,都看呆了,之前还真没看出大当家对人家有这份心。 别说他们了,就连吴斤两也有些懵,为了问点情况,大当家至于用力到这个地步吗?不是说了人家已经招了么,怀疑还有什么隐瞒? 李红酒也很意外,变得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愤怒的师春愣了会儿,然后试着弱弱地问了句,“要不,先把我放开再说?” 放还是不放呢?师春立马给出了答案,扭头指着大家喝道:“先生的话都听到了,你们说,放还是不放?” 第三九五章 刀下留人 这话问的,明山宗一伙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很想问问他是不是在开玩笑,这么大决定是我们能置喙的吗? 能做这么大的决定,还要你这大当家干嘛? 不是玩笑调侃,而是他们心里真是这样想的,若放在他们彼此之间,他们还真未必会服谁,但对师春,已经默认了重大决定就该是师春拍板,这样他们自己也放心。 一路走来,事实会把每个人摆到应有的位置上去,结果和能力决定的。 还有,真的假的?这种妖孽般的人物,又是咱们的死对头,好不容易落我们手里了,是能放的? 他们搞不懂师春的想法,可吴斤两懂啊。 吴斤两一听就晓得,这话不是对别人说的,就是对他吴斤两说的,虽然表面上是问大家的。 他精神一振,两眼一瞪,边挪步到童明山边上,边振臂高呼,“不放,不能放,杀了他!” 明山宗一伙齐刷刷看向他,倒不是认为他说的话有什么问题,而那语气不对劲,不知他哪来的愤怒与高亢,这情绪来得好像有些莫名其妙。 也让李红酒有些尴尬,他用力扭头看向握拳振臂的吴斤两,之前还对自己嘿嘿嘿嘿的家伙,现在搞的有杀父之仇似的。 吴斤两另一只手借着童明山身形的遮挡,捅了捅童明山后腰,反复做提醒,反复做暗示。 童明山又不傻,结合师春的问话,立马知道了什么意思,当即响应了一句,“不能放!” 师春先摸出冰羊换口气,才一副痛心疾首模样道:“何至于如此!所谓不打不相识,我很敬佩先生,愿与之共弃前怨,永结兄弟之情,求大家看在师某也算为大家尽心尽力的份上,能否给师某一个面子?” 李红酒闻言又扭头盯向了他,脸上竟然有一种无辜感,是那种被人救得莫名其妙的无辜感,之前明明还巴不得人家放过自己来着,现在却很想问问,真的假的? 若说耍他,完全没必要。 关键是,他也找不到师春留自己一命的理由,自己好像也给不了人家什么吧?就这杀人不眨眼的货色,又是出自流放之地没什么道德观的人,若说没好处会放了他,他自己都不相信。 可他又实在是想不出自己能给对方什么好处,想让自己保他离开? 他想来想去,若不是耍自己玩的话,似乎也只有这一个理由了,怎么活着离开神火域。 若无人相助的话,这将是对方一伙难以逾越的一个坎。 想通了这一点,他顿时安心了不少,估摸着自己死不了了,因为自己能屈能伸,没那么刚烈,只要人家有所求,那就好办了,自己准能活。 而吴斤两的嘴角则是抽了又抽,他自认是最了解师春的人,但是现在的春天好陌生呐,想不明白春天想干嘛都是另一回事,关键春天开口闭口的在拽文,不是以前的那种装斯文,而类似的言语又好像有点眼熟。 眼熟在哪不难想起,因为少见。 想起在春天经常看的那本《山海提灯》的书里翻到过,那本书讲的是‘无央宫’主人的故事,或者说是对其传说的一种演义,据说那位主人当年就贼喜欢和人结拜。 ‘无央宫’是一处脱离了修行界的存在,与世无争的那种存在,主人携伴侣逍遥,已不知所踪,而当今女帝就出自无央宫,虽然女帝说自己做的事与无央宫无关,可她的行为多少还是让无央宫受人诟病。 虽想到了春天这类似话的出处,他却依然想不通春天想干什么,但并不妨碍他的配合。 他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仰天哈哈大笑道:“面子?面子值几个钱?师春,是你面子重要,还是大家的性命重要!”用力挥手指了指明山宗一伙,然后又指向包成粽子般的李红酒,怒吼吼道:“他在追杀我们,让我们如何肯放过!” 好吧,明山宗一伙就算反应再慢,那也毕竟曾是各派的精英弟子,吴嘿嘿什么时候有胆子跟大当家这样说话过,现在这状态也不像吴嘿嘿该有的样子,像个陌生人似的。 大家懂了,这厮在跟大当家唱双簧。 被拒绝的师春又眼巴巴看向了童明山,拱手恳请模样道:“宗主,我难得开口求您,这次给我个面子如何?” 只有脖子以上能动弹的李红酒眼睛眨了又眨,努力将每个人的反应欣赏了个遍。 童明山若还不知道怎么配合,那当初也就不配做天雨流星大会的门派领队了,这次立马连神情反应也跟上了,沉声道:“师春,这不是给不给面子的事,吴斤两说的没错,你难道不知道他在追杀我们,我们岂能留此后患?” “没错,不可放。” “对,绝不能饶过。” “宗主,若放过必后患无穷。” 明山宗一伙人七嘴八舌了起来,都表现的很气愤,恨不得将李红酒给大卸八块一般。 “唉。”师春黯然神伤地低了低头,慢慢转身面对上了铁粽子,喟叹道:“李先生,我是很敬佩你的,我是很想和你建立兄弟之情的,可你我都明白,现实就是现实,他们说的也有道理,我也无能为力了。” 李红酒还是眼睛眨了又眨,表情有点精彩,他想说的是,你当各派不知道你们这路货色是怎么凑出来的?天雨流星大会时都是被你坑惨了的人,都被你害得统统逐出了门派,然后又是你从牢里把他们捞出来的。 所以,你当各派是聋子瞎子不知道你才是这伙人的头? 问题是,以你这孙子的实力,你说你在他们面前是孙子,谁信呐,我李红酒看起来有那么傻吗? 可心里清楚归心里清楚,心里话也只能是放在心里,他现在也不便捅破打人家的脸。 谁知师春忽一个转身而去,就此放弃了般,背对众人挥手道:“算了,他是死是活,尔等自行裁决吧。” 李红酒扭头目送,忽又目光一闪,只见吴斤两大手一挥,就捞出了一把大得夸张的大刀,拖在地上哗啦啦走来,来者不善的意思很明显。 “唉。”李红酒忍不住叹气,很想喊话,能不能不要闹了,想要什么直接说不行么,我都表现的那么识相了,还有什么是不能直接说的,犯得着这样吓唬我么? 到了他跟前的吴斤两,忽然单手扬刀,再双手把持,然后就这么带着呼啸破风之势怒斩向了李红酒的脑袋。 一旁拿着冰羊伺候李红酒的肖省迅速缩手避开。 李红酒自认这一刀斩不到自己头上,很想闭目不理。 然想了想,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配合一下人家吧,万一是自己猜错了呢? 当即高喊道:“慢着!” 师春亦骤然转身挥手,大喊,“刀下留人!” 呼,劲风把李红酒给吹闭了眼,有乱发飘舞,大刀的刀锋堪堪停在了他的脑门前。 风停,李红酒缓缓睁开眼瞅了瞅,心里骂娘,停的真及时啊,绕这么大弯子干嘛。 他心里越发肯定了。 师春又抢步跑了回来,一把推开了那把临头的大刀,半趴铁粽子上,与李红酒面对面道:“先生可是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该带到的话一定帮你带到,只要我能做到的,定不负所托,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天打雷劈?李红酒又忍不住眨了眨眼。 硬生生憋了会儿后,嘴皮调整角度,呼,吹开了挂眼睫毛的乱发,然后露出了一副无比真诚的样子,“不死行不行?” “嗯?”师春略歪脑袋,这算哪门子遗言? 好吧,李红酒又表露出一脸真情的样子道:“师兄,不,春兄,咱们第一次正式交手后,我对春兄的敬仰之情也是一发不可收拾的,一直念想着,时时仰天唏嘘,时时对地摇头而叹,也是恨不得和春兄结为异姓兄弟的。” 明山宗一伙,有一个算一个,皆怔怔石化了般盯着这位。 师春愣一下后,实在没忍住,问:“那你还追杀我不放?” 李红酒又一脸痛心模样道:“生不逢时嘛,各为其主,我为何追着你不放,以春兄的英明自然是心里有数的。我对天发誓,我真没想要追杀春兄,我只是想把春兄你们给活捉了,这样我既能对上给出交代,又能保全诸位的性命,让诸位免遭他人迫害。” 说着又努力左右回头,目光扫视众人,“各门各派对你们群情汹汹的样子,你们也都看到了,我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才对诸位紧逼不放的。诸位用脚后跟想也能明白,我想找寻找神火的秘法,怎么可能直接上手杀你们,你们都误会了。” 目光又回到师春脸上,无比诚恳模样道:“若有半句虚言,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话毕又嘴皮子吹气,吹那老是往眼睫毛上挂的乱发。 这毒誓发的真有水准,师春脑海里眼前人驾驭霹雳的画面又翻涌了出来,同时也想到了自己被雷劈中不但没事还提升了修为的事。 话又说回来,要不是为这个,他也犯不着绕圈子留对方性命,嫌麻烦不够多吗? 当然,也意识到了自己之前发的誓有问题,也不知对方回敬的毒誓是不是有意的。 总之大哥不说二哥,他直接撇过这事,还伸手很温柔地帮李红酒拨开了那烦人的乱发,叹道:“各为其主,言之有理呀,若无这事,定拜先生为大哥,可惜…” 李红酒连连点头打断道:“有机会有机会,有机会的,这事翻过去不就行了。李某虚长几岁,就厚颜喊你一声弟弟了。兄弟,咱们兄弟既然惺惺相惜,还有什么话是不好说的,又有什么过结是说不开的?真没必要干出手足相残的事来,会懊悔终身的。” 师春叹道:“酒哥,关键这事不由我一个人说的算呐,他们的态度您也看到了。” 李红酒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明白明白,明白的,这点道理哥哥还能不懂吗?你帮我跟他们说说,我在衍宝宗那边说话还是管点用的,只要我活着,出口开启时,我能想办法帮你们顺利脱身离开。” 第三九六章 搞好关系 这还用帮忙代为传话么,又没有小声避开谁,大家又不是聋子,全都听到了。 说实话,这条件的诱惑力还是挺大的,明山宗一伙瞬间眼睛一亮,皆为之心动。 对此,李红酒虽没太看清,但从大家的微反应上感觉到了,心中不免略有得意,就知道这帮家伙是冲这个,否则早就杀了自己。 活命的事,他心安了。 谁知师春却神情一肃,渐露出难以置信的样子,继而痛心模样道:“酒哥,你这样说就过了,你我情投意合,你我兄弟之谊比天高,比海深,岂是能拿来做交易的?” “不,不不不。”李红酒忙梗起脖子改口道:“兄弟,你误会了,你我兄弟是不打不相识,那是过命的交情,就算让哥哥我为你去死,也是弟弟你一句话的事,你我之间的情谊,怎可能拿来做交易? 脑袋掉了也不过碗大个疤,怎比得过你我比天高、比海深的情谊? 你刚才也说了,这里不是你一个人说的算,我这不是不想为难自家兄弟么,这不是让兄弟你拿去给你同伙他们一个交代么。” 嘴上说的漂亮,心里却在骂娘,他很想问问,就一场摆明了的交易,咱们至于虚伪到这个地步么? 他暗怨玩的有点过了,可漂亮话还是在顺毛捋,不敢有丝毫违逆的意思,总之他妈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谁叫老子阴沟里翻了船落你手上了。 重要的是,对方虚伪过头了他也有点怕呀,因为不合常理呀,生怕对方真的是在玩他,玩腻了再告诉他一个残酷的真像,我们是在玩你的,真以为我们会放过你不成? 明山宗一伙都看走神了,有人差点不留神吸入了此地的有毒空气,发现这位李先生在屡屡突破他们的认知下限,这真是那个大展神威连五品法宝都挡不住,杀的他们落荒而逃的李红酒? 不会只是长的像吧? 更让他们意外的是他们的大当家。 “不!”师春的一声大喊拽住了他们的视线,只见师春挥手嚷嚷道:“我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我若是答应了让他们拿我兄弟的性命做交易,今后我师春还有何面目见人?” 还来?还有没有完了?李红酒真的是唉声叹气,“我的好弟弟呀,这不是为了救我么,你那面目什么的可以先放…” 没等他说完,师春便一口打断道:“不,他们若想让我答应这种交易,除非从我尸体上踩过去,否则绝无任何可能!” “……” 李红酒怔怔盯着义愤填膺的弟弟,人家说这么绝,搞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顺毛捋也不好顺呐,真想问问这孙子到底想搞哪样。 师春转身又面对上了众人,再次重申,“我绝不会答应这种交易,谁敢逼我,我与之誓不两立!” 见他好像真的不能再真、决绝的不能再决绝的样子,明山宗一伙傻愣愣着,也想问问他究竟想闹哪样。 吴斤两用力擦了把额头,之前也觉得大当家在拽文,也觉得大当家演太过了,现在以他对大当家的了解,好像不是那回事,也有点搞不懂大当家这次在图啥了。 回头看看大家想要个交代的样子,他扶了扶自己的大刀,试着问道:“春天,要不借一步说话,跟大家再商量商量?” 师春扫了眼众人,也看到了大家的意图,遂嗯了声,算是答应了,回头又对李红酒道:“酒哥稍等,我去去就回,你放心,这次若不能把你全须全尾地保下来,弟弟就算不能与哥哥同年同月同日生,也愿与哥哥同年同月同日死,绝不一人苟活,此誓天地可鉴!” 吴斤两忍不住咧嘴,无声嘿嘿。 “……”李红酒嘴唇嚅嗫,人家话说这么狠,他都不知道对方待会儿怎么把说出的话给吞回去,不要脸也会吞的太难看吧?最关键的是,他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原本他自认自己还算较聪明一人,但现在心里是真有点没底了。 可除了帮这些人离开神火域,他是真想不出自己对这些人还能有什么其他作用。 同时迅速打起了精神,嘴上也不落下风,义正言辞道:“兄弟,万万不可,一切都是哥哥我自找的,哥哥我死不足惜,弟弟需留待有用之身,否则哥哥我的身后遗愿又能托付给谁?” 师春手一挥,不听,转身大步而去,是真不愿再听这便宜哥哥放屁了,假话能当真话说的,他也是头回见,怕再说下去接不住,容他先到边上去缓缓。 目送的李红酒突然被人捏住了嘴巴,是一旁拿着冰羊的肖省,一把将冰羊塞进了他嘴里,不好意思道:“你自己先吸着。” 说罢就直接追着大家的去向跑了,他也想知道大当家是几个意思,活命出去的机会都不要了?这怎么行。 “呜呜…”李红酒闷哼了几声,没人理会,最终也只能认命接受,偶尔打个哆嗦。 这鬼地方常年不见阳光,有点冷。 附近的湖面都结冰了,不冷才怪,修为受制的体感如何,可想而知,何况还被一堆冰冷的铁链子包裹着,这玩意也挡不住冷风吹。 碍眼的头发又挂睫毛上了,这次嘴里包着东西,想吹开都做不到了,哈点热气吧,远空星光依旧。 明山宗一伙直接进了安无志之前闭关的山洞里。 除了值守放风的,其他人都到齐了,吴斤两看了看大家的神色,默默收起了大刀,这次是真搞不清师春的意图,所以他这次没吭声,怕说错话。 都不说话,自有人开口,褚竞堂暗中捅了一下童明山。 好吧,吸收了最多的神火,又背负着宗主的虚名,童明山只好勉为其难地开口了,“大当家,人家愿意拿帮我们出去做交换,为何不答应?” 师春就知道大家想问这个,也确实是要给大家一个交代,否则这边内部容易被那不要脸的笑面虎攻破,出了内乱那乐子可就大了,他也是带过不少弟兄的人,深知这一点,否则才不会特意过来解释一下。 他嗤了声,“少听他放屁,我们有寻找神火秘法的事已经传开了,门口那么多门派长老守着,是他说帮我们出去就能帮的?要让他帮忙,就必须要让他脱离我们的控制,挟持他是没用的,事情闹这么大,出口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盯着,现在只怕连暑道山的金贵奇长老也难把我们全部都弄出去。” 这话说的众人眼神里多少都有些担忧,其实他们一直在暗暗担忧脱身的事,赚了一身的富贵,出不去有什么用啊。 褚竞堂接话道:“大当家,人家既然这样说了,他总得说出一个让我们信服的办法吧,也许他真的有什么好办法呢,我们不妨先听听他如何说,听听总没坏处吧?” 师春摇头,“还没看出来吗?你想听什么话,他就能给你什么话的人,他的话也能信?没必要听他放屁,不管他是真有办法,还是假有办法,哪怕他的办法再好,我们都不能把出去的指望寄托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童明山疑惑道:“大当家,那你跟他这称兄道弟的是什么意思?” 师春两手一摊,“这不明摆着么,跟他搞好关系。” “……” 众人集体无语状。 哭笑不得的陈无忌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大当家,你连人家的承诺都不信,确定这样搞搞关系能有什么用?” 师春:“你们别想多了,我没指望他在这里能有什么用,我这人其实很实在,正儿八经想跟他交个朋友而已,你们不会以为我刚才跟他的‘肺腑之言’是假的吧?” “……” 众人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且精彩,明显是在反问,你觉得我们能信吗?这得有多大的心眼才能信呐。 别说他们,吴斤两都在挠头了。 师春:“唉,我知道你们不信,那我换个说法。出去的办法我有的是,压根不需要他插手,详情我不便透露,你们只需知道一点,只要我们手上寻找神火的秘法还没交代出去,就是我们出去的最后保障,就必然出得去,我们需要选择的是怎样才能更合适、更体面的出去。 至于李红酒那笑面虎,绝不可把出去的指望寄托在他一人身上,也不需要跟他做什么交换,我这里跟他谈妥了,有需要的时候,他愿意帮自然会帮,不愿意帮,我们做什么交换都没用。逼出来的东西,人家有能耐拿回去的时候,你当人家不会找你算账?” 道理谁不会讲,众人听了个似懂非懂,显然依旧不能理解。 朱向心狐疑道:“大当家,你真打算就这样跟他搞搞关系,然后就真放了他?” 师春略默,想了想,好好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道:“我们其实没有胁迫人家交易的资格,因为最终的决定权在人家手上,一旦放过了人家,人家随时能反悔。 某种程度上,你们所谓的交易,其实是我们有求于他,那我们必然会处于下风。 当事情变成他有求于我们的时候,你们担心的问题其实都不是问题,待会儿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话毕挥了挥手,也犯不着先向他们预告自己下一步的每一步细节动作,示意大家先出去。 一伙人带着疑惑离洞后,师春又急匆匆跑到了李红酒跟前。 不时哆嗦的李红酒呜呜两声。 师春立马将他嘴里的冰羊抠了出来,摸着他脸告慰道:“酒哥,我在他们面前说话还是管点用的,我已经说服他们放过你了。” 李红酒讶异,嘴唇微动,想问又没问出口,不带任何条件的放过? 师春又帮忙拨了拨他的乱发,“哥哥想要的东西,直接说明就好,犯不着抢,有失哥哥风度,不就是寻找神火的秘法么,出去后定然双手奉上。你也知道,我们就不是正经的炼器门派,留着那东西没用,反而可能遭来灾祸,烫手的山芋拿不住的。说句不中听的,哥哥拿走了秘法,反而是我们得了解脱。” 李红酒眨了眨眼。 师春:“还有个事要跟酒哥您说清楚,你之前说我们杀了你门中弟子的事…” 说到这事,李红酒心头真正一沉,但却果断道:“放心,过去了,这事已经过去了,一笔勾销了,今后谁都不许再提了。” 师春摇头,语重心长道:“哥哥呀,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杀了?跟我们没一丁点关系,脏水就直接泼我们身上,我们冤不冤?这事可不能一笔勾销,会留下心结,你放心,我大概知道是谁干的,大会结束前,我若不能让凶手自己跳出来给哥哥您看,若不能解除这个误会,你也不需要认我这个弟弟,我也没脸认你这个哥哥,我就死在这神火域不出去了!” 第三九七章 围着伺候 这都哪跟哪呀,明山宗一伙听得很无语,难道你大当家的认为这样讨好人家就能让人家放过你不成? 要不是鉴于师大当家之前的战绩和领袖能力,他们当中保不准有人会忍不住跳出来干预。 道理很简单,讨好完全没用,这样做还不如直接胁迫人家。 李红酒略显沉默,就他个人而言,他有他自己想走的路,他其实是不太在乎什么神火不神火的,他更在乎的是同门弟子那一条条性命,人是他带进来的,也是因为他做出的闯禁地的决定而死的,他是想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的。 既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也是给宗门一个交代,他以悟而修,对心境要求其实颇高。 他表面上无所谓的很,说不在乎那些弟子的死,实则是形势不由人、是为了保命,其实压根就没打算放过师春一伙。 只要他脱了身,有机会就一定会为那些死去的弟子报仇。 现在师春说不是他们杀的,他不由多考虑了一下,搞错了人,放过了真凶也不是他想要的。 但他还是立马又表现出了无所谓的样子,“算了,我当时也是在气头上,各派之间死伤那么多人,真要每个人都要报仇的话,里面打到外面,外面再没完没了报复下去,那这神火盟约也就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大家都在争夺,哪次事后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不管凶手是谁,我都懒得去追究了。” 他生怕这边是在试探他,所以坚决表示翻过去了。 师春也坚决道:“哥哥不追究,那是哥哥的事,我不可能不追究,我若是不把凶手给揪出来,就没脸跟哥哥结交了,这既是我彻底消除你我之间芥蒂的办法,也是我给哥哥您的诚意。还是那句话,找不出真凶,我就不出去了!” 李红酒叹气道:“老弟,你何必搞这么辛苦,不过话又说回来,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好奇凶手是谁,你既然知道是谁干的,直接把凶手名字告诉我不就成了。” 师春摆手,“只是大概知道,也不敢完全确定,万一不是,岂不成了我在糊弄你,届时反倒会让误会越来越深。找到对方后,我自有办法验明真伪,酒哥你在边上旁观便可。” 李红酒也不好揪住这个话题跟他计较,继续装轻松,“我是无所谓的,你既然非要如此,那随你吧。” 继而又话回正题,也是在提醒对方放了自己,朝明山宗一伙努了努嘴示意,“他们真的什么条件都不提,就这样把我给放了?” 他就算不问这个,师春也要把话题往这上面拐的,闻言却又连连摆手,“不会有任何条件,提条件岂不成了交易,又怎对得起我对酒哥的一片真情,不过…” 说到这又顿了顿,等着李红酒这识相玩意自己来接话。 果然,李红酒立马吹了下头发,薄嗔道:“自家兄弟,何故吞吞吐吐,有什么话直说。” 师春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跺了跺脚,又拍了拍铁链子,喟叹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们毕竟跟了我这么久,我也希望他们能好好的,也希望他们能囫囵出去。 酒哥,您看这样行不行,你先看我们表现,我们在出口开启前,想办法帮你把凶手揪出来,如果我们做到了,给了酒哥您一个满意的交代,您就想办法把我们给弄出去,怎么样?” 此话一出,明山宗一伙又是一愣,刚不还喊着不做交易要搞好关系么,这绕了一圈的屁话,不还是他们说的那种交易么。 吴斤两也同样愣神了一下,不过很快咧嘴一乐,又差点嘿嘿出声来,一口牙在夜色中倒是依旧显白。 其中的猫腻,明山宗一伙很快也陆续反应了过来,看向师春的眼神一个个也陆续变了味。 说实话,若非这位大当家之前先跟他们讲述过情况,他们现在还真吃不透眼下的味。 现在才算是搞懂了大当家的意图,这可不是什么做交换,看似还是原来的交换,实则压根就不存在什么交换,因为大当家已经跟他们挑明了,压根就没指望能靠李红酒离开。 而眼下绕了一圈的目的就一个,就是让李红酒相信他们这边要靠他李红酒离开,相信他们一伙没了别的路可走,都眼巴巴指望着他李红酒,将其当做了救命稻草。 说白了就是要给李红酒吃下一颗定心丸,让李红酒认为自己能拿捏住这一伙。 那个为表诚意帮忙找出凶手,看似拍马屁的表现,实则太高明了,等于是让李红酒吃了定心丸之余,还有继续吊住李红酒的悬柄,避免对方得了自由后会轻易翻脸妄为。 而那个事后交出寻找神火秘法的说法,又等于是要坐实这就是一场交易,谈感情鬼才信,打着谈感情的幌子谋利益才真实嘛。 也等于是让李红酒把他们捏在了手里。 找出杀人凶手,得到找神火的秘法,应该都是李红酒想要的,这不就是大当家之前说的,当事情变成他有求于我们的时候,你们担心的问题其实都不是问题。 这可比胁迫高明多了,就李红酒眼下这病秧子状况,大抵是掉这坑里没跑了。 实在是这坑绕的确实有点精深了,他们下意识都想起了当初在天雨流星大会掉坑里的往事,那次好像是大气磅礴的坑法。 而嘿嘿笑的吴斤两还看出了点他们没看出来的名堂,哪怕不知道宫时希跑去哪了,春天这是也没打算放过呀,跑再远也得出去吧? 出口那边他们不好轻易靠近办事,李红酒可以,春天这是想借李红酒的手把人给请回来呀。 他越想,嘴巴裂开的越大了,发现大当家果然还是那个大当家。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位大当家对李红酒还有更长远的念想。 于是一伙人看向李红酒的眼神露出了别样期待,可不是期待他带他们离开,而是期待看他掉坑里的样子,那么妖孽的人物掉坑里一定很好玩吧。 将来说起来,连李红酒都被大当家坑过,他们也算是能倍感欣慰了。 李红酒眼睛眨了又眨,看着师春一副为弟兄们着想的样子,差点没笑出声来。 就说嘛,老子信了你的邪才会信你只想结交兄弟,不想提条件,就知道兜来兜去脱离不了根本,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脱身离开神火域。 他也真是服了师春这家伙,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至于帮师春一伙出去后,师春会不会老实交出神火秘法,人既然是借衍宝宗暗手出去的,控制力就在衍宝宗手上,届时交不交出秘法恐怕就由不得他们了。 违背承诺,在出去前出手逼师春交出秘法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那样一来,师春知道必死无疑,怕是死也不会交出去。 所以问题的关键是怎么把人给弄出去,这事他还真不好一个人做主,得跟出口的长老商量好,才能协调出把人弄出去的办法。 只是目前出口的情况恐怕有点复杂,这事恐有难度,若实在没稳妥办法,那也只有在出去前动手硬撬嘴巴。 眼下争取在自己身体缓过来前,先把凶手是谁给搞清楚,看对方的样子,门中弟子似乎还真有可能不是他们杀的。 尽管如此想了,但跟门中弟子一起出事的巫珊珊落对方手里的画面,还是在他脑中又过了一遍。 一番心思在脑海里转了圈后,他又迅速响应,又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道:“本就该如此,若兄弟你是个无情无义不管弟兄死活的人,哥哥我还真不敢跟你结交,宁死也不会答应你这种事,把心放在肚子里,这事包在我身上,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还真是说顺口了,‘天打雷劈’四个字一出口,两人目光对视之余都顿了一下。 不过师春反应挺快,不存在什么尴尬,回头立马招手喊道:“还发什么呆?我烂命一条,出不出去无所谓的,你们出去的希望都在我酒哥身上,还不快将我酒哥放出来!” 吴斤两立马第一个响应,其他人也知道该怎么配合了,迅速围了过来,很热情的样子帮忙解开铁索。 还真是跟什么人混了,就会不知不觉养成什么行事风格,在原来各自门派的时候,哪能虚伪的如此主动,渐渐都有了绝境里求生的觉悟。 事实上也是因为他们的大当家老是把他们给带入绝境,绝境这条路走着走着就知道该怎么去适应了。 之前绑的有多无情,现在就有多热情,把李红酒都给搞了个恍然如梦。 之前被绑时,他是真没想过自己还能捡回一条命活下来。 而他也很清楚,真正能让自己活下来的原因就一个,这帮家伙成了众矢之的,走投无路,难以脱身,想借他的方便逃离神火域。 若非如此,焉有命在! 稀里哗啦中,铁链子落地,被绑的人得了解脱。 吴斤两的服务很周到,竟凭空抖出了一床被子披李红酒身上,热情寒暄道:“冷,别冻着了!” 啪,师春照他屁股踢了一脚,喝斥,“滚一边去!” 左右推开碍手碍脚的人后,上前就直接上手解开了李红酒身上的禁制,然后又拿出伤药伺候。 还是头回被这么多人围着伺候,向来笑容灿烂的李红酒笑的脸有点疼,师春见了却在心里骂他笑面虎。 很快都消停了下来,裹在被子里的李红酒盘膝打坐状,先自我疗伤再说。 奈何师春却不会让他的伤这么尽快恢复,何况还有地心塔那边的事要处理,感觉他的伤势差不多稳住后,就立马唤醒他,“酒哥,酒哥,谁把你打伤的?” 缓缓睁眼收功的李红酒很无语,瞟了眼吴斤两,该招和不该招的他不是已经都招了么? 第三九八章 连个人影都没有 偏偏现在还没脱离危险,面对这打断式的询问,还不好不应付。 之前伤还没这么重的时候,他李红酒都不是吴斤两法宝的对手,现在被吴斤两打伤成这样,真要翻脸了,自然更危险。 由此,他也想到一件事,目光又落回了吴斤两身上,这家伙从他嘴里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要不要灭口呢? 目光又扫了眼其他明山宗人员,这些人也都旁听到了,是不是要一起灭口? 这个念头也只是在他脑海里转了转,并未形成什么执念,因为他也不是什么很在乎面子的人。 心里有意见,对上师春的询问,他还是表现出了很郑重的样子,“之前也跟那个吴兄说过,我也不知道是谁打伤的我,出手的人在虚空的另一头,有裂空出手实力的,起码是天仙大成境界的高手。” 而这也正是师春疑惑的地方,这一带哪还有那种恐怖高手,若说是地心塔里的老怪物出手了,他是不信的。 道理明摆着的,他们这里已经对地心塔里的神火进行了一场大肆屠戮,老怪物们若真还有那实力,不可能装不知道,看提亲的面子有所容忍也不可能容忍到让他们肆意妄为的地步。 他微微颔首道:“酒哥,这个我已经听斤两说过了,你两次遇袭都是在这湖畔?” 李红酒看向湖畔方向,依然是心有余悸,“没错。” 师春奇怪道:“山那边就是湖,我们现在也在湖畔,我们甚至在湖中跑来跑去的,为何并未遇上你所遭遇的袭击?” 李红酒眨眼道:“你怀疑我在糊弄你?” 师春确实有此怀疑,鬼知道你这笑面虎是怎么受的伤,但却不捅破,继续质疑道:“酒哥,难道那恐怖存在只针对你一个人动手?” “我没这么倒霉吧?”李红酒反问一句,又乐了,“不是,我说兄弟,你还是在怀疑我糊弄你是吧?我告诉你,那真不是戏言,我现在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再说了,我骗你们有什么好处吗?” 师春心里嘀咕,老子想不怀疑都难,天仙境界的高手,而且还是大成境界的,单单对你出手,还对你出手两次,而且还每次都打不死你,而你孙子碰上这样的恐怖袭击,居然还敢再凑上来找死,你让我怎么信,你自己信吗? 嘴上却是另一套说辞,“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想让哥哥你帮忙再试试,看那出手的人还会不会再出手。” 还要再去试一次?开玩笑呢? 饶是李红酒性格随意,此时也有些急眼了,赶紧爬了起来,“我说兄弟,想弄死我,你直接说,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找块石头一头撞死行不行?” 师春忙拉住他安抚,“酒哥,不是那回事,你躲在我们身后,我们在前。” 李红酒摇头摆手,“没用的,你是没看过那种高手的出手方式,他要攻击你,是没有前后左右方向的,从任何方位都能攻击你。” 师春:“那我们就前后左右把你给围起来如何?” “……”李红酒哑了哑,不解道:“干嘛非要试这个?” 师春:“不瞒哥哥,我们这里有大活要干,不确认一下哥哥说的情况不安心。” “大活?”李红酒疑惑。 但是他没有得到答案,没问出来,师春不说,只说到时候他就知道。 而他其实也没有拒绝的余地,身不由己。 有种也可以刚烈一个试试的,可他没有那样做,只能忍着伤痛的不适跟着混了。 于是一行队伍里,少了两个人后,又多出了一个。 这次,师春把所有人都叫上了,许、尤二人已死,没人再给这里逮神火了,得修习火性功法的人自己亲自上了,所有人都要前往地心塔。 在此之前,自然是要印证一下李红酒的话。 结果尴尬的是李红酒。 一群人搭乘一个风鳞,所有人将李红酒围在中间,闯到了冰湖的上空并无任何异样。 又落在了冰面徒步而行,也没见有任何袭击李红酒的迹象出现。 最后甚至打破了冰封的湖面,一群人护着他在湖水中潜行了一段距离,也没见有任何异样。 “你们让开,我自己走!” 李红酒突然吼吼着推开了众人,独自走了出去,独自在冰封湖面上前行,倒不是急眼了,事实上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他想试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真的只针对他。 迟迟不见有人动手,他还挥手示意身后的师春等人不要跟的太近。 顿步的师春唏嘘摇头,“搞的跟真的一样,这家伙真能演呐。” 一旁的吴斤两乐了,“你跟他对演了这么久,现在才知道啊,我们之前都快看吐了,就没见过这样的名门大派弟子,还是掌门的亲传弟子。” 一行人穿梭在冰湖上,直到再见到湖心岛,也没有遇见所谓的恐怖存在出手。 爬上岛的李红酒什么都不说了,找个地方自个坐了看星星。 也无所谓了,爱信不信,也没必要解释,自己话里疑点太多了,他完全能理解旁人的想法,换他自己都不信自己的说法。反正这帮家伙还要倚仗自己脱身,应该不至于为这事杀自己。 当然,他自己心里也有深深的疑惑,在琢磨之前的两次袭击到底是怎么回事。 塔里的老怪物们是知道他来了的,却又奇怪于师春他们为何还敢跑来,是师春一伙没问,还是那家伙没说自己的遭遇? 有些事情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只感觉外界的人太复杂了,自己接触的还是少了,都陷入了沉默,都在塔内静观其变。 随后登岛的师春也默契的没有再去揭李红酒的短,你累了要歇就坐下歇歇吧,他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都没有说过,只要证明了李红酒所谓的恐怖出手不存在便可。 真儿就在岛上等着,看到这么多人来了,她很高兴,凑到师春跟前就问,“要正式提亲了吗?” 师春顺势搂住了她,顺便在她上身摸着占便宜,众目睽睽之下占便宜,同时在她耳边低语道:“准备为你破阵了。” 这一幕看得一伙男人唏嘘,非礼勿视,大多偏过头去当做没看见。 吴斤两肆无忌惮的欣赏之余还在那嘿嘿傻笑。 扭头看了一眼的李红酒回过了头,一怔,然后又转头回来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结果发现没看错,师春果真当众摸女人,心里不由赞了声,大气! 算是明白了对方‘哥哥长哥哥短’的不要脸劲头是哪来的。 他也因此正式打量起了真儿,不知是何门何派的,居然成了师春的女人。 身为女人的朱向心则暗啐了一声,没啐师春,而是在啐真儿不知羞耻,人家当众摸你也不知道躲。 真儿确实没躲,已经被摸习惯了,闻言抬头,惊讶和欣喜神色交汇在璀璨双眸中,得到了对方的眼神确认后,嗯声连连点头,然后踮起脚尖主动吻了对方的唇,她喜欢亲吻。 师春放开她后,立刻招了朱向心和安无志过来,让两人入塔,让他们自行抓捕神火吸收。 既是在所剩不多的时间里做最后的试探,也是在给朱、安二人多吸收点神火的机会,抓到神火就在这岛上吸收,倒要看看那些老怪物还能不能绷得住。 进塔抓神火?朱、安二人尚有些怕,师春也不逼他们,许安长和尤牧就是从这里抓的神火给他们的,如今已将二人斩杀,塔里的神火你们若不敢自取,那也不勉强,没人再主动送到你们手上去。 二人思前想后,加上神火的诱惑,最终还是壮着胆子进了塔。 坐在石头上旁观的李红酒缓缓回头看天,心头的疑惑越发浓郁,这地方应该是传说中的禁地中枢没错,埋葬了数不清的炼器界高手,师春这一伙是怎么敢在这折腾的? 他想起了当初见到那位九爷的情形,他言语相欺试探,对方却不敢出手,这也是导致他来探寻究竟的原因所在。 又想到了师春不久前说的有什么大活要干,他有点没心思运功疗伤了,好奇心不改,竟也起身往师春他们那边凑了。 过了那么一阵,入塔的朱向心和安无志又两手空空地跑了出来。 “大当家,塔里没有神火,从上到下一个火影子都没看到。”安无志表示白跑了一趟。 塔里从上到下跑了遍的字眼令师春讶异,问:“你们连最底层都去了?” 安无志点头,“一路找下去的。” 师春惊疑,“没人阻拦你们?” 安无志:“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朱向心补充道:“中间的柱体里还没打开看过,不知道是不是躲里面去了。” 见鬼了,怎么可能?师春袖子一撸,闪身到了洞口那边,亲自跑了进去查看。 难以置信的真儿也闪身跟了去。 一伙人纷纷跟去,好奇得像个小孩的李红酒不顾重伤,不时咳嗽着跟着跑了去,直接混入了人群中,真是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 “宗主!”跑到洞口的吴斤两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喊住了童明山。 止步的童明山不解地看着他。 吴斤两却拿出了蒲团似的法宝,直接施法驾驭出了法相,警惕着周围道:“我们留在外面戒备。” 第三九九章 开塔 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进入塔内,如李红酒一般到处东张西望,既警惕又好奇。 塔内漆黑一片,别说神火的影子,连点光亮都看不到了。 众人手上的檀金焰气光芒晃动在金属墙上,其纹路折射的光芒宛若妖魔欲望在流淌,给人一种进入了恐怖之物的咽喉一般,耸动的咽喉似乎随时要将他们给咽下去。 师春又尝试着开了次右眼异能,希望能观察出点什么不同来,结果还是有种差点亮瞎了眼的感觉,到处都是七彩光华流转,庞大的神火威能诡谲涌动着。 背景光彩太过浓郁,给右眼异能的视察能力造成了困扰,甚至干扰到了他的左眼正常视觉。 幸好由他自身血气滋养催发的异能,是能被他自身血气所克制的,右眼皮一闭,便遮挡住了右眼异能视线。 他以独眼龙的方式前行,轻车熟路地直奔塔下,一群人也跟着他跑,暂无人敢脱离队伍往另一个方向去查看。 一层层下去依然是不见任何原有的光影,跑到底层后,也是空空如也。 惊疑四顾的真儿一个闪身从底层的大门闪了出去,只在水幕上微微撞出一丝涟漪便消失了,随后跟着冲出的师春等人则不一样,撞出的是波浪。 进入冰冷水中的人,围绕着被厚厚尘垢包裹的水中巨塔快速游转,围绕着螺旋上升查看。 塔身上原本明暗交错的熟悉窗影光景,不见了,真儿还是头回见到这样彻底沉寂在黑暗中的地心塔,她惊讶了。 师春睁开了右眼在漆黑湖水中到处查看…… 轰,岛上的吴斤两和童明山闻声看去,只见冰面爆开掀翻,拿着檀金焰气照明的师春等人落在了浮冰上四顾,然后有的人在师春指挥下又潜入了水中四处查看。 而师春本人则带着几人飞落在了岛上,再次从洞窟入口钻了进去。 他们进去前,吴斤两问了句,“什么情况?” 师春只简单回了句,“确实不见了。” 李红酒紧跟在师春屁股后面跑,师春去哪他就去哪,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也不知在跟个什么劲,只是伤重的身体有些吃不消,再次进洞时,一手扶墙,一手拿着冰羊捂住口鼻喘了口气,然后继续跟着跑。 吴斤两也想跟进去亲眼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他又知道自己必须忍住这份好奇,情况不明之下,必须有人在外面做接应,万一好好的一座塔突然关门关窗变成了囚笼,那乐子就大了。 有一个人在外面,起码还能多一个救援的可能,这是多年下来最基本的配合。 塔内塔外的人到处搜了个遍,什么都没发现后,又陆续在塔底一层碰头了,都看向了塔底大爷打坐的那个石墩后面的大门轮廓,怀疑是不是躲进了门后。 李红酒的好奇心似乎不是一般的重,他已经在那抠门缝,又嗅又摸又贴眼看的,估计就差用舌头去舔了。 注意到他狗撒尿似的扒门缝动作后,师春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立刻从众人身边离开,到了他跟前,问:“发现了什么?” 李红酒离开了门缝道:“这大门好像是假门,门缝后面好像是实的,怎么推都推不动,也拉不开,整个塔体上都蕴含着巨大的威能,施法探查不到门体后面的情况。” 师春本就是冲门后的东西来的,想了想,回头问真儿,“大爷他们有没有说怎么打开这门?” 这只是他的问法,他不能当大家面直接问真儿是怎么打开的,否则其他人会疑惑真儿是怎么知道的。 真儿似乎有些紧张和兴奋,十指纠结着走来,指着门道:“门是假的,推不开的,圆柱墙体外表是个大的转筒,门不是打开的,是转开的。” 众人目光立马齐刷刷盯向了那大门轮廓,纷纷凑到了门框边细看,发现果然有可能如真儿所言,若不是得此提醒,还真不会想到这一层,没找到窍门的话,以这塔的材质,怕是推拉到天荒地老他们也休想弄开。 师春对明山宗一伙偏头示意了下,褚竞堂立刻招呼人一起上,一起扶住墙壁,喊着一二三,就要发动集体的力量推转试试,毕竟要推的东西体积巨大。 真儿又补了句,“这转筒不找到法门是无法强行推动的…” 然话音未落便怔住了,只见门框的方位已经在移动,发出了沉闷的嗡嗡声,也就是说,她所谓的很难推动的巨型转筒,轻易就被褚竞堂等人给推动了。 众人顾不上了她的话,一起跟着转动的门框挪步走动,檀金焰气的光芒在金属壁面纹理上显得越发鲜活诡谲。 走了十几丈远后,一个黑漆漆的豁口出现了,随着门框的挪位越来越大,最终一个与巨大门框一般大小匹配的入口出现了。 他们以为是入口,光照细看,发现里面是死路,与其说是一个入口,倒不如说是一个小房间,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且干干净净,只有光感诡异。 师春想进去检查下,却听真儿道:“有八门,其中只有一道能进,方位不固定的,每半个时辰会变化一次,要继续推。” 她都这样说了,师春也就没了检查的必要,挥手道:“继续推。” 于是众人又合力推了个十几丈远,果然又有一个黑漆漆的豁口出现了。 边推开,边使焰气光照里面的情形,发现又是个死路。 就在众人以为又与之前一般,又是个空荡荡的豁口空间时,却在豁口要全部从转筒后面呈现出来时吓了一跳,只因后面居然躲了个人。 是一个头上长着犄角的老头,须发泛黄又夹白,一袭月魄色长袍。 众人吓得慌忙戒备状,没见过的不认识,师春和真儿却是认识的,除了那位大爷还能有谁? 两人心惊肉跳之余,却也发现了异常,发现这位大爷已不像之前那般有震慑人的从容气度,反而是一脸的惊慌失措模样。 师春右眼异能也发现了一些别样,这位大爷的体相色彩虚化了好多,明显没之前浓郁浑厚了。 更甚者,大爷突然化作了一团青焰神火,忽的从众人头顶飞起。 目光一闪的师春忙一声大喊,“拦住他。” 安无志和朱向心这两个修习火性功法的,还有些惧怕犹豫,师春本人已率先弹射而起,当空施展浴魔功,以青澜之气推了一掌,将其挫退,阻了其逃路。 见师春能轻易对抗,朱、安二人这才放心闪身出手了,二人如今修为已达大成,联手之下,轰轰几招便将那团神火给打的威能溃散,最终将那团青焰顺利擒下。 一旁的真儿看了个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大爷就这样轻易被擒了? “大爷,其它神火去哪了?”师春开始对着那团青焰审问。 不审不知道,七审八审一通后很无语,屁都没问出一个,还是经李红酒提醒才发现,那团青焰的威能已弱到了无法再化作人形的地步,无法再口吐人言了,还审个屁。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师春挥手示意,让人继续推转那巨大转筒。 不多时,门框后又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挪了出来,令一伙人再次警戒了起来。 这次的没藏人,死路,空的。 又连过两个这样的豁口不久后,突然一道亮光从门框后面挪出的缝隙中射出,惊的众人暂时罢手了。 真儿却欣喜道:“入口,是入口。” 闻听此言,李红酒扭头看向了她,面有狐疑色,显然在怀疑她怎么一看就知道是入口找到了。 既然真儿都这样说了,师春自然是再次挥手示意众人,“推开。” 转筒再次嗡嗡推动,门框后绽放出的光芒也越来越盛,待与豁口大小吻合后,一群人也都站在了入口光芒下。 忽然人影一闪,真儿第一个闪身进去了。 师春刚要跟上,却发现李红酒先他一步跟了进去。 他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有病,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也不怕有危险,就敢这样闯的吗? 其他跟进去的人则明显小心了很多,徒步摸索着经过了数丈深的甬道,最终置身在了一个不算小的辉煌空间内。 空荡简单,但四壁却是流光溢彩的宝光充盈不绝,人如同置身在彩色霞光中。 殿堂内有一座三层的砌栏的法坛,真儿站在了第二层看第三层,不知在怔怔盯着什么看,李红酒已经登了上去,在顶层围着什么转圈圈查看,明显有东西在上面。 见状,师春也闪身跃了过去,落在了真儿身边,这才看清坛上的是什么,竟是一具盘膝而坐长满了红斑的干尸,面目和体躯干瘪出深深的骸骨轮廓,也就是说,干尸身上已无片缕。 与正常人不同,干尸头上还长着一对犄角。 “这干尸的样子倒是有点像这家伙之前化形的样子。” 登台的朱向心抬了抬手中控制住的青焰。 师春能理解为何会类似,他听真儿说过,那九位爷化形的样子是有参照体的,参照体的遗骸都在塔内,而真儿参照化形的正是当年那个叫‘素’的女人。 第四百章 破除 而破除禁地禁制的办法就与这些遗骸有关,据真儿说,其实真儿也是听‘素’说的,火神等人自知大限不远后,虽炼制了这地心塔为自身的葬身地,但在此空寂多年后,还是存了落叶归根、身葬故土的心思。 于是把阵法与自身做了羁绊,只要将他们的遗体带出禁地,禁地的禁制自然就会破除,将他们的遗体带出神火域后,这地心塔的阵法自然也就破解了,守塔的那九位爷也会随着塔破而破,就此消亡。 所以师春之前真不知道真儿到底是怎么想的,没有非同小可的能耐,谁敢来帮她破阵?那个司徒孤不食言才怪了。 他其实也搞不懂塔内已故的那些大佬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想魂归故里,干嘛弄些这么强大的恐怖存在来守墓,有这些恐怖存在守着,等于斩断了回归的绝大多数可能性。 外界的人要不是因为忌惮这些恐怖存在,这些已故大佬恐怕早就已经魂归故土了吧。 因为这些已故大佬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不让人白帮忙临终前以秘法将自身修行功法刻在了自己体内的骸骨上,遗骸存则功法存,若不珍惜他们的遗骸,短时间内也休想轻易得到他们的修行功法。 正常来说,肯定是带出去仔细研究才比较稳妥的。 这么多大佬的修行功法,也许总有一样是适合你的。 还有大佬们随身的一些物品,都会一并送给好心人当感谢。 师春也忍不住绕着遗体转了一圈查看,不得不感叹这通圣境界的肉身就是不凡,在此无数年了,肉身除了干瘪外,居然还能保存的这么完好。 当然,他查看的重点不是肉身,而是肉身身上的东西。 东西呢?身上不见任何衣裳和首饰。 这头上长角的骸骨,就是传说中的火神,据说是人和龙结合生下的,乃当年进入神火域中的第一高手。 听真儿说后,师春对这家伙的遗物是抱有很大期待的,结果光溜溜的是几个意思? 不行,他直接上手了,推了推,发现能轻易搬动,就是感觉跟地面有些黏住了,稍用力就掰开了。 再看看四周,发现对周遭似乎也没什么影响,于是便推开扳弄着尸体检查了起来。 边上几人看了个瞠目结舌,反倒是真儿大概能理解师春在找什么。 然什么都没找到,师春连遗骸屁股下面坐过的地方也没放过,还敲击着听了听,应该是实心的,啥也没有。 大家伙这才明白了过来,是在找东西。 众人一下就活泛了起来,也都开始了四处搜寻,地面墙壁和顶部到处敲敲打打,殿内一时间跟铁匠铺似的,师春也是其中一员。 李红酒倒也伸手摸着尸体施法探查了一下其内部,没发现什么名堂,松手起身后一番唏嘘摇头的感慨意味。 他虽不知道这人生前是什么人,但可以想象,定是一个修为通天的高手,最后竟也是一堆干尸而已。 回头见师春在到处寻摸,感觉无风不起浪,这家伙好像知道点不为人知的内幕,难道…他环顾看了看,然后也加入了大家,成了敲敲打打中的一员。 唯独真儿还静静站在盘坐的骸骨前不动,凝望的目光空灵而深邃,整个人略显别样气质,不像平常的她似触发了什么回忆。 反复搜寻无果后,师春回到了法坛上,在真儿耳畔低语,“你不是说还有什么衣服和什么遗物么,怎么什么都没有?” 真儿有点茫然,倒也不是完全不懂事,也小声回应道:“我不知道,当年他们进来坐化前肯定是有的。” 师春:“既然有,大爷他们又进不来,谁拿走的?” “我不知道…”真儿茫然摇头,忽一怔,疑惑出了一个字眼,“素?” 师春瞬间懂了她的意思,塔内的原主们,本以为‘素’会跟他们一样,熬不过那段时期死去,却不知道‘素’在暗中留了真儿这手,导致比原主们多活了些年头。 也就是说,有可能是‘素’将这‘火神’身上的遗物给拿走了? 他这就有些不明白了,‘素’自己都无法脱身离开,动人家遗体,拿人家遗物干嘛? 他疑问道:“我身上这身,你在哪拿的?” 真儿:“当年刚化形不久,去八爷把守的八层拿的。” “八层…”师春嘀咕了一声,不急,准备一层层往上查看。 随后直接动手将‘火神’的遗体给收入了新入的乾坤袋中,里面也有许安长和尤牧的遗物。 虽说‘火神’的遗物有点言不符实,但‘火神’骸骨上的刻字,他针对性地细查后,发现确实是刻有一套修行功法。 “兄弟,你搬走遗体做什么?” 李红酒发现后特意过来问了一下,这不能吃,又不能玩的,拿回去能入药不成? 师春:“酒哥,将心比心,人家当年若有机会离开,应该也不想葬身于异域,还是带出神火域安葬吧。人呐,不能光想着自己,能顺便的积德事也得做一点。” 李红酒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兄弟,我果然没看错你。” 嘴上说的漂亮,心里却生起了一丝狐疑,流放之地出来的能有这道德觉悟? 他检查过遗体,没发现什么,本没当回事,此时反倒因为师春的行为而生疑了,又不好逼师春再交出来让他再仔细检查检查。 师春也关心了一句,“酒哥,有这空闲,你不在岛上抓紧时间疗伤,跟着我们瞎折腾,身体吃得消吗?” 李红酒:“无妨,死不了。”看了看四周,为这破地方差点连命都丢了,不免感慨道:“这地方有机会瞅瞅不来的话,岂不遗憾。” 师春现在没空跟他虚伪下去,随他的便,回头又招呼上了大家一起离开,要去第二层开启看看。 大家刚登上第二层楼梯时,忽陆续止步回头看,只见那巨型金属转筒自行嗡嗡转动了起来,于是大家又退回去看,结果发现门框位置又正对了大门,竟自行归位了。 众人也就叽叽咕咕随便议论了一下,没空停在这研究,回头继续跑到了地心塔第二层,如一层的办法,再次推转了金属转筒。 推出几个豁口后,赫然发现其中又藏了一人。 一个体魄健壮的壮汉,满头后披的暗红长发异常茂密,一袭褐色劲装,两腕戴着紫闪闪的金属护腕,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地心塔内恐怖存在的老二,真儿称之为二爷。 明明是个双目炯炯有神、气魄雄浑的大汉,此事却一副惊吓过度的畏缩模样。 与之前的大爷如出一辙,还不等小心戒备的众人反应过来,他便化作了一团橘色神火,呼一下越过众人头顶逃离。 有了上次的经历,安无志这次没犹豫,一个闪身而出拦截,几下便将其打的威能四散,当场擒下。 甚至都没劳动朱向心出手帮忙,做好相助准备的朱向心手里也擒着之前抓的神火。 结果不太好,这被打废的二爷又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师春有些急了,他还想搞清楚这地心塔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尤其是想弄清那些遗物去哪了,所以不得不严厉提醒了一下安无志,“下次不要急着打散人家的威能,给人家说话的机会,抓个还能说话的,好问问这里情况。” 好吧,安无志尴尬地点了点头,又将抓的神火交给了朱向心一并看管。 之后一伙人继续推转金属转筒,待到宝光一现入口打开,一伙人又蜂拥而入。 回头看看跟进来的人,师春暗骂不像话,连个留在外面放风的都没有,万一被关在了这里面,怕是连个去跟吴斤两报信的都没有。 他只好指派了褚竞堂去外面等着。 褚竞堂环顾一眼,发现跟楼下的格局和环境没什么区别,也就转身出去了。 二楼殿内的情形与下面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也就是坐在法坛上的干尸不一样而已。 一伙人又开始敲敲打打到处寻找,李红酒这次第一个对干尸上手,施法细查有无问题,结果并未在尸体的体内和骨骼内发现什么暗藏之物。 然后又眼睁睁看着四处搜查无果的师春过来发善心,这次人家压根没有细查,就摇动光溜溜的干尸看了看,然后便直接给收了起来。 李红酒怀疑上了自己,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一无所获的众人出来后,上楼时都停在了楼梯上回头等着,结果如同他们的预料一般,巨大的金属转筒又在嗡嗡声中自行归位了。 接下来一伙人又继续搞三楼。 不出意外的意外,大家又在转出的一个豁口内发现了一个躲藏的人。 一个纱衣如雪的背剑男人,须发如墨,虽然年级看着大了点,但别有气质且样貌英俊,是个帅气的老男人,正是塔内的三爷,然对上大家后也怂了,又身化白色神火而逃。 和前面的一样,没能逃掉。 安无志这次算是费劲将其擒下了,也没打散其威能,但这位三爷却再也没肯化作过人形,任由你怎么虐待,从头到尾都未能吐出一句人话来,看似怂怕,却硬气的很。 最后没了办法,为了方便控制,还是打散了其体内蕴含的神火威能。 打开了三楼殿堂闯入,结果和一楼、二楼是一样的,众人同样是一无所获。 再出来,几乎是如出一辙的情形,大家就这样一层层搞了上去,每一层都能逮住守护每一层的爷,每一层拿下都没费什么劲。 就这样,大家一路搞到了算是眼熟的九爷头上,九爷同样是一声没吭,再也不肯化作人样。 从九楼殿堂内出来后的师春沉默了,除了一具干尸,也并未找到任何其它遗物。 他在想一个问题,真儿当年在八楼扒到了衣服,其他楼层干尸的衣服又是谁扒的,那几位爷既然进不去楼上楼下的殿堂,真儿来找衣服时,他们又是怎么知道八楼还有衣服的? 莫非他们知道当年的‘素’有扒谁的衣服,没有扒谁的衣服? 这个威震炼器界的地方就这样轻松破掉了不成? 虽然总算是找到了那九位爷为何不敢出手的原因,可那九位爷的实力为何会突然衰减到这个地步,对他来说依然是团谜。 他本该知道答案的,但许安长和尤牧却把答案带走了没告诉他。 出来的褚竞堂几个正在跟吴斤两讲塔内的事发经过。 站在岛上盯着灿烂星空仰望了一阵,师春回头看向了真儿,能看出真儿的跃跃欲试,显然迫切想离开禁地试试。 他原本没打算帮真儿破阵,也没打算带她离开的。 他又看向了安无志和朱向心,又弄到了九朵神火,两人期待且高兴的样子难以掩饰。 不过他说了,有不同属性的神火要先给童明山,两人正在与童明山交涉,结果童明山摇头,显然是没找到自己没吸收过的属性。 他随后又偏头看向了李红酒,他愿意把神火分享给对方的,可奇怪的是,这位炼器门派的弟子居然对神火没兴趣,虽然人家说了是因为伤重,无法吸收。 这肯定是原因之一,但他真的看出来了,跟其他炼器门派弟子不一样,这家伙的眼里,看不出一点对神火的欲望,甚至有点看累赘似的的淡漠感。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他在书里看到过,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 他忽然想到什么,对正在安排神火的三人喊话道:“神火留个两三朵给我,我有用。” 安无志高兴喊话回应道:“好。大当家,刚好有两朵的属性是我们都吸收过的。” 李红酒啧啧有声地走向了师春,感慨这帮家伙跟对了人,他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吸收了多少神火,没问出来,不过他也不在乎,走到师春跟前问了句,“留神火干什么用?” 师春:“是用来找出杀贵派弟子凶手的,我得兑现承诺。” 话毕一声感慨而叹,又负手望星空,是要想办法过最后一关了,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变数,他压力其实不小,但是习惯了,早已是其生存方式的一部分。 第四零一章 我真的害怕 “用神火找凶手?”李红酒有些疑惑,想寻求答案。 师春依旧没告诉他答案,反而好心劝道:“离出口开启没几天了,刚好我这边也要把那七朵神火给吸收了,酒哥,你也抓紧时间疗伤吧,能恢复一点是一点,别到时候凶手找到了你却没能力报仇。” 对此,李红酒也只能是从善如流,呆在这耗时间,他不趁机疗伤还能干嘛? 之后师春又找到憧憬且惴惴不安的真儿借一步说话,避人耳目后问道:“为何不见‘素’的遗体?” 真儿摇头道:“‘素’没有留下遗体,经过‘寂灭之域’时,她意识到自己确实扛不住了后,说是不想肉身被人亵渎,当着我们的面自爆了,化作了飞灰。” “……”师春无语,没想到那女人竟是这么个狠人。 真儿随后贴近了他身子,有些忐忑道:“我真能离开了吗?” 渴望了那么久的结果来得太轻松,连她自己都不敢面对了。 师春笑着安慰道:“可以的。” 心里却在嘀咕,这事你问我? 随后的时间里,李红酒疗伤疗的有些心不在焉,只要察觉到师春又在往塔里跑,他就忍不住会收功跟去看看,试问这种心态,如何能静心运功疗伤? 而师春之所以还带着人塔里塔外围绕着地心塔到处查看,是因为他有许多的疑惑,想再找找答案,而李红酒操心的有点多,跟着瞎跑既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又导致自己伤势恢复的有点慢。 期间,童明山暂且充作了安无志和朱向心的副手,为二人掌控多余的神火,让二人能专心吸收神火。 安、朱二人进入了比拼状态,毕竟就剩七朵神火了,谁先吸收完,谁就有可能多吸收一朵。 这事急不得,而女性在细腻方面似乎占了点优势,最终结果是朱向心多吸收了一朵。 整体下来,朱向心共吸收了十五朵神火,安无志吸收了十三朵,前前后后的原因加一起,安无志比朱向心少吸收了两朵。 不过也谈不上什么落差不落差,对于这个结果,两人都很高兴,放在以前,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吸收到神火,何况是十几朵,真的跟做梦一样。 令二人不解的是,他们两个并未感受到童明山所说的‘三昧真火’融合前的状况,虽也略感觉到了些体内的紊乱,但似乎与修为高低有关,没有发现融合的机遇。 与童明山商讨参照后,大概发现了问题所在,童明山融合成的两昧真火里,他们不管哪一样都未凑齐融合的神火品类。 师春不管他们有没有什么遗憾,等到现在已经是给了他们最大的机缘和关照,确定他们吸收神火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当即号令出发。 一行就此飞天而去,离开了盘踞多日的湖心岛。 凌空时,师春还是回头多看了几眼的,可惜了那座地心塔,是件宝物啊可是太大了,他们想尽了办法也无法带走,只能回头向前看。 待他们彻底远去后,岛上洞窟内闪出一道道各色火光,一个个落地化作人形。 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师春他们一个个拿下吸收掉的大爷他们,竟又出现了,九人全部露面了,一个不少,站成了一排,远眺师春一伙离去的方向。 其实师春一伙之前杀的都是这些人的神火替身。 他们也是没了办法,有点搞不懂这些人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时而这个追杀那个,那个又抓这个,这个还说那个杀了他的未婚妻,然后又搞在一起成了好朋友跑过来,这个到底有没有跟那个说是怎么受伤的,他们也不清楚。 总之这些人的关系搞的好复杂,完全把他们给搞懵了,他们真的是绕不过来了,后来干脆了,也别绕了,我们全部躲起来随便你们怎么搞行不行? 于是就出现了之后的一系列状况。 不管怎么说,他们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白衣如雪的背剑帅气老男人叹气道:“丫头狠呐一点都不怜惜,明知道地心塔的阵法一破,我们全部都得死,却不见她有丝毫的犹豫。” 头长犄角的大爷徐徐道:“早年虐待她,把她赶出去,不就是为了让她有决心如此么,这也是‘素’生前的交代。” 一身红裳的女人忽哎呀呀道:“真儿找到真爱走了,羡慕死人了。” 老九摇头晃脑道:“但愿那小子能将她顺利带出去吧。” 全身笼在一袭黑斗篷里的男人,碎碎念的口吻道:“‘素’既然这样安排了,应该能吧。” 一长发披肩的黑衣人清冷道:“‘素’的安排是,能为真儿冒险来向我们提亲的,才是真心喜欢真儿的,才不会暴露她神火精灵的身份给那些炼器人知道,才会全力护真儿离开,可‘素’应该没预料到这个真心喜欢真儿的人会被各派这么多人追杀。” 众人静了静后,红衣女失声道:“那怎么办,都已经这样了。” 那长发披肩黑衣人依旧语气清冷道:“谁又能想到,外界的人进进出出这么多届、这么多人,还是头回见到有人被各派集体追杀的,偏偏这个人又是真儿的有缘人。” 几声无奈的唏嘘感叹声响起。 白衣如雪的背剑老男人却另有迟疑道:“我担心的是,真儿出去后,这塔中禁制真的能放开我们吗?” 几人齐刷刷看向了他,少年郎模样的老九道:“你觉得‘素’会骗我们?” 背剑老男人道:“‘辰’他们好像并没有想到他们死后‘素’还能活那么多年,‘辰’他们死之前让我们等有缘人,说在殿内刻写了给有缘人的遗言,有缘人看到后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以还我们自由,可‘素’后来却把那些遗言给抹去了,她说的让我们遵照的寻找有缘人的办法,真的是‘辰’他们刻写的遗言吗?若是,为什么要抹去?” 笼在黑斗篷里的男人絮絮叨叨道:“她教了我们能化作人、能驾驭自己力量的修炼功法,还把‘辰’他们的东西都给了我们,若真是骗我们,犯不着费这心思。她知道自己要死了,还想尽办法谋划好怎么把真儿给送出去,对一个要死的人来说,能得到什么?” 红衣妩媚女子也点头道:“她说阵眼是真儿,真儿离开了神火域,才能解开地心塔的拘禁,我们才能自由,肯定没错。” 话虽如此说,可明眼人都能听出,这是在给自己打气,是没得选择之下给自己的安慰。 余者寂静无声了。 良久后大爷徐徐道:“快了,出口再次开启、再次关闭后就会有结果了。” 禁地核心的边缘地区,真儿不敢逾越的那道边界内,此时依然以无形的威慑力逼迫得真儿驻足不前,内心的恐惧令她不敢逾越。 此时她身边只有师春一人,其他人都先过去了,或者说都被师春给支开了,其实就是不想让大家看到这一幕。 脚尖反复伸出又缩回,犹豫了许久后,真儿的声音颤抖道:“春天,我怕。” 看向师春的眼神中更有一种濒临绝望的可怜。 师春也已经反复宽慰了她多次,可是没用,该害怕的还是会害怕,结果把师春也给搞的有点忐忑了。 其实师春是不太在乎她死活的,能带出去,则有带出去的用处的,对他离开神火域有点帮助,若带不出去也没关系,他另有离开的办法。 见她始终不敢迈出这一步,再等下去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李红酒那笑面虎的心眼可多着呢,拖久了不合适,师春当即决定来硬的。 他走回了界限内,张开双臂道:“没事的,我抱你过去。” 说罢不容拒绝,直接俯身将其整个人抄入臂弯横抱。 真儿紧张地搂紧了他的脖子,语气急促道:“春天,我真的害怕。” 师春劝说道:“闭上眼睛。” 真儿凝望着他的双眼,最终做出了无比信任他的决定,用力点头嗯了声,然后埋头在他肩颈,死劲闭上了眼,紧绷的身体却微微颤抖着,冷风吹来更是让她紧张哆嗦。 风吹拂了她的裙袂,飘扬了她的长发,迷乱了师春的面庞和视线。 满天星光下,师春就这样抱着她一步步向前。 师春也不知道这火灵精怪越过边界的爆炸威力有多大,有宝衣护体还不放心,还施展了浴魔功防御。 一步步,又一步步,连跨出十几步后,怀里的人还是没反应,他忽然停步。 真儿在他肩头偷偷抬头睁眼偷看之际,师春忽身形一闪,抱着她一个纵身飞跃了出去。 “啊!”真儿吓得一声尖叫闭眼埋头。 落地后见没事师春遂连连蹿起飞跃,快速远离了那道边界,最终带着人落在了一处山头,才撒手放下了人。 落地依然搂着他脖子的真儿已经睁开了眼,双眼满是亮晶晶璀璨的喜悦。 这份喜悦之情是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达的,突然脑袋一偏,找准位置就是一顿侵略性极强的亲吻。 师春却空出一只手,摸出了风鳞释放,很快疯卷的无数鳞片将二人缓缓带往了空中…… 第四零二章 勾连 又见阴云封锁的冰原,突兀在云层外的高耸冰山倒映星光,焕发着朦胧的璀璨。 这一带也正是早先那条死去的冰蛟所化。 一行本就是奔熟门熟路的地方来的,人马落在了最高的冰峰上,师春让其他人回避一下,只留了李红酒。 “这里离出口已经不算太远了。” 这是师春的开场白。 李红酒观了观四周的景,笑容灿烂地调侃道:“我还以为你现在敢往出口跑呢。” 师春:“明天,后天,算算时间,大后天出口就要开启了,是这样吧?” 李红酒:“应该不会有变,这是无数先辈用性命总结出的最长滞留期的安全时限,再拖一天内外通道两端都有可能联系不上。进了神火域的,没见有谁在这里面能活到下次神火域开启。” 师春点头,“也好,那就将这里设为一个点吧。” 李红酒不解,“什么点。” 师春:“揪出杀害贵派凶手的地点。你去了出口就在那等几个门派的人,然后把人支来这里便可。” 听到要揭露凶手,李红酒脸上的笑意淡了,问:“哪几个门派的?” 师春:“天炉宗、封罗教、炼灵堡、七星岛,你见到这四派的人后,也不用都喊过来,见到哪个门派的人多,就喊哪个门派的人过来便可。” 他其实也不太清楚这四派人马还有多少幸存者,不知之前纠缠他的各派人马中有没有四派的人,想必刚好全部覆灭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听着是四个没什么印象的门派,李红酒狐疑,“这几个门派什么情况,杀我衍宝宗弟子做甚?” 师春:“也可能杀衍宝宗弟子不是目的,而是想让你杀我。我在东、胜神洲那边得罪了生洲第一大派碣云山,这四个炼器门派正是生洲那边的,我进神火域前便掌握了一些秘密消息,碣云山唆使了这四派的人对我下杀手。 之前有人散布谣言,说我和暑道山那边找到了上百朵神火,导致各派纠缠不放,我当时就意识到了背后是有人在故意挑祸,应该就是冲我来的。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他们只是我的怀疑对象之一,接下来需要我去验证。他们四派是一伙的,有一个门派的人过来就能搞清状况,酒哥到时候只需旁观便知真相。” 李红酒思索迟疑着。 师春稍等后,见迟迟没答复,有些意外道:“有什么问题吗?” 李红酒略摇头,“我只是在想,要以什么样的办法将他们支过来,毕竟跟他们不是同一个洲的门派,之前跟他们又没什么来往。” 还当是什么事,师春:“酒哥,多虑了,你就直接找到他们,让他们过来帮个小忙,许诺他们一朵神火做报酬,至于是什么小事,你看着提。以你大派弟子的身份,再加上神火的诱惑,只要他们心中无鬼,就必然会来。不会让你难做的,若确定了凶手不是他们,你许诺的神火可照给不误,我这里的神火给你备着呢。” 这么一说的话,李红酒想想也是,若非心中有鬼,那四个门派的人没道理不来。 所以觉得还行,确实问题不大,当即颔首道:“行,知道了。”继而指了指彼此,“咱们现在就分开?” 师春:“能早点弄清也好早点安心,事到临头再来搞,怕扯不清楚,多留点宽容余地总不会有错的。当然,我怀疑的不止那四派,有劳酒哥再支一伙人过来,这伙人你应该认识,宫时希,千岩宗一伙。” 李红酒两眼略眯,这一伙他之前就有所怀疑,因为是随同出事弟子一起出发的,他这边弟子出事了,宫时希一伙却安全回来了,他想不怀疑都难。 说到这,师春反问道:“酒哥是不是也怀疑他?” 李红酒略微点头。 师春又问:“那他知不知道你怀疑他?” 李红酒:“肯定的,几个弟子出事的门派对他都有疑虑,当面质问过,他心里肯定有数。” 师春要的就是这话,立马支招道:“那就不能用支那四个门派来的办法了,你一找他,他必然害怕,未必会来。酒哥,你只需让他无意中知道我在哪便可,他必然会来探查。” 李红酒懂他的意思,一个跟着各派纠缠师春不放的,必然也有觊觎的野心,知道了师春的下落,不来核实一二才怪。 不过他思绪一转,反问道:“那你为何怀疑他,你的意思是,巫珊珊是他送给你的?” “我可没有这样说。”师春忙摆手否认,“酒哥,巫珊珊谁送的,在凶手没现形前我不能说,否则会把人给冤枉死的,人家好心好意帮我,我不能乱说话,我这人最讲义气。酒哥,马上就要见分晓了,你急什么?” 继而又指了个方向,“那边有一处铁森林,带你去看看位置,回头把宫时希一伙往那边引,总不能让两伙人都凑到这来,那就不好办了。” 勉强算是把李红酒给说服后,他又招呼了明山宗的人过来,让褚竞堂带两个人暗伏在这做相关准备。 之后一行便扔下三人离开了。 一路赶到铁森林,带着李红酒辨认了位置,双方才算是要正式分开了。 临别前,李红酒戏谑道:“你不会把我支开后就跑了吧?” 师春反问:“酒哥,有那必要吗?真要跑,还不如让你死,之前能杀你的时候就不会救你。” 李红酒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无法不对眼前这家伙多个心眼,事实一再证明,这厮奸诈的很,他有下意识的防范意识,指了对方鼻子道:“兄弟,若敢戏耍我,回头别怪哥哥我找你算账。” 师春拍着心窝道:“千刀万剐都行。” 而为了让李红酒放心他干脆做出决定,带着一伙人跟着李红酒一起往出口那边去了。 途中都改头换面了,甚至蒙面了。 抵达出口附近后,师春一伙停下了,跟李红酒约好了在此碰面后,目送了李红酒离去,他们能远远看到出口处的那座高山。 横空而去的李红酒也直接落在了出口最高峰上。 他的突兀到来,令十派长老皆为之动容,陆续都站了起来,附近逗留的小部分门派弟子也都讶异站起张望,其中就包括宫时希一伙。 目光四处一扫的李红酒注意到了他,却一瞥而过,并未露出任何专注模样,转而向本派长老行礼道:“弟子拜见长老。” 衍宝宗长老也姓李,名千秋,上下打量他一番后,问:“伤如何?” 一听就知道是同门回来过了,李红酒苦笑了一下,“还好。” 说着回头看了下四周问:“广浩游他们呢?” 李长老:“他闲着也是闲着,让他们继续找神火去了,到底怎么回事?” 李红酒扫了其他长老一眼,矜持道:“弟子不敢坏了神火盟约的规矩,出去后再跟长老详禀,现在容弟子先疗伤。” 边说边便递了个眼色给长老。 李长老会意,嗯了声,目送了李红酒告退到就近一带盘膝打坐。 “唉。”叹了声的李长老不知因何而惆怅,负手来回在了山头,独自走到一侧的山缘边踱步时,顺脚将地上刮平了一块。 背对众长老盘膝打坐的李红酒也扫平了身前一块地面,后提二连指劈于胸前,指尖顿起旋转微风,潜入空空夜色中。 很快,山上风起风歇不断,撩人却不撩心。 风在李千秋长老的脚下平地尘土上吹出了一行行字迹,而脚下暗中施法勾连的李长老,亦在李红酒身前的平地上不断勾画出询问字句。 就在这般悄无声息的暗中问答中,李红酒将相关情况对李长老做了详细禀报,要不要帮师春一伙离开有请长老最后决断。 李长老自然是想将寻找神火的秘法攥在衍宝宗手中的,可眼下各派都紧盯师春一伙,想把人给弄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难度很大。 “这事想吃独食很难,先找出杀害本派弟子的凶手再说,你先稳住他,容我再细想想。” 看到李长老施法在眼前的字迹,李红酒看后手指隔空一拨,荡平了。 他又看了看四周为数不多的各派人员,也不知师春说的那些门派中人有没有来,他还得想办法在不引起外人注意的情况下慢慢探寻。 略加思索后,休整了一番的他起身了,先找到了宫时希那边,直接开口问道:“有看到广浩游他们在哪吗?” 宫时希苦笑道:“李先生,这还真不清楚,我们在湖畔都被吓坏了,跑回来后,躲在这不敢走开,只看到他们回来过一趟,不知又去了哪。” 不知道就算了,李红酒跟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又去找了另一个门派,见面便拱手客气一下,“不知何门何派弟子,可曾看到我衍宝宗弟子在什么位置?” 得到的答复跟宫时希那边类似。 李红酒也不嫌麻烦,就这样一个一个打听。 山上的其他长老不知他在干什么,有点怀疑,某长老遂招了个别门派的人过来,问李红酒在干什么,获悉在打听衍宝宗弟子的下落,并没有多问其他的,也就释然了,毕竟是领队嘛,跟自己人走失了嘛。 第四零三章 谣言不可信 旁听问话的李千秋长老自然知道别派长老找人这般询问是什么意思,各派派来坐镇的长老,其作用不就是维护本派利益,提防别派违规占便宜。 闻听后,自然也知道李红酒在那打探衍宝宗弟子下落是什么意思,无非是借机找到师春所谓的那四个门派,以便揪出杀害衍宝宗弟子的凶手。 大派自有大派威严,其门中弟子岂是什么人都能妄动的,尤其他在这里坐镇,还有阿猫阿狗敢妄动他门派弟子,这不是打他的脸是什么?别说李红酒不想放过凶手,他也想回去后面对衍宝宗的人有个说法,虽没关照好本门弟子,但凶手已诛! 他看向李红酒身影的目光中,是透着赞赏意味的,这弟子聪明劲是不用质疑的,就是平常不肯用对地方。 不时打量李红酒动静的宫时希也没有多疑,他已经被李红酒问过话,知道李红酒在打听什么,他只是有些感慨,这人跟人之间的差别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这厮的修行天赋别说放在炼器界,就算放在整个修行界,那也是最顶级的那种。 可想而知的,神火域出口一开,这厮将名扬诸界。 加之又出自名门正派,且是宗主关门弟子,在门中有铁打的背景维护,其前途真是不可限量,是他这种阴暗背景中的人极为羡慕的,能堂堂正正生活的话,谁又愿意鬼鬼祟祟。 在出口一带四处找了找,李红酒并未找到天炉宗、封罗教、炼灵堡、七星岛的弟子,一个都没有找到,看看现场的情况,估计是还没来。 他只好回到盘膝打坐的地方继续疗伤…… 暗中躲藏了一阵的师春,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蒙面装,最终还是爬了出来爬到了一旁的山头上,顶着漫天星光,找了块石头坐着,远远看着出口方向最高峰。 神思许久后,一阵脚步声令其回头看去,只见童明山等人也爬了上来,虽然都是蒙面人打扮,但他还是一眼能认出,尤其是吴斤两那身材,蒙面简直是摆设。 一伙人到了他跟前,犹犹豫豫的不知想说什么,吴斤两则在一旁嘿嘿嘿的。 师春奇怪道:“有事?” 看一伙人没出息的样子,最终还是吴斤两代言了,“春天,他们想提醒一下你,他们说他们仔细想了想,觉得扼守出口的各派不可能放咱们出去,能让咱们出去,只怕也是各派达成了一致将咱们给押出去。” 很显然,众人这是先找到吴斤两说道过了。 一伙人听后跟着点头,表示就这么个意思,唯独蒙面后的真儿沉思不语状。 童明山也接话道:“大当家,我们知道你跟南公子关系好,我们也知道南公子是个人脉关系极广的人,你只要出去了,南公子大概要出手相助。可这事恐怕不仅仅是我们知道,各大派有可能也是心知肚明的,他们为了得到寻找神火的秘法,会不会采用什么障眼法?” 昊吉道:“没错,进出口都在那些大派的控制中,他们完全可以不让南公子知道我们出去了。” 安无志目光凝重道:“出口关闭后的说法,自然是没见我们出去,也就是说,他们不可能让我们再出现,也不可能再让寻找神火的秘法扩大知情范围。” 言下之意简单,是个人的都能理解,那就是不会留他们活口。 朱向心也郑重道:“大当家,你可能不知道寻找神火的秘法对那些炼器门派的诱惑力,他们绝对干得出这样的事来。” “是啊。” “没错,干得出来的。” 面对一伙担忧的眼神,师春逐个将众人扫视了一遍,也完全能理解他们的担忧,都是有自己想法的人,到了出去的最关键时刻,若是不多想、不担心,反而不正常。 不过他还是笑着调侃道:“之前李红酒被擒,他放出帮我们出去的条件时,你们可不是这样说的,一个个都劝我要跟他合作来着,怎么,现在想通了?” 这话说的,一伙人多少有些尴尬。 不等他们再说什么,师春摆手,就此打住道:“放心,我说能出去,自然就能出去,至于怎么出去,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因为你们无法保证出现意外后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扛得住不开口,这是大家能不能活着出去的保证,你们懂我的意思吧?” 众人面面相觑,自然能懂,事以密成的意思嘛。 既然这位已经是心里有数,他们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毕竟他们自己实在是想不出妥善的离开办法。 “行了,放心吧,大当家说能出去就肯定能出去,一群蒙面人聚在这太显眼了。”吴斤两笑嘿嘿地挥手招呼众人。 他就知道是这样的,春天不愿说的,连他都会瞒着,又怎么会告诉其他人。 于是众人又纷纷下山了,真儿没走,反而挤在师春一旁坐下了,抱住了师春一只胳膊,歪头枕在其肩头。 吴斤两唯独没管她,问道:“春天,你估计李红酒什么时候能把人弄来?” 师春淡淡道:“应该没那么快,不到最后一两天,他未必能找到人,各派人马不管能不能找到神火,恐怕都不好太早收功,回去了可能不好交代。” “也是,还得等等。”吴斤两说着瞟了眼依偎在师春身上的女人,他在想一个问题,这女人弄出去后,春天怎么跟象蓝儿交代,口口声声爱象蓝儿爱得要死要活的,进来一趟就弄一这? 他估摸着真儿出去后,没了利用价值十有八九要被打出原形给童明山等人吸收了,这样还能给魔道和象蓝儿一个交代。 念及此,他嘿嘿着转身离开了。 星光,还有影影绰绰的起伏山峦,在描绘光明和黑暗的另一面。 师春看了看身边人,问:“你不怕出不去?” 真儿倒是很放心的样子“你说能出去,我就不怕,出去后我们就生孩子,你想生几个?” 师春很无语,当下蛋呢?估计那个‘素’没告诉她,她这种火灵精怪跟人是生不出孩子的,嘴上敷衍道:“你愿意生几个就生几个。” 真儿立刻高兴道:“生越多越好……” 师春有些心不在焉地听她喋喋不休的畅想美好未来的话。 通往外界的通道会在最后一天打开,会维持一整天,在最后一天即将来临时,如师春所料,各派人马才陆陆续续回来了,李红酒也终于找到了师春所谓的那四个门派的人。 找到了封罗教的弟子,人马完好,一个不少,还是整二十人。 李红酒才懒得去对比其他三个门派,找到了封罗教,就直接与之沟通了。 封罗教领队弟子叫冯琢一,他虽没率队参与之前各派对师春的纠缠,却也遇见其他门派听说了李红酒的厉害事迹,加之身份地位在这,李红酒让帮点小忙,他自是欣然应下,愿交这个朋友。 至于李红酒所谓的会给神火报答,他是将信将疑的,神火哪是能轻易给的,他不信衍宝宗神火能多到轻易给外人的地步。 李红酒谢过后,在对方就要转身带人离开时,忽问出一句,“冯兄跟碣云山的人熟吗?” 此话一出,冯琢一略怔,随后否认道:“知道,不熟。” 李红酒:“进来前,碣云山没交代点什么事给你们?” 此话一出,冯琢一的脸色顿变,心头暗惊,那事宗门不可能到处乱说才对,且叮嘱了他若有人拉扯一起去办那事,不可轻易卷入,也是因为得了宗门交代,他在听闻各派在追杀师春时,才没有掺和进去。 因为他怀疑就是宗门说的那样,有人要对师春不利,在故意挑拨,否则怎么可能找到上百朵神火。 这事宗门也只暗中叮嘱了他,连其他同门都没有告知的,他不知道李红酒是怎么知道的。 他哪能轻易承认,自然是立马装糊涂道:“恕在下愚昧,不知李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红酒见他那瞬间色变的反应,就知道师春说的应该是真的。 他其实也就是试探一下,因为发现封罗教的人数居然完好无损,这可不像是要追杀师春的样子,何况他本就防着师春,担心有诈,担心会被师春利用,试探是肯定的。 见状也换了笑脸,“冯兄不要紧张,我也是听说,没别的意思。想必我跟师春之间的恩怨你们也听说了,若非如此也不会放心找冯兄帮忙。” 冯琢一想想也是,虽不知对方哪听来的这事,但总算是松了口气,含糊道:“我等与师春无冤无仇,谣言不可信。” “明白明白。”李红酒笑言,拱手道:“那就有劳了。” 于是冯琢一就此带人而去。 原本他是打算带着所有人一起同往的,结果就因为李红酒的试探,让他感觉有些不安,导致他又吩咐了五人留下,万一有变,也好有人广而告之,能让宗门知信。 目送了一伙离去后,李红酒刚回到盘膝打坐的地方,便瞥到宫时希一伙离开了,眉头略挑。 很快又有某派弟子过来找到他,低声告知,“先生,已经按您的吩咐,无意中漏了风声给他们听到。” 不用他说李红酒也知道事成了,略点头谢过,指了指彼此,你知我知不可让他人知的意思。 许多门派的人都回来了,与衍宝宗交好的门派不少,他李红酒想找人帮点小忙很容易。 确定宫时希一伙远去了,他也没有逗留,趁着四处溜达的机会,悄然而去,找师春报信去了。 既然是要让凶手现形,他肯定要去亲眼见证、亲耳听到的,不可能由得别人随便怎么说,尤其是师春那奸诈玩意。 第四零四章 我也要吃 不比早先,现在找师春容易,李红酒知道师春他们藏什么位置,距离并不远,就在之前分别的地方等他。 不过并未直接前往,怕被别人发现师春,现在还没打算跟其他门派分享师春,也有点做贼似的,兜兜转转绕了几绕,才摸到师春等人的藏身地。 蒙了面的师春并未躲藏,正大喇喇坐山头上等他,之前附近有人过时,看到了他,他也是不躲的。 倒是李红酒自己,反倒不愿跑到山顶上冒头,躲在山谷中,嘴里嘘嘘几声,又捡石头扔的,一个劲地招手,让下来。 见是他,师春飞身落在了下面的山谷中,问:“酒哥,怎样?” 李红酒:“照你说的办了,封罗教的人往冰原去了,宫时希一伙往铁森林去了。” “宫时希一伙去了多少人?”师春追问起了一些细节。 李红酒一一作答。 情况确认后,师春立马召集人手返回,紧急赶赴铁森林一带。 一路疾驰,快赶到铁森林时,师春又喊话暂停,对粘在身边不放的李红酒上下指了指,“酒哥,换成我们这样的装扮,上上下下都蒙起来。” 李红酒好笑:“我又不是见不得人,没必要搞成蒙面大盗似的。” 师春干瞪眼道:“我的好哥哥,你就这样露面的话,宫时希一伙能说实话才怪了。” 李红酒略怔,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敢情是要让自己公然在宫时希一伙的跟前露面,作风这么狂野的吗? 他还想着自己躲在一旁,躲在暗处偷窥来着,自己这便宜兄弟的手法显然简单粗暴的多。 当然,他多少还是有些担忧,“他跟我多次见过面晃悠在他们面前,不会被认出来吧?” 师春:“你想多了,我们这里都蒙着的,就算加上你,我们这里人手也还少两个人,你靠后点站,没人会盯着你打量。” 又把人当瞎子?李红酒还真不太习惯这种没丝毫技巧含量的粗陋风格,他原来觉得自己已经够随便的,现在看来,人家才是真随便,骨子里是真没讲究,只求有效,也算是明白了这厮之前为什么敢一个人蒙面混进他们人堆里搞行刺。 其实和敢不敢没半分钱关系。 关键是,他也觉得这粗陋办法也没什么问题,然后就从善如流,把自己也给搞成了劲装黑衣蒙面人模样。 师春招呼上众人再出发,却没有直达,而是围着铁森林绕了半圈,绕了个方向再悄悄摸进去观察。 不出预料,果然发现了偷偷摸摸寻找的千岩宗人员。 师春一个手势,大家就地潜伏。 待到两名千岩宗弟子悄悄摸寻到此,师春一声“上”,一伙跳出,直接将两人给围了。 两名千岩宗弟子紧张背靠,“呜……”一人发出呼啸声,唤人支援。 听到求救动静,千岩宗其他人自然是火速云集而来,包括宫时希在内。 人数差不多,双方立刻陷入了对峙状态,师春先清点了下对方人数,嗯没错,都来齐了,那就好办了。 他瘪着嗓音喝道:“什么人在此偷偷摸摸?” 宫时希目光把众人一扫,先在大个子吴斤两身上定了定,再看看蒙面的师春的身形,稍作对比便知道了,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苦笑,指了吴斤两道:“春兄,就他那体格,我没那么瞎吧,还有必要再装吗?” 他是想来偷偷确认的,没想到搞成这样,他可不希望对方装糊涂动手,人家手里有不少法宝他是知道的。 对他来说,被发现了也没关系,回头照样能引人过来搞死这伙。 师春自然知道会被对方识破,抬手扯下了蒙面,一手后背道:“你们来这里做甚,想偷袭我们不成?” 说话间,背后的手做了个手势。 吴斤两蒙面巾下的嘿嘿声有点瘆人,当场撸出了三件蒲团式的法宝,当场施法展开出了手持刀、枪、剑的法相。 “误会误会。”宫时希忙摆手解释,“你们有重宝在手,我们哪敢偷袭你们,就是路过,见这里地形特殊,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神火,反倒是春兄你们,打扮成这样做甚?” 师春单手拎的刀摆了下,“我们做什么不用你管,我问你,李红酒追杀我们不放,说我们杀了衍宝宗弟子是什么意思?” 他以为对方还会跟自己绕一下,谁知宫时希简单干脆的很,“我也没办法,你要巫珊珊,那几个门派的人跟她混在一起,我不除掉他们,怎么可能把巫珊珊送给你?再说了,那只是李红酒的一个由头而已,你以为衍宝宗弟子不死,李红酒就能放过你们不成?” 这番话一出,站在沈莫名身后半露面的李红酒已是目光渐显沉冷,他之前就怀疑是,果然! 师春也没了任何犹豫,背后手立马给出一个果决手势。 吴斤两顿目露狞笑,受他驱使的三尊法相瞬间闪挪至一伙上空,骤然爆发强大法威,罩向下方。 相当三件五品法宝的存在,相当于三个地仙级高手的法威,联手施压下,造成的形态堪比定身符,法威之下的人一个个无法动弹。 因是无差别盖压,明山宗这边也有四人在那边区域被镇压在了其中不能动弹。 “狗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挑动各派搞我!”师春忿忿指责之余,抬手做了个插眼的手势。 满脸惊恐的宫时希瞪大了眼呜呜,似乎想说什么或是辩解什么。 然三尊法相手中的武器已经出手了,刀、枪、剑分别将千岩宗领头的宫时希、荀立山和周吾道砸的吐血昏死在地,然后便是刀光剑影带出的血光四起。 残肢断体横飞的情形,伴随着吴斤两的嘿嘿狞笑。 他知道师春要留什么人,所以知道什么人能杀,什么人该留,其他千岩宗弟子皆诛。 这一幕,令李红酒也有些意外。 三尊法相的威压一收,被镇住的陈无忌几个才松了口气,赶紧跳过血腥到了师春这边。 而师春已转身看向了后面的李红酒,在血腥气中笑道:“酒哥,如何,我算是说到做到了吧?” 扯下面巾的李红酒冷冷走向昏迷倒地的宫时希三人,不知道要干什么,反正肯定没好事,师春赶紧横臂拦住了他,“这三人现在还不能杀。” 李红酒挑眉看着他质问的意味很明显。 师春耶了声,大惊小怪的样子道:“酒哥,你莫非以为我还会放过他们不成?斤两!”回头直接给吴斤两甩了个眼色。 吴斤两两手一抓,直接从地上吸了两把剑在手,然后照着宫时希三人就是一顿乱剑砍杀。 也没有把人给杀了,而是砍掉了三人的四肢。 李红酒看得眼皮子直跳,包括明山宗一伙,倒不是觉得凶残,而是从吴斤两的身上看到一种对人命的随意。 师春对李红酒摊了摊手,一副你现在总该相信了吧的样子,继而解释,“酒哥,没别的意思,巫珊珊招供说,背后挑动各派针对我的人,就是这几个家伙。把我害这么惨,我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也不会让他们死得太轻松了,我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在他说话间,吴斤两已经蹲在四肢残缺的昏迷三人跟前,在他们身上下禁制,并趁机摸上他们咽喉,施法摧毁了他们的说话能力。 说着,师春又指向了吴斤两,“我看你们有句话叫做什么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我这兄弟在流放之地时,有一样烹饪的手艺很不错,知道什么部位的肉好吃,保酒哥你吃的嘎嘎香,绝对解恨。” 你在说什么?李红酒怔怔看着他,然后听到了吴斤两的嘿嘿狞笑声,回头一看,只见吴斤两正蘸了一手的血,在那舔的有滋有味的样子对他憨笑,然后开始小刀片肉。 别说他了,明山宗一伙都有点惊呆了,才想起流放之地的一些传说,据说吃这玩意不稀奇。 尤其是吴斤两的德行,差点没把他们给搞吐了,搞的他们喉结跟着耸动。 偏偏真儿还很好奇地来了句,“我也要吃。” 一言惹来众人注目。 李红酒是个随意的人,但这次,他真的是没办法再随意了,不忍直视发现自己道行还是不够,实在是不想再看吴斤两那幅嘴脸,偏过了身面对师春,干咳一声道:“兄弟的好意,哥哥心领了,你们吃就好,我还要操心你们出去的事,对了,封罗教那边怎么办?” 他赶紧岔开话题。 师春顺其意道:“简单,我这里待会儿过去给他们一朵神火就好。酒哥,斤两厨艺绝对是一绝,你不妨…” 李红酒打断道:“确定了出去的方式,我会通知你,回头老地方碰面。” “好。”师春连连拱手谢过。 居然听到了叽咕叽咕的咀嚼声音,李红酒抿了抿嘴角,是一刻都不想留了,一个闪身就走了。 目送的师春呵呵摇头,“这家伙奇了绝了,身为炼器人,对神火是真一点都不上心呐。” 他这里还有两朵神火,本以为对方多少会关心一下,谁知人家来来回回的,从头到尾连问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呸呸呸。”起身的吴斤两也吐出了嘴里的东西,他现在也是吃惯了好东西的人。 回头看的师春,见明山宗一伙如同见鬼的惊恐样子看着吴斤两,自然明白这些人对有些东西不太能接受,当即乐呵呵解释道:“你们想多了,他从不吃这种东西。主要是李红酒这笑面虎啊,心眼子太多了,不把他恶心走了,他肯定要逮着地上这三个家伙问东问西。” 所谓听其言,观其行。 他说他的,众人却眼睁睁看到吴斤两下意识舔了下嘴上的血迹,然后清楚看到吴斤两的喉结耸动,没错,他们看到那家伙咽下去了。 第四零五章 送火人 关键吴斤两对他们还挺友好的,又在对他们嘿嘿笑,明明夜色能掩饰许多不好的观感,可他们依然感觉自己看到了吴斤两正咧着血盆大口对他们笑。 他们会受这种感觉影响,师春却是毫无影响的,压根连注意都没注意,示意吴斤两收拾一下现场赶紧走人,得去赶下一场。 真儿是个会关心人的,还走到吴斤两跟前关切了一句,“斤两,好吃吗?” 吴斤两并未给她准确答复,边干活边随口回了句,“没东西吃的时候,只要是能吃的都好吃。” 不一会儿,他也从大家的怪异反应中明白了怎么回事,都在嫌弃老子? 他也挺委屈的,其实就师春刚才说的那样,笑面虎心眼多的很,就眼下情况,人家可问的多了去,万一打破沙锅问到底,或要向宫时希三个家伙问话怎么办?把三人弄哑了也没用,照样有办法沟通,他们强拦着不让问或紧急灭口都会引起笑面虎的怀疑。 只要能恶心走笑面虎,别说这了,一坨屎他也会毫不犹豫去吃,反正怎么恶心有效,他就得怎么配合着来,春天已经说了喝血吃肉了,那他肯定得配合得上啊,活下去才最重要吧? 不过很快就将委屈抛到了脑后,宫时希他们的口袋里肯定有法宝啊,以后不用南公子他们请客,自己也玩得起呀,瞬间有了爆炸般的精神头。 现场一收拾一伙人迅速挪地而去。 人到半途的李红酒,忽驾风鳞浮停空中,沉吟着,意识到自己有些疏忽了,宫时希怎么跟师春卷一块去了,自己应该弄醒宫时希问问的。 还有,为同门弟子报仇,不应该是亲自手刃仇人的吗?怎么就这样轻易放过了? 起码也得亲眼看到宫时希三人毙命吧? 他认真对待的事,一般不会出现这种低级疏忽的,也不知自己之前走的什么神。 他回头看去。 现在再回去?等他回去,估计人已经走了。 都已经这样了,想想,估摸着师春也不可能放过那三个家伙,都已经将人家那样了,遂又继续驾风鳞赶路了…… 进入冰原地带后,师春一伙立刻潜入了阴云下飞行,在离目标地点较远处的一个冰谷里落下了。 有人影晃动,冒头的是躲在这里的吴鸿。 见到同伙来了,吴鸿立马出来打招呼,“大当家。” 师春问:“怎么样?” 吴鸿道:“山头上确实来了一伙人,十五个人,哪个门派的不清楚,褚竞堂他们正在那边盯着,目前还没有离开的消息传来。” 还在就好,师春手一挥,招呼上众人直接出发。 不多时,便到了穿破阴云的冰山下,与褚竞堂和劳长泰碰了头,确定山上人还在,当即赶赴而去…… 星光云海,脚下的冰峰亦在熠熠生辉,抛去环境不说,确实是罕有的美景。 封罗教冯琢一等人疑心四顾,李红酒交代了点事情,让他们来这里跟衍宝宗的派来弟子碰头,结果碰头人迟迟不来,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到。 一码归一码,你衍宝宗李红酒的面子再大,也不可能妨碍我们离开。 他们已经商量妥了,最多在这里等一天的时间,一天后,他们无论如何都要赶回去离开,不可能为别人的事把出去的时机捱到最后一刻,那样风险太大了。 不说捱到最后一刻,哪怕现在久等了一下,冯琢一都开始有点后悔了,感觉自己不该轻易答应的。 有些问题经不起冷静下来细想,回头一想,感觉李红酒的拜托实在是突兀,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李红酒的面子也不值得让这么多师兄弟一起冒险呐。 帮点小忙就能拿到神火?天上真的能掉下这种好事砸自己头上来?就算是大派人家,神火也不可能说拿出就能拿出来吧? 每每念及此,他都懊悔不已,归根结底,李红酒的面子都是次要的,自己终究还是没能经受住神火的诱惑。 忽然,云海跌宕,一群人影冲破云海而出,直向他们所在的山头落下,惹得封罗教众人纷纷拿起家伙戒备。 他们的首先反应是,终于把衍宝宗的人等来了。 然看清来者的样貌,发现竟是一群黑衣蒙面人后,又吃惊不小,越发高度警惕。 当然,他们依然觉得可能是衍宝宗的人。 一伙蒙面人落地后,盯着他们打量了一阵。 确认是封罗教一伙后,师春拉下了蒙面,拱手笑道:“是冯琢一冯兄吧,在下师春,久仰封罗教诸位大名。” 还别说,他还真认识这些人,接到南公子的消息,知道四派人马可能要对自己不利后,进神火域的时候就已经留心观察过四伙人马的样貌,简而言之就是为了防着。 他这一露脸,顿时把封罗教一伙给惊着了,大家也都认识他呀,进神火域的不认识明山宗一伙的怕是也不多。 其他人还好,毕竟不知宗门暗中吩咐的内幕,而冯琢一则是脑子里嗡一下,暗叫不妙,怪自己愚蠢,李红酒当时还提了下碣云山的事来着,师春现在出现在此的,定非偶然,怕是来收拾自己的。 仅此瞬间,他真是肠子都悔青了,认定了李红酒是在给师春一伙打配合,故意把自己一伙给引诱过来。 他只是不明白,李红酒不是在追杀师春吗?怎么会一起打配合的?若非如此,自己焉能上当。 他强自稳定心神道:“师春,这附近可不止我们一伙,还有很多其他门派的人正在找神火,你们要走就赶快走,我们之间无冤无仇,就当做没看见你们。” 现在就算宗门下令让他们灭了师春,他也不敢动手,已经确定这个天雨流星大会第一人绝对是个牛人,他们惹不起。 师春诧异道:“李红酒让我来送神火给你们,你们确定不要?” 他回头朝安无志和朱向心招了招手,示意两人亮亮货。 安、朱二人也不知师春要搞什么鬼,但还是上前照做了两人手上各托着一只尺来长的蛋状物,抬手掰开了一块‘蛋壳’,立见一个蛋中有蓝色神火光芒绽放,另一个则是绽放着青釉色光芒,火焰姿态皆显曼妙,皆释放着神火之威。 封罗教一伙的目光唰一下,全部盯在了两朵神火上,眼里的神采和渴望无法掩饰。 天可怜见,他们进入神火域至今,还是第一次看到神火长什么样,不,是这辈子第一次见到神火长什么样。 有的人,喉结已经在来回耸动了,有反复吞咽动作。 安、朱二人下意识相视一眼,他们两个分外能理解这些人此刻的心情,他们自己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拿着神火还能怎么淡定,眼前的一伙人就像是一面镜子,能看到曾经的自己,真是恍然如梦。 能走到这一步,他们心中也是感谢师春的,深知若非师春,神火什么的他们连半丝染指的机会都没有,更不用说吸收的神火数目达到了恐怖的十几朵。 带着这个收获,回到被逐出的宗门,可想而知,不仅前途无量,且风光无限! 同时也是因为这个,两人心中皆暗藏隐忧,回头弃这边而去,再次投奔宗门的话,于情于理都是他们有负师春,扪心自问,跟着师大当家虽然危险,但确实待他们不薄啊! 在师春的挥手示意下,两人又将揭开的蛋壳合了回去,神火光芒瞬间消失。 封罗教一伙这才如梦初醒,咽了咽口水的冯琢一怔怔盯着师春,意识到了自己的判断有误,人压根不是来找麻烦的,否则犯不着亮什么神火给他们看。 人家说李红酒让他们送神火给他们,要还是不要? 当然要,可这玩意是能随便送人的吗?用屁股也能想到想要和得到之间,肯定还要做到。 思索再三后,他问道:“想要我们干什么?” 师春拱手道:“诸位,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地如何?” 这里他不敢久留,担心李红酒反应过来会奔这里来,毕竟李红酒知道这个会面地点,他必须尽快转移地方。 去哪?冯琢一还是有点犹豫,不过想想人家确实没必要绕弯子,但还是有些担心,疑问道:“有神火,你们自己不吸收,能给我们?” “我若是说我们神火太多了用不完,不知冯兄信还是不信?”师春貌似戏谑调侃之后,回头对童明山等人道:“三位,还是让人家眼见为实的好。” 尽管不知道这位大当家要干什么,童明山三人却还是照他的意图做了,纷纷施法,在身上释放出了蓝色和青釉色的神火焰气。 这一幕把封罗教一伙给看得羡慕不已,也终于明白了人家为什么说神火他们用不完,人家相同的神火属性都吸收了,这两朵用不上了。 天呐,这到底是吸收了多少神火啊,难道传说的找到了上百朵神火是真的? 师春挥手示意同伙收了神火焰气后,又看了看四周道:“刚才火光招摇了,万一有人看到了,这两朵神火怕是落不到你们手上,冯兄,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聊吧。” 面对眼前实实在在的诱惑,冯琢一看了看同门的反应,最终闷声“嗯”了声。 于是一伙迅速转移了地方。 出了冰原,找到一个山沟沟落了下去。 一落地,吴斤两便迅速指挥人手对这一带快速进行搜查。 师春也不耽误正事,挥手邀请状,“冯兄,咱们借一步说话如何?” 都换地方了,还借一步干嘛?冯琢一心疑,虽觉得对方可能不是因碣云山的事来的,可还是没底,有点担心。 见状,师春换了个方式,道:“冯兄想必也猜到了,你们能来此,是我拜托李红酒帮的忙。” 边说边掏出了四张事先准备好的纸递给对方,示意他先看看纸上内容。 冯琢一不解,带着疑惑摊开了纸张,借着星光查看,字迹谈不上潦草,但绝对歪歪扭扭写得不好,一看就是个不经常写字的人写的。 不过字还是能认出来的。 第一张纸上写着:真儿在我手上,劳烦前辈来神火域助我离开。 什么意思?冯琢一越发疑惑,看字面意思,是要送给外面的人不成? 然又觉得不可能,神火域开启的通道可不是那种两边能自由来往的通道,是单向通道,再次开启的入口在这里,外面是出口,外面的人根本不可能进得来。 第四零六章 不该看的信 当然,神火灵门的出口是朝内开启,还是朝外开启,决定权都在外面人的手里。 正常的开启规则就是顺势和逆势各开启一次,因为开启一次的威能消耗太大,这跨越时空的威能积蓄可不是白捡来的,也是为了防止有人进进出出会作弊。 而看纸上这句话的内容,像是要让他出去送信给某人,请某位前辈进来一趟,然后捞眼前这位出去。 问题是,哪位前辈有这么大的能耐,能让神火盟约改变规则、让神火灵门逆行开启一次? 他想不出有谁能做到,至少炼器界无一人能做到,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是四大部洲的哪个王来了,除非强行压迫,否则也难以让整个炼器界改变游戏规则,尤其是在最后决胜的关口,怕是谁想往炼器界内部插手都没用。 人都要出去了,还让外面的人进来,这怎么可能? 冯琢一带着深深的疑惑翻到了下一张的内容查看,结果发现和上一张是一模一样的内容,不由抬头看了眼师春然后翻看第三张。 第三张上的字迹内容就多了,只见上面写着:南兄,兄弟在里面让人眼红了,有人把着出口,怕是不会轻易让我出去。南兄若想派人进来看看,兴许不难,炼天宗、暑道山和衍宝宗各怀鬼胎,或许会顺水推舟促成,盼南兄玉成。 冯琢一的眼皮子跳了又跳,内容上的‘南兄’他大概能猜到是谁,只是这上面的内容,让他心跳加速了,这是老子能看的东西吗? 妈哟,这真要让神火灵门逆转了的话,我岂不是知道了内幕,知道了是炼器界前三大门派在暗中搞鬼破坏规则? 回头这消息要是暴露出去,整个炼器界怕是都要震怒。 他已经意识到了,从看到这张纸上的内容后,他便里外不是人了,便裤裆里沾上了黄泥巴,不是屎也是屎。 他可以拒绝帮这个忙,但他不干,对方肯定会找别人干,事情若办的周全则罢,若走漏了消息,他也是知情人。 妈的,要命的是,李红酒也掺和进了这事,到底什么情况? 天有点冷,他却有冒汗的感觉。 现在,他感觉对方是真有可能要送神火给自己,搞的他既紧张又期待。 第四张纸上的内容,他都有点不敢翻开看了,一页比一页刺激,他怕自己受不了下一页的刺激。 可都看到这个地步了,你不看第四页有屁用。 他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翻出了第四页查看,看后略松了口气,敢情和上一页的内容一样。 也就是说,这四张纸上的内容只是一式两份而已。 刚还不愿借一步说话的他,迅速将纸上内容折起,回头身后,手势示意了一下,除了两个核心点的能参与决策的同门师弟,其他同门他都主动让回避了。 师春微微一笑,当即也偏头给了身边人一个眼色。 一旁的吴斤两嘿嘿一笑,开始注意四处搜寻的明山宗一伙,看到有过来的就给出手势,让回避,也不让他们靠近。 这时,冯琢一才将四张纸交给了两名师弟查看,那两人一个名叫谢挽天,一个叫尺安澜。 趁着两人看的机会,冯琢一面对师春道:“你找谁不好,为什么是我们?” 师春淡笑道:“因为你们门派二十个人一个不少,说明你们没有参与对我的围剿,所以我想再给贵派一次机会。” 冯琢一疑惑,“给我封罗教一次机会?什么意思?” 师春调侃道:“难道李红酒没有问你们有关碣云山针对我的事?” “……”冯琢一哑了哑,旋即辩解道:“没错,碣云山是找过我们封罗教,但你也看到了,他们找他们的,我们压根没理会。” 此时,他身后两名同门已经看完了纸上内容,同样是满脸的心有余悸模样,面面相觑,略有瞠目结舌的感觉。 师春也乐了,他没笑对方,笑的是李红酒,他就知道自己说出碣云山的事,那心眼子多的笑面虎会去印证,现在看,果然。 对李红酒那种人,不给点真材实料的东西,还真不好蒙。 笑归笑,他反问:“你就没想过你们封罗教和碣云山的秘密行为为什么会被我知道了?” 冯琢一迟疑,他确实有此疑惑。 可他身后的两名师弟却不知是怎么回事,谢挽天试着问了句,“师兄,到底什么情况?” 说实话,这两名师弟有点害怕了,那纸上内容岂是他们能看的?区区封罗教在那些大派势力面前,什么都不是,轻易能碾碎了。 “唉,事起天雨流星大会,后又因无亢山,他得罪了碣云山你们应该都知道……”冯琢一将碣云山找来的情况大致讲了下,表示自己知道的也不多。 不管他们怎么想,师春接话道:“南公子你们应该也听说过,那可是个神通广大的人,能让你们炼器界破例让我进来的就是他,告知碣云山联系了你们谋害我的人也是他。 他为什么让我进来?他在外面开盘做赌局的事想必你们也听说了,我要是在里面出了事,你猜他算账的时候会不会连你们封罗教一块给清算了?他是没办法奈何整个炼器界,可能也拿那些大派没办法,但你们封罗教只怕未必承受得住。” 说到这暂停,让脸色阴晴不定的三人好好考虑了一下,吴斤两在旁不时嘿嘿两句助兴,嘿嘿的不是时候,给人一种被拿捏的感觉,确实搞的三人压力更大了。 稍等,师春又两手一摊道:“你们只要把这信送到了他手上,这些问题还是问题吗?” 尺安澜小声嘀咕了一句“事后你们不会把我们灭口吧?” 师春反问:“如何灭口?你们不会以为这事是你们能做主的吧?恕我直言,你们出去后必然要立刻去找你们师长,真正做决定的是他们,他们决定后,必然会将这话柄做安排,以防不测。 所以,你们封罗教不出去乱说,便不会有事,回头敢胡说八道,自然有的是人收拾你们。背着人暗中拿好处,不香吗?何必要给自己惹麻烦。” 抬手指了指他们手中的信,又指了指不远处安无志左右手托着的两颗‘蛋’,“神火有多难找,你们应该知道,不要你们做什么,就是出去顺便送个信的事,就能轻松得到两朵神火。若是我这种机会我是不会错过的。何况做决定的不是你们,你们只是被我找到了没办法而已,信带给你们宗门,让你们宗门看着办吧,为难不到你们头上。” 他很清楚神火对炼器门派的诱惑力,也知道自己划出的道有多深。 师兄弟三人目光互碰了一阵,冯琢一试探道:“我们现在答应了,你就能把神火给我们?” 师春简单干脆道:“事情成了,神火给你们,事情不成,我也不知道你们出去后有没有送信,怎么给?神火灵门逆开之时,就是两朵神火交给你们的时候。” 回头又指了指隐藏于两坨的神火,“我们很清楚吸收一朵神火要多长时间,一天时间足够你们吸收两朵。 当然,如果事情办的慢了,也可能会导致吸收神火的时间不够,出口那么多虎视眈眈的人未必能容你们带出去。 所以你们的动作一定要快,不要搞的事情办了,到手的宝贝却吞不下去,所以我这督促的话你们也务必要带给你们宗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可犹豫不决,当断则断!” 师兄弟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没一人能说出反对意见来。 主要是,人家这事切入的面很光滑,他们没有拒绝的余地,又想要神火,还不用他们做主,搞得他们想挑反对的理由都挑不出来。 见两位师弟没反对,冯琢一又将那四张纸收到了手中,再次试着问道:“其中一份送给南公子我们懂,另一位所谓的‘前辈’是指?” 师春淡定吐出一个人名“司徒孤。” “啊……” 师兄弟三人一齐失声,没想到这信里要胁迫的人居然是修行界第一炼器高手,这… 吴斤两又在嘿嘿嘿嘿,他之前也不知道,还是在师春准备信件的时候才知是怎么回事。 师春无视他们的惊讶,指点着信件说道:“为防有失,信一式两份带出去,若能全部顺利送到你们宗门手上,短信送一份给司徒孤便可,其他的全部送给南公子,包括另一份短信。若你们没能力把信送到司徒孤手上,就让南公子把信送过去,南公子问什么情况,你们如实相告便可。记住,信不可转交,务必要送到南公子本人手上。” 哪怕是为了得到神火,师兄弟三人也是牢牢记下了。 麻烦的是,他们有三人,神火却只有两朵,这意味着出去送信的人失去了得到神火的资格。 这方面,师春懒得操心,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也不怕出去的人因为嫉妒或失落搞鬼,毕竟后出去的人也还是要出去的,在他们师门那边是要对账的。 “还有,李红酒若找到你们打听有没有见到我,你们就说没有见到过……” 第四零七章 三支香 还是那句话,没得选择。 也还是那句话,神火的吸引力对炼器中人来说,足够强大。 于是在同门师弟不反对的情况下,冯琢一答应了将此事交由宗门决定,实际上也就是答应了。 现在对他们师兄弟三人来说,谁去谁留是个问题,这才是他们之间最艰难的决定,留下的人意味着有机会吸收到神火,有几人能拒绝这个诱惑? 不说别的,大家都会面临突破到人仙境界的门槛,这个门槛意味着要脱胎换骨,不比之前,也不是人人都能跨过去的,而神火威能却有那奇效,能将人轻易带过那个门槛。 从古至今,但凡吸收过神火的人,突破人仙境界时,无一受阻,而且是轻而易举! 据说吸收的神火越多,对后续境界门槛突破的助益就越大。 最后,冯琢一做了一个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自私的决定,他自己带两个人留下,神火灵门开启后,让两位师弟带其他弟子离开,顺便送信。 谢挽天和尺安澜倒也没有抗命,只是答应的有些牵强。 兴许是看出了二人的情绪,冯琢一也拉了二人去一旁借一步说话。 趁着这个空档,吴斤两凑近师春耳边嘀咕提醒道:“让他们顺便给象蓝儿那边也带个信吧,多一方势力捞我们也能多一份出去的把握。” 他指的是魔道那边的力量不弱,值得借用一把。 师春低唔着回道:“那边还用带信吗?大量的人出去后,他们自然会知道里面的情况,有能力的话,不用我们说,他们自会竭尽全力捞我们。他们能自觉办的事,我们犯不着多牵扯。” “唔…”吴斤两略沉吟,想想也是,那边搞出什么动作和这边关联不上,才不容易引起不该有的注意,不过他还是有些纳闷道:“我说,咱们到底算不算是那边的呀?” 之前说是已经成了魔道中人,现在总感觉差那么一丢丢感觉,有时候觉得自己是魔道的,有时候又明显感觉自己不是魔道的。 他回头看看被暗中看管的宫时希三人那边,知道春天接下来会对三人干什么。 他也知道这位大当家应该是舍不得离开魔道了,可就凭大当家这特殊嗜好,不离开魔道,对魔道真的好吗?这样的魔道中人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师春自己也有点搞不清了,也嘟囔道:“管他哪一道的,哪一道好用就走哪一道。” 好吧,吴斤两叹了口气,看向远方,看不清,被这么一说,他妈的,感觉前途确实有点迷茫。 不多时,冯琢一那边也算是把事情搞定了,将信一式两份,分别交给了谢挽天和尺安澜,两人随后带着大部分同门走了。 冯琢一带着两名同门,算是跟在了师春的身边。 而师春则又带着大家再次换了个位置,谢挽天等人就算想回来找他们,也找不到了。 一行再次寻觅地方安顿下来后,师春又让人给他挖了个洞,都这个时候了还挖洞,只有吴斤两知道他想干什么。 避着冯琢一等人的耳目,将废掉的宫时希三人扔进洞里后,师春也将明山宗一伙给招了进来。 大家不知道这位大当家又要干什么,现在这种环境下,大家很少有这样挤在一个洞里的情况出现,外面除了真儿,连正儿八经放哨的都没有,也就众人印象里血盆大口的吴嘿嘿在洞口顺便不时朝外张望。 真儿是被师春糊弄出去的,说交代给她一个放哨的重任,于是真儿欣然且郑重的答应了,当真的让人有些不忍。 摸出一粒檀金,卡在壁上照明,师春朝人群中的人招手,把童明山、安无志和朱向心招上前来。 三人相觑无语,都不知道什么情况。 洞窟空间挖的不够宽敞,其他人或挤在一起,或勾肩搭背,反正也都好奇看着,只有洞口的吴斤两不时回头看,他其实也不知道大当家要干什么。 负手来回踱步的师春身后地下,就是残缺的宫时希三人,他开门见山道:“你们三个修行的是火性功法,进了神火域,出去之后,只怕你们的宗门都会来找你们…” 此话一出,童明山一怔,自己不是已经表明了心迹么,当即再次解释道:“大当家,我…” 师春立马抬手,手势与眼神一起上,示意他打住,不让他再说下去了。 “……”童明山怔住,只好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安无志和朱向心的目光有些心虚飘忽,二人心知哪用等什么出去后,进来前就已经找过了。 倒是褚竞堂等人心里咯噔意识到了什么,皆下意识面面相觑,是啊,怎么忘了这个,这三个家伙吸收了这么多神火,回头他们的宗门还不得抢着求着他们回去。 这回去后,那还不得前程似锦、风光无限。 一个个的再想想自己,那肯定没这待遇,他们就是宗门泼出去的水,可有可无,自然也就属于覆水难收的那种。 想想,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大家一起冒险搞到的神火,却成了嫁衣裳,成全了这三个家伙。 或多或少都想问一句,凭什么? 不过也就是想想,只要能活着出去,他们也没什么不满意的,以现在身上揣的东西,出去后肯定远比他们之前在宗门过的舒服,至少目前的宗门不可能倾斜这么多资源给他们。 只要能活着出去,就凭手里的财物,人生已经是另一番光景,还不用受宗门一层层的人物约束,说句气话,那样的宗门不要也罢。 师春继续道:“我这人从不亏待自家兄弟,你们扪心自问,我师春有没有亏待过你们?你们放心,我不是逼你们表态,我也不会逼你们就算你们宗门找到了你们,也绝对是件大好事,我也会为你们感到高兴。 而且我赞成你们回到你们原来的宗门,毕竟你们修炼的火性功法都不完整,更高阶的功法还在你们之前的宗门。 再说了,咱们共事一场,你们回去后有出息了,我们大家伙将来是不是也多了几个助力?我想我们若遇到了困难找你们帮忙,你们不至于一点都不管吧?啊,哈哈……” 褚竞堂那些个却笑不出来,只有他一个人的笑声在洞窟内响着。 童明山沉吟皱眉状,安无志和朱向心闻言却是目光飘喜,师春的态度让他们心中暗松了口气。 当然,嘴上也没松口,没表现的自己会急于离开的样子。 不过他们的细微反应,师春却是暗自全部纳入了眼底。 安无志还叹气道:“大当家,你这话倒是说的我有些不知所措了,宗门弟子哪有轻易逐出又轻易收回的道理,那岂不成了儿戏。” 朱向心越发心虚,以为就自己一人被宗门找过了,也接话道:“想赶走就赶走,想拉回去就拉回去,应该不至于。” 话都不敢说太满,这位大当家的手段她也算是反复见识过了,对自己人不错是不错,真要下狠手的时候也是挺吓人的,而且豁得出去。 一个人单枪匹马混进各派人堆里搞刺杀,那是一般魄力能干出来的事? 童明山也想开口,又被笑眯眯瞟了他一眼的师春抢话打断了,“不管什么儿戏不儿戏,能回去就回去,我是盼你们好的,不过有件事要提醒你们,拿我自己的事做个例子吧。 当初还在流放之地,我在东九原的大当家麾下冲锋陷阵,屡屡为之拼命,一开始他待我也还好,后来见我功劳越来越大,拥护我的人越来越多,担心我威胁到他大当家的位置,居然想除掉我,结果真是一言难尽。 我想提醒你们,你们吸收的神火数量可能有些太多了,一旦有可能超出为某些人所用的范围,将来对你们可能未必是好事。 当然,这可能是我想多了,但还是要以防万一的。所以在出去前,我要送你们一样将来能保命的东西,也算是不负我们相遇一场。” 听到最后一句话,洞口的吴斤两又回头看了眼,这句话眼熟啊,不得不暗暗感叹,春天果然是读书越来越多了,我也要。 当然,他也好奇春天要送人什么,反正感觉好心的有点过分。 其他人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师春袖子里掏,也想知道这大当家要送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从袖子里扯出了三支香而已。 看似普通的焚香,可众人都忍不住为之心跳了一下,这么眼熟,又不止一次看大当家用过,焉能不知这焚香是什么。 这就是找到神火的关键,火神香啊! 师春看着三支香叹道:“火神香,是我从流放之地一位已故前辈手里得来的,当时还以为这东西跟自己不会有什么关系,原是想着卖给哪个炼器门派发笔大财的,奈何在外界也没办法验证真假,现在你们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进神火域了吧?” 不明觉厉,吴斤两在洞口忍不住嘿嘿。 洞里的人已经被他嘿嘿习惯了,已经自动无视了,此刻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确实明白了。 “反正呐,我是不可能再进神火域了,下届神火域再开启的时候,炼器界打死也不可能再让我进来了。这玩意数量有限,我用的时候就想着要省着点用,一定能要省着点用,想着你们三个将来有可能派上用场,可惜,还是浪费了不少,不过也算坚守了底线,总算还留下了最后三支。来,数量不多,不要嫌弃,一人一支!” 师春边说边往他们三人手里派发。 别说安无志和朱向心,就连童明山也忍不住下意识伸手接了这‘火神香’,实在是这玩意的诱惑力太大了,这就是找到神火的关键秘密啊,身为修炼火性功法的人,如何能抗拒? 大当家给出如此巨大诱惑,不接也得接啊。 褚竞堂等人则差点发出惊呼,连这东西都送人的吗?还是最后三支! 他们很想说,这玩意起码很值钱吧,他们走他们的,我们不拦着也就罢了,干嘛还送这种宝贝咱们自己留着花不香吗? 然大当家说了是给这三人保命用的,毕竟相处一场,到嘴的话欲言又止,终究是没人能当面说出口。 拿到香的童明山,看向大当家的眼神里满是动容。 安无志也是怔怔看着师春,没想到这狡诈家伙居然这么讲义气,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大当家确实一向不亏待他们。 朱向心则红了眼眶可能是女人比较感性,真的有点被感动到了。 第四零八章 聚散由人 一时间,三个得了天大好处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面对这玩意实在是无法客气婉拒,又感觉不是轻飘飘一句感谢就能打发的,否则也太不知好歹了,没看其他人都什么眼神看他们么。 “这香实在是宝贵,不到万不得已,我建议你们不要轻易拿出来,现在给你们宗门,和等到两三百年后的下届神火域开启时再给你们宗门,对你们宗门的获利其实也没什么影响。 现在给和将来给影响最大的有可能是你们自身,万一你们宗门真有人嫌你们风头太盛,要干出对你们不利的事,你们又接不住的时候,这玩意兴许能给你们自己争取到转圜的机会,你们若现在把底子都掏空了,恐怕…” 听到这里,大家都知道大当家这话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没有了利用价值,有可能被人给卸磨杀驴。 “当然,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们要谨慎些,就算你们不忍心对宗门隐瞒,也还是建议你们不妨试探一下。你们出去后,一旦你们宗门真找到了你们,要让你们回归宗门,你们不妨说你们压根就没吸收到神火,看看你们宗门的态度如何。 你们放心,知道你们吸收了神火的门派弟子,要么已经被我解决了,要么暗藏私心不会轻易外扩消息,起码暂时是不会轻易对外泄露的,其中的缓冲时间足以让你们应付找上门的宗门。 万一,我是说万一,若知晓你们压根没吸收到神火,便不愿再让你们回归宗门了,那这神火香要不要立刻上交,恐怕你们真的是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洞口的吴斤两抬头看星星,嘴巴笑裂到耳根,这次却没笑出声来,有些事情他知道,现在终于明白了这一出的意思,大当家果然还是那个大当家呀。 闻听此言,童明山还好,他进来前就与宗门划清了界线,可安无志和朱向心却真因这番话晃了神。 不过安无志又很快醒神道:“大当家言重了,已被弃之如履,还如何回去?” 虽然看起来这位大当家是说真的,是真的愿意让他们回归宗门,但他现在是绝不敢表露任何要分手的意思,不为别的,还没出去呢,不安全。 毕竟曾是天雨流星大会的领队参会弟子,这点城府他还是有的。 回过神的朱向心也连连口头坚持道:“安兄言之有理,大当家…” “诶!”师春抬手打住,“我没跟你们说虚的,我也不跟自家兄弟玩虚的,能回去就回去,更完善的修行功法,有利的不仅是你们,将来你们功成名就了,对我们也有好处。 你们也不用担心你们手上有火神香的事会泄露出去,这寻找神火秘法的秘密出去后我自有办法给各派一个满意交代,扯不到你们的头上。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出去后,你们自己再看着办,反正我不勉强,现在就不要再婆婆妈妈了,没意思。” 他的态度坚决,就这样把大家伙给赶了出去。 安无志和朱向心这才意识到,大当家是真的要放他们离开,包括童明山在内,都发现了,这位大当家别看是流放之地出来的,实际上却是个胸襟博大之人,对外人虽心狠手辣,对自己人却是有情有义。 出洞后,三个沉思的人下意识走到了一块。 于边角处面面相觑了一阵后,安无志忽叹了声,“不说别的,就凭大当家这番举动,咱们这段时间的‘大当家’就没白喊,这段时间的相处也算是值了。” 确实被感动了的朱向心微微颔首,表示赞同,看着手中那支焚香道:“也算是将我们扶上马再送一程,难怪老话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朱某将来若真有出头之日,也定不负他…” 说到这,忽意识到最后一句话似吐露了要回归宗门的心迹,又忙改口问身边两位,“回头,宗门若真找上了我们,怎么办?” 安无志摇头,还是之前应付师春的话,“已被弃之如履,哪有说回去就回去的道理。” 既是应付话,也没把话完全说死。 童明山则不然,沉声道:“进来前,百炼宗就已经找过我,让我回归宗门,我已经当面划清了界线,也把话说绝了,应该不会再来找我。” 此话出,安、朱二人皆愣怔无语,意识到了那些宗门都是一路货色。 洞内,有些想不通的褚竞堂等人甩开童明山三人后,又回来找到了师春,也没别的,就是问出了之前憋着没说的话而已。 褚大胡子率先发牢骚了,“大当家,他们走就走吧,咱们也没亏待他们,拼死拼活的,神火全给了他们,这已经是把天大的好处给了他们,兄弟一场,我们也认了,这还要把底裤也脱下来给他们,是不是有点过了?” 劳长泰也立马响应道:“是啊,大当家,这火神香绝对能卖出天价来。” 陈无忌道:“没错,大当家,绝对够我们大家伙百年内的修炼资源。” 方自成扶额苦笑,“大当家,虽说进来后捞了点东西,可这还没出去呢,好日子还没开始呢,就开始先挥霍掉,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他心里想说的是,你们从流放之地出来,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啊就开始这样败家了? 还有人在心里暗暗埋怨是暴发户行为。 总之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表达了不乐意,那三位可以回归宗门享受前途无量和风光无限,而他们是回不去的,对他们来说,只要能活着出去,就他们这些人,抱团依然是最好的选择。 不抱团怎么办?已经被逐出了宗门,又跟着大当家在神火域得罪了那么多门派,又没什么显眼的本事引来什么庇护,单干确实心里没底,担心会被人给弄死。 贼船都上了,贼都明晃晃做过了,脸都露了,没蒙面的那种,现在怎么可能下船? 他们现在才是明山宗这个门派维持下去的最坚定拥护者,谁敢解散门派,他们不答应,明山宗是炼器门派怎么了?老子不会炼器又怎么了? 分家的时候总是容易扯皮的。 就在这时,童明山的声音突然从洞口传来,“我已经跟百炼宗划清了界线,不会回去。”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童明山大步走入洞内,而守在洞口乐呵呵的吴斤两事先居然没吭声示警,那他们刚才咧咧的话岂不是都让童明山听到了,顿把他们弄的有些尴尬。 他们主动分开到了两边,让出了路。 童明山站到了师春跟前,将那支火神香递还道:“我不会回百炼宗,这个我用不上。” 毕竟是寻找神火的秘法若不是吸收了这么多神火,他自己都不敢保证自己舍不舍得还回来。 师春没接,淡笑道:“没事,留你手上吧,出去后,万一百炼宗又找上你了呢?不妨出去后再视情况而定。” 其他人的眼珠子飘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面对如此宝物,双方皆如此高风亮节,倒显得他们刚才太小人了。 童明山:“大当家,你知道的,我已经跟百炼宗把话说绝了。” 师春:“放你手上,百炼宗若不找你,就当是明山宗压箱底的东西。” 都这样说了,态度如此坚决,童明山还能说什么,犹豫了一下,最终默默将东西收了起来。 而师春又看向了其他人,朗声道:“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分彼此的屁话就不要再说了,别说他们三个,就算你们要走,出去后,我也不会阻拦,兄弟一场,我能给的富贵也同样不会吝啬。” 说罢就抬手赶人,赶一伙人出去。 不管这交代满意不满意,一伙人就这样闷声出去了。 见人都走了,消停了,洞口的吴斤两这才凑进了里面,鬼祟低声道:“到底是要放他们走,还是不放他们走?” 师春抿了抿嘴角,轻言细语着沉吟道:“好不容易淘出来的人手,有能力,底子又干净,还投入了那么多,知道他们宗门找他们的时候,是真不希望他们走,当时也没想到他们能吸收到这么多神火。 现在不一样了,散不散伙也无所谓了,他们愿意留下,我高兴,他们要回归原来宗门也没关系。 强扭的瓜也不甜,东九原那些兄弟,给不了好处了,有了新奔头,不也都散了。 不管是流放之地的直接,还是生狱外的遮遮掩掩,依我看都一样,最终都是先敬好处再敬人,现在拿不出东西来,说什么都没用,等他们看到我们出去时的阵势后,再有之前的准备,去或留他们自会认真考虑。” 吴斤两狐疑,“那你还给他们那‘火神香’干什么?” 师春斜他一眼:“这都想不明白?东西拿了,他们走了又怎样,离开了也不敢乱说话,让他们宗门覆灭也只是我们一句话的事,不用我们操心费劲,他们宗门就能将他们拉扯起来,为什么不给?” 吴斤两略摆手,“这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关键那玩意,下次神火域开启经不起验证,肯定要露馅。” 师春嗤了声,“你想的是不是太长远了点,瞎操心什么?届时,没用肯定是因为放久了,若他们不信,那只能说明一点,两三百年后的我们白混了,活该被人算账。” 第四零九章 淘宝 出了洞的吴斤两又在往洞口堆石头封堵,明山宗一伙都看到了,想到了洞内三个残缺的人,也想到了大当家那句‘残缺美’。 关键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若说一次是误会,这屡屡这般,加之吴斤两那猥琐而神秘的笑意,大家只能是相觑无语,毕竟也不好妄断呐。 领到重任的真儿依然站在最高处警惕四周,是个合格的放哨人员。 封好洞的吴斤两就坐在了洞外守着,终于有了闲心捣腾宫时希一伙的乾坤袋。 几乎每只乾坤袋里都能倒出一只风鳞来,现在这边风鳞已经多到他们明山宗全派上下都用不完的地步,一人三只还有多,但吴斤两并未因此而麻木,反而看到一只就嘿嘿笑一次。 没办法风鳞真的是贵重物品,对大多修士来说,真的很贵。 其飞行速度堪比地仙境界的修士,而一般的地仙境界修士也喜欢驾驭此宝,尤其是长途飞行的时候,因为能节省法力消耗。 大多修行门派也不会配置很多。 还是那句话,若非这次来的都是炼器门派,是不可能看到这么多风鳞的,尽管如此也是相对集中了炼器门派的资源才能看到如此规模的。 当然,哪怕来此的都是炼器门派,也不是什么门派都能做到人手一只的。 每倒出一只风鳞,都意味着发了一笔,都能让他去欢场开销好多回,还有那一只只乾坤袋也很贵,试问他吴斤两如何能不开心。 不过他志不在风鳞上,根据之前的经验,魔道三脉把人送进来应该都是下了血本的,应该都是给了重宝的,那才是真正值钱的玩意,绝大多数修士终其一生都摸不到一回的玩意。 千岩宗一伙的乾坤袋里的东西很多,也不知哪件是宝物,他喊了比一般人更懂法宝,出自炼器门派的童明山来帮忙检查。他自己有主要检查目标,重点查宫时希、荀立山和周吾道那三个魔修的乾坤袋。 很快,宫时希口袋里的一把刀引起了他的注意,通体赤红色,宽背,长柄,以火光照看,刀身上还有碧绿云彩似的纹路。 重点是,哪怕不呼吸,似乎都能感受到刀上的血腥味,棱角分明的刀颚旁,刻有“血魂”二字。 一看就是宝贝,他施法注入查探,整个人忽一个哆嗦,差点失手将刀给扔了。 这异常动作引起了童明山注意,问:“怎么了?” “这法宝里面似乎沉睡了一个可怕的东西,里面的器灵,不知该怎么形容,好像有种邪恶的感觉,你看看。”吴斤两说着把刀递给了他。 接刀的童明山顿重视了起来,先翻看了外形,看到刀颚上的字迹后,嘀咕了一声,“血魂刀…” 想了想,没听说过,继而施法内查其情况,有了吴斤两的提醒,他多了几分防备,不过他是修炼火性功法的,对吴斤两说的那种邪恶感多少有些克制作用。 稍加查探后,他面色沉重了起来,抬眼道:“没错,确实是邪恶之物,这宝物的器灵是一个邪灵,这器灵生前修炼的应该是某种邪功,以这种玩意做器灵,必然是要借其邪法,此刀也必然邪门,用之恐不祥,容易遭其反噬,不是随便修炼什么功法的人都能驾驭的,千岩宗弟子怎敢用这种法宝?” 说着还施法挥刀试了试,结果刀身上散发出的血腥气不但越发浓厚,其散发的威能更是令一旁的吴斤两血脉偾张,不做防备的情况下,竟感觉浑身血液有逆流感,似乎要从身上毛细孔钻出去一般。 吴斤两赶紧施法压制住了,看向宝刀的目光中透着讶异,这器灵还在沉睡中,便有这威力,一旦器灵清醒了,那还得了? 吸收了神火,又修炼出了两昧真火的童明山并未受什么影响,他查探后抚刀道:“这邪灵确实沉睡了,我也唤不醒,看来也是被雷给劈坏了。” 吴斤两好奇,“有办法让它醒来吗?” 童明山不好意思道:“这方面我认知还浅,你不妨问问肖省,他师门就是炼制器灵的,他算是半个行家,不过这邪物不好驾驭,唤醒此宝,我觉得你还是要三思的好。” 吴斤两才不管它邪不邪,自己不用也能卖钱呐,完好的宝物跟残废的宝物卖出去能一个价吗?天差地别好不好。 他当即将肖省给招呼了过来,情况讲明,直接把刀交给了蹲在一旁的肖省。 肖省盘腿坐下后,施法一试探,也是一个哆嗦,继而讶异道:“这谁的法宝,怎敢用此邪物?按理说修炼了这种邪魔歪道功法的人,抓住后都是直接打杀了,少有人会将其练成邪灵,怕为祸后收不了场被追责。” 吴斤两不以为然道:“已经练成邪灵了,已经受制于人了,能邪门到哪去。” 肖省抚着刀边查看边摇头道:“吴兄,话不是这样说的你可能不懂,这邪门玩意自然有其邪门的地方,邪门的东西往往会出人意料,否则也不会说它邪门。 一般邪灵还好说,真要遇上特邪门的,最终是人控制刀,还是刀控制人,还真不好说。你看这刀,邪灵已经沉睡,依然能让人感受到这么大的邪性,这邪灵生前绝不一般,此刀绝对是不祥之物,我建议还是不要唤醒的好。” 吴斤两:“不好用就卖给别人用去,让它对别人不祥去,咱们收钱就好,钱总是吉祥的好东西吧?唉,行了,你别管那么多,告诉我怎么唤醒就好。” 肖省将刀搁置在他跟前,苦笑道:“我又不知这器灵来路,生前修炼的是什么功法,不清楚底细就找不到简单唤醒的办法。其实就跟给人治病一样,这器灵也是被打伤了,将它治好了,它自然能醒。当然,每个病人的情况不一样,需要对症下药,你现在让我说,我也说不清楚,得出去了仔细诊断。” 吴斤两拿了刀收起,“行,你会搞就行,刚好大当家那边也有几件宝物等着修复,估计都是差不多的情况。” 肖省:“应该是,雷电本就是这些器灵的克星,不过按理说,一般的霹雳也难影响到这级别的器灵,听说当时的场面很壮观,万雷齐轰,可惜没能亲眼看到。那李红酒有够狠的,据说各派法宝基本都被他给废了,太牛了。” 吴斤两没接话,而是若有所思地继续翻腾眼前的杂物,偶尔瞥上肖省一眼,福至心灵的,忽然意识到了还在外界的时候,春天为何早做准备,想暗插一手拦住朱向心他们返回宗门。 肖省既然过来了,也就上手一起帮忙翻腾查看了起来。 很快,又一把暗金色的长剑被淘了出来,大巧不工剑中有沉睡器灵,是只妖气森森的蛟龙,无法唤醒,让人搞不懂是个什么宝物,剑上有“飞龙”二字。 之后又翻找出了一只细长塔状的锏,锏中另有乾坤,似蕴藏有无数金沙,器灵不醒,也同样搞不懂是如何驾驭的,柄端有“销魂”二字。 翻出了一个“血魂刀”,又弄出了个“销魂锏”,三件宝物就有两件带‘魂’字,吴斤两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千岩宗喜欢。 折腾到师春从洞窟里出来,他们也没有再找到其他法宝,就这三件。 吴斤两把三件宝物给了师春开眼,师春也是第一眼就被血魂刀给吸引了,一上手施法就发现自己浴魔功能吸收刀内血气,把昏睡的器灵都给搞萎缩了,遂赶紧打住。 他好奇翻看此刀,又看看吴斤两等人,好像也没他们说的那么邪门吧…… 离开神火域的出口开启在即,衍宝宗的一群弟子也返回了,又白忙了一场而已,之后的这些日子并未再找到什么神火。 也正是因为这些弟子的回归,盘膝打坐的李红酒看着跟前刮平的地面上的字迹陷入了沉思。 字迹是长老李千秋的传话,李长老已经做出了决定,让李红酒带领衍宝宗弟子去抓捕师春,也知道李红酒伤势未愈,不过衍宝宗弟子手上的法宝却是完好无损的,能助其一臂之力。 做出这个决定也是没办法,李长老发现炼天宗长老与回来的炼天宗弟子接触后,已经拿出了“往生镜”。 往届的正常情况来看,此宝一般都是进入的时候用一下,是用来对各派进入神火域的参会弟子进行检查的,每个进入神火域的人都被照过,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夹带帮手之类的,“往生镜”能照出生魂哪怕有办法躲进别人随身的法宝里也没用,也能被照出来,只要是活物就不许带入。 出去的时候一般用不着这样检查,李长老没想到炼天宗居然带了此宝进来,突然拿出,能想象到,恐怕就是为了针对师春的。 也就是说,这边已经不太可能将师春给偷偷弄出去了。 于是李长老就想借助这边与师春暗中沟通的优势,先一步将师春给拿下,看能不能撬开师春的嘴巴,实在不行的话,再带出去与各大派一起分享也不迟。 李红酒并未反对,因为知道就算自己不动手,师春也躲不过这一劫了,不过也知道这样做违背了自己对师春的承诺。 他施法挥袖荡平了地面上的字迹,仰头看了看璀璨星空,缓缓起身而去,找到了广浩游等人,暗中与他们做了沟通,之后率众悄然离去。 第四一零章 急眼 说是悄然离去,可眼下各派汇聚于此的人太多了,能回来的基本都回来了,都在等着出口打开离去,各派人马几乎将出口这一带的山头给包围了,李红酒等人的离去注定无法避开所有人的注意。 尤其是李红酒如今的名声摆在那,本就成了引人瞩目的人物,故而不少人都看到了他的离开。 混在各派人马中的封罗教弟子谢挽天和尺安澜更是因心虚不时关注李红酒那边,现在自然也看到了李红酒的离去。 这个时候还离开,有疑惑的人不少,但已临近出口打开,有疑惑也没什么人追究。 暑道山的古练妮等人也回来了,他们算是回来的比较早的,如今时常在山头向四周张望,在寻找,在等待。 目标人物自然是师春一伙,门中弟子已经将这一带找了一遍,确认了明山宗一伙还没回来。 自从和师春一伙分开后,他们也没有再找到神火,尤其是在极火宗、金貌堂、东霄岛、落焰山这几派的纠缠下,压根也没办法安心寻找,所以回来的较早。 殊不知极火宗一伙是真不想放过他们,尤其是在有了金貌堂三伙人协同的情况下,因为印天录还惦记着师春所谓的‘神火宝鉴’给了暑道山,想验证是否属实。 怎么验证?自然是抓住人用尽办法撬开嘴巴,这‘用尽办法’的手段一使,不管有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大致上都不可能把人给活着放离。 也得亏他们手上的法宝都被那无尽天雷给干掉了,他们几派追在后面也没把握保证暑道山不会出现漏网之鱼。 暑道山掌门之女出了事,出去后,真当暑道山的实力排名在他们前面是摆设? 若非必要,别说他们,连炼天宗那个排名第一的也不敢妄动古练妮,否则之前将暑道山一伙给挟持时,也不会那般宽纵,换了别的门派那肯定是先抓起来再说。 事到如今,极火宗一伙也只能是暗暗作罢,有关‘神火宝鉴’的消息,只能是带出去给宗门,让宗门在外界来处置。 当然,有实力又有介入能力的各派,此时都如同暑道山一般在四处打量,都在等着师春一伙的回归。 他们就不信了,不信师春能一直躲着不出去,绝不可能,除非已经死了! 李红酒率领的衍宝宗一伙没有固守等待,在四处奔波。 出口附近一带,与师春约好的碰面地点,居然不见人影,扩大范围也找不到。 简而言之,师春压根就不在。 什么鬼?李红酒有点搞不懂了,那厮怎么可能不眼巴巴等着,总不能连出去的事也不放心上吧? 然而找遍了,人确实不在,总不能认为衍宝宗弟子在说谎。 于是一众又火速赶往了冰原,落在了阴云封锁之上的冰山最高峰上,李红酒知道师春一伙和封罗教一伙是要在这碰面的,然依然不见一个人影,扩大范围找也还是不见,问题是连封罗教的人影也不见了。 不甘心,李红酒又带着人急奔铁森林,到后又是一顿好找,结果依然不见人影。 他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倒没有全往上当了方面去想,还是那句话,出去肯定要过出口那一关,找他帮忙和找其他人帮忙有什么区别?他有点担心师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当然,他依旧不否认师春的狡诈,担心是不是着道了,可他想不通这样骗他的意义何在。 他将事情反复梳理后,将可能的疑点定格在了封罗教身上,于是又立刻带人赶回出口一带。 与此同时的师春,正对吴斤两呈上的那把‘血魂刀’持久感兴趣中,反复欣赏琢磨中。 这刀也许邪门是邪门了点,器灵也沉睡不醒了,童明山和肖省也说此刀用之不祥,可师春那是多现实的人,压根不吃迷信那一套,向来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刀哪怕失去了应有的威力,也比他原来的刀好用多了,不但锋利程度和坚韧性不逊色,还有附加威力,一刀挥出,便能影响对手的身心状况,这对经常打打杀杀拼命的他来说,明摆着的对比好处,如何能拒绝? 唰,师春顺手把原来的刀插在了一旁岩石上,捧着宝刀端详道:“以后我就用这刀了。” 吴斤两一瞅被冷落在岩石上的刀,顿时有些不乐意了,“春天,这可是我亲手给你打造的宝刀,对比这器灵不行的家伙,应该也不逊色吧。” 师春瞟了眼原来的刀,示意了下手上的,“你那个太糙了,比你造的好看多了。” 质疑老子手艺?当年还说不错来着,现在嫌糙了?吴斤两轻嗤了声,扭头看星星,抿着的嘴角歪倒了一侧的脸颊上,露出了罕有的不满神色。 边叽叽歪歪提醒道:“‘血魂刀’的颜色太艳了,也太显眼了,容易被宫时希的‘师门’给认出来。” 在暗示宫时希背后那一脉的魔道。 师春也嗤了声,“我从别人手上抢的不行吗?别说我不会承认是我杀的宫时希,我就算承认了又如何?别家的法宝,我还真担心对方门派会揪着不放,区区一个千岩宗,也敢找我理论不成,还是说他背后的敢跳出来暴露?” 这话堵的吴斤两哑了哑,甚至有点恍惚,也是现在才突然意识到,他们居然已经有了不把千岩宗那样的门派给放眼里的资格,虽是一个小门派,但毕竟也是一个门派呀。 才意识到了他们自己已是今非昔比。 当然,师春也没把老刀给扔了,岩石上拔出,随手收了,又捧着‘血魂刀’转身嘀嘀咕咕而去,“是太张扬了点,出去得配个合适的刀鞘。” 吴斤两闻言顿来了精神,提肩曲肘转了两圈大肩膀,快步跟上,拍着胸脯道:“包我身上,定给你配好了。” 师春背对着摆了摆手,“你那活,骗骗别人还行,干嘛要骗自己,配不上这法宝,我另找人弄。” “……”吴斤两愣在原地,脸上渐露悲愤神色,想大口吸两口毒气。 带人回到出口一带的李红酒,让衍宝宗弟子到处找,顺利找到了封罗教弟子带来。 见到不止五人,足有十七人,李红酒有些诧异,“你们回来了?冯琢一呢,哪去了?” 谢挽天讶异道:“你不是让我们冯师兄在那等人吗?” “……”李红酒顿了顿,问:“你们不是一起去了吗?” 谢挽天:“是一起去了,等了好久不见你说的人来碰头,师兄怕出口这边开启了不能及时知情,就让我们先回来了,他带了两个人继续在那等着,这边出口开启了我们还要紧急赶去通知他们。” “不对呀。”尺安澜忽指了下广浩游等人,“李先生,你们人都已经回来了,我师兄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因对方之前的说法,就是去跟衍宝宗弟子去碰头的。 “……”李红酒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可能真的出事了,他亲自去过所谓的碰头地点,压根就不见冯琢一的人影。 现在这事,被对方这样一问,他还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给封罗教弟子交代了,他又不能说是师春让他喊过去的。 无法解释,也解释不清了,饶是自觉自己还算聪明,此时也被绕糊涂了,直觉上怀疑是不是着了师春的道,可又搞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按理说师春没理由这样折腾什么。 他甚至怀疑过师春有让封罗教出去报信的可能,可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向谁报信去?跟谁报信都没用! 眼下他只能仗着身份地位应付道:“放心吧会回来的。” 不应付都不行,难道要当场吵起来,惹来其他门派的人来过问怎么回事? 将封罗教的人安抚打发后,李红酒一边安排了人去四周再找找,一边陷入了沉思,最后也不得不将相关情况报知给李长老…… 离火岛上风景如画,登岛的人数骤然又增多了。 岛上最好客栈的最好房间,从神火域要开启前就被大人物定下了,哪怕客人只是短暂住了两天就走了,最好客房也没让其他人染指,一直空在那等贵客随时回来。 神火域的出口将要打开,贵客也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兰巧颜和苗亦兰母女回来了。 订房间的大人物,巩少慈亲自迎接了母女二人,又倍加用心地亲自将母女二人送到了客房。 然而还未寒暄几句,便有巩少慈的心腹手下来打扰。 巩少慈有些不满地瞥了他一眼,不过知道不会无缘无故来扰,还是先去了一旁,听手下耳语。 几句悄悄话后,巩少慈变了脸色,可谓震惊,目光闪烁不定了起来,瞟了眼母女二人那边,又有些犹豫。 轻描淡写目光略有观察的兰巧颜忽轻笑道:“你的心意我们是知道的,有什么事就先去忙自己的,我们这里没关系,不用你时时陪着。” 闻言,巩少慈干脆过来拱手道:“也好,小侄确实有点要紧事,去去就回,兰姨有事尽管招呼外面的下人去办就行。” 在母女二人的准允下,他就此匆匆告别而去。 离了客栈,他也没去别的地方,直接飞掠奔赴了海上落在了那座宫殿式的船楼上。 船楼甲板上的南公子又是一副罕有的憔悴模样,负手踱步来回走动着,竟连有人落在一旁都未当回事。 “南无虞,你搞什么鬼!”落下的巩少慈可谓当头棒喝。 惊醒的南公子扭头一看,忙干笑拱手道:“巩兄,来了佳人怎还有空过来?” 巩少慈失了往日的温雅,面泛厉色,指着南公子鼻子喝斥道:“昨天大家就说了,‘炼天宗’的盘要停,不能再下注了,怎么还没停盘,你搞什么,活得不耐烦想找死吗?” 能让他这么大反应,这次赌盘与他的干连必然是不小的,没办法,这次活动算是在他家势力范围的地盘上,他算是地主之一,小家子气不合适,面子也是要的。 他所谓的停盘,是指从本命莲花灯上来看,炼天宗不愧是炼器界第一大派,参会人员基本没什么损失,对比后面有资格夺魁的那些大派的损失,优势太明显了。 以炼天宗的心气劲,不可能怕危险躲在哪里玩,必然是有所作为的。 如此明显优势之下,神火域出口又即将要开启,手头有点小钱的也可以试试,反正也损失不了什么,但耐不住这是面对整个修行界的赌盘呐,下注炼天宗夺魁的钱可谓在疯狂涌入,把一群公子大少们都给搞怕了,于是才做出了停止对炼天宗下注的停盘决定。 虽然这做法有点赖皮,但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欠一两个人的钱没关系,欠无数人的钱那是什么概念? 可南公子显然在这事上犹豫上了,此时更是咬牙解释道:“巩少,你发现没有,师春一伙的人马也没什么损失。我是这样想的,师春是聪明人,他自然知道我把他弄进去想要点什么,他应该知道怎么去做…” “他算个屁,小聪明在大势之下不值一提!”怒不可遏的巩少慈狂声打断,走近他跟前,手指戳着他胸口一字一句,“你知不知道现在哪怕是耽误片刻时间,会涌入多少钱?到时候是你赔得起,还是我赔得起?我告诉你,这窟窿你要是堵不上,谁都保不了你!” 第四一一章 小事 突然发这么大脾气,也不是什么真看不起师春,就师春那种层次的人,在他眼里是真的不值一提,若不是苗家人对那师春感兴趣,连让他记住名字的资格都没有。 这可不是什么自以为是,而是事实与现实就是如此。 他是什么身份?南、瞻部洲右弼侯的孙子,他自己有没有名堂、有没有能力或在巩家第三代中能不能排上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赡部洲第三号人物的孙子。 赡部洲三号人物是什么概念? 就以天庭女帝来做比较四大部洲王座上的人,只是名义上遵帝位上的那个女人为帝而已,在那几位圣王看来,自己不比女帝差,跟帝位上那位是一个级别的,帝位我也不是不能坐。 四大部洲之一,赡部洲三号人物的孙子,不说这孙子的什么实在份量,就问身份地位方面,师春拿什么去比? 双方压根不是一个层次的人,甚至可以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个高高在上好比居于天宫,一个低贱如蝼蚁好比爬在地上,师春正常情况下根本入不了他巩少慈的眼,他有计较的必要吗? 但是这一刻,他对‘师春’这个名字是真有点反感了,开什么玩笑,如此巨大的利益之下,竟把这么个蝼蚁当做压秤砣的玩意,是脑子进水了,还是吃错药了? 之前玩玩搞搞也就罢了,他对这赌局什么玩意的其实并没太当回事,因为他家里看不上,他家里对小辈们手里忙活的事能看得上的也确实不多,譬如他想娶苗定一的女儿,这事他家里就很感兴趣,且乐见。 所以这赌局对他来说就是玩,能赚到更好,赚不到也不会太当回事,别人主动把这赚钱的机会送到了他手上而已。 送了干股给他,正常情况下也不用他干什么,也不用他投钱,基本上算是白拿钱。 而他这持有的干股比例相对其他人,占的比例算较大的人之一。 不是他争取来的,而是游戏规则就是如此。 对南公子这种组局的人来说,让类似地主的一些人多占一些,其他地方的人物也不会多说什么,这是不成文的规矩,事情毕竟办在人家的地盘上,出了什么事的话,其他地方的手也难伸进来,还得当地的人物出手来处理。 说白点,地头蛇拿到位了,搞事情的地方才不会有不长眼的人找麻烦,这是最简单的规则。 正常来说,也不会有事,可眼下的情况明显不正常了。 一旦搞崩盘了,钱的数目不是特别巨大的话,还真牵扯不到他的身上,类似他这样的参与人多了去,有些甚至比他身份地位更高,所以盖子是没那么好掀的,自有人去负责背锅顶罪,譬如眼前的南公子。 可事情若是搞的太大了,一个南公子也填不下的时候,真当天下人都是傻子,不知道这事有你巩少慈一份? 就在刚刚,就在巩少慈刚才接待兰巧颜母女的时候,心腹手下来传话,说他爷爷居然也关注到了这边,也就是让人问了句话,他赔得起吗? 爷爷的关注,加上获悉炼天宗的盘居然还没停,他立马就慌了,也才有了这一幕。 而对南公子而言,也诚如他刚才说的那般,他确实看好师春,也确实认为师春是聪明人,相信有些事情就算不说出口,师春应该也知道他需要什么。 有些事情也不好说出口的,说出来了就是让人去拼命冒险,怎么开口? 难道他想尽办法把师春给弄进去,师春还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吗? 一切尽在不言中,大家互相配合啦,回头一起开开心心啦。 所以他也在赌,盘口到了这种程度他很清楚,下注越疯狂,要么赚疯了,要么亏的连祖宗都不愿认他。 他也理解那些坐等分钱的人是什么心态。 那些人,有好处没他们的份不高兴,也就是所谓的把人家给得罪了,帮大忙的本事也没有,找大麻烦的能耐还是有的,而一旦有风险的话,又是片叶都不想沾身的。 说白了,就是只想要好处,不想要麻烦。 真出大事了,真以为那些人能解决什么大事不成?能解决大事的人是他们背后的长辈,而那些人的长辈也不会轻易因为小辈就去搞什么大事,最多也就是帮自家小辈撇清关系。 所以他南公子的压力很大,他很清楚,在有些人的眼里自己这个南公子可能是个大人物,可身份地位到了巩少慈这种级别的,看他就是个店小二,他祖先的荣光早已是过去式。 所以他的压力很大,说是在赌命都不为过。 除了想赌把大的,也有信誉方面的问题,玩不起开什么盘?你可以调整赔率,停盘算怎么回事?可有些人是不跟你讲道理的。 被人戳着胸口教训,还不等他怎么好好解释,忽又有一群人从天而降。 十来个人吧,落地后都在盯着南公子审视,有人目露不善,有人则是在冰冷漠视般,反正没见一个脸上露出高兴的,这些人就是昨天针对炼天宗做出停盘决定的人。 为首的素衣男子,长相挺普通的,不过气质别样,脸上是没有正常人情绪表现能力的,脸部似乎丧失了烟火气的微表情能力,一看就是出身富贵的那种。 他也是那个之前跟南公子打赌的人。 在这人面前,巩少慈收了怒气,虽没说什么,但细微动作上已经表露出了尊敬的意味。 南公子刚要拱手打招呼,盯着他的素衣男已经先说话了,“南公子,一晚上不见,怎么这么憔悴了?” 巩少慈知道大家都是冲什么事来的,但还是忍不住又指了南公子的鼻子,“昨晚大家让他把炼天宗的盘口停了,他居然扛到现在都没停,还说什么相信师春知道他需要什么…” 来人里已经有人忍不住开骂了,“南无虞,你他妈有病吧,想坑大家伙就直说…” “小事。”素衣男抬手打住,走到了南公子跟前,“既然决定自己扛了,就没必要把自己搞这么憔悴,听说令祖是个心宽体胖的,多学学。不过…” 他抬一手放在了南公子的肩头,“开赌盘的人最好是看别人赌,自己心里没数也上桌了,那就是赌命了。令祖毕竟消失的太久了,你扛不住的,还是停盘吧,你说呢?” “乾兄说的是。”南公子毫不犹豫地笑脸应下,回头就朝自己人喊话道:“炼天宗的盘口,停掉!” 都已经这样了,已经难脱身了,他虽然还想再赌下去,但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下,他不敢不听话了。 素衣男则扭头看了看岛上本命莲花灯漂浮的地方,顺便又拍了拍南公子肩膀,“干等着没意思,桌子摆上,玩几局。” 南公子立马转身伸手请,陪了一同往船楼内去,边喊话道:“摆牌桌。” 于是一群想来谴责的人都闭嘴了,巩少慈也不再说什么了,但明显的,都没那么高兴了看南公子的眼神都透着生分,再也没了一开始组局发财时嘻嘻哈哈的热情。 为首的素衣人落座后,巩少慈俯身附嘴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 “哈哈,别扯什么有客人要陪,不就是苗定一的女儿,去吧去吧,早点搞定,我们等着喝喜酒呢。”素衣人笑着拍了拍巩少慈的胳膊,还顺便推了下,示意快去。 于是在众人嘻嘻哈哈的打趣声中,巩少慈拱手告罪地先撤了。 船上人有船上人的等法,岸上人有岸上人的等法。 象蓝儿和凤池已经出门了,在沙滩上等待着,多少有些焦急和不安,尤其是凤池她也对上赌上了自己的命啊! 修炼状态中的木兰青青,也一身白衣如雪的老样子亮相了,清爽与雍容兼具的美丽容貌,令不少人侧目。 她其实是个不太愿意当众露脸的人,尤其是天雨流星大会出糗后,哪怕在宿元宗内也是宅的不行。 段相眉则几乎就没怎么回去休息过,整天整天的,一直眼巴巴在外面熬着、等着,人已经熬的有点脱相,时时在担心吴斤两的安全,想休息也无法安心休息,只能等待。 碣云山的白术川等人,也聚在师叔乔武功的身边亮相了,带着大长老亲自交代的任务来的,不确定任务已经完成,如何回去? 万草堂掌门敖红游,亦率众等待着。 朱雀阁掌门在一众人员陪同下,捻须静候着。 沙滩上没被管控的地方,人山人海的,整个离火岛上来了很多很多人看热闹,目光都在关注器云谷山顶上的动静。 山顶上有人头攒动,大家知道,那是在做神火域开启前的准备。 器云谷内云集的各炼器门派,也在盯着山顶上,不是什么门派都有资格登顶的,譬如燕曲风率领的百炼宗一伙。 百炼宗一伙的脸色不太好看,本门莲花灯显示,折损了近半,不知遭遇了什么。 童明山的师父罗顽是心情沉重的,他知道自己这次能被宗门带来,主要是还是因为童明山,奈何童明山并不识相,不过不妨碍他回头找童明山了解情况,从明山宗的本命莲花灯上来看,实力保存还是完好的…… 神火域出口一带,山上四处张望的人很多,还有不少人不时在四周搜寻查看。 师春一伙有神火秘法的事已不是秘密,已是人尽皆知,有想法的门派不少。 然而找来找去都不见师春一伙的人影,所以大家都很奇怪,难道师春一伙能不出去不成? 不可能,所以大家都想知道最终会发生什么。 第四一二章 出口开启 当然,所谓的‘大家’也是指那些抱着想法的人,还有很大一部分人对师春一伙是没什么兴趣的。 也不能说完全没兴趣,而是这些人有自知之明,知道那些好事轮不到自己头上,事到如今只想安全出去。 他们关心的重点是,出口开启时间应该差不多到了,为何还没动静,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历史上,导致里面人出不去的意外也是发生过几次的,所以进来的人都是在冒险。 有人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几位长老,出口什么时候开启?” 许多人闻声后都扭头看向了山顶的十位长老。 某长老手指山巅那三丈来高的金属大杵,朗声道:“出口要开启时,法器自会有反应,稍后你们自会知晓。” 说了跟没说一样,许多人欲言又止,最终也没人再敢逼问什么。 与此同时,器云谷上空突传来轰鸣的嗡嗡声,一道巨大的影子从离火宗方向飞来,浮在了空中嗡嗡旋转,一只巨形金属圆环,正是开启神火域的神火灵门。 山顶露台法坛上等候的七男一女相视点头,旋即一齐施法,各色冲天虚焰从他们身上爆发,如各色光柱,打在了浮空的庞然大物上。 金属圆环上的古老符文渐渐随之而动,如磨盘石块般扭动,很快连贯如无数条蟒蛇,在圆环上绕圈飞舞,宛若钻进钻出,神秘而压抑的气息扩张于天地间,金属圆环的转速也越来越快,盘出的飓风威压大地,海面拍岸的浪潮反推。 “起!” 一声喝响,巨型圆环弹飞向了更高空中,在山顶迸发的各色虚焰操控下,于高空飘忽不定,宛若一只天眼,不断在空中寻寻觅觅。 山顶各大派高层注目着。 山谷里的各派人马仰望着。 山下沙滩上的无数人抬头看着。 宫殿式的船楼上有人跑到楼内招呼了一声,“开始了。” 围坐在牌桌首位的素衣男直接扣了牌起身离席,其他人立马照做跟随。 一群人来到甲板上仰天眺望空中异象,脚下的大船明显晃的更厉害了,半下午时分的天色视线虽好,但却不知天黑前能不能顺利将神火域的出口打开。 上次开启进入的情形大家都看到了,等了好久才找准开启方位,反正这次的开启方位肯定不在上次的位置上。 南公子已经失去了那股淡定的懒散劲,搓一边嘴角胡须的动作中透着一股焦虑和不安。 那位‘乾兄’一登船,一开口的那句‘既然决定自己扛了’,就直接把他的责任给钉死了,压根没给任何商量的余地,这次他真的是没任何退路了,诚如巩少慈说的那样,这次若出了窟窿,他南无虞堵不上的话,谁都保不了他。 或者说,事太大,没人会愿意保他。 他现在的压力很大很大…… 地面的风势小了很多后,象蓝儿和凤池忽然齐齐回头看去,发现那个枯瘦青衣汉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们的身边,而且是站在凤池边上。 这位老是公然出现在她们身边,让她们很不自在,搞得她们忍不住下意识打量四周。 青衣人貌似自言自语地轻轻说了句,“说过的话要算话,准备好跟我走吧,届时剩下的事情不用我们管了,会有人进行后续处理的。” 凤池闻言黯然低头知道对方什么意思,她拿性命作保的事情,没人跟她儿戏,若结果有误,她就要为自己的话付出代价,咬了咬唇后,她低声回了句,“让我自裁吧。” 算是哀求。 她很清楚,被带回去的后果还不如痛快一死,上面惩罚自己人的手段比对外人还狠。 青衣人:“我只负责带你回去,其他的事情我做不了主,你自己回去交代吧。” 话毕,一股暗力已经借两人风中互碰的衣袖传出,打在了凤池的身上,直接在她身上下了禁制,制住了她一身的修为。 凤池脸色瞬间惨变,意识到了对方的到来竟是防着她寻短见。 嘴唇哆嗦了一下,她脸上神色很快又转换成惨笑意味,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不是对自己的绝望,而是对魔道的绝望,对外人永远是畏首畏尾,对自己人永远是干净利落的拿捏。 眼中的绝望也渐渐变成了决绝,仰望上空漂浮的神火灵门,喃喃自语道:“我还有希望,一定的,我相信他!” 青衣人面无表情。 象蓝儿紧抿着嘴唇,她靠得近,感觉到了,也听到了,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其实但凡有点理智的人都清楚,师春一伙夺魁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也是青爷一来就先制住凤池的原因。 她也清楚,这次哪怕是自己向师尊求情也没用,首先是凤池把话说绝了,把事也做绝了,一点退路都没留给自己。 而事败的后果是,连她的利用价值也降低了,她说话自然也就没了什么分量。 凤池的歇斯底里,她听其解释过,所以能理解,但却无法感同身受,何至于要让自己如同疯了一般,非要往绝路上闯…… 客房露台上就能观望的好位置上,兰巧颜偏头看了眼巩少慈有事暂去外间听人禀报的身影,低声调侃一旁的女儿,“你猜师春这次出来,会送什么礼物给你?” 苗亦兰闻言不禁莞尔一笑,知道母亲的意思,无须任何怀疑,闭着眼睛都能猜到师春出来后肯定又要送一件礼物给自己,这已经成了雷打不动的惯例。 她有些扭捏道:“娘,我又不需要他送什么礼物。” 说的是实话,可收师春的礼物真的是收成了习惯呢,而且师春每次送的礼物都不一样,都是花了心思的新奇,所以她其实也挺期待,或者说是好奇师春这次又会送自己什么新花样。 同时也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巩少慈离去的方向,明显有点担心会被巩少慈听到。 本就是怀春的年纪,估计自己十有八九是要嫁给巩少慈的,现在唯独就差父亲松口了,估计如同母亲猜的那般,父亲只是不想让她这个女儿嫁的太过轻易了而已,怕让巩家轻看了,以为苗家要巴结着人家,届时也会让巩家轻看了她。 而她自己对巩少慈也没什么不满意的,虽没她梦想中的那么完美,但已算良配,加上有娘的话垫底,她心里已经默认了巩少慈是自己未来的夫君。 所以她不希望巩少慈有什么误会。 兰巧颜瞅上一眼便知女儿的心思,小声道:“放心,少慈的眼界还看不上师春那种小人物,不会放在眼里的。” 苗亦兰没接这种话题,不好意思。 不过母女俩都挺轻松惬意的,有人嘘寒问暖细心关切,用一切的最好来愉悦她们的心情,又能看罕见的热闹,还没什么压力,至少在她们看来,师春这次活着出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至少师春夺魁的事,她们想都没往那上面去多想。 更没想到师春夺魁的成败与否已经让巩少慈这种层次的人气急败坏了一回…… 天已经朦朦亮了,天际浮现的不是鱼肚白,而一抹鲜艳的橘黄。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忽然从山顶大杵上传出,在这许多人盘膝打坐的寂静光景中分外清晰,山上及山腰的各派弟子纷纷回头看去。 三丈高的金属大杵上,多耳上的一只只环,正在震颤,且在震颤中一只只旋转着漂浮起来,不知在冥冥中受了什么刺激。 这一幕令盘膝打坐的所有人全部站了起来,包括那十位长老。 当所有多耳上的环全部飘起嗡嗡旋转后,一道异彩霞光突然从杵上绽放,先是异常强烈到刺眼最终爆发出一道光束直冲苍穹,一直远去,似乎要穿破无尽虚空一般。 大杵上瞬间爆发的强威,从山顶荡出一股无害的冲击波,冲的众人衣衫猎猎。 利剑般的光束似乎击碎了虚空,很快又迅速从远空缩回貌似从虚空中拉扯下来了什么朦胧之物,拉到高空之上后,那道朦胧之物开始旋转。 在杵上光束的不断吞吐刺激下,朦胧之物渐渐焕发出光彩,渲染成了昏黄云彩般,搅动的云彩渐渐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漩涡,中心渐渐张开的孔眼中有流光溢彩。 当漩涡扩张到一定大小稳住后,大杵上的耳环忽稀里哗啦全部失控,掉挂回了耳上,不过杵上霞光气韵依然冲天对应着上空的漩涡不灭。 远处,群山中躲藏的师春等人,全部冒头爬到了山顶上,看着出口上空的光景。 他们不敢靠的太近,担心各派不死心会在出口一带搜查,他们只敢远远看着。 安无志略有些焦急的喊了声,“大当家,是出口开启了,怎么办?” 心急担忧的不止他一个,众人都不时看看出口的异象又回头看看师春,因为他们不知怎样才能出去。 反倒是随同在旁的封罗教弟子冯琢一等人显得比较镇定,毕竟心中已是大概有数了。 冯琢一现在担心的不是能不能出去的问题,他自己这边和师春他们不一样,是没什么出去的压力的,而是担心谢挽天和尺安澜他们能不能尽快把事办成,给这边争取的时间够多的话,他才有可能吸收到两朵神火,否则只有忍痛割让一朵给同门。 承诺方面的问题,他倒不担心师春会食言,因为他的人只要一出去,便有内幕秘密落在了封罗教的手中,做后手准备的先机也在封罗教的手上。 第四一三章 报信 对于大家担心能否出去的心情,师春是能理解的,他扫了眼众人的反应,最终落在了真儿的脸上,真儿的反应应该算是最直接和最真实的。 听说远处的异象是开启了出口,真儿反应可想而知,瞅向那边的眼珠子都挪不开了,满脸的向往和渴望。 她在这里困了太久太久,对外面的世界也向往了太久,但是她又比较听话,或者说是信任师春。 他师春没说现在能出去,她就耐着性子等着。 而师春最看中她的,却不是她的听话,也不是她独有气质的美貌,而是她和司徒孤的关系。 他相信司徒孤听到这个女人的名字后,是绷不住的。 因为他可以肯定一点,司徒孤绝对没有向自己宗门吐露真儿这个精灵的存在,否则炼天宗在之后的神火域开启中不可能无动于衷,有找到神火的便捷方法,能有造就第二个司徒孤的便捷方法,炼天宗如何能无动于衷? 反之,炼天宗弟子为了追捕他师春,能追入禁地深处,也从某个方面印证了他这个判断。 他虽不知司徒孤不吐露真儿的存在,是为保护真儿还是因为一己之私,但可以肯定一点,司徒孤绝不愿意看到自己隐瞒寻找神火秘法的事被揭露出来,尤其是不愿被自己宗门知晓。 所以,哪怕未能破开地心塔对真儿的禁锢,哪怕未能将真儿带出禁地,他也同样会写出一封类似内容的信送给司徒孤。 “等。” 他轻飘飘吐出一个字,既是答复安无志,也是说给真儿听的。 出口那边的人却是无法再等了,离开的通道已经开启,也不会等什么。 出口山顶的法器名为‘量天杖’,其多耳上飘转的环一落定,便有坐镇长老施法呐喊道:“出口已开启,为防混乱冲突,各派需听号令,需依次排队登顶,需有序离开,鲁莽冲闯者,严惩不贷!” 现场,十大派已经组织了部分弟子形成了登山的夹道,山上还有炼天宗弟子捧着一尊脸盆大的镜子在上面等着,其他九大派也派了弟子盯在这面‘往生境’跟前。 阵势明摆着离开的人都需要经过这条登山的夹道,要逐个接受十大派弟子的审查,明眼人都知道,其实就是冲师春一伙去的。 也就是说,就算十大派中有哪个门派的人想徇私放行,也难以蒙混过关。 有手持重宝的十大派长老亲自坐镇守在出口,想强闯出去的可能性几近于无。 除多了这些花样外,其他方面并无任何拖沓,这里也不是什么拖拖拉拉的地方。 有十大派的一批弟子先做示范,先经夹道登顶,然后飞天冲向虚空中的漩涡,身形迅速消失在漩涡中。 表面上看,是由十大派弟子做示范,可只有十大派自己心里清楚,这是要先派出人员抢先跟外界自家宗门那边报信,好让自家决策层尽早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能不能抢先一步占得先机,往往意味着对事情把控的优先权,有这个优势的人自然要善加利用。 也不是所有十大派弟子都急着出去,各派肯定要留一些人手打下手,譬如眼下,帮忙辨识、认人。 暑道山的领队古练妮并未急着出去,正站在山头东张西望,天色已经大亮,旷野与群峰苍茫茫一片。 长老金贵奇本安排了她先出去报信,先出去也意味着先行的安全,金长老相信宗主也能看懂他的关照,可古练妮自己决意留下,把出去禀报的事交给了元垚。 她想等等,想看看师春会不会来,想看看师春怎么办。 极火宗的印天录也阴着一张脸没走,逮不住师春,他不知道出去后该怎么向宗门交代。 连同他们极火宗的长老也黑着一张阴恻恻的脸,自然是被参会弟子糟糕的成绩和巨大损失给影响了心情。 李红酒同样在山头上东张西望,他也处在了莫名的不安中,事情明显不对劲了,封罗教的人又找了他一趟,找他要人,说派去通知冯琢一的人,并未在他李红酒指定的地点见到冯琢一。 封罗教倒是好应付,有些事情不得不承认,仗势就是能欺人,是能解决不少麻烦的。 关键他现在也不知道师春是出了什么事,还是在搞什么鬼,他更怀疑是前者,对后者有所怀疑则纯粹是因为觉得那厮狡诈,不得不防。 可现实又摆在这,出口由十大派把守着,想出去就要过这一关,他觉得搞什么鬼都没用。 较远处的山间,一个蒙在斗篷里的人,面露黯然神伤感,不是别人,正是暑道山叛徒,也是卧底暑道山的内奸,颜克韬。 本来炼天宗是信誓旦旦保证会弄他出去的,现在,炼天宗的领队左子升亲自找了他谈话,很遗憾地告诉他,要让他单独等出去的机会,若实在没机会出去的话,这次宗门需要他服从大局,需要他为宗门做出牺牲。 简单直白来说,就是炼天宗放弃了他,他颜克韬这次很有可能出不去了。 当然,左子升也表达了宗门对他的最大善意,本来最稳妥的办法是灭口,但宗门不会这样做。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背地里可以用尽各种不光彩手段,但就是不能摆到台面上来。 没办法,炼天宗也没想到会搞出师春这破事来,现在十大派的人都要严查出去的人,炼天宗也无法把颜克韬给弄出去,如同衍宝宗暗地里想把师春偷偷给弄出去,结果也不得不放弃了。 其实,炼天宗若不拿出‘往生镜’来,颜克韬还是有出去的机会的。 但很显然炼天宗坐镇于此的长老认为抓住师春,比挽救颜克韬的性命更重要。 ‘量天杖’上辉映虚空漩涡的光芒很稳定,意味着通往另一界的通道保持着稳定的畅通。 随着一波波人员的进入,另一头,离火岛上空的逆转漩涡里也开始有人飞出,在刚刚降临的夜幕中飞落向灯火璀璨的器云谷山巅之上。 “好,回来了!” “快看,出来了,出来了。” 山上、山下各派人员,还有沙滩上云集的无数人皆发出了欢呼。 有投资巨大的赌徒瞪大了双眼观望。 譬如南公子,也算是其中之一,气色憔悴的他已经在船上呆不住了,亲自跑到了出口的跟前拉近距离观望。 从‘神火灵门’再次打开通道的那一刻开始,他操持的赌盘便正式停止了下注。 他一方面依然对师春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一方面又后悔对师春抱如此不切实际的期待,心情是极为矛盾的,这大概就是‘赌’的刺激吧,像他这种人单纯为点不大不小的钱已经感觉不到了什么意思。 人群中也有另类抱有不切实际期待的人,譬如万草堂和朱雀阁对朱向心和安无志的期待。 还有类似段相眉这种因为关切而焦急张望的人。 当然也有兰巧颜母女般轻松惬意的看客,在他们看来,结果明摆着,本命莲花灯证明了师春一伙安然无恙,等着出来便可,能有什么事呢。 某种程度来说,兰巧颜对师春还是有信心的,之前女儿略有担心的时候,她还笑着劝说过女儿,神火域听着是凶险,但实际困难未必比得上生狱,那小子狡诈的很,最知道怎么活下去,能在东九原做那么久的老大,靠的可不是运气,平庸之辈值得我们母女关注吗? “掌门,弟子有要事禀报。” 落在山巅的元垚,顾不上跟其他宗门长辈寒暄,径直到了掌门古炎铎跟前行礼,边说边使眼色。 一个小弟子敢对掌门使眼色,暑道山高层们相视一眼,自然明白不简单。 古炎铎见女儿未出来,微微颔首,指派了人坐镇后,转身便带了元垚一伙去了山下谷内。 不仅仅是暑道山这边,随着十大派的弟子陆续出来报信,十大派掌门可谓陆陆续续走了个干净。 有眼明心亮的已经意识到了这次的神火盟约可能出了什么意外…… ‘量天杖’下,穿过十大派弟子的人墙夹道,登上山顶的谢挽天和尺安澜,再次对上了李红酒的目光,两人有点紧张,担心被李红酒看破什么。 好在李红酒也没看破他们的紧张,反而将目光轻飘飘挪开了,不与二人对视,他也是个心虚的,不知道这些封罗教的人出去后怎么跟宗门说自己,这事最终肯定又是要宗门给封罗教一个交代,他肯定又要被训一顿。 封罗教一伙飞天而去,就此遁入了流光四溢的虚空通道。 等到眼前再次一亮,已是熟悉的器云谷风景,一伙收了风鳞飘落在了山巅。 他们的宗门长辈没资格在这山上,所以一落地便被人赶下了山,不让他们在此挡手碍脚。 谢挽天和尺安澜下山前扫了眼现场,没看到那些大派掌门,多少有些奇怪,出发时那些大佬可是亲自到场了的。 其实他们下意识想找的是司徒孤,因为他们也看到了那封信,却不知司徒孤已经被刚回来的左子升他们给引走了。 有重担在身,他们也不敢耽误,火速下山,刚到山脚,便见封罗教教主唐千锦亲自率门人迎了上来,抱有期待的神色太明显了。 “喂,封罗教的小子们,吸了多少朵神火?” 有其他门派的人在叫喊打趣,也确实是想打听。 他们也不知谢挽天低声对唐千锦嘀咕了几句什么,只见唐教主迅速带了刚出神火域的弟子们离去。 也没去别的地方,就是谷内临时分派给封罗教的落脚院子。 一群人匆匆归来有长老命一些弟子守在了外面,参会弟子也只有谢挽天和尺安澜跟了教主进入正堂。 嘎吱门关后,谢、尺二人分别拿出了两份密信交给教主,并详禀神火域内的相关情况。 第四一四章 送信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 两名弟子禀报的情况,着实把封罗教一干高层给惊着了,想过各种可能,甚至弟子们一朵神火都找不到的情况也在他们的预料中,就是没想到能遇上这种事。 神火找不到也没办法,找不到才是常态,各大炼器门派找不到的才是绝大多数,何况封罗教也从未有人找到过神火,也不能指望本届的弟子们就能如何如何。 可离谱的是居然有人会主动送两朵神火给他们。 而且还是在出口已经开启的情况下。 听完两名弟子你一句我一句的讲述后,教主手上的密信,也被急切的两位长老给拿了去看。 教主则问二名报信弟子,“你们说传言师春他们找到了上百朵神火,真的假的?” 两人都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谢挽天道:“我们听到的都是传言,真假不知,但从师春他们对我们的展示来看,那两朵神火确实是多到用不完的。” 神火多到用不完?唐教主听的牙疼,看完信的长老瞠目结舌,正在看信的长老闻言也猛然抬头看去,为之哑口。 那么多门派都难以找到的神火,什么时候成了用不完的东西? 徐姓长老捋须摇头,惊叹不已道:“天雨流星大会第一人,这回算是见识了,果然不凡。” 另一位武姓长老略带轻视道:“这跟什么第一人不第一人无关,主要是他手上有寻找神火的秘法,若秘法能给我们,我们照样能找到用不完的神火。” 唐教主沉吟道:“现在说这些个没用,不管凡还是不凡,这么大的事已经捅到了我们跟前,此时必须面对现实。现实也就两种可能,帮忙送信,或不帮忙,你们怎么看?” 目光扫向在场的两位长老。 徐长老提醒道:“教主,我们恐怕没得选择,信若不送,回头那个南公子知情后,知道我们坏了他的好事,能放过我们封罗教才怪。” 唐教主负手仰天叹道:“我正有此虑,没想到就因为跟碣云山密会了一下,什么都没干,就被卷入了此事。师春这一手,是典型的威逼利诱,卡准了我们的穴位,让我们没有拒绝的余地,所以方敢将如此大事托付给我们。徐长老说的没错,这厮确实不一般。” 武长老则抖了抖手上信道:“这事牵涉到炼天宗、暑道山和衍宝宗,我们卷进去真的合适吗?这么大的事,一个不测,就会将我教碾碎成齑粉。” 徐长老:“那你说怎么办,我们还有得选择吗?师春这封信给到我们手中,就像教主说的,已掐准了我们的死穴,压根就没给我们选择的机会。帮他送了信,我们跟碣云山密谋对付他的事,也就揭过了,虽然我们并没有听碣云山的,可他会相信我们的解释吗?送不送信,对他来说,就是我们最好的解释,还会给我们两朵神火当酬劳。至于卷入这事的风险,我看大可不必担忧,信里牵涉的密谋,包括我们一方,都是要各谋好处的,没谁会对外泄露。” 总之,他是赞成这笔交易的,其中原因之一是,神火域内的冯琢一是他的人。 对此言论,武长老想想倒也认可,但唯独一条,他表达了不满,“徐长老,跟碣云山的事,我们没干就是没干犯不着向他多做解释,他不信我们也没办法,我们堂堂封罗教,还怕他一个刚从流放之地放出来的混子不成?” 徐长老左右甩了甩衣袖极为不认可的样子道:“一个能让碣云山拿他没办法的混子,连碣云山都要借我们的手对付他,他哪一点混了?武长老,他虽是剑走偏锋,但他已经提着脑袋拿命拼出来了,已经混出头了。 这次他只要能活着出来,他只要一脚踏出神火域,就是个今非昔比,必将真正名扬天下,必将成为炼器界各大派请都请不到的座上宾。届时,试问天下谁人不知他师春,又有几人知我封罗教大名?” 说着又朝唐千锦拱手道:“此事想必教主已有定夺,不妨明示。” 武长老欲言又止,不过看了看教主的反应,最终也没再说什么。 一旁的谢挽天和尺安澜暗暗相觑了一眼,还是头回听到长老在他们跟前争论。 其实有一点哪怕是他们两个小辈也是能肯定的,如果师春赠送的两朵神火,在场的师长们若有机会进去吸收,必然都会答应这场交易。 沉着思索了一阵的唐教主忽打破平静道:“这神火灵门都已经开启了,按规矩,只会给来不及赶出来的各派弟子一天的时间。一天时间,用来吸收神火够吗?我们以前都是听说,具体如何也不清楚。” 谢挽天道:“回教主,按师春的说法,一人一天吸收两朵神火的时间是足够的。” 说白了,还是那句话,看你外面能争取到多少时间,也有可能连吸收一朵神火的时间都不够。 稍加沉吟的唐教主忽果决道:“徐长老,你带人留守,等里面剩下的弟子出来。” “是。”徐长老立马拱手领命。 于是唐教主揣上那两份信,带上几个人迅速离开了。 要干什么去不言而喻,主要是没得选择,封罗教没有拒绝的底气,既然如此,还不如尽快多给里面的冯琢一他们多争取点时间。 出门直奔器云谷的出口去,途中还不时能听到各派聚集处偶有阵阵迎接的呼喊声传来。 伴行的武长老见去向,忍不住低声提醒唐千锦,“教主,司徒孤还在谷内。” 唐千锦略摇头,“让南公子自己看着办吧,我们不宜插手太多。” 一行走到出口时,被谷口的守卫拦住了。 亮明身份都是其次的,获悉同行的谢挽天和尺安澜是刚从神火域出来的后,守卫善意提醒道:“大会比试还没结束,按大会规则,提前离开,视同放弃比试,你们可要考虑清楚了。” 武长老苦笑着指了指谢、尺二人,“一无所获,还有参加比试的必要吗?家里有要紧事,先走一步了。” 这里也没有强行逼人参加的道理,既然是人家自己要走,守卫录明责任后,便将一行给放离了。 一出谷,唐千锦又立马拉了武长老去一旁说话,让他去做后手准备,以防师春那边说话不算话,或者说是防止被灭口…… 人群中,瞪大了眼睛盯着出口仔细看的南公子,不时揉揉眼,看得太用力,眼睛都要看花了。 就在这时,从海上船楼那边飞掠来一人,闯入人群借过,一路往南公子身边挤,正是南公子的心腹手下。 其人到了后,捂住嘴在南公子耳边细语,“先生,封罗教的教主唐千锦找您,说是有要事相商。” “封罗教…”南公子嘀咕了一声,倒是想起来了是哪家,但此时哪顾得上那些鸟人鸟事,手一摆,“没空,让滚,回头再找他们算账。” 来人又垫着脚尖凑嘴其耳边补了句,“还带了两个弟子来,说是刚从神火域出来的。” “嗯?”南公子霍然回头看向他。 来人微微点头,低声道:“人已经安排到就近的那个雅间了。” 南公子再次回头看了眼空中的光华旋涡,还看个屁,立马扭头就走,除了那心腹手下,还有两名心腹护卫跟随。 一行在光影婆娑的夜色中直奔不远处的一家酒楼,到后没从正面大堂进,而是从后门去的,后面早已有人在门口等着,他们一到便迅速拉开了门,让了人进来又迅速关门。 到了楼内又噔噔上了顶楼的所谓雅间。 封罗教教主唐千锦已在里面等着,别的人都没带,就带了谢挽天和尺安澜,前者端坐,后两人站立其身后左后,室内窗户紧闭。 南公子急匆匆龙行虎步的架势一入,四方桌前端坐的唐千锦立马站了起来,不过多少愣了下,目光忍不住多打量了一下南公子的气色,傻子都能看出南公子的憔悴,何况他又不傻。 回过神立马拱手客气道:“封罗教教主唐千锦,久仰南公子大名,幸会幸会。唐某以前在胜神洲王都朋友的宴席上,曾有幸与您有过一面之缘…” 南公子扯了衣摆一甩,径直坐在了四方桌对面,手指点了点,示意其坐,“客套话就不要说了,我没空瞎扯,直接上干货。” 他才不记得自己见过对方。 唐千锦略有尴尬,不过人家势大就得接受,遵意思坐下后,却看了看南公子的随行人员。 南公子爽快的很,抬手肩头向后拍,于是同来的三人迅速退场离开了。 脚步声消失后,唐千锦也开门见山了,指了指身后左右的两名弟子,道:“他们俩是我教参会弟子,刚从神火域出来,受师春托付,给南公子送信来了。” 闻听此言南公子瞬间两眼放光,双手连连向自己胸前招,迫不及待的样子道:“信呢,来来来,给我。” 信,一式两份,唐千锦只拿出了一份,另一份已经给武长老带走了。 他打开信看了看内容,先将短的那封信摁在桌上推了过去,“这封信是师春写给炼天宗长老司徒孤的,让我们送给司徒孤,然而很遗憾,我们没有便利的机会接触到司徒孤,只能请南公子代劳一下。” 实际上是压根就没往司徒孤那边递。 “他写信给司徒孤?他们什么时候有了来往?”南公子讶异不已,且一脸的稀奇。 他自认自己跟师春算是走的较近的,很清楚师春的来往交际,真不知师春什么时候埋了这一出,天下第一炼器高手那可不是摆设,天庭和四大王庭都时常会有求于人家,譬如之前天雨流星大会后炼制‘巽门’,胜神洲王庭就曾礼遇有请。 简而言之,司徒孤不但牌面大,而且来往的大多都是顶级权贵之流,不是他来往的那些子弟能比的,一般人也请不动司徒孤,手艺人嘛,能精通其艺的,大多专注,不太愿意搞什么人脉关系,在有些人眼里就是清高。 这种清高的人,怎么会跟师春那家伙扯上关系?他是真的好奇了。 唐千锦倒露出了些许古怪神色,但什么也没说,让对方自己看去,他又将第二封信放在了桌上推去,“这封是师春给您的信。” 信也不能同时看两封,何况还有个先后,南公子先一把揭了给司徒孤的信到手,一看上面字迹,他先歪嘴一乐,就这手被人打成重伤后才能写出的字迹风格,一瞅就知道是师春的手笔没错了,因为他见过。 “真儿在我手上,劳烦前辈来神火域助我离开,唔…嗯?” 就简短一句话,南公子一开始没看懂什么意思,轻声念着念着,想到是给司徒孤的信后,嘴里开始发出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两眼渐渐瞪大,咧开上扬的嘴角开始抽搐。 第四二四章 偶遇 本以为能像战胜的将军凯旋,能趾高气昂地进入了器云谷内,结果发现被一群老狐狸给耍了,南公子在一伙炼器人注视的目光下入谷的心情可想而知。 他也知道自己此时成了这伙炼器人眼中的笑话。 当然,他也不在乎这些人的看法,离火宗于他来说,他就算再倒霉,也没放在眼里。 他现在最想要的还是找到师春了 另外,他们的后代将优先进入五行门,对于这个条件,几乎所有人都欢喜的答应了。 我听了我愤怒了,什么叫我是看上她的钱,老子压跟就不知道这丫头的身世,而且还说我是不良人,欺负到我头上来,不就是个副局长儿子吗? 可是李栋看着眼前这个大杂烩,心中却乐开了花,这大明还真给力,瞅着那些洋人一个个跟孙子似的看着自己,李栋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这是我把落秋的事情汇报上去后,上面经过商讨统一认定的!”这几天来,陶芸已经明白吕秋实虽然口上不说,但是心里已经默认了和警方合作,所以她不怕直截了当的告诉吕秋实,她一直在把吕秋实的情况反馈给局里。 “特使,王某求见!”王机贤的声音直接传向面前的一间房屋内。王机贤的这声音很奇怪,这声音只在这房屋内响起,在外面却是根本就没听到丝毫声响。 孙坚祭出了自己的鹏羽扇,张雷祭出了战皇环,白风祭出了戒天神尺,王贤祭出了虚天鼎,其他修士纷纷祭出了古宝。 王贤没有欺骗魏萱,他的确有自保之道,那就是神遁,他相信自己的神遁能从七个八涅星魔尊王的包围中遁出。 王贤望着混沌星云中的新凝出的三颗星辰,微微一笑,这验证了他的方法是可行的,可惜的是,凝出三千六百五十颗星辰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完成。 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的萨温不免也有些担心,看来这人并非只是说说大话而已,单看他出场的样子恐怕使用的就是空间魔法。 翔龙听罢有一些惊讶,他没想到那个神主居然真的在睡觉,这让他有一些气恼。明明召唤了他,却自己在那儿睡觉。 乐乐开口说话,她的妈妈喜出望外,看到我点头,她不由狂喜着把乐乐抱了起来。 人都是喜欢听赞美的话的,金教授也不例外。他听到龙升这样称赞自己,表情更加得意,对龙升的戒心也降低了不少。 与许玖并排躺在滑坡下的石板上,并不觉得紧张,因为高城与陆续他们就隐在暗处。不出所料,等了几分钟就听到男人的语声由远及近。我竖起耳朵想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可听了片刻发现并不能听懂,用的是一种特殊语言。 所有人都被萨温的骇人举动给惊得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以至于连精灵们都忘了此时正是暗箭偷袭的绝佳机会。萨温一把撕裂了狂熊,并没有就此停下,他一个冲刺就奔向了另一头狂熊。 挂断电话,我看向高城,以他的敏锐,当是听出我这电话内容了,也该懂我现在的眼神。 “哇,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像是发生了一场大战一样?”露丝看着四周,不由得说道。 龙升稍微松了口气,但是他知道,自己要想离开这里,必须先把眼前这个大汉干掉。 “野蛮人氏族?我倒要看看谁的肉身强大。”司徒月明,对也蛮人的肉身强大,产生了质疑,虎蛮的眼神之中,立刻闪出了一道杀意。 第四二五章 逆转 至于留在原地的另一名汉子,面对杵在跟前的木兰青青,脸上是说不完的尴尬,自以为‘悄悄’的很好,谁知敌不过人家的心细如发,原来早就发现了他们的暗中跟踪,他都不知道回头怎么向下令的人交代了。 祁自远不知道木兰青青这边在跟两个男人干嘛,又尝试着靠过来,想了解一下,说不定人家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距离只有五百万里的时候,三个修士终于压制不住自己的胆怯,掉头就跑,全力逃窜。 “或许,你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会没有怀疑萧筱的真实动机……”安娜苦笑的背向着徐良,依靠在船尾旁侧船舷上,望着初升的朝阳说道。 百灵鸟:杜鹃花含苞待放,蝴蝶兰翩跹起舞,水仙花亭亭玉立,腊梅花香气扑鼻。 老人稍微分散了一缕灵识,安排在银身边,方便自己查看他的灵识及波动的气息。 “当然了!”他并没有察觉到这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只是简单的觉得好玩。 银想起老人曾经对自己说过一句话:“说破太多总是不好。”于是他把这句话转告给了棠儿。 魂龙借力加速,一条条钻进四个战将和身后三十武皇识海,没有落空的。 顷刻间,仿佛有两只超长巨手在空中灵活拨弄一般,两道体型堪比通天塔的剑虹双翼,只稍彼此各自半圆方向内的一横,划过整片天际,一竖,划过整片区域海面。 朱无法就是朱伟的大哥,朱无法身穿土黄的马甲,睁了一眼又闭上眼睛,狐苗坐在他肚子上正合适,朱无法也不在意随便她坐。 “下车!”听到叶天的话,趴在车窗上的交警立刻翻了脸。他没注意到自己同伴变得越来越凝重的眼神,也没注意到同伴拿着警务通去警务平台查询车辆信息。 “当然可以,糖画艺术,风筝制作,打年糕,卖糖水……这些都是一个道理的,我们只需要在不同的时间段用不同的计算公式,就能造出类似随机事件的效果。”李方诚肯定了孟浩的想法。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当他赶到的时候,竟发现一场激烈的混战已然爆发,打得不可开交,而且,他竟也稀里糊涂地卷入了进去,实在是太倒霉了。 看老太太忽然清醒,众人顿时哭哭笑笑,你一言无一语的将老太太围在中间。 修士心血来潮的想法并不是要一一应证的,如果感觉到危险,又或是麻烦,大可不必验证。 为了满足格斗家的训练需要,钢之城各区域都有免费的训练场,只要提供身份信息便能享受这项服务。 而在更外围,靠近街道的位置,还有一顶顶帐篷分布在空地上,有些闲钱的平民进进出出,试图淘一些性价比高的家居用品。由于货源充足,大部分人都找到了理想的物品。 叶天按照警方提供的情报跟线索,直接摸到了王顺位于镇海市郊区的一家大型苗圃里。镇海属于亚热带海洋性气候,即便是在冬天也不是那么寒冷,植物基本都可以安全过冬。 与后备军的基础训练项目比起来,奉仪军的训练项目,才是张义潮需要的。 这其中,正好也包括徐无忧他们——徐无忧、卡组和克德、多肉和熊焰,以及,被徐无忧收服了的飞天黄鼠狼——黄眉。 银色比蒙举着城墙保持不动,看着童乐等人都进了王都,才松手将城墙放了下来,砸落地面激起尘埃漫天。 第四一五章 让人眼红 唐教主也听不懂这位大公子的嘴里在念什么经,不过倒是能理解对方脸上表现出的奇怪惊讶,一开始他也很惊讶,想必对方待会儿也会问出跟自己一样的问题来。 为此,他是有些担忧的,担心对方不敢去给司徒孤送信,因为他自己也不敢去送,有些事情是完全可以将心比心的。 他也承认南公子对他封罗教来说是个大人物,但南公子这种所谓人脉广大的大人物,和司徒孤那种自身具备硬实力、自身就是最强大关系点的人物来说,南公子的所谓人脉是有点虚的。 人没实力,哪来什么真正人脉,在这方面,他这一教之主还是有所认知的。 对上司徒孤那种实打实的硬货,南公子的那些关系真的敢上吗? 而他这里事情已经做了,神火域内的弟子还在等着这里助一臂之力呢。 紧接着也果真如他所料,南公子忽犹从痴迷中醒来般,抬眼看来,扬起手中信,惊疑着问道:“那个,你确定这封信是送给司徒孤的?” 唐教主苦笑,跟自己问两名弟子的话几乎一模一样,也就差个别字眼而已,遂点头给与了非常肯定的确认语气道:“没错,就是送给炼天宗长老司徒孤的。” 南公子一侧的脸部肌肉还是忍不住抽了抽,有点牙疼的感觉,还忍不住干咽了下唾沫。 他很想现在就问问师春那厮,这信几个意思,是我理解错了不成?你他妈不会绑了司徒孤的人去要挟司徒孤吧?不要乱搞行不行,这里不是流放之地,是有起码规矩的,你以为你在神火域绑个炼天宗弟子就能要挟到司徒孤那种级别的人? 退一万步说,司徒孤是你能惹得起的?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以师春的聪明劲,不至于不懂这个道理,难道是被绑的炼天宗弟子和司徒孤有什么特殊情况不成? 带着这份疑惑,他目光落到了桌面另一封信上,猛然意识到自己这不是想多了么,师春不是特地给了自己一封信么,应该就是给自己解惑的。 同时又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对面三人,感觉师春这信送的有点不地道,就这样把信送来,信里的内容岂不是都被外人给看光了。 很明显,人家已经看过了,他不太喜欢被陌生人窥探隐私,然而现在追究这个也没意义,还是先了解情况再说。 他立马拿起另一封信抖了抖查看,好吧,还是那种重伤后的笔迹。 这种书写格式会让不习惯的人阅读时不太容易连贯理解,导致人会下意识读出来,“南兄,兄弟在里面让人眼红了…” 师春是个会写信的,知道阅信人对什么感兴趣。 喃喃读取的话音忽戛然而止,才开头第一句话,南公子就敏锐察觉到了字里行间的关键,没错,就是那‘眼红’二字,再加上前面两字,连贯起来就是‘让人眼红’四个字。 此时此刻的他,哪受得了这个刺激。 嗡一下瞬间就是热血冲头的感觉,近期的不堪负担似乎给瞬间冲散了。 砰!人欻一下拍桌而起两眼也在瞬间放大了,心跳也加速了,差点把封罗教三人吓一跳。 他又不傻,在神火域里面,还有什么是能让人眼红的? 他立马意识到师春兄弟可能并没有让自己失望,真的有可能化解他如今面对的负担。 当即稳了稳心神,做了个深呼吸后,继续逐字逐句地低声默念后面的内容,“有人把着出口,怕是不会轻易让我出去。南兄若想派人进来看看,兴许不难,炼天宗、暑道山和衍宝宗各怀鬼胎,或许会顺水推舟促成,盼南兄玉成…” 念完后,他又快速反复阅读这信上内容。 看似没头没尾的信,但是不难理解,信里在向他求助,在告诉他,收获不小,让人眼红了,那些炼器门派的人守住了出口,怕是要做手脚,让他在外面帮忙。 当然,他也可以坐视不理,人家信里不是说了么,‘南兄若想派人进来看看,兴许不难’,满满的不勉强,帮不帮随便你,只要你自己不后悔就行的意思。 只是这个帮忙,还真是难住他了,这哪是他能轻易左右的局面。 不过,信里说炼天宗、暑道山、衍宝宗会顺水推舟是几个意思,炼器界最顶尖的三大派会让他南公子派人进神火域看看?这不是开玩笑么。 他派人进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现在开启的神火灵门要关闭,关闭后又要重新逆转开启一次,才能进去人,也意味着回头神火灵门还要再关闭再逆转一次,他南公子自认还没这么大的面子。 别说他南公子了,只怕眼下修行界最顶尖的几个来了,炼器界也不会答应这么离谱的事情,神火灵门反复开来开去,玩呢?玩崩了谁负责? 前面明山宗一伙之所以能进去,也是占了理的,甭管明山宗成色如何,谁也不能否定明山宗确实是一个炼器门派。 可要说眼下信里的事是瞎扯,似乎也不至于,师春已经在信里提醒的很明白了,炼器界最顶尖的三大派会配合。 各怀鬼胎,那三大派怀了什么鬼胎,为什么会配合这种事? 他还在盯着信上内容琢磨,一旁的唐教主却有点等不住了,他得为里面的弟子争取时间,遂提醒道:“炼器界的事,三大派可以说的上是代表,如果是那三大派一致赞成的事情,阻力会小很多,若是您这边再能找找相关的人给其他门派施加点压力,给三大派降低些阻力,事成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南公子瞟了他一眼,心想,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道理还用你讲么,关键是,找人施压各派哪有嘴巴一张那么简单,何况眼下的时间也有限。 他也正在想办法,不过唐教主如此积极主动地站在师春那边帮忙坑炼器界,也引起了他的好奇,才想起有正经事还没来得及问,当即问道:“师春他们在神火域究竟怎么回事?” 唐教主忙指向谢挽天和尺安澜,“我派相关弟子已经给你带来了,有什么不解尽管问他们,不过他们知道的也有限。” 回头又叮嘱二人,“南公子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大可知无不言。” “是。”谢、尺二人一起领命。 谢挽天旋即正式对南公子答话,“其实我们知道也不多,进神火域后,我们只远远看到过师春一伙,开始找寻神火后便同各派分开了,之后的期间也没见过,只听到个惊人的传闻,说师春有找寻神火的秘法,和暑道山有合作,已经找到了上百朵神火……” 就算不是炼器界圈子里的人,南公子听到上百朵神火的说法也忍不住眉头剧烈颤了颤,嘴角也抽筋似的抖了下,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找到了上百朵神火,未免有点夸张的没边了吧,怎么可能? 然谢挽天之后的陈述里,反复都会提到相同的数目,证明他并未听错。 听到各派耍赖,为了抢夺寻找神火的秘法,开始联合起来追杀师春一伙,南公子小胡子一翘,呲出了牙,甚至是目露凶光。 听到领头的是炼器界顶尖的那些门派,他也只能是撇了撇嘴作罢。 没办法,他是有点人脉关系不错,不代表他能对那些顶级大派下毒手。 不管是站在哪座山头的,也不管是哪行哪业干什么的,但凡是能站在山顶让人看到的,自有其它山顶上的人愿意与之横向交往。 何况那些大派大多也都有弟子散布在天庭或王庭为官,这也是那些大派的固定路数,有些已是具有了相当的份量,他南公子敢乱来、敢动到人家的根基,也要掂量后果,真当顶级门派是吃素的? 讲述中,李红酒的惊艳亮相,也着实让南公子惊艳了一把,暗暗感叹,不愧是底蕴雄厚的大派,真是人才辈出啊! 他很清楚,这种人才一旦成长起来了,足以为衍宝宗挡住很多很多年的风雨。 他事先打探到的消息中,约莫怀疑到了李红酒不俗,但也没想到修行天赋能高到这种地步。 这厢还在暗暗感慨李红酒的牛气,谁知谢挽天话锋一转,又说到了李红酒找到他们,将他们支去和师春见了面。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跟什么呀,南公子愣是差点没转过弯来,听清楚了,但是没听明白,忙打断道:“等等,你说什么?李红酒帮师春约你们去跟师春见面?他不是在追杀师春吗?怎么会帮师春跑腿?” 说到这个,谢挽天苦笑道:“南先生,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事实确实是如此……” 他又知无不言地将相关情况一路讲了下去。 南公子边听边露若有所思之色,暗暗掰起了手指头盘算师春先前跟暑道山搅在了一起合作,之后又跟李红酒不清不楚,也就是说,又跟衍宝宗不清不楚了,然后… 他目光落在了桌面上送给司徒孤的那封信上,隐约明白了些什么,看来这就是能让炼天宗也顺水推舟的原因了。 当听到师春居然多出了两朵神火用不完,南公子裂开了嘴笑,那憔悴模样,配上他那两撇小胡子,显得他在傻笑似的。 没办法,自神火盟约历届推行以来,还从未听说过有神火用不完要送人的情况,看来这神火到手的数量确实多的有点离谱了,虽不知炼天宗到底吸收了多少神火,但大概率是要被师春那边压下去了。 赌盘翻盘的关键清晰了,试问他如何能不高兴。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师春那家伙哪来的什么神火秘法,无数年下来的历届神火盟约大会,都是往事照旧的情况,怎么师春一进去就冒出了寻找神火的秘法? 不过他总算是明白了这封罗教怎么会来给师春跑腿送信,而师春为何又敢让封罗教看到信中内容,敢情是这么回事,真正是把他给逗乐了,那嘴巴忍不住裂开的跟吴斤两似的。 第四一六章 有人找您 唐教主下意识与谢、尺二人相视一眼,不知这位南公子何故笑成这样。 其实他们刚才还担心南公子会不会生气来着,因为这边没有隐瞒师春将信做了一式两份的准备,挑明了只带了一份来,另一份被他们给‘收藏’了起来。 而南公子也确实没将他们的‘戒备’当回事,之所以笑的这般失态,既是因为觉得师春这事办的好玩,也是对师春的由衷钦佩。 搞明白送信的缘由后,是真不得不佩服,感叹师春挑的这送信人真是挑绝了,真不知道师春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还真不是一般的威逼利诱,看封罗教这积极主动劲就能感受到,被威逼利诱了也无丝毫怨言,真正是将威逼利诱这套给用成了典范,太板正了,太到位了。 感觉自己这兄弟真是太有意思,太会玩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对师春信里提醒的事项也越发有了信心。 暗暗感慨师春手腕之余,他也收了笑意回归正题,又拿了之前那封信到手,问:“这信里所谓的‘真儿’是炼天宗弟子?” 唐教主疑惑摇头道:“我们也不知道,我这边还特意查了下名册,炼天宗的名单里没发现名字和‘真儿’两字有关的姓名。” 南公子闻言有些意外,“没有?” 倒不是质疑,也不认为对方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说谎,纯粹是意外。 唐教主:“我想,也许是炼天宗哪个弟子的叫名,不然总不能是其他门派的弟子吧?时间紧,我这边也没来得及将所有参会人员名单进行梳理,回头我再查查看。” 没人喜欢干糊里糊涂的事,南公子又盯向了谢、尺二人,问:“落师春手上的‘真儿’长什么模样?” 结果两人皆摇头,谢挽天道:“我们就和师春碰了一次面,也没见他手上有抓住什么人。” 于是南公子揪着小胡子三思了起来。 唐千锦却有些等不住,忍不住小声提醒道:“南公子,时间紧的很,要不,给司徒孤的信先给送过去?” 这事对一般人来说,也许麻烦,毕竟司徒孤目前身在被封锁的器云谷内,外面的人不太容易接触的到。 但南公子毕竟不是一般人,搞这么大的赌盘岂能不关注相关的风向,眼睛不亮的人也玩不了这么大的盘,神火域内是隔着时空无法插手进去,至于器云谷内肯定是要留眼睛传递消息的。 所以这对他来说,是小事,只见他抬脚咚咚跺了跺地板。 不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了咚咚上楼动静,其心腹手下又推门进来了,他先扫了眼现场情况,才快步到了南公子跟前等吩咐。 南公子顺手将那封信递给了他,“将这信以最快速度送给司徒孤,要直接告诉司徒孤,是师春送给他的。” 说的跟送白菜似的,小事一桩般的简单,却看得唐千锦暗暗唏嘘,用屁股也能猜到器云谷内有对方的人,甚至连封锁严密的出口也有对方的人,难怪能把明山宗那一伙给弄进神火域去。 “好。”来人一口应下。 信没折,也没信封遮挡,明显没避开他,加上信上内容很短暂,他转身后顺便看清了内容后,一脸错愕,下意识脚步顿了顿,然后才快步离去。 门一关,转过头的南公子又是一脸的乐呵呵,改口道:“唐兄,有劳了,今后你我就是朋友了,以后来了胜神洲王都,一定要来找我,南某定要好好款待,这次就算了,我先处理眼下的事,还望唐兄不要介意。” “哪里话。”唐教主也是个喜笑颜开,双手摁了摁,“大事要紧,南兄面前不说虚话,我也盼着滞留里面的弟子能拿到那两朵神火,还望南兄能尽快呀。” “那是自然那我就不送了?” “不用不用,我回去静候佳音。” 双方一番客套后,唐千锦就此带着两名弟子离开了。 独留屋内的南公子则又坐下了,拿着那封信再次琢磨了起来,面对师春的求助,自然是要帮的,那不仅仅是在帮师春,更是在帮他自己,而且不帮都不行,否则他麻烦会很大。 问题是这事可不小,尽管师春那边已经铺好了路,可依然不好办,他得想想该怎么操作…… 封罗教两名弟子对师春的事情完全就是个不清不楚,身在器云谷内的暑道山弟子元垚则要滔滔不绝的多,他这里所掌握的有关师春的情况,压根不是封罗教那边能比的。 暑道山临时居所内,皮肉白嫩的宗主古炎铎,以及在场的门中高层,面对元垚的讲述,听的很多,详情细节也插嘴问得多。 这比对付敌人还幸苦,元垚差点应付出一身汗来。 折腾了很久,好不容易将所有情况禀报完毕了,他才被屏退了,让他先下去休息了。 门中一干高层未散,等到堂前大门一关,一个个都放开了板着的身形。 有人已在负手来回走动嘴里念念有词,“竟有寻找神火的秘法,师春哪来的这玩意,他修炼的不是火性功法,也没听说跟神火域有何关联。” 一抱手腹前的长老惋惜道:“可惜了,若没出那个叛徒,这秘密便只有我们一家知晓,我们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去挖掘出来,现在十大派的人全堵那,想吃独食也没了机会。唉,若大家都掌握了寻找神火的秘法,也就谈不上了什么优势。那个叛徒,绝不可放过!” 来回走动的长老道:“叛徒自然是不能放过,但这个可以先放一边。眼下真正可惜的是联系不上师春,妮丫头一伙跟师春还是合作关系,双方也没翻脸,之前的合作中也建立了良好的信任关系,师春一早就摆明了想借我们暑道山的力量脱身,现在很有可能还在指望着我们暑道山,师春会想办法联系妮丫头吗?也不知老金那边是没有想到这一茬,还是怎的,应该派妮丫头他们再到处去找一找才是,守在那干等干嘛?我真恨不得进去提醒老金一把。” 宗主古炎铎出声道:“元垚不是说的很清楚么,极火宗、东霄岛、落焰山、金貌堂那些人一直在盯着他们,走哪跟哪,他们也是没了办法才在那干等吧。我在想,师春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因为丫头他们一直被人缠着,才无法现身去联系他们。” 一干长老闻言皆若有所思状,有人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紧接着古炎铎又遗憾叹息道:“话又说回来,联系上了又能怎样,炼天宗把‘往生镜’都搬出来了,凭金长老那边的力量,没任何助力的情况下,有其他九家盯着,很难把人给弄出来。” 来回走动的长老两手一摊道:“可惜我们又进不去,有心无力,想帮也帮不上。” 一位略挺着大肚子的长老捻须徐徐道:“不管怎么说,我们暑道山这次虽然损失惨重,但收获也是异常丰厚的,妮丫头一个人竟然就已经吸收到了七朵神火,这可是比司徒孤当年还多一朵啊,宗主,可喜可贺呀。” 来回走动长老立马兴奋哇啦道:“也就是说,我们暑道山也要出一个司徒孤了,不,妮丫头吸收的神火比司徒孤还多,我们暑道山这是要出一个超越司徒孤的人呐,不得了,不得了。宗主,真的是要恭喜你了。” 一番话说的古炎铎嘴角藏笑,他尽量板着脸摆手道:“神火吸收的多,也不代表炼器技艺就能超越司徒孤,天下又有几人敢说炼器天赋能超过司徒孤?” 抱手腹前的长老忽沉吟道:“按元垚的说法,那个童明山吸收的神火可能已经超过了十朵,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件事,那师春敢一个人闯入各派中蒙面行刺,且全身而退,着实不简单,不像是个坐以待毙的人,假如他们另想办法出来了,那个童明山以超过十朵神火的优势参加比试,恐怕要压妮丫头一头,怕是有可能会抢了咱们暑道山的第一。” “哼。”古炎铎发出一声无情的不屑冷哼,“先不说他们没办法轻易脱身,就算他们能出来参加比试,这个第一也跟他们没什么关系,我们可以临时改规则,吸收的神火超过了十朵者,不得参加比试,理由多得是。 让他们进去玩玩已经是让他们占了大便宜,岂能让他们拿不该拿的东西,其他各派也自会配合。我暑道山牺牲那么多弟子才争取到了这个可能的机会,又岂能轻易拱手让人。” 众长老纷纷点头,皆是一副正该如此的样子…… 衍宝宗临时落脚的庭院内,正堂门开,带着两名师弟一起出来的广浩游,听到身后关门声,长吁出了一口气,面对一群大佬的询问,还是挺有压力的。 闭门的正堂内,有衍宝宗长老惊啧连连道:“李红酒的实力已经到了这般境界吗?竟能招无数天雷,还能以一人之力独挡数件五品法宝,之前竟未露丝毫端倪,宗主,把我们瞒的好苦啊!” 其他长老亦惊叹不已地纷纷点头。 宗主瞿五明被说的有些晃神,忍不住苦笑道:“那家伙把我也瞒了。” 他说的是大实话,至于大家信不信,那不是他操心的,他现在纠结的是眼下更重要的事,直接调转了话锋,“好好好的,达成了合作,师春人怎么会找不到了?” 有长老道:“我倒不担心找不到,有可能是暂时不敢现身,躲了起来,之后有可能还是要联系李红酒的,师春一伙毕竟不可能不出来,要出来就要找人帮忙。 现在最大的麻烦还是架那的‘往生镜’,有那玩意在,各派又都盯着,没人帮衬的话,李长老很难把人送出来。按他们的计划,李红酒就算拿下了师春,只怕也很难撬开他的嘴巴,师春又不傻,自然知道讲出了保命的底牌会是什么下场,恐怕死也不会招。送到手的独食,却吃不消,还要端出来跟各派分享,这叫什么事。” 说的自己都在那摇头直叹息。 瞿五明等一干人亦面露纠结,又无可奈何,没办法,人在外面插手不进去…… 炼天宗临时驻地,厅堂门开,以宗主洛演为首的一干宗门高层陆续从里走了出来,司徒孤也在其中,异常显眼,因跟其他人枣红色的衣裳不太一样,他是一身青骊色衣衫。 之所以特别,是因为他说他炼器的时候视觉上不适应这种衣服的颜色,于是宗门就给他破例了,任由他穿自己喜欢的颜色。 炼天宗这边的心态还好,跟师春那边本就没什么干系,所以得失心也没那么重,了解完了情况,该散伙就散伙,该各忙各的就去忙。 不过大多还是要往山顶去,看各派后续人员出来的情况。 刚走下台阶的司徒孤正要大步向前,忽听庭院一侧传来熟悉的呼唤声,“长老。” 司徒孤偏头一看,见是自己身边跑腿的弟子,当即停步了,目露询问,不知何事。 那弟子小碎步到了他跟前,目送了其他高层离去后,才低声禀报道:“长老,有人找您。” 第四一七章 离谱要求 还当是什么事,司徒孤清净无情绪的面容上浮现出了那么一丝不耐烦,直接走人,并扔下一句话,“没空。” 这算不算清高不知道,但他的不耐烦是真的,实在是盛名所累,想找他的人太多了,许多找他的人也谈不上有所求,简单就是想见见他,回头当做谈资而已。 如今正是神火域开启期间,他还要去盯着出口,一旦连接两界的通道出了什么问题,还需要他及时出手协助,哪有心思去应付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就算有空,他也不想见,一些俗事他都交给了宗门去处理,因为他不擅长处理这些方面的事,知道自己处理不好容易得罪人。宗门也知他的毛病,能推的都会尽力帮他推了,实在推不了的,宗门也会跟他讲清楚,譬如有些人实在是不好得罪之类的云云,他没办法了才会出门去应付一下。 连什么人都不问,也不怕得罪朋友,是因为他压根就没什么朋友,能成为他朋友的,也知道他的为人,也得罪不了。 那弟子却赶紧快步跟上,继续小声禀报道:“来人说受人所托,带了一封信给您。” 司徒孤顺手一抬,示意信来。 那弟子却又小心看了看四周道:“来人说信不能给其他人看到,必须亲自交到您的手上说您若是不愿去见他,就让我跟您提一个人的名字,说那人叫做‘真儿’。” 对这一大串话,司徒孤从头听到尾基本都没什么反应,完全是说破天去也懒得理会的样子,直到最后那两个字的名字冒出后,他晃荡的衣袖和身形才骤然停顿了下来。 静默如雕塑,怔怔盯着前方的双眼略有放大,明显想起了什么,忽骤然回头盯向了那弟子,给出了一句话,“带来见我。” 说罢扭头转身,改变了去向,不再出门登山顶了,而是大步去了自己房间。 “是。”那弟子小声领命而去,只是扭身后的面容上也有些疑惑,不知那个所谓的‘真儿’是谁。 之前送信人把话递给他的时候,他就感觉这事可能不简单,所以才站在长老的立场上小声翼翼,没办法,他既然混在这位长老身边,利益也是与之绑定的。 一个名字居然能让长老这么大的反应,这是极其罕见的情形。 不多时,他去大门外招呼上了送信人,也跟门口的同门打了个招呼,让放行。 同门没有任何为难,司徒长老在宗门内的地位超然,其身边人的行为往往代表的就是司徒长老,一般弟子见了都得客客气气,没人敢得罪。 送信人貌似就是一个普通的离火宗弟子,身为地主门派,这器云谷内的不少杂物人员都是离火宗的人。 人被一路带到了内院深处的一间屋外,屋瓦古旧,老树华盖遮掩半庭。 也就是参会人员多的大派才能分到这么大的临时落脚处。 司徒弟子敲门,里面有了“嗯”声回应后,他才推门,伸手请了送信人入内。 司徒孤已端坐在了一张长案后面,目光失去了平静,变得犀利有神,死死盯着来客,离火宗的服饰他也认识。 送信人顿时倍感压力他平常也没机会接触到这种大人物,审视确认后,方恭恭敬敬拱手行礼。 不等他开口客气,司徒孤直接打破平静道:“信。” 好吧,送信人只好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根密封的小木筒来,双手捧着躬送到案前。 原件显然是被做了保密原因也简单,有些人可以看,有些人不能看,南公子派出办事的人还是挺老道的。 司徒孤提袖,剪指而出,夹了小木筒到手,轻轻晃了下,又施法探查了下里面,才放心拧开了漆封盖子,瞄了眼筒里的东西,捻出了里面的信纸,筒件顺手放下,摊开纸张查看。 纸上字迹有点扎眼,他估摸着写信人是想掩盖身份,故意写的这么不规整的,也就没在意,仔细辨识起了内容。 信没被调换过,还是那一句话的内容:真儿在我手上,劳烦前辈来神火域助我离开。 ‘真儿’和‘神火域’这个地点搭配上后,司徒孤内心的惊疑变成了果然,眉头剧烈颤抖了一下。 室内安静得能听到人的呼吸声,随侍弟子的目光也盯上了那份信,不知信里究竟是什么内容。 最终还是司徒孤打破了平静,问道:“谁让你送的信?离火宗吗?” 这种没头没尾的信,哪看得出幕后是谁,没办法不问。 送信人偏头看了看一旁的随侍弟子,犹豫着回应道:“前辈,送信人的名字只能说给您一个人听。” 司徒孤也没什么好啰嗦的,他也不是啰嗦的人,直接朝弟子道:“你出去。” 那弟子哑了哑,最终也只能是扭头而去,出去后不忘顺手关了门。 没了旁人,在司徒孤的灼灼目光逼迫下,送信人才凑近了些,低声道:“和离火宗无关,信是明山宗的师春托人带过来的。” “师春?”司徒孤一愣,刚才一帮子炼天宗高层还在议论那家伙,且议论了很久,他也就是站在一旁听听,半个字都没表露,因为觉得与他无关。 做梦也没想到会‘有关’的如此突然,这就跟他扯上了? “正是。”送信人确认后,又拱手道:“晚辈告辞,具体内情晚辈也确实不知,也没资格知道,晚辈来此只是来向前辈问安的,其它的,什么都没干过。” 意思简单,出了这个门,我什么都不会承认。 话毕就此后退三步,一个转身去了门口开门而出。 司徒孤也就目送而已,并未留客,思绪已经飞的很远很远黑暗中一团清澈如琉璃般的火光很漂亮,竟给人一种柔情似水的感觉,发出着嗡嗡人声,带着他在永夜中寻找。 那时还年轻,他知道那是他的一场机缘,他牢牢把握住了那场机缘。 一人一火在永夜中,一起探险,一起仰望星空畅想未来,有很多欢笑,也有许诺。 然世事无常亦有常,人生终须一别,他留下许诺离开了。 后来,他食言了,但这食言又是情非得已,因为直到目前他也没有能力做到,偏偏他还没办法轻易找人帮忙,能进那里面的人,他很清楚那团神火对相关人员的诱惑力有多大。 往事久矣,已成心中积疴。 他目光回到了信上,眉峰皱起了疑惑,嘀咕一声,“师春…” 他起先怀疑此獠难道已经解开了禁地禁制,将‘真儿’挟持在了手中不成? 转念又否掉了,觉得以师春的实力不可能破除那禁制,就算当今最顶尖的几个去了也未必能从那些老怪物手中讨得便宜。 他很清楚,塔内老怪物们的实力,早已不是刚被囚禁时能比的,有人手段非常,竟有办法教会那些老怪物修行法门,存在了无数年的老怪物学会了善用其庞大威能,其恐怖可想而知。 那等恐怖存在,又岂是师春能解决的。 想到了之前左子升他们的禀报,知道师春闯入了禁地,心中顿有些数了,估摸着是在禁地内遇见了,然后将其给挟持了。 其实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情,他能遇见真儿,焉能保证其他人不会遇见?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听过了左子升的禀报,自然也就明白了师春挟持的目的何在。 然而,竟敢威胁到他头上,他已是目泛怒意,老话果然没错,流放之地出来的皆是道德败坏之徒,可恨,可杀! 偏偏他此时又拿师春无可奈何,再说了,人家哪会在乎真儿的死活,人家拿的什么威胁他,他心里还能没点数么? 门口,送了下客的弟子又伸头伸脑地进来了,也不算送客,人是他带进来的,得监视着送出去,凡事得有个负责。 “长老,可有什么吩咐?”他试着问了声,其实更想知道那封信是怎么回事。 然而这次的司徒长老很谨慎,拿起小木筒将信塞了回去,手中火光一闪,当场将木筒和信一起给烧成飞灰。 “没事。”起身的司徒长老扔下话就走了,剩下那弟子现场打扫刚烧出的灰烬。 司徒孤没有去别的地方,还是回到了器云谷最高峰的山顶上。 清瘦的身姿在宽袍大袖中略显飘逸,眺望山下人山人海的沙滩,再看看夜空上旋转的神火灵门,那光华漩涡里暂时已经没了人出来,不复开始的热闹和喧嚣。 开启了这么长时间,能出来的已经都出来了,剩下的要么还没来得及赶出来,要么就是暂时不想出来,譬如各派那些蹲守师春的人手。 走到掌门身边沉默了一阵后,司徒长老终究还是开了口,“我想进一趟神火域。” 宗主洛演“嗯?”了声,扭头看向他,错愕神色很明显,就差说出‘你再说一遍’来。 边上几位长老也以为自己听错了,纷纷扭头看向他,太不合理了,不是听错了还能是什么? 没得到回复的司徒孤只好再重复了一遍,“我想进一趟神火域。” 洛演等人皆凝噎无语,然后面面相觑,知道这位有时候很任性,但是这要求也太不靠谱了,没法答应呐。 那哪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地方,关键也进不去,压根不是某个门派能做主的,就算我们答应了也没用,你司徒长老面子再大,其他门派也不会同意。 洛演问:“为何?” 司徒孤神色平静,简单直接道:“我进去后能找到师春。” 这是他给出的解释,话也不是假话,他估摸着师春正躲在禁地内的某个地方,既然师春没说明在哪碰面,那就是他和真儿都知道的某个地方。 第四一八章 贵派很忙 尽管说的是事实,别人听来也确实是个进去道理,但炼天宗一伙还是在怀疑这位的脑子里到底在捣鼓个什么东西。 之前大家商议的时候,你躲在边上一声不吭,好像不关你事似的,你能找到师春,早不说,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思? 当然,早说晚说都没意思,都改变不了目前的局面,只是现在说出来更没意思,说出来跟放屁似的。 不过他的面子肯定还是要给的,谁叫他是天下第一炼器人,又不跟他们争权夺利的,所以也没人说他什么。 洛演也算坦诚道:“师弟,能不能找到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也没办法送你进去。若想开启进去的通道,‘神火灵门’必须停止运转,然后再重新逆向开启,这你是知道的,问题是现在无法与那边沟通,不知有无哪派弟子进入了两界通道,冒然停止,无异于滥杀无辜,这岂是我天下第一炼器大派能干的事? 何况这事我派无法做主,其他门派也不会答应,哪怕是你去找他们,他们也不会给你面子。他们想的也多,你越是想进去,越不会让你进去。你觉得你有办法让他们都答应吗?” 此话出司徒孤不吭声了,知道自己做不到,衣袂飘飘在风中,沉寂安宁在风中。 见他没有执意,其他人也就没吭声了。 有人倒是想问问他,有什么办法找到师春,然考虑到这位不是什么喜欢交流的人,也就没有多问。 也有人好奇他怎么对师春的事积极主动了,然转念一想,这位对神火域的事好像一直是比较关注的,换了别的事甚至未必会出山凑这热闹,何况是在这呆这么久…… 海上宫殿式的船楼上,僻静一角,可观海天夜色,南公子请了一伙人当中身份地位最高的那位素衣男单独到旁说话。 南公子给素衣男带回了神火域内的第一手最新消息。 目前暂时可以说,器云谷外没人有他更早拿到神火域内的消息,没办法,封罗教那几个直接放弃了参与和观看最终比试,先带人退出了,为的就是第一时间传递消息给他南公子。 别的什么都可以一句话带过,主要表达的自然是师春收获巨丰,只要出来了就有可能拿第一,那么他们这次在赌盘上的收获之巨也是可以想象的。 明白了南公子的意思后,素衣男思索着徐徐道:“能顺势大赚一笔固然是好,可这事压根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把人捞出来,怎么捞?没办法捞,别说我们没那么大的面子,就算是那位女帝来了,也强迫不了。 女帝强迫,四位圣王就会站出来帮炼器界说话,四位圣王强迫的话,女帝又会跳出来帮炼器界说理,这事谁强迫谁没理,其中的道理你应该明白。连他们那些大佬都做不到的事情,我们算个屁。” “但这次不一样…”南公子悄声递了句又鬼鬼祟祟看了看四周,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封信来,递给对方,“师春托人从里面给我带信了,乾兄,这信只能到你为止了,不好让外人知道,传出去了,容易被有心人做手脚,坏我们的好事。” 本来他是不打算让这封信的内容再扩散的,不管是对自己负责,还是对师春负责,都确实不好再扩散,然而他实在是没办法了,有些事情靠他的份量是不够的,那些所谓的人脉不会什么事都听他的,得有实在背景的人出面才行。 师春的信?刚才听了师春在神火域的丰功伟绩,也算是得了南公子的力推,素衣男对师春已经有了新的认识,或者说已经入他眼了,所以也好奇上了信里的内容,当即接了过来查看。 借着波光粼粼的海上月色一瞅,他忽疑惑一句,“师春受重伤了吗?” 南公子一听就懂这误会来自哪,忙解释道:“没有,人好着呢。” “哦。”素衣男微微颔首,赞许道:“这字迹是在故意掩盖出处,是个谨慎人。” 好吧,眨了眨眼的南公子揪了揪嘴角的小胡子,这次就不解释了,毕竟人家还在神火域里为他的事冒险。 看完信后,素衣男略挑眉头,显然是也不怎么认可,就为这三言两语的,他还不想冒那个险。 在他这里所谓的‘冒险’不是指什么肉身上的威胁,而是出手了,事情却办不妥,等于是被打脸。 甚至会被人认为,原来他们家的能量也不过如此。 而这是一种巨大的损失。 所以到了他这个身份层次的人,很讲究这个,是不会轻易去搞这种事的。 何况这事还没法悄悄干,靠他一个人力量也不行,毕竟是扭转整个炼器界的态度,需要靠其他小伙伴或朋友的力量一起促成才行。 弄那么大动静,引得好多人注意,却办砸了,那多难看。 在旁察言观色的南公子是有备而来的,见状立马递话道:“师春这人我太了解了,没这了解,我能让他进神火域去搅局吗?没这了解,我敢硬着头皮继续接炼天宗的注吗?” 素衣男闻言多看了他一眼,想想也是,说的确实是这个理,之前还觉得这家伙是不是疯了,现在倒是事实摆在眼前,证明这家伙没错了。 南公子继续道:“乾兄,师春既然说那三家各怀鬼胎,会顺水推舟,那就一定会顺水推舟,我敢担保! 乾兄,那三大派在炼器界掌握着相当的话语权,只要他们愿意推动,主要阻力就没了,咱们再对相关门派施压一二,必成的事啊! 乾兄,跟你不对付那位,他能扭转整个炼器界的态度吗?他做不到的,你能做到,大家眼睛都看着呢,这种机会也不多呀。” 说到这也就停下不说了,继续观望着对方的神色反应。 也不得不说,他这种长期跟这些混在一起的,是知道这些人弱点的,也算是相准了下手的,没点拿捏的本事,也难长久跟这些人混在一起,需知这些人的喜好变化很快的。 话又说回来,他若没这本事,师春也不会寄望于他。 果然,一说到那个老是扫他脸面的家伙,素衣男嘴角都开始往下沉了,他又重新看了看信上内容,问:“若那三大派不肯顺水推舟怎么办?” 南公子拍了胸脯,“拿我是问!这么多年了,乾兄什么时候见我对你乱说过话?” 看似说的底气十足,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师春到底跟那三大派搞了什么名堂,万一有变他就惨了,他这已经是作保了。 绷着嘴角稍作沉默后素衣男忽不经南公子同意,就直接将信搓碎成了齑粉随风扬去,也稍解释了一下,“这信确实不能再让其他人看到,待会儿你也不能向他们透露,有些人是两面派,这里听到的,一转头就能透露给那一边知道。若让那狗东西知道了我们有把握,必然要出手干预,让他误以为成不了,让他坐等看笑话才是上策。” 南公子立马脑袋点的跟小鸡吃米似的,“还是乾兄看得远,我差点就糊涂了,明白明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再让其他人知道,跟他们就事论事,不谈内幕。” 素衣男拍了拍他胳膊转身而去。 南公子当即跟上,脸上有如释重负感,深感赚点钱也不容易,外人哪知他的不易。 有了素衣男出面,比南公子一点点找人商量或拜托简单多了。 人家那是把相关人员号召过来,直接出面派活似的,犹豫什么?不给我面子是吧? 这样办事的效率又岂是南公子能比的。 当然,内幕情况还是不说,素衣男的理由就是冲这场赌盘的利。 人聚人又散,楼船上的贵人们很快分散而去,很少有见到他们这么急这么赶的状况出现。 没办法,确实是在赶时间,要赶在神火灵门正式关闭之前把人给捞出来。 纷纷跑出神火域开启后影响的范围,去传讯。 随着一段时间的过去,器云谷的地主离火宗开始变得苦不堪言,严守把关的角色,似乎变成了传话跑腿的角色,不断有人出面让离火宗帮忙向某个门派送信。 偏偏想拒绝还不好开口,找上门的人都不好得罪,一家两家还能勉强抗拒一下,十家百家的让离火宗怎么敢得罪,回头怕是不知道怎么被灭门的。 离火宗的异常,器云谷内,类似炼天宗那样耳聪目明靠前的门派也留意到了,实在是离火宗的动作太频繁了。 山顶,洛演听过弟子凑近耳语的禀报后,皱了眉头道:“还没完没了了,请他们宗主来一趟。” 这里刚说到,离火宗宗主就亲自跑来了,乐呵着拱手向这边打招呼。 洛演也不客气,不冷不热地阴阳了一句,“听说贵派很忙啊!” “唉,没办法。”离火宗宗主摇了摇头,然后上前偷偷摸摸从袖子里掏了封信出来,递给道:“贵派王庭那边的人,让转交一封信给您。” “……”洛演一伙炼天宗高层神情僵住,到嘴的话愣是没办法再说出口了。 洛演最终还是接了信到手查看,因知道门里人这个时候传话来,必然是有什么重要消息。 看信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重要消息,在向宗门报信,说是收到了消息,乾家人为了捞师春出神火域,发动了各方面对炼器界的各门派施压。 洛演看后沉默着转递给了其他长老看。 正这时,又有离火宗弟子跑来,跑到了宗主跟前,对其宗主耳语了一阵。 离火宗宗主听后挥手让人退下了,又踱步回到了洛演跟前,苦笑道:“洛宗主,外面来了两个贵客,一个是乾家的人,还有一个是南公子,说是要进来拜访你们三大派的宗主,怎么办?我离火宗门面小,惹不起,进还是不让进,你们三大派自己决定吧,我去跟另两家知会一声。” 第四一九章 赤膊上阵 海景,夜景,涛声,还有空中的嗡嗡声和绚丽光影,客栈挂的灯笼在风中晃荡。 躲在光影暗处的封罗教教主等人,眼巴巴看着器云谷出口处的情形。 炼天宗掌门洛演,暑道山掌门古炎铎,衍宝宗掌门瞿五明,各带了两三随行的身影出现在了器云谷的出口处。 陪同的离火宗宗主挥手示意守在出口的弟子回避一下,他自己亲自在这看着就行。 之所以这般阵势,还是因为等在出口的两位贵客,三大派掌门能法驾亲临也算是给了这两位贵客的面子,确切的说是给了乾公子的面子,至于南公子的面子,还没到能让他们亲自过来迎接的地步。 其实也不算迎接,因为就算是乾公子的面子,也没到能让三大派掌门联袂到山门前来迎接的地步,这三大派可是炼器界的顶级门派,能成为一个行业的顶尖,那也算是整个修行界门派中顶尖的存在。 不过乾公子的背景也确实不简单,赡部洲王妃的娘家人,名叫乾赦。 正常来说,他们觉得乾赦公然这样做,着实有些不懂事。 然人家已经登门拜访了,不见又显得不给面子,放人进去又坏了炼器界的规矩。 于是三大派掌门商议后,方出此下策,也算是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既不坏神火盟约的规矩,又能给乾赦面子。 其实特殊时期,也可以不用给乾赦这个面子,理由是现成的,但是三位掌门鬼使神差的,居然没一个表示驳回不见的态度,都在那犹豫吱呜着,似乎都很忌惮乾赦的背景。 结果就成了这样。 见到三大派掌门亲自露面来了,乾赦和南公子下意识互相看了眼。 南公子眼神里透着得意,仿佛在说,看到了吧,我没说错吧。 乾赦眉头略挑,两人亲自跑来,本就有试探的意味,之前南公子就跟他说了,先让其他人搞搞动静,那么多人往里送信,那三家不是瞎子、聋子回头定然知道我们找他们是要干什么。 三大派掌门的联袂来到,这么给面子,让他确信了师春信里所谓的‘会顺水推舟’,一颗心算是渐渐放下了。 需知这三大派也不是吃素的,无论哪家跟他们家出的那个王妃都能攀上点交情,起码都有递话的能力,真要不给他面子,他也很难奈何他们,乾家也不会让他对三大派胡乱来。 谷口,有一座牌坊画地为界,三大派掌门停在了牌坊里面,没有逾越过牌坊,都客气着先主动对来客拱了拱手,算是点到为止,大派掌门关系到门派颜面,没必要显得谄媚。 乾、南二人也抬手回敬。 洛演习惯性代表着大家开口了,“乾公子,炼器界的规矩摆在这,本届神火盟约未结束,恕不能在谷内招待你们。” 从事态上掌握住了底气的乾赦不客气道:“那我怎么听神火域内出来的人说,神火盟约的规矩成了摆设,进了神火域的人无视规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闻听此言,三大派掌门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离火宗宗主,后者微微点头,表示确实有几波人出神火域后放弃了比试资格离开了器云谷。 其实三大派掌门也早就猜到了,若非有人出去通风报信,哪会有眼下这一出。 洛演淡定回应道:“一些胡言乱语的话,乾公子不必当真。” 乾赦略摇头“我没办法不当真,告知我情况的人,谅他不敢骗我。听说师春在里面被人堂而皇之地联袂追杀,还有人堵住了出口不想让他活着出来。洛宗主,师春是我兄弟,兄弟有难,我没办法坐视不管!” 兄弟?南公子嘴角咧了下,知这话若是传了出去,那肯定是要高抬师春身份地位的。 这可不是他之前跟这位乾兄商量好的说法,可没让乾赦认这号兄弟,是乾赦自己为达目的编排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很清楚,对乾赦这号人来说,有用是兄弟,没用是狗屁也正常,人家自己是不会太当回事的。 三大派掌门却因此有些看轻了乾赦,也有些无语,为了能在赌盘挣到钱这是亲自赤膊上阵了。 洛演波澜不惊道:“乾公子的话,我们记住了,发现了违规的我们炼器界自会处理。” 乾赦:“你们关起门来处理,到时候有没有违规还不是你们自己说的算,必须要有监督介入!” 古炎铎和瞿五明对此不言不语,也不知是把风头让给了老大,还是不想说什么。 南公子倒是摆出了一副不失风度的样子,保持着微笑也不吭声,就是憔悴模样很明显。 离火宗宗主在边上只有眨眼的份,同样缄口不言。 洛演只得继续应付道:“乾公子,这是炼器界的事。” 乾赦强硬道:“炼器界的事是不是修行界的事?神火域出口是不是有人不按规矩来,是不是有人堵着不让我兄弟出来,你们自己心知肚明。我要派人进神火域监督,你们守规矩,我就守规矩,你们不守规矩,也休怪我不守规矩。” 洛演左右看了看那两位宗主,见皆沉默不语,只好再次开口道:“乾公子在开玩笑吗?这出口开启后,只有一个朝向,外面的人无法逆行,连我们都进不去。” 乾赦无动于衷道:“神火灵门逆转后,自然就能进去。” 洛演沉声道:“乾公子,你以为炼器界是我们说的算吗?你觉得其他门派能答应这种事吗?” 乾赦轻扫衣袖道:“可以不答应不过这么多人干的事,是瞒不过去的。你们不妨给我带话给各派,到时候我查出谁违规参与了追杀我兄弟,我就逼哪个门派交出凶手,不想交也行,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们猜我有没有办法一个个弄死?不知你们三家有无派人追杀?我觉得三位掌门还是不要急于拒绝的好,还是去跟各派商议一下吧,我就在这等回复。” 这傻鸟真的是赤膊上阵了,这是三大派掌门共同的心声。 不过他们也没多说什么,跟这种人啰里啰嗦有失身份,敷衍结束后,联袂扭头而去。 离火宗宗主左右招手,把守门弟子给招了回来,然后又朝杵在门口的两位贵客拱了拱手,告罪了一声,也告退了。 乾赦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果然是言而有信,还真在这等上了。 南公子自然是要奉陪的,转过身就给了个首屈一指的手势,“乾兄果然是高,学到了。” 乾赦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淡淡给了句,“等着吧。” 事关大多炼器门派,三大派掌门也不好闷声自决,到了最高峰山顶就把十大派的另七家招呼了过来,将乾赦找上门的情况做了详细陈述。 大家也不是聋子瞎子, 另七家一听就有点上火,不过也只是面有不满神色,骂人的话都放在了肚子里,这里人多嘴杂的,什么人能公开骂,什么人不便公开骂,他们是有这修养的。 一番七嘴八舌的议论免不了。 有人妄断道:“不用理会他们,我就不信乾家能放任他事后乱来。” 大多时候保持沉默的衍宝宗宗主瞿五明忽叹了声,“这么大的胆子,出这种头,会不会就是乾家授意的?” 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齐刷刷看向他。 落焰山掌门,一个瘦瘦小小的老头,问道:“瞿宗主此话怎讲?” 瞿五明解释道:“我听说外面开的赌盘,这次玩的有点大,赔起来可能连乾家都有点吃不消。” 说到这就不说了,大家都是聪明人,有用的话也也不用说太多,点到即可。 于是大家都陷入了沉思,大概也都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这么一说,倒确实有那可能。 良久后,东霄岛岛主呵了声,环顾众人道:“放明山宗一伙进去,我当初是不同意的,是谁说让他进去玩玩也没事的,充其量也就是运气好捡走朵把神火的事,现在怎么着,人家可不是玩玩,人家是有备而入的,是冲夺魁去的,听说找到了上百朵神火,真让他夺魁不成?” 狗屁的上百朵,这事暑道山心里是清楚的,在暑道山安插了卧底的炼天宗这边也心知肚明。 古炎铎淡定接话道:“乾公子想进去监督,就让他进去监督好了。” 此话一出,众人目光又齐刷刷看向了他,质疑的眼神颇多。 不等众人出声质疑,他又补充道:“有规矩是好事,既然乾公子喜欢讲规矩,那就好好立立规矩。乾公子既然对参会者违规的事深恶痛绝,那就对所有违规者严惩,给乾公子一个交代好了。” 金貌堂掌门忍不住嗤了声,“这面子是不是给的太大了点?” 他想说的是,区区一个乾赦有那么大面子么? 古炎铎神色平静而稳当当道:“神火盟约本就有规矩的,各凭本事寻找神火,不得打打杀杀巧取豪夺,趁着这个机会给各派长点教训也好。神火获得数目太多的,十有八九是不择手段而来的,这次要严肃,参会者但凡有违规打打杀杀的,吸收的神火超过了十朵的,一律罚没其最后的炼器比试资格,所有人一视同仁。” 此话一出,有人眼睛一亮,有人若有所思。 东霄岛岛主则不屑道:“摆明了冲师春一伙去的,傻子都能看出,犯不着这样拐弯抹角,直接取缔他们参加比试的资格便可。” 衍宝宗瞿五明略摆手道:“乾公子是冲夺魁去的,明山宗一伙也是以炼器门派身份参加的,以什么借口取缔?若以类似打打杀杀的借口取缔他参加比试的资格,那其他也打打杀杀了的门派怎么办,也取缔吗?不取缔,那位乾公子岂会罢休,我们岂不是自找麻烦?我看古兄的‘一视同仁’就很不错,所有违规者,必须一律同罚,公平无偏。” 这么一说,东霄岛主也思索着闭嘴了。 洛演却朝古炎铎问道:“古兄,令爱吸收了九朵神火吗?” 此言顿令众人警醒,是啊,古炎铎划出这个线,必然是有利于暑道山的。 古炎铎淡定道:“那就两朵吧吸收的神火超过了两朵的违规者,一律罚没其比试资格。” 第四二零章 各怀鬼胎 把底线划这么矮,亲手连自己女儿都划了出去,可他却云淡风轻,一点都不担心。 事实也确实如此,犯不着有什么好担心的。 从他做了将明山宗扫出竞争序列的准备后,他就琢磨好了这事的,顺手拎出来就能用。 至于女儿和师春发誓的什么玩意,说什么暑道山不跟明山宗竞争第一,否则自己就不得好死之类的。 他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违誓,暑道山有跟你明山宗同场竞争吗?你们连上场的资格都没有,这可不是我暑道山说得算的,暑道山跟别人争而已,又没跟你们明山宗争。 结果不等其他人开口,也不敢等有些人开口,洛演就立马一句话抢了回去,“底线压到两朵倒没必要,咱们主要针对的还是明山宗一伙,没必要针对整个炼器界。” 他得赶快将事情定性,万一大多数人赞同,那他再反对,那就是强人所难了,在群体中,少数服从多数在哪都是道理。 先发话,第一大派的权威性还是有的,会让人斟酌要不要当面对着干。 他其实也清楚古炎铎的打算,别人不清楚暑道山的人吸收了多少神火,他在暑道山那边有卧底,带回的消息还能没谱吗? 姓古的女儿吸的神火应该在五朵以上,而且人家吸收了神火的弟子中还有第二梯队的人手,不但有第二梯队,还有第三梯队的。 所以人家底气十足,压根不怕,大家若敢干掉人家女儿的比赛权利,人家就要把各派拔尖的精英全部给干掉,给自己门派第二和第三梯队的弟子扫清道路。 人家女儿实实在在的神火到手了,要不要亲自拿第一其实不重要,只要第一是人家暑道山弟子拿了就行。 瞿五明也忙赞同道:“确实如此,也不算是针对明山宗吧,主要是有些人手伸的太长了,已经越界了,咱们虽不好说什么,道却是要给整个修行界的人划清楚的,触碰到了炼器界的底线,炼器界也不是摆设,不管是谁,该回敬的时候也不会客气。” 不赞同都不行,他那个不争气的徒弟李红酒,对神火哪怕是吸收的不情不愿,被其他弟子求着吸收的也不止两朵呀,底线划成两朵怎么行。 那徒弟不争气归不争气,相关天赋还是没得说的,加上神火的加持,夺魁还是大有指望的,哪能让划出去。 他急着赞同洛演的话,也是为了造势,第一大派和第三大派都反对了,多少能给其他意图赞同的人一点压力。 极火宗宗主苏窍则是那种处在模棱两可中,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反对的,因为极火宗夺魁的指望黑虎被杀了,印天录虽然也沾黑虎的光吸收了点神火,但是否备夺魁的实力,他正在思量。 若左右都无法夺魁,要不要干脆将其大派也拖下水? 然而连压箱底的宝物‘破荒残刃’都拿出去了,就这样放弃了不成? 重点在于他也搞不清楚其他门派到底搞到了多少朵神火,万一印天录还有夺魁的指望,自己赞成古炎铎两朵的意见,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就在他犹豫的当口,先是被炼天宗宗主洛演抢了话,刚醒神,又被衍宝宗宗主瞿五明抢了话。 等他想再开口,金貌堂的掌门蒙天养又先一步接话了,“洛宗主和瞿宗主说的对,咱们针对的是明山宗,不是针对整个炼器界其他各派还是老规矩各凭本事,规矩不好轻易改动,就按古掌门开始说的办,超过了十朵的违规者不得参加最后的决胜比试。” 他同样搞不清各派神火到手的情况,古炎铎说两朵划界是几个意思,难道传闻有误,暑道山压根没搞到那么多神火? 而他金貌堂这次进入神火域,可是暗藏了底牌的,至今已经拿到了七朵神火,带队弟子米良孟一个人就吸收到了四朵,再加上米良孟极为优秀的炼器天赋,按照吸收过神火的老一辈的估摸,米良孟跟吸收了六七朵神火的比起来可能都未必会逊色。 金貌堂这次是做了扮猪吃老虎打算的,怎么可能让人想起一出是一出,随便立个规矩,用两朵神火的底线就把自己家精英给划掉。 他其实是想将排除底线定在五朵神火的,然觉得那样太明显了,容易暴露这边的底。 尽管如此,他的话还是唰一下吸引了各派掌门及各派高层那惊疑不定的目光,连古炎铎都暗暗泛起了嘀咕,更不要说其他门派。 正这时,炼器界所谓排名第六的门派,大铭阁的阁主萧又红,似从半睡半醒的老态中醒了过来,轻叹了声,“那就这样吧,超过了十朵的违规者罚没比试资格,没超过的不在此例。” 他是众掌门中看起来年级最大的一个,实则是样貌看起来老,没办法,大器晚成,某个境界突破的晚。 所以修行界一般不以外表论年纪。 他这一声,又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现场各派的反应,令古炎铎也颇感意外,古练妮吸收了七朵神火,他画十朵的界线,是留了讨价还价空间的,没想到一朵都不用降。 现在轮到他暗暗惊疑了这里不会藏了扮猪吃老虎的吧,不会真有人吸收了十朵神火吧? 已经有这么多人赞同了其他人还有什么好说的,既有个子高的顶着,又要面对少数服从多数的结果,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剩下的就是召集参会各派掌门打招呼了,他们十大派商议好的事情,一旦他们不为那些受到乾公子一伙打招呼的门派撑腰,那些门派的腰杆子也硬不起来,是没什么反对话语权的。 当然,乾公子威胁的话也是要送到的,人家说的也有理,神火域内违规追杀,人家提出要监督也说的过去。 人不能全部离开山顶,毕竟神火灵门还开着,十大派留了部分人手看守后,陆续下了山。 下山途中,曲折石阶上,走在最后的炼天宗掌门洛演忽顿步,凝视着下山的各派大佬。 一旁跟停的长老问了声,“怎么了?” 洛演目光深沉,徐徐道:“这一届,这帮家伙不对劲的有点多…”说着回头,盯着司徒孤道:“师弟,乾赦代表不了乾家,你应该知道我这次为何会答应那家伙的无理要求。” 神火盟约夺魁的事对他来说已经成了次要的事,他刚才在各派跟前的所作所为都是障眼法。 司徒孤微微颔首,知道的,就因为他之前的话,掌门师兄就顺水推舟了。 洛演:“明白就好,我再问一次,你确定你进去后能找到师春吗?” 这方面司徒孤还是有把握的,点头道:“问题应该不大,应该能找到。” “好。”洛演放低了声音,“‘往生镜’掌握在我们手中,再派人进去给你打掩护,找到他,把他秘密带出来,需要什么配合尽管提,能调动的人手随你调用。” 司徒孤默默点头。 得到确切答复的洛演这才飘然下山…… 回到落脚庭院正堂内的古炎铎转身挥手,于是门嘎吱关闭了,堂内火光晃在一张张面容上。 古炎铎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师春跟我们的合作关系还在,古练妮也跟他发了毒誓,他当古练妮他们的面展示了‘火神香’,说明他很有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对我们隐瞒寻找神火的秘法,他没有太多的选择,重新选择的代价太大,我们依然是他的最佳选择,所以他很有可能还在寻找机会联系我们,这是我们的优势。进去充足的人手,务必抢在其他人前面找到他,将他秘密带出来,一旦找到人,先把出口的‘往生镜’破了……” 大铭阁落脚的临时庭院内,山上下来的一行入内后,阁主萧又红盘膝坐在了首位的短榻上。 大门被一位长老亲手关上了,其人回来后,低声窃笑道:“诸位,刚才看他们商谈的意思,各派吸收的神火似乎没有超过十朵的,这样说来罗生生吸收的十朵有可能是最多的。” 罗生生,大铭阁这次参会的带队弟子。 大铭阁这次在神火域内没搅进追杀明山宗一伙的事情里去,之所以没搅进去,是因为他们这次也带了暗手进去,一件花费了数代人心血炼制的秘宝,名为‘定火神针’。 大铭阁这次找到了很多神火,带队的罗生生也是吸收得最多的,不同品类的神火刚好吸收了十朵。 试问如此底气之下,大铭阁的参会人员哪还会把时间浪费在不停追杀上,不如闷声发大财。 另一位长老也莞尔道:“听说师春一伙找到了上百朵神火,我们还道‘定火神针’生不逢时,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来这一出,居然强行修改了比试规则,居然直接将明山宗一伙给踢出了比试,我当时都听懵了,竟还有这样的好事,差点没笑出声来。”说着忍不住手抚额头笑不停。 又有长老迟疑道:“明山宗有三个修习火性功法的…” 抚头笑的长老松手摆手道:“多虑了,古炎铎的女儿跟明山宗一伙一起混了那么久,古炎铎划线踢出局的肯定是那个会炼器的,另两个不会炼器的,就算吸收的神火在允许比试的规则内,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学会炼器,更不用说参加比试,否则整个炼器界的人都可以拿块豆腐一头撞死了。” 盘膝上座的萧又红半睡半醒的样子道:“没一个善茬,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定是怎么回事,慎言!与各派掌门碰头的事我就不去了,你们去个人代我吧。” 第四二一章 识破(新年好) 衍宝宗一伙,刚下山回到落脚点,便有弟子匆匆跑步到宗主瞿五明身边嘀咕了几句。 快步而行的瞿五明脚步骤停,偏头确认,“放弃了比试出谷的人里有封罗教的人?” 之前在谷口跟乾赦碰面时,听乾赦说什么听说了师春在神火域里的处境,他就有些奇怪,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 他想知道是哪个炼器门派通风报信的,为巴结乾赦,居然连本届的炼器大比试都不看了,想留意一下,下回好心里有数。 结果眼下带来的消息有点把他给震惊了,查出的一连串离开的门派名单中竟有封罗教的名字。 放在之前,他连封罗教是什么玩意都不知道,完全是听了广浩游带出的李红酒传递的消息,才知道了封罗教的存在。 李红酒还把丑话说在了前面,说可能又犯错了,说封罗教有可能找宗门要说法。 那意思,既是让宗门先做到心里有数,另一方面他太了解这徒弟的尿性了,在委婉告知,我这回真不是故意的,有您先消消气的嫌疑。 这里也打算去找封罗教沟通一下,再恨那徒弟不争气,那宝贝徒弟的屁股他还是得去擦,估计问题也不大,不说仗势欺人吧,只要给足了面子,谅封罗教也不敢不息事宁人。 不过现在也不急着沟通,毕竟出口还没关闭,封罗教失踪弟子还有出来的可能,万一最后无恙出来了,那也就没必要去找了。 谁知居然查到这么一出,封罗教的人居然提前退场出去了! 那弟子确认道:“没错,确认过了封罗教教主亲自带着人出去了,而且是神火域开启后第一个出去的,出去了近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瞿五明眉头一跳,也就是说,是在乾赦找来之前。 他捻须来回踱步,低头沉思着,有出去的人把神火域里的事情告诉乾赦,他一点都不奇怪,以乾赦的能量不难做到,所以乾赦知道了也不足为奇。 然想到神火域里师春、李红酒和封罗教之间的拉扯,封罗教的人出去了,乾赦找来了,这真的是巧合吗? 将其中关联稍作琢磨,他忽倒吸一口凉气,冷眼扫过了也若有所思的众长老,一个转身大步朝正堂去,众长老相视一眼,亦面色沉重地快步赶去。 同样是回屋关门。 堂门一关,走到主位的瞿五明一个转身面对众人,已是面目深沉,恼怒劈头道:“乾赦找来很有可能不是因为简单听说了什么,而是师春派人联系了他那边,商定了什么脱身计划。 简而言之,李红酒有可能上当了,师春压根就没打算借我们的手脱身,所以李红酒才联系不上他。” 有长老迟疑道:“宗主,这有点说不通吧,若只是找人向乾赦传话,找什么人不行,为什么非要找李红酒绕那么大圈?还有,谁敢保证乾赦一定能让炼器界的神火灵门逆转,别说师春,也别说什么乾赦,哪怕是乾家当家的来了,也没满当当的把握吧?” 瞿五明沉声道:“你还不明白吗?找李红酒绕圈子,冲的不是李红酒,冲的是我们衍宝宗在炼器界的话语权,那小贼利用跟李红酒之间的拉扯,迷惑了我们,让我们误以为有利可图,才导致我们也松口答应了乾赦的要求,否则我们怎么可能答应。 换句话说,师春可能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我们衍宝宗,压根不信我们能把他们给安全送出来,才示弱误导我们。我之前还有点奇怪,乾赦怎么会赤膊上阵,这是笃定了我们会答应不成?” 此话出,悟通了此中关键,倒吸一口凉气者众。 有人惊呼,“此獠竟如此奸诈不成?” 也有人掀了掀嘴角,“难怪那个什么天雨流星大会能拿第一…” 还有人不解道:“我们被灌了迷魂汤也就罢了,炼天宗和暑道山是怎么回事,他们也被灌汤了不成?” 瞿五明:“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结果,结果代表了可能,虽不知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一长老道:“那要不要通知各家,拦下之前山顶上做的决定,毕竟咱们现在也还没正式答应乾赦,还来得及,不算出尔反尔。” 瞿五明大手一挥,果断道:“没那个必要了,乾赦已经赤膊上阵,把乾家的脸面都搭上了,各派都答应了,回头我衍宝宗一家搞黄这事的内幕也瞒不住,不太合适。 当然,这都是次要的,主要是现在反悔也没什么意义,对我们也没任何好处,反悔的结果无非是师春出不来,最后死在里面,或师春见无人搭救,出口关闭前乖乖束手就擒,落在各大派的手里,有好处也是各派一起分,或大家都得不到好处。不反悔,还能多一个可能,我们还有独家找到师春的机会。” 一旁长老沉声道:“也有独家落在别家手上的可能。” 瞿五明:“我既然亲自来此坐镇了,就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只要不见师春出来,乾赦一点就得着,他拿规矩说事,我就会附和,为示清白,管控住所有可能私藏师春的人,全部仔细的搜查一遍。 十大派最多只有一家能私藏师春,也就是说,其他八家都会赞成我的意见,剩下的一家独木难支,只能答应搜查。” 此话出,众人恍然大悟,兴奋,且有些摩拳擦掌。 瞿五明扫了众人一眼,又继续道:“也有可能是我们想多了,但这并不妨碍我们的计划,我们的计划进可攻、退可守。组织人手进去,把情况告知李长老和李红酒,先按我们之前的想法找,能找到带出来最好,若实在不行,就按我刚说的办。另外,师春有可能是跟乾赦他们拟定了脱身计划的,能不能找到师春,乾赦那边进去的人,是一个指引咱们寻找的路标,这是一个机会,务必要利用好了!” 他手指一位长老重重说出了最后一句。 那位长老当即拱手道:“宗主放心,我心里有数了。” 但还是有人担心道:“若乾赦他们顺利把师春他们接应了出来怎么办?” 瞿五明:“那乾家就要为自己做的糊涂事付出代价,什么地方都有什么地方的规矩,伸了不该伸的手,被打脸也怪不得谁。古炎铎的办法不错,已经断了师春那边夺魁的可能,还能用乾赦所谓的规矩堵乾赦的嘴,惩罚违规者,且一视同仁,就算是乾家的那位王妃来了,也说不得什么。 至于寻找神火的秘法,师春就算安全出来了也得老老实实交出来,不交出秘法,他是无法从离火岛脱身的,没别的原因,他没我们势大。 因为师春,十大派这次的神火域之行遭遇了重大损失,十大派要点补偿不过分吧?十大派联袂向赡部洲王庭发出诉求后,我不信乾家能为师春在王庭与整个炼器界角力,那位王妃也不会答应。” 他再次目光一扫众人,“不用多虑,就这么办。” “是。”心里有了底气的众人哄然领命。 器云谷外,南公子还在陪着乾赦等着,时间等的越久,乾赦越有些担心担心被打脸。 冷静下来后,赤膊上阵的他,心里多少有些后悔了,不过表面上还是硬挺着,毕竟大话都说出去了。 当然,南公子还是不时给他鼓劲的,不时递话给他打气。 沙滩上空,漂浮的本命莲花灯已经被取下了不少,各派已经回来的弟子,登记在册后,其本命灯陆续被注销。 也需要注销,既然已经出来了,自己的本命灯怎么可能继续让别人掌握。 神火灵门迟迟没人再出来,时间久了后,沙滩上的人已经散去了不少,也不是走人,而是不想在这干等,等有动静了再来也不迟。 露台上的兰巧颜母女却依然在干等,只因神火域还有算是能让她们牵挂的人,当然,她们干等的条件比大多人好多了,有舒适的座椅和空间,有美酒佳肴相伴。 发现师春的本命莲花灯,还有明山宗一伙的都一直浮在空中,不见掉落,也不见摘去,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师春一伙在神火域内迟迟没有出来。 出口已经打开了,逗留在里面迟迟不出来干嘛? 母女两个都隐约意识到可能事情并没有她们想的那么顺利,师春在里面搞不好出事了。 然而她们想找人问,一时间都找不到合适的,大多人也搞不懂器云谷里的情况,最合适的问话人巩少慈也长时间消失不见了,这是很罕见、很异常的情况。 这越发让她们意识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忽然,外面有脚步声响起,巩少慈敲门问好的声音传来。 女眷住在这里,他也不好擅闯。 得到允许入内后,他才开门进来了,奔赴露台后,又是一副让人如沐春风的温雅笑意,拱手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兰姨,临时有事忙了一下。” 兰巧颜站了起来,食指轻轻朝那些仅剩的本命莲花灯指了下,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出来了这么多人,神火域里应该有消息传出来了吧?” 一开口就问这个,巩少慈略显沉吟,不知该怎么说,也不知说了会不会让母女两个担心,他知母女两个能在这观看的兴趣点很大部分就是因为师春,而他刚才也正因为师春的破事忙的晕头转向,到处找人向能打上招呼的炼器门派施压。 当然,他也是被乾赦施压了。 见他如此反应,苗亦兰也慢慢站了起来,眼中略闪过担忧神色。 兰巧颜试探道:“是不是师春出事了?” 第四二二章 转机 一问就准,被直接点题了,这事巩少慈也不好再隐瞒什么,当即微微颔首道:“确实出了点问题。” 母女两个惊讶相视一眼,兰巧颜指了外面空中的本命莲花灯,“本命灯还在,能出什么事?” 巩少慈苦笑,“怎么说呢,这事详说有点复杂,简单点说,跟上次的天雨流星大会差不多,他那边可能又要夺魁,炼器界的人不干了,堵住了出口,要拦截他,他能不能顺利出来还不一定。” “……” 这话还真把母女两个给搞愣住了,不会吧,就这活也能拿第一,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苗亦兰忍不住道:“炼器界针对神火域研究了那么多年,是这方面的行家,师春他们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他甚至不会火性功法,跑里面去怎么可能夺魁?” 没错,兰巧颜也是这么想的,但又觉得未来女婿不是开这种玩笑的人。 巩少慈对苗亦兰报以温馨笑意,且有些无奈道:“按理说,确实是这么个理,但师春之前要往里钻,应该是早有打算,他手上不知从哪弄到了寻找神火的秘法,进去后收获颇丰,但遗憾的是,行事不够缜密这秘密暴露了出来。炼器界无数年来费尽心思探索的东西,却出现在了他的手上,情况可想而知…” 此话一出,母女两个皆倒吸一口凉气,皆能体会到其中的可怕后果。 巩少慈所言的结果也如她们所料,“于是以那些大派为首的各派,串联了起来,神火域内的近半时间其实都在联手追杀师春他们,意图抢夺寻找神火的秘法,到现在也没能得手,只能是扼守出口。” 兰巧颜转身翘首,看向了空中流光溢彩的神火灵门漩涡,一声轻叹道:“是啊,我说那家伙为何要钻进神火域,原来是有秘法在手,那是你能觊觎的东西吗?不安分,心太野了,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巩少慈安慰道:“兰姨放心,事情还不一定,乾赦乾公子已经发动了所有能发动的人脉关系,对炼器界各派施压,正在想办法捞人。乾公子如今亲自守在了器云谷谷口找炼器界要交代,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还有机会。” 兰巧颜讶异回头,“乾赦能这么卖力?” 巩少慈想了想,“按理不至于,大家估摸着是南公子在背后撺掇的。” 兰巧颜略摇头,“若只是个别门派倒好办,可这是整个炼器界,涉及寻找神火的秘法,涉及这么大的利益,炼器界是不会轻易让步的,别说乾赦,就算是乾家当家的亲自来只怕也不够瞧,非要硬来,恐怕也是自找不痛快。” 巩少慈略低头,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要不是乾赦上头了,他是真不想卷入这事里面,跟他一样的那些人也都不好说乾赦,只能是在背后骂南公子,准备回头找南公子算账。 苗亦兰其实不想在巩少慈跟前表现的跟师春有多亲近,因她也知道外面的传言,说师春在流放之地就在追求她,她也知道以巩家的耳聪目明,流放之地的事也瞒不过巩少慈,她母亲也提醒了她要注意巩少慈的感受,但此时还是忍不住问了句,“难道就没别的办法吗?” 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师春也一直是在单方面对她好,从未向她要过什么回报,每次见面就是送礼,就算没有男女之情,也真的算是朋友了,到了这个关口,当得起她问这一句。 巩少慈沉默,这事他也没办法向心上人作保证,那可是整个炼器界啊,把他爷爷赡部洲右弼侯搬出来也没用,整个炼器界也不是哪方势力能轻易压服和操控的,八荒六合,哪一方势力的运转少得了炼器人的参与? 赡部洲敢硬来,炼器界自能拉来其他强援来助,又岂是他这么个小辈能撼动的?所以他才觉得乾赦的所作所为有点不自量力。 当然,他也感受到了苗亦兰对师春的真心关切之意的流露,人毕竟是人除非他不在乎苗亦兰,否则又怎么可能无感,心里罕有地泛起了些许酸味。 同时心里又在否定自己,这是怎么了?就那种人,也配让自己较真? 兰巧颜轻叹道:“兰兰,这事就算你爹来了都没用,炼器界真认准了要做,别说你爹,哪怕赡部洲圣王亲临也要掂量掂量后果。修行界如今的格局,是于混乱中平衡后的结果,一旦打破平衡,就要承受打破平衡的后果,炼器界是一股有资格打破平衡的势力,没人会为小小一个师春承担那后果。” 巩少慈颔首道:“兰姨高见。兰兰,兰姨说的没错,这事我们真插不上手,炼器界能给的面子会给,不会给的面子是真不会给。” 苗亦兰也只能是微微点头。 兰巧颜忽皱眉道:“这事我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哦。”巩少慈略拱手,“愿闻高见。” 兰巧颜指点未来女婿道:“你可能不知道,论绝境求生的本事,师春那家伙是很有一套的。按理说,他也不是糊涂人,绝不可能轻易就把自己给逼上了绝路,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名堂?” 巩少慈又苦笑一声,“还真有点名堂,根据我掌握到的一些情况,本来师春手上有秘法的事是不会暴露的,坏就坏在他之前跟暑道山合作了,更糟糕的是,炼天宗事先在暑道山的参会人员中安插了卧底,是卧底把秘法的事暴露了出来。” “这样的吗?”兰巧颜若有所思之余,依然有些犯嘀咕。 她还是感觉有些不对,据她所了解的师春,哪是什么轻易能被卧底绊倒的人,就流放之地那环境,手下一帮有奶便是娘的人,东九原出叛徒的事,师春都不知道经历多少回了。 当然,万事无绝对,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有当事人才清楚,外人是不好妄断的。 正这时,外面又传来了敲门声,并伴有呼喊,“巩少。” 巩少慈略皱眉,但又知道下面人能跑来打扰肯定是有要紧事,当即抱歉一声,去开了门,去了门外说话。 不一会儿,他又匆匆开门而入,快步到了面有担忧色的母女俩身边,笑着报喜道:“兰姨,兰兰,应该没事了,乾赦那边对炼器界施压,居然真的成了,炼器界已经给了乾赦答复,答应了逆转神火灵门,让他派人进去监督,有人进去接应,师春出来应该没问题了。” 苗亦兰青春靓丽的面容上,顿扫清了阴霾,浮现灿烂明媚。 兰巧颜欣喜之余,也有点疑惑,“乾赦能有这么大面子?” 巩少慈笑道:“乾家背后毕竟还有那位王妃,乾赦赤膊上阵,干系到整个乾家的颜面,炼器界可能多少有些顾虑了吧。” “若如此…那甚好。”兰巧颜有些迟缓地微微点头。 说实话她对乾赦的面子还是有些疑虑,一个乾赦,真能让炼器界放弃那么大的利益不成? 但又知道巩少慈的消息来路有其正确性,不会向自己谎报消息。 而巩少慈报喜之后也又抱歉了一声,得先失陪一下,事情出了这翻转,他肯定要去乾赦那边露个面,起码要去了解下情况。 器云谷谷口,心情舒畅的乾赦眉眼含笑,看着南公子召集的人手陆续来到。 “女的,再找几个女人来。”南公子查看了一下要进神火域的人员情况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手下嚷嚷。 乾赦听得一脸懵。 南公子手下也疑惑,“先生,要什么样的女人?” 南公子无所谓挥手道:“只要是女人就行,对了,最好是年轻点的修士,起码声音上要体现出来,修为和样貌无要求。” 乾赦脸上刚化开的懵意又浮现。 要求简单,事情也就简单,南公子的手下转瞬就给他找了五个来,真是五花八门。 南公子拍了个手,干净利落道:“行了,就你们了。你们记住,回头我让你们喊‘王爷’的时候,你们要扯开嗓门施法大声喊,声音要娇媚,要嗲,知道没有?” 有女人听的迷糊,问:“喊什么?” 南公子详解:“大王的王,爷爷的爷,王爷!” 这要求有够离谱,众女面面相觑,不过终究是你给的钱多,你说的算。 等南公子把进出人马安顿好了,等了南公子回到自己身边,乾赦终于忍不住问道:“搞这群女人喊话是什么意思?” 南公子低声解释道:“各派找师春必然是想尽了办法,他们那么多人找那么久都找不到,我们这点人进去恐怕也不好找,师春送来的信里,也没说怎么联系,而这个时候他也必然很谨慎,不会轻易上当冒头,这些娘们只要一进去喊‘王爷’,师春他们只要听到了,就肯定知道是我来了,就会出来见我。” 这么玄的吗?乾赦略愣,旋即又疑惑,“那厮这么托大的吗?竟敢称王?” 南公子挥手切了下,“嗨,不是那么回事,其中故事,回来再跟你细说。” 好吧,不过乾赦还是质疑道:“南兄,你犯得着亲自跑这一趟吗?多少可能有些风险的,我觉得你还是三思的好。” 得到炼器界的准允答复后,南公子便主动要求了,要亲自带队进去捞人。 这确实存在风险,主要是历史上通往神火域的通道确实被异常状况干扰过几次,导致折损了不少人,若非如此,早就有更多的高手想办法往里闯了。 人到了一定的地位,是不太愿意把性命交给不确定性的。 眼下神火灵门要逆转再逆转的,不合常理,出事的风险越发大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进去的事压根就不在他乾赦的考虑范围内,他肯定是不会进去冒这个险的。 南公子解释道:“乾兄,我也知道有危险,可眼下咱们这里的人,只有我跟他们最熟悉。时间有限,派陌生人去,未必能取信师春一伙,不熟悉好多事都不好办,我亲自进去好多事就简单多了。” 说着又低声道:“赌盘搞到这地步,对朋友们不好交代,我有责任去力挽狂澜,只要能确保事情顺利,冒险也要去啊。” 既然这样说了,乾赦也只好作罢,反正不是他自己冒险,同时也颇感欣慰,抬手拍了拍南公子胳膊,“小心点,我找两个有实力的人手,带上好家伙去给你掠阵,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他们。” “谢过谢过。”南公子拱了拱手。 放下手又想到什么,他对乾赦告罪一声,又去找到了心腹手下,问:“俯天镜那边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手下道:“肯定不会,两界通道关闭后,没了影响,连子母符都能用了,俯天镜的镜像肯定也会更稳定。” 南公子提点道:“等里面人出来后,俯天镜必定要对上那些出来的人,天雨流星大会我算是坑了师春一回,教训要吸取,何况这次是四大洲的人盯着看,加上师春这次又得罪不少人,你交代下去,让操控俯天镜的控好镜,尽量不要再让师春和吴斤两出现在镜像中。” “明白,我会交代好的。”手下保证性地领命。 第四二三章 噩耗 与此同时,巩少慈也出现在了器云谷出口,出现在了乾赦身边。 之前因为乾赦的折腾,虽是不得不帮忙,但多少有些躲着,不想露面过多,怕被卷入的太深。 现在则是过来赞乾赦的威武霸气,当然,也要顺便说下自己花了多少心思找了多少人对相关炼器门派施压之类的。 他在一般人面前的清淡温雅,在乾赦面前是不存在的,在乾赦面前的样子其实和一般人是一样的。 陆续来到的也不止巩少慈,还有之前在宫殿式船楼上的其他同伙的贵客。 前面事情未确定,乾赦被晾在器云谷等消息的时候,这些人里,一个露面的都没有,眼下南公子看在眼里,是好笑的…… 沙滩上,来无声息,去无声息的青衣人又回来了,又出现在了凤池的身边。 凤池身形略颤,扭头讶异看向他,对方刚才解开了她身上的禁制。 “不管他最后能不能成,你都不用跟我走了。”青衣人扔下话就转身离开了。 凤池和象蓝儿错愕相觑,暂顾不上蹲守神火灵门这块,双双转身而去,不远不近地追踪着青衣人在夜色中的身影去了。 青衣人似乎察觉到自己被跟踪了,走到海边一块礁石后面停下了,等到两人跟到,他转身对上了二人。 象蓝儿扫了眼四周,低声发问道:“可是我师尊开恩了?” “与之无关。”青衣人略摇头,下巴朝凤池抬了抬,“她的判断准确性很高,上面觉得,结果虽会受到各种影响,但她眼光确实很独到,所以上面觉得不应该因为一些意外而惩罚她。不管师春最后能不能夺魁,她拿性命作保的事过去了,上面对她的眼光表示了赞赏。” 象蓝儿再次与凤池面面相觑。 紧接着,象蓝儿追问道:“什么意思?” 青衣人想了一下,也没瞒着,直言不讳道:“师春他们确实有可能夺魁。” 此话一出,两个女人目光瞬间一亮,象蓝儿再问:“神火域内有消息出来了?” 青衣人嗯了声,“神火域内,师春带领的明山宗所找到的神火数目,应该是以压倒性的优势凌驾于各派之上……” 话才刚开了个头,旁听的凤池神色便明显激动了起来。 也终于明白了上面为什么要放过自己,因为她赌对了,师春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她在黑暗郁郁中看到的希望之火没有熄灭,依然明亮,且越发炙热刺眼。 她相信终有一天这团光亮会像太阳一般升起,扫清她生命中无边无际的黑暗,她终有一天会站在高高的地方张开双臂去沐浴和拥抱,一定会很温暖。 青衣人将所获消息的林林总总情况做了讲述后,看出了二人的担忧,又安慰道:“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南公子已经获知了相关情况,已经发动了所有能发动的力量捞人,连瞻部洲乾家的人都亲自上阵了,如今正堵在器云谷出口对炼器界各派施压。 你们放心,师春既然已经争取到了这么好的前景,上面也不会坐视,上面已经暗中发动了我们自己的力量介入干预,助南公子他们一臂之力。至于最后能不能让炼器界松口,也无法作保证,只能说是尽力而为。” 话里意思,也有让两人做好接受意外情况的心理准备。 谁知凤池干脆接话道:“不会有意外,他一定会出来的!” 语气坚定而骄傲搞得象蓝儿和青衣人齐刷刷看向了她,结果发现她的眼里竟有泪光,且一脸的骄傲。 象蓝儿听过她的肺腑之言,大概能理解,青衣人却目露疑惑,隐约往男女私情方面去怀疑了。 好吧,无凭无据的事情,青衣人也不多说,话锋一转道:“能出来最好。不过,另两家若拿不到第一,很有可能会跟我们之前的想法一样,会动手硬抢,上面已经在着手做这方面的准备,以保证东西能顺利交接。” 该说的都说到位了,也没什么客套寒暄,他转身就走了。 凤池却迟迟没有离开的意思,心潮正澎湃。 海上升明月,明月照此情。 她走到了海边,任由不时冲刷的海水泡湿鞋子和裙边,久久凝望夜空那轮明亮的皎洁。 象蓝儿没有打扰她,陪着一起看吧。 谁知二人安宁了没多久,那青衣人又回来了。 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就知道你们还在这。” 待回过神的两个女人快步到他跟前后,他解释道:“好消息,乾家的施压有效了,炼器界答应了逆转神火灵门,让乾赦派人进神火域监督,师春应该能安全出来了,你们这里也要做好相应的接应准备。” 二女闻言大喜双双应下,“是。” 青衣人转身甩袖而去。 如他们这般消息灵通的人其实不多,此时器云谷外的旁观者,绝大多数并不知道此情此景的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连器云谷外的乾赦,也是在南公子即将要带人进谷时,才获悉了那个秘密传递出来并令他震怒的消息。 消息虽是秘密传递出来的,但在器云谷内已不是秘密,毕竟参会的各派掌门或代表基本都参与了修改比试规则的决议。 这消息一传递出来,直接把南公子给震懵了,噩耗啊,整个人凌乱在了谷口的风中,小胡子都要掉光的感觉。 乾赦这才发现自己被炼器界的人给阴了,你要讲规则是吧?行,人家直接修改比试规则,直接将明山宗夺魁的最后可能给斩断了,来呀,你继续。 乾赦差点把自己的牙给咬碎了,站在谷口似要喷火的双眼恶狠狠盯着谷内等候的离火宗宗主。 然所有的愤怒和声讨都发作不出来,是他自己要维护规矩的,人家顺他的意了,对所有参会人员一视同仁,但凡违规者,一律严惩,剥夺最后参与竞夺的资格。 对违背了规则的人进行惩罚,且是一视同仁的惩罚,他能公开帮明山宗说什么? 单独为明山宗破例,整个炼器界能答应吗? 他就算把他家的那个王妃给搬来,乾家的王妃也说不得炼器界什么,最多以后搞打击报复。 他现在才发现,面对这群老狐狸,自己真的是太嫩了,自己就像只小鸡子似的被玩了。 那种感觉就像一只小鸡跑到了老鹰的巢穴,被一爪掐住了脖子,既反抗不成,也喊不出声来。 杵在谷内等着接应这些监督人员的离火宗宗主,自然也看出了名堂面对乾赦的怒火,他也在暗暗叫苦,你瞪我干嘛,这是我能搞出的事吗?我就一个跑腿的好不好,别冲我来。 此时的乾赦,憋屈的难受,憋屈的想吐血,他很清楚,这事回头必然要成为一个大笑话,会让有心人笑掉大牙,连带着乾家也要跟着丢人,回去他家里不收拾他才怪了。 最终,他那强烈的愤怒目光突然转移到了失魂落魄的南公子身上。 他什么都没说,只走到南公子跟前,伸出一根手指用力戳了戳南公子的胸口,你不是保证一定行吗?就这?你自己看着办! 明明表达了很多,却一个字都没说,总之一切尽在不言中,旋即毅然转身而去,再也不回头。 本来,他也是要进谷的监督人员之一,他不进神火域,但可以在谷内坐镇监督,做南公子外面的接应和帮衬。 现在,还监督个屁,跑进去干嘛?还嫌不够丢脸,跑进去让人看笑话吗? 连带说要给南公子的两个帮忙的高手,也被他一并给带走了。 这离火岛,他是一刻都不想留了,也无心去看什么最后的比试结果,再精彩的比试也填不了他往后的糟糕心情,就此离岛而去。 一起前来玩的其他贵人们,之前还跟南公子有说有笑的,此时,看南公子的眼神分外生冷,一个个的,或冷笑,或冷哼,或面无表情,或不怀好意的那种意味深长,总之陆续转身而去。 大多人连个告别都没有,譬如巩少慈,他准备送走乾赦后,立马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兰巧颜母女。 其实这结果,他一点都不难过,甚至还有点莫名的小兴奋,之前获悉师春可能又要夺魁,又要在苗亦兰面前展现出其优秀,他心里其实是有一点不舒服的。 当然,也有个别人还是上前拍了拍南公子的胳膊才走,示意他好自为之,事情很大,自己想办法善后吧。 失魂落魄的南公子怔怔站那不动,做梦也没想到会掉这么深的坑里,似乎被一棍子敲懵了一般。 最终,还是他的心腹手下凑近了,小心问道:“先生,还进去监督吗?” “唉。”缓缓回过神来的南公子一声长叹,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这个道理他一直都懂,只是此刻却让他瞬间如同老了几十岁一般,连后背都有些佝偻了,他知道他后面的麻烦大了,光赔钱就要砸锅卖铁,还指望乾赦他们一起分担不成?不想要命了还差不多。 之前为了向那伙人证明他对师春的信心,他甚至自己掏钱,当众买了明山宗夺魁的,在那些人面前自然不会小家子气,买了不少钱。 “去,为什么不去?师春又没负我,先把人捞出来再说。” 南公子强打精神挥手,带了一群人走向谷口。 谷内的离火宗宗主报以微笑,挥手示意谷口的守卫左右让开路。 也无须检查搜身什么的,一路都有人看护陪同的。 第四二四章 偶遇 本以为能像战胜的将军凯旋,能趾高气昂地进入了器云谷内,结果发现被一群老狐狸给耍了,南公子在一伙炼器人注视的目光下入谷的心情可想而知。 他也知道自己此时成了这伙炼器人眼中的笑话。 当然,他也不在乎这些人的看法,离火宗于他来说,他就算再倒霉,也没放在眼里。 他现在最想要的还是找到师春了解一下各方的情况,从封罗教所掌握的情况来看,封罗教所知其实很少,他估计师春跟那些大派角力了这么久,对那些大派神火收获的情况,应该是了解更深的。 他的目的也简单,只要不是炼天宗夺魁,就还不会崩盘。 宫殿般船楼上的那些贵客,走的不止是乾赦,大多数都跟着走光了。 巩少慈没走,他不好走,毕竟兰巧颜母女还在这里。 前面刚报了喜讯的他,这次再见母女俩,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将变故告知了母女二人。 还当是什么大事。 母女二人对此反倒松了口气,在她们看来,夺魁什么的,于师春而言,本就是在做非分之想,能保住命出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但兰巧颜略加思索后,又有了担忧,“现在的问题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些炼器门派在出口堵他的目的何在?就是要抢夺他手上的寻找神火的秘法,如今把乾赦他们都得罪了,南公子独木难支,没了那个团伙在背后支持,他就算出来了,也逃不出那些炼器大派的手掌心,他们是绝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巩少慈淡笑道:“那就老实交出东西好了,将秘法交出便可。” 兰巧颜凝视着他,意味深长道:“恐怕没那么简单吧,没了强势势力撑腰,你觉得那些炼器大派会允许一个掌握着重大秘密的人在外面到处胡乱蹦跶吗?跟我们做生意一个样,垄断可是门好生意,有些人是不希望看到知情范围扩大的。” 苗亦兰闻言一惊,只要不傻的都懂是什么意思,她自然也听明白了,有些着急道:“娘,那怎么办?” 巩少慈沉吟道:“我尽量帮忙打招呼试试吧。” 兰巧颜略摇头,“那些炼器势力连乾家的脸都敢打,你觉得他们会听你的吗?” 巩少慈表面苦笑,心里也在苦笑,你们知道就好,我岂能不知,这不是要做给你们看嘛。 “唉,他心确实有点野,想出人头地是好事,但不该做那非分之想的,这也是他能伸手的吗?如今,恐怕没人能帮他,至少我们是没那个能力的。”兰巧颜唉声叹气,有点惋惜。 倒也不是完全没那个能力,其实有些事情就是看人,若师春是她儿子,是苗定一的儿子,哪怕是他们女婿,那些炼器大派要不要向师春下毒手,肯定都是要斟酌一下的,因为苗定一对他们那个层次的人也是有报复能力的。 而他们家和师春的情分毕竟还没到那个地步,她苗家不可能不惜代价出手相助。 相对来说也是心照不宣的规则。 你苗家的面子我炼器界可以给,但你面子也不能无限扩大,扩大到谁都要保算怎么回事?真要那样做了,就是你苗家不懂事了,别人的利益怎么办?别人的利益就能随便牺牲吗? 这不是可行可不行、打个招呼就能卖个面子的事,这是牵涉到巨大利益的事,利益面前是很难让步的。 眼下还能怎么办,母女两个只能是揣着担忧的心情继续等待,等这场大会的结果出现。 见未来丈母娘还算明事理,巩少慈算是暗暗松了口气,他是真怕对方让他想办法尽力什么的…… 有些事情,对有些人来说,可以置身事外,可对另一些人来说却是个噩耗。 站在人群中仰望空中神火灵门的段相眉,偶尔回头看看附近客栈的屋檐下,一个青衣人正负手站在那。 因为她和象蓝儿、凤池熟悉,加之又跟二人一起,所以对二人身边的情况会在脑海里留印记,所以连她都察觉到了青衣人似乎会经常出现在二人身边。 一旁的象蓝儿无意中发现段相眉的注视方向后,顺势看了眼,也发现了青衣人,多少有些意外,于是胳膊肘碰了下凤池示意。 凤池顺势看后也意外。 两人都意识到了有些不正常,那位没事是不喜欢公开露面的,每次露面都是因为有事找她们,因而意识到事情是不是又出了变故。 结果又因此无意中发现青衣人偶尔也会看向她们,双方目光碰撞上了。 其实青衣人只是想远远看下她们,因为事情确实又出了变故,反复变化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何况有些事情也是没必要事事告知的。 然而意识到不对的象蓝儿已经以目光发出了示意。 不多时,段相眉发现象蓝儿她们离开后,那个青衣人也不见了,她皱了皱眉头,心里泛起了嘀咕,真的是巧合吗? 而消失的三人又在老地方碰头了,又在海边的那块礁石后面。 “是不是又出什么变故了?”这次是象蓝儿主动问及的。 青衣人沉默了,本不想反复找她们告知的,因为不管事情再如何变化,已经没了再知会的必要,让她们继续之前该做的准备便可。 不过既然已经碰面问到了,对方毕竟是圣女,青衣人想了想,还是将新获悉的消息告知了她们,将炼器界打脸南公子一伙,将明山宗罚出局的事说了出来。 象蓝儿听后忍不住咬牙切齿,“一群老狐狸,实在卑鄙,难道上面就这样坐视不成?” 不恨都不行,需知这回师春若是立功了,那就是他们这个小组立功了,而且是天大的功劳,他们在魔道内部的档次会立马得到不小的提升,论功行赏放在哪个团体都是基本法则。 青衣人罕有地微微摊手,“有人在神火域内违规,人家一视同仁的处罚所有违规者,谁能左右?怎么左右?只能坐视。” 凤池已经恨得握了十指,“总有一天,要将这群奸贼全部屠尽!” 但她很快有了兰巧颜般的担心,心头一凛,忙问:“乾赦那些人灰溜溜跑了,没了他们的撑腰,那些炼器势力岂能让师春手上寻找神火的秘法外泄?”青衣人:“这个你放心,师春的能力上面已经看到了,认为用得着,何况上面也想知道寻找神火的秘法是什么,届时会有人出手钳制的,虽不好左右那些大派夺利,保师春性命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唉。”凤池松了口气,退而求其次地颔首,“也罢,夺不了魁就夺不了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象蓝儿看了她一眼…… 沙滩上等待结果的各色人员中,一华衣男子目标明确地朝那白衣如雪的木兰青青走去,不时伸手拨开人群借过,有人反感想说两句,又被其身后的随从一眼瞪了回去。 华衣男子名叫祁自远,长的还算眉目分明。 他也算是之前跟着乾赦一伙中的一员,也是没离开的人员之一,没离开的原因也是因为视野中那个白衣如雪的女人。 明明目标明确,他却好像来了场偶遇,经过木兰青青身边时,忽然回头咦了声,“木兰姑娘,你怎么在这?” 木兰青青偏头打量他,发现是有点眼熟,应该是见过,但记不起是谁。 她的性格比较孤僻,不喜欢与人交往,尤其是外人,所以干脆就当做没见过,不做任何回应。 在外人眼里,这自然是高冷。 祁自远看出了对方不记得自己,但他自会帮忙回忆,“我,祁自远,宿元宗千年大典上,我们见过的。” 既是来宿元宗捧过场的客人,木兰青青也不好太无礼,微微欠身致意。 也就这样,还是一句话没说。 然而能冲她来的人,自然是早就知道其为人的,脸皮薄的哪会上赶着贴。 既然敢贴上来,自然是带了话题来的,他一个眼神,随从立刻把附近的人往外排开了些。 稍微方便了些后,他才在木兰青青边上轻声道:“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木兰姑娘,对了,听说木兰姑娘跟那个叫师春的家伙有仇,我这里恰好有个好消息告诉您。” 他略侧身贴近了些木兰青青,趁机嗅了嗅木兰青青身上的体香,吸的颇为心怡的感觉从脸上一闪而过,也抬手稍挡了挡嘴,低声道:“我刚获悉了一些消息,师春这次能不能出来都不一定,就算出来了,基本也没了活路,正好可以给木兰姑娘出口恶气。” 木兰青青对他贴近的动作本有些厌恶,然闻听此言后多少一怔,正儿八经扭头看向了他。 稍后,又抬头看向了空中的本命莲灯,她之前也感觉到了奇怪,出口明明已经打开了,师春一伙为何迟迟不出来,难道,与眼前这家伙说的有关? 她又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当即回应道:“借一步说话。” “好。”祁自远立马应下,赶紧挥手示意手下开路。 于是他们就这样从人群中闯了出来。 一直到了没什么人的僻静处,木兰青青才问起了详情。 祁自远有意讨好,只要不犯忌的,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知道的事态详情完整做了告知。 木兰青青听后着实有些震惊了,没想到师春竟然能在炼器界擅长的领域争锋,更没想到师春能在炼器界各派的围剿下存活到至今。 需知这次参会的大多可是高武大成境界的,境界大成和所谓的小成、上成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就好比一颗果子,刚长出的小果子是果子,成长到较大的果型也是果子,但和果熟蒂落的果子比起来,青涩着吃跟成熟了吃压根不是一回事。 她也没想到师春竟能搅动到整个炼器界来针对。 她目中有震惊,也有讶异,也许还有向往,因为师春做了她不敢做的事。 冷静下来后,又恢复了高冷模样,对祁自远欠了欠身,“谢谢。” 也就一句感谢,然后立马转身而去。 “呃…”祁自远有些无语,就这?回过神后,招手高呼道:“木兰姑娘,木兰姑娘……” 然而人家压根不再理会他,把他搞了发懵傻眼,他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跟上去。 木兰青青有自己的事,她这次也目标明确,直奔岛上两个貌似闲散游逛的人走了去。 当木兰青青杵在了二人跟前后,二人还一副迷糊样,其中一人疑惑道:“姑娘有事?” 木兰青青漠然道:“这两三年,你们跟了我不下十几次吧?下次告诉他,跟人想不被发现,起码要轮换下生面孔。” 此话一出,两个汉子的表情顿变得很精彩,一时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么好。 木兰青青也不想听他们解释,能找过来自然有事,直言不讳道:“师春现在遇到了危险,以他的耳聪目明,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你们告诉他,我还是那句话,师春不能死在别人手上,只能死在我的手上,我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只要他这次能救师春,起码帮我做了件我想做的事,我…认他是我父亲。” 最后一句说的很艰难,虽磕巴,但终究是硬着头皮说出来了。 两个汉子面面相觑,一人似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忽对另一人低声道:“我去。” 说罢一个闪身急速飞掠而去。 (本章完) 第四二五章 逆转 至于留在原地的另一名汉子,面对杵在跟前的木兰青青,脸上是说不完的尴尬,自以为‘悄悄’的很好,谁知敌不过人家的心细如发,原来早就发现了他们的暗中跟踪,他都不知道回头怎么向下令的人交代了。 祁自远不知道木兰青青这边在跟两个男人干嘛,又尝试着靠过来,想了解一下,说不定人家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正这时,沙滩上人员聚集区忽传来一阵阵惊哗,他回头看去。 海风下裙袂飘飘的木兰青青容貌不逊星光,抬手撩起挂脸青丝的她亦回头看去,紧接着目光上抬,神情一肃,转过了身面对凝望,衣袂被风荡起。 空中的神火灵门嗡嗡动静明显减弱了,旋转的速度在下降,圈内的漩涡星云亦在慢慢消散。 器云谷山顶上人为施法的冲指焰气,已缩回了山顶施法者的体内,施法者收功了。 沙滩上惊哗的人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杵在木兰青青身边的汉子也同样一脸疑惑,忽又骤然盯向靠近的祁自远。 作为事先已获取消息的祁自远,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走到木兰青青边上提醒道:“神火灵门正在关闭,在为逆转做准备了,那厮死期不远了!” 有幸灾乐祸的味道,也有同仇敌忾取悦的意味。 木兰青青则静默无言,她不知道自己那个背离了宗门的父亲会不会帮她,或者说能不能做到……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就结束了,要关闭了?” “不应该呀,还有不少人没出来呢。” 听到周围杂七杂八的议论声,仰望神火灵门的段相眉顿有些着急了,可她能力真的是有限,她的担心对现实而言连微不足道都谈不上。 满脸憔悴的她六神无主,慌乱四顾,连个求助的对象都找不到,身边的象蓝儿她们也不知去哪了,于是她跌跌撞撞在人群中寻找。 她真的无能为力,也真的是连个做商量的人都没有,除了找象蓝儿她们,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找谁。 慌乱下的她,在人群中冲撞的行为显得有些无礼,碰到不太客气的,一声喝斥,一胳膊就将她撩翻在了地上。 她身材本就娇小,一路多次被人甩翻在沙地上,她跌跌撞撞爬起,也不敢言语什么,依旧在慌忙四顾寻找。 跑出人群后,她终于看到了一处坡地上站立的象蓝儿和凤池,迅速飞掠过去,落在二人跟前,指着空中渐渐停止旋转的神火灵门,嘴巴张了又张,急得愣是说不出话来,越着急越发不出声来。 好在象、凤二人看出了她在担心什么。 凤池抓住了她的手腕,发现她整个人都是在颤抖的,那感觉就好像要失去整个世界似的,顿为这傻女人心疼。 她们太清楚吴斤两是个什么玩意了,吴斤两在外面花天酒地的事迹哪瞒得过她们的耳朵,偏偏她们又不好告诉段相眉,甚至连提醒都不能。 遂赶紧扶了她双肩,心平气和地安慰道:“你看那些本命莲花灯,还有好多大派弟子都没有出来呢,那些大派怎么可能提前结束。放心,有师春在里面,不会有事的……” 出口山顶上,金属大杵多耳上的圆环忽又叮铃当啷震颤了起来,守在附近的十大派长老见状一惊。 “怎么回事?”有长老喝了一声。 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两界通道出现了不稳定状况。 无论是各派长老,还是那些未出去的弟子们,皆仰天望,皆神色大变。 有些人甚至是惊慌喊叫道:“通道要关闭了吗?我们要被困在这里了吗?” 就这么一嗓子,顿把本就紧张的众人给喊乱了套,一个个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般。 有人后悔了,悔不该迟迟不出去。 其实现在滞留在这的人也不多了,只剩了两三百人的样子,绝大多数都已经出去了。 顶峰上的各派长老也很紧张,担心难得一见的异常情况会被自己给遇上,往届但凡出现了异常,通道崩塌后,困在这里的人,无一幸存者。 “师叔。” 没出去的几个衍宝宗弟子也跑到了李红酒跟前,表示了担心,长老那边他们可不敢跑去叽叽歪歪。 生死面前乃大事,没几个绷得住的。 眼睁睁看着空中漩涡在渐渐消散,李红酒还算是沉得住气的,安慰众人道:“从古至今,出意外的概率还是很低的,眼下的情况,恐怕跟各派出去的禀报有关,搞不好是冲师春来的,外面人有可能要进来。” 不仅仅是安慰,他确实有这方面的判断。 但也确实有安慰成分,因为连他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关闭通道,再逆向开启,这可不是哪个门派能决定的,尤其是这么快便能做出改变。 这也是他未曾担心师春会让封罗教出去报信的原因,因为报信也没用,他很清楚,哪怕是南公子一伙也没能力做到。 斜挂空中的阳光刺眼,出口山上的一伙人却如同石雕般昂首望着空中,眼睁睁看着那团漩涡慢慢消散于无形,大杵上叮铃当啷震动的金属环也慢慢安静了下来。 远山上,放哨的吴斤两,指着出口方向的空中一声喊,“快看。” 于是明山宗一群躲藏的人纷纷冒了出来,纷纷朝那边看去。 朱向心惊呼道:“怎么回事,出口这是关闭了吗?” 她这一嗓子也把其他不少人给弄慌了。 “不用紧张。”师春出声压制了一下,脸上也露出了会心笑意,朝一旁的冯琢一笑道:“冯兄,看来贵派没有让我们失望,你吸收完一朵神火的时间是足够的。” 褚竞堂他们反而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都从冯琢一的脸上看出了兴奋之情。 “看来是成了。”吴斤两也兴奋得像苍蝇似的,直搓手。 师春也回头看向了明山宗一伙,“不出意外的话,接应我们离开的人,马上就会进来。” 明山宗一伙面面相觑,旋即也兴奋了起来,虽不知大当家到底干了什么,但只要大家伙能活着出去就行。 不多时,眺望的吴斤两又鬼叫了起来,“来了来了。” 只见出口位置的上空又出现了小小的豆点,在渐渐扩大…… 器云谷的上空,彩色冲天焰气再起,又击中了浮空的神火灵门,只见那巨大金属圆环又在缓缓转动,只不过这次是在朝另一个方向逆转。 南公子一伙,司徒孤一伙,还有其他各派准备再次进去的人马,皆仰天凝望着。 三大派这次进去的人马阵容,明显比之前派进去的参会弟子阵容强大多了,这多少引起了其他门派的警觉。 “啊,这是怎么了?” “不是已经结束了,已经关闭了吗?怎么又再次开启了。”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山下沙滩上,面对再次开启的神火灵门,惊哗声一片,这里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真相。 真正知道真相的人,都在仰天默默观望,无人吭声。 坡地上的象蓝儿、凤池,还有焦虑中的段相眉,在仰望。 较远处,祁自远陪在木兰青青身边一同仰望。 还有一座客栈的顶层阁楼窗口内,负手站着一位青衫客,也正盯着空中的异常变故。 其身段颀长,十指白皙细长,脸上身上皆是满满的成熟男人味,样貌上的风华不俗,眉宇间与木兰青青有几分相似。 相似也是应该的,他正是木兰青青的父亲,执掌天庭‘观星阁’的阁主,木兰今。 木兰青青并不知道自己生父也在离火岛上。 木兰今赶在本届神火盟约结束的最后一天亲自过来了一趟,目的是因为神火盟约比试即将见分晓,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而他最清楚的那个原因,或者说他最担心的那个原因还是出现了。 跟他形同陌路的女儿,居然为了师春表示了愿意向他低头的态度,然后他就沉默了,沉默了很久。 对女儿求的事,并未做任何回应,或者说,压根就不可能答应。 因为他不会为了女儿的一个态度,而插手有些事情,至于因此招来的爱或恨,他心里也许会在意,但理智上却不会为之所动,因为有些忙帮了未必是帮,反而有可能是一种危害。 看到神火灵门逆转后,他忽无动于衷的问了声,“她之前和师春单独吃过饭?” 其实这才是把给惊来的主要原因。 一旁过来传达木兰青青意思的汉子闻言一凛,一些小事这里并未禀报,不知对方是怎么知道的,小心回道:“是,就在临海阁那边。” 木兰今又安静了。 不多时,外面传来上楼的脚步声,不一样的脚步节奏令木兰今扭头转身,冷目盯向了门口。 嘎吱,门开了,一个身穿百花袍的男人推门而入。 其人穿着有着异常鲜明的特色,衣服是黑色的底色,上面却绣着各种色彩的各种花朵,脸上涂抹着厚厚的脂粉,头上戴着两头翘的船形黑帽子,两边耳垂上各挂一串亮闪闪的各种宝石镶嵌的耳链。 抹红唇,涂了红指甲,手摇一张精致描红的白骨折扇,整个人透着一股娘娘腔的诡异味道,开心的笑意常挂脸上,睥睨间对现场环境的精明读取意味很明显,整个人看着和蔼可亲,实则举手投足间透着别样的慑人威仪。 此人一到,楼阁内的人除木兰今外,皆肃然垂首略低头,以示恭敬。 没办法,认识的都知道,此人乃当今女帝的身边人,玄宿。 木兰今脸上闪过了讶异神色,当然,也略欠身表示了敬意,问道:“大伴,你怎么来这了?” 玄宿顶扇遮唇娇媚一笑,给人笑的脸上掉粉的感觉,嗲着声音道:“怎么,我不能来吗?” 木兰今忙摆手,微笑摇头,表示不是这个意思。 玄宿扇子拍了下他胸膛,“好了,不逗你了。刚好经过这边,恰好听说令爱有所求,陛下就让我顺便拐弯过来跑一趟,让我务必告诉令主,人不能什么都大公无私,无私无欲一点人情味都没有,那才是真的可怕。 陛下说了,既然你刚好在这,既然难得有一个缓和父女关系的机会,陛下做主了,这次准你适当徇私一回。令主不会让我白跑一趟吧?赶紧谢恩吧。” 第四二六章 直接现身 说着婉转的话,表达着为你好,却又没给拒绝的余地。 木兰今气息略凝,刚发生的事情,陛下怎么就知道了? 他目光先瞥了瞥那之前来禀报的汉子,旋即朝一个方向拱手道:“谢陛下。” 玄宿从他身边走过,探头探脑地朝窗外的夜空瞅了瞅,手上的扇子摇得欢了,嘴里哟哟着,“这炼器界还真的破规矩了,唉,真想看看能闹出个什么结果,可惜呀,我就是个跑腿的命。” 挺身转身,扇子挡嘴一笑,“走了。” 木兰今微笑点头,也没说送送,也没挪步,目送了那娘娘腔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然后又对杵在一旁的那个汉子道:“去做你的事。” “是。”来禀报的汉子应声离开,脸上也没什么异常反应。 木兰今也转身回到了窗前凝望那渐渐打开成形的空中漩涡,手上已摸出了一块‘璇玑令’,递给一旁的心腹手下…… 当那漩涡定型,器云谷山顶上,一道人影率先冲天而起,直冲那漩涡之中。 一马当先带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天下第一炼器高手,炼天宗长老司徒孤。 其他炼天宗人员立马奋身而起,追随而去。 各派再入人员亦不遑多让,纷纷起身飞去。 “走!”把牙一咬的南公子也挥手喝了声,带着人冲向空中的漩涡。 类似的赌局他玩的多了,从没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以身入局。 此情此景,却让沙滩上观望的人群哗然一片,一开始大家还在猜测,神火灵门又重启了不成? 现在,看到又有人跑进了神火灵门,确认了,还真是重新开启了,这算怎么回事? “一届不是只开启一次的吗?怎么还反复开启上了?” “不是,这再跑进去一批人是怎么回事,跑进这么多人干预,这还能保证最后比试的公平吗?” “小子,你太天真了,这种逐利的事,哪来的公平可言?” “我下注了呀,我下了不少钱呐,他们这样搞,随时可以加人进去,那我们之前看本命灯推算下注算怎么回事,岂不是他们想怎么作弊都行?” “没错,我也下注了,他们有违规作弊,操控赌局的嫌疑。” “嘿,你们脑子进海水了吗?那赌盘和炼器界有毛的关系,他们搞他们的神火盟约,外人以此作赌,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露台上的兰巧颜母女神情凝重地抬头望着,一旁陪同的巩少慈不时瞥上母女二人一眼,心里略感不是滋味。 他以前是没这个感觉的,天雨流星大会出一次风头又能怎样?结果以一个外行的身份闯入炼器界也能争锋,未免过于出色,他的心态渐渐有了变化…… 神火域内,天空再次展开的漩涡定型后,金属大杵下的各派人员面面相觑,通道居然再次从外界开启了,这什么情况? 盯着,等待着,想看看会是什么人跑进来。 李红酒则下意识地警惕扫视四周,目中已满是惊疑神色。 若说之前不认为师春对外报信有什么用,那眼下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瞬间触发了他的怀疑。 “啊,那是司徒孤?” 一声惊呼,引得李红酒抬头看去,只见一袭从漩涡中出来的青骊色身影正飘向此地。 “没错,是他。” “啊,是司徒长老来了。” “看,还有叶长老。” 一群炼天宗人员跟着现身了,纷纷飞赴此地。 紧接着,相关各派人马陆续在空中现身而下,令山上满是惊喜欢呼动静,看到这些人的出现,大家之前的担心瞬间烟消云散了,知道并非是两界通道出了什么问题,不用担心出去的问题。 当南公子也带着一群人降落了下来时,但凡认识的都震惊了,什么鬼,这家伙怎么来了? 傻子都知道,这家伙进来肯定是捞人的。 李千秋长老立马将司徒孤拉到了一旁问话,“什么情况,那四处混的家伙怎么进来了?” 边说边朝南公子那抬了抬下巴示意。 什么情况自然是要告诉他的。 类似行为的还有其他门派的,都第一时间拉了自家进来的同门了解情况。 南公子则是第一时间在那环顾四周打量环境,这天地无垠,还真不知道师春到底躲在了哪,他有些纳闷,既然送了信,为何不在信中约定联系方式? 当然,其中缘由他也能理解,万一送信的过程中出了意外,不至于暴露藏身区域。 只是这样一来,他一时间找不到下手的头绪,采取笨办法吗?时间未必够。 他这里观察的同时,躲在远处的师春一伙,也观察到了外界有人来到。 “来了,有人进来了。”吴斤两兴奋着。 师春则回头朝手上托着两团蛋状土球的安无志道:“把神火给冯兄他们。” 冯琢一那边三人闻言顿目露异彩和期待。 安无志现在也没心思在乎这两团神火,与他吸收的属性相同,他用不上,拿着也是累赘,当即很痛快地交付了。 拿到神火的冯琢一等人兴奋得无法形容。 “冯兄,你们另找地方安顿吧,我们就不奉陪了。”师春扔下话就朝同伙发出了号令,手指出口方位,“大家伙抄家伙跟紧我,真儿,跟着我,走!” 声势简单而果断,哪有别人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等的就是这一刻而已。 “啊!”有人失声,就这样直接闯过去吗? 然师春并无多余的解释,已经飞身跳向了山谷中。 众人只好跟着纵身而下,顺着山沟沟追去。 留在山上目送的冯琢一等人刚从兴奋中清醒过来便懵了,这就完成交易了? 此时此刻才发现之前的担心有些多余,师春的爽快大大出乎了他们的预料,连进来的人都没有确定,还没确定他们师门有没有做到,就先把神火给自己了。 如果这都不叫爽快,这都不叫信誉,那叫什么? 冯琢一忍不住大赞了一声,“真汉子也!” 他也不敢逗留,实在是时间有限,得抓紧时间吸收神火,而且得找个外人找不到的地方藏起来才行。 他们刚跑掉,顺着山沟沟而去的师春一伙协调好后,已经冲天而起了。 明山宗一伙并未使用风鳞,吴斤两那三件蒲团式的法器施展了出来,托着一伙人朝出口冲去。 于此同时,师春手中的‘三尸镜’爆发出了一道乌光,呈扇形扩张而去,因距离原因,瞬间大范围笼罩了出口一带。 法宝一奏效,师春立喊,“不要直闯,抛线过去。” “好嘞。”吴斤两立马驾驭法宝带着众人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 而师春手中的镜光则一路调整着光照方位,维持着对出口一带的乌光笼罩…… 暑道山新进来的长老正在对金贵奇等人传达掌门的意思,示意盯住南公子那条线找人。 南公子则在琢磨判断先往哪个方向,他觉得师春不可能一点线索都不留。 就在众人熟悉内外事态情况时,一道乌光突然袭来,仿佛天一下就黑了一般,不,是整个世界突然黑了,大多数人还有点懵。 “怎么回事?” “什么情况?” 有人喊话,有人问话,却发现无人回应,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除了调整方向时,脚下踩动的动静,还有自己说话时的嗡嗡声,没了其他动静。 伸手不见五指,脚下仿佛就是深渊,令人挪动的步伐都不敢迈大了。 绝对黑暗对人心理上的威慑力很大,许多人的第一反应都如同被定身符给定住了一般,不敢轻举妄动,能飞的也不敢乱飞,怕撞上什么,在不断向四周喊话。 也有经历过这乌光笼罩的,瞬间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李红酒偏头提醒长老他们,“师春来了!” 话出口后又意识到是屁话,边上人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他现在是有些恼怒的,基本可以确定自己是被师春给耍了,否则不可能这么巧,外面人刚来,师春就跑出来了。 他劈指胸前,指间微末之风卷起,潜入四周,沟通天地。 也有惊鸿一瞥的狠人,被乌光一照,感觉到了乌光的来处,下意识认为自己遭受了某种攻击,总之这乌光的突袭绝非善意之举。 一掌隔空轰向了乌光来处,远处顿一路的山崩地裂,烟尘爆起,众人脚下震颤。 什么鬼?黑暗中的南公子有点慌乱,一进来就遭遇这意外,直接把他给搞后悔了,后悔跑进来冒这险干嘛,他可不擅长搞这种冒险活,对类似的事情不太能适应。 劈指身前的李红酒忽抬头望,指间的电弧刚闪烁了几下,突然强光刺眼,令所有人都下意识想闭眼。 因为乌光突然消失了,骤然恢复了白昼环境,四周的声音也恢复了正常,众人犹如从一场噩梦中挣脱出来一般。 不少人纷纷抬头望,只见收了法宝的师春一伙,正从天而降。 南公子一眼认出,忍不住咧嘴,自己还愁怎么联系,联系个屁,人直接找过来了,一点都不带耽误的。 现场大多人也都认识师春,包括后进来的各派长老,毕竟师春一伙进神火域前,刚爬到器云谷山顶就被喊停过,是特别照过面的。 所以呀,心怀不轨的一伙都有点被搞懵了,现在怎么办? 才刚开始商量,都还没密谋好布置,人就蹦出来了,搞得出手不是,不出手也不是。 见到南公子,师春也很意外,没想到他会亲自跑进来,当即带人直接飘落在了南公子身边,发现对方有点憔悴,也不过多客气,一个手势,一个眼色,便带着南公子一起奔炼天宗那边去了。 一到司徒孤跟前,师春便招呼真儿道:“真儿,来,随我拜见司徒长老。” 第四二七章 往事未必如烟 就算他不提及司徒长老,跟在他边上的真儿已经是直勾勾盯上了司徒孤,是那种突然遭受了视觉冲击的反应。 司徒孤一开始倒没注意到真儿,而是一直在盯着师春打量,信他收到了,信中的内容他也看到了,所以他的目光在寻找、在审视,你挟持的人质呢? 当师春对身旁女子一开口,司徒孤的内心一震,目光迅速落在了真儿身上,目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真儿? 他认识的那个真儿只是一团开了灵智的神火精灵,而眼下的这位是个女儿身。 他的目光和真儿对上了,一个惊疑审视,一个透着嘟囔似的不快。 真儿?南公子也被惊着了,目光瞬间贼溜到了真儿身上打量,这就是师春挟持的那个人质?啥情况?怎么看着不像是被挟持了? 师春刚要拱手拜见司徒孤,真儿却站那突兀来了句,“小孤。” 此话一出,司徒孤只觉浑身酥麻,天灵盖犹如被一记惊雷给劈开了一般,‘小孤’这个称呼,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这一声真正是勾出了他脑海里的无数画面。 当年他与那道神火精灵相识后,论大小时,他的年纪哪比得过存活了无数年的神火精灵,初不知从哪学会了人言人语和人间道理的神火精灵知他名字后,把他当小弟似的,喊上了‘小孤’。 虽然这个称呼不太好听,但以他当时的年纪和年轻的心态,还是能接受的,何况还得到了对方的帮助,若无对方的帮助,也不会有他今天。 只不过,他当初承诺给对方的帮助,却一直未兑现。 对方的称呼,也让他看懂了对方的眼神和神色反应,心中可谓震撼连连,竟然已经化作了人形,且有这般动人的美貌风情! 垂在袖子里的手,当即对着真儿‘掐指一算’,他熔炼神火多年,略通火性,加之他与真儿接触过,知其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神火精灵,哪怕是修炼火性功法的也容易误以为是水中精灵,可他对真儿神火气息是有过感觉的,所以很熟悉,稍稍这么施法一查探,稍加感应便压下了心中的惊疑。 确认了! 没错! 此女果真是真儿所化! 同时心中的震撼也越发难以形容,真儿不应该在禁地吗?怎么可能来到这个地方,师春这家伙帮她解除了地心塔的禁锢不成,这怎么可能? 然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他无法想象师春是怎么做到的。 他原以为还要抓紧时间跑到禁地去找人,真没想到才刚进神火域,师春就把人直接带到了他的跟前。 再看真儿的样子,哪有丝毫被挟持的样子。 这是要带真儿离开神火域? 那封信… 难道不是要挟他,是让他来接人的,是让他来兑现那数百年前承诺的? 瞬间又是数百年前的一幕浮现,他能看到自己在那道界线外转身的影子,因为在他的身后,在那道界线内有一道无法逾越的火光在照耀他,发出嗡嗡声,说等他。 往事未必如烟,他心潮翻涌。 至于真儿‘小孤’称呼可能会带来的影响,他已经无视了。 人到了某种地步,小的瑕疵和质疑,是有资格轻扫衣袖就抹去的,也不是一般人质疑得了的。 师春却赶紧扯了下真儿的袖子,不让她瞎说话,示意她跟着行礼。 他这次的行礼很规整,端出了在流放之地练习了无数次的斯文模样。 真儿还是听他话的,撇着嘴角跟着一起拱手行礼了。 这局面,吴斤两这个心知肚明的在那很不合时宜地咧嘴嘿嘿,背上的大葫芦还是揭盖状态。 大当家的有些行为他也不是很了解,反正感觉眼前的一幕如同看戏,也知道大当家非要在这个场合这样做必有原因,跟着一起行礼就行。 明山宗一伙也跟着有样学样,一起跟着向司徒孤行礼。 至于其他人,师春一伙好像无视了,附近那么多人,眼里却只有司徒孤一人般。 南公子在旁揪自己嘴角的小胡子,眼珠子滴溜溜转,看不懂啊看不懂,想不通啊想不通,顺便再看看四周,他还没看够,原来神火域就长这个样子的,这可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看到的。 而师春嘴角却饱含笑意,对他来说,别人能否看懂这一出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当神火灵门逆转,当司徒孤出现在这里,他就知道自己已经赢了。 一切的艰难麻烦都是过程,为的就是最后一刻的简单结束。 他却不知他的简单结束对现场的各大派来说,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炼天宗的其他长老紧皱着眉头,这一幕让他们确信了司徒孤的话,有办法找到师春,但眼下师春这样直接跳了出来,炼天宗也没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独吞呐。 盯着炼天宗这边的李红酒,一直在死死盯着师春,也不是自满,他确实觉得自己相较于其他人还算是比较聪明的人,但这回却像是在赌场里掷骰子,被人贴脸开了个大,还是他自己亲手揭开的骰盅。 估计以后又要被师尊屡屡拿出来当教训他时的话题。 站在暑道山人群中的古练妮也在紧盯师春的一举一动,眼里有一种久久难以消散的讶异,从师春登场的那一刻开始,那种讶异感就徘徊在她的眼中。 从师春登场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猛然意识到了,各派在这里守再多的人也没用,没人能挡住师春的离开。 看着师春在人群中从容不迫、在无数的目光注视下彬彬有礼地斯文行礼,目光跟随的众人却只能保持沉默看着,她脑海里忽闪过一个念头,也是一种感觉,谁与争锋? 她的目光扫过了在场的所有人,不管是李红酒,还是在场的那些长老,有一个算一个,她就是有那种感觉。 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有了这种感觉,往往还会伴生另一种感觉,无法避免的。 面对眼前明山宗一伙的行礼,面对真儿的行礼,此时此刻的司徒孤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还好,师春及时制止真儿的动作,化解了他的不知所措,否则当众确实有些不好办。 晚辈有礼,他这个长辈也微微点头致意了一下,现在说什么都多余,出去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说。 突然,众人又纷纷回头看向空中,只见那光晕流云般的漩涡,又在快速收缩消散。 很显然,操控神火灵门的那一边,估摸着进去的人都到了,再次关闭了神火灵门。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不多时,空中的光晕漩涡便彻底消散无踪了…… 离火宗宗主快速飞掠到器云谷山顶,拿着一块令牌跟十大派掌门嘀咕了一阵,然后其他人便见十大派掌门及相关高层皆面露惊讶,快速离场,快速飞落谷中而去。 旁人面面相觑,不知出了什么事,眼看神火域的出口要再次开启,事情就要见分晓了,这些掌门居然能扔下这么大的事离开,可见有更要紧的事面对。 一群人快速抵达器云谷出口,离火宗宗主将手中令牌毕恭毕敬交还给了谷外的一名汉子,然后挥手示意挡在谷口的弟子左右让开了。 之后,十大派高层全部站在了谷口静静等候,似乎在等候什么人。 不多时,他们要等的人来了,一袭青衫,身后几名随从,不疾不徐地踏着夜色来到。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天庭‘观星阁’阁主木兰今,又称‘璇玑令’令主,手握天庭暗卫,有代天巡狩之责。 这可不是乾赦之流能比的,对比一下接待状况就知道了,乾赦是守在谷口等交代,而十大派掌门却是闻讯紧急赶来等着,等着迎接。 人一到,十大派高层一起拱手行礼,“令主。” 之前谷口严守的界线,此时形同虚设,木兰今面无表情地微微点头之余,直接走了进去,站成一排行礼的各派高层不敢阻拦,赶紧从中左右分开让路,并伴行在了两边。 此时,没人跟木兰今提什么神火盟约的规矩,或什么炼器界的规矩,说什么此地不能擅闯之类的。 人家提前递了牌子,没不打招呼闯入,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 规矩也分人的,人家只是进来看看,不算违规。 他们进去后,谷口守卫才又迅速封锁了谷口。 前面,离火宗宗主亲自带了人去前路清场,避免旁观围观情形出现,毕竟这里还有参会的各派人马在。 刚有大量人员从神火域出来,本还热闹的器云谷,如一阵波一般荡过,瞬间安静了下来。 该回屋的回屋,路上连个人影子都看不到了,清净无阻。 伴着走了一阵后,陪同的炼天宗宗主洛演问道:“令主此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木兰今淡笑道:“是有一点事,不然也不会打扰你们的盛会。” 洛演:“令主明示。” 木兰今道:“观星阁要带个叫师春的人去问话,放心,不影响你们比试,等你们比试完了再说。” “……” 各派高层闻言皆懵,他们正酝酿扣住师春撬开师春的嘴巴,观星阁却在这时跑来提人,那他们的事怎么办? 还有,随便派个人持令前来不就行了,犯得着让观星阁阁主法驾亲临吗?多大的事,天塌了吗? 关键他们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在天庭也是有人的,在天庭也是有不小势力的,该给的尊敬我们给,侵犯到他们底线的事,他们也不可能轻易让步。 洛演与各派掌门碰过眼色后,稍加斟酌,问道:“师春犯了何事,竟能劳动令主?” 一伙人已经是准备好好讲讲道理了。 木兰今斜睨了他一眼,轻飘飘道:“有些魔道的线索要找他了解一下,你们炼器界不会故意阻碍吧?” 第四二八章 求生欲 “……” 各派随行的高层几乎是同时凝噎止步,意识到失态才又木讷跟上,一个个的神情那是相当的茫然,然后还有很多的欲言又止。 有人很想问问,就师春那么个玩意,才刚从生狱放出来的,怎么会跟魔道扯上关系? 他们不愿接受这个现实啊。 可这话是从这位嘴里说出来的,还真不好质疑,这位的职责很大一部分就是针对魔道的。 问题是没办法质疑,你是想就事论事,还是觉得自己对魔道很了解? 无论是天庭,还是四大王庭,虽然合不来,但在针对魔道这件事上,那态度绝对是一致的,绝不放过,是绝对站一块的利益共同体。 谁能经得住天庭和四大王庭联手收拾? 谁牵涉到了魔道,这位一旦动手,四大王庭那边没人会帮你出头,连炼器界的其他门派都要立马离你远一点,立马划清界限,让你别扯上炼器界。 这位璇玑令令主看似淡雅如菊,将一个个门派血洗灭门的事却没少干。 听说这位要带师春走,在场的已经瞬间想好了一万个应付的理由不答应,总之谁来开这个口都没用,然千想万想,就是没想到会扯上魔道。 起手式已经摆好了,却不敢打出去的感觉很不好受。 整个炼器界的强势随时可以爆发出来,却被对方轻飘飘一句话给挡住了,全被堵了个难受。 也许可以商量一下吧,让我们先把东西搞到了手,你再带走也不迟。 大家差不多都有这个想法。 可关键是,没人敢开这个口。 因为很容易招惹上帮魔道那边迟滞、拖延、打配合的嫌疑,万一导致师春被带走的事出了什么意外,那更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被疑与魔道有牵连给盯上了,那滋味可不好受。 有关魔道的事,外人面前他们连问都不想多问,尤其是这位璇玑令主面前。 但也不能一声不吭,该问的还得问,洛演试着问道:“师春与魔道有关不成?” 木兰今负手徐徐道:“谈不上有关,就是有相关线索要找他了解一下。” 众人目光互碰,这意思是,未必是魔道? 就算如此,他们也不好阻拦。 洛演也还是配合道:“既是如此,待他出来了,令主若想动静小点,我们想办法将他支开到边上便是。” 众人皆微微点头表示赞同,皆一副愿意配合样子。 木兰今淡定道:“没说他是魔道,就是找他问个话,一点小事,没必要偷偷摸摸。我说了,不影响你们的比试,等你们比试完了,我再带他走也不迟。何况,这比试也算是难得一回,我既然来了,顺便开开眼界,权当假公济私了。” 既然这么说了,衍宝宗宗主瞿五明便壮着胆子问了句,“令主,不知带走问话要多久?” 说完又立马解释了一句,“他现在毕竟是炼器界的人,回头明山宗找我们要交代,我们也好有个说法。” 其实是想等观星阁那边放了人后,他们这边再扣人,再继续他们的意图。 各派都懂他的意思,也都连连点头附和。 木兰今轻描淡写地扫了眼他们的反应,又岂能不知他们的打算,他既然已经亲自出手了,那这事也就由不得他们了,“放心,不会让他们麻烦你们,会一起带走的,什么时候问完话,看情况,再多的,你们最好还是不要打听的好。” “是是是。”瞿五明小鸡啄米式地点头又摆手,“没有打听,没有打听,就是怕不好交代,既然都带走了,那令主自会给他们一个公道。” 其他人也是很干脆的统统闭嘴了,只是都给搞郁闷了,废半天劲来这么一出,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山上冲天焰气再起,再次打向了停止旋转的神火灵门,光芒引得一行抬头看去…… 神火域内,立在山巅的‘量天杖’多耳上的金属环又有了动静,叮铃当啷震颤一阵后,又漂浮旋转了起来。 山上人仰天望,不出所料,昏黄一点又凭空出现了,在渐渐扩大成漩涡。 炼天宗弟子见状,又拿出了法宝‘往生镜’,谁知司徒孤关注到后,却伸手示意了一下,让弟子将‘往生镜’拿了过来,拿到手翻看了一下,便抓在了自己手上,暂时没有给还的意思。 也不知道他拿宝镜要干嘛,那弟子既不敢问,也不敢要回去,只能束手在旁等着。 近在跟前的师春却注意到了司徒孤这个动作,但不知是何意,因为他压根不知道那镜子是什么东西。 他若知真儿体魄在‘往生镜’中无法遁形,当知司徒孤此举为何。 所以计划得再好的计划,也难免百密一疏,所谓成事不过是一个堵漏的过程。 李红酒也还在盯着师春不放,他是真想过去找师春聊聊,然而这么多人盯着,他与师春私下有勾结的事,现在也不便让其他门派的人知道。 古练妮也想去找师春聊聊,然事已至此,她已经知道了宗门的图谋,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身为暑道山掌门的女儿,她知道什么是大局为重。 南公子也有许多话想跟师春说,然眼下不是说话的地方。 好在师春怕夜长梦多,不想在这里久留,见到出口稳定下来后,立马向司徒孤拱手问道:“司徒前辈,我等可以出去了吗?” 问别人没必要,其他能做主的,心眼子都不会向着他。 司徒孤看了看上空的动静,又观察了下‘量天杖’,微微颔首道:“想出去的,现在都可以出去了。” 师春欠了欠身谢过,见一旁的真儿兴奋又激动的样子,能理解她的心情,正要招手招呼上一伙走人,忽见一人驾风鳞而来,落在了众人间,是一个蒙在斗篷里的人。 来者抬手揭开了斗篷帽子,露出了真容,不是别人,正是暑道山的叛徒颜克韬。 他此时现身,也是看到出口又开启了,实在是绷不住了,他不想死,求生欲令他忍不住跳了出来,若左右都是一死,不如搏一把。 见到此人,炼天宗有些人的眉头都下意识一皱。 师春一伙也倍感讶异,这家伙怎么敢的? 见此叛徒,暑道山一伙顿怒不可遏,古练妮一声娇喝,“颜克韬,你还有脸露面,给我拿下!” 元垚等人立马闪身而去将人给围了,颜克韬却拔剑戒备着大喊道:“诸位,并非我想背叛暑道山,实因暑道山坐镇长老金贵奇暗做手脚,助暑道山弟子谋取神火,严重违规在先,我本性纯良,实在无法坐视,才背离而去,我此来,正是要冒死揭发!” 他意图唤起各派对暑道山的压制,换自己脱身。 炼天宗那边却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因为颜克韬要说的事情先跟他们说过的,真不知道颜克韬是怎么想的,他们不以此动暑道山这边,自然有原因,你这是跑出来找死。 师春一听这话,也忍不住掀了掀嘴角,也知道了对方要说的是什么,那事是他挖的坑,用来以防万一的,因他当时确实是打算跟暑道山绑一块的,把暑道山当做了自己安全离开的后路,所以帮暑道山防了一手,奈何世事如棋局局新,他也只能是随机应变。 本以为那事已经过去了,没想到颜克韬竟会现在蹦出来往坑里跳。 元垚震怒,不容颜克韬继续放屁,立马扑上去动手。 然有人却不干了,正担心暑道山吸收了好多神火会夺魁呢。 衍宝宗李长老大袖一挥,直接将元垚隔空拍落在地,但并未伤他,人也闪身到了颜克韬身边,好言宽慰道:“不要怕,公道自在人心,有我们在,没人能肆意妄为,有什么话慢慢说。” 元垚立马看向门中师长,见长老金贵奇面无表情在那没反应,他也没能力,只好作罢忍着。 “没错,公道自在人心,我们不是摆设。” 有其他门派长老跟着一起出头了。 颜克韬差点感激涕零,以为抓住了救命稻草,拱手谢过后,朗声道:“师春和暑道山一伙之所以能快速找到神火,除了有秘法外,还因有人在背后提供神火线索。诸位长老可知师春一伙是如何快速找到神火方位的?” 这话倒是令其他门派的高层眼睛瞬间一亮,可破解秘法,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衍宝宗李长老立马沉声道:“愿闻其详。” “说,放心大胆的说。” “有我们在,没人能妄动你。” 其他长老也跟着叫嚣了起来,有好处自然是要咬一口的。 暑道山高层漠然以对,都没什么反应。 反倒是暑道山参会弟子有点担心,事发时尽管身在其中,其实大多人并不清楚其中的猫腻。 炼天宗的坐镇长老已经闭目不语了。 什么情况?见牵涉到师春,南公子也好奇其中的原由,观察师春,结果发现师春看颜克韬的眼神如同看傻子似的,吴大个子也在咧嘴嘿嘿,顿觉这事不简单。 下一刻,得到鼓励和保障的颜克韬立马挥手指向了师春,“师春他们找到神火后,并未再去努力寻找,而是仗着手中的神火做饵,开始四处招摇撞骗,蒙骗各派参会弟子……” 将师春一伙利用神火将其他门派弟子给骗离,然后占了其他门派弟子辛辛苦苦找到的神火线索窃取的真相,竹筒倒豆子般抖了出来痛批。 南公子嘴角抽了抽,忽发现各派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师春身上,突感觉站在师春身边是不是有点不合适,下意识想往边上迈两步。 “尽管有了如此窃取的办法,可师春此獠并不满足,他居然嫌这般寻找神火的速度太慢了,居然将这般寻找神火的方式打包成消息,故意泄露给其他门派知晓,让其他门派也照此法去做,而他则去抄后路,截其他门派的消息……” 第四二九章 归来 怕大家听不明白,颜克韬一番痛斥细说,将师春利用各派的方式细掰了出来。 听到师春居然在用这种方式收集神火线索,各派高层脸上不但不见生气,反而透着莫名的惊讶,看向师春的眼神,不说是欣赏吧,但的确有种接近或类似的味道。 南公子则强忍着没咧嘴,他是差点被逗乐了,看向师春的眼神里透着赤裸裸的欣赏意味,有错吗?一点都没错,进来后没资源没人力,就该这么干。 虽不知后面是怎么回事,但仅凭听到的,就已经让他心里忍不住夸了声干得漂亮! 当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准确把握到自己应有的立场心态,被人当众扒出自己这边干的好事,明山宗一伙大多是有些尴尬的。 见各派似乎并不生气,颜克韬有些急了,声调大了几分,又挥手指向了师春一伙早先传递消息的藏身点,“就在那,那就是他们消息中转的地方,而他们的消息来路就是他…” 猛一转,挥手指向了暑道山长老金贵奇,“他利用在此坐镇的良机,每个追来的门派都会被他借着确认谁对谁错的机会,摸查出相应门派发现神火线索的位置,然后再将线索转告给师春他们。” 各大派坐镇长老竖起了耳朵听,利用此法摸神火线索的事,他们都心知肚明地参与了,问题的关键是,金贵奇是怎么把消息传递出去的。 拿住了这个把柄,有了证据才好发作。 然他们观了观金贵奇的神色反应,人家老神在在的,漠视颜克韬的样子似乎就像是看个死人。 吴斤两忍不住嘿嘿咧嘴,因为那个坑就是他亲手挖的,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果然,颜克韬指指金贵奇,又指指明山宗一伙早先传递消息的藏身点,悲愤无比的样子道:“这位金长老,会借着小便解手的便利,跑到那边去,悄悄把消息传递给师春他们。” 许多不知情者闻听此言,顿被点燃了一般,响起了一阵嘈杂声音。 暑道山之外的坐镇长老闻言则一个个略皱眉,似在回忆,似在思索。 颜克韬突又挥手指向了师春的鼻子,“师春,是不是,你承不承认?” 师春看他真如同看傻子一般,然后干净利落地矢口否认道:“没有的事。” 多一个字他都懒得讲,其实他已经不想再跟颜克韬计较了。 进入神火域的时间虽只有短短几十天,可如今的他跟刚进来时的他已经是今非昔比了,刚进来的他可能要仰望颜克韬,如今的颜克韬却已不在他的眼里,就算对方依然是暑道山弟子也一样。 这是一种方方面面的进步,这种进步,对有些修士来说,可能是花一辈子时间也难以达到的。 可他已在短时间内实现了这个跨越,过程虽然充满了艰险。 当然,如果他继续躲在胜神洲王都,肯定是不用经历这种艰险的,绝大多数人都不用经历这种艰险。 不过此时多少还是有些不高兴,被这傻鸟耽误了行程,不赶紧出去容易夜长梦多。 可他又很清楚,事情不扯清楚的话,各派是不会轻易让他离开的。 颜克韬怒指道:“你当其他坐镇长老都是瞎子吗?” 嘿,还来劲了,师春冷笑道:“你现在可不是暑道山弟子,再指指点点丧心病狂乱咬,信不信老子把你手给剁了?” 此话一出,真儿立马对颜克韬目露凶光,想杀他。 猖狂啊,南公子啧啧不已,被人当众捅破了,还这么淡定,老弟这心态还真是一流,不愧是干惯了好事的。 那他也得打起精神来了,进都进来了,真有事,他肯定要出面顶着,先想办法把人捞出去再说。 颜克韬却朝各派拱手求援道:“诸位长老,暑道山金长老有无借着小便解手去那边传递消息,你们可都是明眼人。” 各派坐镇长老被他搞了个神情复杂,还当他有什么证据,就这? 一起从追赶至此的门派口中搞神火线索的事,他们也心知肚明的参与了,金贵奇解手小便的事他们是真没看到过,这能随便栽赃吗? 换了一般人,栽赃也就栽了,可金贵奇也是有背景有实力的,是无凭无据能随便栽赃的吗? 吴斤两又裂开了嘴嘿嘿。 金贵奇也终于开口了,“年轻真好,老夫已有数百年未曾尿频过,老夫到了这山头,未曾离开过半步。”朝护着颜克韬的衍宝宗李长老抬了抬下巴道:“李千秋,老夫当你面解过裤腰带不成?你若想看,老夫不吝给你看看。” 这话说的李长老牙疼,他扭头看向了颜克韬,沉声道:“你是听说的,还是亲眼见到的?” 其他坐镇长老的心中同有此问,也都觉得奇怪,按理说,这颜克韬不该跳出来胡说八道才对呀,这不跑出来找死吗? 从各方反应上,颜克韬也看出了不对劲,忍不住问道:“你们没看到吗?” 李千秋呲牙道:“是我在问你!” 结合金贵奇刚才的话,有些慌乱的颜克韬隐约察觉到了什么,骤然回头,盯向了吴斤两,双目要喷火似的。 “你看我干嘛?”吴斤两嘿嘿一乐,两手一摊,“我什么都没说过。” 这话说的,还有相对应的反应,傻子大概都猜到了消息是来自这大个子。 然后一伙人看颜克韬的样子又如同看傻子一般。 起码那些坐镇长老已经第一时间看出来了,颜克韬被这大个子给耍了,真不知道颜克韬是怎么敢信的,以金贵奇早就铸就了仙体的肉身,怎么可能老是尿频去解手,真当他们这些坐镇长老是傻子不会怀疑吗? 金贵奇则是多看了吴斤两几眼,断定了这浓眉大眼的家伙是个外粗内细的货色,这一手掩饰掉了他在山上挖洞传递消息的事。 想想回头要对师春他们干的事,倒显得是他们暑道山不地道了。 绷了嘴唇略低头的古练妮也是这样想的,眼神里略有黯然。 颜克韬的脸上也歘一下白了,瞬间明白了什么,指着吴斤两颤声道:“你…” 吴斤两淡定道:“跟你不熟,不认识你。” 颜克韬又猛然回头看向炼天宗那边,见到那位闭目养神的长老,心头闪过悲凉,忽一个闪身紧急飞掠而去,什么都不说了,拼命逃了再说。 然而怎么可能逃掉,他自己也知道,可还是要拼命一试。 金贵奇两眼略眯,隔空挥袖一甩而已,一道近乎有形的气罡轰隆而去。 噗,当空一口鲜血的颜克韬翻飞落地,刚展开的风鳞也被打散了。 金贵奇隆隆声音响彻山巅,“把他四肢给剁了,种到那边山头上去,喜欢搞鬼,让他留在这慢慢搞,让他看看他背后的主使是个什么货色,让各派看看他背后的主使是个什么货色,看看会不会管他死活。” 此话一出,心知肚明的人都瞅向了炼天宗那边,包括师春等人,都听出了这是在打炼天宗的脸,炼天宗跳出来救,就说明是炼天宗在背后搞鬼,不救那就真如话里说的,大家看看炼天宗是个什么样的货色,给炼天宗卖命值不值。 暑道山这边自然有弟子立马飞奔而去,于山下逮住了重伤的颜克韬,当场砍成了人棍,然后拉到一旁山头,当众挖坑埋了,只露了个脑袋在外面,半死不活的惨样,不时呛血道:“救我,救我,我作证,是炼天宗主使的,救我……” 然而声音太小了,高高山上的人听不到。 暑道山弟子也迅速把他招出来的话带回去给了师长那边,然而金贵奇等人却直接将此事给摁下了,因为这个时机点不值得暑道山跟炼天宗撕破脸。 因为炼天宗的实力比暑道山强,翻脸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因为这个时候暑道山占了上风,在接下来的比试中有夺魁的希望,比颜克韬那点破事重要的多,不值得为此撕破脸搅了好事。 而炼天宗那边上上下下的人并无任何反应,没人点破,他们也当作跟他们无关,颜克韬那个废人自然是直接放弃了。 其他各派也消停了,他们对什么神火线索的事也没什么兴趣,他们不缺线索,缺的是找到神火具体位置的秘法。 “我们可以出去了吗?”师春忽出声打破短暂的平静。 司徒孤直接接了话,颔首道:“走吧。” 炼天宗其他长老欲言又止,瞥了眼在场的南公子,又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师春笑了,拿出了风鳞朝明山宗一伙笑道:“走!” 一伙人陆续腾空而起,蹿到空中驾驭风鳞再次拔高,飞向了空中那旋转的漩涡,陆续消失在其中。 “走。”南公子也招呼了一声,先蹿空走了。 其随行人员错愕,这就回去了?尤其是那几个不知情的女人,更是莫名其妙,不是要让她们进来喊什么‘王爷’么,怎么连一句话都没说就回去了? 司徒孤跟坐镇长老打了个招呼,也急匆匆飞天钻入了两界通道,带了多少人进来,又带了更多人出去。 刚进来的各派亦如此,师春一伙都出去了,他们还留下干嘛? 还有其他滞留此地怀揣希望迟迟不出去的一些人,此时也纷纷腾空而去。 最后,守在这里的,也就剩了十大派坐镇长老。 截止时间未到,他们就得一直守这等着。 白天突然变成了夜晚,从天而降落地的真儿惊奇四顾,忽闻大海的涛声,她立马有感而眺望,对水,她的感应是灵敏的。 见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师春拉了她一把,示意走人。 无比高兴的真儿立马搂住了他胳膊粘着。 师春则感觉视线中似乎错漏了什么,扭头再看一遍,发现一位青衫客正负手斜睨着他,这令他一惊,这不是木兰青青的老子吗?胜神洲王都的客栈里,他亲眼见过对方当众杀了王庭的人,怎么跑这来了? 他赶紧微微欠身致意,当初假冒游霞山弟子打伤了人家的女儿,那还不得感谢人家的宽宏大量。 木兰今对此没任何反应,目光在男女黏糊的臂弯上多瞥了两眼,旋即慢慢挪开了目光看天上神火灵门。 第四三零章 问题不大 见人家不屑理会自己,师春也没任何意见,双方的身份地位相差太大了,自己连靠近人家的资格都没有,自然也没资格博得人家的回应,老实退下山去吧。 告退的同时,其实也发现各大派人员看自己的神情透着古怪。 不过他也没当回事,毕竟里面发生的事情应该已经传出来了,他这边夺得的神火颇多,大家对此有异,也可以理解。 随后落地的南公子则快步走到他身边催促了一声,“去你们落脚的地方。” 一听便知是有话说,师春立马伸手请了一下,带着人赶紧下山去器云谷。 有木兰今镇着,山顶上的各派高层也只能是目送师春下山,不少人暗暗皱眉,意外师春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那些想在神火域里暗中将师春捏在手中的,知道恐怕已经是错过了最后的机会。 从天而降的司徒孤,见到师春一伙离开的身影想跟去,目光触及洛演后,又不得不先过去给交代,起码得把里面发生了什么知会一声。 回到明山宗在器云谷落脚的临时小宅院,南公子立马拉了师春和吴斤两去屋里说悄悄话,也没别的,就是封罗教找上他之后到进神火域期间的波折变化。 获悉炼器界竟直接改了这次神火盟约的比试规则,饶是师春见惯了不要脸的,也有些呆住了,他还以为那些大派表面上是要脸面的,不会公然乱来,只要自己在里面争取到了足够多的神火,出来后夺魁获利就稳当了。 他是真没想到人家会来这一出,偏偏人家还不要脸的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茬来,而且这口黑锅还让那个乾赦给背了。 人家的道理摆在那的,不是乾赦跑来闹什么维护规则,我们也不会对违规者严惩。 “这回真学到了。”师春怒极反笑,不说在神火域里冒险白忙一场吧,起码还惹了一身的骚,换谁能乐意? 可这事他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人家炼器界依照规则行事,所谓的惩罚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天下能改炼器界规则的人还真不多,起码他师春认识的人里还没人有这能耐。 这回真是被人摁在地上摩擦了,磨了个灰头土脸。 敢情自己在神火域里的努力,在有些人的眼里就是个笑话,难怪之前能给面子放他们明山宗进去玩。 吴斤两则直接开骂了,“什么名门大派,还不如‘天香楼’的那些娘们,真他娘的做了婊子还立牌坊。” “所以…”南公子左右瞅着二人,试探着问道:“你们这边到底找到了多少神火?” 吴斤两没好气道:“就三个能吸收神火的,反正全被那帮狗东西的新规则排除在外了,全没了比试资格。” 南公子小胡子抽了抽,懂了,服的,三个修炼火性功法的吸收的神火居然都超过了十朵,这让逮着神火域搞了无数年的炼器界情何以堪呐,不拦着你们夺魁才怪了,真让你们夺魁了,炼器界的脸往哪放? 咒骂中的吴斤两又对师春发牢骚,“幸好活着出来了,否则还真是死得冤枉。” 对于他们的心情,南公子表示理解,可他现在最关心的不是这个,也不兜圈子,直接诉苦道:“那个炼天宗怎么回事,暑道山、衍宝宗和极火宗都损失了不少人,唯独炼天宗的本命莲花灯没什么损失,加之又是第一炼器大派,导致无数人下注炼天宗玩玩,这炼天宗要是夺魁了,我倾家荡产都赔不起了,你们跟几大派在里面折腾那么久,对他们应该有所了解吧,觉得炼天宗能夺魁吗?” 说这话时的样子,那真是可怜兮兮。 这话倒是让师春二人稍感意外,吴斤两奇怪道:“你们那玩法,让不让人下注的权利在你们手上,按理说稳赚不赔,最多也是多赚少赚的事,倾家荡产不至于吧?” “唉,一言难尽。”南公子摇头摆手,现在不想说这个,只想知道答案,“只要炼天宗无法夺魁,我这一关就过去了,你们给我个准话。” 吴斤两对此不好说,他又没有右眼异能,遂看向了师春。 “炼天宗,他们人太多,还真没怎么好好照过面…”师春沉吟着,有些不太敢确定,也是大实话,有机会照面都是人堆里,他右眼异能倒是观察过左子升他们几个领头的,还有没有没被注意到的,他也不好说,所以有些迟疑,“个人感觉,暑道山夺魁的希望较大,其次是金貌堂,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我感觉炼天宗可能反倒被暑道山那个叛徒给坑了,把大部分时间花在了找我们身上,夺魁的希望反而不大。” “此话当真?”南公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两眼燃起了熊熊希望之火。 师春又不能说右眼异能的事,“个人感觉是这样。” 虽说是感觉,但南公子对他的头脑判断还是有一定信心的,整个人的气色瞬间舒展开了不少,眼里渐渐又有了那股赌的劲,突以拳击掌叫唤了一声,“赌了,要么发大财,要么赔死!” 这家伙,师春和吴斤两相觑无语。 把自己患得患失的事下了决心后,南公子又皱起了眉头,“春天,斤两,炼天宗夺不夺魁的事,恐怕不仅仅关系到我会不会倾家荡产,也关系到你们眼下的安全,有些事情你们恐怕要做好心理准备。” 师春哦了声,“怎么讲?” 南公子:“不让你们参加比试都是其次,我怕他们会一不做二不休,寻找神火的秘法,这诱惑对他们太大了,连乾家的脸都打了,怕是不会轻易放你们离开。这次若是能大赚一笔,我就还能找那些朋友对他们施压,若是亏了,我那些朋友只怕都会急于跟我撇清关系,你们应该懂我的意思。” 还当是什么,师春淡定道:“小事,问题不大,我自己能解决。” 这还小事?活得不耐烦了吧?南公子怕他大意,不得不提醒道:“春天,对你们来说,这才是最麻烦的事。” 正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很快,敲门声响起,还有褚竞堂的声音,“大当家。” 师春:“进。” 褚竞堂这才推门而入,目光锁定屋里的三人,快步到了师春跟前,严肃道:“来贵客了,炼天宗长老司徒孤来了,就他一人,说要见你。” 师春顿遥指门外,对南公子轻笑道:“最麻烦的事,自有人去解决,不用我们操心。” 司徒孤?南公子眨了眨眼,不知什么意思。 当然,也很奇怪,司徒孤单独找上门是什么意思,琢磨着怕是跟信里的事有关。 师春也没说什么意思,天下第一炼器人登门,哪敢托大,起码表面样子也要去做一做,手一挥,带了人快步赶去迎接。 满心好奇的南公子也跟了去,他也想看看怎么解决麻烦。 大门口,见到司徒孤,师春自然是好一番热情拜见,然后请进。 南公子也凑上去打招呼,这么好的机会,想交个朋友,但司徒孤没理他,搞了他一脸的没趣。 一行穿过小庭院时,庭院里不管是明山宗的人,还是南公子的人,都毕恭毕敬行礼。 唯独真儿笔直站那,见司徒孤看来,扭头一旁,明显一脸的不待见。 心里有点数的南公子本就两边观察,见状越发暗暗稀奇,不知是几个意思。 众目睽睽之下的司徒孤见到真儿后,倒没表露什么,随着师春邀请拾阶而上,直奔正堂。 南公子想跟进去,然师春给了吴斤两一个眼色,吴斤两立马错身横插一腿,将南公子拦在了台阶下,拉了南公子胳膊,朝庭院里的几个女人抬下巴道:“那几个娘们面生的很,还带进了神火域,以前你身边怎么没见过?” 南公子又不傻,嗤他一声,甩袖挥开他拉扯,转身而去,识相回避了。 吴斤两嘿嘿一声,蹿上了台阶,将大堂的门给关上了,然后自己守在了门口,不过侧耳偷听的意思也很明显。 东边不亮西边亮,没能进屋参与旁听的南公子又抠抠搜搜混到了真儿身边,试着朝真儿拱手道:“在下南无虞,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他这里也查了参会人员名册,愣是没找到‘真儿’这个名字,估摸着是有别的名字,故而试探。 真儿却记住了师春的话,出来后不要向外面任何人泄露自己的身份,任何打听你来历的都可能是心怀不轨的人,于是她冷冷漠视着扭过了头,嘴里嘀咕了两个字,“坏人。” “嗯?”南公子错愕,好吧,最终当做什么都没说过,负手踱步到一株树下,大晚上的抬头数起了树叶。 堂内,见司徒孤警惕着门外的人,师春打破了沉默,“没事,自己人,他都知道。” 司徒孤这才放下了戒备,问:“你去地心塔破了阵?” 师春颔首,“是。” 司徒孤满眼质疑,“就凭你,怎么敢的,又怎么可能做到?” 师春:“我也没想到我能做到,做了以后才发现,地心塔的火灵其实已经被大阵疲耗的很虚弱了,只是有些人缺少去做的勇气,我比较傻而已。” 最后一句话直接把司徒孤给干沉默了,低头沉吟了良久后才回了句,“是这样么。” 师春:“衍宝宗的李红酒也跟进去了,他也亲眼目睹了解决那些老怪物的经过。” 司徒孤默了默后,又道:“你有寻找神火的秘法,炼器界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会永远缠着你不放。” 师春忽端着斯文向他拱手道:“晚辈寻找神火的秘法是前辈您教的,我其实不懂,找我也没用,找前辈才更合适。” 司徒孤愣了一下,不解道:“什么意思?” 师春拱着的手没有放下,“我哪来的什么寻找神火的秘法,所谓的秘法来路,前辈应该是清楚的,别人不知道我在神火域得了谁的指点,难道前辈还不知道吗?” 司徒孤怔住,旋即渐渐露出明悟状,喃喃道:“真儿…” 师春放下了手,“除了她还有谁?难道要我把她交出去吗?我们当中有自保能力的只有前辈,我只能说是前辈指点给我的秘法,给了我一些寻找神火的小玩意,只要前辈承认了,炼器界又怎样,还能去炼天宗抢秘法不成?这事自然也就解决了。” 至于司徒孤之后在炼天宗会遇到多大的纠葛,那不是他操心的,只要他自己能摆脱麻烦就行,他相信以司徒孤在炼器界、在炼天宗的地位,只要脸皮厚一点是能扛住的。 “……”司徒孤哑了一阵,道:“我们之前从未有过来往,你觉得他人会信?” 师春:“有没有过来往,我们自己说的算。没有过来往,前辈现在又怎么会出现在这?相信前辈独自来此已经有许多人注意到了,前后呼应,有什么不能信的?当然,前辈若非要让我把真儿给交代出去,我胳膊也拗不过大腿。” 第四三一章 徒弟 他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司徒孤却想问问他,把真儿给交出去,和自己背黑锅有什么区别?而且还不如自己背黑锅,至少凭自己的身份地位还能有转圜的余地,把真儿交出去抖出了真相,自己不但麻烦,真儿自身也难保。 他没答应,也说出了难处,“有寻找神火的秘法,我不给炼天宗,给你,说得过去吗?” 师春才不管这些,那是你的麻烦,又不是我的麻烦,你比我更清楚炼天宗内部的情况,嘴上却恭顺道:“那前辈说怎么办?晚辈听前辈的,不过,晚辈的骨头没那么硬,怕是经不住他们的严刑逼供。” 姿态放的很低,人也显得弱小卑微,没有丝毫忤逆的意思流露,也犯不着激起对方的不适。 当然,如果对方开始打听这事有多少人知道,那则是另一回事了,那就要提防对方想灭口了。 不过从目前的种种迹象看来,再兼具打听到的有关司徒孤的为人,暂不像是有那种打算的。 司徒孤凝望着他,有点没脾气了,良久后轻叹了声,问:“你打算怎么安排她?” 师春眨了眨眼,知道对方这是答应了,心中暗喜,自然是扔给你去安排。 他是不可能把真儿带回去的,他有更长远的目标,他还要去追求象蓝儿,带个动辄抱着亲嘴的真儿回去算怎么回事。 他也不怕真儿能不能管住嘴,会不会对司徒孤泄露什么,只要司徒孤一脚踩了进来,承认了神火秘法是出自其手,就不好再改口了。 他表面上依旧恭顺,“愿听前辈指点。” 司徒孤确实是要指点他,“我刚得到消息,大会结束后,木兰今就要将你们明山宗的人带走,她跟着你们恐怕不方便。” “木兰今?带走我们?哪个木兰今?” 师春有点懵,脑海里虽然已经闪过了那袭青衫身影,但还是傻傻问了出来,因为实在是不太能理解。 司徒孤:“天庭观星阁阁主,璇玑令主木兰今。” 确认了,可师春真的不明白,狐疑道:“他要带走我们明山宗的人?为何?” 司徒孤却反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跟魔道有牵连?” 此话一出,把师春吓了一跳,又岂止是吓了一跳,那真是吓了个胆战心惊、灵魂打颤,忙辩解道:“前辈,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不止是他,连门外侧耳偷听的吴斤两的脸色也是唰一下白了,被吓的。 司徒孤沉吟道:“没有最好,说是要找你们问问有关魔道的线索。” 师春干咽了咽,“我们哪知道什么魔道的线索。” 司徒孤:“牵涉到魔道的事,我炼天宗也不好多问,具体是怎么回事,回头观星阁的人找到你了,你自然会清楚。” 师春心里是有点慌乱的,难道跟象蓝儿他们那边的事走漏了风声? 又或者说,宫时希那群王八蛋被灭之前已经向其他人传递了消息,相关人员出来后报信了? 他可以保证,他跟吴斤两这边是肯定没有走漏任何风声的。 稍加冷静后,他又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试着问道:“前辈刚才说,大会结束后,才会带走我们?” 司徒孤略颔首,“说是不会影响炼器界的比试。” 师春顿低头歪个脑袋琢磨了起来,感觉有些不对劲,真要是发现了他这边跟魔道有关,直接带走便可,犯不着等大会结束。 也因为这个,进而又有些疑惑,他跟魔道接触了那么久,多少也从魔道那边获悉了一些天庭抓捕魔道的作风,动手前不可能胡乱泄密,这连炼天宗都明明白白知道了,搞什么? 他越想越不对劲,又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甚至怀疑那位是不是给自己女儿出气来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人给女儿出气犯不着等这么久,也犯不着亲自跑来。 这事把他给搞纠结了,真儿的事,他也懒得再费心了,所以直言不讳道:“前辈言之有理,真儿跟着我们确实不方便,不如就让她跟着前辈,交由前辈安排吧。” 司徒孤并未推辞,似乎早有打算,“明面上,我打算把她收为弟子,让她跟我回炼天宗。我打算从参会的死者中安排一个身份给她,就说是我安排她女扮男装混进去的,炼天宗问起,我会说是我私下收的徒,你看这样合适吗?” 弟子?这样硬扯的吗?师春讶异,他哪知道这样做合不合适,他又不清楚炼天宗情况,迟疑道:“前辈若能搞定炼天宗,我觉得合不合适还重要吗?” 司徒孤:“我的意思是,我能安排一个她进去的身份,但是不知道她在里面有无暴露真实身份。” 师春恍然大悟,明白了,只要没人捅破真儿的身份,其他的事情人家在炼器界这边都能搞定。 不过想想也是,凭人家在炼器界的身份地位,只要不迂腐,只要愿意灵活变通,应该没多少难办的事情。 当即仔细想了想,最终缓缓点头道:“我这边肯定不会自找麻烦,其他人…我们也没有向其他人泄露过她的身份,一直是帮她保密的。” 因为他一开始就存了利用真儿和这位的关系,行事方面肯定是保密的。 司徒孤这才放心了的样子,“好,她的事,我们对好口风后,你不用管了,我来处理。” “嗯嗯嗯。”师春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非常愿意跟这样的大人物保守共同的秘密。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能想象到的,以这种方式把真儿带回炼天宗,哪怕再有身份地位,他又不是炼天宗的掌权人,必然要面临相当的质疑,炼器界那边难道能不给说法? 感觉这位天下第一炼器高手,这次为了真儿,是要用这些年的成就去硬扛一些事情呐。 当然,这只是他的部分猜测,他也不知道是真为了真儿去扛,还是觊觎上了真儿的神火属性。 这些他都不想管,只要他这边能顺利脱身,就算司徒孤回头杀了真儿吸收,他也不会在乎。 对他来说,把真儿送给司徒孤,跟把两朵神火送给封罗教没什么区别,都是找人办事所付出的报酬。 于是两人就此详对上了口风。 相关事情在心里落踏实了后,司徒孤转身就走,师春却喊停道:“前辈留步,晚辈还有一事相求。” 司徒孤不解,“何事?” 师春:“帮我送两个人出谷。” 司徒孤犹豫了,“璇玑令主说了,要带走的是你们明山宗所有人。” 师春:“前辈尽管试试看,能出去则出去,出不去也没关系,我也是想试试看,看那位璇玑令主在搞什么名堂,免得连累到真儿。” 他确实是想试试,若让他的人离谷,那他基本可以排除魔道方面的牵连。 若明山宗的人真是一个都不让出去,那他真的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办了,不可能坐以待毙。 而且就算没这事,他也打算让安无志和朱向心先出去,让他们去跟他们之前的师门碰一下,最好是在安、朱二人吸收了大量神火的消息扩散之前去见这个面。 见不是非要办成的事,司徒孤也干脆,“好。” 师春拱手谢过,“谢前辈成全,不劳前辈跑动,前辈就在这等着,我去说服真儿。” 司徒孤点头,目送了师春开门出去后,他竟莫名有些紧张了起来。 但眼神里却透着坚决,当年的承诺他没做到,如今人出来了,他决意无论如何都要保住! 师春到外面喊上了真儿,将其带到了其他房间,好一阵劝说。 其实也说不上劝说,因为真儿很听他话,主要还是对一些事情进行了叮嘱。 等到再把真儿带到司徒孤跟前,真儿已主动凑到了司徒孤跟前,握了下拳头,警告的语气道:“小孤,我暂时装作你徒弟。” “呃…”司徒孤尴尬道:“好。” 这交流方式,加上那称呼,完全是对小弟说话的口吻,师春隐隐怀疑,莫非就是他们当年原本的交流方式? 怀疑归怀疑,他还是沉声警告道:“忘了我的交代?以后人前人后都要喊‘师父’。” 真儿撇了下嘴。 司徒孤抬手示意了一下,“我不好久留。” 言下之意,该办的快办。 师春拱手告退,又迅速去找了朱向心和安无志,让他们去联系被逐出的师门去。 两人自然是扭扭捏捏一番推辞,然后盛情难却地跟了司徒孤离去。 居然是被司徒孤亲自送离,这带给两人的震撼是很强烈的。 而这正是师春想要的。 见到真儿也被带走了,南公子眼睛眨呀眨的,两边小胡子抹个不停。 目送的吴斤两也凑到了师春身边,尽管知道师春无所谓二人的去留,可他还是看出了大当家其实是不希望朱、安二人离开的。 就在这时,守在门口的离火宗弟子,等到司徒孤一走,立马现身敲门了。 师春放了人进来,问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是师春已经知道的事,向明山宗一伙宣布新规则来了,说完就跑了。 明山宗一伙又不傻,褚竞堂直接骂娘了,“妈的,什么狗屁新规矩,这分明就是冲我们来的。” “玩不起就别玩呐。” “一群不要脸的玩意。” 一伙人陆陆续续开骂了。 南公子也在一旁唉声叹气摇头,忽目光一动,只见童明山鬼鬼祟祟扯了师春借一步说话。 人回到了正堂后,师春不解道:“怎么了?” 童明山确实有点鬼鬼祟祟,低声细语道:“大当家,这比试规则有可能拦不住我,或许可以去试试看。” “嗯?”师春扭头看向他,满眼的疑惑,几个意思? 第四三二章 惊魔 只要脑子还算正常的都知道,这新改的比试规则就是针对你童明山来的,安无志和朱向心吸再多神火也没用,因为不会炼器那手艺,否则他师春也不会放两人离谷。 现在你说拦不住你? 师春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在其疑惑的眼神中,童明山抬手,向他亮出了四根手指晃了晃。 师春自觉还算聪明,盯着他四根晃的手指看的有点眼晕也还是没看明白什么意思,干脆不猜了,问:“有屁快放,别故弄玄虚。” 怎么还不明白?童明山有些讶异,觉得这有点不符合大当家的聪明劲,当即低声解释道:“我吸收了二十六朵,其中二十四朵融合成了两昧真火,也就是说,我现在只有四朵神火,在十朵神火的规则之内。” 师春听着听着,眉头渐渐竖了起来,恍然大悟的意思明显,下意识左右戒备了一下,也压低着嗓门确认道:“还能这样搞吗?你上场,他们肯定是要检查的,二十四朵融合的那两昧,能躲过检查吗?” 童明山道:“我也不知道,所以我只是怀疑有可能拦不住,也不敢绝对肯定。但有一点我是能肯定的,当今炼器界应该没人见过传说中的三昧真火,若仅从数量和颜色上来看…”他瞅了瞅外面的天色,“若是在白天比试的话,未必能认出三昧真火来。” 哎呀,师春开始抱臂摸下巴了,还能有这一出,真正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要不说许多事情要分内行和外行呢,他之前想都没往这上头想过,看来有些事情还是要和内行多商量。 “白天…”他嘀咕着估算了一下,算不明白,忽一个转身,大步出了门,直接穿过庭院。 院子里一群人的目光盯着他,南公子喊了声,“去哪?” 师春没理会,也没去哪,就去了门口,门外一阵张望,也没看到离火宗的人,遂走了回来,直接到了南公子跟前,问:“还有多久天亮?” “嗯?”南公子不知他问这个干嘛,不过还是掐指算了算,“应该不到两个时辰了。” 师春立马推算了一下两界通道开启的时间,也就是说,开启时这里已是晚上,从开启的那一刻计时十二个时辰,等于关闭时也还是晚上,若神火域关闭后就立马开始比试,刚好还在晚上。 怎样让比试放在白天呢? 正这时,褚竞堂和劳长泰回来了,两人刚才送安无志和朱向心去了,与其说是送,不如说是师春派去看情况的,总不能让司徒孤回来禀报情况吧。 没见安、朱二人回来,师春抢先问走回的二人,“出谷了?” 褚竞堂点头,“出去了。” 师春问:“没什么麻烦?” 褚竞堂:“没有。快到谷口时,司徒前辈让他们自己先出出看,说是不行的话他再打招呼,结果很顺利,门口守卫确定他们放弃比试后,就放了他们出去,所以也没劳动司徒前辈出面。哦,真儿跟司徒前辈走了。” 师春皱眉,这反倒搞的他心里没底了,也不知是出口那没得到招呼,还是木兰今那边未下严令,也只能是等等看了。 他不是个坐等的人,搞不清的事先放一边,能做准备的事先做准备,于是又对褚、劳二人道:“你们再跑一趟,去给咱们宗主报个名。”指了下童明山。 “报什么名?”褚竞堂不解而问。 师春:“离火宗的人刚不是来通知了么,眼下除了那场比试,还能报什么名?”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刚才离火宗过来是通知了,说想参加比试的需报名,不想参加的也不勉强,话说的婉转,真实原因大家都懂,大多人都没有参加的必要,也犯不着人人都参加,否则纯属浪费人力物力。 但新的比试前提人家也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就是针对咱们这位童宗主的,报这名不是开玩笑么。 超过十朵就不让参加了,咱们这位宗主可是吸收了二十六朵神火啊! 褚竞堂苦笑,“大当家,不是我不愿跑这个腿,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把脸送过去给人打吧?” 是这个理,南公子眨眼摸胡子,也想问问几个意思,同时也觉得师春有够忙的,从出来开始,一下都没消停过。 师春:“事前做到位,事情能不能成再说,报名而已,又不是不让报,去吧。” 具体原因他不想当众说,毕竟南公子带了些不知什么来路的外人在场。 他既然这样说,褚、劳二人还能说什么,也习惯了他说的算,两人只好调头再去跑一趟。 回头南公子也拉扯了他去一旁询问,师春也一样敷衍了过去,三昧真火童明山已知两昧的事,现在要不要外泄他还没考虑清楚…… 海边一座较偏的客栈内院角落房间,一汉子走到门口观察了下四周,方敲门而入,顺手关门。 里间和外间隔了一道垂幔,垂幔后面有灯光,隐约能见一男人身影侧坐案旁提着茶壶自斟自饮,看不清体型和模样。 汉子站在了垂幔前,拱手道:“禀少司,暂未发现目睹千岩宗覆没的人。” 垂幔里的人影徐徐道:“我查过了,损失惨重的门派不少,全军覆没的门派少有,偏偏千岩宗就在其中,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宫时希也是我们精挑细选出来的领头人,能力和实力都没得说,怎么就无声息地全军覆没了?” 汉子回道:“目前出来的人大部分都还困在器云谷内,不方便细查,一时间恐难找到什么线索。” 垂幔里的人影声音泛冷,“那你还不去查?跑来就为给我个没答案的消息?” 汉子忙道:“少司,谷里来了要紧的新消息,璇玑令主木兰今进了谷。” 垂幔后面举杯的人影一顿,“他怎么跑来了?他进谷做甚?” 汉子道:“说是冲明山宗一伙来的,说是要询问一些有关魔道的线索。” 垂幔后的人影僵住,稍后才道:“也就是说,其实是冲我们来的,难道我们要动手抢劫的事已经走漏了风声不成?” 汉子道:“属下不知。” 垂幔后的人影慢慢昂头干掉了茶水,拍杯案上,手摁着茶盏沉默了许久,方缓缓吐出一口气来,“木兰今来了,恐有陷阱等着我们,事不可为。通知所有赶来的人手,以及正在赶来的人手,撤,全部回撤,撤走的人员无招不得妄动,全部蛰伏!” “是。”汉子领命而去。 沙滩上空,明山宗一伙的本命莲花灯已经被摘了下来,这说明师春一伙已经安全落地,段相眉高兴的想欢呼,然她左右一回头,又是一愣,发现与她一同站在坡地上的象蓝儿和凤池又神出鬼没般的不见。 殊不知此时的二女又接到了会面暗号,又出现了在与青衣人碰面的老地方,大块的礁石后面。 此时虽是大晚上,但青衣人的脸色之难看,还是令二女感觉到了不对。 象蓝儿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青衣人沉声道:“木兰今已经带人入住器云谷,是冲师春一伙去的。” “木兰今?”象蓝儿一惊,魔道的人听到这个名字,心弦都会忍不住颤上一颤。 对魔道来说,也许木兰今更像是一个魔,甚至比魔可怕的多,惨死在木兰今手上的魔道不计其数。 凤池惊疑道:“还在为天雨流星大会打伤她女儿的事不成?” 青衣人绷着脸道:“上面传给我们的消息清晰明确,木兰今要找师春查魔道方面的线索。” “啊?” 尽管木兰今的出现已让她们隐隐有所怀疑,可确认后的两个女人还是忍不住失声惊呼,师春能有什么魔道线索,最大的可能不就是她们么。 惊慌中缓过来后,凤池沉声道:“要转移了吗?师春怎么办?” 青衣人:“先别管什么师春了,以木兰今的行事,你觉得师春暴露了你们还跑得了吗?我屡次跟你们碰头,恐怕早已经被璇玑卫盯上了。” 此话一出,二女顿惊疑四顾,感觉黑影中哪哪都有可能藏着一双眼睛盯着她们。 “上面让我转告你们,一旦有变,不希望我们活着落在木兰今的手上,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二女沉默了,脸上甚至浮现出些许哀伤,她们自然知道青衣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凤池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忽紧握双拳道:“为什么,好好的怎么就暴露了呢?” 青衣人摇头,掌心摊出了两粒丹丸,盯着二人道:“先服药,没事的话,会有人给我们解药。” 见到那丹丸,两个女人头皮发麻,凤池更是面露惨笑,满眼不甘地喃喃道:“一旦有变,一旦有变,为什么不想着派高手来营救我们,而是先想着把自己人给赐死?大不了拼死一战又何妨?” 这个问题,青衣人回答不了…… 极火宗临时落脚地,见到师春一伙和古练妮等人都出来了,印天录也出来了,身为领队,出来后,面对宗主等高层自然有一场属于他的禀报。 听完有关师春身边女人的禀报后,宗主苏窍惊疑道:“她是火灵修成了人形,你确定?” 不仅是他,极火宗高层皆惊,一长老也道:“虚火化形已属不易,修炼成人更是需要天大的机缘,你确定?” 印天录忙道:“弟子不敢确定,故而没有外传,但黑虎生前是这样说的,他说他嗅出了此女有可能是火灵所化。” 众高层面面相觑,有人迟疑道:“黑虎对这方面的嗅觉极为敏感,会有错吗?” 正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报”。 禀报者得了准许进来后,向上拱手道:“禀宗主,炼器大比报名造册处,有弟子传来消息,说明山宗宗主童明山已报名参加。” 第四三三章 想死我了 极火宗一帮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苏窍问道:“明山宗不知道修改后的比试规则吗?” 禀报者一怔,“弟子不知。” 苏窍挥手,“去探。” “是。”禀报者领命而去。 这事打探起来也简单,找离火宗的人一问便知…… 衍宝宗临时落脚点,身为所谓领队的李红酒,也在闭门接受门中高层的问询,一些不便由他人转告的事,也在李红酒的口中娓娓道来。 有关地心塔的变故,震惊了衍宝宗一干高层,也引起了高度重视,大家询问的极为详细,神火域威压了无数年的禁地恐怖存在没有了,试问如何能不关切。 要不是时间上来不及了,大家恨不得亲自去探查一番。 也就在这时,同样有弟子来报,报知了明山宗宗主童明山报名参加比试的消息。 这边立马问李红酒,知不知道童明山吸收了多少神火,李红酒两手一摊,这个还真不清楚,虽然相处过一段时间。 “走吧,去暑道山那边走走。”宗主瞿五明招呼上了两个人就走。 刚从李红酒身边走过时,又顿步回头了,对李红酒道:“事情已经这样了,再追究师春是不是耍了你也没必要,你也不是三岁小孩,该装糊涂的时候就装糊涂,既然有了来往,不妨再去嘘寒问暖一番。” 李红酒一怔,我去应付他? 瞿五明却没给这徒弟再询问的机会,扔下话就走了。 见他没反应过来,一好心的长老稍作留步,在旁解读了一下,“红酒,神火域禁地恐怖存在已灭的消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对下一届的参会人员来说,知情者也算是掌握了一个优势。还有,那个地方可能有不少上古遗宝,你是聪明人,要想办法规劝师春控制消息扩散范围,明白吗?” 李红酒又不傻,当即明白了自己师父的意思,苦笑着点了点头。 那长老微微一笑,拍了拍他肩膀就走了。 慢吞吞走出厅堂的李红酒左右看了看,见无师长在场,又摸出酒葫芦昂首灌了几口,最终也只能是无奈摇头着出门而去……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先到暑道山临时驻地门口的炼天宗掌门洛演一行停步回头,等着,因看到了极火宗宗主苏窍一行的来到。 等人到了跟前,洛演还没开口,谁知苏窍打量了一下他们一伙,反倒奇怪了一声,“听说司徒长老跟师春一伙走的挺近的,怎么不见司徒长老?” 洛演:“司徒孤去见什么人,还需要给你极火宗一个交代吗?” 苏窍摆手道:“言重了,只是听说司徒长老从师春那带回了一个女人,司徒长老醉心炼器,甚少有近女色的传闻,感到奇怪而已,对了,从师春那带回的女人是谁呀?” 别说他了,这事连炼天宗这边的人都感到纳闷,事赶事的,也没来得及询问,正等着司徒孤给他们一个交代呢。 洛演笑而不答,反倒朝山路上抬了抬下巴。 众人齐刷刷扭头看去,又见衍宝宗宗主瞿五明一行来了。 得,什么都不用说了,大家的来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三家碰面后,也不管后续陆陆续续再来的人,暑道山去通报的弟子回来请进后,一行直接入内找到了古炎铎。 也没什么好客气的,瞿五明直接开口询问:“古兄,童明山报名参加炼器比试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趁着其他门派的人没来,我们也不要说什么虚的,你老实给我们交个底,童明山到底吸收了多少朵神火?” 古炎铎的女儿古练妮就在边上,刚才也正询问这事,已经有了答案,所以他回道:“大家都是明白人,将超过十朵的排除在比试之外,你们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洛演道:“那童明山为何还报名参会?古兄,咱们各派之间的竞争,毕竟在一个圈子里,有些事都好说,这要是让刚跑进来玩的夺魁了,那整个炼器界都要成为修行界的笑话,尤其是咱们这些排名在前的炼器大派,脸上可不好看呐。” 古炎铎指了指在场的同门,“我们也正奇怪这事,童明山吸收的神火应该是超过了十朵的,除非…” 苏窍:“除非什么?别吞吞吐吐了。” 古炎铎:“除非吸收失败了。到手的神火超过了十朵,吸收炼化的过程中有些未能成功,也不是不可能的,除此之外我们也想不出别的原因,只是,这种可能性大吗?” 洛演环顾众人,“若真是这种情况,他若刚好吸收了个十朵、九朵的,其优势依然有可能领先。我只问诸位,谁家有把握压得住,若有把握压得住,那就当我这话没说。” 在场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见无人漏家底,洛演正色道:“这事要解决,在比试前弄清童明山的底细,我们还能再找理由针对其改规则,一旦比试结果出来了,再改规则,那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瞿五明干脆道:“这事解决起来也简单,现在就查,不用等到比试时再验证参加的资格,现在就通知报名人员查证,符合规则的才允许报名参加。” “也好。”洛演点头赞同。 苏窍:“也算是规则内的变化,也不用再通知各派掌门了,按照现有名单通知报名的人接受检查便可。” 面无表情的古炎铎没吭声,也没反对,默默听着。 先报名,等到比试前再验证的现有方式,就是他及部分门派的人推动的,为的就是能最大程度的掩饰自家获取神火的数量,等到比试时再暴露出来,能最大程度减少明枪暗箭的攻击。 然目前情况下,他也不好反对了,只能是默默接受…… 有下人在门外敲门叫唤了两声,露台上陪着兰巧颜母女的巩少慈不得不再次抱歉离开了一下。 开门出门的巩少慈目光一扫,忽然顿住,只见门外站了个面含微微笑意的渌波色衣裳的中年男人,穿戴得体,举止从容,内敛的贵气若有若无,长相与他也有几分相似,多了些威仪。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亲巩元芝,敲门的手下正束手站在其父身边。 巩少慈脸上渐绽放出惊讶,“父亲,您怎么来了?” 巩元芝反问:“苗夫人在吧?帮我通报一声。” “好,您稍等。”巩少慈没关门,把门敞开了才快步入内。 尽管如此,巩元芝也并未擅闯,而负手站在门外候着。 里面的兰巧颜母女获悉来了贵客,也赶忙起身赶到了门口迎接,老远出声道:“元芝兄,快请快请进。” 巩元芝在门外拱了拱手,“苗夫人,久违了。” “巩叔。”苗亦兰羞答答行礼。 巩元芝微笑点头致意的同时,也把苗亦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 “稀客,贵客。”兰巧颜再次伸手邀请。 宾主双方这才入内,一番客套免不了。 露台上再次落座的,只有兰巧颜和巩元芝,巩少慈和苗亦兰只有陪着站一旁的份,随时斟茶倒水伺候。 “什么风把元芝兄你这个大忙人给吹来了?”兰巧颜笑着开场。 巩元芝却汗颜的样子摆了摆手,“为了孩子的事,苗夫人都亲自过来了,我这个地主早就该来了,前番因事不好抽身,如今大会都要结束了,巩某无论如何都得亲自过来一趟赔罪,还请苗夫人海涵。” 兰巧颜嫣然笑语:“元芝兄言重了,赡部洲这边,定一也算是地主,我们母女就是过来看个热闹,不值得元芝兄放下大事跑一趟。” 话虽这样说,但脸面上舒展出的笑意是能看出她很满意的,男方家里表现出了重视,她自然是高兴的。 巩元芝也不推来推去说轱辘话,放眼看了看夜空的神火灵门,“怎么样,这热闹还好看吗?” 兰巧颜:“小妹愚钝,看不太懂,也不参赌,寻不了刺激,据说要等到正式炼器比试了才会好看,要不是那个师春参会了,说实话,我们母女还真未必会来。” 聪明人面前,没必要装糊涂,简单挑明了,避免误会。 巩元芝笑着哦了声。 一旁的巩少慈略欠身道:“父亲,那个师春可能会有点麻烦,炼器界可能要对他动手…” 巩元芝略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我听说了,放心,有人出面干预了,炼器界暂时还动不了他。” 一句话就宣示了其消息获取能力上的力度,某种程度上彰显的也是实力。 在场的皆一愣,兰巧颜自然要问,“莫非是元芝兄出手了?” “嗐。”巩元芝忙摆手否认,“这个时候动炼器界的盘子,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是观星阁那位出手了。” “木兰今?”兰巧颜讶异,见对方点头承认了,越发惊讶道:“就算是他,对炼器界来说,这也不是给不给面子的事吧?” 巩元芝含笑道:“观星阁的事,外人哪搞得清楚,不知他们搞了什么名堂,反正炼器界这次确实给了那位面子,据说那位现在就在器云谷内。” 兰巧颜狐疑着嘀咕自语,“木兰今怎么可能会亲自出手帮师春……” 明山宗临时驻地门外,也来了一位贵客,李红酒晃晃悠悠带了点酒气来了。 得到通报的师春,其行为有点夸张,快步奔跑之际,竟跑掉了一只鞋子,在李红酒错愕瞪大的双眼中,一个飞扑而来,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搂住了他,然后在他耳边大声干嚎了一嗓子,“酒哥,终于又见面了,想死我了。” 庭院内的一群人,皆怔怔盯着这一幕。 除南公子等人外,明山宗一伙又想起了门口熊抱二人在神火域称兄道弟的肉麻场面,没想到大当家入戏这么深,到了外面也依旧,顿一身鸡皮疙瘩。 唯独吴斤两在那咧嘴嘿嘿不已。 外面的路上刚好有一群人经过,见此情此景,都边走边讶异回头盯着。 李红酒也意识到有好多外人看到了,顿觉浑身不自在,他只想私下跟师春敷衍,可不想让外界误会他跟师春的关系有多好,尤其是听说这孙子可能与魔道有牵连后,就更不愿意了,生怕被带坑里去。 然师春就是因为瞅见外面有好多人,才随机应变地瞬间拉升了兄弟相见的激情档次,就是想做给外人看的,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李红酒是他兄弟,刚想找这家伙来着,居然主动送上门了。 第四三四章 打扰了 李红酒也知道这孙子的兄弟情是假的,什么叫终于又见面了,什么叫想死我了,千万别说神火域出口出来前你没看到老子,一声招呼不打,摆明了装瞎,现在又来这套。 当然,也不是坏事,人家既然不借自己的手出来,那说明猜到了衍宝宗的‘好意’,他过来时,还琢磨着怎么应付呢,现在好了,台阶都给他砌好了,他顺坡上、顺坡下都行,省事省力还不尴尬。 不过大男人搂搂抱抱这一套,李红酒还是不习惯的,因为这个动手打人肯定不好,但还是尝试着用力推开了,表面上也是相当配合地拍了拍师春的双臂,“春兄,我也想你了,惦记的不行,这不,知道了你在哪,立马跑来看你了。” 果然又是这一套,明山宗一伙人除了吴斤两在嘿嘿外,其他人看得都想吐,两个长的人模狗样的东西。 然而南公子一伙却不知这方的细节,没人跟他说呀,师春自己也不可能跟人说这种事,李红酒就更不可能外泄了,跟自己宗门都没提及过。 听一旁的吴斤两说这就是李红酒,南公子目光一亮,瞬间高看了一眼,只知现在的李红酒很牛、很不得了,说是什么炼器界的新秀天骄都委屈了人家,就那本事,放眼整个修行界那都是顶级新秀,加上身份背景的庇护加持,未来可期,这次的神火盟约结束后,必然是要名扬天下的。 说句不好听的,连他都想趁人家名声未噪之前结识一下。 之前只听师春这边说了双方的过结,是真没想到是‘恩怨’关系,恩怨恩怨,除了有‘怨’,自然还有交情,这兄弟欢聚的场面足以证明,有铁铁的兄弟之情呐。 很显然,这是一码归一码的交情,神火域内各为其主,事后不妨碍彼此对彼此的欣赏。 说来,南公子是越发欣赏师春这个小老弟了,打个你死我活还能结下这么深的交情,人才呀,是个有前途的小老弟。 连他都这样看,外面那些一路回头看的其他门派中人,其看法就可想而知了。 李红酒见院子里还有一堆人,不想阿谀,已经跟师春吃饱了,干脆直接把了师春的胳膊,直接将人拐走了借一步说话。 刚迈步,欲过去打招呼认识一下的南公子一愣,好吧,人家要说悄悄话,他也不是不识相的,不过看两个大男人的黏糊劲,确实关系不错呀。 找了个偏僻清净的地方,李红酒立马一副好心好意的样子低声道:“春兄,我听到一个消息,听说天庭观星阁的人来了,说是要在大会结束后,要带你去问话,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呀。” 师春也立马一副多谢你还惦记我的感激模样,“我也听说了,不知什么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红酒:“听说童明山报名参加比试了,比试允许参加的新规则,你们没听说吗?” 师春:“听说了。” 李红酒低声道:“这新规恐怕就是冲他去的,他吸收的神火应该不止十朵吧?” 师春骗他毫无心理负担,哪怕事后会被戳穿,因为这孙子也够虚伪,当即睁眼说瞎话道:“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吸收了那么多神火?真有那么多,报名了也混不过去呀。” 理是这么个理,可李红酒一脸的表示怀疑,感觉有点不可信,不过他也不是来跟对方较真的,另有别的事,当即意味深长的哦声结束,“那就好,那就好。对了,春兄,还有个事,那湖心塔的事,我觉得你们对外还是要慎言的好。” 师春也哦了声,“怎么讲?” 李红酒:“我们当事人,知道没搞到什么名堂,可外人听了能信吗?万一都认为你搞到了什么宝贝,你觉得能让你自在?还有,那是块宝地,之前是时间不够,下一届,我衍宝宗可不想有太多人分一杯羹。” 最后一句,他干脆坦白了实话,是因为意识到了眼前这孙子看似实在,其实不太好骗,神火域里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想起来能上火,说那些虚的,怕是也瞒不过去。 “懂了。”师春干脆利落地保证道:“酒哥放心,就算观星阁对我严刑拷打,我也定不说出半个字。” 李红酒有点心惊肉跳,其实很不想把话题往魔道上扯,他个人倒不是太在意,只因不想连累整个宗门,但还是忍不住试着问了句:“你干什么了,观星阁要对你严刑拷打?” 师春:“没干什么,我只是打个比方。” 好吧,李红酒就此打住,实在是不想多问,言尽于此,找了个宗门那边还有事的借口,干净利落地跑了。 反正他话已带到,至于师春能不能守诺,那也不是他能左右的,其实他觉得完全没必要跑这一趟,那种事不该说的时候人家自然不会说,非要说的话,衍宝宗也拦不住,除非将所有知情人灭口。 要不是师父的意思,他压根就不会来。 见到门外的师春一个人回来,南公子凑了上去,问:“走了?” 师春嗯声点头。 没能及时认识一下,南公子顿觉有些遗憾,不过趁着空闲,他也扯住了往里走的师春,留人在大门口说点悄悄话,他低声问道:“你之前将安无志和朱向心支去找他们被逐出的宗门是几个意思,跟你之前让我对他们宗门吹的风有关?” 说到这事,师春沉默了,他慢慢转身,面朝山外,思绪也出去了,估计那两人已经找到了出身的宗门吧。 确实找到了,对二人来说,也不难找到,因为之前被出身宗门找去碰过面,知道出身宗门的落脚点在哪,也是约定好的再见地点。 客栈一间房门前,朱向心犹豫了好久,才抬手敲响了房门,说好了在这里等她的,应该不会退房离开。 门开后,一张俏丽面容露出,见到她顿时惊讶道:“师姐,你出来了?” 此女正是她的师妹满云娇,说话间赶紧让了她进来。 朱向心扫了眼现场,未见其他人,免不了一问:“师父他们呢?” “师父他们在外面沙滩上守着,连掌门都在那守着,都在关心着你、等你的消息呢,他们知道你回来了一定会很高兴。师姐,你先坐,我这就去告知师父他们。”兴高采烈的满云娇拉了她坐下,转身就跑。 然还未开门,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骤然顿步,旋即又转身回来了,单膝跪地趴在了座椅扶手旁,好奇问道:“师姐,吸收到了神火没?” 朱向心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不免权衡利弊起来,尤其是师春的话,言犹在耳。 她对宗门肯定是有感情的,但她已经不是三岁小孩,权衡利弊是成年人的标志,她已经被宗门踢出过一回了,还坐了大半年的牢,就这样没头没脑的回归,不为自己将来考虑是不可能的。 之前被宗门说服了,想回去,是因为觉得回归宗门的条件更好。 可一场艰险经历下来,她真的看到了一些她在宗门看不到的东西,她看到了法宝如云的盛况,那是在宗门无法想象的场景,估计连宗主也无缘得见。 在炼器界云集的无数年轻俊杰中,他们这些弃徒与各派弟子一路争锋,驰骋纵横,最终的收获也颇丰,现在回头想来,真跟做梦一样。 她现在手上有几只风鳞,还有两只乾坤袋,哪一样都是宗门不可能给她的,起码放以前是不可能的,至于以后会不会给是另一回事,还有其它收获不计其数。 真的是见过世面了,也经历过一些场面了,经历了各种不曾有过的心惊肉跳,再回头看这‘万草堂’,对比大当家引领下的极具撕裂感的纵横捭阖,记忆中的宗门越显苍白。 让她现在都心绪难平的是,天下炼器第一人司徒孤,居然因大当家的话而亲自送她出谷,万草堂有一个算一个,不可能有人有那么大的面子。 两条路的权衡,哪边的光景更好,似已是肉眼可见,然而出身的宗门这边,有她所修的更高级功法。 见她不说话,满云娇似乎明白了点什么,试着问道:“没有吸收到神火吗?” 朱向心模棱两可地回了句,“不太好找。” “正常,本就不好找,你等着,我去找师父他们。”满云娇扔下话就跑了。 剩下朱向心一人在屋内忐忑,她还是有点犹豫,要不要按师春说的去说。 满云娇是知道宗门师长他们在什么位置的,直奔目的地的人群中,三下两下的,就挤到了掌门敖红游等人的跟前。 看了看四周的人,双手喇叭状捂嘴,不大不小的声音告知道:“掌门,长老,师父,朱师姐回来了。” 敖红游等人闻讯精神一振,二话不说,立马转身而去。 快速出了人群后,敖红游问了声,“人在哪?” 满云娇:“回掌门,在屋里等着。” 其师百廷芳问:“可知收获如何?” 神火域内的情况虽说已经外泄,但就目前来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快速获悉的,尤其是万草堂这种并不大的门派。 “好像,好像…”满云娇说着摇了摇头。 观其言行,敖红游脚步略顿,眉头一皱,然后又继续前行,只是步伐已经迟缓了许多,同行的其他人,包括朱向心的师父百廷芳皆心事重重状。 好在也不远,不多时,一伙人已是推门而入,回到了房间厅内。 端坐的朱向心赶紧起身拱手逐一拜见,“掌门,长老,师父。” 说话间,也注意到了大家的脸色好像比较凝重。 “辛苦了。”敖红游点头致意,之后便不吭声了。 百廷芳则直奔主题,“神火可有收获?” 大家的目光顿再次泛起期待。 朱向心犹豫了一下,但刚才的独自考虑已让她下了决心,她摇了摇头,“很难找到。” 这不废话么,大家当然知道很难找,百廷芳有些急了,“你们一朵神火都没找到吗?” 她是为这个徒弟着急,她自然是希望自己调教出的杰出弟子回归宗门的,可现实很残酷,他们无意中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没有价值的话,就拉不到强援,让宗门如何为你承担风险? 朱向心牵强道:“找到了,但明山宗找到的神火主要供给的还是童明山。” 听到这里,敖红游捋须踱步,走去了里间,只是转身之际递了个眼色给长老廉湖。 于是廉湖长老叹了口气,“朱向心,不瞒你说,宗门对你回归宗门的事,内部意见很大,逐出宗门又回归宗门,那不是儿戏啊,我们在此期间一直在努力说服宗门其他长老,你吸收到了神火回归的话,自然能压下所有异议,如今,就算是掌门,只怕也不敢保证了。” 什么意思?一旁的满云娇反倒是第一个惊呆了,这好像跟进神火域之前说的不一样。 朱向心怔怔盯着廉湖长老,似乎要将他看个透彻一般,看得廉湖也忍不住偏头避开她目光。 于是朱向心又看向了自己师父。 然神色黯然的百廷芳亦低头不语。 于是朱向心也低了头,她没把话说死,就是怕这里会出手查探,谁知连查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良久后,她又抬头,深吸了一口气,朝众人规规矩矩有礼地拱了拱手,牵强一笑道:“打扰了,告辞。” 一句多话都没有,放手转身就走,打开门快步而去。 “师姐…”满云娇急了,想去追。 “云娇!”百廷芳一声喝,喝住了弟子。 满云娇着急道:“师父,不是让师姐回归宗门吗?” “好了,这事不要再提了。”百廷芳脸颊抽搐着痛声道:“我与她师徒缘分已尽,你以后不许再找她了。” 满云娇有些惊呆了,就因为没找到神火吗? 走出客栈大门,闯入夜色中的朱向心流泪了,哭了,无声而泣,不时抬袖抹泪。 她是存了权衡利弊的心思,是按照大当家说的试探了一下,可她还是有点想回去的,因为除了利弊,还有感情,那是她从小长大的家啊! 哪怕婉转宽慰多问一下,她也不好意思再骗下去,也就从实招了。 没想到现实竟是如此的残酷,有用则用,没用立刻弃之如履。 果然一如既往,大当家说的是对的。 她心都凉了,知道心里的那个家没了,一路哭,一路挑人少的地方走,没有再犹豫其他选项,奔器云谷出口去了。 第四三五章 过关 跑到谷口又进不去了,不管你是不是神火盟约参会人员,只要出来了,就不许再进了。 六神无主的朱向心有点不知该何去何从,茫然然坐在了谷口一侧的山坡上,在纷乱思绪中浮沉。 也没耗多久,就被谷口熟悉的声音给醒了神,放眼看去,夜色中果然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安无志,也被谷口守卫拦下了,同样是不让回去,打商量也没用,守卫曰:规矩是死的。 其实破规矩进去的人不止一波。 “安兄。”朱向心抬起脖子喊了声。 安无志回头一看,见是她,多少一愣,发现自己走了神,竟没看到坐一旁的人,当即不再与守卫理论,走了过去,不声不响地坐在了朱向心的身边,很沉默的样子。 朱向心试着问了句,“你没回宗门?” 安无志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发笑,“咱们宗门若是知道咱们吸收了这么多神火,咱们能这么快回到这出口?” 这话说的朱向心抱膝看星星。 安无志亦仰天叹了声,“真是让人寒心呐!坐了大半年的牢,连问都没人问一声,居然都还没想通,居然还心存侥幸。大当家说的没错,我们这样的回去了,真要盖过了一些人的光芒,真未必容得下我们,也罢,断的干干净净再无牵挂了,我就不信有钱还搞不到合适的修炼功法,还有大当家,他办法多,回头让大当家帮我们想想办法。别坐这里看门了,走吧。”说罢起身。 朱向心扭头上看,“去哪?” 安无志:“还能去哪,去段相眉他们落脚的地方。” 是哦,朱向心这才想起,离开了出身宗门的她,此时也并不孤单,她谷外也还有同伴,想起那个给大家打杂的小巧玲珑的姑娘,她心情顿时开朗了不少,霍然起身道:“走,找相眉去!” 两人联袂下了山坡而去。 寻找的过程略有波折,客栈里的客房未退,人却不在…… 再次登门的离火宗弟子,将新规告知便退了,师春仰天哈哈大笑的声音响起,离火宗弟子回头看了几次,加快了脚步离去。 院子里一伙都在那盯着快笑出眼泪来的师春。 待他好不容易停下后,南公子过去拍了拍他肩膀,“还笑得出来,这新规分明就是冲你们来的,想探你们的底,不行的话,恐怕规则还得继续修改。” 师春摆手,“我笑的就是这个,整个炼器界反复修改规则来针对,我师春也有这一天,何其荣幸,难得不值得一笑吗?” 南公子略摇头,想了想,还是提醒道:“神火盟约这点事也就炼器界当回事,其实神火域什么的,在整个修行界的眼里,算不上什么太大的事。” 师春呵呵两声,“我只是觉得,炼器界的手段也不过如此,低级。” 南公子叹道:“再低级也是人家说的算,先验参加比试的资格,你不答应也不行。” “答应,怎么不答应。”师春说罢乐呵呵朝童明山招手示意,“宗主,走,我陪你走一趟。” 笑声里其实也有任人圆揉扁搓的无奈,连童明山自己都没把握的事,他也只能是陪着去试试看了。 也没什么好拖的,早验证早面对后事。 这一陪,可就不止他一个人在陪了,一伙人全部跟着去了。 验证的地方,就在比试报名的地方,器云谷的一个处理公事的殿堂内。 新规宣布后,又被十大派把持了验证这一关,各派都派了个长老带人来坐镇。 之前报名参会的人员,拢共也就百来人,目前闻讯而来的,已经有三四十人在排队,师春他们来的不算早的,尽管排在后面,却已经引起了各派的关注。 各派坐镇长老那边,陆续有人在他们耳边禀报,惹得他们不时向外张望,他们等的人来了。 所谓的验证,其实就是在堂内架了一面镜子,名为‘火魄元光镜’,原本是在炼器时用来观测火候的宝物,如今用来做此检测,接受检验的人往镜子跟前一站,其火性有几斤几两自会在宝镜中呈现。 进去的人正门大排长龙进,出来的人从侧门出。 进入殿内,站在镜下的人,自会在镜子的镜像中呈现虚焰色彩。 过关后,从镜前离开,核对了名份,笔勾入选造册,便完成了验证走人。 一个个的很快,浪费不了什么时间,而这能第一时间赶来验证的,基本都是吸收了一朵神火的人。 尽管只吸收了一朵神火,却已经是让大多数炼器人羡慕不已的存在。 等到师春一伙进殿时,有坐镇的长老指着他们喊了声,“你们都是报了名的人员吗?” 南公子乐呵呵道:“我们跟进来看看不行吗?你们通知时又没说不许旁观。” 有人摁了下那位长老的胳膊,制止了针锋相对的争论,然后和气回应道:“旁观者就别混在队伍里了,旁观者请出来靠边。” 于是这边哗啦啦出来了二十多人靠边站,没办法,光明山宗就出来了十个,然后南公子那又十来个。 排队的队伍立马缩短了许多。 旁观时,不比在后面,看着一个个过去的被核查人员,算是看懂了所谓的验证是怎么回事。 很快就轮到了童明山,他一上场,不但是他自己紧张,师春也跟着绷紧了心弦。 明山宗其他人还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包括吴斤两。 南公子自然更纳闷,觉得没这检验的必要,他之前甚至觉得没有报名的必要,搞不懂师春在搞什么鬼,又不肯跟他说明情况,所以他还挺好奇的,想看看童明山到底吸收了多少朵神火,竟能让师春吞吞吐吐不好意思说实话的样子。 童明山在镜前站好后,操持‘火魄元光镜’者施法控宝,立见镜中一道虚光照在了童明山的身上,不多时,童明山在镜子里的人影开始晃动模糊,黑、白、红、青色的四道虚焰光影微微晃动在了镜像中。 什么鬼,才四朵?南公子瞪大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蹦了出来,满脸的难以置信,看看童明山,又看看松了口气的师春,什么情况,几个意思? 他总算明白了这边为何敢来接受检查。 同时也非常不明白,那些炼器门派是没见过世面还是怎的,就为这点货色联手绞杀你们? 明山宗一伙人却是从傻愣愣中回过了神,包括吴斤两,皆有恍然大悟感,然后面面相觑,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因为他们知道童明山吸收了二十六朵神火,还融合出了两朵真火。 他们现在明白了镜像中的四朵神火是怎么来的。 他们的目光也陆续瞅向了师春,难怪呀,原来还能这么玩,这是暗藏了杀招去捅刀子啊。 一个个的,眼神里开始浮现出了玩味,感觉这回玩的有点大呀,且玩的贼阴。 他们发现大当家不管做什么决定,还真是从来都不会让他们失望,他们现在很是期待童明山登场与炼器界各派一较高下的争锋场面。 遐想之后,吴斤两又忍不住咧嘴嘿嘿了。 童明山回头看了眼师春,师春微微含笑致意。 持宝人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似的,为此在童明山身上多耽误了不少时间,反复验证后,喊话道:“童明山,四朵神火,下一个。” 声音传出,后面排队的人听到后,已经是一阵惊哗。 之前一直都是一朵一朵的,连个两朵的都没有,四朵对后面的人来说已经是相当逆天的数目了。 当然,听到相应的名字是‘童明山’后,也都觉得奇怪,按之前在神火域听说的,不应该才四朵呀。 童明山刚要迈步走开,一坐镇长老陡然起身喝道:“慢着。” 现场动静被喝停,那长老亲自走了过去,让持宝人退下了,然后亲自上场,亲自操控‘火魄元光镜’对童明山进行验证,发现确实还是四朵神火后,方带着疑惑退下了。 但其他长老还是不信他,担心有什么勾结在这里演戏,又有人亲自上场,亲自操控法宝验证。 不仅仅是一个不信大家,而是没人相信其他门派的长老,都非要亲自上手验证。 有几个不甘心的,甚至直接对童明山上手了,此举倒是让师春紧张了起来。 不过对童明山来说,这反倒好办,他的真火是由十二朵不同神火融合成的,所以每朵真火他都可人为操控出十二种不同神火的火性感觉来,可任选一样给人去感受。 确定只有四种不同神火后,十大派坐镇长老最后也只能是接受这个现实,互相打量着默默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算是真正明白了童明山为何面对新的比试规则,还敢报名参赛,原来就四朵,有四朵神火干嘛不报名试试?换谁都会试试吧。 有些长老心里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知道童明山不可能比过自家弟子,若四朵神火都能压过自家弟子夺魁,那除非是炼器界冒出了一个绝代天骄。 可以了,没事了,一长老挥手示意放过。 童明山这才转身离场,去了名录核实处,重新填录其名。 紧张盯着的明山宗一伙这才暗暗松开了那口气。 有了底气的师春却当场嚷开了,“之前在外面排队时,就听到好多人说这次的比试不公平,说是有出来的早的,休息了足够多的时间,后出来的则疲惫不堪没休息够,要以半疲状态对人家的圆满状态,师某深以为然,毕竟我明山宗也要参加比试,所以我代各派参加比试的人员问诸位长老一句,不知这方面该如何彰显公平?” 第四三六章 不一样 他这么一嚷嚷,给各派坐镇长老的感觉是,好好的一堆人里混进了一个臭虫,别人都没事,就你毛病多。 偏偏人家又是顶着炼器界的身份喊不公,他们想问的是,你是不是炼器界的人,你心里没点数? 不过话又说回来,经神火域里那么一闹,众长老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跟一般人不太一样。 再加上观星阁的人马在一旁等着这家伙。 反正吧,动也不好动,不动又不甘心,都想撬出这厮嘴里的秘密,总之是个让人心情复杂的家伙。 坐镇长老们闻言也都瞅了瞅后续排队接受检查的人。 被他们目光扫到的各派弟子,都摆出了一副我没说过,那位所谓的‘好多人说’里面没有我的样子。 众长老也没反驳师春的话,毕竟人家也没有胡说八道,说的也确实是个道理。 人家说的有理,也不好不给回应,不回应岂不成了我们就是要不公平? 于是一长老随口敷衍了一句,“你操心的太多了,自会有合理的考量。” 好吧,人家这样说了,师春暂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反正意见已经表达了,回头没反应,那他嗓门还可以更大一点,此时点到为止,对众长老拱了拱手,转头挥手招呼上了大家走人。 除童明山大概领悟到了大当家的意图外,其他人包括南公子一伙,都有些疑惑,不知师春找这茬是什么意思…… “四朵?你确定是四朵?” 暑道山临时落脚地,听完长老图文敬的禀报,古炎铎难以置信地连连发问,何止是他,边上其他人同样是满眼的难以置信。 众人的反应在图文敬长老的意料之中,对众人苦笑道:“我也以为弄错了,不但亲自上手操控‘火魄元光镜’对童明山进行了查看,还亲自上手摁着童明山施法检查了,不但是我,其他各派也一样反复确认了,绝不会有错,就是四朵。” 稍作沉默,古炎铎对守在门口的弟子道:“去把古练妮喊来。” “是。”门口弟子领命而去。 不多时,古练妮快步来到,入内规规矩矩对众高层行礼。 古炎铎给了图长老一个示意,于是图长老又把对童明山进行检查的事对古练妮大概说了遍。 古练妮听完后瞪着眼惊呼道:“这怎么可能?” 古炎铎:“问题是,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我问你,你对童明山吸收神火的数目,能不能确定?” 古练妮是想说能确定的,但话到嘴边又不敢打包票了,毕竟图长老都那样说了,思索了一阵后,迟疑道:“我看到他带了神火进山洞吸收,出来后两手空空,不是吸收了,难道还能是吸收失败了不成?师春还跟我们这边兑换了不同神火,数目上,十朵肯定是有的。” 说着反问众人,“神火有吸收失败的可能吗?” 众人迟疑思索着,良久后,古炎铎沉吟道:“吸收失败的事肯定有。咱们习惯了咱们的火性功法来估算,那些小门派的火性功法,吸收神火的成功率如何,还真不太清楚,尤其那个童明山又是被逐出了门派的,功法修炼的完整度如何也是个问题。说来,小门派吸收神火的概率低,不知道是不是和这方面的成功率有关。” 这个说法,其他人暂时还真没办法给出答案。 图长老道:“不管怎么说,我可以保证,童明山体内绝对只有四朵神火的属性。再说了,我一人眼瞎,总不至于十大派的长老都眼瞎吧?就算他有办法隐藏,比试的时候,想夺魁,总得亮出来吧,届时我们都能看到,只要亮出来了,超过了十朵我们依然能按规矩判他违规,不亮出来他则没办法夺魁。” 另一长老颔首道:“是这么个理,童明山他们应该也知道这个理,也就是说,童明山真有可能只吸收了四朵。” 说话间,众人目光都盯在了古练妮脸上,而古练妮也实在是找不出辩驳的理由来,因为她是真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本人是觉得不可能只有四朵的,然现实又摆在眼前。 “图长老言之有理。”古炎铎先将事态划清了,又对女儿道:“你跟师春他们的合作关系是被人打扰了,还能正常来往,你去看望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你不妨亲自去问问师春是怎么回事。” 对此,古练妮是乐意的,一口应下,“好,我这就去。” 说罢朝众人行了个礼,转身就要走。 古炎铎却喊住道:“他手上那东西的来路,人家自己说不说是一回事,但不妨碍你顺便试着问一问。凡事都是可以商量的,他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只要是我们暑道山能做到的。” 图长老等人闻言皆微微颔首,他们自然知道师春手上的东西是指什么,他们觉得这也是他们领先其他各派的地方。 “是。”古练妮领命而去。 目送其走后,一长老道:“要不是木兰今突然插手,担心那小子跟魔道有牵连,只怕各派都要上赶着去联系了。” 古炎铎:“但愿他能过了木兰今那一关,若是过不了那一关,在此之前能搞清那东西的来路也行。” 明山宗这边也在留心其他各派吸收的神火数目。 倒也谈不上多关心,既然有心夺魁,对其他人的情况做到心中有数总是好的,这方面还是要靠南公子,他多少还是有点门路去打探消息的。 然得到的消息却让师春有些纳闷,目前各派检验出的结果,基本上都是吸收了一朵神火的,除此之外,只有一个吸收了两朵的和一个吸收了四朵的。 四朵的那个自然是童明山。 十大派报了名参加比试的人员,目前参与检查的人不多。 什么意思?正搞不懂时,门口守门的肖省跑来通报了,说古练妮来了。 有客来,来的还是老熟人,自然是要请。 来的也不止古练妮,元垚也跟来了。 迎接的师春哈哈调侃,“大姑娘,元兄,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 这是叫‘大姑娘’叫顺口了么,出来了还叫?古练妮挑眉,挑衅式的双手叉腰道:“怎么,不欢迎吗?” “哪有的事。”师春乐呵呵伸手,请客入内。 到了厅堂内落座,也没什么东西好招待客人。 古练妮也不需要什么招待,本想直奔正题,结果发现南公子也蹭了进来旁听,闹了个不好开口,在那陪着敷衍客套,说什么当初悔不该不听师春的,导致被炼天宗一伙挟持了之类的。 后来还是师春言归正传,问道:“二位此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他才不信对方会因为那些个过去的破事来忏悔。 古、元二人相视一眼,然后又都瞅向了南公子,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得,南公子看懂了,自己又多余了,这辈子也没在一天内被嫌弃过这么多次,他笑着说了声“你们聊”,便识相地离开了。 吴斤两目送之余嘿嘿两声,他自然是不用出去的。 没了旁人,古练妮也不坐了,直接起身冲到师春面前质问,“我听说童明山只吸收了四朵神火,怎么回事?” 师春两手一摊,“还能怎么回事,本来就吸收了四朵神火。” 古练妮瞪眼道:“不可能,光我看到的,他拿去吸收的,就差不多有十朵,你现在跟我说四朵?” 师春没好气道:“大姑娘,你是大派弟子做久了,在天上呆久了,不知人间疾苦吧?童明山修炼的火性功法和你们暑道山的能比吗?他又是半路上被逐出师门的,火性功法又只修炼了个半拉子,吸收神火的成功率哪有那么高?” 真是这样吗?古练妮和元垚面面相觑。 后来还是不甘心,古练妮双手袖子一撸,又风风火火跑了出去,也不顾男女有别,去院子里直接拉住了童明山,直接施法查探。 童明山看向师春,只见师春站在厅门口向他眨眼睛。 稍后,古练妮默默放下了手,再看向童明山,露出了一副痛心疾首模样,然后又转身而去,风风火火地回了厅堂内,坐立不安,转来转去的样子。 走了进去的师春问,“热锅上蚂蚁似的,怎么了?” 古练妮拍着自己屁股叫苦,“暴殄天物啊,那么多神火,就只吸收成功了四朵,你们也太浪费了,早知道还不如给我。” 元垚也在那摇头叹气,他都有捶师春一顿的冲动。 师春却老神在在道:“不浪费的话,只怕连四朵都吸收不到吧。” “你…”古练妮指了他鼻子,最终挥手算了。 师春:“有四朵也差不多了,我们宗主吸收神火虽不行,但炼器天赋却是世间罕有的,未必比你们差。” 这跟炼器天赋有屁的关系,古练妮肉疼的不想跟他说话了。 师春话锋忽然一转,“说到吸收的神火数目,对了,你们怎么没接受各派的查验?千万别说你们没打算参加比试。” “出了规矩,自然是要遵守的,一个都跑不了,大派弟子不好抢着排队耽误他人时间而已,待会儿就要去。” 古练妮随口敷衍,心里却清楚这规矩都是针对其他人的,尤其是针对眼前的明山宗,至于十大派的,已经达成了共识,等到比试开始前才会接受检查。 说话间给元垚使了个眼色。 元垚立刻去关了大厅的门。 稍作遮掩后,古练妮也不在师春面前多绕弯子,知道这厮溜的很,绕那些个没用,低声直言道:“‘火神香’你是从哪弄到的?” 贴的有点近,师春能闻到她体味,目光下意在她身上多打量了两眼,玩味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古练妮:“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多的我也不说,条件你提,我们可以商量。” 师春眨了眨眼,忽感慨道:“你既然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应该知道我现在只想自保,你暑道山能保我吗?” 古练妮想了想道:“观星阁要找你,这事你知道吗?” 师春:“知道。” 古练妮:“知道就好,只要你不牵涉魔道,只要你能过观星阁那一关,我暑道山保你没问题。” 师春:“怎么保?” 古练妮正色道:“你可以加入我暑道山,只要你成了我暑道山的弟子,躲在了我暑道山,其他炼器门派也奈何不了你。” 说这话时,她眼睛里流露出了几分渴望,她见过师春的能力,早就巴不得师春是暑道山弟子,她爹是掌门,加入进来也是为他们家效力。 师春呵呵道:“你们过河拆桥的话,我也奈何不了你们。” 古练妮:“怎样你才能放心?” 师春目露挑衅,语出惊人道:“你做我女人!咱们先生米煮成了熟饭,贵派掌门对外宣布了我是他女婿,那我才能放心,你说呢?” 此话一出,古练妮呆住了,元垚亦愣怔。 “嘿嘿嘿嘿。”吴斤两又笑出了声,目光也在古练妮身上来回打量。 与师春对视的古练妮渐渐霞飞双颊,银牙咬唇的样子似乎想骂人,最终转身侧对道:“这事我做不了主。” 师春好奇道:“那你来谈什么?” 于是古练妮看向了元垚,“你回去禀报,我等回复。” “嗯?哦,好。”回过神的元垚立马转身就走。 谁知还没走两步,师春便紧急伸手阻拦道:“玩笑玩笑,别当真,元兄,在下开玩笑的。” 他只是想试探确认一下暑道山那边能付出多大的代价而已,他不清楚,人家古练妮肯定清楚呀,古练妮这态度一出来,他就心里有数了,哪能真娶古练妮,门不当户不对的,他才不找那刺激。 “呃?”元垚止步,目瞪口呆,想问对方,你到底闹哪样,这也是能拿来开玩笑的? 古练妮歪着嘴和下巴,略呲牙,一脸羞恼地盯着师春。 师春赶紧拱手赔罪,之后干咳一声恢复了正色模样道:“二位稍等,这事我一人不能做主,我去跟弟兄们商量一下再给你们答复,稍等稍等。” 然后立马逃也似地开门跑了,没办法,古练妮那眼神要杀人似的。 外面院子里的人也看出了不对,怎么感觉大当家那尴尬而匆忙的样子有点怪,还有后面跟着跑的吴斤两一脸很明显的坏笑,不知在大当家耳边嘀咕什么。 “我觉得这女人也不错。”这便是吴斤两悄悄嘀咕的原话。 师春小声嗤了声,“有钱了,什么女人没有。” “那倒也是。”吴斤两深以为然。 师春边往一侧的房间去,边朝众人那边打招呼,“宗主,南兄,来一下。” 童明山立马快步过去,南公子正闲得无聊自然也应声而去。 几人进了小房间,门一关,师春往一张桌上啪出了笔墨纸砚,对童明山道:“你看看修复那些法宝都需要些什么材料,尽管写上。” 童明山知道他说的是那些被雷劈坏的法宝,苦着脸道:“就我这档次,怕是要慢慢研究好久才能搞懂。” 哪来的空慢慢研究?师春想了想,改口道:“这样,你想想你将来炼器需要什么材料,值钱的,贵的,尽管列出来。” 既然童明山愿意这般追随他,那他也不能白瞎了童明山吸收的那么多神火,要趁这机会帮童明山搞到足够的材料。 童明山顿一脸茫然,太突然了,他有点没头绪。 吴斤两嘴已经咧开到了耳根。 师春转而又对南公子道:“南兄,我们眼皮子浅,对值钱东西心里没数,你是见过世面的,帮我们宗主罗列下清单。” 南公子摊手,“不是,你这没头没尾的,我连怎么回事都搞不清楚,怎么开口都不知道,怎么帮?” 师春直言不讳道:“也没什么,那些门派不是想要我手里的寻找神火的秘法么,我可以告诉他们,但不能白告诉,他们得拿东西来换,你帮忙估下价,估一下那些门派愿意出多少,既有分量又不过分的那种,帮忙列个清单。” 南公子哦了声,这么说,他就懂了,就知道怎么下手了,先歪头瞅着师春乐了一阵,然后才摸着小胡子想了想,很快便转身对童明山指点道:“来来来,你先写你需要的炼器材料,咱们先打个草稿……” 这一商量,时间有点长,站在大厅门口寒着脸的古练妮,倒是不失耐心。 元垚则低头在台阶上来回踱步着。 折腾了差不多半炷香的时间,坐写的童明山搁笔了,一手叉腰一手撑着桌子侧身旁观的南公子也乐呵呵站直了,“好了,春天,这清单的份量应该能让你满意,也能让暑道山愿意,你看看还要不要补充什么。” 抱臂来回走动的师春又不是没听到两人拟定时的议论,他已经补充过了,他要的东西很实在,就是加钱。 他摆了摆手道:“差不多了,也不能搞过份了,搞人肉疼了就不爽快了。那个,宗主,你照着清单再抄写八份出来。” 童明山一愣。 南公子亦不解,“什么意思?” 师春:“这不是炼器界十大派么,都有话语权,给了这个不给那个也不合适。” 南公子也有这猜测,但还是不懂,“是十大派没错,这再抄八份也是九份呐。” 师春:“炼天宗就算了,抄过去了人家也不会给。” 吴斤两嘿嘿嘿嘿,笑得跟老狐狸似的。 这样啊,童明山懂了,立马提笔抄写。 南公子哦了声,看着落笔飞快的情形,啧啧摇头道:“春天,咱们这赚钱的路数不一样,不一样啊不一样,太不一样了,我是赚别人愿意给的钱,你这个是逼着别人给,抢的嫌疑很大呀。一样东西卖九家,你确定吞得下?” 第四三六章 不一样 他这么一嚷嚷,给各派坐镇长老的感觉是,好好的一堆人里混进了一个臭虫,别人都没事,就你毛病多。 偏偏人家又是顶着炼器界的身份喊不公,他们想问的是,你是不是炼器界的人,你心里没点数? 不过话又说回来,经神火域里那么一闹,众长老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跟一般人不太一样。 再加上观星阁的人马在一旁等着这家伙。 反正吧,动也不好动,不动又不甘心,都想撬出这厮嘴里的秘密,总之是个让人心情复杂的家伙。 坐镇长老们闻言也都瞅了瞅后续排队接受检查的人。 被他们目光扫到的各派弟子,都摆出了一副我没说过,那位所谓的‘好多人说’里面没有我的样子。 众长老也没反驳师春的话,毕竟人家也没有胡说八道,说的也确实是个道理。 人家说的有理,也不好不给回应,不回应岂不成了我们就是要不公平? 于是一长老随口敷衍了一句,“你操心的太多了,自会有合理的考量。” 好吧,人家这样说了,师春暂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反正意见已经表达了,回头没反应,那他嗓门还可以更大一点,此时点到为止,对众长老拱了拱手,转头挥手招呼上了大家走人。 除童明山大概领悟到了大当家的意图外,其他人包括南公子一伙,都有些疑惑,不知师春找这茬是什么意思…… “四朵?你确定是四朵?” 暑道山临时落脚地,听完长老图文敬的禀报,古炎铎难以置信地连连发问,何止是他,边上其他人同样是满眼的难以置信。 众人的反应在图文敬长老的意料之中,对众人苦笑道:“我也以为弄错了,不但亲自上手操控‘火魄元光镜’对童明山进行了查看,还亲自上手摁着童明山施法检查了,不但是我,其他各派也一样反复确认了,绝不会有错,就是四朵。” 稍作沉默,古炎铎对守在门口的弟子道:“去把古练妮喊来。” “是。”门口弟子领命而去。 不多时,古练妮快步来到,入内规规矩矩对众高层行礼。 古炎铎给了图长老一个示意,于是图长老又把对童明山进行检查的事对古练妮大概说了遍。 古练妮听完后瞪着眼惊呼道:“这怎么可能?” 古炎铎:“问题是,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我问你,你对童明山吸收神火的数目,能不能确定?” 古练妮是想说能确定的,但话到嘴边又不敢打包票了,毕竟图长老都那样说了,思索了一阵后,迟疑道:“我看到他带了神火进山洞吸收,出来后两手空空,不是吸收了,难道还能是吸收失败了不成?师春还跟我们这边兑换了不同神火,数目上,十朵肯定是有的。” 说着反问众人,“神火有吸收失败的可能吗?” 众人迟疑思索着,良久后,古炎铎沉吟道:“吸收失败的事肯定有。咱们习惯了咱们的火性功法来估算,那些小门派的火性功法,吸收神火的成功率如何,还真不太清楚,尤其那个童明山又是被逐出了门派的,功法修炼的完整度如何也是个问题。说来,小门派吸收神火的概率低,不知道是不是和这方面的成功率有关。” 这个说法,其他人暂时还真没办法给出答案。 图长老道:“不管怎么说,我可以保证,童明山体内绝对只有四朵神火的属性。再说了,我一人眼瞎,总不至于十大派的长老都眼瞎吧?就算他有办法隐藏,比试的时候,想夺魁,总得亮出来吧,届时我们都能看到,只要亮出来了,超过了十朵我们依然能按规矩判他违规,不亮出来他则没办法夺魁。” 另一长老颔首道:“是这么个理,童明山他们应该也知道这个理,也就是说,童明山真有可能只吸收了四朵。” 说话间,众人目光都盯在了古练妮脸上,而古练妮也实在是找不出辩驳的理由来,因为她是真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本人是觉得不可能只有四朵的,然现实又摆在眼前。 “图长老言之有理。”古炎铎先将事态划清了,又对女儿道:“你跟师春他们的合作关系是被人打扰了,还能正常来往,你去看望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你不妨亲自去问问师春是怎么回事。” 对此,古练妮是乐意的,一口应下,“好,我这就去。” 说罢朝众人行了个礼,转身就要走。 古炎铎却喊住道:“他手上那东西的来路,人家自己说不说是一回事,但不妨碍你顺便试着问一问。凡事都是可以商量的,他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只要是我们暑道山能做到的。” 图长老等人闻言皆微微颔首,他们自然知道师春手上的东西是指什么,他们觉得这也是他们领先其他各派的地方。 “是。”古练妮领命而去。 目送其走后,一长老道:“要不是木兰今突然插手,担心那小子跟魔道有牵连,只怕各派都要上赶着去联系了。” 古炎铎:“但愿他能过了木兰今那一关,若是过不了那一关,在此之前能搞清那东西的来路也行。” 明山宗这边也在留心其他各派吸收的神火数目。 倒也谈不上多关心,既然有心夺魁,对其他人的情况做到心中有数总是好的,这方面还是要靠南公子,他多少还是有点门路去打探消息的。 然得到的消息却让师春有些纳闷,目前各派检验出的结果,基本上都是吸收了一朵神火的,除此之外,只有一个吸收了两朵的和一个吸收了四朵的。 四朵的那个自然是童明山。 十大派报了名参加比试的人员,目前参与检查的人不多。 什么意思?正搞不懂时,门口守门的肖省跑来通报了,说古练妮来了。 有客来,来的还是老熟人,自然是要请。 来的也不止古练妮,元垚也跟来了。 迎接的师春哈哈调侃,“大姑娘,元兄,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 这是叫‘大姑娘’叫顺口了么,出来了还叫?古练妮挑眉,挑衅式的双手叉腰道:“怎么,不欢迎吗?” “哪有的事。”师春乐呵呵伸手,请客入内。 到了厅堂内落座,也没什么东西好招待客人。 古练妮也不需要什么招待,本想直奔正题,结果发现南公子也蹭了进来旁听,闹了个不好开口,在那陪着敷衍客套,说什么当初悔不该不听师春的,导致被炼天宗一伙挟持了之类的。 后来还是师春言归正传,问道:“二位此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他才不信对方会因为那些个过去的破事来忏悔。 古、元二人相视一眼,然后又都瞅向了南公子,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得,南公子看懂了,自己又多余了,这辈子也没在一天内被嫌弃过这么多次,他笑着说了声“你们聊”,便识相地离开了。 吴斤两目送之余嘿嘿两声,他自然是不用出去的。 没了旁人,古练妮也不坐了,直接起身冲到师春面前质问,“我听说童明山只吸收了四朵神火,怎么回事?” 师春两手一摊,“还能怎么回事,本来就吸收了四朵神火。” 古练妮瞪眼道:“不可能,光我看到的,他拿去吸收的,就差不多有十朵,你现在跟我说四朵?” 师春没好气道:“大姑娘,你是大派弟子做久了,在天上呆久了,不知人间疾苦吧?童明山修炼的火性功法和你们暑道山的能比吗?他又是半路上被逐出师门的,火性功法又只修炼了个半拉子,吸收神火的成功率哪有那么高?” 真是这样吗?古练妮和元垚面面相觑。 后来还是不甘心,古练妮双手袖子一撸,又风风火火跑了出去,也不顾男女有别,去院子里直接拉住了童明山,直接施法查探。 童明山看向师春,只见师春站在厅门口向他眨眼睛。 稍后,古练妮默默放下了手,再看向童明山,露出了一副痛心疾首模样,然后又转身而去,风风火火地回了厅堂内,坐立不安,转来转去的样子。 走了进去的师春问,“热锅上蚂蚁似的,怎么了?” 古练妮拍着自己屁股叫苦,“暴殄天物啊,那么多神火,就只吸收成功了四朵,你们也太浪费了,早知道还不如给我。” 元垚也在那摇头叹气,他都有捶师春一顿的冲动。 师春却老神在在道:“不浪费的话,只怕连四朵都吸收不到吧。” “你…”古练妮指了他鼻子,最终挥手算了。 师春:“有四朵也差不多了,我们宗主吸收神火虽不行,但炼器天赋却是世间罕有的,未必比你们差。” 这跟炼器天赋有屁的关系,古练妮肉疼的不想跟他说话了。 师春话锋忽然一转,“说到吸收的神火数目,对了,你们怎么没接受各派的查验?千万别说你们没打算参加比试。” “出了规矩,自然是要遵守的,一个都跑不了,大派弟子不好抢着排队耽误他人时间而已,待会儿就要去。” 古练妮随口敷衍,心里却清楚这规矩都是针对其他人的,尤其是针对眼前的明山宗,至于十大派的,已经达成了共识,等到比试开始前才会接受检查。 说话间给元垚使了个眼色。 元垚立刻去关了大厅的门。 稍作遮掩后,古练妮也不在师春面前多绕弯子,知道这厮溜的很,绕那些个没用,低声直言道:“‘火神香’你是从哪弄到的?” 贴的有点近,师春能闻到她体味,目光下意在她身上多打量了两眼,玩味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古练妮:“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多的我也不说,条件你提,我们可以商量。” 师春眨了眨眼,忽感慨道:“你既然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应该知道我现在只想自保,你暑道山能保我吗?” 古练妮想了想道:“观星阁要找你,这事你知道吗?” 师春:“知道。” 古练妮:“知道就好,只要你不牵涉魔道,只要你能过观星阁那一关,我暑道山保你没问题。” 师春:“怎么保?” 古练妮正色道:“你可以加入我暑道山,只要你成了我暑道山的弟子,躲在了我暑道山,其他炼器门派也奈何不了你。” 说这话时,她眼睛里流露出了几分渴望,她见过师春的能力,早就巴不得师春是暑道山弟子,她爹是掌门,加入进来也是为他们家效力。 师春呵呵道:“你们过河拆桥的话,我也奈何不了你们。” 古练妮:“怎样你才能放心?” 师春目露挑衅,语出惊人道:“你做我女人!咱们先生米煮成了熟饭,贵派掌门对外宣布了我是他女婿,那我才能放心,你说呢?” 此话一出,古练妮呆住了,元垚亦愣怔。 “嘿嘿嘿嘿。”吴斤两又笑出了声,目光也在古练妮身上来回打量。 与师春对视的古练妮渐渐霞飞双颊,银牙咬唇的样子似乎想骂人,最终转身侧对道:“这事我做不了主。” 师春好奇道:“那你来谈什么?” 于是古练妮看向了元垚,“你回去禀报,我等回复。” “嗯?哦,好。”回过神的元垚立马转身就走。 谁知还没走两步,师春便紧急伸手阻拦道:“玩笑玩笑,别当真,元兄,在下开玩笑的。” 他只是想试探确认一下暑道山那边能付出多大的代价而已,他不清楚,人家古练妮肯定清楚呀,古练妮这态度一出来,他就心里有数了,哪能真娶古练妮,门不当户不对的,他才不找那刺激。 “呃?”元垚止步,目瞪口呆,想问对方,你到底闹哪样,这也是能拿来开玩笑的? 古练妮歪着嘴和下巴,略呲牙,一脸羞恼地盯着师春。 师春赶紧拱手赔罪,之后干咳一声恢复了正色模样道:“二位稍等,这事我一人不能做主,我去跟弟兄们商量一下再给你们答复,稍等稍等。” 然后立马逃也似地开门跑了,没办法,古练妮那眼神要杀人似的。 外面院子里的人也看出了不对,怎么感觉大当家那尴尬而匆忙的样子有点怪,还有后面跟着跑的吴斤两一脸很明显的坏笑,不知在大当家耳边嘀咕什么。 “我觉得这女人也不错。”这便是吴斤两悄悄嘀咕的原话。 师春小声嗤了声,“有钱了,什么女人没有。” “那倒也是。”吴斤两深以为然。 师春边往一侧的房间去,边朝众人那边打招呼,“宗主,南兄,来一下。” 童明山立马快步过去,南公子正闲得无聊自然也应声而去。 几人进了小房间,门一关,师春往一张桌上啪出了笔墨纸砚,对童明山道:“你看看修复那些法宝都需要些什么材料,尽管写上。” 童明山知道他说的是那些被雷劈坏的法宝,苦着脸道:“就我这档次,怕是要慢慢研究好久才能搞懂。” 哪来的空慢慢研究?师春想了想,改口道:“这样,你想想你将来炼器需要什么材料,值钱的,贵的,尽管列出来。” 既然童明山愿意这般追随他,那他也不能白瞎了童明山吸收的那么多神火,要趁这机会帮童明山搞到足够的材料。 童明山顿一脸茫然,太突然了,他有点没头绪。 吴斤两嘴已经咧开到了耳根。 师春转而又对南公子道:“南兄,我们眼皮子浅,对值钱东西心里没数,你是见过世面的,帮我们宗主罗列下清单。” 南公子摊手,“不是,你这没头没尾的,我连怎么回事都搞不清楚,怎么开口都不知道,怎么帮?” 师春直言不讳道:“也没什么,那些门派不是想要我手里的寻找神火的秘法么,我可以告诉他们,但不能白告诉,他们得拿东西来换,你帮忙估下价,估一下那些门派愿意出多少,既有分量又不过分的那种,帮忙列个清单。” 南公子哦了声,这么说,他就懂了,就知道怎么下手了,先歪头瞅着师春乐了一阵,然后才摸着小胡子想了想,很快便转身对童明山指点道:“来来来,你先写你需要的炼器材料,咱们先打个草稿……” 这一商量,时间有点长,站在大厅门口寒着脸的古练妮,倒是不失耐心。 元垚则低头在台阶上来回踱步着。 折腾了差不多半炷香的时间,坐写的童明山搁笔了,一手叉腰一手撑着桌子侧身旁观的南公子也乐呵呵站直了,“好了,春天,这清单的份量应该能让你满意,也能让暑道山愿意,你看看还要不要补充什么。” 抱臂来回走动的师春又不是没听到两人拟定时的议论,他已经补充过了,他要的东西很实在,就是加钱。 他摆了摆手道:“差不多了,也不能搞过份了,搞人肉疼了就不爽快了。那个,宗主,你照着清单再抄写八份出来。” 童明山一愣。 南公子亦不解,“什么意思?” 师春:“这不是炼器界十大派么,都有话语权,给了这个不给那个也不合适。” 南公子也有这猜测,但还是不懂,“是十大派没错,这再抄八份也是九份呐。” 师春:“炼天宗就算了,抄过去了人家也不会给。” 吴斤两嘿嘿嘿嘿,笑得跟老狐狸似的。 这样啊,童明山懂了,立马提笔抄写。 南公子哦了声,看着落笔飞快的情形,啧啧摇头道:“春天,咱们这赚钱的路数不一样,不一样啊不一样,太不一样了,我是赚别人愿意给的钱,你这个是逼着别人给,抢的嫌疑很大呀。一样东西卖九家,你确定吞得下?” 第四三七章 清单 这话,吴斤两就不爱听了,稍微怼了一句,“卖九家咋了,不卖他们,他们就能轻易放过我们了?” 意思简单,左右如此,不如搞一把再说。 其实师春就这意思,两人在这处境下的思维趋向是一致的。 不过师春还是伸手示意了吴斤两打住,问南公子:“你怕他们十大派吗?” 这话,问的南公子直抠胡子,“你这问的,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得看哪方面吧,论实力和势力,我肯定不如他们,若说他们在不占理的情况下敢随便招惹我,那也未必能讨多大便宜。” 认识这么久了,师春对他的背景当然有所了解,知道人家此并非虚言,皆因人家祖宗的名望尚有余温,有些人在必要关头还是会给些面子的那种。 正因如此,师春才果断道:“你帮我吞。” “……”南公子两眼珠一瞪,差点没瞪出来,然后双手连摆,“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到了他们十大派那种层次的,我也不敢主动招惹他们,一家也就罢了,十家代表的几乎就是整个炼器界,连乾赦那种家里尚有人在位的都在他们手上吃了瘪,我算哪根葱啊?” “你看什么?你抄你的。”师春瞪着停笔旁听的童明山先训了一顿,然后才对南公子道:“是这样的,账会当面理清楚,他们要追回也是找我追,追不到你头上,让你出面的原因,正是为了避免他们仗着势大起歹念。 简单来说,我跟他们的买卖是我跟他们之间的事,我跟他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后,会当他们的面把东西交你手上,理由就是我欠你的账,你收我东西抵账,让他们知道东西已经成了你的。实际上…” 指了指自己,一副你懂的意思。 南公子就倒腾这种钱的,哪能不懂,一听就懂了,摸着小胡子哦了声,“这样啊…” 师春:“也不让你白帮忙,我们这边多出点力,尽量帮你减少炼天宗夺魁的可能性。” 这话南公子爱听,若是刚认识的话,可能还会认为这厮是在说大话,现在听入耳中是有真实份量的。 他听了个喜笑颜开,不过最终眼珠子还是滴溜溜转了圈,指了指正在抄写的清单,“这么一大笔东西到了我手上,十大派的人又见证了是你欠我的账,你就不担心我会顺势给吞了?” 师春:“就凭南兄能亲自到神火域去捞我们出来,吞了我们也认了,十大派仗势欺人,能还手不还手我不甘心。” 其实南公子比他年纪大很多,不过如今都处成了忘年交,他们喊南公子为‘南兄’,而南公子也喊他们为‘春天’和‘斤两’。 闻言,南公子哈哈一笑,也指了抬眼瞧来的童明山,“快抄快抄。” 继而又拍了师春的肩膀,“放心,只要能阻止炼天宗夺魁,只要我的盘不崩,这些东西到了我的手上,我定帮你保住。不过…你确定要这样做?这样大捞一笔固然能一时爽,但未免有些不顾后果,一旦让他们知道了你货卖九家,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十大派的人,我们已经杀了,已经结怨了。”师春轻飘飘冒出一句,又瞟了眼吴斤两,“斤两说的没错,我们不这样干,他们就能放过我们不成?我们从不指望老老实实就能换来他们不捏死我们,所以我们也不想老老实实做人。 坐等,事情是过不去的,我们若能弄疼他们,他们可能还会敬我们三分,事情才有过去的可能。南兄,我们命贱,没有坐等的资格,从来只有自己争取的份。” 吴斤两深以为然地嗯了声,这事他是不打算罢手的,必须要斗争到底。 没办法,他杀极火宗黑虎的事不是秘密,就凭这事,他很清楚,极火宗是绝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不如先多捞点抗争的本钱再说。 “唉,这事也怪我,不该把你们弄进去的。还有观星阁,那边我是真没半点办法,但愿能没事吧。”南公子唉声叹气,他都不清楚这帮家伙到底是怎么弄的,怎么就哪哪都是麻烦缠身了,还都是大麻烦。 说到观星阁,师春问:“子母符什么时候能恢复联系?” 他之所以问这个,是因为木兰青青,对上观星阁,他也没脾气,但观星阁的掌令是木兰青青的爹呀,万一事情不妙,他能想到的帮忙对象也只有木兰青青了。 至于木兰青青肯不肯帮忙,他也没把握。 然而再没把握都要竭尽所能试一试,无非是情话想办法再说的动人点,除此之外,他也真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打动人家,论学识和才华自己肯定不行,论财富在人家眼里就是笑话,论家世背景那自己就更不行了,自己唯一的优点大概也就剩长的好看了。 有优点不发挥,傻子差不多。 追木兰青青还有个好处,就算象蓝儿发现了也没关系,只要自己解释一下原因,想必魔道也是乐见的。 也就是说,象蓝儿也能继续追求,两不误。 南公子指了指上空,“等两界通道关闭了,神火灵门收场了,子母符就能正常使用了。” 师春:“南兄,你派个人出去,帮我找个人。” 南公子:“好说,找谁?” 师春:“木兰青青,她之前在岛上,也不知现在还在不在…” “她呀。”南公子笑出了声,“在的,一直在岛上,我进来之前都还在,没道理神火盟约的比试要见结果了反倒不看了。” 他猜到了对方是要找木兰青青帮忙,他也知道这对男女之前在岛上是一起吃过饭的。 还真别说,他觉得这还真是一个办法,对上木兰今那种货色,有用的面子还真没什么。 说完又补了句,“我说,你们之间还有直接联系的子母符啊?” 师春微微点头,心里也有点担心,那是之前硬塞给木兰青青的,后来发消息给人家,也没见人家回过,他还真不知道木兰青青有没有再留着。 两人说谈间,童明山搁笔了,拿起最后一张吹了吹,站起道:“大当家,都抄好了。” “嗯。”师春顺手从桌上扯了一张,转身直接开门出去了。 庭院里的人齐刷刷回头看来,台阶上等候的古练妮和元垚亦如此,师春直奔二人,一张清单递到二人跟前,道:“劳烦将这张清单交给贵派掌门。” 二人狐疑,古练妮接到手一看,发现都是一些炼器材料之类的,末尾还附了一大笔钱的双目,不由奇怪道:“这什么?” 师春:“我开的价。” 古练妮不解,“你开的价?” 师春反问:“贵派不是想知道那东西的来路吗?” 古练妮心头一震,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立马再次细看清单,刚才只是粗略扫了眼。 元垚也绷不住了,顾不上了男女有别,靠近了伸头观清单上的名堂。 不看清了还好,看清后的二人皆倒吸一口凉气,抬头的古练妮震惊道:“这么一大笔东西,你也不怕撑破了肚子?” 师春:“这东西你情我愿的,又没人勉强,这还是看咱们的交情才先找你们,若是觉得贵,可以不要,我去找其他门派。”说罢就伸手去扯回那张清单。 元垚立马伸手架住了他胳膊。 古练妮也一把将清单背手到身后。 开什么玩笑,两人又不傻,那玩意,就算觉得贵了,也不能轻易落别人手里去。 “这事我做不了主,我立刻报给宗门,你等我消息。”古练妮扔下话就跑了,临走时,瞥了眼摸着胡子满脸微笑的南公子,还有咧嘴嘿嘿的吴斤两。 元垚拱了拱手,也快步跟着跑了。 守门的肖省对离去的客人点头致意。 侧屋里,将八张抄好的清单收好的童明山也出来了,只见师春、南公子和吴斤两在正堂台阶上站一排目送客人。 庭院里的一伙人则在东张西望。 南公子忽感慨一声,“我在想,清单上的东西是不是列的多了点,九家呀,弄这么多炼器材料,会不会多的用不完?” 师春倒是平静,“不多,还好了,炼器门派也就炼器材料多,也是他们短时间内最容易凑出来的,东西到手了,用不完的可以卖,卖了再买别的也一样,我总不能让他们欠账吧,回头谁去收账?” 他说话时的眼神和思绪都有些飘忽,也不知道安无志和朱向心有没有回到各自的宗门,若是没回去,又回来了的话,他又怎能让朱向心埋没了那一身的神火,必然要让朱向心把炼丹技艺给捡起来。 炼丹,仅此一项就是极为烧钱的活,尤其是炼丹技艺不到家的人,必然要在一次次失败中摸索,要用海量的钱去堆。 他还要养这么一堆人手,这么多人的修炼资源都需要花钱。 哪来那么多钱?也只能是这样想办赚了。 “嗯,倒也是,欠下了可就收不回来了。”南公子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暑道山临时驻地,一伙高层听完古练妮的禀报,立马脑袋凑在了一块,挤在了古炎铎左右看那份清单。 “紫母精三万斤,红陨一万斤,天幕丝五千斤,鬼眠晶五万枚……”图长老嘀咕着把清单读了个大半后,便忍不住哼了声,“还真是好大的胃口,真敢开口要!” 将清单浏览了一遍的古炎铎有些沉默,好一会儿后,左右看了看,开口后也没一句废话,“大家把身上的东西凑一凑,出了多少,回头宗门补还。” 图长老讶异,“真给他?就凭他也配跟我们暑道山做交易?” 古炎铎:“那让其他门派给他?” 图长老顿哑口了。 另一长老道:“他要的东西多且杂,我们身上的东西未必凑得齐,现在派人回宗门筹措也未必来得及,要交易就要赶在他被观星阁带走前,否则鬼知道他去了观星阁会出什么事。” 古炎铎:“别的东西可能难凑,这点材料在这里倒是小事,一大堆炼器门派不至于连这点东西都凑不齐,我暑道山借点东西的面子还是有的,我们先凑,不够的先找离火宗借,缺什么找其他门派补。” 这算是最后拍板了,于是暑道山一伙高层就此对着清单翻起了口袋。 第四三八章 交易 诚如古大掌门所言,整个修行界的炼器门派几乎都聚集在了这里,别的东西也许难凑,炼器材料根本不算问题,缺的东西派一名长老出去跑个腿就轻易借来了。 东西凑齐后,古炎铎又犹豫了,一旁长老看出他的担忧,说道:“观星阁那边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万一真跟魔教有牵连,掌门你不能有失,还是我去吧。” 犹豫不决的古掌门反倒因这话下了决心,“他还没资格让你亲自跑一趟,练妮,你去通知他,就说暑道山愿意做交换,让他自己过来拿。” 他还是希望能第一手接触到那个秘密。 “是。”古练妮自然是领命而去,元垚跟着跑腿。 两人到了明山宗落脚点,将情况一说,师春没二话,就一个字,“走!” 没带多人,就带了吴斤两、南公子和童明山。 暑道山的落脚宅院,那可比明山宗那边大多了,毕竟是上百人参赛的门派,肯定要提供更大的场所。 亭台楼阁间,灯火错落,暗的地方幽暗,亮的地方雅致。 古练妮在前领路,将一行带到了会客的正厅,双方人员都是照过面的,都认识。 当然,师春的姿态是放得很低的,见谁都点头哈腰的打招呼。 咬人家的肉,再嚣张的话,容易给自己的后患增加难度,他一贯是比较识相的人。 旁观的南公子一脸的揶揄,心里是服这家伙的。 想当初天雨流星大会的俯天镜镜像,他又不是没看到,当着王庭守军的面杀人也是毫不手软的,可见这家伙骨子里对强权是没什么敬畏之心的,若说其心里能有多尊敬暑道山,他是不信的。 偏偏眼下表现的如此恭敬,可见确实是个能屈能伸的家伙。 对于南公子的到来,暑道山一伙倒也没觉得有多奇怪,对方混进来的目的,本意就是来保护师春一伙的。 不过以南公子的身份地位,能这般贴身保护,多少还是让他们感到意外的。 在他们看来,毕竟师春一伙受到了新规则的打压,已经改变不了赌盘的局势,按理说对南公子的利用价值已经不大了。 他们是不信南公子和师春这种身份地位相差悬殊的人之间,能真有什么交情的,断然是利益为先。 一番客套后,古炎铎挥手示意,“东西给他们清点一下。” 于是一长老将一只乾坤袋扔给了师春。 师春一把抓住,稍往袋里查探了一下,便递给了边上的童明山,“宗主,你清点一下。” 他也不懂这些炼器材料,给了假货他都认不出来,明山宗说是炼器门派,懂行的也就宗主一人,自然是要交由童明山来清点。 一声‘宗主’换来不少人的怪异目光,都发现明山宗这宗主还挺有意思的,在明山宗居然是靠边站的,而且是听吩咐干活的那一个。 也再次证明了他们的观点,明山宗真正的话事人还是师春这厮。 那边在清点,古炎铎这里也没干等,问道:“交易后,我怎么确定你们不会再把秘密告诉别人?” 这也是必须要当面弄清楚的关键。 结果师春却面露讶异,回头看了看站在角落里的古练妮,再回头道:“古掌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谁说我这秘密只卖给暑道山一家了?” 此话一出,宛若惊雷,童明山忘了数数,抬头看向了他。 南公子目瞪口呆,宛若看怪物般看着他,之前还替他担心一样东西卖九家被发现了没办法收场,敢情这厮压根就没怕过那一出,因为人家自己压根就没打算隐瞒,压根就没必要考虑善后收场的事。 不早说,害自己白白瞎担心一场。 暑道山一伙先是惊呆住,之后皆面泛怒容,古练妮第一个蹦出来,指着师春鼻子叫嚣道:“师春,你什么意思,耍我们吗?” 见惹出了众怒,整个暑道山上下似乎要打人似的,南公子忙站了出来,乐呵呵摁手道:“古姑娘,稍安勿躁,做买卖嘛,愿买愿卖的事,犯不着生气。” “练妮,退下!”古炎铎喝了声。 古练妮无奈,只好绷着脸撤退了,不过恼怒的目光依然死死盯着师春。 吴斤两倒是不合时宜地嘿嘿了起来。 古炎铎目光也再次盯向了师春,“你什么意思?” 师春:“这我得解释一下,我可没有耍人,我从未跟令爱说过这秘密只卖给你们一家,是她自己误会了。” 古炎铎面无表情道:“秘密不能独家拥有,你觉得我们还有必要买你的秘密吗?” 师春回头瞅了眼童明山手上的口袋,发现那家伙又在傻愣,当即训斥道:“跟你无关,你清点你的。” 好吧,童明山只好继续埋头清点。 师春这才指了指那乾坤袋道:“古掌门,为这个秘密各派在神火域死了多少人?我自己的命也搭在了刀口上,这点东西就想独家买断这个秘密,未免也太便宜了点。” 古炎铎略挑眉,“那你想要多少?” 师春摇头,“我不想要多了,只想要那口袋里的数目,卖给别人也一样的价。” 那就是没得谈咯?古炎铎的脸色沉了下来,徐徐道:“人尽皆知的秘密,还算秘密吗?” 师春:“人尽皆知倒不至于,我就卖给你们十大派。” 图长老陡然出声道:“你这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师春冷眼盯向他,骤然质问道:“这位长老的意思是,我卖给你们一家后,暑道山能保证其他九家不再逮着我逼问寻找神火的秘法?” “……”图长老被怼的反复张嘴几次未出声。 不过好歹是让暑道山一伙理解了师春为何要把秘密卖给十大派的原因。 念及此,刚还怒容满面的古练妮低头,陷入了沉吟状态。 古炎铎又道:“我可以收你为徒,你加入我暑道山后,其他各派自然无法对你硬来。” 这话对别人来说,不好说是什么感觉,但对暑道山一伙来说,却有被感动到,堂堂暑道山掌门愿收你师春为亲传弟子,这得是多大的福报啊,暑道山多少人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你师春还不得赶紧谢恩? 然师春却淡定一笑,“谢古掌门好意,可我师春福薄,实在是消受不起。我自知不是炼器那块料,去了炼器门派沦为旁观末流的日子,不想体验。我还杀了其他门派的要紧弟子,回头那些门派未必会放过我,我不信暑道山能一直不惜代价保我,有可能,随时会被舍弃掉,自己的小命,还是捏在自己手里比较安心。 东西卖给了你们十家,我也不敢再对外扩散这个秘密,我相信你们十大派也不想有更多的人知道这个秘密。 古掌门,其他的话也没必要再绕了,买卖自由,愿打愿挨,没人逼迫,价就这个价,买家也就那几个买家,暑道山买还是不买,现在给句实话。不买,我立刻走人去问下一家。” 话说的坦荡,却令古炎铎下意识掀了掀嘴角想呲牙,因为对方没资格在他暑道山面前耍这份坦荡,他是真想当场将师春给扣下来严刑逼供。 然璇玑令主已在此坐镇,也放出了话要人。 他堂堂暑道山此刻竟拿这厮没脾气。 结合天雨流星大会的事,加上神火域发生的事,眼下他深刻认识到了,这小子确实是个难缠的家伙。 以他长居俯视地位的气度来说,一方面是怒火中烧,另一方面则是利需方面的明辨,小小一个蝼蚁般的人物,竟能在这么多大人物面前泰然自若,且游刃有余,放在他暑道山也是堪大用的人才。 于是收徒的念头趋向于当真了,然而人家不想加入,有什么办法让对方加入暑道山呢?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那闪过欣赏意味的目光忽一瞥,看向了自己的女儿古练妮。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没办法,人被木兰今弄走后,还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知道,万一真牵涉魔道怎么办? 能花钱解决的问题,还是花钱更自在,于是他长吸了一口气,做主道:“就按你说的交易吧。” 师春:“我事先申明,我也不知秘密成因,只能告知秘密的确切来路,至于你们最终能不能解开这个秘密,与我无关。到底要不要买,你们先考虑清楚了再说,免得到时候说我糊弄你们。” “什么鬼?”图长老一听就怒了,指着童明山手里的袋子,“就一个消息,你就想卖那么一大笔?” 吴斤两嘿嘿一声,他的嘿嘿不分场合,无处不在。 南公子亦面露惊疑,这厮竟也不知秘密是怎么回事? 师春道:“这位长老,我觉得吧,这世上最值钱的就是有需要的消息。” 在场的竟罕有的无人反驳这句话,皆有思索意味。 师春等了一阵又道:“如果我是你们的话,我会觉得这样反而是好事,这意味着其他各派就算知道了秘密来路,也未必能解开这个秘密,谁解开了,谁就有垄断秘密的可能性!” 南公子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抬手摸胡子,发现春天这家伙比自己还会谈生意。 见暑道山一伙皆端着精打细算的模样,迟迟没反应,师春又乐呵道:“看不上也没关系,我说了,不勉强的,你们可以不买,如果这就是贵派的决定,那晚辈就不叨扰了,告辞!” 拱了拱手,又朝童明山道:“宗主,东西还给人家吧。” 当着外人的面,对明山宗宗主还是保持了尊称的。 说罢转身就走,南公子和嘿嘿笑的吴斤两也拱手意思了一下才转身跟去。 童明山则上前双手奉上那只乾坤袋还给古炎铎。 谁知脸颊绷了绷的古炎铎却饱含威仪地轻喝了声,“慢着!” 快走到大门口的师春三人停步转身看来。 古炎铎的目光落在了跟前童明山的脸上,淡淡道:“童宗主,东西点清了没有,没少吧?” 捧着东西的童明山则扭头看向师春。 师春训斥道:“古掌门问你话呢。” 童明山有里外不是人的感觉,前后点头给两边交代道:“点过了,跟清单数目对上了。” 古炎铎淡淡道:“师春,东西我暑道山按照清单给了,你也该兑现承诺了。” 话毕,冷峻目光现场一扫,声音又大了几分,“不相干的人退下!” 于是包括古练妮在内的一些小辈弟子都老老实实退场了,只余几个高层在场。 师春也干脆,立马走了回来,拿走了童明山手上的乾坤袋,转而递交给了南公子,“南兄,欠你的钱,先拿这批东西抵一笔,剩余的容我慢慢还。” “那我就不客气了。”南公子嘿嘿一笑拿了东西到手,这一笑竟笑出了吴斤两的精髓,也笑在了点上,笑出了跟吴斤两的神同步,两人宛若和声一般。 师春随后又清理起了自己身上的东西,重要的东西一样不留,全部交给了吴斤两,最后只剩一只乾坤袋在手,交代同伙退场,“有些秘密,你们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对吴斤两来说,所谓的秘密他早就知道了,春天这样做是找借口让他们先带东西离开,免得被搜刮回去,凭这些人的实力得了消息又把东西抢回去,到时候他们连个诉苦的地方都没有。 殊不知两人的小心思有些小心过头了,暑道山会不会这般没脸没皮不说,只要师春还掌握着秘密,暑道山只要不想秘密不受控制的扩散,不灭口的情况下也不敢把给出的东西又抢回去。 总之三人就这样带着东西退场了。 师春则将那只乾坤袋给了暑道山这边,还真是多一分钱的便宜都不占的气派。 确实是今非昔比了,放在早前,这么值钱的东西不可能还给对方。 古炎铎盯着他道:“说吧。” 第四三九章 鱼和熊掌 说自然是要说,可就算师春早有准备,事到临头,他还是有些迟疑。 图长老忍不住嗤了声,嘲笑意味很浓,“东西都拿走了,已经给了南公子抵债了,你不会又要反悔吧?” 师春眼皮一抬,“不是反悔,我是在想要怎么跟你们说,怕你们接受不了现实。” 此话倒是让暑道山一伙面面相觑,一时间浮想联翩,脑海里充满了各种猜测,甚至怀疑上了是不是跟他们自己门派有关,或是在故意诈他们之类的。 最终还是古炎铎打破沉默道:“只要你说的是事实,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有了这话,师春微微点头,回头看了看门口那边,虽未见其他闲杂人等,但还是往前多走了几步,走近到了几位大佬跟前,方压低了嗓门道:“我用的什么东西快速锁定神火位置,想必古练妮已经跟你们说了吧?” 古炎铎略颔首,“火神香还有么?拿一支来看看。” “早没了,本就没多少。”师春摆了摆手,正色道:“说实话,早先我也想不到我有一天能进神火域,还能找到那么多神火,做梦都不会想这种事情。那‘火神香’还真不是我的,是司徒孤给我的,这便是秘密的来路。” 此话一出,暑道山一伙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稍愣神的古炎铎立马追问,“你说的是炼天宗长老司徒孤?” 师春叹道:“除了那个司徒孤,还有哪个司徒孤能插手神火域的事?” 一伙人顿惊疑相觑,都觉得不太可能。 图长老自然是绷不住的,“你开什么玩笑,当我们傻子吗?司徒孤若有此等秘法,焉能不给他们炼天宗弟子,反而给你?” 其他人颔首赞同此言的不少,看向年轻人的目光皆透着不善的威压。 师春不怕他们的恐吓,两手一摊,“我也知道说出来你们难以接受,可这是事实,我也不知道司徒孤为什么要给我。他给了我一扎香,说是他炼制出来的,不知效果如何,说让我进神火域试试,我当时也有同样的奇怪,有此秘法不给自己同门,给我干嘛?他没解释原因。 换了别人,我肯定是不信的,但这位老前辈的指点,我肯定不能无视,进去后就照做了,结果就是古练妮看到的那样,果然有奇效。神火域出来后,司徒孤又上门找了我,问了我使用效果,问我有没有感受到什么副作用,详细询问和探查了我的身体状况。” 他双手摊了又摊,“情况就是这样,我至今都糊涂着,我知道的也就这些,说实话,我也希望你们能解开这个谜团。” “……”暑道山一伙的脸上都浮现出子巨大的惊疑之色,皆疑惑相觑。 别的不说,师春从神火域一出来,他们就暗派人盯上了明山宗那边,司徒孤那种级别的人登门,他们不可能没收到消息。 之前他们还很疑惑,不明白司徒孤那种人怎么会登门去找师春,也从未听说两人之间有过什么交往,就司徒孤的尿性,也不是愿意结交朋友的人,更何况是师春这种小人物。 所以他们之前认定的答案是,无非就是冲寻找神火的秘法去的。 除了这个理由,他们真想不到别的原因。 现在听来,面面相觑的一伙才意识到,司徒孤很有可能借着大家先入为主的观念,给大家玩了一手灯下黑。 试问这要不是师春说出来,谁能想到司徒孤去找师春是为了了解‘火神香’使用效果去的? 当然,前提是师春这家伙说的都是真的。 他们现在也感觉是真的,可这年轻人的老奸巨猾已不能以常理度之,他们的徒子徒孙已经领教的够够的,令他们无法不继续保持怀疑。 古炎铎从惊疑中回过神来,问:“我们怎么确定你说的是真的?” 师春则惊疑道:“我说古掌门,你们不会为了要回东西故意找个这么拙劣的借口吧?” “放肆!”图长老喝斥道:“难道由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成,还不能验证真假了?” 另一长老道:“没错,怎么证明‘火神香’是司徒孤给你的?” 师春:“我没法证明,我只能说,若能证明我说了假话,做了虚假交易,你们给的东西我可以还给你们。” 他确实在睁眼说瞎话,关键还说的毫不怯场。 这胆气和底气倒是令察言观色的一伙看不出什么疑点。 古炎铎又道:“如此秘密,司徒孤能任由你往外说?” 师春:“古掌门,你当我愿意跟你们做这笔交易不成?我是没办法,我感觉若不是观星阁的突然介入,我只怕未必有机会告诉你们这个秘密。知道了观星阁的介入,再想起司徒孤亲自跑入神火域的急切,我之前已是后怕出一身冷汗。” 此话一出,暑道山一伙迅速想明白其中的猫腻,明白了其话中所指,皆动容不已。 “正因此,我才决定出卖这个秘密,也不想这个秘密局限在你们暑道山的手里,我希望你们十大派都知道才好,那样我才能更安全。也因此,你们大可找司徒孤去验证,他若是不承认,我愿当面与之对质,我若不能当面揭穿他,我愿归还你们给的东西!” 师春说到这又摊了摊双手,“如此这般,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其实他很清楚,自己与司徒孤对质的情况压根不会出现,因为用不着他去对质,只要这帮人找到司徒孤确认,司徒孤就会承认,这是之前与司徒孤谈好的,司徒孤也早有心理准备。 至于司徒孤将面临多大的压力,那不关他的事。 因为司徒孤没得选择,承不承认都有压力,是与否的两边都有恶果在等着他去面对,总得面临一个。 总之,他师春是要片叶不沾身地脱身的,因为他太弱小了,扛不起,只能借力打力。 暑道山一伙目光互碰,都有恍然大悟的感觉,难怪这厮要一份消息卖十家,原来是察觉到了危险,想以消息扩散的方式保命。 不但要以此方式脱身保命,还要乘机捞上一笔,这是鱼和熊掌都要兼顾啊! 一伙人再看向师春,脑子里都是师春面对他们这些大人物侃侃而谈、有条不紊、毫不慌乱的画面,目光里都透着异样欣赏意味的,都在暗暗感叹,难怪能成为天雨流星大会第一人,还能在神火域中的各派围殴下全身而退,这家伙真是个人才! 现在就连两位长老也觉得掌门之前想将师春收为弟子的想法是对的。 这种弟子收进来就算不擅长炼器,那也是可堪大用的,纵观暑道山上下,无一弟子能堪比此子。 可惜的是,不知道跟观星阁那边会有什么结果,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跟魔道有牵连。 尽管如此,之前对师春屡屡出言不逊的图长老也放缓了口气,以好言相劝的和缓态度道:“师春,若是观星阁那边的事能顺利脱身,你不妨再考虑考虑我们掌门愿意收你为徒的事,这种机会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你的出身你应该清楚,其他人是看不上你的,更不用说给你这样的机会,错过了可是会抱憾终身的。” 另一长老也捋须颔首。 此话也正中古炎铎下怀,他徐徐道:“给你时间考虑,只要你能顺利过了观星阁那一关,入门的事,我不食言。” 师春目光扫过他们,内心里多少有些纳闷,他就奇了怪了,这帮人凭什么一副给了自己天大好处似的样子。 他若想加入什么门派,以当初刚出流放之地的眼界,就不会离开无亢山了。 无亢山他看不上,暑道山他也看不上,除非走投无路没了选择。 当然,嘴上还是谢恩的,人家势大,没必要惹人家不高兴嘛,有交好的机会干嘛不要,当即点头哈腰着,一脸感激模样道:“诸位前辈的话,晚辈记下了,待能过了观星阁那一关再说。” 然后试探着问道:“晚辈还要赶下一家,能走了吗?” 他为了保命,都愿意当面跟司徒孤对质了,暑道山一伙还能有什么话说,他们势大,可由不得谁轻易干出言而无信的事来。 重要的是,都没有了刚听说货卖几家时的翻脸震惊感,反而都一副理所当然认可了的样子。 古炎铎淡定道:“但愿你所言不虚,否则必承担恶果,去吧。” 话说完后,突然感觉心里有点腻味,什么鬼,自己居然在纵容这厮货卖几家? “晚辈告辞。”师春拱了拱手,后退着离开,刚要转身之际,又回头问了下,“前辈,你们不会砸晚辈的场子,提前向其他门派透露消息,让晚辈没得赚吧?” 图长老喝道:“走你的,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是是是。”师春一番点头哈腰后,赶紧转身跑了。 转身后的那一瞬间,他嘴角是略勾有一抹轻微戏谑的,也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目送人影远去,图长老哼了声,“想什么呢,我们花了大代价买来的消息,能让其他几家白捡?” 第四四零章 还不了 挨着顺序来的,出了暑道山落脚点后,师春又带着南公子等人直奔衍宝宗落脚点。 门口被拦停,让守门弟子去通报。 换了一般人,衍宝宗掌门那是何等人物,也的确是大人物,压根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 然如今的师春确实有那个一见的资格了。 守门弟子一见是师春,都没二话的,客气着让稍等,然后就迅速跑去通报了。 回复的也很快,跑回来就直接有请,然后将一行带到了正厅,正厅无人,弟子让他们稍等。 等了没多久,衍宝宗宗主瞿五明便带着一行来了,李红酒也被叫来了。 一番客套后,衍宝宗这边自然要问此来所为何事。 师春也不隐瞒,先让屏退了不相干的人员,然后直接拿出了那份清单递予,说出了交易条件。 听到要卖寻找神火的秘法,衍宝宗一伙的眉眼都有些跳动,然后迅速凑到宗主身边去看宗主手上的清单。 看明清单上的数目后,一个个的都变了脸色。 一长老冷喝道:“你还真敢开口!” 不明所以的李红酒很好奇,觍着脸凑到了师父跟前,讨了那清单到手看,尽管惹来了师父的白眼。 对师春来说,大家的反应完全在意料之中,咋看肯定都觉得贵,不过他相信对这些大派来说,这点东西也不算什么太要紧的,结果会跟暑道山那边一样,最后的注意力都会被他从高价上转移开的。 “这位长老,愿打愿挨的事,觉得贵了,可以不买,没人勉强的。看诸位前辈的意思,是晚辈唐突了,晚辈在此赔个不是,也不碍诸位前辈的眼了,晚辈这就告辞。” 师春装模作样地向众人拱了拱手,干脆利落地招呼同伙就此转身而去。 跟着来来回回的童明山是服的,原本在他眼里,他出身的宗门百炼宗就已经很高大上了,而炼器界十大派在他眼里更是宛若凡人仰望的神明般的存在,大当家以微末之躯面对这些神明翻转手腕的敢为,在他心中是冲撞出了震撼感的。 吴斤两则在这大堂内留下了一声嘿嘿,似有蔑视,倒也让他的身形在这堂内显得高大了不少,走到哪嘿到哪的人。 一伙人还没走到门口,瞿五明忽道:“慢着!” 师春腹诽,怎么这些大派掌门都喜欢来这一套。 不过还是换上了笑脸转身。 看完清单的李红酒正一脸复杂地看着师春,瞿五明忽对他道:“红酒,你们也算是老朋友了,你先带他们去歇脚。” 多的话就不用说了,我们要商量一下的意思。 李红酒不至于连这个都不懂,赶紧还了手上的清单,然后乐呵呵走向师春等人,挥手示意道:“走,春兄,大家找个地方小坐一下。” 师春顺势就拐了他的臂弯,与之勾肩搭背道:“酒哥,真恨不得与你朝夕相处啊。” 显得两人很熟,关系很不一般似的。 李红酒不习惯这样与人搂搂抱抱,推了下,没推掉,只好就这样被拐了出去,先把师父的交代应付过去再说。 衍宝宗一伙高层对这一幕多少有些意外,怔怔目送。 南公子也很无语,怎么感觉自己到了这里成了跟班陪衬似的,然想多了也没用,继续跟上。 目送了客人离开,瞿五明看了看左右道:“大家先把清单上的东西凑一下再说吧……” 庭院中,散布着衍宝宗的守卫弟子,师春每从一人跟前过时,便拍着李红酒肩膀对人嚷嚷道:“认识他不?这是我哥。” “这是我哥,比亲兄弟还亲的那种。” “这是我哥,不信你问他自己,我是不是他兄弟?” 师春一路对各色衍宝宗弟子宣示自己和李红酒的交情关系,动作也是亲昵的很。 一路的守卫弟子或多或少都面露凝噎讶异,对李红酒目露征询。 需知如今的李红酒在他们的心目中很不一般,多少都听说了李红酒在神火域的威名。 而李红酒又能怎么办?师父交代的事还没弄好,之前又跑上门去主动找人家热情过,现在能当场否认那兄弟情吗?遂含糊着嗯着,或支支吾吾着摸鼻子略颔首。 同时也在怀疑师春这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之间是兄弟关系的行为,怀疑这厮是不是对衍宝宗有什么图谋。 别说他了,连跟在后面看热闹的南公子也感觉不对,发现这小老弟有够忙的,真是一刻都不得消停,从神火域出来后步步都是事,有停过吗?不累吗? 吴斤两一张笑脸咧出了大槽牙,一路的嘿嘿。 一伙也没去别的地方歇脚,师春不肯去别的地方,非要去李红酒住的房间,非要搞那么亲近,李红酒的态度稍有违逆,师春便瞪着一张难以置信的脸,似乎看到了一张无情无义的嘴脸般,随时要甩袖而去的样子。 师门的事还没完,李红酒不好把人搞跑了,只好又赶紧安抚,立马又兄弟长,兄弟短的。 心里却在骂娘,决心神火盟约结束后,再也不跟这缠人的家伙来往了,否则容易乱了道心。 反正自己房间也没什么,李红酒最终还是带了他们去自己私人房间小坐,来都来了,他自然要顺便探探师春的企图…… 衍宝宗一伙高层,也没有让师春他们久等,清单上的东西凑齐不难,缺的东西同样是出去找其他门派打了个招呼就补上了。 然后又让弟子把师春他们给喊回了厅堂内。 凑齐的东西肯定不能轻易给师春他们,肯定要确认消息。 没问题,师春的要求无非是一个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等到清单上的东西清点无误到了南公子的手上,南公子、吴斤两和童明山退下回避后,衍宝宗这边才第一次从师春口中知道了‘火神香’的存在。 接下来的情况则几乎与之前在暑道山那边的事发经过如出一辙,该有的小心和对答不可避免。 结果也偏移不到哪去,哪怕知道了一个消息是要卖几家的,衍宝宗也没得选择,也还是要买。 至于价钱贵了什么的,那只是嚷几声而已,这点东西对这种级别的大派还谈不上伤筋动骨,重点在于对消息的需求上。 至于最后能不能解开那个秘密也不是最重要的。 归根结底就一个道理,十大派可以都没有,但不能就他衍宝宗不知情。 最后的结果是李红酒亲自送客,亲自把自己那‘好兄弟’给送出了门,还强颜欢笑地说什么恕不远送之类的。 “酒哥,改天去衍宝宗拜访你!” 临别的师春,大嗓门差点把衍宝宗守门弟子的耳朵给吵聋了,生怕人家听不见似的。 李红酒说不出不欢迎,站在台阶上挤出笑脸拱手送客…… 与南公子三人碰头离开后,师春拿出了一张清单给吴斤两,“你杀了黑虎,极火宗那边你回避一下,你回去喊个伴,拿清单去拜访一下金貌堂,好让他们先把清单上的东西准备好,省得一家家的等。” 吴斤两咧嘴一笑,识相地接了清单走人。 南公子则感慨道:“话说,那寻找神火的秘法到底是什么?” 师春:“南兄,你不知道对你我都好,哪天泄密了危及我等时,我起码不用怀疑你。” 好吧,南公子只好不问了,拍了拍腰间的乾坤袋,“这一家家下去,你来钱倒是轻松又快,我都羡慕了。” 师春莞尔道:“没什么好羡慕的,这样的机会也是遇上了,若不是木兰今的介入,我哪敢跟他们十大派这样玩,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靠近了就能被摁死。” “那倒也是。”南公子哈哈一声,既好笑,又略有担忧地调侃道:“观星阁那边最好能顺利过关,不然你可就白忙了,这一大堆东西还真有可能全部成了我的。” 师春笑了笑,“没什么白不白忙的,左右不了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到位了,就不会有错。” 旋即又一顿,沉默了一会儿,走了几步方轻言细语道:“真要过不去了那道坎,你拿一半吧,留一半,帮我关照一些人。” 南公子意外:“什么人?” 师春脑海里闪过了一段在无亢山期间的画面,一群找到无亢山的人在山下破口大骂,且骂得很难听的画面,轻笑道:“到时候告诉你。” 有稀客来访,极火宗守门弟子赶紧跑了去通报。 没什么意外,不一会儿便出来人把师春一伙给领了进去。 与之前衍宝宗那边同样的情况,主人没有在客厅等人,倒是让客人先等了一会儿才现身。 主人登场的气势汹汹,一伙看向师春的眼神中透着难以掩饰的不善,且人数众多,一露面就有将师春一伙给围了起来的架势。 南公子看了眼从容自若的师春,对极火宗威慑的行为暗暗感到好笑,这位知道你们现在不敢动他,连暑道山和衍宝宗那边都不怕,能怕你极火宗? 不过师春还是一副谄媚的模样行礼,“见过诸位前辈。” 一长老厉喝道:“师春,你杀我派弟子,还敢主动登门,谁给你的胆子?”下巴朝南公子挑了挑,“他给的吗?” 南公子一听就不乐意,瞬间成了横眉冷眼模样,“你非要往我头上扯吗?” 师春赶紧伸手示意打住,然后又拱手道:“晚辈此来,正是来赔罪的。” 见南公子要发作模样,极火宗宗主苏窍也给了那位长老一个打住的手势。 另一长老冷笑道:“杀了我派杰出弟子,一句‘赔罪’就能过去了?我那弟子的法宝现在还在你们手上吧?要赔罪,先把法宝还来。” 这边怕连人带宝贝都落入了观星阁手上,师春一伙的死活可以不管,人既然来了,能把法宝先给要回来也好,这是他们露面前碰头商量过的。 师春也不想跟他们讲什么是你们的人追杀我在先,我们迫不得已反击的道理,他此来正是为了顺便解决这个问题来的,不趁现在能让对方好好讲话的时候解决问题,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所以他正色道:“还不了,那法宝可能牵涉到魔道,把我们都给连累了,你们想要,回头自己找观星阁问问去,我做不了主。” 第四四一章 软硬兼施 魔道? 气势汹汹,摆出一副来了就别想跑架势的极火宗一伙,脸上气势皆瞬间一凝,全体给搞闭气了。 而且是一时缓不过来的那种感觉,错愕,慌疑,难以置信,刚摆出的威慑气势刹那荡然无存。 这前后反应太明显了,也太快了,把陪同前来的南公子和童明山都给看愣住了。 回过神的南公子差点给看乐了,以极火宗全派威势凝聚出的威慑力,竟被春天这家伙一句话就给捅破防了。 就这份犀利,他现在算是真切明白了为什么神火域那么多门派联手追杀也弄不死师春,这条命确实有够贱的,贱到了不容易被人拿走。 还没完,师春扫了眼众人的反应又道:“说到这个,我此来也正要向诸位前辈顺便请教一下,黑虎的那个法宝叫什么?” 极火宗一伙还没从他刚才的话里缓过来,待到缓过来,一伙又不知道该如何去接这话,担心有什么坑在等着。 毕竟都知道了,这小贼绝非老实人,老实人不可能在神火域陷入那般处境时还能活下来。 别以为人家能怕你极火宗什么的,杀了你极火宗弟子,还敢主动登门的牲口,能是好东西才怪了。 好一会儿,一长老才斥责道:“胡说八道,那宝物怎么可能和魔道有牵连?” 师春:“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听说观星阁这次找我,问题就出在黑虎败亡那一战。为此,有人问黑虎的宝物是不是在我手上,也有问当时跟黑虎在一起的还有哪些门派,我本不知与魔道有牵连的到底是指那件宝物,还是指当时相关的人,今天我一来,各位前辈一开口就着急要那件宝物,这应该不是巧合吧?我才意识到,与魔道有牵连的应该就是那件宝物。” 此话何解?极火宗一伙先是一愣,旋即脸色皆狂变,这狗贼的话什么意思,搞得我们知情似的。 众人间的印天录却把师春的话当真了,开始思索起了当时跟黑虎一起去行动的人里都有谁,他第一个想起的便是忘情谷的巫珊珊,心里暗暗琢磨,难道巫珊珊那边与魔道有关? 不是谁都会跟他那样就事论事去想的,宗主苏窍已指着师春鼻子大声喝道:“师春,东西能乱吃,话不能乱说,你们杀我派弟子,还抢了我派弟子的东西,我派找你追回东西乃应有正常之举,别扯远了!” 他连‘魔道’那两个字都不想提,万一隔墙有耳,外面不时听到‘魔道’这么敏感的字眼,传出去绝非好事。 师春反问:“那你们为何不追究被杀弟子的事,反倒先着急法宝?” “……” 极火宗一伙愣是被这抠字眼的质问给搞了个哑口。 一群人也愣是被弄的有些急眼了,一长老怒斥道:“牵强附会,强词夺理,荒唐至极!” 师春不跟他们争,拱手道:“那晚辈再请教一句,黑虎手上的那件法宝,你们知不知道叫什么,你们不会装作不知道吧?” 这边弄到法宝后,一直不知道法宝叫什么名字,只在三件宝物上分别发现刻有‘天、地、人’三个字,他们自己简称为‘三宝’,如今既然来了,自然是要顺便打听一下。 什么叫装作不知道?极火宗一伙被这话给憋屈了个难受。 原本想,凭什么告诉你? 现在想,若是不说,这狗东西恐怕还真要误以为这边在掩饰什么。 于是另一长老沉声道:“三件宝物合一,名为‘天地人’。” 就这?师春感觉这名字有点糙,还不如他取名的水准,想了想,还是觉得‘三宝’那个称呼更好听。 也无所谓了,一个物件的称呼而已。 念头一定,他又朝众人拱手道:“诸位前辈可都看到了,晚辈连那件宝物叫什么都不知道,回头观星阁若问起,劳烦诸位前辈给我做个证。” 此话一出,搞的不少人又惊又怒,这事还真要往我们身上扯不成? 原本冷眼旁观的事,做梦也没想到会干到他们身上来。 他们也有怀疑师春是不是在胡说八道,可又很担心是真的,试问修行界哪个正常人会把‘魔道’的事挂在嘴上瞎胡扯,尤其是把观星阁和魔道挂在一起瞎扯,观星阁的人马就在这里,连掌令都亲自驾临了。 这个时候嘴贱容易丢命,再次,也有可能被观星阁抽烂嘴巴。 反正他们这样的门派身份,那两个字眼他们是连提都不愿提的。 苏宗主沉声道:“师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今番上门,是故意找不痛快的是吧?” 一身的妖气爆发了出来,大有再乱说就弄死你的架势。 师春才不怕他,敢动自己早就动了,起码跟观星阁那边没扯清之前对方是不敢动的。 面对如此强大的势力,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硬气过,大手一挥道:“我不管那件宝物是你们极火宗的,还是炼天宗的,东西既然到了我手上,我是不可能还的!” 此话一出,极火宗上下皆一脸震怒,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小杂碎,竟敢当众蹬鼻子上脸。 童明山在旁暗暗心惊不已,大当家强硬起来的强硬程度远超他想象,换他的话,在这群大人物跟前,他说话恐怕都有可能说不利索,更何况淡定自若地摆出声势当面硬怼。 南公子多少也有些心惊,下意识偏头多瞅了师春两眼,这厮这样搞的话,那跟摆明了得罪人家有什么区别,今后不想混了?以人家的势力和能力,绝对是有实力对你满世界追杀的,你总不能永远躲着不露面吧。 印天录喝了声,“师春,你找死!” 他是不怕师春的,毕竟师春曾被他追的到处跑,面对师春,虽未正面交锋过,但他有心理优势。 犯了众怒的师春不理会他,反而大声道:“想要我归还宝物也可以,先让各派把各派之间在神火域抢夺的东西都给归还清了。你们极火宗为了抢夺寻找神火的秘法,在神火域一路追杀我,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凭什么你们抢别人东西就应该,我抢了你们的东西就该归还?是你们追杀我,我还不能还手了不成?”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推说杀黑虎的是吴斤两,这话已经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童明山对此感触很深,也很是动容,他是亲眼见证了吴斤两杀黑虎的过程的。 极火宗一伙也被堵了个没话说,同时也是一脸的不屑,道理归道理,至于为何我们能算账,你为何不能算账,这还要我们解释吗?凭的就是实力! 当然,身为名门大派,话不好公然这样说,毕竟边上还有南公子这个旁人在。 若南公子不在场,他们还真有可能有话直说,好让师春醒醒。 苏窍周身妖气不散,冷冷道:“师春,你跑来我极火宗,是来找事的不成?” “不是。”师春回答的很干脆,刚才还慷慨激昂的他,话锋也转的很干脆,“晚辈此来不是来结怨的,是来化解仇怨的,如果极火宗愿意将神火域里发生的事揭过,晚辈愿意将寻找神火的秘法卖给极火宗。” 又是一个巨大的翻转,刚还一脸冷嘲的极火宗上下,又愣住了,懵懵相顾,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窍身上的妖气也在渐渐收敛,他试着问道:“把寻找神火的秘法卖给我们?” 师春点头,“是。当然,我愿卖也得你们愿买才行,全凭自愿,没人勉强。” 极火宗上下再次面面相觑。 苏窍眯眼盯着师春,目光闪烁了一番,徐徐问道:“你之前去了暑道山和衍宝宗吧,不会也是卖秘法去了吧?” 早就派人盯上了明山宗那边,对那边来来往往的动静清楚的很。 师春点头,“没错,他们两家已经买下了,十大派这边,我打算卖一圈。这是我开的价,前辈不妨先看看。”边说边摸出了清单,施法隔空推了过去。 苏窍隔空一抓,将清单摄到了手上,抖了抖斜眼查看,左右长老靠近了伸头一起观看。 看后的反应跟其他家差不多,一长老冷笑道:“还真是好大的胃口,就这,居然还想十大派卖一圈,不怕撑死了?” 师春倒是想反问一句,有种你就别买。 不过嘴上还是客气道:“既然极火宗不愿买,那就当我没说,晚辈告辞。” 拱了拱手,说罢转身就走,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南公子嘴角一翘,实在是这一幕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刚刚已经见识过两回了,又来,春天这家伙还真是老套办法反复用个没完呐。 当然,他还是得配合。 至于怎么配合,他和童明山已经是轻车熟路了,不要犹豫,也不要不解,立马转身跟着走就行。 然后老套的故事又发生了,拿着清单的苏窍沉沉一声,“慢着!” 师春止步回头望,南、童二人与之同步。 苏窍抿了抿嘴角,缓缓深吸了一口气道:“买卖的事,容我等商量一下。” 师春还是很讲理的,“好说,应该的。不过有一点还请前辈明鉴,买卖的前提是愿意将过往恩怨揭过,不再追究,否则我犯不着卖东西给仇人!譬如我之前跟衍宝宗的李红酒打的要死要活的,现在也都翻篇揭过了。南公子可为见证!” 南公子心想,这种见证有屁用,明着不算账,暗中收拾你,你能怎样? 不过他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苏窍暂未接这茬,挥袖示意厅内聚着的众弟子,“先带客人下去歇着。” 于是师春一伙就这样被请了出去。 等到不该继续旁听的人都离场了,仅剩几位高层后,苏窍也没废话,抖了抖手上清单,道:“看看身上能不能凑齐,不行就去借一点。” 第四四二章 关他五十年 离火宗于器云谷的分堂大殿内,宗主手上拿着金貌堂魏长老带来的清单,稍微瞅了眼,便忍不住呲牙。 胡子花白的魏长老察言观色道:“怎么,是魏某没这个资格,还是担心我金貌堂借了东西不还?” 离火宗宗主忙摆手苦笑道:“魏长老,我这边身上是真掏不出了这些材料,您若真想要,恐怕要等等,我让人回宗门那边筹措。” 反正也在这岛上,几脚路的事,魏长老稳当当靠在了椅背,挥手示意道:“快点吧,急等用。” “好,您稍等,我去交代一下。”离火宗宗主客气一声,借故离开了。 他刚到外面将清单交给了身边的一位弟子去操办,外面又有弟子快步而来,上前禀报道:“禀宗主,极火宗扈长老求见。” 离火宗宗主哑了哑,回头与身边长老面面相觑,皆露惊疑色,后者呵呵了一声,“不用说,又是来借材料的。” 离火宗宗主皱着眉头,“奇了怪了,怎么一个个都跑来找我们离火宗借材料?” 那长老道:“会不会跟师春那边有关,根据下面弟子报来的消息,师春那边刚好去了这几家。” 离火宗宗主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略摇头道:“不管是不是有关,那些大派的事,我们也插不上手,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干嘛都逮着我们一家借?”回手指了指大殿方向,“暑道山和衍宝宗刚借走一大堆,眼下金貌堂要的东西,我们都要想办法筹措,哪里还拿得出极火宗的需求?” 话虽这样说,又能怎么办?也不敢托大,他还得亲自跑到门口去迎接。 不过也没什么好含糊的,确实也拿不出来,金貌堂来人刚一露话锋,离火宗宗主就直接竖起三根手指挑明了,没了,已经来了三家来借,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但真的拿不出来了。 金貌堂前来借东西的长老一愣,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倒也没为难,问明是哪三家来借后便离开了,直接找其他门派借去了,甚至有点赶。 有点担心慢了会被其他门派的借光了。 虽知这里云集了近乎所有的炼器门派,可就怕万一,万一有人搞鬼怎么办? 万一到时候真闹出个就他们金貌堂没买到师春的消息,那乐子可就大了。 他很清楚各派的尿性,指望人家把花了代价的消息无偿告知你是做梦?别说花了代价的,就算一分钱没花的也不可能轻易告诉你,只要你没资格上台,随时就有可能被踩一脚。 作为操办此事的长老,自然不能允许这种失误出现,连点小事都办不好,回头也没办法给宗门交代。 极火宗那边花了点时间,总算是把清单上的东西凑齐了,然后又派人把‘暂歇’的师春给提溜了回来。 跳不出框架的老套路,一开口就是要明确消息真伪的责任。 对师春来说,这个过程压根没有难度,主要原因还在于对方需要。 等到他从极火宗落脚点出来,天已经亮了,阳光将空中旋转的‘神火灵门’赋予了一层神秘的金灿灿光辉。 先拿到了清单物品的南公子等人已经在外面等着。 吴斤两也在那乐呵呵,近前打招呼道:“金貌堂那边,清单已经送到了。” 于是师春将剩下的清单都拿了出来,递给他,“剩下的,你干脆也挨家送了吧。” “小事。”吴斤两手一招,带上褚竞堂溜达去了。 师春则带着南公子和童明山奔金貌堂落脚点去了。 下一家的清单物品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的过程自然是省去了不少的时间,可以开门见山直接来。 过程也没出什么意外,师春除了在面对极火宗时比较强势外,对其他门派还是显得比较尊敬的,没必要再得罪人家嘛,把所谓的神火秘密扔出去,不就是为了尽可能跟各派了结掉这段恩怨么,省得以后为了什么神火秘法老是缠着他不放。 退一步说,起码要让人家掏钱掏得舒服点,所以他姿态是放得很低的,点头哈腰的谄媚样少不了,允许掏钱的人对他摆出高高在上的模样。 离开了这一家,又赴下一家,途中,师春感觉到有许多眼睛在盯着自己。 好在是,直到从最后一家出来,也没出什么意外,炼器界十大派里,成功掏了九家的口袋。 挨个得逞,完成了计划的师春内心多少还是有些小得意的,天色又近黄昏了。 就在他志得意满地回了明山宗落脚点后,付出代价的相关门派掌门,都陆续带着人出门了,互相找被师春光顾过的门派探起了口风。 没被师春光顾过的,他们是不会去找的,因为不知道秘密的人是没资格染指那个秘密的。 而互探口风的目的则是为了团结。 目标人物司徒孤是炼天宗的人,而炼天宗是天下第一炼器大派,实力地位摆在那,想从司徒孤嘴里挖出秘密来,还真不是哪一个门派轻易就能硬着头皮搞的。 彼此都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用担心泄密的事,自然是可以团结在一起做商量的。 于是十大派里出现了八大派互相碰面后又陆续齐聚暑道山的状况,暑道山的实力在炼器界排第二嘛,地位有时候就是无形的号召力。 九大派高层相聚,展开了一场密会。 如此情况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离火宗临时清理出了的一座山顶上的优雅小庭院内,木兰今正在楼阁躺椅上沐浴夕阳的光辉,眯眼假寐。 一黑衣汉子快步上了楼,白面上挂着三缕如墨长须,无论是面貌还是身段,都给人一股淳朴的厚实感,双目却很有神,给人一种值得信任的精明感。 此人名叫陆弭,木兰今的心腹手下,左膀右臂之一。 他来到假寐的木兰今躺椅边,拿出了一份密信奉上,“令主,应该与师春同各派的逐一相会有关,据报,师春将寻找神火的秘法来路卖给了那九个门派。” 卖秘法?木兰今骤然睁开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这事听着就感觉离谱,他修长两指将密件夹到手,躺那无动于衷的样子打开了密件观看。 密件上的内容也没别的,叙述了师春卖秘法来路的缘由,其过程分明是在场的当事人才知道的。 虽不知是哪一派当事人流出的消息,但基本可以肯定,那九大派的高层中可能有观星阁的耳目。 “火神香…”木兰今自言自语着,在从自己记忆中检索。 陆弭道:“是挺奇怪,从未听说二人有过什么交际,不知司徒孤为何会将自研的‘火神香’交给师春带进神火域试用,炼天宗又不是没人。” 慢慢放下手中密件,木兰今自语道:“货卖九家,有点意思…他这是要借司徒孤从炼器界的这场漩涡中脱身,这家伙,脱身都不忘大捞一笔。” 脱身?陆弭想想也是,又道:“还有一点也很奇怪,不知令主有无注意到,他卖给九大派,收的款大部分都是炼器材料。” 木兰今淡漠道:“炼器材料自然是要给炼器的人用,他那里也就那个叫童明山的会炼器吧?” 陆弭:“应该是。” 木兰今:“若无其他人选,大概是要在童明山身上下血本了,若真如此,这个童明山身上怕是有名堂,否则不值得他下如此血本。” 陆弭颔首道:“能吸收四朵神火,确实是不得了。” “四朵?”木兰今的质疑声里似带着些许好笑意味,也将密信递还给了他,“明知道修改的比试规则在针对他,明知各派在针对他,不可能让他夺魁,明知让他上场就意味着四朵神火在比试中注定无法获得什么名堂,他却还要让童明山登场显摆,对他来说,有必要做那无用功吗?” 陆弭掐须沉吟,“如此说来,确实有些费思量。” 木兰今:“那小子流放之地出来的,功利的很,不是做无用功的人。能针对他划出十朵神火的底线,肯定不是草率的决定,就是为了将他排除在外,说明各派一开始对童明山吸收的神火数目是有大致预估的,突然变少了,大家都很意外。 为什么会突然变少?炼器界针对他修改了比试规则,他这里也随之大大降低了数目,符合了比试规则,对手之间同时出现了相应的变化,真的是巧合吗?干我们这一行的,对‘巧合’这种事,总免不了有些敏感。” 陆弭目光略闪,试着问道:“令主的意思是,面对十大派的打压,师春那边不但没有罢手,还埋了后手?” 木兰今:“都是猜测罢了,不过天雨流星大会我是有印象的,无数人的眼皮子底下,直到最后才见了他的真章。不管他有没有后手,胆子是有的,而且还不小,借势居然借到我观星阁头上来了,不给他点教训也不合适。” 陆弭略怔,旋即问:“怎么处置?” 木兰今:“我已经对炼器界说了,不干扰他们的比试,也想看看那个师春到底要搞什么鬼,等比试结束后吧,全部抓起来,挑个‘好地方’,关他五十年。” 陆弭略怔,说实话,就算把人给杀了他都不会感到意外,将人永世监禁也不会意外,但这关五十年,那不上不下的劲,不像是出自这位令主的口,五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呐。 第四四三章 为什么 夕阳沉尽,夜色又起。 九大派首脑聚在暑道山的落脚点里,商量来商量去,也并未商量出一个对付司徒孤的好办法,盖因司徒孤背后不仅有庞大的炼天宗做靠山,其自身也有很大的影响力,一声招呼有的是人愿意响应。 试问修行界的那些高人,哪个不想与天下第一炼器高手做个朋友之类的。 关键这事还不好直接拉师春去找司徒孤对质,届时人家司徒孤承认有这回事的话,他们又能怎样?人家炼天宗的人为了找到神火,研制一些寻找神火的办法不行吗?关你们什么事,你们还想抢不成? 对付一般门派,是可以抢,对上炼器界头号大派,谁打头去抢一个试试。 所以这事很难办。 纠结来,纠结去,有人提出了些怀疑,“会不会师春知道司徒孤是个难啃的骨头,所以才把事往司徒孤身上引?” 对此,立马有人反驳,“这事上他若敢耍诈骗到我们头上,还往炼天宗头上泼脏水,那他就是跟整个炼器界为敌,我看他以后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算了,千万不要再露面。他是聪明人,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有人赞同道:“我们之所以相信,是因为司徒孤跟师春之间确实有不正常来往。按理来说,司徒孤那么清高的人是不可能跟师春这种小角色来往的,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司徒孤那种性格的人对神火域居然特别上心,入口二次开启后,他居然亲自带队跑了进去,确实有想灭口的嫌疑,反正怎么看都是居心叵测。” “师春为自保而暴露此事的可信度颇高,至少有一点古掌门是确认了的,他暑道山弟子确实亲眼看到了‘火神香’的存在。这种宝物,若不是对神火有相当了解的人,怎么可能搞得出来?也只有对神火具有相当了解的人才能搞出来,除了炼器界的人有这本事,其他方面几无可能性,更不用说师春,你就算打死他,他也造不出‘火神香’这等宝物,而炼器界对神火最了解的人,也只有司徒孤!”极火宗宗主苏窍一番话掷地有声。 此话也完全合情合理,不少人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可这种兜来兜去的屁话对解决现实问题没任何作用。 还是那个道理,炼天宗能不能研制这种法宝?人家研制出来了,凭什么跟外人分享?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关键人家炼天宗不是‘匹夫’,是他们都要仰望的存在。 大多时候比较沉默的暑道山掌门古炎铎,见大家扯来扯去也扯不出新花样,知道眼下在场的人还是太多了,不适合商量阴谋诡计的办法,需得再缩小圈子才行,能有办法单干就更好。 一伙人老是赖在他这,他也不愿一直招待下去,加上他感觉自家有夺魁的指望,所以他也不希望在此之前再出什么波折,所以徐徐开口道:“既然一时间拿不出什么好办法,眼下大比在即,要我说,不如等大比后再从长计议,诸位觉得如何?”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他,都在观察其他人的态度。 老态龙钟,永远半睡半醒状态的大铭阁阁主萧又红,忽睁眼,缓缓开口了,“古掌门言之有理,大比在即,那个赌盘闹得整个修行界都在关注,这个时候搞出了笑话大家脸上都不好看,炼天宗也不是软柿子,还是大比后再计较更合适。” 接连有人表态,众人也有些无奈,或迟疑,或叹气状。 见有人赞成,古炎铎立马起身,“那就这样吧。诸位,恕不远送。”抱拳送客,手一挥,“开门!” 暑道山的一位长老立刻快步去打开了门。 众人陆续站起告辞之际,外面有弟子快步走来,禀报道:“禀掌门,炼天宗洛宗主前来拜访!” 众人闻言相觑,古炎铎也只能是有请。 炼天宗洛演此来,也并非是碰巧,他那么大门派的眼线又不是瞎子,九大派的高层陆续凑一块了,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他左等右等,也没等到有人来请自己,后来实在是绷不住了,只好降贵纡尊亲自登门拜访了。 只是来的有些晚了,他来,大家已经在散场了。 也没人告诉他真相,总不能说大家在商量怎么对付你炼天宗吧?都在跟他打哈哈,就这样在他眼皮子底下散了。 出了暑道山的宅院,远行了一阵后的极火宗宗主苏窍忽顿步回头,凝望灯火朦胧刚出来的地,目光深沉。 一旁长老低声问:“宗主,司徒孤带走的那个女人,为何不探探口风?” 苏窍斜睨,“既然是有意隐瞒的秘密,你觉得洛演会告诉我们真相吗?我连师春都没问,就是不想打草惊蛇。装作不知道,让他们误以为我们不知道,才有下手的机会,否则再大的真相都有可能会消失。走吧,回去再说。” 一行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庭院里头,暑道山有好茶待客,洛演没滋没味地品了几口,最终也没探出什么虚实,反倒感觉对方在有意或无意地探自己的话,最终也只能是闹了个无趣而去。 一伙掌门宗主之类的散去了也没有多久,待到夜色渐深后,又重新露面碰头在了一起,都出现在了器云谷最高峰的法坛旁。 神火灵门即将关闭两界通道,也意味着本届神火域之行即将结束,有些门派失踪的弟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情况有点诡异,有些本命莲花灯还亮着,说明人还活着,却始终不见人出来。 越等越渺茫。 就在大家以为不会再有参会人员出来时,忽有三条人影从上空的神火灵门中蹿出。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封罗教冯琢一等人。 三人落地后,十大派高层一看,发现都不认识。 有人问了声,“你们是哪个门派的?” 三人相视一眼,冯琢一壮着胆子拱手回了句,“晚辈等是封罗教弟子。” 此话一出,衍宝宗几个高层互相看了眼,想到了李红酒的交代,但都没说什么,也不好在这里说什么。 有人挥手示意了一下,冯琢一三人赶紧告退。 一行刚下山将相关事宜办妥,便见留守的门派长老迎了过来。 长老目露征询眼色。 冯琢一微微颔首回应。 长老顿目露欣喜,低声道:“走,此地不宜久留,教主有交代,你们出来后,咱们直接退场,比试的事咱们不凑热闹了。” 冯琢一等人自然是遵命。 于是封罗教所有参会人就此全部退场,在夜色中匆匆离开了器云谷。 一行刚从谷内出来,就看到了等候在谷口一侧的安无志和朱向心,相逢装作不相识,迅速离开了。 没走出多远,便见暗伏的封罗教教主唐千锦一伙冒了出来。 见到回归的三弟子,唐千锦开口便急切询问,“怎样?” 冯琢一拱手道:“师春守信,弟子已经得手。” “好!”唐千锦振奋,封罗教档次提升的机会终于来了,也不敢多说,手一挥,“此地不宜久留,走!” 他带上一伙人就要离开离火岛。 然刚跑到海边,却被几条蹿出的人影拦住了。 不是别人,正是碣云山白术川一行,乔武功从中施施然走出,淡漠道:“唐教主这是要赶着去哪?” 空中的本命莲花灯摘取动静,让他们意识到师春活着出来了,为了防止师春回头跑了,于是派了人在出口一带暗中蹲守师春,结果师春没蹲到,反倒蹲到了封罗教一伙。 在炼器界大会的地界上动手倒不至于,想了解一下师春那边的情况而已,这里毕竟不是他们的地盘,碣云山的手也伸不到这里来,消息获取能力有限,只好找熟人来了解。 就这透着不客气的横拦方式,也说明他们这种擅长打打杀杀的修行门派,看这种炼器门派确实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唐千锦略皱眉头,“一无所获,无脸呆下去,自然是灰溜溜走人。” 乔武功淡笑道:“历届的神火域之行,真能找到神火的门派都是极少数,要么是运气好,要么是有所累积的经验所致,所以唐教主不必惭愧。我此来是想问一句,拜托的事情不知贵派办的怎么样了?” 唐千锦摇头而叹,“自然是尽力而为了,奈何里面情况复杂,师春一伙进去后就跑的不见了人影,一直没有碰到过。乔兄所托,对不住了。”说着抱憾拱了拱手。 乔武功又问:“师春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唐千锦叹道:“门下弟子自顾不暇,未曾与师春见过面,里面又地广人稀,是真不知师春的状况。乔兄,你不妨再问问其他人,我这里还有点急事。” 乔武功默了默,倒也没再继续摆谱,毕竟这里也由不得他们乱来,横话说多了也没意思,他侧身让路,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于是唐千锦就此带着人离去了。 而碣云山一伙只能继续蹲守…… 繁星,海风,灯光,沙滩上的人越来越多,嘈杂声一片。 休整过的兰巧颜母女也再次出现在了露台上观望,所有人都知道两界通道即将关闭了。 忽然,一群人影从神火灵门中飞了出来。 十大派派去神火域内坐镇的人全部出来了,纷纷飞落在山顶上,向各派掌门复命。 随着一声令下,法坛上施法坚持的几人突然撤掉了那冲天虚焰,空中的神火灵门顿显黯淡,转速也越来越慢了,金属巨环内的光华漩涡亦渐渐收敛至消失。 然后,慢慢盘旋的金属巨环开始挪位飞离,飞向了离火宗宗门方向。 与此同时的神火域湖心岛上,一条条人影冒了出来,正是镇守湖心塔的那九位爷,一个个饱含期待的眼神看着两界通道的方向,皆在凝神感应着什么。 忽然,妩媚红衣女抱拳胸前道:“结束了,关闭了,老大,真儿出去了没有?” 所以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头顶犄角的大爷,只见大爷慢慢闭目凝神。 等了一会儿,大爷霍然睁眼,缓缓抬起双手用力晃了晃,“出去了,她真的等到了她的有缘人,真的把她带出去了!” 此话一出,其他人皆兴奋到难以形容般。 少年模样的九爷身冒虚焰,仰天望,宛若呻吟般,“两界通道一闭,切断了与真儿的联系,囚禁我们的阵法自破,我等这一天太久了,我们…走!” 最后一个字宛若冲天怒吼,他亦挟裹身的烈焰冲天而起,宛若一道刺眼的流星,要划破苍穹一般,炫目。 然就在此时,整个冰封湖面咔嚓一声震响,瞬间布满了无数蛛网般的裂纹,然后快速搅碎。确切的说,是整个巨大湖面快速旋转了起来,搅起的巨浪,混着无数的冰块,刹那掀起的声势惊天动地。 岛上八人惊骇四顾,身形随着地面的震颤而抖,大爷仰天怒吼,“快回来!” 他们脚下的湖心岛也旋转了起来,湖水下爆发出了刺眼金光,一座金灿灿的巨型塔影从湖心塔上扩散出来,塔身如鱼鳞般裂开,冒出了各色火焰,又有无数道流水如霹雳般冲入塔身鱼鳞内。 强劲水流的持续冲击下,各色火焰的色泽迅速被打压的渐渐黯淡。 “啊……” 岛上八人,还有空中如流星般坠落的九爷,皆发出了惨绝人寰的惨叫,那悲鸣的声势能把天地给撕破一般,却无法掀破那绞杀的湖水。 他们的本体与湖心塔炼制在了一块,水克火,此时的囚禁大阵再次启动了,在直接冲刷他们的本源。 空中的,岛上的,如遭持续重击的九人扛不住了,陆续爆出神火本体,皆一副痛苦到惨不忍睹的模样。 大爷在爆出本体的那一刹,发出了一声惊天悲吼,“素,你骗我们,为什么,为什么……” 第四四四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这就关闭了?” “之前不是关闭又重新开启了吗?会不会这次…” “神火灵门都飞走了。” “里面的人怎么办?” 两界通道关闭的那一刻,沙滩围观的人群响起一阵嘈杂议论,因空中还有几十盏浮着的本命莲灯。 这说明还有几十人没出来,而出来的通道已经关闭,意味着那些人再也出不来了。 也不知那些没死的人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不及时赶出来。 唏嘘者众,有说比试规则无情的,有的认为规则就是规则,里面的人不能按时出来,后果自然是自负。 露台上,看着不能再出来的本命灯,“唉!”兰巧颜也是一声轻叹。 忽然,夜空中似有淡淡亮光闪现,引得地面上的人纷纷抬头看去,只见空中浮现出了一道巨大的光幕。 光幕里隐约有画面,是器云谷山顶的画面,画面中有十大派高层人员错愕抬头望的景象,有与沙滩上观众对视的感觉。 只不过因为是晚上,看不太清楚,若不是因为光幕的照耀,只怕山顶上的人都看不清。 器云谷内,如同其他门派一般,明山宗一伙也出门仰望了两界通道关闭的情形。 作为在神火域内经历过种种风波的人,明山宗感慨叹息的也不少,终于结束了。 空中突然闪现的光幕画面,又令一伙错愕,师春讶异道:“那是什么?” 一旁的南公子诧异,“还能是什么,你这都不记得了,俯天镜呐…” 说着一愣,又看了看身边一群无知模样的明山宗一伙,是了,想起来了,这些人当初都是镜中人,知道俯天镜,但是没见过俯天镜镜像,当即轻笑着解释了一下,“这就是俯天镜镜像。” 此话一出,师春和吴斤两的神色反应较大,天雨流星大会后他们听说过,自己就曾在镜像里无比显眼过。 师春回头问了声,“这里也用上了,又是你搞的?” 南公子没否认,“外面都交代好了,两界通道一关闭,镜像能正常传递了,就要第一时间将比试情况传出去,不止这里,四大部洲都有镜像与这里同步,画面由山谷外面统一操控。” 说着还宽慰了一句,“这次你大可放心,我交代了,操控画面的人这次会尽量避开你们,毕竟你这次又得罪了不少人。” “唉。”师春叹了声,也不好说什么,都是努力赚钱的人,犯不着耽误人家发财,先处理正事要紧,他再次确认了一句,“子母符现在可以正常使用了吧?” 南公子:“应该是可以了。” 山顶上的十大派高层正在讨论比试延期的事,师春合情合理的抗议还是具有一定代表性的,当众指出了不公,冠冕堂皇的名门大派表面上自然要面对。 决定也简单,先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等天亮再比试。 这里刚做出决定,一群大佬就发现自己被一大镜子给照了,什么玩意?还能不能有点隐私了? 一看到镜像就知道是谁干的好事,历届神火盟约,这大概还是头次被人给用俯天镜给盯着看的,什么时候连俯天镜这种档次的法宝都能这样随便使唤了? 或多或少都忍不住骂了南公子几句,至于过多的干预也没有,因为知道那赌盘后面除了南公子还有些什么人。 不过也不能坐视,这被一大群人赤裸裸盯着的滋味太难受了。 稍作交流后,炼天宗宗主洛演还是发话了,“去个人,把南无虞喊上来。” 自然有人领命而去。 其人找到南公子时,师春已经回了落脚点的庭院里。 他手上正拿着一块子母符在院子里来回溜达,反复斟酌后,顿步,给另一块相匹的子母符发出了消息:木兰,我从神火域出来了,子母符能用了,第一时间想知道你好不好。 沙滩上,因为从人群里出来过一次,此时站在了人群外围的木兰青青,正昂首盯着镜像里的画面仔细分辨,想看看有没有某人。身上子母符的反应,令她略怔,尽管她有那个条件,但是能与她子母符直接联系的人真的是屈指可数。 而在赡部洲这一界,因为跨界的原因,那些能与她直联的子母符暂时应该都失效了,唯有… 她已经意识到了可能是谁在联系他,试着将那块子母符摸了出来,甚至都没有去辨别那块子母符上的谁属标示,只看了眼子母符上的字迹,便知是谁,除了那家伙,还没人敢跟她发这么不要脸的露骨言论。 甚至都不用担心那块子母符是不是落在了别人的手中,一眼就能确认是本人无误,尽管这才第二次联系她。 她可谓又羞又恼,并迅速一把将子母符攥在了手心遮掩,还下意识左右看了看,生怕被人看到,对方不要脸,她还要脸的好不好。 很显然,发消息的人还好好活着,她暂时也没留在现场的兴趣,白衣如雪的她转身快步而去。 回了客栈,回了自己的房间,关紧了房门。 在屋里来回踱步,反复拿起手中子母符又反复放下,好一阵后,她才深吸了一口气停步回复了消息:人没事吧,你还欠我一场比试! 师春也在庭院里来回走着,不时拿起手中子母符查看,嘴里偶尔嘀咕,心里也跟念经似的,怎么还不回复,怎么还不回复。 突然有了回应,立马拿起一看,忍不住歪嘴一乐,自言自语道:“居然关心我,倒也没辜负本大当家的俊模样,看来有戏。” 长相方面他也是很有自信的,流放之地好多人经常夸他长的相貌堂堂。 何况现在长期抹珍珠粉后,又白了不少。 当然,吴斤两也觉得自己长的好看。 他赶紧回复消息:木兰,我在神火域每天都会想你很多次。 又来?屋里没外人,也不用做表情管理,拿着子母符的木兰青青看呆了,突然一手拍在了墙上,五指指甲咔咔抠墙,脸上既有臊恼,又有恨得牙痒痒的感觉。 鬼话!她的理智告诉自己,这种鬼话不可信。 但她还是忍不住翻涌的情绪,忍不住快速回复消息:想着怎么杀我吗?当初恨不得一刀劈了我,你不会忘了吧? 天雨流星大会,对方将自己打成重伤时的凶神恶煞一幕,她是不会轻易忘记的,一个恨不得杀了她的人,说喜欢她,鬼才信! 应付这种质问,对师春来说压根不是事,立马回复:木兰,你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美的,你是我第一个送出子母符的女人,在神火域跟人拼命时,居然想起了打伤你时的样子,悔恨到不想活了,恨不得让对方打死我,于是没有还手,任由对方把我打成了重伤,那一幕许多人都看到了的。 看到这番话,木兰青青傻愣在那,那厮被打成重伤了? 虽然不信对方是因为自己被打成了重伤,但她估摸着受重伤这事应该不会有假,毕竟对方说了有很多人证。 于是她又试探性回复:还能耍嘴皮子,看来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师春回道:本不该活着,也不是我命硬,是临死前想到了你,硬吊着一口气没断,硬撑着活了下来,其他人都说能活下来是奇迹。经过此事我才知道,原来我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去死,也可以为了一个女人活下去。 他施法写出这些消息时,是无任何犹豫的,对他来说,眼下其他的问题都不大,自己基本都能解决,自己解决不了的最大的难关,是观星阁那一关,是木兰今那一关,真要是因为魔道的事暴露了,那就惨了。 脸面能有小命重要吗?流放之地的生存法则,什么都没有活下去重要! 说两句打动人的话就能解决生死威胁,不要太便宜。 看过消息的木兰青青突然转身,近墙面壁,额头轻轻靠在了墙上,那消息看得她心烦意乱,她想缓一缓。 好一会儿后,她保持着站姿拿起子母符问了句:谁打伤的你? 师春一瞅,消息信手拈来:衍宝宗弟子李红酒,他将我逼入绝境的时候,我曾大喊过一声“木兰,我们下辈子再见”,他是听到了的,你不信可以问他。 这消息也是发的毫无心理负担,他不信木兰青青那娘们能找李红酒验证这事,至于李红酒追杀自己的事,回头肯定不会是什么秘密。 额头还抵在墙上的木兰青青用力闭了闭眼,感觉这家伙真的好烦,深吸一口气排除杂念后,摆明态度道: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养好伤,完成你我之间的比试。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话都顺到这来了,师春赶紧顺势回道:这可能是你我最后一次联系,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这种出身的人,不过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要说出憋在心里的真心话,木兰,你真的好美,我真的好喜欢你,下辈子我一定不会爽约,一定能陪你完成那场比试。 木兰青青一脸错愕,离墙转身,怔怔盯着子母符上的消息,直到消息消散不见了,她才赶紧回道:你伤的很重吗? 师春:你是在关心我吗?如果伤重能换来你的关心,我宁愿天天受伤,不过和伤重无关,这次我们可能没机会再见了,我这次被观星阁的人盯上了,应该是有死无生,只是心里还很惦记你,放不下你,只盼木兰你能永远安好。 (本章完) 第四四五章 上供 观星阁?木兰青青略怔,想到了些什么,提指施法,发消息问:观星阁盯你做甚? 师春:不清楚,莫名其妙,据说这次不会放过我,听说连观星阁阁主都亲自入住了器云谷。木兰,这回算是跟你做最后的道别吧。 “他也来了…”木兰青青喃喃了一声,下意识感觉是自己的拜托生效了,她只是没想到以那位的身份地位会亲自驾临,这令她晃了神,神情异常复杂。 稍后回复道:观星阁未必会对你怎样,也许是你自己想多了。 既然都已经联系上了,师春哪能接受这样的说法,事关安全,肯定要稳当着来,一口咬死了道:你不明白的,有人往我身上泼脏水,有人要害我。 木兰青青再次怔住,难道? 她又怀疑上了自己的判断,想想也是,以那位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亲自赶来,应该是为别的事来的,是自己的想法过于一厢情愿罢了。 有此念头后,她又发消息问:观星阁若针对你,你还能在这闲聊? 师春:说是为了不影响神火盟约的比试,等到比试结束后就会对我下手。我流放之地出来的,生死早已看淡,我不怕死,我只怕再也见不到你,心里实在放不下你。 木兰青青凝神审视着这番话,突动手发消息问道:你想让我救你就直说,别说这么恶心的话。 她长居宿元宗深处,不愿与人多来往,加之身份地位原因,一般人也不敢对她说爱慕的话,能到她跟前说的,也都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 说的也都是一些斯文、文雅或者有水平的奉承话,像这般没水准且粗俗直接的表达方式,简直是闻所未闻,她这回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也从未有人向她表达过如此炙热而直白的爱意,搞的她理智上怀疑是假话,但心理上又怀疑会不会是真的。 师春哪能承认,打死也不能承认,装糊涂道:木兰,这可不是你能插手的事,你宿元宗虽有面子,但对上观星阁也够呛。你长的美是事实,我喜欢你也是一种控制不住的感觉,若非诀别,师某也不敢向你吐露心声。 木兰青青又晃了神,难道那家伙不知道观星阁阁主是她生父?不可能吧? 然她也无法确定究竟有没有可能,算了,也不想再跟对方扯下去了,刺激性有点大,让人吃不消。 她扭头就要去找那些暗中盯着自己的人,然走到门口又顿住了,因为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去找那些暗中盯着自己的人,之前她已经明白无误告知了,说师春要死也只能死在她手上。 都已经把话说到那种地步了,再过去也无非是再重复一遍,有意思吗? 犹豫再三后,她又拿起子母符回了消息:也许是你想多了,如果真的来拿你了,你传讯告知我一声。 师春见之大喜,要的就是对方这话,以两人目前的关系,让人家给出保证的话也不合适。 他消息上自然是不能表示出来的,继续稳着回复道:届时会跟你做最后道别的,此时眼里都是初见你时你白衣如雪的样子。 这话实在是让木兰青青有些受不了,忍不住抬手抚额,但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她在想初见对方时对方是什么样子,竟然想不起来了,依稀记得好像穿了件黄色衣裳还是什么。 想到衣裳,就想到了对方假冒游霞山弟子竟连衣裳都不换的事,记忆翻涌起来就忍不住恨得牙痒痒,最终又一只手掌摁在了胸口,站那久静不动…… 器云谷山顶上,在众人的注视下,南公子带到了。 被炼器界的一群大佬盯着,南公子虽有不适,但还是一一拱手表示见过,人到了炼天宗宗主洛演跟前,更是正式拜会了一下,“洛宗主。” 洛演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指了空中的镜像,问:“南无虞,是你搞的吧?” 南公子打哈哈道:“也不是我一人搞的,我哪能做这么大的主。” 洛演放手抱在腹前,质问:“俯天镜用到我炼器界头上了,什么意思?” 南公子淡定微笑道:“也没什么,比试嘛,大家都想看个公平,不会影响什么。” 洛演略挑眉道:“不管会不会影响什么,我炼器界不需要外界的监督,还是撤了吧,不要弄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这是在提醒对方,你不撤,会有人帮你撤。 南公子的目光与他对上了,握拳的手顶了顶鼻子,对峙的目光没有避让的意思。 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说撤当然容易,可作为操办此事的他来说,四大部洲的俯天镜镜像都展开了,很多大玩家怕是都已经入场了,突然取消的话,耍人玩呢?这点场子都撑不起来的话,他以后还怎么玩? 而他能屡屡撑起类似的场面来,也不是吃素的,炼器界内部的事他是没资格和实力插手,但炼器界之外的事,他也不是炼器界能随便拿捏的。 他忽然放手甩手一笑,淡笑着环顾在场的人道:“洛宗主,还有诸位,这事我真不好做主,不过话又说回来,以示公正是好事。这里也没外人,容南某说两句不该说的闲话,诸公不妨一听。 这次的赌盘下注的人太多了,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一旦被有心人挑拨,说炼器界某些门派参与了赌盘,诈赌出千,坑了大家的钱,诸公可知是什么后果?我再提醒一下,参与下注的人很多很多,一旦被有心人把事情给闹大了,是不好收场的。” 不远处的暑道山掌门古炎铎冷笑了一声,“炼器界有没有参与你的赌盘,你南公子心里难道没数吗?” 南公子转身朝向他,摊手道:“我有数没用,我说的不算。比试规则是不是一改再改,这事会不会传出去,这事是不是左右了赌局的走向?这么好利用的把柄,你们猜会不会被人利用? 说句不好听的,之前有人饮恨而去,脸上难看的不止他个人。事情闹大了是要解决的,结果也许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但某些人借事让有些人脱一层皮还是没问题的,谁叫有事送到了他们手上呢。” 一番话,令山顶上各派陷入了沉默。 扫了众人几遍后,南公子又道:“要我说,有俯天镜看着没什么不好,比试胜出的就是胜出了,输了就是输了,大家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都是见证人,有心人就算想搞事也无处发力……” 生洲域主府,气势恢宏的大门外,一位秀发高绾,梳理打扮的纹丝不乱的端庄女子,一身玄色衣裳,带着贵气和英气相糅合的气质,一步步从高高的台阶上走了下来。 不是别人,正是无亢山当代宗主边惟英,一派之主的气度已经有了。 其母殷蕙馨,还有首席大长老羿华淳,皆在台阶下等待,也算是在大门外等着。 一行此来是来送礼的,或者说是来给域主卫摩上供的,自师春将卫摩题字带回了无亢山,助无亢山在生洲站稳脚,助边惟英在无亢山站稳脚后,以边惟英为首的无亢山便彻底倒向了卫摩这边。 台阶下与两位长老碰面后,边惟英回头看了看高高在上的域主府。 殷蕙馨小声问道:“域主突然召见,所为何事?” 正常来说,一年一度的上供时间还没到,卫摩召见,这边就顺带将上供提前了。 边惟英眼里闪过忧虑,低声告知两位长老,“域主有可能要调离生洲,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此话一出,两位长老神色猛震,自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域主调离,对寻常门派来说,可能没什么,但无亢山的情况不一样,无亢山原来是以王庭那边的某人马首是瞻的,上次事变无亢山抱上了卫摩的大腿、按卫摩的意思行事后,王庭那边有人是不高兴的,然这里毕竟是卫摩的地盘,有卫摩挡着,王庭那边的个别人也不好拿无亢山怎样。 而卫摩一旦离开了,新任的域主还会不会为无亢山撑腰,恐怕是个问题。 “还有,域主问我无亢山是不是会炼制五品定身符。” 两位长老讶异相视,羿华淳疑惑道:“域主应该知道无亢山没有这能力,为何有此一问?” 边惟英犹豫了一下,道:“他说师春出生狱后就来了我们无亢山,他让我们好好查一下师春在无亢山期间的所有动作,听他的意思,师春或许可能掌握了五品定身符的炼制法门。” “啊!”羿华淳讶异道:“这怎么可能,我们都不会炼制,师春怎么可能从我们这学去。对了,师春一伙不是去了神火域吗?” 边惟英:“域主说已经出来了,说出来后的大比即将开始,说师春那个明山宗也会参加,让我们有空可以去王都校场看看。听域主的意思,明山宗这次在神火域的表现可能不俗。” “不俗?”羿华淳长老狐疑道:“神火域是炼器界的地盘,他们一群混子跑进去压根不够看,能不俗到哪去?” 边惟英微微摇头,具体的她也不知道,因不好对卫摩多问什么。 殷蕙馨倒是有些心动,迟疑:“听说去看的人很多,为了维持秩序,没票的人是不能进场的,听说下注到一定数额的才能拿到入场券,现在才想到这一出,是不是晚了点?” 边惟英:“域主说,去了后,报他的名字就行,自会有人安排。” (本章完) 第四四六章 旁若无人我自大 咚,咚,咚…… 天亮了,晨曦如浮光在海的远方,隆隆回荡的钟声在器云谷内长鸣。 谷外的人纷纷回头看向这边,有预感的人盯着上空的光幕喊道:“最后的比试要开始了!” 这些等在现场的人,占住了最好的看位,譬如段相眉这种。 大多人是听到动静才从客栈里出来的,纷纷走向了开阔地带仰望镜像中的画面。 心情沉重的象蓝儿和凤池正是如此,两人下意识总会打量四周,如今看谁都怀疑是观星阁派来监视他们的人。 人群中白衣如雪的木兰青青不习惯在人潮中随波逐流,但此时也只能是强忍不适,走向越来越聚集拥挤的人流中。 兰巧颜母女正在客栈露台上品茶,有巩少慈提供的信息,第一时间知道了要天亮后才比试,母女俩昨晚休息的很好,此时自然也显得神清气爽。 胜神洲王都校场外,边惟英三人找到现场守卫,报上了卫摩的大名,守卫请他们稍等,核实确认去了。 他们终究还是来了,当然是冲师春来的,倒不是关心师春,而是想看看师春离了无亢山后能混出个什么名堂。 既不是关心师春,也没盼师春什么好,包括边惟英在内,都没盼师春好。 哪怕是边惟英,也希望师春能明白,世上哪有那么多让人大展拳脚的地方,离开了无亢山未必能过得好。 羿华淳则希望师春明白一点,是我无亢山成全了你! 无亢山事变时,他本有希望接掌无亢山,是师春搅了他的好事,对师春,他是不满且不服的。 殷蕙馨不盼师春好,是因为她无意中撞见过女儿和师春的好事,知道了女儿私底下跟师春的关系,她希望师春四处碰壁后面对现实,譬如放低姿态求着回来之类的。 总之卫摩所谓的明山宗一伙在神火域内表现不俗,让他们都有些不舒服,他们也不太相信,炼器界的地盘上玩炼器界的事,能不俗到哪去。 很快,有人过来,亲自领了三人进场。 只不过这个进场有点出乎了三人的预料,是一种高规格的进场,不是进场内的看台,而是校场四周亭台楼阁中的贵宾看台,而且还是那座专门留给大人物们的看台。 场内已经是人山人海,其他山头的亭台楼阁间也是人满为患,唯独他们所在的看台冷冷清清。 冷清到了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三人的地步,搞得三人有些不自在。 羿华淳长老忍不住问了下将他们带进来的人,“这里就我们三个看客,没其他人吗?” 领路人笑道:“这个说不定的,这是留给贵客的专属场地,贵客们来不来都不会提前打招呼的,想来就来了,要来也很少会提前到场。”指了指外面俯天镜的镜像,“这不,比试还没正式开始呢。” 边惟英则问道:“卫域主会来吗?” 领路人摇头,“这个我确实不知道,来不来肯定不会跟我们通报。”旋即又拱了拱手,“我还有点事要忙,三位请自便。” “哦,有劳。”羿华淳客气回礼,边惟英等人亦如此。 待领路人走后,羿华淳转身凭栏处,拍栏环顾周遭,看到那些凭票入场的拥挤人群,忍不住感慨道:“真想不到,我们有一天居然能站在这个看位上。” 殷蕙馨亦走到凭栏处张望了一下,“没想到竟有这么多人来观看。” 羿华淳看着空中镜像道:“毕竟几百年才有一次的比试。” 边惟英的目光则在镜像中的人影里搜寻…… 镜像里,器云谷内的各门各派皆整装而出,同样是一派热闹景象。 住在高处的木兰今,在亭子里负手俯视谷中景象,随从和护卫分布四周。 谷中的主事大殿内,出来了一群人,是各派那些直到大比前才接受神火吸收数量检验的弟子。 再后面陆续出来的是各大派的高层,不少人的脸色很不好看,尤其是暑道山掌门古炎铎一伙。 一群人的目光都紧盯着一个走下台阶的年轻人,是个身穿黑色缂丝马甲的赤膊年轻人,最显眼的是他的光头,身材高大健实板正,一看那饱满结实的胸肌和臂弯,就知是经常抡锤练就的,长相亦周正俊美,古铜肤色压住了长相中的一股邪魅感。 走路时目不斜视的样子,给人一种清高的感觉。 在他左右,竟有两名大铭阁的长老亲自陪同着。 这光头美男子,正是大铭阁的参赛弟子,名叫罗生生。 也是此番各派所有参赛弟子里吸收神火数量最多的一个,刚检查出来的,竟吸收了整整十朵神火。 试问暑道山一伙的脸色如何能好看,古炎铎的脸上更是布满阴沉,原以为自己女儿能有夺魁的希望,所以防天防地防师春,没想到会防出这么个货色来,忙了半天竟是遂了别人的心意。 自己女儿与之相比,那可是足足三朵神火的差距啊! 这份差距,不是简单的天赋方面能轻易弥补的。 炼天宗洛演的脸色是沉重的,六朵神火便造就了天下第一炼器高手的司徒孤,也成就了如今的炼天宗,而这吸收了十朵神火意味着什么? 之前也没听说大铭阁的这个弟子在神火域有什么动静,也没听说搅到师春的事情里面去,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拿到了十朵神火。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大铭阁已经有了自己寻找神火的秘法。 大铭阁就这个罗生生出来接受了检查,其他弟子都放弃了参加比试,自然就不用接受检查。 难道大铭阁在神火域找到的神火,刚好是十朵不同属性的神火吗?这个可能不大。 但其他人放弃了参赛,让外人根本搞不清大铭阁这次究竟获得了多少神火,究竟有多少人吸收了神火。 古炎铎原本以为自己暑道山吸收神火的人数是最多的,现在真的没把握了。 一个炼器门派出现了一批这样的人,排名在前的门派皆有了危机感。 大铭阁事情办的很稳妥,哪怕有了自己寻找神火的秘法,依然掏家底买了师春的秘法来路消息。 眼下更是派了两名长老亲自保护在罗生生左右,显然是在防止有人会在比试前对罗生生图谋不轨。 “呵,十朵,我说古炎铎,你家最多也就吸收了七朵神火,你脑子是抽了什么风才能划出十朵底线?”极火宗宗主苏窍忍不住嘲讽了一句。 古炎铎竟无言以对。 刚接受了检查,走下大殿台阶的各大派弟子,也在不时偏头打量那个光头罗生生,眼里都有艳羡似的仰慕。 十朵神火,一伙年轻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个新的天之骄子,将会以碾压性的姿态横空出现在炼器界。 纵是古练妮,此时看罗生生其人,也是觉得充满魅力的。 很快,大家都闻到了一股酒香,纷纷回头看去,只见无所谓模样松松垮垮走下台阶的李红酒又摸出了酒葫芦灌起了酒,旁若无人我自大,他才不管罗生生吸收了几朵神火。 对这位,一伙年轻人也是佩服的,能打也是本事啊,能打到一定境界的话,某种程度上是比炼器更高级的本事,毕竟修行界很大,炼器界的道行只是其中之一。 李红酒并未注意到大家的反应,也不知道大殿里的各派高层慢慢走了出来,更不知道都在背后看着他,砸吧砸吧嘴后,觉得没过瘾,又多灌了几口,刚才在殿里规规矩矩罚站似的站了好久,现在终于解脱了。 见自己的好徒儿成了大家的关注焦点,众目睽睽之下连堂堂衍宝宗掌门亲传弟子的体面都不要了,再想到这好徒儿吸收的神火数量连前三都排不进去,想到好徒儿在神火域内稀稀拉拉,不好好找神火还不愿吸收神火的德行,瞿五明一口憋了好久的老火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一声宛若霹雳的厉喝炸响,“李红酒!” 那是克星的声音,李红酒当场吓得一哆嗦,手中酒葫芦居然吓得脱手掉落了。 不过他的替补反应还是挺快的,酒不能有失,下意识伸了一脚,脚掌翘了个勾勾,夹住了落下的酒葫芦,然后又意识到了动作的不雅,人都不敢动了,慢慢回头看向了高高的台阶上,果然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阴沉的脸,他顿强颜欢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炼器界如此盛大的盛事场合,自己徒弟就这德行?越看越难看,居高临下的瞿五明气不打一处来,顿指着破口大骂,“喝,你就给我喝吧,再这样喝下去你对得住谁?我看你迟早要把自己命都给喝没了!” 边骂边走了下来,经过李红酒身边时,顺势一脚,砰,将李红杰脚勾上的酒葫芦给踢飞了出去,大袖一甩而去,连看都懒得再多看一眼,着实气得不轻的样子。 之前这徒弟还向他保证来着,说夺魁的事包他身上,说第一谁都抢不走。 他当时还被这狗徒弟哄的挺高兴的,因为知道自己这徒弟的炼器天赋确实不凡,可眼下这检验结果出来后,他心都凉了,那不是一朵两朵的差距,差距之大足有七朵,懂行的人都知道,这无异于天地之别,什么天赋能弥补这差距?没有! 以这徒弟的天赋,他是多么希望这徒弟将来能接手自己掌门的位置,这位置也只有传给自己人才放心,可这徒弟老是这不争气的样子,如何能担当大任? 再能打,没操守有什么用? “唉!”从李红酒身边经过的长老,也对他一顿指指点点的样子走开,一个个看他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其他各派走下了台阶的人,还有没走下台阶的,都顿步看着这一幕。 李红酒被骂的神情恍惚的样子,目光找到了自己的酒葫芦才缓过神来,然后低个脑袋垂头丧气地走了过去,有点沮丧,有些时候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说的话总是没人信。 他走到葫芦前,看到葫芦跟前站的几个人,定神一看,才发现刚好落在了罗生生及其两位长老的跟前,对罗生生他也是印象深刻的,毕竟当场测出了十朵神火。 三人正定定看着他,还算有礼貌,没有迈步跨过他的酒葫芦。 李红酒隔空一抓,酒葫芦飞起,落在了他的手中,他拍了拍酒葫芦上的沙土,忽瞅瞅自己葫芦,又瞅瞅罗生生的光头,发现居然比自己的酒葫芦还有型,越看越不顺眼,顿嗤了声,“就这装模作样的德性,十朵神火也没用。” 他也在气头上,又见到了害自己当众挨骂的对象。 罗生生是清高没错,但眼前这位的实力也是值得他尊敬一下的,然人家当众扫到大铭阁脸上来了,他的傲气也不许他低头,淡定回应道:“李先生,动嘴没用,还得手底下见真章。” 夺魁他是有信心的, “嘿!”李红酒惊奇了,立马动手撸袖子,“如你所愿,咱们一对一单挑,保证打得你跪地不起!” 罗生生简直无语,他不信对方不知道自己所谓的手底下见真章是什么意思,动手打架的话,他肯定不是人家的对手。 台阶上,大铭阁那老态龙钟,半睡半醒模样的阁主睁眼了,出声道:“李红酒,这是炼器界盛会,不要闹事,不然谁都保不了你。” 李红酒当即转身看向他,笑了,朗声道:“萧阁主,别说十朵神火,他就算把三十六朵神火全给吸收了也夺不了魁,因为衍宝宗李红酒在此!”举起手中酒葫芦晃了晃。 第四四八章 外行之言 这个时候当着百炼宗一伙高层的面,能打破谈话,让师春去关注真儿那边,说明如今的吴斤两已经不怎么把百炼宗这个层次的门派放在眼里了。 从流放之地放出的时间虽不算久,但其人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哪怕是进神火域之前,吴斤两也不敢有这般心态。 又岂止是吴斤两和师春,褚竞堂一伙又何尝不是如此,对 老妪还算厚道,并没有因为花郎的喜欢而满天要价,最后一番商定,三百两银子给买了下来,花郎立马将银子掏出,老妪也就将地契拿了出来,之后,老妪告诉花郎他们,允许他们再住一晚,明天一早他们便离开此地。 而且这么近的距离,也不存在什么射偏的问题。那爆灵箭就实实地往羽剑一的身上一砸,瞬间爆炸开来,激起了光晕。 “慕霞是萧家的嫡长子,又得祖父、父母还有太后的喜爱,回萧府而已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得:他们,不会害慕霞的。”墨随风强笑着安慰紫萱。 可是她刚站起来后,就听到撕拉的一声,她的圈子被什么东西挂住了,裙子几乎从腿上脱落了下来。 在nt住了这么长时间,我见过的各式各样的住宅可以用车载斗量来形容了,但是见到面前这座住宅后还是忍不住把嘴巴张得老大,因为它实在是太……特别了。 所以说,刚才这狡猾的波斯猫演出的一出所谓壮士断腕的苦肉计,无非就是想借机向茉莉大献殷勤而已,只不过,其逼真的演技除了感动了二大杆子换回了一巴掌外,其他的人根本就没往心里去过。 老者看着龙凌模样,知道或许世事境迁,原来龙家的显赫已经无人记得了,这些年龙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这分明是魔鬼的手段。”乌贼少将蜷缩在地上,这时不用我说就老老实实的躺在地上,规矩的不能在规矩了。 刘枫紧随其后,两人接下来要比拼的除了射击的准度外,还要争夺射杀的数量。 好在,龙舌草并不是宫中常用的药材,根据记录两三年里也不见得能用上一回。他,不用担心自己会因此马上受责罚。 众人跟随着他落了下去,那点闪烁的红光原来却是挂在一座巨大城门上的硕大血魔晶。 赵政策相信,乌山市的领导班子应该在短期内还不可能知道黑山市和乌山市进行合并的事情,这就是黑山市的优势。 白君脸色沉了一下:“就是和你这样多管闲事儿死的。”不想知道?她白君非要说。 天蛊道人看毕吃了一惊,心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当下正要离去,猛地头顶一股恶风,道人陡然遇袭,虽惊不乱,将天蛊元魔幡取在手中,也不回头,对着上面的宝物就是一卷。 后周世宗柴荣以来,对辽国不假颜色,让辽国上下恨得牙齿痒痒,但柴荣英明,辽国也无可奈何,只在一心寻找机会再占好处。 白莫歌的继位十分简单,也没有举行铺张的仪式。南陈国内也没有因此如何震动,多年来,白莫歌早掌大权,说他早已是陈王也不为过,且南陈太子名份早定,他们父子关系又异常和睦,谁都知道白莫歌就是异日的陈王。 “我早已立在颠峰之上,立在颠峰之上,等着你的挑战,孔宣,有本事,便杀上世界的颠峰,来挑战我吧,同样的,多宝,如果有本事,也便杀上颠峰来挑战我吧。”这是此时大会时,通天教主的最后一句话。 第四四七章 幸会 如此这般当众挑衅,还把话砸到了自家宗主的头上,更何况还有各派这么多同辈精英弟子看着。 这哪能忍,罗生生那张邪魅清冷的面容上骤然含了怒意。 年轻人嘛,哪能没点火气,尤其是像他这种杰出门派中的杰出娇子,加上他本就有点清高的性子,当即就要接话发作,哪怕明知打不赢人家。 然一旁的长老却突然出手把住他的胳膊,对他微微摇头示意,并施法控住了他,不让他冲动。 挑衅完的李红酒,转身向罗生生抛了个‘媚眼’,嘚了个响舌就走了,压根没把对方给放在眼里,哪怕人家门派的高层在场。 罗生生立马扭头去看阁主,见阁主萧又红没反应,他能怎么办? 萧又红又能有什么反应?换了一般人这样挑衅自然是想收拾就能收拾的,然身份背景这玩意还真是天生就能让人尊重一下的,人家是炼器界排名第三大派的宗主亲传关门弟子,他这里不好以大欺小。 若是罗生生能打赢人家,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晚辈之间的争执嘛,都好说。 把住他胳膊的长老松开了他,规劝道:“走吧,不要受他影响,安心准备比试。” 就这样将罗生生给带走了。 然后台阶下的各派精英弟子也相继离场了。 萧又红也漫步走下了台阶。 台阶上目送的各派高层互相看了眼,目中皆有遗憾意味。 极火宗宗主苏窍哼了声,“瞿五明这徒弟还是有点意思的。” “可惜了。”古炎铎也忍不住一声叹息。 李红酒能打,他们是承认的,毕竟有众多弟子亲眼见证了,假不了。 若说炼器在比试中能胜过吸收了十朵神火的罗生生,那就是瞎扯,他们是不信的。 很显然,罗生生就是大铭阁在这次比试中暗藏的底牌,炼器天赋绝对超常,否则也轮不到罗生生去吸收这么多的神火,利益往来都喜欢锦上添花,而在大铭阁的严密保护下,罗生生夺魁基本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所以在他们看来,李红酒刚才分明就是想趁机激怒罗生生,然后趁机下重手,令罗生生没有办法再参加接下来的比试,奈何罗生生这边有师门的人在场盯着,未能上当。 一个个都感觉可惜了…… 比试场地已经划定,就在器云谷中间的空地上,暂住谷内的各派人马也在钟声的召唤下纷纷前往空地周围集结。 这番景象皆在空中的俯天镜镜像中呈现,集结中的各派人马也不时抬头看向空中的镜像。 不多时,渐有哗然声起,各派集结的人员陆续交头接耳了起来。 盖因罗生生吸收了十朵神火的消息传了出来。 秘密既然已经暴露了,相关门派自然不会帮大铭阁遮掩保密消息,包括暑道山掌门的女儿古练妮吸收了七朵神火的消息,都在此时如一阵强劲旋风般在各派人员中传播开来,引起了一场巨大的震动,惊哗声不断。 露台上的兰巧颜眉头微皱,流露出了观察思索意味,她也从现场动静中略微察觉出了一些异常,不知现场发生了什么。 一旁再次过来陪客的巩元芝亦露几分琢磨。 而同样盯着镜像的苗亦兰和巩少慈显然并未从镜像画面中察觉出什么。 两个年轻的俊男美女,一个斯文有礼的样子,一个含羞矜持的样子,偶尔互相问答上一句,心里便会多一阵互相心欢的愉悦。 对苗亦兰来说,这种愉悦感是在师春身上得不到的,尽管师春总会想尽办法寻找力所能及的最好的礼物送给她,还会说出巩少慈这辈子可能都说不出口的甜言蜜语给她听。 可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在流放之地,那洗得变色、朽化到一捅就可能捅破的衣裳,是一种深刻在骨子里的穷酸,再装什么不伦不类的斯文也比不得眼前的真斯文,只会让人觉得滑稽可笑。 还有那晒得黝黑的肤色,一看就是辛苦人,又哪比得过眼前的白净清爽养眼,谈吐上更是没法比的,再多的甜言蜜语也抵不过巩少慈温吞含笑的轻声一句‘兰兰’。 虽然师春现在看起来是白了不少,也小有成就了,可师春的这种成就在她苗亦兰的眼界里,实在是不值一提。 师春以前在流放之地努力求存的狼狈模样她都有看在眼里的,故而现在也难改她对师春的印象。 当然,这并不妨碍她跟师春做朋友,师春显然也有了自知之明,适当保持了距离,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她口无遮拦了。 两位长辈偶尔会略偏头瞥上一眼俊男美女的两个小辈,嘴角也都是含着看好的笑意的…… 比试场地周围,划分给百炼宗的站位上,宗主燕曲风,长老潘公应、介伦光,及童明山的师父罗顽皆在,同会弟子们簇拥在旁。 仔细听了阵嘈杂议论声,潘公应摇头轻叹了声,“原以为童明山吸收了四朵神火已属顶格,没想到吸收四朵的不但不止一家,还出现了吸收七朵和十朵的,简直不可思议。” 介伦光亦惊叹道:“是啊,司徒孤当年也才吸收了六朵,这一次真的是不得了,不但吸收的人数颇多,个人吸收的数量上更是破天荒了,只可惜…”说着忍不住看了看左右参会的一群弟子们,忍不住摇头叹息。 那群弟子自然知道长老这话和这态度是什么意思,皆羞愧尴尬状。 宗主燕曲风反倒是略微松了口气,之前听闻童明山吸收的四朵神火数量最多,真是把他给惊着了,参会前就想过从童明山身上找机会,然做梦也没想到童明山身上居然会冒出这么大的机缘来。 倘若本届神火盟约吸收神火最多者是被百炼宗逐出门派的弃徒,那得被炼器界笑话多久? 不过四朵已经是很多很多了。 燕宗主偏头看向了百炼宗隔壁的门派空位上,那个空位是明山宗的,不知明山宗的人为何到现在都还没出现。 他为了让百炼宗和明山宗在划分的位置上做邻居,可是在离火宗身上下了大功夫的,原因无他,参会前不想放弃童明山,现在就更不想放弃了。 奈何他这边登门拜访也进不了明山宗临时落脚点的门,童明山压根就不想见百炼宗的人,不想跟他们再谈这事。 但他不想轻易放弃,于是创造了这便于说话的临近机会。 就在各派人员基本全部到位的时候,明山宗一伙终于施施然出现了。 跑到现场的师春一伙却有些意外,原本以为自家会成为各派的焦点,这就是他们晚点登场的原因所在,谁知现在却发现自己想多了,发现大家的关注点都在别的事情上。 穿行间,旁听了下大家的议论,才知原因出在了哪,敢情有人吸收的神火比古练妮还多,竟然吸收了足足十朵神火。 师春不时看看手上下发的位置牌号,根据牌号上的刻图找位置。 好不容易找到所在位置跟前时,童明山突然止步,怔怔看着百炼宗一伙人,目光直接与师父罗顽的目光对上了,后者的眼中满是对他的期待之色。 发现身边人滞后了,师春回头一看,见童明山顿步不走了,不由问了句,“怎么了?” 也顺着童明山的目光去向瞅了瞅,才发现那伙人的服饰有点眼熟,好像跟童明山以前穿过的类似。 抿了抿唇的童明山走了过去,轻声回了句,“百炼宗。” 说罢直接走到了罗顽跟前,拱手行礼道:“师父。” 然后又对燕曲风等人拱手意思了一下,也不等那边多说什么,便径直转身回到了明山宗的空位上,搞得其师罗顽欲言又止。 师春则一脸错愕,看看自己这边的位置,又看看百炼宗的位置,摸了摸鼻子,他可不会认为这是巧合,见百炼宗宗主正对自己点头,他也不认识,不过能从站位上估计出来,于是也就点头意思了一下,然后跟童明山走到了属于明山宗的位置站好。 跟着进入站位的吴斤两等人也在悄悄打量百炼宗那边。 附近的其他门派也才发现刚才的空位居然是明山宗的位置,见到童明山和将其逐出的宗门站在了一块,既惊奇,又起了看热闹的心思。 童明山刻意回避,不想多说什么,燕曲风却放下了架子,对罗顽偏头示意了一下,然后便带着罗顽主动走了过来,潘、介两位长老跟随。 明山宗一伙除了童明山目不斜视外,其他人都眼睁睁看着几人走了过来。 有意思的是,百炼宗宗主燕曲风到了这边后,并未搭讪童明山,就像没看见童明山似的,而是站定在了师春跟前,主动拱手道:“久仰师春老弟的大名,在下百炼宗宗主燕曲风。” 师春是真不想搭理,也算是看童明山的面子,拱手客气了一声,“原来是燕宗主,久仰久仰。” 正在这时,吴斤两在背后捅了一下,对他示意着“喏”了声,示意他看那边。 师春回头看去,只见炼天宗的高层也开始登场了,司徒孤身在其中,其身边还陪了个貌美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满眼好奇四顾的真儿。 第四四八章 外行之言 这个时候当着百炼宗一伙高层的面,能打破谈话,让师春去关注真儿那边,说明如今的吴斤两已经不怎么把百炼宗这个层次的门派放在眼里了。 从流放之地放出的时间虽不算久,但其人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哪怕是进神火域之前,吴斤两也不敢有这般心态。 又岂止是吴斤两和师春,褚竞堂一伙又何尝不是如此,对于眼前的百炼宗高层都没太当回事,都更在意真儿那边。 这种心态上的转变,可能连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 不过他们是真好奇那个经常跟大当家亲嘴搂抱的真儿,怎么就跟司徒孤混在了一块。 而真儿在现场扫视的目光也很快锁定了这边,看到师春便是一喜,想打招呼,又被师春直勾勾警示的目光给制止了。 师春对她是有一些交代的,当着外人的面,不能再与之表现的亲近,要保持距离来着。 司徒孤是一直有留意真儿的反应的,毕竟还未经人世,还需他时时关注和提醒,以免招来不测。 他也注意到了真儿的关注方向,顺势看去,果然看到了师春一伙,心中不免一声轻叹。 他又不傻,何况真儿在他面前并未掩饰自己对师春的感情,连要给师春生孩子的话都说出来了,当时真把他给震惊的够呛。 他本来是不希望真儿抛头露脸的,可真儿非要出来看一看不可,说是最后一次,他拗不过,只好退让了一次。 而对炼器界来说,他司徒孤就是那颗最耀眼的星,他一露面,顿引起了各派许多人的关注,或窃窃私语议论。 极火宗的几位高层,若有若无的目光也在对真儿进行打量,黑虎死前提供的消息,已在他们心中存了计较。 炼天宗宗主洛演等人也会不时打量真儿,也搞不清到底是什么来路。 司徒孤说是他徒弟,炼天宗却不知本门有这号人,就问荒唐不荒唐,可笑不可笑? 至于这徒弟的来路,司徒孤给出的解释也是个不清不楚,说是在宗门外收的徒弟,之前搭了别的门派做桥,女扮男装给弄进了神火域,现在要正式收入炼天宗,就问你炼天宗答应还是不答应。 换了别人,炼天宗高层准保让他有多远死多远,怎么可能收个不清不楚的人进来。 然这人是司徒孤,人家就是懒得多做交代,行事方式也简单粗暴,不行的话,人家可以带着徒弟离开的,不给你们添麻烦,有的是人愿意接收,你能怎样?结果炼天宗高层不但得捏着鼻子认了,还得想办法帮他擦屁股。 长老中甚至有人在背后嘀咕,这会不会是司徒孤的私生女? 杵在明山宗跟前的百炼宗一伙,也回头看了看师春等人观望的方向,有点不明所以,却也感受到了那种被忽视的感觉。 这让燕宗主暗暗感到了不妙,但还是言归正传道:“师春老弟,敢问一句,明山宗这般下去,能得长久否?” 明眼人都能看出,所谓的明山宗之所以会创立,就是冲本届神火域开启来的,更深层次的目的他也打听到了,跟眼下的赌盘有关,是那个南公子攒出来的。 当场这般问,也是说给童明山听的,明山宗的人员构成乱七八糟的,就你一个会炼器的,这能算是个正经炼器门派?估计回头就要解散,你童明山得做长远打算。 进入神火域前,这边找过童明山,被童明山拒绝了,神火域出来后,这边登门拜访也见不到人,他只好曲线为之。 说现实也好,说功利心也罢,为了宗门的发展,以童明山如今吸收的神火数目,值得他放下身段来。 师春闻言一笑,“燕宗主,这事你跟我说没用,童明山才是我明山宗宗主,去或留,他说的算。” 燕曲风轻叹道:“师老弟,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们也知道童明山能有今日成就,都是拜你所赐。” 言下之意是,明山宗谁说的算,大家心知肚明。 师春微微摇头道:“你们想多了,明山宗在或不在,亦是他说的算,要不要跟你们回去,他自己做主,我绝不会有半分勉强。” 众人的目光立马齐刷刷集中在了用力板着脸的童明山的身上。 盯着童明山的燕曲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给他的师父罗顽使了个眼色。 早就憋了一肚子话的罗顽,立马对童明山劈头盖脸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是,明山宗就算不在了,凭你如今吸收的神火,炼器界有的是人要你,可你要想明白一点,不管你去哪,在人家的眼里你都是外人,唯有回百炼宗才是回家。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内外有别?人心叵测,有些事情不是你多吸收两朵神火就能驾驭的。” 别人还好说,面对自己师父的训斥,童明山也绷不住了,神情复杂,艰难回应道:“师父,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这真不是虚言,之前师大当家为他从十大派那里搜刮到了多少炼器材料,他是亲自拿着清单点过的,以百炼宗的财力,合全派之力也给不了他这么多。 还有大当家跟司徒孤那边的暗通款曲,他也都看在了眼里,若能得司徒孤指点,想想都心潮澎湃。 这一切,以百炼宗目前的能力,真的给不了。 罗顽顿吹胡子瞪眼道:“怎么,还要我跪下求你不成?你真想要,我给你这个面子!” 说罢一掀衣摆,就要下跪。 此举吓了童明山一跳,赶紧伸手搀住,“师父…” 燕曲风也有点被惊着了,没想到罗顽会这么刚烈,也赶紧出手拦了一把,这真要让跪下去了,童明山就要成为大笑话,一辈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那就真回不去了。 人虽然拦住了,却没拦住罗顽的嘴,“孽徒,还不快快醒悟,我还能害你不成!” 燕曲风也道:“童明山,你回不回固然是由你自己的意愿,可你为你师父考虑过没有?你若不回,他必将成为炼器界的笑话,也必将成为天下人的笑话。他将你悉心调教多年,你真欲置他到那般田地吗” 这你一句我一句的,似乎又句句在理的样子,把童明山整个人都说麻了,对着自己的师父,脸上满是为难。 这事早有定论,师春本不欲多插手,想让童明山自己解决,然看这情形,童明山在这帮老家伙手里还是太嫩了点,压根经不住这帮老家伙的折腾。 他当即不乐意了,出声干预道:“燕宗主,现在强人所难就没必要了,我们宗主待会儿还要上场比试,你们现在乱了他的心绪算怎么回事,他待会儿还怎么集中精神跟人比去?不如这样,这事我做主了,比完之后,你们若还觉得有必要谈下去,让你们慢慢谈,好好谈一场怎么样?” 吴斤两也出声帮腔道:“对,现在就不要影响他了。” 师春又对童明山道:“宗主,比完后再谈,怎么样?” 童明山木讷着点了点头。 师春立马对百炼宗一伙人伸手请回。 对此,燕曲风倒也没有再继续用强,挥手示意大家先退回去,不过归位之前他还是对师春叹了声,“师老弟,你们刚来,可能还不知一些参比人员的情况,刚有消息传出,有人吸收了七朵神火,更有人吸收了十朵神火,他只吸收了四朵神火,其实…”说着看向童明山微微摇头。 言下之意是,比不比的意义其实不大。 师春淡定调侃道:“难怪贵派会把他逐出宗门,看来贵派对自家弟子的炼器天赋还真的是一无所知啊!” 大当家耍怪,吴斤两忍不住一阵怪笑,“嘿嘿嘿嘿……” 褚竞堂等人看百炼宗一伙也如同看怪物一般,眼神里透着难言的蹊跷感。 四朵神火么?他们虽不是很清楚童明山是怎么通过的神火检验,是怎么拿到的比试资格,可他们很清楚童明山吸收了多少神火,四朵?十四朵都不够看的好不好,吸收了十朵的也好意思拿到我们宗主面前显摆? 燕曲风等人虽不知师春何出此言,但也只当做了是外行之言,再怎么谈炼器天赋,十朵神火和四朵神火的差距太大了,绝不是简单能以天赋而论来抹平的。 之前听传言说,衍宝宗弟子李红酒曾放出狂言,说吸收了十朵神火的罗生生也比不赢他,他们刚才还当笑话来听呢,现在又冒出个大言不惭的。 罢了,燕曲风矜持一笑地点头致意了一下,便走回了原位转身站好,不再多言,跟外行不足以论道。 师春也懒得跟他们扯,要不是照顾童明山的情绪,哪会跟他们啰嗦,能直接喊人来把百炼宗的给赶走,当下只能是微微偏头贴近童明山耳边,低声道:“不要乱了心神,大家冒那么大风险才走到现在,眼看要发财了,不要让大家功亏一篑。” 想到大家伙在神火域冒险成全他的过程,童明山深吸了一口气点头,不过耳畔还是能听到周遭看热闹门派的议论和嘲讽,“这百炼宗真有意思,早先将人逐出师门,看有用了,又往回舔,还真做的出来,连脸都不要了……” 有些声音压根就没回避百炼宗,但燕曲风很沉得住气,抬手示意同门聋了耳朵不予理会,权当别人得不到的好,也不想你得好而已。 站在山腰上的南公子一伙没得入场资格,远远看着场内的动静,不知百炼宗的人在跟明山宗的人谈什么,他也不认识百炼宗。 山顶上的木兰今也同样没入场,坐在亭子里,斜看着空中的镜像画面,偶尔偏头看一眼山谷中。 十大派人员到位后,比试便没有再等下去,谷中空地上,一群离火宗弟子开始搬着一箱箱的炼器材料登场。 主持比试的离火宗长老亦登场大声道:“各派所有参加比试人员,即刻登场!” 第四四九章 观望 号令既出,各派闻声而动。 师春回头,恰好见童明山看来,当即拍了拍他胳膊,“到你出手的时候了,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专注这场比试!” 童明山听出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味道,之前在神火域,冒着各种风险、想尽办法的帮他搞来各种神火,他几乎是坐享到现在,现在也确实到了他为大家出力的时候了,否则真枉大家喊他那么久的‘宗主’名头。 他当然也知道大当家想要什么,简单直接,就是要好处,要大好处,要夺魁的奖励! “宗主,专注比试!”褚竞堂也喊了声。 “宗主,放开手脚跟他们一较高下!” “对,我们明山宗是崭新的没错,但也不是吃素的!” 面对一伙同伴们的鼓励,童明山忽视掉了百炼宗那边投来的关注目光,转身面对大家用力点了点头,然后毅然转身登场。 吴斤两立马又振臂高呼一声,“宗主一出,谁与争锋?” 这话是朝左右自己人喊的。 一伙人愣一下,褚竞堂忙振臂配合道:“宗主一出,无以争锋!” 于是其他人立马跟着振臂高喊,“宗主一出,无以争锋!” 先是喊得乱七八糟的,喊了三四遍后,才喊成了齐声。 他们都很兴奋,又都知道童明山刚才承受了百炼宗的压力,所以纷纷为童明山鼓劲打气,希望能扫除其心头的阴霾。 只是这呐喊在旁人听来有些刺耳,惹来附近齐刷刷一片的目光投来,如同看一群二了吧唧的傻子。 大家真不知这群二货哪来的信心敢当众喊出如此豪言壮语的,就本届神火盟约的现实情况,也敢喊出谁与争锋来? 往届的话,四朵兴许还真有可能,然本届可谓英杰辈出,盛况空前呐,四朵确实没戏。 “我说,你们别喊了,小心喊得越响,回头脸上越难看。” 后方,不知哪个门派的长老好心好意提醒了一句。 换来了明山宗一个个的回头望,关键那眼神仿佛都像是会说话似的,说的好像还是同一个意思,关你屁事! 他们高喊的底气来自于知道童明山吸收的神火数量,那个什么罗生生吸收的十朵神火算个屁,古练妮吸收的都是我们牙缝里漏出的渣渣,拿什么跟我们比? 然后他们又继续挥臂为童明山鼓劲,没办法,关键在吴斤两不知道啥叫风度,也不怕显眼和碍眼,更不知啥叫羞耻心,还在那振臂喊,其他人不好让他一个人干嚎无回应,吴斤两嚎一声,他们就跟着挥臂吼一声。 唯独师春一人淡定抱臂,他很清楚,事情做到了这一步,他已经尽力了,剩下的比试已不是他能左右的。 那位好心提醒的长老则被这伙人会说话的眼神给噎了个够呛。 一旁的百炼宗也在齐刷刷看着明山宗一伙,燕宗主心头冒出‘物以类聚’四个字。 当然,不管是不是看起来有点傻,能心齐到不要脸也是一种团结,这让童明山的师父罗顽心头发沉,隐约意识到那个徒弟怕是覆水难收了。 半山腰观望的南公子只看到明山宗一伙在挥拳头,还成了那一快区域的关注点,心头十分好奇,不知明山宗一群人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 他如今的心情是轻松大好的,在知道炼天宗最多只吸收了三朵神火,而大铭阁有人吸收了十朵后,还有其他四朵、七朵的,他便大大松了口气,知道炼天宗夺魁的希望基本是没了。 也有了闲心拿着子母符不时跟谷外的人联系一句。 胜神洲王都校场内,看台上的边惟英三人穷极目力,终于找到了镜像中的师春一伙。 本来因为光景和山谷里阴影的原因,再加上俯天镜的画面距离,是很难找到师春一伙的。 然而师春一伙太显眼了,倒不是行为举止上的显眼,而是穿着打扮上,其他门派都有统一的门派服饰,最多也就是门派高层的服饰有区别于门下弟子,一个门派服饰颜色和款式能以五花八门方式呈现的,大概也只有明山宗了。 这种风格对边惟英来说,也不算陌生,在天雨流星大会的时候就跟着经历过,深知那两个家伙对门派服饰是真不讲究,我可以不穿任何门派的服饰,却可以是任何门派的弟子。 不过也只看了个隐约大概,画面中看不清师春一伙的个人面相。 “都过来坐吧。”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出。 边惟英三人闻声回头,只见域主卫摩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坐下的同时也在对他们招手。 在场的席位上,已经有十几人零星落座,边惟英三人一个都不认识,知道这里是坐贵客的地方,不敢同坐,故而才站在了边角上,此时得了卫摩招呼才敢凑过去打招呼。 卫摩无视了他们的客套,盯着镜像打量道:“能看到师春他们?” 羿华淳和殷蕙馨长老下意识互相看了眼,能让这位域主开口闭口提名字的待遇,令二人倍感讶异,何况师春已经离开生洲这么久了。 二人隐约意识到其中可能有什么名堂。 殊不知,若非是为了来看师春,卫摩才没兴趣过来看一群低级炼器弟子玩什么初级炼器比试,他认识的炼器大能多的是,境内也有一些炼器门派,他一句话就能让那些炼器门派的掌门表演给他看,不带着目的来的话,犯得着浪费这时间?他又没下注参赌。 边惟英当即指了镜像画面,道:“那一撮杂色衣裳凑一起的,应该就是师春明山宗那一伙。” 看不太清楚,卫摩愣了一下,脑子里转了几个弯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帮家伙可能连门派服饰都没搞出来,不由莞尔一笑,再看向身边恭恭敬敬三人,又神情淡淡道:“待会儿可能会来一人,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三人一怔,然后纷纷欠身领命,在卫摩挥手示意下,矜持着往椅子上坐了半个屁股。 没在客栈找到象蓝儿一伙,又回到了谷口等待的安无志和朱向心,倒是挑了个好角度,斜躺在了山坡上看空中的镜像,他们也根据服饰找到了师春他们所在的位置。 多少有些后悔了,早知如此就不该出来,一门心思的留在现场多好。 段相眉站在沙滩上满满当当的人群里仰望着,她自然也锁定了师春一伙在镜像中的位置,也看到了童明山的登场。 身边也陆续响起了一阵什么七朵神火、十朵神火的议论。 两界通道关闭后,器云谷内外的联系就拦不住了,谷内的一些消息开始随时对外更新了。 她对那些什么神火数量并不在意,偶尔会环顾四周,个子本就不高,发现又不见了象蓝儿她们的人影,脑海里又闪过了那个青衣人的画面,她对此隐隐有些忧虑。 而此时的象蓝儿和凤池也确实又跟那青衣人在一块了,在较边角的位置,人群里对神火数量的议论,他们也听到了。 尽管如此,凤池还是突兀冒出一句,“我们可能被盯上了,如果师春他们在比试中夺魁了,东西还带得走吗?” 象蓝儿和青衣人立马双双扭头看向她,如同看怪物一般。 象蓝儿忍不住提醒道:“童明山吸收了四朵神火,暑道山有人吸收了七朵神火,大铭阁有人吸收了十朵神火,你没听到?” 凤池反问:“那又如何?能引得各派觊觎追杀,这是事实,暑道山沾了师春的光才有人吸收到了七朵,这也是事实,师春自己这边怎么可能才只吸收了四朵神火?若没夺魁把握,师春为什么要让吸收了四朵神火的童明山上场比试?” 象蓝儿和青衣人的眼神透着震惊,如同见了疯子一般,想问问她,参与比试而已,人家吸收了一朵的不也照样上场了? 象蓝儿叹了声,道:“里面反复修改比试规则,就是冲师春他们去的,压根就不会给师春他们夺魁的机会,他们已经对童明山严格仔细检查过了,只吸收了四朵神火是绝不会有错的,否则根本不可能让他们上场。” “不到最后谁知道呢?天雨流星大会时,谁能相信他能夺魁?”凤池神色坚定,语气亦坚定道:“神火域里闹出那么大动静,搞得各派联手追杀,才四朵神火,这个过程怎么看都透着蹊跷,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轻易认输,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 继而扭头看向青衣人,“青爷,必须提前谋划怎么将东西给转移走,要防患另两家硬抢。” 象蓝儿对凤池真的是无语了,知道凤池看好师春,似已当成了精神支柱,但真没想到已到了心理扭曲变态的地步,睁眼瞎似的,竟完全无视现实,已到了说梦话般的地步。 她为她的精神状态感到担忧,缓缓回头看向了空中的镜像,不言语了。 这女人是不是疯了?青衣人心里也在犯嘀咕,怔怔与凤池对视了一阵后,喉结耸动,干咽了咽后,顺了对方的话茬敷衍道:“真要能夺魁,只要能过木兰今那一关,带走应该不是问题,有木兰今在,另两家也不敢轻举妄动。” 凤池:“就怕那两家不惜代价硬来。” 青衣人:“放心吧,上面既然说有办法制止,那就肯定有办法,这个不用我们操心。” 凤池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喟叹道:“但愿吧。” 对此,青衣人无言以对了,也抬头看向了空中镜像,但又会忍不住下意识回头,悄悄把凤池从上到下给看一遍,反复如此。 四大部洲,所有能看到镜像的人,都在抬头看着画面里参加比试的人登场。 繁华城中,客栈里,一堆客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他们都是下了注等待比试结果的人。 被围在中间的汉子手里拿着子母符,他虽没资格去校场看现场,却有朋友在里面,能随时转发现场的消息给他。 一旁擦地的老妪,一边跪行着仔细擦地,一边侧耳倾听着一堆围在一起的客人叽叽喳喳,听到议论到‘师春’这个字眼时,她总会停下动作细听。 因为她也是东九原出来的人,跑到无亢山山脚下骂师春的人里也有她一份,也骂的贼难听,说师春小时候还吃过她的奶。 停泊了无数船只的浩大港湾里,一艘巨桅冲天的大船下,一个扛着小山似货物的黝黑汉子不时上下船装卸,纵是修士,也累出了一身的汗水,听到聚集的船员们议论到‘师春’时,他也晃了神。 哗啦,浪花起,栈道旁有海中巨兽翻出鱼刺脊背,海水溅他一身。 第四五零章 洗星沙 类似他们这样出身于东九原,散落在各地艰难求生的人不少,没能力走太远,基本都散落在胜神洲境内。 类似师春在天雨流星大会成名后一样,他们这次又在向身边人诉说着自己和师春曾经的关系,说自己认识师春,说自己和师春都出身于东九原之类的。 不同的是,上次听闻师春出名后,他们有赶去投奔,然而上次吃了闭门羹,已经知道了师春的心意,所以这次没人再去投奔。 所以他们这次在向身边人诉说与师春关系时,都在痛斥师春的无情无义,也讲了很多师春曾经干过的坏事,有人讲的是事实,有人则是添油加醋,将师春形容成了十恶不赦之徒。 听客们跟师春八竿子打不着,对师春的好坏其实是无感的,好心的愿意敷衍的会跟着附和两句,当真的也只是表达了唏嘘,更多的当笑话听,嘴毒的则质问,师春没成名前,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没人同情他们的苦难,既然已经跟师春搭不上了关系,那他们眼下是什么就是什么,连一点拿来占用别人丝毫情绪的资格都没有。 说多了,激不起任何波澜,甚至还会惹来嘲笑,他们渐渐也就沉默了。 但他们心里并不平静,以前以为外面天大地大,以为大当家出了东九原什么都不是,如今才发现,大当家依然还是那个可以拍着胸脯指人鼻子的大当家,自己没了大当家的约束和驱使也并未得到自己想象中的解脱,而大当家已经混进了神火域,已经成立了一个门派,已经名扬天下了。 那个吴大个子想必也在跟着吃香的喝辣的吧,他们能想象到吴大个子那嘿嘿不已的嘚瑟样子。 他们心里是后悔的,悔不该分道扬镳…… 握着子母符的乔武功转身挤出了人群,白术川一伙见状也跟了出来。 走到较偏处,乔武功收起子母符的同时,对同门道:“已经跟器云谷里的人确认了,师春他们确实吸收了四朵神火,可能还不止,他们那边还有两个修习了火性功法的。” 说这话时的神情有些凝重。 也就是说,刚才听闻的一些神火域的传闻都是真的,白术川一脸惊心模样道:“这可是炼器界的主场,他们怎么会这么厉害?师叔,邬长老的交代还要继续吗?” 明明是他自己最想解决掉师春报仇,此时却成了邬长老的事,似乎跟他无关了,实力这东西,还是很容易化解很多问题的。 乔武功却面浮阴霾道:“炼器的,还有炼丹的,还有擅长火性功法打斗的,都吸收了神火,假以时日还不知道谁找谁算账。眼下且不说有宗门的交代,就问这仇该怎么化解?要解决就要趁他们还没起势之前!” 几名碣云山弟子闻言连连点头,皆深以为然。 白术川亦目露果狠道:“好,我带两个师弟过去盯紧了!” 镜像画面中,器云谷内,各派参与比试的人员已经全部登场完毕,共一百三十五人,每个人都站在了一只事先摆好的箱子前。 对于炼器界的人来说,箱子里的玩意皆心里有数,每只箱子里都装了一百二十斤‘星沙’,一种沙粒状的矿物原料。 比试的第一步便是从这矿物原料中提取出一定数量的炼制材料,这一步在炼器界的行话谓之‘洗星沙’。 站在空地中间的离火宗长老身后摆着一尊齐腰的铜鼎香炉,他环顾四周审视着,确认参会人员全部到位,得到清点人员的手势确认后,方拿出了一支香,当场点燃了,插在了香炉中,才张开双臂施法大声道:“互验!” 各派参加比试人员,事先都已经得到了比试规则,当场错乱了起来,在各大箱子前游走查看,甚至是打开了箱子查看那一箱箱泛着金属光泽的靛蓝色粗砂。 主要目的是查看每一箱的数量和质量是否相同,你怀疑哪一箱有问题,就可以去查哪一箱,外人可能未必懂,未必查得出来什么问题,可作为炼器出身的比试人员这是基本功,验证起来没什么问题。 验证时间是一炷香的时间,之后的站位也会随意选择,等于是打乱了之前的站位。 之前的站位也算是随意乱站的。 一炷香尽,离火宗长老再次张开双臂,施法朗声道:“归位!” 东张西望的各派参会人员立刻就近选了个箱子,往箱子后面一站。 未能就近选择的,只好随便找个空位置凑合。 人员全部到位后,离火宗长老再次张臂大声道:“再验!” 这次,所有参会人员开始检查起了自己跟前的‘星沙’是否有问题。 等到所有检查的比试人员全部站直了,离火宗长老又朗声问道:“可有异议?” 见无人回应,那就表示没问题。 离火宗长老又拔出了一支香在手,前举过头顶,转着圈地亮给所有人看的同时,声音回荡全场道:“一百二十斤星沙,取铁不少于三斤六两,限一炷香时间,逾期或不达标者,取消下一轮的比试资格!” 说罢当众点燃了那支香,插入香炉的同时,大喊了一声,“开始!” 站了一圈的比试人员立刻俯身从箱子里施法提取出星沙,一个个手上燃烧出了虚焰,以火包沙,焚烧融取,一时间比试场地内各色火光闪耀,色彩炫丽,蔚为壮观,令无数镜像前的人叹为观止。 明山宗身后有某门派的弟子摇头唏嘘,“一炷香的时间内要淬炼出三斤六两铁,就算是一般人仙境界的炼器人也不容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高武境界的,恐怕也只有吸收了神火的人才能做到了。” 另有人呵呵道:“若不能优胜于一般人,吸收了神火的优势何在?” 还有人道:“这第一轮比试,看似公平,实则并不公平。” 闻听此言,吴斤两立马转了身,螃蟹似的侧着走了几步,凑了过去,打探道:“此话怎讲?” 如今的明山宗在炼器界也算是知名门派了,有了个吸收了四朵神火的宗主,将来在炼器界只要不出岔子,恐怕也会成为一个响当当的门派,值得提前尊敬。 因此,对方也就坦诚告知了,“跟大家吸收的神火属性有关,有些神火的威力适合熔炼提取,有些神火的威力连高温都谈不上,熔炼提取的能力可想而知。就眼前这些参加比试的人,恐怕有大半要过不了第一关。” 吴斤两摸着下巴哦了声,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谁知人家门派的师长却对出言点评的弟子训斥道:“无知狂言,规则这般设定,被淘汰的人自然有被淘汰的道理。炼器一道从来都是奇正相辅,一味偏向成不了器,若连基本的熔取之法都迈不过门槛,第二关也没有再比的必要,淘汰的一点都不冤枉。” 那弟子赶紧认错,“是,弟子知错了。” 吴斤两及侧耳倾听的明山宗一伙,听了个似懂非懂。 与其他紧张施法的比试人员对比,比试中的童明山还是很淡定的,双手操持着一团白色焰火烘烧着浮空的星沙,还不时左右打量其他的参试人员,主要在观察光头罗生生和古练妮等人。 这也算是在执行师春之前的交代,第一轮比试中不要太显眼,否则真不知道炼器界这帮混蛋还能做出什么事来,面对这帮能随时修改规则的,不得不多一份小心。 等到能一举定胜负的时候,不好再反悔的时候,再来硬的也不迟。 既要闯过第一关,又不能抢在神火吸收较多者的前面过关,还得观察那炷香的焚烧进度,可不就得东张西望的观察。 其他人都在孤注一掷地全神贯注、抓紧时间,包括李红酒在内,全场只有他童明山一人东张西望,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点过于明显了。 当然,全场也只有他一个门派掌门亲自上场参加比试。 “童明山举重若轻颇显从容啊,颇有大将之风!” 百炼宗那边,长老潘公应忽捋须感叹。 其师罗顽却沉声道:“这小子有点托大了,人家皆全力而为,他却只使了一朵神火,这岂是儿戏之地!” 做师父的,面对徒弟,习惯性地挑毛病教训。 这么一说,师春等人也注意到了问题所在,童明山就使了一朵白色神火炼制,反观罗生生的十色焰气、古练妮的七色焰气、李红酒的三色焰气皆全部使了出来,皆是一副狮子搏兔的态势,要为宗门荣誉抢那第一先。 人家那边熔炼出的渣渣已经在扑簌簌落入箱子内。 “无妨!”百炼宗宗主燕曲风倒显得宽容道:“四朵神火,过第一关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 师春却皱了眉头抱臂抠下巴,他知道童明山的一昧真火暗藏十二道神火真意,但这以一朵神火胜出会不会显得太轻松惹眼了,现在还不是一击必中的时候,所以也不是惹眼的时候,童明山不会真的不加掩饰过这第一关吧? 明眼人还是挺多的,各派不少人的目光已经陆续落在了童明山的那团神火上观察。 第四五一章 活宝一个 这种出人头地的比试中,有四朵神火不用,只用一朵,想不惹眼都难。 好在童明山也不笨,那么多人盯着他,东张西望的他不可能发现不了异常,但他并未急于改变。 他亮出一朵白焰来熔炼星沙,有他自己的考量,想知道动用三昧真火会不会被人认出来,之前的判断是在白天不容易被认出,可毕竟只是猜测。 大家在观察他,他也在观察大家。 见无人有动容反应后,他又释放出了那朵黑火来加入试探观察。 直到这一刻,师春才面露若有所思,大概猜到了童明山的意图。 等到确认没什么问题后,那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半了。 比试场地中忽有人熄灭了双手中的焰气火光,缓缓踱步走出,众目睽睽之下走向了场地中间的比试主持。 此人已率先完成了第一轮的熔炼,不是别人,正是端庄清冷中略带邪魅气息的光头佬,大铭阁弟子罗生生。 他单掌虚托着一团比拳头小的红彤彤球体,仍可见热气如波。 此时此刻的他,可谓万众瞩目,配上他的样貌和气度,全身上下都写满了能得第一的气势,令人钦叹。 大铭阁那边不少弟子叫好,阁主萧又红那老态龙钟长期耷拉的眼睑也在此刻撑开了,双目炯炯有神,略带欣赏意味地微微点头。 七色焰气在手操控熔炼的古练妮,抬眼看了看已出头的罗生生,顿有些急了。 对她来说,这不仅仅是输赢的问题,还事关门派颜面,虽然七朵神火不如人家十朵的数量,可若是被拉开的太远,情何以堪?何况她还是暑道山掌门的女儿。 身份有时候也是个累赘,她双手立刻加快了翻炒的速度。 知女莫如父,古炎铎眉头微皱,看出女儿心急了,在急于求成。 不过对现场观众来说,此时大家最想做对比的,最想比看的还是李红酒。 如今大家都听说了李红酒之前放出的狂言,说有他李红酒在,罗生生便无法夺魁,也不知他哪来的底气说这种话。 就眼下看来,似乎有些言过其实了,李红酒还在那折腾,罗生生已经完成了。 衍宝宗也不聋,此时自然也听说了自家李红酒的狂言,所谓言出必有因,衍宝宗上下包括宗主瞿五明在内,都在紧盯李红酒的反应,期待他能玩出什么花来,就像他在神火域内能突然露出惊人能耐一般。 大家都希望李红酒能给他们一个惊喜,然而现在观李红酒的反应,虽不曾懈怠,却也显得有些中规中矩,对比对手,看不出什么出彩来,何况最大的对手差不多已经在第一轮胜出了。 再沉得住气的,此时也有些绷不住了,李千秋长老低声问道:“红酒放那狂言,是真有把握,还是在开玩笑?” 一旁长老轻声回道:“就算你我,也没绝对把握能胜过十朵神火的熔炼威力,三朵神火的差距太大了。” 李千秋纳闷道:“那放话干嘛,事后徒惹人笑,宗主又要被他闹个脸上无光。” 闻言的瞿五明淡淡给了句恰如其分的判断,“赢肯定是赢不了的,他当时应该是想激对方动手跟他打架。” 此话一出,衍宝宗一伙听到的皆恍然大悟,懂了这话里未说出的含意,李红酒那厮是想趁机废了罗生生的比试资格,奈何没得逞。 会意的李千秋忍不住摇头苦笑,“还别说,红酒这家伙的歪脑筋还挺多的。” 瞿五明一声叹,颇为惆怅道:“人是聪明,就是没个正形,不走正道。” 一旁长老劝慰道:“也不能怪他,他也算是尽力了,实在是这一届暗中埋了一手的人太多了,往届的话,三朵神火已经够多了,哪能像这一届一样扎堆的出现。话又说回来,能打、镇得住场子也是个本事,我衍宝宗也需要这样的人。” 瞿五明嘴上没再回应,心里却在嘀咕,他岂能不懂这个道理,可问题是,若因不靠谱,接不了他宗主的位置,再能打也只是个打手啊! 观众席中,炼器界第一大派炼天宗,上上下下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这次的强者太多了,都知道炼天宗这次输定了,与夺魁彻底无缘了。 宗主洛演的脸上倒看不出任何表情,但眼神里透着些许阴郁。 对他来说,事到如今,夺魁都是其次的,最大的问题是其他门派爆发出的潜力,将会挑战到炼天宗的地位。 因而,寻找神火的秘法对炼天宗将显得格外重要。 洛演的目光有意或无意地瞟向了师春,又忍不住扭头看了看山顶上木兰今所在的位置,不知师春那边能不能得善了。 对于比试,司徒孤说关注也关注,但也不是很关注,不时在低声给什么都不懂的真儿解惑。 不过他并不需要从嘴里说出声音来解答,以他天仙境界的修为,可暗中传音。 初来人世的真儿对这个世界好奇的事情很多,司徒孤似乎依然是她当初手下的那个小老弟,这个小老弟的前程也可以说是她一手给予的。 场上,作为炼器界第一大派出动的比试弟子,左子升的压力更是巨大,同样不想输得太难看了。 偏偏这时,他目光一闪,看向了古练妮方向,古练妮手上焰火已经熄灭了,也虚托着一团红彤彤的铁球出列了,抬头挺胸着向裁判主持地走去,当场博来了暑道山弟子们的一片喝彩声。 左子升越发着急了,拿不到第一第二也就罢了,若是连三四五六都无缘的话,他这第一大派的杰出弟子情何以堪? 于是他手上发力越发凶猛了。 山腰上的南公子却看乐了,估摸着妥了、稳了,还让人弄了把椅子来,坐着慢慢欣赏。 场地中间,主持裁判处,负责验证的也是十大派共同派出的人手。 罗生生熔炼出的红彤彤的铁球表面上已经变黑成了靛蓝色,经过称重,达到了三斤六两的标准,又经十派核查人员轮流检验,确定其杂质含量也符合标准,故而已经是第一个胜出通过。 故而也不用退场,可以回自己的比试位置休息,他与走来的古练妮错身而过时,皆双双扭头互看了一眼。 古练妮略抬下巴,露出了那么一丝挑衅意味,她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而做出了这个举动,但内心深处其实也知道,因为对方是在场的最强,而且对方无论是长相还是气度都很吸引女性,自己想引起对方对自己的注意。 而罗生生只是轻飘飘多瞟了眼她手里的成品,不含任何情绪的目光便看向了前方,那种不屑和无视太明显了,也深深刺痛了古练妮的自尊心。 她的东西交出检查后,也顺利通过了,拿到了留场继续比试的资格。 回归自己比试位置时,她刻意控制自己没有再去看罗生生,而是看向了童明山,观察其进度,对于童明山吸收神火的数目,她心头一直是有疑惑的。 此时的童明山也已经是四种色彩的神火齐出。 不多时,炼器界排名第五的金貌堂,吸收了四朵神火的米良孟,也停止了熔炼动作,虚托着一颗红彤彤的铁球出场了,同样换来了金貌堂弟子们的一阵欢呼叫好。 似乎把同样是吸收了四朵神火的童明山给比下去了。 不过明山宗一伙却安定的很,脸上也看不到任何不适,静悄悄地看比试,目光大多时候甚至不在童明山身上,搞得输赢和他们无关似的。 一旁的百炼宗反倒比他们紧张在意的多,这些隔壁邻居们注意到明山宗一伙的淡定反应后,也能理解,显然是自认为比不过那些大派很正常。 殊不知连器云谷出口外盯着镜像的安无志和朱向心也同样很坦然,同样心里有数,看出了童明山在装低调,不然呢?童大宗主可是吸收了二十六多神火呀,还将三昧真火给熔炼出了两昧,怎么可能连初步的筛选都过不了关。 当然,二人依然还在可惜自己不能看现场。 炼天宗参赛的左子升,总算是不负自己的拼命努力,以吸收了三朵神火的实力,硬是赶在童明山前面先出头了。 迈步出场的他,第一时间回头看了眼童明山,松了口气,托着红彤彤的铁球,快步走向了裁判中枢。 衍宝宗宗主瞿五明看向还在忙活的李红酒,皱了眉头。 童明山也抬眼扫了左子升一眼,然后双手加快了一些动作,熔炼的火球中开始扑簌簌掉下大量渣渣,最后只剩了一颗红彤彤的液态铁球翻滚。 他收了四色焰气,伸出单掌虚托住,然后从容走了出去,同样走向了裁判中枢。 见他收功了,师春莞尔一笑。 “好!”吴斤两率先一声鬼叫,且又干嚎了起来,“宗主一出!” 只有半句,没了后半句,明山宗一伙愣了下,然后又是褚竞堂高声接话,“谁与争锋!” 于是其他人又跟着叫嚣,“谁与争锋!” 吴斤两再喊,“宗主一出!” 明山宗一伙立马齐声了,“谁与争锋!” 师春觉得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要装斯文的,乐呵呵的,一根小手指掏耳朵,把明山宗一伙当做了衬托自己斯文的陪衬。 “宗主一出!” “谁与争锋!” 叫喊声反复没完没了,镜像外的人听不到,场内的人皆又是一副看二傻子的眼神,发现这伙人是真的一点脸都不要的,这都被几只车轮从脸上碾过去了,还谁与争锋呢? 褚竞堂几个是觉得有失体统的,关键是吴斤两不要脸喊个没完,他们也不好意思不捧场,不然显得太不齐心了。 他们以前也没这么高调的,在原宗门哪有这样高调的资格,轮不上,也不敢呐,天知道怎么就渐渐变成了这样。 当然,一开始是觉得不自然的,跟着喊久了也就习惯了,反正又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喊。 最后场内的主持长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施法喝道:“住口,休要干扰其他人比试!” 一听这话,吴斤两立马不乐意了,大声回应道:“其他门派喊的时候,你怎么不制止?炼天宗刚才喊的时候,你怎么不制止?” 主持长老沉声道:“你们不觉得你们喊的时间过长了吗?会影响他人比试。” 吴斤两驳斥的话张口就来,“炼天宗人多,他们喊的人多,声音干扰也更大,你怎么不说?我们人少,多喊几嗓子给自家宗主打气怎么了?不就欺负我们是小门派么,大门派的你离火宗有种训斥几声试试。” 此话顿在现场惹来一阵窃笑声,山顶上的木兰今亦莞尔瞅去,嘀咕了一声,“活宝一个。” 离火宗上下的脸色被说的有些绷不住了。 山腰上观看的南公子也有些坐不住了,站了起来,一脸的无语,发现吴嘿嘿的行事高调程度与其个子是有得一比的。 “你…”主持长老也给堵了个无语,呲了呲牙,就要利用主持的权力发出警告。 好在师春没有旁观,对吴斤两训斥了一声,“你闭嘴!” 然后朝主持长老连连拱手告罪,搞的明山宗就他一个斯文人似的。 一旁的百炼宗一伙,则如同看怪物般瞅着明山宗一伙,或者说意识到了这些人的胆大,别的不说,离火宗可不是什么小门派,居然敢这样跟离火宗说话?至少他百炼宗是不敢的。 第四五二章 无妄之灾 再想想这伙人刚才一起大声嚷嚷的劲,不少门派认识到了一个问题,明山宗这伙人当初能被逐出门派不是没原因的。 大当家都开口了,褚竞堂赶紧伸手抓了吴斤两手腕扯了扯,示意不要再乱来了,并低声道:“别闹了,别坏了宗主的比试。” 提醒对方大局为重,别因为这个被取消了比试资格。 吴斤两嘿嘿了两声,低声回道:“放心,离火宗还做不了这么大的主,离火宗要看十大派的脸色行事,十大派现在要看大当家的脸色,怼他两句算不得什么事。” 明山宗的其他人略有疑惑,师春则回头瞪了他一眼,吴斤两嘿嘿干笑一声闭嘴了。 被当场顶撞的主持长老回头看向了离火宗宗主,后者却打量起了十大派的反应,见十大派并无任何责难明山宗的反应,心下多少有些好奇,不是想找理由将明山宗踢出比试吗? 转念又想到了师春跟十大派之间眉来眼去的动作,有几家还跑自己这来借炼器材料,也不知这伙人背后在搞什么猫腻。 再想到师春一伙背后有南公子,他离火宗还没到十大派那种全然不把南公子给放眼里的级别。 反复斟酌后,这位宗主施法朗声道:“再有违规者,逐出比试场地!” 也没说什么算违规,就是吭一声保存颜面,反正事情就这么不痛不痒地揭了过去。 宗主都这样说了,主持比试的长老只好也就当做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已经站起的南公子松了口气,还以为自己又要去给吴嘿嘿擦屁股,没事就好,他又慢慢坐下了。 其实炼天宗的宗主洛演是想借机教训一下明山宗那边的,然目光瞥了瞥一旁的司徒孤师徒二人,又偏头看了看山顶上的木兰今那边,再想到可能还要从师春身上攫取寻找神火的秘密,最终也就忍住了没发难。 再一件令他耿耿于怀的事,是司徒孤这个女徒弟和师春的关系,怎么听说有跟师春搂搂抱抱还亲嘴?他门下弟子吞吞吐吐,都不知道该不该告司徒长老弟子的状。 比试场内的各派弟子其实并未受外界的影响,依然在全神贯注而为。 外界所观看的镜像内,只见其画面,不闻其声。 不过边惟英是认识童明山的,见到童明山已经完成了首轮的比试,当即对看得有些无聊的卫摩介绍道:“域主,这就是明山宗的宗主童明山。” 这么一说,卫摩倒是打起精神多加关注了一下画面中的童明山,同时也忍不住莞尔,以他的消息获取能力,自然知道明山宗的宗主是个摆设,真正的话事人是师春。 不过还是略点头表示了赞赏,“吸收了四朵神火,回头修为突破人仙境界轻而易举,短时间内直逼地仙境界也不是不可能,不出意外的话,将来的成就定然不俗。此子遇上师春也算是因祸得福了,留在百炼宗恐怕终其一生也难达到如此高度。明山宗还有两个修习火性功法的,在神火域恐怕也有斩获。” 说着回头盯向了无亢山一伙,“这明山宗真要能这样支棱下去不散的话,有了这般底蕴,未必不能混成个名门大派,将来的成就也未必会低于你们无亢山。这师春影响的人太多了,没想到连我也受了他无妄之灾,这般有能力的弟子,你们当初不该将他逐离的。” 无亢山一伙其他的话没听进去,只吃惊于他也受了影响。 边惟英试探道:“师春连累了域主?” 卫摩:“我不是说了么,这生洲有可能要换人坐镇。” 无亢山三人面面相觑,皆面露不解,边惟英再次探问,“与师春有关?” 卫摩瞟了他们一眼,想起了他们的消息获取能力有限,遂解释道:“师春在神火域内,曾扮作蒙面刺客当众刺杀,结果遭受了各派的反击,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术法,竟当众定住了五品法宝的攻击,才得以脱身而去…” 边惟英三人闻言一惊,终于明白了这位域主为何过问五品定身符的事,能定住五品法宝攻击的,可不就是五品定身符么。 果然,卫摩也是这样说的,“于是有人认为那是五品定身符,念其无亢山出身,可不就认为其法来自无亢山。一开始本座也是这样认为的,这才招你询问。 想想,你应该没有骗我,无亢山若真有五品定身符的炼制法门,也不会遭遇之前的变故,边阙等人也不至于无力自保,面对碣云山的欺辱,你们也不至于束手无策,鬼知道师春是玩的哪一出。 然有些事情,旁人是不会轻信解释的,非要自己过手筛一遍不可,于是就嫌我碍事了,想尽办法地让我挪挪位置。” 无亢山三人闻言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 羿华淳长老忍不住疑惑道:“既怀疑师春有五品定身符,域主又帮我们否认了,相关人为何不直接找师春去问来路?” 卫摩哼了声,“你倒是问到了关键,这也是我为何不能肯定,而说‘可能’要挪位的原因所在,想让我挪位,我也不是谁想挪走就能挪开的,对方是要付出代价的,现在问题的症结就在师春身上。 那家伙不知道干了什么好事,被观星阁给盯上了,连璇玑令主木兰今都亲自出马了,据说是可能和魔道有牵连,木兰今现在人就在镜像画面里的器云谷中…” 此话一出,无亢山几人当场倒吸一口凉气,璇玑令主亲自出马,还和魔道有牵连,真有点把他们也给吓到了,担心会不会牵连到无亢山头上。 “王庭和天庭之间的关系你们心里也有数,人落在了木兰今的手里,谁敢去捞师春?牵涉到魔道,谁捞谁就有涉魔的嫌疑。 牵涉到魔道,连圣王也不会留情,王庭可是被魔道祸害的不轻,圣王深恶痛绝,恨不得诛之而后快,在魔道这事上,王庭绝对是支持天庭的。 也就是说,师春若是能过了木兰今那一关,有些人就会直接冲师春去,犯不着付出大代价让我挪位,我在位,有些人就不好明着动你们。 师春若是不能过观星阁那一关,那我挪位的可能性就很大,你们无亢山又搬不走,要想好怎么跟接我手的人做交代。” 闻听此言,无亢山这边自然是希望师春没事,包括对师春有怨的羿华淳。 边惟英担忧道:“师春才刚出流放之地不久,怎么可能和魔道有牵连?” 卫摩:“说有可能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那家伙太能蹦跶了,什么事都能捅翻了,说有魔道在背后支持,也不是不可能。若说真是魔道在支持,又不像魔道的行事风格,魔道似乎不太可能这么高调,另就是木兰今并未直接动手,可若说和魔道无关,若无一定把握,木兰今又怎么可能亲自出马,和魔道有牵连的话也是能随口乱说的?” 说话间,他似察觉到了什么,忽回头后看。 边惟英三人也跟着扭头看去,只见一锦衣华服的男人从亭台楼阁间不疾不徐地走来。 卫摩轻呵了声,“人来了,若有人接手生洲,大概就是他了,先介绍你们认识一下,也是在告诉他,你们是我的人,做的过分了,就是在打我的脸。” 边惟英三人哪还坐得住,皆惶恐站起…… 露台上的巩少慈也指向了镜像中走出的人,对其父介绍道:“父亲,那就是明山宗的宗主童明山。” 兰巧颜母女倒是在天雨流星大会的俯天镜镜像里见过明山宗的人,但不知哪个是哪个,此时闻言也仔细打量了起来。 盯着镜像凝望一阵的巩元芝,忽偏头对兰巧颜笑道:“不久前,听闻了一些神火域内传出的消息,说师春竟身怀五品定身符,挡住了五品法宝的攻击,这才得以从各派围攻中脱身。” 兰巧颜一怔,讶异道:“他哪来那东西?无亢山得来的不成?无亢山能炼制五品定身符?” 一旁的巩少慈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感觉父亲问话时,在对兰巧颜仔细察言观色。 巩元芝笑道:“能炼制五品定身符的,整个修行界就两家,没听说过什么无亢山,会不会是从流放之地带出来的什么别的法门?苗夫人久居流放之地,对师春的情况应该是很了解的。” 兰巧颜带着思索意味微微摇头,“他在流放之地若能有这法门,早就横着走了,哪用困这么久。” 巩元芝哦了声,目光终于从她脸上挪开了,表示赞同道:“苗夫人言之有理,那看来出自你说的那个什么无亢山的可能性较大。” 兰巧颜则费思量状,嘀咕自语着,“无亢山有这能耐的话,只怕早就名扬天下雄视一方了,能隐忍至今?” 镜像里,李红酒手上的火光熄灭了,托着炼好的火红铁球走向了众裁判。 “好!” “师叔好样的!” 衍宝宗那边陡然爆出了一阵欢呼叫好声,没忍住,都是下意识的。 此举令刚勒令严规的离火宗宗主脸上火辣辣的,有被当众打量的感觉,偏偏又不好说什么,只好面无表情地当什么都没发生。 第四五三章 正式开始 不多时,炼器界排名第八的景阳宫,弟子许芒,亦灭了三色火焰脱颖而出。 紧跟着,炼器界排名第九的伏明谷,弟子黄纯铸,也灭了三色焰气前往场地中枢寻求裁决。 这两派当初并未像其他门派一样,在神火域内追着师春不放,一门心思干自己的事,凭着门派传承累积的经验,算是小有收获。 当然,不去追寻那个什么秘法,也不是不想追,皆是因为进入神火域后依着传承的经验直接跑远了,远离了大众,等到知情后已经晚了。 知情的晚也未必是坏事,福祸相依,排名第七的东霄岛领队弟子言春来只得了两朵神火,排名第十的落焰山领头弟子杜达只得了一朵神火,这两家就是因为放下了自己手上的活,把时间浪费在了追逐师春上。 故而此时的比试中两人极为吃力,前十名的大派,焉能在首轮比试中被一群排名在后的人比过去,虽知自己在第二轮比试中无望了,但也正因为知道第二轮不会有出息了,所以第一轮越发不能显得逊色。 故而这两人真的是拼了。 东霄岛的言春来几乎是紧跟在伏明谷的黄纯铸后面完工的,胸膛起伏着快步出列了。 “好!” “言师兄好样的!” 观众席上的东霄岛弟子们一阵欢呼叫好,因言春来两朵神火的炼化速度竟能追上黄纯铸而欢呼。 然东霄岛高层的神情却显凝重,看出了言春来这把过于竭力厮拼,消耗的是下轮比拼的精力,对下一轮的比拼极为不利,但他们也都能理解言春来的想法。 因为自己在神火域带队时的决策失误,言春来这个弟子这次是在拼命了。 同样的状况也发生在了落焰山弟子杜达的身上,熄灭了火光的杜达,大口喘息着前往裁决地交差,也算是松了口气。 至此,十大派弟子中参赛的领头人物基本算是全部出线了。 能掺和在前面一起出线的,唯有童明山一人。 之后陆续出线的人,相当一部分也都是十大派里的其他弟子,譬如暑道山的元垚和庞厚。 十大派之后的其他门派参会弟子,基本上找不到吸收的神火超过一朵的人。 其差距原因,门派经验的累积是重点,侥幸的空间不大。 当然,这回更大的原因是因为贪心和欲望,很多门派都想一口咬个肥的,跟着追捕师春一伙,浪费了大把的时间。 一炷香已经焚烧至末端,还有人不肯放弃,在竭力熔炼。 吴斤两见状,又溜达到了一旁的门派跟前,搭话询问道:“这比试,好像只有夺魁的人有奖,其他人都是陪衬,现实已经摆在了眼前,这帮人还不死心,还拼命浪费力气干嘛?” 就近那人回道:“话不是这样说的,这么跟你说吧,没有哪个门派的资源能无限供应,不是谁都能随便获得大量资源练手的,而三十六种神火的属性不同,并不是所有属性搭上自己修炼的火性功法都适合作为主炼的,有些属性只适合做主炼的辅助,也就是辅炼,也存在因人而异的因素。 能闯过首轮的,则意味着自己能主辅兼顾,起码宗门会愿意投入资源去培养,闯不过的则值得商榷。还有,两三百年才有一次的比试,几乎整个炼器界的门派都在这看着,经过了首轮的筛选,便已经是在炼器界扬名立万了,若能在第二轮的比试靠前,那在炼器界更是人尽皆知。对内行来说,炼器界竞争激烈,能出头,比什么奖励都重要。对外行来说,同样水准的东西,也是宁愿多花钱找名家炼制的。” 吴斤两哦了一声,这么一说,他就懂了,说到底还是为了名利。 尽管比试者都在尽力出线,可随着那炷香的焚尽,遗憾的事情还是出现了,一百三十来号人,首轮出线的只有五十二人,八十来号人当众饮憾。 有些人觉得自己就差一点,再多一点时间就行,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随着离火宗的主持长老大喊一声“第一轮比试结束”,眼前的一切便真的都结束了,再倔强都没用。 有人仰天而叹,有人当场泪洒。 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接受,都被请出了比试场地。 哪怕是师春,也看得一阵唏嘘不已,以他修士的角度来看,能施法徒手炼钢的,都已经是很不简单了。 现场比试暂停后,周围的观众感觉呼吸都舒畅了不少,之前百多号人一起施展神火,空气都稀薄的感觉难以呼吸了,若非修士,在现场肯定受不了,有可能会昏阙。 场地中枢,主持比试的人员弄出了一张足有一百个等同格子的铁板,平放在了地上。 然后十大派派出的监督人员一起上场,当众联手施法推送出各色烈焰,将刚才收拢过来的各派弟子熔炼出的金属再次推向了空中熔炼提纯。 再次祛除了一些杂质,达到了需求后,融化的铁水缓缓落下,淌入了那铁板上的百个格子中,有溢出。 有人持尺状物,在格子上平扫过溢出物后,又有人驱使淡蓝色焰火在格子上一扫,红彤彤的铁水瞬间冷却变黑。 铁板被人抬起,倒扣在一张桌面上一敲,上百个正方形的铁疙瘩当场哗啦啦落下,每个也只有拳头般大小。 然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上百个铁疙瘩给混在了一起,如同炒菜般炒成了一堆,打乱了。 等到桌前人让开后,主持长老方大声道:“第二轮比试者,过来领取炼制材料,一人一块。” 场上仅剩的五十二人立刻向桌前物品集中。 他们领取物品前遭遇了二次搜身,不允许他们身上携带任何炼器材料,也不许携带任何储物用具。 与此同时,整理现场的离火宗弟子迅速将五十二名参赛人员的站位重新进行了等距布置。 参赛人员领到一块铁疙瘩后,各自选择新的站位,先来后到,最后面的没得选择,剩哪个位置就站哪个。 少了八十来号人,剩下参赛人员的间距大了很多。 待五十二名比试人员全部到位,主持长老环顾现场,静等一阵,见无人发出异议,方摸出了一炷香,这炷香可比之前的大多了,是一炷能烧一个时辰的香。 也许未必能那么精准,不过没关系,给五十二个炼制人员的时间都是一样的,些许差距不重要。 随着主持长老将那炷香点燃,缓步走向了香炉,连师春都下意识绷紧了心弦,知道真正的比试现在才算是开始,之前只是给真正的比试者腾空间而已。 事关能不能拿到那三件重宝,面对这场他毫无左右能力的比试,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转念一想,童明山的炼器天赋和技术跟那些大派弟子是有差距不错,但毕竟是吸收了二十六朵神火,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如此齐全的‘工具’辅助,没道理拿不到第一的。 也不知道自己担心个什么劲,究其原因时,他视线触及了在场的李红酒,目光略凝,终于知道了自己不安的来源,也想起了李红酒放出的能力压罗生生的狂言。 别人说这话,他可能会当放屁,但李红酒这厮,他是领教过的,是真他娘的邪门,那漫天雷霆的恐怖场景他记忆犹新,高武境界能打得五品法宝招架不住,定身符也定不住。 还有就是,在地心塔很明显的,这孙子对神火似乎不感兴趣,也不知是装的还是怎样。 然而这孙子也确实有可能是口出狂言,睁眼说瞎话的胡说八道,他又不是没领教过,妥妥的名门大派里的异类。 可对出身于流放之地的他来说,对危机的察觉是很敏锐的,意识到了什么很难不警惕。 然眼下再怎么警惕也于事无补。 稍作思量,他突然扯开了嗓门大喊,“酒哥,兄弟相信你一定能夺魁,其他人都不配给你提鞋!” 因为他想通了,不管是童明山夺魁,还是李红酒夺魁,都不妨碍他事先对李红酒卖好,而且就是要卖给所有人看。 必须要办成铁兄弟,因为他目前还找不到第二个能发出那惊天雷剑助他提升修为的人。 不管前途有多少艰难坎坷,总之李红酒这兄弟他认定了,一定是不离不弃的,谁都别想拆散了他们。 他也希望能反复提醒衍宝宗的弟子记住,他是李红酒的兄弟,以后他上衍宝宗找李红酒,不要拦着。 气氛凝重的现场,突然冒出个一语惊人,在场所有人齐刷刷盯向了这边。 手握铁疙瘩,这次要玩真的,要见真本事,已经作势欲抢时间冲刺的李红酒愣愣循声回头,看到了师春。 师春向他用力挥手,一副我在这的样子。 尽管李红酒脸上挤出的那么一丝笑意很牵强,但师春无所谓,只要李红酒不当场否认就是承认,其他的不重要。 一旁的百炼宗上下,扭头看向师春的眼神中透着惊讶,这怎么胳膊肘还朝外拐了,都不配给李红酒提鞋,这不是把自家宗主都给贬低了。 就是这个道理,因而其他门派都意识到了师春跟李红酒的关系不简单。 有人悄悄向旁人嘀咕,“不是说李红酒在神火域有追杀师春吗?” 山腰上的南公子坐直了身子望着,奇怪这是怎么回事,没听错吧? 山顶亭子里的木兰今亦讶异盯向了山谷中。 场内拿着铁疙瘩的童明山忍不住苦笑。 吴斤两则是一阵嘿嘿,对一旁的人说笑话似的,“刚还让我闭嘴来着!” 话毕又猛然挥臂高呼,“宗主出马!” 结果这次没人附和响应了,褚竞堂等人都缩了缩脖子,毕竟不好跟大当家对着干。 第四五四章 玲珑心 听到师春的声音,真儿笑靥如花。 外界仰望镜像的人,听不到谷内的声音,谷内主持比试的离火宗长老为了离火宗的脸面,也当做什么都没听见,走到香炉前,稳稳将那炷香插在了炉内,旋即张臂震声道:“比试,开始!” 此话宛若一声令下,手持铁疙瘩的五十二人刹那手冒焰气,将手中硬邦邦的铁疙瘩进行软化。 那真是抢着开始的,生怕浪费一丁点时间,哪怕能多争取一丢丢时间都是好的。 经过首轮的比试,剩下的人里,谁是陪衬,谁有资格真正一较高下,参赛者心里都是有数的,趁着软化材料时还有些空闲,有些人的目光四处打量起了对手。 东霄岛的言春来,落焰山的杜达,皆无心其他,顾不上在上轮的消耗巨大,这一上手,又直接豁出去了,直接尽了全力而为,手中包裹炼器材料的焰气色彩,浓密炽烈,隐约给人一种刺眼的感觉,二人也因此而显眼。 古练妮的眼里没有第二个对手,也没有第二个人,直接盯上了斜对面的那个光头美男子,见到对方手上不同色彩的焰气一道道增加,她手上色彩亦在一道道迸发出来追赶,一副非要赶上不肯逊色的心气劲。 其志可嘉,然现实摆在这,她手上第七色焰气爆发出来后,便没有了再追赶的能力,眼睁睁看着罗生生手上的焰气嗖嗖冒出第八朵,第九朵,第十朵。 而她能较劲的唯一发力点,就是加大法力的输出,以驾驭出更强大的炼化能量,同时也希望自己的炼器天赋能强过对方,好以此拉平两者之间的距离。 放眼全场,唯有罗生生是她心心念的追赶目标。 她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暑道山上下所有人的心弦,几乎都没人去关注同样在参加比试的元垚和庞厚等。 而罗生生的首要关注却不在她身上,一开始便下意识瞅向了李红酒。 原因无他,还是因为李红酒之前当众对他放出的狂言。 在绝对的炼制实力差距面前,他倒不担心李红酒能赢他,而是师门对他交代过的小心,师门担心李红酒炼器比不赢,会突然出手动拳头。 只要当场把他给放翻了,令他无法再继续参加比试了,不就印证了人家说的那话,有他李红酒就在,你就夺不了魁。 按理说,堂堂衍宝宗的弟子不至于干出当众违规的事来,真要那样干了,衍宝宗不但要丧失本届比试的资格,连下一届的参会资格也要被剥夺。 可问题是那汪汪乱吠的人是李红酒。 大铭阁这边为了谨慎起见,仔细整理了一下能查到的李红酒的生平情况,结果发现李红酒尽干一些不靠谱的事,属于过十天日子就有三天在罚跪的那种,其师手上的棍子都不知道打断过多少根。 曾做出过很多匪夷所思的事,若不是其师是衍宝宗宗主,这孽徒就算不从这世上消失,也早就从衍宝宗消失了。 不知道还好,了解的越多越吓人,这还是能查到的,这他妈就是一个混人,什么事都敢做。 偏偏人家的背景在那,在人家没干出那种事之前,你不能靠猜测给人定罪,无法对人家干什么,连警告都不合适。 碰上这种人,整个大铭阁上下都紧张了起来,让他罗生生挑比试位置的时候,千万离李红酒远一点。 没办法,人家很能打,你罗生生神火吸收的再多也打不赢人家,人家不跟你比炼制技巧,跟你比拳头。 有了距离的话,一旦李红酒乱来,师长们在看台上还有驰援的空间和余地,不至于完全措手不及。 所以说,罗生生挑的位置在李红酒的正对面,有点对头的意思。 而此时的大铭阁高层,也都做好了蓄势待发随时出手的准备,暗中摆好了箭在弦上的架势,一半人的目光是随时盯在李红酒身上的。 于是李红酒目光一扫,就与罗生生的目光对上了,没想到人家这么重视自己,李红酒莞尔一乐,还略抬下巴调戏了一下。 于是古练妮发现了罗生生的眼里只有李红酒,这让她心气难顺,感觉受到了羞辱,感觉对方没把自己给放在眼里,明明全场最有资格做其对手的只有自己。 当然,在她眼里,无论是罗生生,还是李红酒,站在异性的角度,都是两个让她欣赏的异性。 罗生生的炼器前途,李红酒的打斗实力,还有师春的能力,某些时候都会吸引到她。 而她此时的心里只有被人无视后的愤怒,这也成了她努力的动力。 此时的童明山,虽然和金貌堂的米良孟一样,能划入前几的竞争者行列,但并未放在罗生生和古练妮的眼中。 李红酒也同样未把他给放在眼里。 童明山挑选的站位,也故意面对上了师春那边,此时正端着焰气跟师春那边目光互碰,手上虽然绽放着四色焰气,脸上却对师春报以了些许无奈感。 也确实是无奈,说实话,就眼下炼制的第一关,软化炼器材料。 他只需驱使出三昧真火里其中一昧的真实威力,就能轻易将其给炼化,可他不敢弄那么直白,真要那样干了,火上的名堂立马要暴露,所以他现在还得捧着四朵神火做样子,看别人的进度来掂量自己的进度。 因为师春交代过,要尽力赢,但不能赢的太轻松,因为咱们还不够强大,虽可以高调做事,但还是需要适当的隐藏实力。 看出了童明山的轻松,师春心头也落得个轻松,报以微笑…… 露台上,盯着镜像的苗亦兰,忽问道:“这一局如何分胜负?” 正欲开口向女儿解释的兰巧颜忽打住,略偏头,带着微微笑意地瞅向了巩少慈。 巩少慈不知这是在给自己多跟人家女儿交流的机会,还是在考自己,当即温雅回应道:“炼制‘玲珑心’,这也是炼器界考校门中弟子炼器技艺常用的一个办法,就是以他们手中的炼器材料仿着人的心脏来炼制。 他们以心中窍眼来分等级,从一窍到九窍,分成了九个等级,最高级就是九窍玲珑心。眼下就看他们谁能先炼制出更高的等级,达者为先。” 听到这里,作为父亲的巩元芝出声纠正了一下,“玲珑心的炼制比试,炼成‘九窍玲珑心’并非最高标准,最高级的标准是‘真九窍玲珑心’。” 兰巧颜闻言笑语道:“其实少慈说的也没错,对他们这些比试的炼器弟子来说,一般的‘九窍玲珑心’足以算得上是最高标准,‘真九窍玲珑心’那已经是另一个境界,又岂是他们能达到的。” 苗亦兰明眸闪着思索神色,“娘,‘真九窍玲珑心’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真心’?” 兰巧颜略颔首,“没错,‘真九窍玲珑心’在炼器界的简称就是‘真心’,顾名思义,就是把一块炼器材料炼制到结构与真正的心脏一般,给它一口气,它就能跳动,就能活过来。 能炼制出‘真心’,这是炼器技艺到了相当境界的炼器高手才能做到的,就他们这些炼器弟子来说,这一炷香的时间内,别说炼制出‘真九窍玲珑心’,能炼制出‘真一窍玲珑心’或两窍的,就已经很不错了。” 巩元芝点头赞同道:“苗夫人说的没错,是这个理,以这些炼器弟子的能力来说,能炼制出普通的‘九窍玲珑心’就不错了,强推到‘真心’那个级别确实太过勉强了。” 苗亦兰算是听明白了,脸上却依然挂着不解的思索意味。 知女莫若母,扭头看了眼的兰巧颜知道她在较什么劲,问道:“不知区别在哪?” 巩元芝父子闻言也扭头看向了苗亦兰。 苗亦兰则嗯了声,“女儿确实在疑惑‘九窍玲珑心’和‘真九窍玲珑心’之间的差距在哪。” 巩元芝对兰巧颜笑道:“是个敏而好学的好姑娘,谁娶了是谁的福气。” 此话说的苗亦兰一脸含羞,巩少慈则目光灵动地抿唇,同时也被苗亦兰那羞答答的好看模样惹得心头一阵荡漾,也因此而暗暗苦恼于苗定一为何迟迟不肯松口。 “过誉了。”兰巧颜倒是帮女儿谦虚了一句,然后才解惑道:“这么说吧,‘九窍玲珑心’只能算是炼制出了个心脏的粗枝大叶的轮廓,只是炼制出了心脏的主要脉络,而‘真九窍玲珑心’前面也说过了,构造则是与真正的心脏一般,只是与真心脏的材质有别而已。” 巩元芝双手轻拍了拍椅子扶手,也嗯声道:“二者虽只有一字之差,实际上却是天差地别,仅一句‘心血来潮’,其中所蕴含的蓬勃便需无数细微脉络齐心协力。 ‘九窍玲珑心’只需将与每一窍相连的大致脉络炼制出来便可,而‘真九窍玲珑心’之所谓被称为‘真心’,便有做不得假,容不得粗枝大叶的意思。 ‘真心’要将与每一窍相连的无数细微脉络全部复刻出来,最后炼制出来的结果要如同你娘说的那般,与真正的心脏相比,也就是材质不同而已,给它一口气,它是能活过来的。这就是两者之间的差别,死物与活物的差别,天差地别!” 第四五五章 攻炼九窍 突然,镜像画面集中在了参赛的大铭阁弟子罗生生身上,或者说是集中在了罗生生身上将画面拉近放大了。 此时罗生生的容貌气质在镜像中清晰呈现,惹得各地观看中的女人窃窃私语,女人好色是更胜男人的。 女观众大多心动于罗生生的姿色,男观众偏理性,大多注意上了罗生生的手上动作。 罗生生手上的焰气大部分已经消失,或者说是在渐渐内敛,有几色交织在了一起,运转出了另一种势头,在往烧红的炼器材料中缓缓遁入。 “不愧是吸收了十朵神火的。” “这就已经是领先开始了。” 观看的各派中开始响起了一阵嘀嘀咕咕的议论动静。 大铭阁那边不少人已经是面露欣慰或微笑。 懂行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明山宗一伙大多是睁眼瞎,摆明了给他们看,他们也看不懂。 师春一开始还能装斯文、装沉稳,他喜欢在人多的地方装。 然而不懂就是不懂,一直睁眼瞎下去太难受了,尤其是听到大家的议论后,发现自己完全听不懂,导致最终还是装不下去了,干咳一声,然后朝一旁的百炼宗那边靠了过去,并喊了声,“燕宗主。” 放以前哪敢对一派之主这么随意。 燕曲风扭头看向他,不知何意,见他站在了两派交界处又不过来,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不知摆给谁看,于是只好也走到了两派交界处,问:“老弟有何指教?” 师春干笑道:“这场合哪轮得到我指教,是我向前辈请教才是。”他抬头看了看几乎独占镜像画面的光头佬,又朝场内的罗生生抬了抬下巴,“他那是什么意思,火势怎么还弱了?” 能问出这样的话来,纯属炼器小白,燕曲风哑了哑,正常来说,哪用得着自己这堂堂一派之尊解释这么小白的问题,不过眼下是他这边要挖人家的墙角,自己的态度还是要摆好的。 起码没必要这个时候就闹的不痛快,需知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善茬。 他想了想,鉴于人家在这方面是白痴,酝酿好了人家能听懂的语言才解释道:“他手上炼制材料的火候到了,要施法火攻其材料内部,也就是要正式炼制‘玲珑心’内部了,暂不知他打算炼制几窍。” 师春哦了声,算是勉强听明白了,至于‘玲珑心’什么的,譬如苗亦兰向母亲他们请教的那些东西,他师春是知道的,毕竟童明山也要参加这种比试,要比什么,他事先肯定是要跟童明山沟通的。 所以大致比什么的情况他已经弄懂了,就是现场这种具体炼制步骤什么的,没见过,也不知道,故而临时请教。 一旁同样无知的明山宗一伙也算跟着沾了光,同样得到了解惑。 既然已经开口了,师春也就不客气了,“燕宗主,你觉得他吸收了十朵神火能炼制几窍的玲珑心?” 燕曲风目光落在了那炷香上,“这个不好说,能利用出所吸收神火的多少威力是一个方面,驾驭神火的熟练度是很关键的一个因素,还有就是他自己的炼器天赋,或者说炼器能力也是一方面,眼下麻烦的是有时间限制。 在场的基本都是各派的精英弟子,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慢工出细活,慢慢磨,估计都能炼制出‘九窍玲珑心’,不过这一炷香的时间,就给一个时辰,对炼器来说,真的是太短了。 当然,这是比试,比试自然要划出规则来,给出限制性条件,才能逼出或看出他们的真正本事。” 闻言,师春目光投向了童明山,别说燕曲风不好判断罗生生,就连童明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在比试规则内炼制出几窍的玲珑心来。 初进神火域的时候,诈骗四鼎宗时,童明山倒是对丰耀阳吹过牛,说自己半天内能炼制出九窍玲珑心。 可那毕竟是吹牛,按童明山自己的说法,哪怕修为突破到了高武,要炼制出九窍,也得花个几天的时间才行。 当然,那是吸收神火前,吸收神火后就不好做对比了。 主要是童明山吸收神火后,也没试过,在神火域也没材料给他做尝试,出来后好不容易搞到了炼器材料,时间又不够。 马上要开始比试了,童明山不可能花一个时辰去测试自己的极限,把法力和精力给耗费掉了,后面还怎么比试? 所以啊,童明山自己对自己如今的实力也是一无所知,反正大家就是感觉吸收了二十六朵神火应该不会输,感觉胜算还挺大的。 随着罗生生手中火光没入烧红的铁疙瘩内部,铁疙瘩内隐约有别的光影晃动,应该是不同神火颜色导致的。 镜像画面刚放大回了整个比试场,便见古练妮手中的火光黯淡了下来,状况与罗生生之前类似。 燕曲风也忍不住轻叹,“七朵神火的威力果然也不一般。”借口开了这个话题后,他扭头看向了师春,“传闻暑道山这位掌门千金能得这些神火,都是拜你所赐,为何她能吸收到七朵神火,童明山才吸收了四朵?” 这个好解释,谅对方不敢找暑道山核对,师春直接泼脏水道:“简单,谁拳头大,谁说的算,谁就拿得多。” 燕曲风连哦两声,这么一说,他就懂了,也完全可以理解嘛,毕竟是暑道山那样的庞然大物。 明山宗那边一伙却是齐刷刷扭头看向了师春,比试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大当家的话惊人。 吴斤两在嘿嘿笑,褚竞堂等人却是唏嘘不已,谎话随口就来,清新质朴,说的比真话还真,也是服了。 燕曲风自然还想问问寻找神火的秘法是什么,然而又知道自己没资格问,神火域出来后,他这里也是一直在盯着明山宗这边的,知道师春一伙一直在跟十大派眉来眼去的,猜也能猜到,十有八九和秘法有关,所以轮不到他来插手的。 他很清楚,有些事情若敢瞎掺和,灭门之灾不会远。 就在这时,罗生生手中的火光又再次炽烈旺盛起来,双手隔空推挪,在快速拿捏炼器材料的外形。 不一会儿便将软乎的材料给塑造成了心脏的模样。 燕曲风又道:“他要炼制几窍,很快要见分晓了。” 自然是在回应师春之前的话,师春闻言也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 不多时,罗生生手中的器物裂开了,裂开出了各色火光,裂开的瞬间可谓灿烂如霞。 器物硬生生裂开成了九块,大小不一,形态不一,分裂出的形态甚至有些诡异,像是被神火威力给切开的,又像是撕裂开的,每一块的裂面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孔眼。 九块浮空身前,罗生生专攻其中一块,集中了烈焰火光笼罩了其中一块折腾。 “九窍!” “是九窍!” “他要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炼制‘九窍玲珑心’?” 周遭一阵惊哗声起,却未动摇罗生生的专注炼制神态,炫丽火光,配合他的气度,宛若神明。 大铭阁上下甚是欣慰,皆与有荣焉。 当然,一部分人依然高度戒备着李红酒。 他们发现李红酒那家伙依然是一副有条不紊的样子,且不时有闲心去打量对面的罗生生,瞧见罗生生努力的样子,不但不当回事,偶尔还面露揶揄戏谑神色,怎么看都像是不怀好意,焉能不防。 燕曲风亦发出为之惊叹的声音,“一炷香的时间敢炼制‘九窍玲珑心’,看来不仅仅是神火的原因,看来这罗生生平常的炼器天赋本就不凡,看来大铭阁为这一天准备了好久,将这罗生生隐藏的好深,就为今天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将眼下情形环顾了一遍的师春,只问自己不懂的,“燕宗主,这分成几块就是炼制几窍吗?” 燕曲风知他对这方面几乎是完全不懂,细说道:“可以这样说,但主要原因不是为了显示这个,主要是难以同时顾及太多。施法炼制时,器材处于软化状态,而后面炼制出的细孔会越来越多,对火候的操控和力度的把握,要求会越来越高,稍有不对,就会把之前炼制的细小脉络给挤压没了。 同时分心兼顾的话,不说法力的消耗,光精力的消耗就不得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分区域一块一块的顾及,将一块块炼制好了后,再重新融合起来便可。 九窍,有孔眼粗大部位较多的,那是比较容易炼制的部位,所以一般都是先炼制简易的部位,好节约精力攻艰,罗生生现在就是这样做。 他一开始的动作是炼制出材料的整体及内部大致结构,然后再根据构造和自己擅长的炼制习惯,将其分割成九个区域,然后就是眼下这样,待到九合一,就是他大功告成的时候。” 一旁的潘公应长老插了一嘴,“就算是分成九个区域分别炼制,火候的把握也是极不容易的,小区域反复的细孔炼制,一个不小心也容易被挤没了,很容易返工,所以各种属性不同的神火越多,就越容易兼顾,冷热交替、软硬兼施到位了等等,可事半功倍。” 师春一伙听了个朦胧懂,至少明白了大概的意思。 “又是九窍!” “看,暑道山也要炼制九窍!” “古掌门的女儿也有把握在一个时辰内炼制出九窍玲珑心吗?” 现场又是一阵惊哗声起,在场的大部分都是行家。 师春一伙闻言看去,只见古练妮操控的炼器材料火光四射,亦将成形的器材给硬生生分成了九件,做这动作时,明显有冷眼斜睨罗生生那边较劲的意思。 第四五六章 意气用事 罗生生也只是因动静瞟了古练妮一眼,并未将其放在眼里,清高的性子可见一斑。 “师叔,好样的!” 一群暑道山弟子欢呼叫喊,兴奋得不行。 同在比试场上抽空瞅了瞅的元垚和庞厚见状暗暗心惊,两人对古练妮的炼器天赋算是比较了解的,虽有七朵神火加持,但对其能否一鼓作气练成九窍有所担忧。 岂止是他,暑道山的高层,尤其是掌门古炎铎,更是下意识绷了唇角,暗怀紧张,但又都没有吸收过七朵神火的经验,搞不清是不是古练妮力所能及范围内的行为。 他们不怀疑古练妮炼制九窍的能力,但时间限制是个大问题,要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炼成,七朵神火的加持真的行吗? 因古练妮的行为,反倒让师春暗暗放心了不少,连古练妮七朵神火都行,童明山二十六朵神火没道理不行吧。 他之前问过童明山的,童明山对自己能否在规定时间内炼成九窍也有疑虑,没试过,心里没底。 “有把握一炷香时间内炼成九窍,不得了,不得了,看来古掌门真是教女有方!” 燕曲风也忍不住一阵赞叹感慨。 他话刚落,扫视的目光在比试场内一怔,略瞪大了几分。 又是一阵惊哗声起。 “啊,又是九窍!” “是金貌堂的!” “他吸收了几朵神火来着?” “吸收了四朵神火也能在一个时辰内炼制出九窍玲珑心吗?” 众人的目光纷纷盯向了金貌堂弟子米良孟,如同大家惊呼的那般,这个神情木讷其貌不扬的年轻人竟也将手上的器材给切成了九个部分,开始逐一攻克。 看台那边,金貌堂上下皆如同石化了般紧盯,连他们这些自己人都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一个时辰真的够吗?”有金貌堂长老问一旁的掌门。 掌门面有忧虑神色道:“他的天赋和炼器技艺毋庸置疑,只是一个时辰确实紧张,若想尝试炼制九窍,也可以循序渐进尝试的,一次性把框架弄到位了,万一有一块不行了,那要整个推倒重来,时间浪费不起。” 那长老亦担忧道:“现在刚开始,后悔可能还来得及,要不要想办法提醒他一下?” 掌门沉吟道:“这小子讷于言,敏于行,是个稳重人,但愿他是真的有把握吧。” 再稳重,也不能改变米良孟是个年轻人的现实,何况又是一个在宗门内做惯了别人眼中杰出者的年轻人。 对于要不要炼制九窍,他自己其实是有疑虑的,或者说并无把握,可现实着实很容易挑拨年轻人的血性,你说罗生生十朵神火的也就罢了,结果古练妮七朵神火的也在那搞九窍的,这就有点刺激人了。 七朵神火和他四朵神火之间,相差三朵,根据炼器界前辈们总结出的经验,三朵之差,刚好卡在了某个关口上,被压制又有最后一丝可能的关口。 问题是古练妮的实力是摆在明面上的,暑道山掌门的女儿,太显眼了,各派早就将其给关注了个透,宗门给出的评估是古练妮的炼器天赋不如他。 再加上古练妮又是个女人,自己焉能不如一个天赋不如自己的女人。 心气劲一上来,有何不能一搏的?左右夺魁的可能性都不大,输了也影响不了自己什么。 再者,不炼制九窍就真的一点夺魁希望都没有了,炼制九窍也许还有一丝丝可能性。 神火的数量固然是一个优势,但大家都是头一回融合利用,谁驾驭的更纯熟,不到最后也未可知。 于是他果断做出了炼制九窍的规划,誓要争锋,一较高下。 同样的,罗生生也只因动静瞟了他一眼而已,收回目光时,又顺带看了下对面的李红酒,结果发现又跟李红酒的目光对上了,人家还是一副看猴戏把自己当猴子看的戏谑模样,似乎自己的努力在人家眼里不值一提似的。 专注!专注! 他内心里连连提醒自己,稳住了自己差点被搞乱的道心。 事到如今,他也没精力去分神提防了,人家若非要在比试场上搞袭击,他也没办法,如今只能寄望于宗门了。 李红酒其实也挺努力的,也算是竭尽全力了,只不过他这种人的尽力怎么说呢,是那种建立在三朵神火上的尽力,三朵神火该怎么样的炼化速度就是什么样的,他尽力发挥罢了。 让他像古练妮和米良孟那样去拼,他是不会的,他其实是个蛮豁达的人,不是那种争强好胜的人,不被逼到那个份上,是不会去拼命争的,起码在他看来,眼下的事和人还没有到那种让他去拼命争的地步。 然就这看猴戏似的吊儿郎当劲,落在衍宝宗一干的眼里后,惹出了不少的轻微叹息声,就连广浩游那些弟子们也忍不住叹气,师叔那不上进的劲又来了。 宗主瞿五明嘴角掀了又掀,看向徒弟的眼神里有冒火的感觉,很想问问,人家都在竭尽全力,你在干什么? 不过也能理解,反正无法夺魁,这厮也没打算把炼器当主要饭碗,对炼器技艺方面的名气不会当回事。 可问题是,眼下的比试你总得拿出个起码的样子来吧,你到底要炼制几窍,倒是摆出来呀,在那东张西望看热闹观察别人算怎么回事? 什么叫做恨铁不成钢,瞿五明是深有体会的,棍子都打断多少根了。 连米良孟都行,越发给了师春信心,于是师春的目光与童明山对上了,朝童明山微微点头了,暗示不要再低调了,放开手脚开始吧,成不成就这一场了。 童明山会意,当即施法而动,掌握着分寸,竟也当众将器材给切了个火光四射,也当众分成了九部分。 此举一出,惊哗者众。 “又一个九窍!” “是明山宗的那个挂牌宗主!” “不是,他哪来的底气也炼制九窍的?他以为自己也得了十大派的真传不成?” 别说外人,就连百炼宗一伙人也当场惊呆了,童明山的师父罗顽,更是瞠目结舌。 全场唯独明山宗上下一副兴奋得摩拳擦掌的样子,都等着看大戏的样子。 要不是被师春的目光制止了,吴斤两又想振臂高呼。 胜神洲王都校场看台上,与卫摩坐在一起交谈的锦衣华服男人,目光瞥到镜像中的情形,也怔了一下,回头看向卫摩,诧异道:“卫兄,是我见识浅薄了还是怎的,这明山宗的也要炼制九窍争锋吗?” 卫摩自认还是有些见识的,此时也不敢确定道:“应该是吧。” 边惟英三人面面相觑。 露台上悠哉观望的巩元芝愣声道:“他也要炼制九窍玲珑心?” 没人能回答他,几人都在怔怔盯着镜像。 谷口守着的安无志和朱向心,也已经是兴奋的不行,他们知道,宗主隐藏的实力终于要发挥出来了,他们相信今天之后,童明山必然要名扬天下! 沙滩上嘈杂议论声一片,青衣人和象蓝儿陆续扭头看向了凤池,只见凤池已是两眼放光紧握双拳,激动兴奋且期待。 两人再看向镜像,心里都在犯嘀咕,难道又被这女人给预判了,真的有能力夺魁不成? 山顶亭子里负手来回踱步的木兰今,慢慢止步,斜睨着镜像里的画面一动不动。 半山腰的南公子又下意识站了起来,前倾着身子盯着比试场,嘴略张着合不上。 “唉,意气用事了。” 看台上的百炼宗宗主燕曲风最终还是憋出了一声叹。 师春眨了眨眼,回头看向他,问:“燕宗主何出此言?” 燕曲风欲言又止,最后略摇头,未予置评。 “唉。”罗顽也在那唉声叹气。 如此不看好,师春既感好笑,又有些不乐意,遂请教道:“罗前辈,童明山以前在百炼宗时,你觉得他炼器天赋如何,算是最好的吗?” 罗顽对他也没什么好感,师徒二人闹到如今处境,都是拜这厮所赐,所以语气有点淡漠道:“尚佳吧。” 也就说是炼器天赋并非最好的那种。 燕曲风补了句好话,“能力还是出众的。” 对此,师春也能理解,炼器天赋最佳的也不会派到天雨流星大会去打打杀杀,他故露轻蔑地打量百炼宗一伙,“只是尚佳吗?看来童明山离开百炼宗是对的,因为你们根本就没有真正在意过他。” 吴斤两闻言嘿嘿,明山宗一伙看向百炼宗的眼神里都透着怪异。 而罗顽一听就不乐意了,“没人有资格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诶!”燕曲风赶紧挥出阻止手势,朝其皱眉微摇头,示意现在不是较真得罪的时候。 比试场内,景阳宫弟子许芒,手上动作停止后,很是犹豫了一阵,反复观察过罗生生、古练妮和米良孟后,最终没敢冲动,还是做出了面对现实的决定,手中器材当众分裂成了七块。 不少人微微点头,认为这才是做出了力所能及的决定。 紧随其后的伏明谷弟子黄纯铸,也是一番犹豫,最终也做出了将器材一分为七的决定。 不慌不忙没有压力的元垚亦紧跟如此。 这都是吸收了三朵神火的,衍宝宗宗主瞿五明看向了另一个吸收了三朵神火的人,看向了自己的徒弟,嘴角的牙都呲了出来,他觉得自己这徒弟的天赋明明是胜过这些人的,奈何就是不求上进。 再这样下去,还有什么比头,丢人现眼吗? 他扭头对一旁的长老道:“算了,别让他比了,让他退场吧。” 再看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火。 谁知那长老却突兀一怔,怔怔盯着场内,竟无回应。 于是瞿五明又回头看去,只见李红酒已缓缓收手,单手将那心脏模样的器材虚托在了身前,整个人静若止水,眺望远处天穹状。 没有要将器材分切炼化的意思。 事实也确实如此,整个人似乎进入了某种意境,令瞿五明也安静了。 突然,李红酒的衣袍无风自动了起来。 他左手指若拈花,翻转着指天,口中喃喃自语着:“天地一点力,从来千古游…” 第四五七章 超出认知的炼制方式 在他指尖,微波起,似从哪吹来了一阵灰,撞上了他指尖而羁绊停留,然后溜着圈地旋转了起来,呈现出一团微小气雾,渐渐在指尖加快飞旋。 他又施以火性功法介入,立成冷热之势,很快便见指尖飞旋的气雾中开始有细微电丝闪烁不停,宛若微小形态的雷云。 在外人看来,他指尖则像是顶了一朵小小的璀璨花朵。 当然,一群修士的眼睛不瞎,都看清了他掌似乾坤、指点电光,这拈花指拈的竟是电花。 这是在干什么?他师傅瞿五明愣住。 衍宝宗上下弟子也都愣住了。 广浩游那些跟着李红酒进过神火域的,对这一幕自然是不陌生的,不是第一次见。 他们既兴奋,又紧张。 兴奋的是,师叔又要出手显神威了吗? 紧张的是,这不是打架的地呀,真要动手了,那这事情可就闹大了。 进过神火域的认为自己大概看明白了,师叔有可能是要借天雷把在场的对手都给放翻了,没了对手,自然就他赢。 这事听着不太靠谱,众目睽睽之下哪能这样搞,可问题是这师叔本就是不靠谱的人,擅干不靠谱的事,这位师叔是真能干出来的。 广浩游觉得自己这个时候不能一声不吭,否则就是对宗门不负责,也是对师叔的不负责,当即硬着头皮挤了出来,擦着前排走,快步到了宗主跟前,紧张着拱手行礼,“宗主,弟子有要事禀告。” 瞿五明等高层一怔,禀报事情也不分时候,这个时候正你师叔比试的关键时候,瞎捣什么乱。 然而又都知道这个弟子是个稳重人,否则也不会让其做那时实际上的带队人进神火域。 瞿五明当即嗯了声,“长话短说。” 广浩游看了看四周,有点犹豫,不好放开了说,遂试着凑近了点。 都看出了他要说悄悄话,众高层还挺配合的,下意识身子前倾。 广浩游低声道:“红酒师叔可能要施法纵雷了,在神火域他放雷打坏了各派的法宝,眼下情形相似。” 剩下的也不多说,言尽于此,抬眼看众高层的反应。 瞿五明等人一怔,旋即一个个大惊失色,都懂了广浩游的意思,这里没法宝给李红酒雷劈,只有比试的对手。 问题是,这个时候你又没躲在暗处,回头招来天雷,傻子都能看出是你李红酒干的,衍宝宗再强也没强到能跟整个炼器界作对的地步。 这么傻的事,关键众高层都认为李红酒确实能干出来。 瞿五明立马挥手示意广浩游退下,继而立马施法传音给那孽徒,“孽障,你想干什么?” 另一边的师春亦微微张嘴,也有些惊着了,他也见过李红酒手段的,这孙子想干什么?想暗下黑手解决掉竞争对手吗? 不,这不是暗下黑手,而是明着来,衍宝宗不管管的吗? 全场的目光都陆续盯在了李红酒的身上。 有人问,“他在干嘛?” 大铭阁一伙高度紧张了起来,担心李红酒要出手对罗生生不利。 哪怕是外界盯着镜像的观众,也都注意到了李红酒拈指掐出来的璀璨电花,在这比试场的画面中显得异常突兀。 而李红酒似乎进入了某种状态,对师父的喝斥并未入心,而是目空一切,心向苍茫中取。 天地相,有色相,无色相。 但见他忽翻指一弹,拈在指尖璀璨电花顿崩溃如荧光粉般,又如无数流萤渐渐消弭于夜色中,带着灵幻感遁入了冥冥之中,于电光火石间沟通了那藏纳于无相中的冥冥之力。 见他熄灭了电光,瞿五明松了口气,还以为自己的警告有效了,这孽徒毕竟还是怕自己的。 然下一刻,又见李红酒如淑女刺绣般快速翻舞手指,一阵眼花缭乱的动作后,忽静如处子,立一食指缓缓沉立于齐心处,另一手仍虚托着那通红的炼器器材。 那一指似从冥冥中牵引来了什么,首先有感的是场内比试者,皆被过往的一股虚无之力晃动了一下心神。 也都隐约感觉到了去向,不管是罗生生,还是童明山,皆顺势看向了掐着指决的李红酒。 随着牵引面积的扩大,在场的所有人才隐约感觉到了冥冥中的一股抽离感。 山腰的南公子凝神。 山顶亭子里的木兰今偏头瞭望虚空,目光略有迷茫,似呓语,“已窥道法…” 什么东西?师春感觉不对,发现有看不见的东西在搅和,立马施法开了右眼异能。 法眼一开,立见异象成因,只见似有若有若无的灰尘吹过,说不清是什么东西,吹向了李红酒,盘旋在了李红酒手指的上空。 不是雷劈,这家伙又搞什么名堂?师春有些看不懂了。 广浩游抬头看了看上空,始终未见酝酿雷电的阴云出现,也看出了与雷电无关,当即小汗一把,知道自己可能失言了。 嗡,李红酒虚托器材的掌中突然明焰升腾,裹住器材炽烈燃烧起来。 这是开始炼器了吗? 然在场的都是炼器行家,有点看不懂李红酒无辅助工具的情况下不按正常办法来的行为,这如何能炼制出玲珑心。 哪怕是李红酒的师门一伙人也看了个满眼疑惑。 不过瞿五明的脸色总算是好了,起码看出了李红酒是真的要炼器,而不是要动手干翻所有竞争对手。 看不懂就不乱说话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他也隐约看出了这孽徒似乎又要采取什么不走寻常路的办法。 “叱!”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李红酒忽一声轻喝,指向上空的食指照着虚托的燃烧中的器材一指,人也进入了闭目凝神状态。 别人看不到冥冥中的异象,师春右眼却是看了个清楚明白,那若有若无的灰状物飘在了器材上空旋转,下端开始拧巴着凝缩,拧出了一种诡异形态,像是手爪。 后来发现不是手爪,越来越像是树根,大大小小的根须越来越茂密。 师春的右眼也看不懂是个什么鬼。 那树根状的物体定型不再生长后,李红酒骤然睁开了双眼,掌托的虚焰一抬,烟火一触及那冥冥中的树根状物体,立刻顺着大大小小的根须弥漫了上去。 此时,师春才惊讶地意识到,那根须状物体并非静止的,每个根须其实都在旋转状态,哪怕最细小的也在旋转,火焰附着上去的时候能看到。 很快,一个火光架构的树根状物体呈现在了大家所有人的眼前。 师春这样的外行看不懂那是什么,炼器界的行家们却是一看就懂。 师春刚想开口问,才一个转身偏向的动作,百炼宗宗主燕曲风便心有灵犀似的给出了解答,“是九窍玲珑心的内部构造!” 师春一怔,刚想再问这样做是什么意思,燕曲风又倒吸一口凉气般,“他这是…难道要?” 要什么?师春愣是没等到后话,这说话说一半算怎么回事,欺负老子不懂吗? 他看周围炼器界的人,也都是一副傻眼的样子,越发心痒痒了,直接问道:“什么意思?” 燕曲风惊疑道:“有可能…像是…他好像要直接将材料炼化成铁水,把模型放进铁水里塑形,冷却后自然就炼成了,不用像其他人一点点去攻克炼化。” 闻听此言,师春有些傻眼,如此一来,童明山的二十六朵神火算什么,夺魁的奖励这就没了? 他略有些急了,“燕宗主,还能直接上模型的吗?还能这样玩的吗?这算什么炼制?” 燕曲风沉声道:“所以上场前都要被反复搜身,不让带任何辅助用具,也不许借助任何外物,纯粹的个人炼制能力比试,人家在凭空施法而为,也算不上什么模型。如果他真能以此术炼制而成的话,可能反而说明他的炼制技巧非常高超” 师春都想骂娘了,没好气道:“不按常规来,这能高超到哪去?” 一旁的介伦光长老道:“这种方法凭空塑形,可没那么简单,你看那些细小须子,数以千计,同时将这么多数量且大小、长短、形态不一的细微须子维持住能承受炼制力的固定形态,你没经历过不知道,且不说一般的修为做不到这般操控,其基本难度也是超乎你想象的,拿捏上稍有疏忽或起伏,就这材料性能,一个冷却就能让一个细孔消失掉,也就意味着炼制失败了,你不是这行的人,可能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 难个屁,师春扭头看向了他们看不到的异象,知道李红酒敢用那暗手这样做,必然是有把握的,难怪之前说有他在,罗生生就赢不了。 他不在乎罗生生输赢,在乎的是李红酒顺手把他这边想悄摸摸摘桃子的也一杆子给放翻了。 燕曲风注意到他脸色不好看,试着问了句,“老弟不希望李红酒赢?” 当然不希望,这话刚到嘴边,师春又意识到了什么,强颜欢笑道:“我与他亲如兄弟,当然希望他赢,巴不得他赢。” 此时,李红酒那边浮空的火光树根状物体,已在缓缓下沉,与下方红融融的器材相接触的刹那,红彤彤的铁水立刻顺着千百大小根须旋转而上,逐步与虚空下沉的根状物慢慢小心地相融。 这一幕,直接把暂停炼制的罗生生给看傻了,才发现这跟自己想想的比试不一样。 又岂止是他,在场所有的参赛者都傻眼了,包括童明山在内,有人在用超出他们认知的炼制方式跟他们比试。 衍宝宗宗主瞿五明咧着嘴,似笑非笑,那古怪至极的表情很是清新脱俗,说有损一派之尊的形象也不为过。 第四五八章 我有真火两朵 不过瞿宗主已经很克制了,若不是身份所累,加之顾及对门派的影响,他也能像那些小年轻一样振臂高呼,大声叫好。 惊喜呀,这个徒弟惯会给他惊喜,虽然经常是贬义的那种,但偶尔也会有正面的,这不就来了。 当然,紧跟着惊喜而来的,又是满脸的复杂情绪,这种炼器方式压根就不是他教的,他知道的,这徒弟的悟性极高,可谓天赋异禀,可问题是,你不能经常不靠谱啊! 衍宝宗上下都被这惊喜给冲击了。 还好有长老是清醒的,迅速转身向大家挥手,在大家要发出惊呼呐喊助威之前,提前让大家保持了安静,或者说是怕打扰到了李红酒。 诚如百炼宗介伦光长老所言,以这种方式炼制,同时操控数以千计的细丝成形,很容易失败,千万不可令其分心分神。 李千秋长老轻声唏嘘,“红酒这家伙,真是绝了,要打能打,炼器耍起来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真乃天骄啊,咱们衍宝宗出了个天骄!” 瞿五明自然是同喜,可表面上还是迅速寒起了脸,“不要高兴的太早了,这化力在数以千计的大小丝须上,可不是那么容易成功的,等他真赢了再夸他也不迟,他落我们脸面的事还少吗?” 李千秋略摇头,“依我看,他敢当众这样做,必然也是有几分把握的。宗主,他今天只要能立下大功,只要能以这种方式立下大功,我衍宝宗是要名震天下的,其带来的深远影响将不可估量,他的一些‘小毛病’,以后大家都能容忍的。” 瞿五明很无语,那些能将人给气死的臭毛病,如今都成小毛病了?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愁。 大铭阁阁主萧又红那长期瞌睡半眯的眼睛,再也闭不上了一般,双目怔怔看着比试场内的惊奇一幕,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脸色相当不好看,最终在口中喃喃了一声,“是我们错了…” 大铭阁上下都被惊呆了,都如同石化了般愣怔在原地,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了,也是一种被一棍子给敲迷糊了的恍惚模样,兴冲冲的情绪徘徊在胸膛里还没完全散去呢,就给他们来这一出,谁能缓的过来呀? 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了,李红酒没跟他们开玩笑,人家说只要有他在,罗生生就赢不了,说的是炼器,不是打架,是他们自己想多了,是他们自己想错了。 当然,打架也赢不了。 炼器眼下看,可能也赢不了,至少人家这摆出的架势就不是虚的,也不是花把式,大家都是行家,没那么容易糊弄,明眼人都能看出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说,他们大铭阁的这个突然亮相的骄傲和希望,对上人家有点不够瞧,文的不行,武的也不行。 看到罗生生愣在原地暂停了炼制的样子,大铭阁上下分外替他担心,向来清高要强的人呐,如今要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强项上被人轻松碾压,而且还是被同境界碾压,还是在他掌控的神火数目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被碾压。 将心比心呐,换谁都有点难以接受。 干瞪着双眼的罗生生确实有些难以接受,甚至有些绝望,那是一种他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占优势也难以逾越的绝望,同境界的居然让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若不是还没看到最后结果,他的道心非得崩溃不可。 他曾经是那么骄傲。 他的骄傲也不是平白得来的,为了维持那份骄傲,他甚至落发成了光头,只为在这条道路上能心无旁骛,只为能保持孤注一掷的专注,天知道他为此付出了多大的心血。 哪有什么平白无故的成功过。 就在他难以从负面情绪中走出时,他的耳畔突然响起一阵传音,“没人能一直赢,胜败乃人生常态,不管是谁都是要经历的,不用管别人如何,眼下做好你自己便可。” 这苍老声音他熟悉,是他们大铭阁阁主的声音。 阁主亲自出声安慰的待遇,在他这辈弟子中,是一份殊荣,不是谁都能有的礼遇。 也正因为如此,他近乎绝望的心再次被唤醒。 勇往直前的人之所以不容易倒下,就是因为遇到再大的挫折也不会轻易放弃,喘口气又能继续前行。 何况还有来自阁主的亲自安慰。 我是谁?我是大铭阁弟子罗生生,大铭阁年轻一代里的骄傲,神火域集神火于一身最多的人! 一番强烈的自我鼓舞后,他目中再次焕发出了神采,焕发出了昂扬的斗志,再次盯向了李红酒那边缓缓沉下的融合炼制情形。 不就是炼制九窍玲珑心么,谁说我就输了? 比试尚未结束,胜负尚未可知! 他目光回到了自己施法浮空控制的九道器材上,双手上的彩色焰火陡然爆发出了更强烈的焰气,整个人再次进入了专注状态,连眉眼间的气势都变了。 这一幕令大铭阁阁主萧又红微微颔首,颇有孺子可教的欣慰感,眼里对这弟子的欣赏意味也越发浓郁了。 而其他在场的比试者却依然未从李红酒带来的震撼中轻易回过神来。 瞧着李红酒发呆的古练妮,差点没能控制住手上的炼器火焰,此时才发现自己找错了目标,罗生生根本不是她要找来比较的最强者,真正的目标应该是李红酒。 她此时才意识到李红酒的强再次超出了她的想象,神火域那么能打的李红酒已经是惊艳了她,没想到在炼器这一道也能‘艳压群芳’。 这可是三朵神火和十朵神火之间的差距啊,这是能追上的差距吗? 结果人家不但追上了,还有远远超越之势,哪怕眼睁睁看到了也依然让人有做梦的感觉,仿佛亲眼见证了一场神话! 而在她眼里,神火域内外光环聚于一身的李红酒,已经是一个神话般的存在! 罗生生原本在她眼里的感觉,瞬间被碾压了个粉碎,瞬间没了再与罗生生一较高下的心情。 “丫头,不用管别人怎么样,尽力完成你自己的比试便可。” 她的耳畔,忽然也响起了自己父亲的传音。 古练妮迅速回过神来,亦迅速重新振作了精气神,一较高下的目标也迅速切换了人,盯向了李红酒。 碰到这般妖孽的神话般新生代,她不认为自己有一争高下的机会。 可她是暑道山掌门的女儿,事到如今,既是为了宗门的荣誉而战,也是要让这个神话能看到自己的存在。 她也是现在才想起,跟李红酒认识至今,人家似乎从未正儿八经把她当回事过,甚至好像没有正眼瞧过几回。 在她重兴焕发炽烈焰气光华之前,她的父亲古炎铎已偏头看向了场内的另一个人,金貌堂弟子米良孟,此子是紧跟在罗生生后面重新焕发强烈斗志的人。 遇到如此强劲对手,还能爆发出不言败的气势来,多少让人高看一眼。 童明山盯着李红酒久久凝望,头回意识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可以离谱到什么地步,他做梦都不敢把这么惊艳的情形梦到自己身上,结果却眼睁睁目睹了。 凝望了好一阵,他的目光才从李红酒身上挪开,下意识看向了明山宗那边,结果发现,明山宗那十双眼睛都在静静看着他,那是一双双对他充满了惋惜和遗憾的眼神。 似乎在遗憾他的生不逢时。 连吴嘿嘿都安静到不声不响没任何动静了。 然后他又看向了明山宗身边的那一群人,看向了百炼宗那些人,结果发现百炼宗上下的目光都盯在了李红酒的身上,偶有挪动也是看向其他恢复了炼制的人,百炼宗没有人在看他。 他又看向了明山宗一伙,发现大家的目光依然没有挪开,依然静静落在自己身上,所有人,无一例外,目光无一飘忽,就那样久久一直看着自己。 在场有数不清的人,此时除了这些人,没人会把他放在眼里,会这么关注他的感受。 忽然,有人对他露出了微笑,是吴斤两,一副没关系的笑模样。 然后一个个都对他露出了笑意,彼此间无任何商量,不约而同地陆续对他露出了笑意,一个个模样各异的熟悉的鲜活笑容,都在向他传递一个信息,胜负输赢没关系的,不要紧的。 尤其是师春。 师春很弱小,不会什么传音,却在向他挥手,明确让他安心,明确告诉他没关系,输就输了,无所谓的。 吴斤两目光一偏,见大当家如此,也跟着抬手,跟着向童明山挥手。 再喊什么‘宗主出马’之类的话打气、鼓劲、助威,他是真喊不出来了。 褚竞堂偏头看了眼,然后也抬手了,小摆手示意没事。 一个影响另一个,然后是劳长泰,是陈无忌,是方自成,是肖省,是昊吉,是吴鸿,是沈莫名,整个明山宗在场的人都在向童明山挥手安抚。 这动静引得一旁的百炼宗等门派的人看来,注意到的人不多。 也不需要外人注意到,童明山注意到了就行。 童明山的鼻头有些发酸,大家的心意他看到了,可他知道因为他的无能,让大家辛苦这么久的希望破灭了。 大家曾为此冒了多大的危险他是知道的。 大家还喊他宗主来着。 也把最多的神火给了他,没有给另两个修习火性功法的。 他目光忽然甩开一切,回到了自己跟前的炼制器材上,暗暗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目,聚气凝神,口中喃喃自语,“我有真火两朵,世间谁能似我?” 忽然再睁眼,双掌上的火光一闪,却是灭了两朵。 没有了什么四色火光,只有两种颜色,一掌黑,一掌白,且光色猛然暴涨,一如他双眼目光般决绝。 不需要再搞什么掩饰遮掩了,他两昧真火要全力以赴! 此时的阳光已经越过了山头,斜进了谷内。 谷口的安无志和朱向心看到了镜像中一群人挥手的画面,在突然静置的场地内很显眼,两人很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在那些人当中。 第四五九章 百炼宗没教好 明山宗一伙依然在盯着童明山,自然明白仅剩的那两朵黑白焰火是什么,也看出童明山再次专注在了比试上。 炼天宗弟子左子升则是彻底绝望了,之前他多少还抱有一丝也许和可能,盘算过罗生生可能会失手,盘算过古练妮一个女人未必有那能力,盘算过金貌堂的米良孟炼制九窍有点不自量力。 至于那种小门派出身的童明山,他是没放在眼里的,哪怕比自己多吸收一朵神火。 盘算了种种可能之后,才觉得自己有那么一丝丝希望,觉得自己炼制八窍也许反而是最佳选择。 如今和自己同样是吸收了三朵神火的李红酒突然冒出这么一手,顿让他觉得自己之前的盘算是多么的荒唐和可笑,瞬间把他彻底给打绝望了。 抢第一,他已经彻底放弃了。 如今,只能是为了自己的脸面和宗门的颜面而努力了,以最好和最快的速度炼制好这八窍玲珑心。 景阳宫弟子许芒,伏明谷弟子黄纯铸,也都因李红酒的出手而放弃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希望,专注在了自己的七窍玲珑心炼制上。 其他人莫不如此,心里承认了自己的技不如人,已不再把自己当做李红酒和罗生生那个档次的。 比试场上的人员又各自专注忙碌了起来,各色火光在那吞吐不定。 当然,各自也依然有自己各自的目标,不时会瞟上一眼自己心中向准的目标对手的炼制进度。 俯天镜镜像前各界的观众,很大一部分是看不懂这炼制进度的,有人不时会向懂的请教。 而有些也并未将这场比试太当回事,譬如胜神洲王都校场看台上的卫摩,就在与一旁的锦衣华服男子聊天,话里话外暗示的很明显,我今天能亲自带无亢山的人过来见你,就是在告诉你,这是我的人! 事情未定,将来的事也不好多说。 赡部洲王都校场,从离火岛气呼呼离开的乾赦一伙,竟然出现了校场看台上。 南公子亲自用子母符与之联系了,告知了喜讯,说炼天宗拿不了第一了,这么多人下注炼天宗,咱们因祸得福,可能要发大财了! 虽然人家乾赦公子之前言辞之间似撇清了和赌局的关系,要让他南公子一个人负责,可真要发大财了,南公子又怎能忘了他们。 真出了事,自己一个人背锅可以,发财了他得忘记之前的不愉快,不能把人家的话当真,得主动给人家台阶下,主动让人家分一杯羹。 于是乾赦一伙也忘记了之前的不快,赶到了镜像前看最后的比试结果,还特意带了行家来点评,确定炼天宗落了下风夺魁无望后,一伙人顿弹冠相庆,纷纷叫好,又开口闭口论起了‘南兄’。 南公子手上的子母符也忙了起来,因不断有人跟他联系。 都让他有事就跟他们联系,让他在现场盯好了,需要他们出力就说话之类的…… “五窍了!” 盯着罗生生炼制进度的百炼宗宗主燕曲风忽惊叹了声,因其炼制速度而惊叹。 盯着罗生生炼制进度的又何止是他,又何止是他一人惊叹。 师春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看懂,只看到罗生生又换了第六块分割的器材炼制。 确实研究不懂就问,他请教道:“燕宗主,怎么看出是不是炼制好了?” 燕曲风目光盯着现场,嘴上随口回道:“看成色,器材烧红后略有一定通透性的,神火色彩在其中流转时,通透出的成色是可以当做一定判断依据的…” 说着一怔,偏头看向师春,见他瞅着现场瞪大了眼观摩对照的样子,略莞尔道:“这个,说起来,一时也说不清楚,你没经历过,没有判断其成色的眼力,你想短时间学会的可能性也不大,还是需要上手沉浸过才能懂的。” 好吧,师春闻言放弃了。 介伦光长老忽道:“古掌门的女儿也炼成三窍了。” 师春闻言看去,果然,古练妮已经纵火攻向了第四块器材,虽然和罗生生的差距摆在这,但依然令暑道山那边的人振奋不已。 潘公应长老忽惊叹道:“金貌堂的那个弟子也炼成了三窍,竟然有后发追上古掌门女儿的趋势!” 师春等人的目光立马转移盯去,只见米良孟果然也御火攻向了第四块分割的器材,跟古练妮之间的差距竟拉的这么近了,也就前后脚的差距,而两人之前的差距还足有一块器材的差距,这说明米良孟找到相应的感觉后,正在逐步缩小二者之间的差距。 而这种感觉上的驾驭熟练度,就叫天赋! 更重要的是,米良孟只吸收了四朵神火,而古练妮吸收的是七朵。 燕曲风再次惊叹道:“金貌堂的这个弟子,天赋不得了!” 暑道山那边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刚还振奋不已的一伙,神色陆续僵住。 实在是局面有点打脸,对比性太过强烈了,四朵神火的竟然要追平七朵的,最后真要被超过了,那金貌堂的这个弟子就要踩着暑道山的脸扬名了! 更何况还是拿暑道山掌门的女儿做了衬托。 古炎铎的一张脸绷紧了,已经上脸了,已经有了丢脸的感觉,这都能追上,是之前怎么都没预料到的。 金貌堂那边自然是有一个算一个都亢奋的不行,其掌门更是捋须颔首,欣慰不已,门里出了这种争脸的弟子,也算是不枉宗门这么多年的培养。 炼天宗一干高层静默在那观看,搞的这场比试跟他们无关似的。 其实他们也感觉丢脸,堂堂天下第一炼器大派,在这种比试上,居然成了陪衬和看热闹的。 此时此刻,哪怕是师春这个外行,也品出了这种比试里的精彩之处,每每充满了各种不可预料,原来人的天赋在技艺上是可以爆发出各种可能的,简直刺激,也感受到了那种看不见的激烈气氛。 “看,童明山也炼成两窍了。” 潘公应长老的话引得这边一伙人纷纷看去,只见童明山果然也转攻向了第三块器材。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完成两窍的炼制,百炼宗一伙都面露赞赏意味,尤其是童明山的师父,那真是一脸的欣慰。 其他弟子们窃窃私语的赞美声也嘀咕了出来。 “半炷香的时间不到,就炼成了两窍,童师弟几日不见,进度很大呀!” “是啊,换以前的童师弟,炼成一窍起码得小半天的时间,虽说有神火加持,但也足见进步很大。” 燕曲风掐了掐手指,不知在掐算什么,旋即也赞了声,“童明山炼制第二窍的速度比第一窍快了很多。” 师春扭头看向了他们,有些无语,人家罗生生炼成了五窍,已经在炼制第六窍了,你们这徒子徒孙才炼成了两窍,也值得你们骄傲的吗? 别说他了,哪怕是明山宗一伙都倍感意外,纷纷扭头看去,也意识到了一点,这百炼宗的标准有点低啊,看来和十大派之间的差距差的真不是一星半点。 当然,有李红酒那妖孽在,他们对童明山夺魁的事已经不抱指望了。 不过多少还是有点失望,没想到吸收了二十六朵神火,连米良孟那种货色都没干过,更别提罗生生和李红酒了。 尤其是听到百炼宗的夸赞后,明山宗一伙都想挠头了,也不知是三昧真火不行,还是童明山的技艺起点偏低。 吴斤两忍不住低声骂了句,“妈的,都是百炼宗没教好…” “景阳宫许芒也完成了两窍。” “伏明谷黄纯铸也开始炼制第三窍了!” “暑道山元垚也开始上手第三窍了!” 周遭议论声此起彼伏,声声句句里都透着兴奋,有难得一见大开了眼界的味道。 师春等人听着看着,心情一般般啦,放下了欲望反而轻松了,虽然有那么一丢丢失落,加上也看不太懂。 “第六窍完成了,天呐,罗生生在攻炼第七窍!” 一声惊呼,引得师春等人目光跟着投去,连他们这些外行也不得不承认那光头佬的炼制速度是越来越快了。 吴斤两又撇了撇嘴,“死光头不得好死…” “看,李红酒这是要炼成了吗?” 又有一惊一乍的惊呼声响起,众人纷纷看去,果然,李红酒那‘模型’已经和铁水完全融合在一块了,整体外形也变成了心脏心态,红彤彤的颜色正在渐渐黯淡下来。 李红酒手上的火焰已经消失了,那颗玲珑心明显正在冷却过程中。 师春再开右眼法眼看去,发现与那颗玲珑心连接的灰状物体还在上空旋转着,在东西彻底冷却下来之前,似乎暂无撤除的意思。 而李红酒明显也从专注中回过了神,打量了一下四周,对上师父瞿五明等人投来的询问目光后,微微点头,表示成了。 于是瞿五明脸上的笑容再也绷不住了,这混账东西太给自己长脸了,太给宗门长脸了,今年怎么的都得忍住不对他动棍子。 一干高层也都笑开了花,或抚掌而笑,或笑着低声窃窃私语,或示意众弟子低调。 以炼天宗为首的门派,一个个冷眼斜视。 “唉!”师春一伙叹气的不少,这回,彻底死心了。 被众人议论声惊动的罗生生,抬眼看向了对面。 李红酒瞅去的目光也与他对上了,略带笑意,挑衅似的抬了抬下巴,似乎在问对方,我说你拿不了第一,没说错吧? 这种比试,对他来说,就算他没吸收神火,凭着修炼的火性功法也照样能拿第一,这也是他之前对神火兴趣不大的原因之一。 然罗生生也仅仅是抬眼看了看他的情况,对他的挑衅却无动于衷,一点波澜情绪都没有,迅速又垂眼专注在了自己的炼制上。 那种不屑一顾的感觉,令李红酒略怔,也令他隐隐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第四六零章 比试升级 “第七窍完成,在炼制第八窍,若不是碰上李红酒这么妖孽的存在,罗生生必然是这一届首屈一指的存在!” 介伦光长老颇为感慨,这一次也有大开眼界的感觉,没想到这一届能冒出这么多的年轻才俊。 “第五窍了,金貌堂的弟子超过了古掌门的女儿!” 在师春一伙的后方,有某个门派的人大呼小叫了起来。 也确实值得惊呼,毕竟是四朵神火超越七朵神火,这和李红酒不同维度的炼制手法超越罗生生还不太一样,也给人一种更激荡人心的感觉。 米良孟这种人展现出的实力,能给人希望,给人奋斗的希望。 李红酒展现出的实力,则会让人绝望! “练妮也到第五窍了!”暑道山金贵奇长老憋出了一口气,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在叹气。 古炎铎眉沟深皱。 而身在比试场内的古练妮,这次是真的受到了场外声音的干扰,发现米良孟超越自己后,她这次是真的着急了。 跟罗生生和李红酒较劲,想跟他们一较高下,除了比试因素,还有点别的意思。 不是所有比她强的人,她都希望对方能正眼瞧自己的。 她才不要米良孟正眼来瞧自己,因为觉得米良孟不配,因为她眼里只有罗生生和李红酒那种顶流。 她着急的是暑道山的脸面和自己的名声,吸收了七朵神火都比不过四朵神火的,不是废物也是笑话,罗生生他们那种顶流越发不会正眼瞧他,她这回是真被逼得奋发了起来。 “童明山开始炼制第四窍了!”捋须赞赏的燕曲风还特意对师春提醒了一声,生怕他看不懂。 师春心平气和的微笑道:“不错不错。” 心情不坦然到一定的地步,也说不出这么波澜不惊的语气来,因不抱任何指望了,就当看热闹长见识了。 也确实长见识了,不来哪能懂这些个事,有些事不亲身经历一遍听别人讲是得不到深刻的。 当罗生生再次引起一阵议论,在攻炼第九窍时,衍宝宗上下有些疑惑了,都在盯着李红酒,不知他在干什么。 只见李红酒一直虚托着那只炼制好的玲珑心,明明已经冷却好了,却没有上交裁决的意思。 早点上交给相关人员裁决,便能早一步确定他是第一个炼制好九窍玲珑心的,迟迟不上交,反而直勾勾盯着罗生生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等到罗生生一起上交不成? 真要同时上交了,是不是你第一还真不好说了。 若是让罗生生第一个上交裁决了,九窍玲珑心同样炼制成功了,依照上交顺序来断,那第一肯定是罗生生。 衍宝宗那边急得都想喊话了,鼻腔里呼吸都能听出沉重来的瞿五明,算是再次体会到了这徒弟的让人不省心,总是能搞出让人上火的花活来,就不能当个正常人么? “这李红酒炼好了不去拿第一,盯着罗生生干嘛?”燕曲风也诧异了一声。 大铭阁那边也感到意外,不知李红酒几个意思,总不至于能胜出了还对罗生生出手偷袭吧?脑子有病才会那样干,莫非,难道,炼制失败了,并未成功?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所以才动歪念头。 大铭阁几位大佬目光互碰,再次高度戒备了起来。 换了别人不至于,对李红酒这种,一个个都跟防贼似的。 师春也看出了不对劲,他不需要猜测,是真正看出来的,右眼异能清楚看到旋转于李红酒上空的术法并未消散,这意味着李红酒并未真正完全结束炼制,他也很想知道这家伙想干嘛。 看李红酒所关注的对象,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猜到了和罗生生有关,却都猜不到原因何在。 等到罗生生炼制第九窍的时间超时,超过了之前炼制每一窍的时间后,有机敏的,也意识到了罗生生同样有不正常。 “啊,李红酒又开始炼制了!”潘公应长老一声讶异。 现场一片哗然。 只见李红酒盯着罗生生冷笑,虚托的掌中,居然又升腾起了炽烈焰火,再次对着炼制好的玲珑心狂暴烘烧,主高温的赤焰神火给人一种全力以赴的感觉。 见此状,再结合罗生生炼制超时的异常,衍宝宗宗主瞿五明脸上渐露惊疑色,死死盯上了罗生生的炼制动静。 渐渐的,许多人都品味出了一些苗头。 燕曲风亦回味了过来,沉声自语道:“罗生生要炼制真九窍玲珑心!” 听到周围不时爆出的‘炼制真九窍玲珑心’的惊呼声,明山宗一伙面面相觑。 师春不免再次请教,“燕宗主,不知是不是晚辈认知浅薄了,据晚辈所知,这点时间恐怕不足以炼制出真九窍玲珑心吧,哪怕他有十朵神火,据说真九窍玲珑心的炼制极为复杂,根本不可能在一炷香之内完成,罗生生能做到?” 燕曲风一听便知他这外行纯属一知半解了,解释道:“一窍通真也叫‘真九窍玲珑心’,区别在于是一窍真,还是两窍真,或三窍四窍真,以此类推炼制等级。” 师春讶异,“一窍通真就能胜过九窍玲珑心不成?” 燕曲风:“是,别小看这一窍,这一窍通真的炼制难度远超普通九窍玲珑心的炼制,其微细程度百倍千倍的超过。没有修为加持,地仙境界及以下的炼器者中,能炼制出真九窍玲珑心的不多,遑论是一炷香之内炼成,那更是屈指可数。” 原来如此,可师春越发不明白了,“既如此,罗生生为何还要炼制九窍玲珑心之后再炼真,直接炼真不是更省事?” 燕曲风想了想道:“首先,罗生生应该也没有炼制过真玲珑心,一开始也没把握,一开始只想炼制普通的九窍玲珑心,这应该是被李红酒给逼得豁出去了。 其次,他应该是想麻痹李红酒,想让李红酒先一步交付判定其炼制结束,然后再暴露真实目的攻炼真九窍,让李红酒就算想再逆袭也没有机会,可惜的是,这李红酒也精明的很,没能骗了。 李红酒想要赢,就必须也炼制真玲珑心,看这样子,这李红酒已经开始。” 一旁的介伦光长老感慨道:“现在再回想李红酒之前的反应,他应该早就察觉到了不对,但却硬是被罗生生给架住了。” 听到李红酒吃了暗亏,师春顿时来了兴趣,“长老此话怎讲?” 有时候一句话就能触动人心。 边上明山宗一伙看向这位大当家的眼神中都有感慨之色,也才渐渐意识到,如今的大当家不知不觉中已经能跟一派高层平起平坐的侃侃而谈了,虽然不是什么大派,但都是跟他们以前宗门差不多的门派。 他们以前见到派内这种高层,都跟老鼠见到猫似的,畏畏缩缩的。 介伦光解释道:“师春老弟没看李红酒在那尴尬了很久么?罗生生这一手挺毒的。 就像我们宗主说的,李红酒先交付裁定了,他的比试就结束了。 李红酒若发现不对就直接改炼,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会白忙一场,李红酒想不犹豫都难,因为他可能也没炼制过九窍玲珑心,也无绝对把握,不到逼不得已不会冒那个险。 等到确定了罗生生的意图,就像现在这样,他就得重新推翻之前的炼制成果,将定型的成果重新融化,重新再从头开始,时间上他已经吃了大亏!” 这么一说,还真是吃了一记大闷亏,师春忍不住咧嘴笑了,搞得一旁的燕曲风等人看他的眼神中透着狐疑和不解,这就是亲如兄弟的关系? 也搞得意识到不对的师春顺势笑出了痛心疾首的感觉。 吴斤两倒是由衷骂了声,“这光头佬有够阴的!” 随着‘真九窍玲珑心’的呼声此起彼伏,本还兴头上的衍宝宗一伙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连百炼宗都看出了猫腻,他们自然也不傻,高层的脸色可谓一个比一个难看,心都凉了半截。 谅他们见多识广,还是头回见在神火盟约的最后大比上这样搞的。 也明白了李红酒之前的艰难处境。 大铭阁那边占了便宜,自然是乐呵的多,老阁主看罗生生的神色中越发透着欣赏意味。 当然,很多窃窃私语也都在议论,真能在一炷香内炼制出真玲珑心? 声声入耳的古练妮抬眼观望后,也惊了,九窍玲珑心的炼制比试已经直接拉抬到了炼制‘真心’这个层次了吗? 她还处在震惊中,金貌堂弟子米良孟手上的火势却是陡然一变,直接改变了之前的炼制方式,其它浮空的八块炼制器材突然啪嗒落地,几道神火气焰全部专注集中在了身前独一块器材上攻炼。 这情形一出,金貌堂的高层当场惊了,也震惊了各大派。 “他也要炼制‘真九窍玲珑心’吗?” “已剩半炷香了,竟然想凭四朵神火在半炷香内炼制‘真心’。” “这是抛弃其它,孤注一掷了。” “本届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狂躁到了如此地步,不自量力!”炼天宗的宗主洛演哼了声。 没有身在其中的人,不知身边人都在奋进不懈所带来的影响。 古练妮此刻可谓饱尝了这番滋味,罗生生和李红酒也就罢了,连米良孟四朵神火的都这样搞,她如何能认,当即也是八块炼制器材落地,同样是集中神火专攻一块。 古炎铎有点受到了惊吓,小马拉大车,太勉强了是会死人的。 他当即传音让女儿千万不要勉强,然此时的古练妮无法回头,死都不可能放弃的,否则以后没脸见人了,对父亲的传音置若罔闻,总之就是一个拼了! 此举也惹得惊哗声四起。 大家都在关注那些个改工炼制‘真心’的人,却无人看到童明山已经傻眼的样子。 周遭的变故太大了,突然一堆炼制‘真九窍玲珑心’的言论冒出,他稍作观察一颗心哇凉,都去比那个级别了,他在这个级别再拼也没了屁用。 刚才感受到了自己的炼制速度越来越快,还恢复了一丝信心来着,谁知变故竟如此残酷。 也因此导致他分了神,把正在炼制的第四块器材给炼废了。 而这导致的后果也将更加残酷,器材内部一体的脉络切分成了九块,其中一块毁了,也就意味着回头跟其它八块的脉络接口对接不上了,想把毁的一块单独重新炼制后跟其它八块的脉络切口做到纹丝合缝几乎不可能。 如今他只剩了两个选择,要么放弃炼废的一块,炼制八窍玲珑心,要么全部推倒重新炼制,才能再炼制出九窍来。 他的眼神都茫然了,慢慢回头看向了明山宗一伙,这次,明山宗的人都在看别人的热闹,没人看他,四周也没人在关注他。 再看看别人的炼制进度,他嘴角浮现一抹惨淡。 许多事情不做对比不知道,一番比试后,让他明白了一些问题,他师门百炼宗原来并没有对自己弟子们宣扬的那么伟大,跟十大派之间的差距真的是太大了,也就意味着对门下弟子所传的东西同样有着巨大差距。 他神火再犀利,再有雄心壮志,也好比拿着宝刀在豆腐上雕花,炼制技艺的底子摆在那的,用百炼宗学来的技艺按部就班的炼制,再快也是他自我认知中的快,跟真正的名门高徒比起来,他的底子真的是太差了。 师春忽然一愣,他目光扫过童明山时,发现童明山似乎停止了炼制,什么情况? 然后,偶尔抬眼忘来的童明山,与他四目相对上了,他看出了师春脸上的疑惑。 愧对,有点不敢与之对视,低头了。 就此认输放弃? 不然呢? 再这样按部就班炼制下去也没任何意义… 念及此,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他忽抬头看向了李红酒。 按理说,李红酒也是不可能赢罗生生的,甚至未必有一比的资格,主要原因就是李红酒未走寻常路。 他倒也想另辟蹊径,可他除了百炼宗教的炼制法门,并不懂其它的炼制方法。 传闻李红酒自创了修行功法。 他目光落在了左右双手的黑白焰火上,在扪心自问,自创炼制方法,我行吗? 第四六一章 能破能立 这已经不是什么自信不自信的问题,突然要把自己给提到李红酒那样的高度,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李红酒是多么妖孽的人物,又是名门大派的顶流弟子,其师还是十大派之一的掌门。 自己是哪来的异想天开,怎么会想到把自己跟人家相提并论的,自己这小门小派的出身,怎么敢想的? 刚有那念头,他立马就心虚了,炼制功法岂是一时半会儿想自创就能自创出来的? 他又不傻,哪怕是李红酒的炼制功法,估计也不是眼下一时间创立出来的,人家之前能放狂言必赢罗生生,说明人家那炼制法门早就有了,不像他异想天开居然想在眼下短短时间内就凭空想象出来。 可是,他有得选择吗? 眼下,自己会的炼制法门再继续下去也没用,重新开始怕是连其他吸收了三朵神火的都比不过。 老办法炼制,继不继续都改变不了结果。 所以,要么认命,要么试试看。 还需要选吗?试试看的结果也不会更差,为什么不给自己一点机会,自己连试试的勇气都没有吗? 他再次看向师春,再次与师春疑惑的目光对上了,他凝望着那张每逢绝境都想尽办法、竭尽所能带他们绝处逢生的脸,丝丝勇气开始在心中滋生。 他又看向了百炼宗那伙人,在人家眼里,自己可是吸收了四朵神火,若连吸收了三朵的都比不过… 若让百炼宗觉得将他逐出宗门也没什么错,那将会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不堪,将不知要再花多长时间去证明自己。 他很希望让百炼宗的人知道,自己就算离开了百炼宗,也会过得很好,或者更好! 还有明山宗那一张张熟悉面庞,一群喊自己‘宗主’的人,他们知道自己吸收了多少朵神火,大家付出那么多,让他得到那么多,最后连吸收了三朵的都比不过,情何以堪呐。 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抉择,决心已下,问题是怎么办? 他目光再次回到手中两朵焰火上,这两昧真火是他唯一的优势了,要倚仗的也只有这个。 然而,宝刀虽利,可他雕工太差。 现在要解决的,也正是‘雕工’的问题。 他又打量起了那几个炼制真玲珑心的,要想有一较高下的资格,那他也只有去炼制真玲珑心。 可他从来都没有炼制过真玲珑心,其中的复杂程度可谓恐怖,打个比方来形容,就是要在一粒微尘上玩出花来,压根不是他之前学习的那点本事能上手的。 但他已经不会有再坏的结果,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试试,问题是要找到下手尝试的方式方法。 当真的开始去想办法的时候,往往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向,也许事情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若连想都不敢去想,又何来成功可言。 忽然,童明山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心房,一只手上的神火熄灭了,慢慢摁在了自己的心房上,慢慢摁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感受着自己的心跳。 突然而来的一个想法,虽然不知道行不行,却让他心跳有些加速了。 没错,自己若舍弃了百炼宗教的炼制方法,确实是不会其他炼制方法,可是他的两昧真火举世无双啊! 他手握着炼器界最锋利的宝刀,操持着炼器界最锋利的宝剑,炼制器材在自己的两昧真火下本该被随意揉捏才对。 宝刀雕豆腐,一板一眼的小心翼翼,既白瞎了宝刀的锋利,又恐误伤了豆腐,自己为什么非要被形法所禁锢? 放下固有的形法,以宝刀之利,随心所欲如何? 如何个随心所欲法? 就在他怦怦跳的心脏上。 他是没有炼制过真九窍玲珑心,可真九窍玲珑心不就是仿造人心炼制的吗? 他是没有炼制过真九窍玲珑心,可他身体里跳动着一颗真正的活生生的心脏。 他是没有炼制过真九窍玲珑心,可身体里有现成的供他参照。 自己施法感察自己的心脏是没问题的,构造再复杂,也不影响他细致入微的观察。 感察的同时,两昧真火若能随着他的意念同步复刻塑造每一处细微,是不是就能仿造出来? 法随心动,真火随意,如此这般驾驭,是不是就是随心所欲? 能不能做到随心所欲? 他不知道,但是这个念头一起,便无法扼制去尝试一下的欲望。 啪嗒,八块烧红的炼制器材落地了,只余炼废的那一块托在了掌心,欲先拿这一小块做尝试。 他摁在胸口的手放下了,眼睛闭上了,黑白双焰同时在托起的掌中冒出…… 师春没看懂他在干什么,这九弃八专攻一的手法倒是眼熟,前面已经有两个这样干了。 潘公应长老错愕道:“童明山这是,难不成他也要炼制真玲珑心?” 做师父的是了解自己弟子能力的,罗顽摇头道:“他没有炼制‘真心’的能力,应该不是。” 听到这话,师春有些不乐意了,有个问题早就想问问这些王八蛋,开口道:“燕宗主,百炼宗的先辈中有人得到过神火吗?” 这个问题,被问的人说尴尬也尴尬,说不尴尬其实也没什么,又不是自己一家没有,多的是,燕曲风感叹道:“惭愧,没那个机缘。” 目光盯向了童明山,心里觉得也许这就是开始。 于是师春又朝罗顽喊道:“罗师傅,我听童明山说,同境界内,就算自身炼器天赋不如对手,但只要吸收的神火超过对手三朵,就能拉平追过,是你教的吗?” 罗顽不知他为何问这个,想了想,回道:“是跟他这样说过,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师春:“你们没有得到过神火,是怎么知道这个对比法的?” 罗顽对他也是蛮不爽的,何况又听他有质疑,当即哼了声,老气横秋道:“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亲身经历的,有样东西叫做经验,能总结出几朵神火差距之说的,自然是来自那些大派,这些大派的经验还能有错吗?你不要只看眼前,眼前的情况是极为少见的特例。” 师春不吃他这套,见他还死犟,再开口也就没客气了,“道理是没错,会不会大派总结的经验是指那些大派弟子彼此之间的差距,大派弟子的底子和小派弟子的拿来比会不会不合适?” 这话倒是让燕曲风等人陷入了沉思,没得到过神火,还真没细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我们不说那些极特殊的个例。”罗顽大手一挥,以为他在说李红酒之流,反问道:“你觉得童明山的四朵神火和伏明谷黄纯铸、暑道山元垚、景阳宫许芒他们的三朵神火比,差距大吗?” 好吧,真会比,师春愣是被对方堵的没话说了,他很清楚童明山吸收了多少朵神火,二十六朵神火,还修炼出了两昧真火,你个老东西居然拿来和人家的三朵神火来比。 彻底把他给比没脾气了,因为他又不能说出真相,于是就这样被人家给打败了。 心里也闹心的很,之前还纳闷是不是童明山早先夸大其词了,感觉童明山也不像夸夸其谈的人呐,现在找到了问题的根子,真是他妈的师父教的好,在进神火域之前就把他给带坑里去了。 千算万算,谁他妈能算到这一遭。 他要早知道真正的实力对比是这么回事,说实话,真不见得会让童明山作为吸收神火的主力,他可能会另行谋划可靠的人选。 算了,扭头看比试,当老子什么都没说过,算你们狠,认栽! 明山宗其他一伙人也齐刷刷扭头看着似乎自鸣得意的罗顽,一个个眼神都不对劲了,一个个也真的是憋屈坏了,他们自然是听懂了师春刚才的问话是什么意思的,也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 不少人欲言又止,终究是没好说出来。 这得损失了多少钱?吴斤两有点气坏了,又没办法出气,转身朝后方一堆嚷嚷议论的门派骂了声,“老不死的,脑子进尿了吧,怎么不去死?” 惹得一群人看向他。 只有明山宗的知道他在骂谁。 罗顽脸色微变,骂的太巧了,他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没证据。 没有指定的叫骂对象,大家该议论的还是议论。 “不是吧,明山宗那挂牌宗主也要炼真玲珑心?” “就凭他,能行吗?” “这是受了米良孟和古练妮的刺激吧?” “呵,他见过真九窍玲珑心什么样吗?” “只怕连他出身的宗门也没人炼出过吧?” 一波议论如潮般起伏,各派弟子议论纷纷,嘲讽者多。 参与比试的人也都忍不住抽空看了童明山一眼,包括罗生生和李红酒他们,但也都未将其当做竞争对手放在眼里,继续忙自己的。 这次连司徒孤都有些意外地盯上了童明山,饶是炼器界第一人,也有些看不懂童明山的行为。 半山腰听到下面的纷纷议论,南公子坐姿前倾,趴在自己大腿上紧盯下方。 至于外界镜像下的观众,听不到此地的议论,不在现场能看懂的人也不多,像师春他们那种哪怕人在现场也要听人解释才能看出点名堂。 炼天宗一长老凑近洛演身边,低声细语道:“宗主,看这情况,左子升搞不好还有夺魁的希望。” 不用他说,眸光闪闪的洛演也早已看出了些端倪,几个竞争力看似排在左子升前面的,吃饱了撑的,居然都玩起了真玲珑心,一旦失败,左子升的八窍还真有可能夺魁。 嘴上,他没做任何回应,对此不置可否。 对外界如潮的议论或嘲讽声,童明山被动听了些后,便凝神屏蔽了,专注在了手上的炼制尝试中。 哪有那么一帆风顺的心想事成,也没那容易的尝试成功过。 虽说万事开头难,可这么一上手,磕磕绊绊中多少摸到了那么些意思。 反复之下,两昧真火随法如意运转倒是不难做到,毕竟已在手上驾驭了这些日子。 真正的为难之处,在于感察到心脏每一处细微结构时,如何能同时带动意念驾驭真火协同炼制,或者说是协同仿造。 必须要做到自己观察到什么细节位置,真火随之就要将那处细节给炼制出来,不说要做到绝对同步,但起码也要差不离。 实在是整颗心脏每一处的细节太过复杂了,若不能做到所观之处炼制也要同步,他以前又未曾熟稔于胸,探查意识一旦抽离,注意力到了操控神火上,意识再回去探查时,可能连之前看到了哪个部位都找不到。 感官要将意念带出协同来,意念又要将真火的炼制带出协同。 反复尝试失败后,不敢过多纠缠,知道时间浪费不起,思索了一下整个过程,迅速采取了一步步理顺的方式。 哪里不顺就梳理哪里。 除此之外,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也实在是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 好在心脏的内部结构虽然看似极为复杂,但只要沉下心来专注了解,就会发现,其复杂性的无数内在基础构造其实是雷同的。 不雷同的地方,结构差异明显,就算偶尔分神一下再回来,也容易找到原有位置继续。 也就是说,把基础构造的炼制临时搞熟练了,意念带动起来就会顺畅好多。 而一旦意念带动炼制顺畅了,感察时带动意念自然也就顺畅了。 为此,他赶紧逮住心脏某部位的肌理构造细查,带动意念对这部分构造反复炼制。 不得不说,那两昧真火所蕴含的威力确实不凡,想要的细化威力基本都能满足他的需求。 细微处,火温过大,或者需要降温冷却,自有能消温降燥的火属性出现协调。 细微处,需要保有薄壁韧性时,自有相应神火护其周全,不让其它过境神火损毁,能让大部队快速畅行。 总之能破能立,微观之中,浩浩荡荡。 就像有无数分工不同的工匠在挥动刀斧开挖、在轮动铁锤打造,各种不同角色联手配合着将铸造工程快速推进。 完工后的地方,也自有相应神火迅速助其定型。 意念驱使下的两昧真火所过之处,每一处细节的开挖、打造、完工的流程,几乎是在一路不停的复刻。 真火所过之处,留下的都是已完工的成品部位,不需要像其他人一样,还需要炼制完成后施法保有定型之类的。 第四六四章 驽马之力 他跟童明山虽然不熟悉,但也认识,嚷嚷童明山,又突然没了声音,难道跟童明山有关? 他眼睛睁开后,第一时间往童明山的位置瞅了去,只一眼便明白了惊呼和安静是怎么回事。 只见童明山托着的炼制材料底部,靠近手掌的部位,同样有朦胧霞光焕发,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童明山也在炼制真玲珑心? 这怎么可能? 看童明山一体成型的样子,难道童明山也会他这种炼制方法不成?旋即又否认了这个想法,他没感受到童明山在驾驭那股冥冥中的力量,看其手法也不像。 可这霞光又足以证明器材内部炼制出的折射空间确实繁复通透到了一定地步,否则难以令这种材质焕发出七彩霞光。 见周围观众的目光纷纷看向了上空的镜像,不知在看什么,他亦忍不住抬头看去,才发现在场观看的角度太过单一,只能看到一面,而空中的俯天镜镜像似乎因为好奇正不断变换着角度盯着童明山手上的炼制物观看,几乎在绕着圈的观看,除了下方和童明山挡住的那一面看不到。 正因为绕着看了圈,李红酒才惊讶发现,如果童明山真的在炼制真玲珑心,那他的炼制方法与众人都不同,大家都是划分好区域,一个区域一个区域炼制的。 包括他李红酒在内,哪怕是一体成型,也是以一道道主要脉络为根基来的,若将整颗‘真心’的构造一体勾勒完毕再来融合,那得弄到什么时候,只怕勾勒到比试结束他也无法勾勒完。 而童明山所炼制出的霞光,却是如同水漫而起,从整颗器材的底部全面涨起的。 不仅仅是他李红酒,所有懂行的都陷入了巨大的惊疑中。 连罗生生等其他比试人员也因异常动静睁开了眼,皆因此而惊讶。 “童明山能炼制真玲珑心?”百炼宗燕大宗主说这话时,是扭头向罗顽那边问的,人家的徒弟,人家自然清楚。 百炼宗一伙人闻言都看向了罗顽,包括明山宗的师春一伙。 可罗顽哪清楚怎么回事,也不知是摇头好,还是摆手好,最后牵强出一句,“我尚无法炼出,无以教他,他有没有跟别人学,我也不知道。” 然后百炼宗一伙人又纷纷看向了师春,童明山有没有跟别人学,恐怕这家伙是最清楚的。 师春知道他们什么意思,可这问题让他怎么回答,他也不知道童明山有没有跟别人学,毕竟童明山坐牢期间有没有碰上什么会一手的狱友啊之类的,他也不清楚。 流放之地类似的狱友是有的。 于是他含糊反问道:“能确定他在炼制真玲珑心吗?” 这么一说的话,还真不好肯定,于是大家继续盯着观察。 安静的现场,渐渐哗然声四起,议论声如潮,又再次沸腾了,都不敢相信童明山能有这本事,毕竟童明山的出身摆在这里,在许多人眼里就是个小门小派的弟子。 对很多门派的人来说,这一点让他们很难接受,言谈间也在否定。 说童明山靠着师春得到了几朵神火,那些门派都能认了,若说童明山炼器技术也能超过他们,那不是在敲他们饭碗么,看不到结果前,如何能轻易接受? 对李红酒来说,这些逞口舌是非的人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别人的输赢也影响不了他们,可他李红酒是上场比试的人,哪能大意。 他盯着童明山手中器材里的霞光抬升速度观察了一下,忽有头皮发麻的感觉,一股强烈的紧迫感袭上心头。 甭管童明山是不是真的会炼制真玲珑心,总之童明山现在出手的势头很不对劲,他的竞争对象突然就从罗生生身上转到了童明山的身上,这转变速度快得连他自己都感觉不真实。 但他已无暇再想太多,不敢再浪费时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迅速闭眼,再次凝神静气。 这次不敢再有任何针对罗生生的那种省力盘算了,再省搞不好要省得无法对宗门交代,此时才是他真正的全力而为。 盯着童明山手中霞光增长进度稍作观察的罗生生,更是满眼的惊疑。 他的骄傲,哪怕面对李红酒展现出的优势,也不愿轻易认输,也要竭力一搏,现在又冒出个童明山,搞得他突然有点心累了。 有那么一刹那,甚至差点道心崩溃,差点想认输拉倒。 全场吸收神火最多的人,足足十朵神火啊,最后若赢不了李红酒,他已经很难接受了,若又冒出个童明山胜过他,让他情何以堪? 不行,他绝不接受这样的后果! 再次闭目催动神火的他,脸色在火光下亦能看出越发惨白了。 而此时的古练妮,看向空中镜像画面的眼中,竟浮现出了几分绝望,情欲交织的想法突然变得简单纯粹了,她扭头看向了米良孟,这位成了她最后的底线。 若她这个吸收了七朵神火的,再连米良孟都不如,那她真的是无脸见人了。 她可是天下炼器第二大门派掌门的女儿啊,赢过她的人一个个都是排在暑道山之后的门派弟子,让暑道山的脸往哪放? 牙一咬,一闭眼便以前所未有的决绝沉浸在了炼制中。 反观米良孟,可以说是除了童明山之外,唯一一个不为外面任何动静所影响的人,决心炼制真玲珑心后,便闭绝在了自己的炼制世界中。 他很清楚,成与不成都只能是在此一搏。 他只是早早的想明白了就去做而已…… 露台上闲坐的兰巧颜和巩元芝,也并不是什么炼器行家,但耐不住未来女婿伺候到位,给他们找来一个王姓行家当解说。 看到镜像画面定格在了童明山身上,又听说童明山可能在炼制真玲珑心,别说苗亦兰和巩少慈,兰巧颜和巩元芝亦吃惊不小。 他们也许不知道别的,但知道能炼制真九窍玲珑心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炼器技艺已经到了另一个境界,意味着一脚迈入了炼制高级法宝的门槛。 这对炼器人来说,是不得了的事情。 何况童明山等人的年纪和修为摆在这,若是真的,前途不可限量。 但那位看起来有些邋遢,喜欢捋自己短小胡子的王姓行家,也还是不敢确定,一直在那自言自语嘀咕,“好像一直在用两朵神火,若真是炼制真玲珑心,为何有四朵神火不用,只用两朵?偶尔用以辅助也是好的吧。” 听他一直嘀嘀咕咕,盯着镜像的巩元芝对童明山似乎越来越有兴趣了,问:“从在场那么多行家的反应来看,大家都看走眼的可能性似乎不大吧?” 王姓行家想了想,掐着胡子略颔首道:“言之有理。”盯着镜像,又陷入了自言自语一般,“若真是如此,那真是不得了了。” 巩元芝哦了声道:“此话怎讲,愿闻高见。” 王姓行家遥指镜像,“以他的出身、年纪和修为,中间若无其他际遇,就凭那个什么百炼宗的传教,别说给他四朵神火,哪怕是给他十朵神火,他也未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炼制出一窍真心来。 他一开始根本就不是在炼真玲珑心,他一开始的炼制举动,和他原本的出身及自身条件是相符的。 他是在那炷香只剩五分之一时重新开始炼制的,那他之前浪费时间的意义何在?难道是故意造作,在掩饰什么?也没有这样掩饰的,既然最后还是要炼制,那这样掩饰不但没任何意义,反而越发显眼。 若最后的结果证明了他真的是在炼制真玲珑心,那很有可能是…” 忽硬生生掐断了一根胡须,两眼放光道:“悟了!” “悟了?”巩元芝疑惑了一声。 王姓高人弹落断须,颔首道:“他现在的炼制手法,不像目前修行界已知的哪家功法,他有可能本就在琢磨一门炼制法门,一直琢磨不透,就在刚刚,因缘际会忽然悟了。此子在神火域搞不好有什么奇遇,毕竟神火域内有不少上古先贤饮恨在内,得了谁的遗传也是极有可能的。” 说着又盯着镜像画面直勾勾道:“霞光通透的区域越来越大,还真有可能是在炼制真玲珑心。” 在场几个面面相觑,巩元芝忽对兰巧颜笑道:“若真如此,那这师春运气还挺好的,手上竟能出这般人才。” 在这里就没必要说那种摆明了糊弄人的客气话,谁都知道童明山其实是师春的手下…… 比试现场,剩下的,成不了大家关注点的比试人员,还在陆续将炼制的成品交付裁决。 场内除了些还在较劲的人,所剩的人已经不多了。 “三窍,在炼制第四窍!” 现场忽然又一阵惊呼,镜像画满已经定格在了罗生生的身上。 罗生生已调转神火攻炼第四窍。 然他光头上的汗珠,已在一颗颗的淌下,火光下的面色能让人感觉到无血色,那双骄傲清冷的眸子里,神采已黯淡,看了眼童明山和李红酒后,连计时的焚香都不看了,依然闭目再继续。 大铭阁上下看出了他在竭力强撑。 阁主萧又红喃喃叹息道:“可以了,可以了。” 又岂止是罗生生,古练妮的脸颊上亦汗如雨下,那闭目中因努力过度而导致的偶尔抽搐的样子,似困在了噩梦中一般。 暑道山上下屏气凝神,都隐隐感觉到这位掌门的女儿似乎已是强弩之末。 古炎铎紧绷着脸颊盯着女儿,面色阴沉,他很清楚,驽马之力,想奋发出麒麟之姿,太过勉强是会死人的。 可事到如今,他反而不好再劝女儿罢手了,七朵神火,若连前三都进不去,好吧,也可以作罢,但你古练妮起码得拿出一个像样的结果给全派上下一个交代吧? 死那么多人成全你一个废物吗?就因为你是掌门的女儿? 回头弟子们面临其他门派的嘲讽,不免要在背后嘀咕,让古练妮代表暑道山进神火域是怎么决策出来的?就因为是掌门的女儿? “第五窍了,李红酒在炼制第五窍了!” 给于罗生生的惊呼才落下,又是一波送给李红酒。 李红酒抽空看了眼童明山那边,顿暗暗叫苦,发现童明山手上器材的霞光已经升高至近半了。 明摆着的,人家一旦炼制完成了,那就是真九窍同时完工。 而他还要一点点勾画出来,邪了个门,这是要逼死个人呐! 早知如此,之前盯什么罗生生,直接往死了炼,起码也能多炼一窍吧。 心里暗骂的他,不敢耽误时间,立马又闭上了眼再继续,他的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喘息也不是那么利索了。 衍宝宗瞿宗主的神情凝重,他还是头回见到这不靠谱的徒弟被人逼出了一脑门的汗来对待正经事,他也看出来了,这不靠谱的徒弟这回也是拼上了。 “老安,你看童明山的头发!” 器云谷外出口,仰天望的朱向心突然伸手拍打了一下身旁安无志的胳膊,示意他看。 女人总是心细的,第一时间从镜像中看出了异常。 安无志当即凝神细看,炼制火光的晃动下,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什么异常,细看之下才发现,童明山的一头黑发似乎在渐渐褪色,似乎已经在呈现灰色。 他一惊,嘴唇哆嗦了一下,“在…在变白吗?” 观看席位上的师春一伙,早已噤声闭嘴了,紧盯着几方最后的比试较量,真的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此时童明山手里炼制出的霞光变化已经让他们明白了,是他们想错了,是他们误会了,童明山压根就没放弃,真的在争炼器界几百年才出现一次的至高王座。 第四六二章 全力出手 真玲珑心,每一处细微,都是一种复杂而全面的链式。 对于这种链式炼制,童明山没有修习过,但并非完全没有接触过,以前在百炼宗,也因好奇向师长请教过,却被训斥没有学会走就想跑。 不过私下里却也试着琢磨过,也因实力不够被难度劝退,确认了不是自己目前能力可触及的。 大铭阁的罗生生和衍宝宗的李红酒却不一样,包括古练妮等大派弟子,其宗门都曾鼓励他们向这有难度的玩意保有兴趣,鼓励他们去试着挑战,鼓励他们去发现自己所擅长的一面,相对来说,大派有这方面的资源供这些弟子去消耗尝试,相关炼制方法也是愿意求学就会教。 只不过门槛高的东西就是不一般,作为低阶弟子也确实很难跨越这道门槛。 在场的比试人员中,若说有谁真正跨越过,唯有一人,就是李红酒。 他也是因为好奇,试着去做了尝试,曾费了好大的精力和很长的时间才炼制出过一窍。 能炼制出真一窍,就意味着真九窍都能炼制出来,差别在于花更长的时间。 炼出后,发现原来如此,然后就没了兴趣。 他喜欢追求自身的修行,对炼制一道本就没什么兴趣,因一时的好奇而动手,解惑后发现费时费力不值得,便未再去触及。 他炼制出真一窍时,是躲在宗门后山玩出来的,除了他自己,没第二个人知道。 也不想让人知道,怕又被人指着鼻子痛心疾首骂,逼他去跟那些乱七八糟的炼器材料打交道,炼制出来后他就立马毁灭了证据。 今天若不是发现罗生生要以真玲珑心压他一头,正常来说,他还真不会暴露自己会这一手。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师父瞿五明想要什么,可他真的不想有一天去接手宗门,什么十大派几大派掌门的,他真没兴趣,不想在那些是是非非的人事里浮沉,因为对他来说没意义。 然又要说个‘然而’,别的时候,他可以偷奸耍滑混日子,此时,他也是有压力的,他知道这个时候的宗门需要什么。 他也知道自己一旦展现出了更强的炼制实力,便又往自己脖子上多套了一个枷锁。 可世事往往如此,只要做不到自私,为难的就是自己。 因为有炼制真玲珑心的实力,所以他才会在确认罗生生的图谋后嗤之以冷笑。 是着了罗生生的道没错,是要重新开始没错,可他不信罗生生的炼制技巧能胜过自己的术法。 当然,他也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炼制过真玲珑心,于虚空中重新布置真玲珑心的构造‘痕迹’,是件极为复杂的事,复杂就意味着相当耗费时间。 不过他还是不信罗生生能快过自己。 罗生生需要靠炼制手法一点点炼制,而他,只要把‘痕迹’构造出来了,融化的材料自然就能与之融合成形。 其中的时间差,他自信不是罗生生那点小伎俩的拖延优势能比的。 他一边重新施法炼化材料,一边闭目凝神轻摆手指重新勾画冥冥中的痕迹。 师春目光凝重,因为他能看到李红酒一步步快速勾画出的痕迹纹路。 相对来说,他能看懂这个,反而看不懂童明山在搞什么。 因为发现童明山的炼制态势跟罗生生、跟米良孟、跟古练妮都不一样,后三者的炼制手法是存在一定相似性的,都在一个炼制方向上努力着。 或者说,在场所有炼制者的炼制手法,除了李红酒外,经他右眼异能观察,都有类似性,包括童明山之前炼制九窍时。 很显然,那种类同才是正儿八经的炼制法门。 而童明山自从扔下八块炼制器材专攻一块后,师春就有点看懵了,童明山将炼九窍的已经炼制的不知是不是已经差不多的那一块又给重新融化了。 若是完全看不懂也就罢了,问题是,他又能看出点名堂,发现童明山似乎只在那块炼制器材的一小丢部位反复折腾,在某一部位折腾后,又换一小块部位再次折腾,反复如此,弄啥嘞? 看不明白,又不好说什么,算了,反正夺魁无望,由这位宗主去折腾吧。 关键是,这心里的嘀咕又实在是摁不下去,因为相处了这么久,他多少明白童明山的为人,童明山应该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这样做必有原因。 又不好拿自己看到的问别人,活生生给整的心里有爪子在挠似的。 所以啊,这人呐,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福。 每在一小块位置练手完后,童明山都会睁开一次眼,看一下香炉里的香烧到了什么位置,怕自己太过专注会忘乎所以。 发现还有时间,又会闭眼专注,继续抓紧时间练手。 在反复磨合靠意识带动真火炼制的熟练度和流畅性。 放在任何炼器门派,都不会这样教人急迫地去练习这个,炼器门派在意的是技巧有没有练会,就算追求熟练度,那也是以后熟能生巧的事,正常炼器哪能赶时间,有些材料弄坏了可就毁了。 此时的童明山正在尝试一条不知道有没有人走过的路,他在炼器界这一道上,也是第一次迈出脚去试探着走自己的路,本有对未知的惶恐和不安,但形势所迫,一切的忐忑都不得不放下。 正因为他走的是一条未知的路,此时所得到的哪怕只有丁点,也是他没有迈出这一脚之前永远也得不到的。 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压力所创造出的专注力,是其他任何时候都得不到的。 而有些平常求而不得的领悟力,也只有在这种特有的专注力之下才能形成、才能得到。 而一旦得到了这种思维异常精彩活跃时刻的璀璨领悟力,在某方面的成就将是突飞猛进的。 而这种领悟力也可能是许多人终其一生也达不到的极其珍贵时刻。 知道了获取方式,就是自己的道,以后就知道了怎么去走这条路。 此刻,器云谷内的比试,俨然已经成了两种层次的比试,罗生生、李红酒、米良孟、古练妮显然是一个层次,其他人除童明山外,是另一个层次。 童明山不但是师春看不懂了,连在场懂行的也有点看不明白了,说是炼真玲珑心又不像,说不像又有跟米、古二人一样扔掉八块的动作,不知该将他放到哪个比试层次去。 炼天宗宗主洛演此时也不敢妄断罗生生几个能否在短时间内炼制成真玲珑心,事关本门弟子左子升能不能捡便宜夺魁,犹豫再三后,还是向一旁的司徒孤发出了问话,“师弟,你觉得那几个炼制真玲珑心的能成吗?” 知道司徒孤炼器眼界比自己高,估摸着自己看不懂的,兴许司徒孤能看出点名堂。 司徒孤略摇头,“不好说。” 他现在的注意力反倒在没什么人注意的童明山身上。 他也是因为真儿不知什么时候注意到了童明山后便死死盯上了童明山,且满眼惊疑的样子,于是他也跟着注意到了童明山,他很奇怪真儿怎么会是这个反应,又不是不认识童明山,故而也仔细审视起了童明山。 器云谷外,盯着镜像的看客们当中,只要有一个懂行会解说的,身边都靠拢聚集了一大群人。 还有很多人,甚至都不太关心镜像中的比试过程,主要是这种比试对比起打斗比试来,专业性太强,没有什么直观的精彩性,一群人傻傻站那玩火有什么好看的。 他们只是有空在镜像前等最后的结果而已…… 香炉内焚烧了一半的香火,又烧过了一半。 比试时间只剩四分之一时,炼天宗弟子左子升忽然将浮空的八块器材施法搅动,小心翼翼地将分开的八块器材合而为一。 “看来八窍玲珑心这是要成了!” “炼天宗倒是抢先了。” “这要是那几个炼制真玲珑心的失败了,他可能就要夺魁了。” “还有四分之一的时间,看来他完全有能力炼制九窍。” “这是一开始就低估了自己的实力吗?” “毕竟刚得神火不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发挥出多大的实力。” 耳听得纷纷议论声,左子升心中其实也有些纳闷的,他也没想到竞争压力之下,自己居然能提前这么久完成八窍,早知如此他肯定要炼制九窍,甚至真玲珑心也不是不能一试。 捋须观望的燕曲风目光突然撇向了别处,手势一顿,差点掐断了自己胡须,发出了惊呼声,“霞光,那是…” 师春也注意到了,想不注意到都难,实在是异常太过明显了,罗生生手上主攻炼制的那块器材,其体内竟隐隐有朦胧七彩霞光焕发,正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时,周遭已响起了阵阵惊呼。 “真玲珑心!” “这是真的要炼成了吗?” “没错,就是快要炼成了!” “天呐,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能炼成真玲珑心。” “不愧是得到了十朵神火的人!”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大铭阁上下皆动容亢奋,不少弟子忍不住击掌。 刚还高兴且满怀期待的炼天宗一伙如被当头浇了盆凉水。 往欢呼目标那瞥了眼的左子升亦是满嘴的苦涩,不过心理素质尚可,努力稳住了心绪,小心将自己手中的活进行收工,以免功亏一篑。 师春则忙问一旁的,“燕宗主,这发出霞光就是练成了?” 燕曲风也不知是在惊叹,还是在唏嘘,“真玲珑心炼成后,里面是有肌理的,那是由无数细薄和细小组成的,有肉眼正常情况下看不到的缝隙空间勾连,炼制的火焰光线会在里面产生各种折射,呈现给外界的感觉,就是霞光,所以某种程度上是可以通过这一点来证明有无炼制成功。” 就在这说话的工夫,罗生生手中的霞光已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盛。 现场哗然声嗡嗡。 施法炼制中的李红酒听闻动静后,略睁眼冲罗生生那边看了眼,嘴角又勾起一抹冷笑,旋即又继续闭目。 听到现场喧哗动静的童明山亦睁眼看了看,看了看香炉中仅剩的四分之一时间,忽长吐出一口气来,继而又深吸了一口气,双手一个展臂推挪手势,掉在地上的八块炼制器材忽然全部被凭空摄起,如众星捧月般将那块烧红的器材包在了中间。 童明山一手后背,单掌一接,一股黑白烈焰喷薄而出,虚托住了合一落下的器材煅烧。 没时间了,要全力出手! 这一刻,与他左右相隔站位的两个比试者,竟同时回头看向了他。 明明隔了相当的距离,却同时感觉到这位邻居身上似爆发出了某种威能,好像压得他们手上的神火威力都陡然下降了不少,导致他们感觉手上神火的炼制火候弱化了不少。 第四六三章 一念入魔 “童明山在干什么?” 百炼宗燕大宗主这话也不知是在问谁。 傻子都能看出童明山此时是要将分割成九块的炼制器材重新熔炼为一,对于童明山的行为,他是彻底看不明白了。 一分为九是要炼制九窍玲珑心,完全能理解。 九弃八专攻一,是要炼制一窍的真玲珑心,也能理解。 那这将九块半炼制过的材料重新捡起来融化合一又算是怎么回事? 比试时间只剩四分之一了,现在再重新玩别的花样,比李红酒还夸张。 别说燕大宗主,现场陆续响起的议论里都透着疑惑,不少人竟得出了一个相当准确的论断,童明山有可能在炼制的过程中出了问题,有可能把东西给炼废了,要重新开始。 除了这个结论,大家也想不出别的原因。 对此,百炼宗一伙持缄默态度,显然也认可了。 于是师春一伙也从他们的态度上得到了验证,一个个不由在心中轻叹,然也没办法,知道他们那位宗主的底子太差了,在这种场合争锋,有点逊色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现场夹杂在各派间的嘲讽和嘲笑也没掀起多大的动静,毕竟童明山还争取到了上场比试的资格,还得到了四朵神火,在场的各派有几个能比过童明山的?有嘲笑资格的人不多,嘲笑个没完就是在笑自己。 加之此时的童明山也不是大家关注的重点,有人炼制出了真玲珑心,那才是吸引所有人注意的关键,童明山就像翻开的书页,有点内容也不好看,轻轻就翻过去了。 而司徒孤偶尔回到童明山身上的注意力最后却被吸引住了,他感觉童明山那两朵神火炼化融合材料的速度似乎有些过快,不像是两朵正常神火该有的威力,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等他反应过来,九块材料已经融化合一了。 旋即又见红彤彤的器材快速降温定型,化作了心脏轮廓。 单掌托着的童明山却依然闭目未动,一动未动地站那,黑白焰气在其掌中交织动荡,缓缓落低的器材将火焰给镇压了下去,压至几乎见不到了火光。 若不是还能见到一层火光在器材底部和掌心之间的缝隙里蠕动闪烁,很容易让人误以为童明山已经停止了炼制。 这有异于常的炼制方式,再次引起了司徒孤的高度关注。 “左师兄!” 炼天宗弟子那边已经响起了一阵小小的欢呼。 左子升的炼制已经完成了,端着冷却成型后的成品,走向了场地中间的裁决地。 经十大派的人员共同验证,左子升炼制的八窍玲珑心成功验过。 然就在左子升怀着沉重的心情退场走向自己门派那边时,又一阵惊哗声起。 “真的是真玲珑心!” “这是已经炼成了一窍吗?” 左子升停步回头看去,只见罗生生攻炼的那块器材霞光朦朦,煞是好看。 重点是,罗生生正在抽离炼制的火焰,看了眼香炉中的所剩时间,又看了眼李红酒,旋即再次调转火势,再次攻炼另一块器材。 作为了解罗生生的人,就在刚才火光转换的时候,大铭阁的不少人都发现了罗生生脸色有异,之前因火光渲染不容易发现。 大铭阁阁主和左右高层相视了一眼,脸色皆有些凝重,都看出了罗生生为炼制真玲珑心,精力消耗颇大,此时又继续攻炼第二窍,也不知能不能吃得消。 “已经炼成了一窍,再炼制第二窍吗?” 类似的惊叹声,此起彼伏。 李红酒也只是睁眼瞅了下,又闭眼了,并无多余反应。 听闻这些动静的童明山则更是不为所动,其意在心中,其念在掌中,意与念相通,在那团铁疙瘩的内部一点点绽放出巧夺天工的玲珑。 之前的反复磨合没有白费,对自己心脏细微构造的一点点观察,已在铁疙瘩内部一点点同步出一模一样的构造。 真正上手后,他协调出了逆协同,观察速度可以根据构造进度来,也就是构造进度也可以决定观察进度,没必要一方强求另一方,协调出一个流畅自然最佳。 所以,几乎是他的内察力观察到哪,两昧真火就炼制到了哪。 有了一个好的开始,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一种自然而然的愉悦。 同样也感受到了巨大的艰难。 心脏虽小,可此时在他眼前却如同一座巍峨山脉,又如同一座浩瀚魔窟,跳动的声音,窍眼里挤涌的鲜血,鲜活而狰狞,血腥似魔眼,又似在威慑,还有另一头幻象而来的火光掺杂,而他则手执神兵利器,号令无数人马冲去。 外在看来只是一场比试,内在看来却是一个巨大的工程。 而他则似一念入魔,顽固而执着。 而此时的比试场内,继左子升之后,也有人陆续停止了炼制,都是自知剩下的时间无力再多炼制一窍的人,将已经炼制好的交由裁判,得到了肯定的结果后悄然退场。 一段时间后,景阳宫的许芒,伏明谷的黄纯铸,暑道山的元垚等人,也陆续结束了七窍玲珑心的炼制,交由裁决后退场。 对这些人的退场,除了各自门派的人会在乎,其他观众压根就没当回事,大家真正的注意力都在貌似顶尖较量的那几人身上。 比试时间一点点过去,那几位顶尖较量者身后同门,也有度日如年的感觉。 第一炼器大派的炼天宗冷眼旁观,罗生生真玲珑心一窍明显已经炼成了,已经断了他们的侥幸。 比试时间只剩下了五分之一时,又是一阵惊呼声起。 “第二窍成了!” “天呐,他还要炼制第三窍?” “第二窍的时间好像比第一窍快了点。” “废话,有了一趟经验,肯定要快些。” 罗生生攻炼的第二窍霞光隐没,抽离了神火的他,又再次集中神火攻炼第三窍。 “快看李红酒!” 一声惊呼,惊得要闭眼的罗生生顺势看向了对面的李红酒,只见李红酒手上的器材内也隐约有霞光冒了出来。 罗生生顿感不妙,然不愧是大铭阁认定的精英,又迅速摒弃了杂念,闭目收心,鼓起全部心力只管炼制自己的第三窍。 衍宝宗那边,宗主瞿五明已经紧握了双拳,微张了嘴巴,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时常训斥的那个‘孽徒’。 结果没让他们失望,李红酒手上浑然一体的‘心脏’内,一道霞光的影子越来越清晰,一道不规则的轮廓,宛若浓墨重彩的一笔勾勒在炼制器材上。 霞光成形后,又渐渐消失,‘心脏’的那块区域明显也抽离了高温在快速冷却变黑。 而其它部位的铁水似乎还在缓慢蠕动中。 李红酒那于虚空中勾画的拈花指手势也没有停下,一直在比划着谁也看不懂的手势。 衍宝宗那边憋着的惊呼还没喊出来,紧接着,蠕动的铁水中,那颗‘心脏’的另一个部位又开始慢慢绽放出霞光,渐渐形成另一道不规则的轮廓。 在场的都是看过李红酒施展‘模型’融合术的,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正常的炼制不可能有这么快。 “噤声,不得喧哗!” 李千秋长老迅速转身指着衍宝宗弟子警告,把大家要发出的欢呼给压了下去,生怕令李红酒分心。 不止罗生生,他们也看出了李红酒的脸色有异,一看便知是精力消耗过大导致的。 都是此中行家,太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心脏的肌理复刻出来所花的精力有多么巨大,太浩大,太繁复了,最恐怖的还是要在如此短促的时间内。 然能管住衍宝宗弟子的嘴巴,却管不住其他门派的嘴巴,“第二窍”的惊呼声不断。 虽然罗生生也炼制出了第二窍,但跟眼下的压根不是同一回事,第一窍和第二窍的出现间隔太短暂了。 更让众人震惊的还在后面,就在李红酒手中的第二窍刚黯淡冷却不久,紧接着又在那颗‘心脏’的另一个部位蠕动出了第三区块霞光。 “第三窍!” 观众如潮般沸动,大开眼界了,震惊且激动。 炼天宗的司徒孤亦满脸动容。 半山腰的南公子早已站起,啧啧摇头不已,他就坐在一堆门派后面,大家都在议论,他这个外行自然是听懂了,震动了眼前,自然也就震动了整个炼器界。 山顶亭子里的木兰今看着镜像画面里锁定的李红酒,喃喃道:“难怪能让瞿五明爱之深,恨之切,真妖孽般的俊杰,对衍宝宗却不知是祸是福。” 罗生生也震动了,睁眼了,眼睁睁看着李红酒那边的第三窍慢慢成形了,他也真的是被震惊了。 可他看了眼香炉内的计时,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轻易放弃,无视了李红酒略抬下巴的挑衅,又再次闭眼专注起了炼制。 “死光头…”李红酒微微咧嘴嘀咕咒骂了一声,心里也是暗暗叫苦。 他耗费心力一次性勾勒了三窍出来,估摸着也差不多了,本想让罗生生知难而退,谁知这光头佬炼制的速度也不慢,他算是领教了十朵神火的威力,果然不俗,而且这光头佬还死犟,居然还想对抗下去,有病,早点认输不行吗? 他着实不想再受这累了,太他妈耗费心力了,脑子都快抽空了般,他真怕再炼下去会因心力憔悴而倒下。 可是没办法,罗生生还要拼下去,他三窍摆在这里一点都不稳当,害他只能硬着头皮再炼下去。 他也看了眼香炉内的计时,估摸着再勾勒两窍出来,以罗生生的炼制速度应该是想追也追不上了,到时候对方就算不想认输也是个输。 只是想到接下来的炼制过程,他又头皮发麻,不过还是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拈花指又对虚空勾画出了繁复的手势。 恼人的是,忽有人怪叫了一声,“快看童明山!” 都在盯着李红酒的目光闻声纷纷集中向了场内的童明山,整个器云谷内陡然安静的落针可闻一般。 什么情况?李红酒眼皮子颤了颤,吵吵的话他还能忍住,突然安静成这个鬼样子是几个意思,搞得被全世界抛弃了似的,没办法习惯,眼皮子又一点点睁开了。 第四六四章 驽马之力 他跟童明山虽然不熟悉,但也认识,嚷嚷童明山,又突然没了声音,难道跟童明山有关? 他眼睛睁开后,第一时间往童明山的位置瞅了去,只一眼便明白了惊呼和安静是怎么回事。 只见童明山托着的炼制材料底部,靠近手掌的部位,同样有朦胧霞光焕发,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童明山也在炼制真玲珑心? 这怎么可能? 看童明山一体成型的样子,难道童明山也会他这种炼制方法不成?旋即又否认了这个想法,他没感受到童明山在驾驭那股冥冥中的力量,看其手法也不像。 可这霞光又足以证明器材内部炼制出的折射空间确实繁复通透到了一定地步,否则难以令这种材质焕发出七彩霞光。 见周围观众的目光纷纷看向了上空的镜像,不知在看什么,他亦忍不住抬头看去,才发现在场观看的角度太过单一,只能看到一面,而空中的俯天镜镜像似乎因为好奇正不断变换着角度盯着童明山手上的炼制物观看,几乎在绕着圈的观看,除了下方和童明山挡住的那一面看不到。 正因为绕着看了圈,李红酒才惊讶发现,如果童明山真的在炼制真玲珑心,那他的炼制方法与众人都不同,大家都是划分好区域,一个区域一个区域炼制的。 包括他李红酒在内,哪怕是一体成型,也是以一道道主要脉络为根基来的,若将整颗‘真心’的构造一体勾勒完毕再来融合,那得弄到什么时候,只怕勾勒到比试结束他也无法勾勒完。 而童明山所炼制出的霞光,却是如同水漫而起,从整颗器材的底部全面涨起的。 不仅仅是他李红酒,所有懂行的都陷入了巨大的惊疑中。 连罗生生等其他比试人员也因异常动静睁开了眼,皆因此而惊讶。 “童明山能炼制真玲珑心?”百炼宗燕大宗主说这话时,是扭头向罗顽那边问的,人家的徒弟,人家自然清楚。 百炼宗一伙人闻言都看向了罗顽,包括明山宗的师春一伙。 可罗顽哪清楚怎么回事,也不知是摇头好,还是摆手好,最后牵强出一句,“我尚无法炼出,无以教他,他有没有跟别人学,我也不知道。” 然后百炼宗一伙人又纷纷看向了师春,童明山有没有跟别人学,恐怕这家伙是最清楚的。 师春知道他们什么意思,可这问题让他怎么回答,他也不知道童明山有没有跟别人学,毕竟童明山坐牢期间有没有碰上什么会一手的狱友啊之类的,他也不清楚。 流放之地类似的狱友是有的。 于是他含糊反问道:“能确定他在炼制真玲珑心吗?” 这么一说的话,还真不好肯定,于是大家继续盯着观察。 安静的现场,渐渐哗然声四起,议论声如潮,又再次沸腾了,都不敢相信童明山能有这本事,毕竟童明山的出身摆在这里,在许多人眼里就是个小门小派的弟子。 对很多门派的人来说,这一点让他们很难接受,言谈间也在否定。 说童明山靠着师春得到了几朵神火,那些门派都能认了,若说童明山炼器技术也能超过他们,那不是在敲他们饭碗么,看不到结果前,如何能轻易接受? 对李红酒来说,这些逞口舌是非的人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别人的输赢也影响不了他们,可他李红酒是上场比试的人,哪能大意。 他盯着童明山手中器材里的霞光抬升速度观察了一下,忽有头皮发麻的感觉,一股强烈的紧迫感袭上心头。 甭管童明山是不是真的会炼制真玲珑心,总之童明山现在出手的势头很不对劲,他的竞争对象突然就从罗生生身上转到了童明山的身上,这转变速度快得连他自己都感觉不真实。 但他已无暇再想太多,不敢再浪费时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迅速闭眼,再次凝神静气。 这次不敢再有任何针对罗生生的那种省力盘算了,再省搞不好要省得无法对宗门交代,此时才是他真正的全力而为。 盯着童明山手中霞光增长进度稍作观察的罗生生,更是满眼的惊疑。 他的骄傲,哪怕面对李红酒展现出的优势,也不愿轻易认输,也要竭力一搏,现在又冒出个童明山,搞得他突然有点心累了。 有那么一刹那,甚至差点道心崩溃,差点想认输拉倒。 全场吸收神火最多的人,足足十朵神火啊,最后若赢不了李红酒,他已经很难接受了,若又冒出个童明山胜过他,让他情何以堪? 不行,他绝不接受这样的后果! 再次闭目催动神火的他,脸色在火光下亦能看出越发惨白了。 而此时的古练妮,看向空中镜像画面的眼中,竟浮现出了几分绝望,情欲交织的想法突然变得简单纯粹了,她扭头看向了米良孟,这位成了她最后的底线。 若她这个吸收了七朵神火的,再连米良孟都不如,那她真的是无脸见人了。 她可是天下炼器第二大门派掌门的女儿啊,赢过她的人一个个都是排在暑道山之后的门派弟子,让暑道山的脸往哪放? 牙一咬,一闭眼便以前所未有的决绝沉浸在了炼制中。 反观米良孟,可以说是除了童明山之外,唯一一个不为外面任何动静所影响的人,决心炼制真玲珑心后,便闭绝在了自己的炼制世界中。 他很清楚,成与不成都只能是在此一搏。 他只是早早的想明白了就去做而已…… 露台上闲坐的兰巧颜和巩元芝,也并不是什么炼器行家,但耐不住未来女婿伺候到位,给他们找来一个王姓行家当解说。 看到镜像画面定格在了童明山身上,又听说童明山可能在炼制真玲珑心,别说苗亦兰和巩少慈,兰巧颜和巩元芝亦吃惊不小。 他们也许不知道别的,但知道能炼制真九窍玲珑心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炼器技艺已经到了另一个境界,意味着一脚迈入了炼制高级法宝的门槛。 这对炼器人来说,是不得了的事情。 何况童明山等人的年纪和修为摆在这,若是真的,前途不可限量。 但那位看起来有些邋遢,喜欢捋自己短小胡子的王姓行家,也还是不敢确定,一直在那自言自语嘀咕,“好像一直在用两朵神火,若真是炼制真玲珑心,为何有四朵神火不用,只用两朵?偶尔用以辅助也是好的吧。” 听他一直嘀嘀咕咕,盯着镜像的巩元芝对童明山似乎越来越有兴趣了,问:“从在场那么多行家的反应来看,大家都看走眼的可能性似乎不大吧?” 王姓行家想了想,掐着胡子略颔首道:“言之有理。”盯着镜像,又陷入了自言自语一般,“若真是如此,那真是不得了了。” 巩元芝哦了声道:“此话怎讲,愿闻高见。” 王姓行家遥指镜像,“以他的出身、年纪和修为,中间若无其他际遇,就凭那个什么百炼宗的传教,别说给他四朵神火,哪怕是给他十朵神火,他也未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炼制出一窍真心来。 他一开始根本就不是在炼真玲珑心,他一开始的炼制举动,和他原本的出身及自身条件是相符的。 他是在那炷香只剩五分之一时重新开始炼制的,那他之前浪费时间的意义何在?难道是故意造作,在掩饰什么?也没有这样掩饰的,既然最后还是要炼制,那这样掩饰不但没任何意义,反而越发显眼。 若最后的结果证明了他真的是在炼制真玲珑心,那很有可能是…” 忽硬生生掐断了一根胡须,两眼放光道:“悟了!” “悟了?”巩元芝疑惑了一声。 王姓高人弹落断须,颔首道:“他现在的炼制手法,不像目前修行界已知的哪家功法,他有可能本就在琢磨一门炼制法门,一直琢磨不透,就在刚刚,因缘际会忽然悟了。此子在神火域搞不好有什么奇遇,毕竟神火域内有不少上古先贤饮恨在内,得了谁的遗传也是极有可能的。” 说着又盯着镜像画面直勾勾道:“霞光通透的区域越来越大,还真有可能是在炼制真玲珑心。” 在场几个面面相觑,巩元芝忽对兰巧颜笑道:“若真如此,那这师春运气还挺好的,手上竟能出这般人才。” 在这里就没必要说那种摆明了糊弄人的客气话,谁都知道童明山其实是师春的手下…… 比试现场,剩下的,成不了大家关注点的比试人员,还在陆续将炼制的成品交付裁决。 场内除了些还在较劲的人,所剩的人已经不多了。 “三窍,在炼制第四窍!” 现场忽然又一阵惊呼,镜像画满已经定格在了罗生生的身上。 罗生生已调转神火攻炼第四窍。 然他光头上的汗珠,已在一颗颗的淌下,火光下的面色能让人感觉到无血色,那双骄傲清冷的眸子里,神采已黯淡,看了眼童明山和李红酒后,连计时的焚香都不看了,依然闭目再继续。 大铭阁上下看出了他在竭力强撑。 阁主萧又红喃喃叹息道:“可以了,可以了。” 又岂止是罗生生,古练妮的脸颊上亦汗如雨下,那闭目中因努力过度而导致的偶尔抽搐的样子,似困在了噩梦中一般。 暑道山上下屏气凝神,都隐隐感觉到这位掌门的女儿似乎已是强弩之末。 古炎铎紧绷着脸颊盯着女儿,面色阴沉,他很清楚,驽马之力,想奋发出麒麟之姿,太过勉强是会死人的。 可事到如今,他反而不好再劝女儿罢手了,七朵神火,若连前三都进不去,好吧,也可以作罢,但你古练妮起码得拿出一个像样的结果给全派上下一个交代吧? 死那么多人成全你一个废物吗?就因为你是掌门的女儿? 回头弟子们面临其他门派的嘲讽,不免要在背后嘀咕,让古练妮代表暑道山进神火域是怎么决策出来的?就因为是掌门的女儿? “第五窍了,李红酒在炼制第五窍了!” 给于罗生生的惊呼才落下,又是一波送给李红酒。 李红酒抽空看了眼童明山那边,顿暗暗叫苦,发现童明山手上器材的霞光已经升高至近半了。 明摆着的,人家一旦炼制完成了,那就是真九窍同时完工。 而他还要一点点勾画出来,邪了个门,这是要逼死个人呐! 早知如此,之前盯什么罗生生,直接往死了炼,起码也能多炼一窍吧。 心里暗骂的他,不敢耽误时间,立马又闭上了眼再继续,他的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喘息也不是那么利索了。 衍宝宗瞿宗主的神情凝重,他还是头回见到这不靠谱的徒弟被人逼出了一脑门的汗来对待正经事,他也看出来了,这不靠谱的徒弟这回也是拼上了。 “老安,你看童明山的头发!” 器云谷外出口,仰天望的朱向心突然伸手拍打了一下身旁安无志的胳膊,示意他看。 女人总是心细的,第一时间从镜像中看出了异常。 安无志当即凝神细看,炼制火光的晃动下,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什么异常,细看之下才发现,童明山的一头黑发似乎在渐渐褪色,似乎已经在呈现灰色。 他一惊,嘴唇哆嗦了一下,“在…在变白吗?” 观看席位上的师春一伙,早已噤声闭嘴了,紧盯着几方最后的比试较量,真的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此时童明山手里炼制出的霞光变化已经让他们明白了,是他们想错了,是他们误会了,童明山压根就没放弃,真的在争炼器界几百年才出现一次的至高王座。 第四六五章 天赋即命运 之前的各种疑惑都不如眼前的眼见为实,眼看最后的较量似乎已呈不相上下的趋势,眼看似乎真的有夺魁的希望,师春一伙比童明山本人还紧张。 半山腰上,南公子摸小胡子的手势也僵住了,已经不知不觉摸错了地方,指头伸进了自己愣张的嘴里,摸胡子变成了抠牙,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紧盯比试。 他原本只是为了表达自己对师春一伙进神火域的信心给那些贵人们看,才砸了笔钱下注明山宗夺魁,他有点忐忑,不会真被自己给蒙中了吧? 山顶上的木兰今也是满脸的很意外,紧盯着,等那最后一刻的到来。 胜神洲王都校场看台上,卫摩和同坐的华衣男人终于也放下了闲聊,紧盯上了镜像中的情形。 师春明山宗的人竟有可能要在炼器界的盛会上夺魁?边惟英一伙亦目不转睛。 校场内指指点点的议论纷纷,此时此刻,各地的镜像前,无数人认识了童明山那张脸…… “第五窍成了,李红酒在攻炼第六窍!” 器云谷观众席上,又是一阵惊呼声响起,确切的说,惊呼已经渐渐有了惊叹的意味。 众人都看出来了,这进度明显超过了之前。 李红酒却顾不得这些,只瞟了眼童明山那边的进度,连脑子都不敢多拐一下弯,立马又沉浸入了自己的炼制世界中。 此时的他,也汗湿了前胸和后背,进出气已是按需来,保持不了均匀。 作为关心他的衍宝宗上下,亦是高度紧张着,同时不时观察童明山那边的进度,整个衍宝宗俨然都将童明山当做了唯一竞争对手。 场上除了这几个还在较劲的人,确实也没了其他人,没人跟他们几个样非要熬到时间尽头才肯罢手,皆量力而行炼罢退场了。 熬出了满脸油汗的罗生生,光头锃亮,也有了几分如入梦魇的感觉,不时微微偏头侧耳一下,自己逼自己尽力再尽力的感觉很明显。 古练妮前胸已经汗湿出了丰盈的轮廓,立定已站不稳了的感觉,岔开了双腿而立,身形有战栗感。 暑道山上下满脸的担忧,不时看向自家掌门,而古炎铎也只是偶尔睁眼看一下,已是不忍直视。 有长老建议是不是催古练妮退下,古炎铎却不答应,只道让她自己抉择。 米良孟的双手亦微微有些颤抖,尽管也汗湿了前胸后背,整体看起来却依然显得比较沉稳。 在场貌似最沉稳的反而是童明山,负手而立,单手托举炼制的样子宛若石雕般沉着,唯有掌中火光在闪烁,前胸后背虽也汗湿,却有种让人越看越有高手风范的气度。 之前明明看着还是小户人家出身的青涩样子,众人一时间也不知如此变化的缘由何在。 其实相对来说,他比之其他几位还是要稍微省力一些的,不像其他人要拼尽法力驾驭神火去雕琢。 说到底,还是他的‘工具’更锋利,不用费力雕琢,法力轻轻带动便可,尤其是在他解决了‘随心所欲’的这个驾驭问题后,随着比试的进展,其法也是驾驭的越来越纯熟,也算是越来越省力了。 可炼制‘真心’所面临的繁复结构之恐怖,却是无法回避的现实,其耗费的精力足以将人逼出一个心力憔悴。 其他人是一窍一窍的炼制,能炼制几窍算几窍,而他却是同时面对九窍的复杂。 而且他起步的时间很晚,要在比其他人短得多的时间内,去全面解构九窍的复杂性,这个极度压迫的过程说会把人给逼疯了都不为过,那感觉像是把他自己的大脑都给重塑了一遍。 连他自己都担心,脑子里的哪根筋若是突然搭错了,自己随时可能会倒下。 可他却耗尽心力的硬扛了下来,承受着继续前行。 看似没干什么,只是站在那不动,可其中的艰辛却是外人所无法想象的。 在他的眼角,有仿佛在短时间内疲惫出的细密皱纹。 就在这时,金貌堂弟子米良孟手上的器物也开始有霞光焕发了出来,光感越来越通透明显。 有人为之惊叹,“米良孟的一窍似乎也要成了!” “居然有这么多的人突破到炼制‘真心’的水准,这一届的神火盟约比试,不说绝后,至少应该是空前了。” “当年的司徒孤前辈,出神火域夺魁时,好像也只是以最快速度炼成了九窍脱颖而出。” “奇了怪了,如此天赋的强者怎么会在本届扎堆的出现?” 纷纷议论声中,忽有腔调一变,“快看那娘们,好像也要成了!” 比试场上能被称作‘娘们’的,也只有古练妮一人,众人看去,果然,只见古练妮手上炼制的器材也开始焕发出了七彩霞光。 现场惊呼声一片,暑道山弟子也忍不住兴奋了起来,总算有了长脸的情况出现。 可不时睁眼观察女儿反应的古炎铎,却无法再闭眼了,紧绷了嘴角,也握住了双拳,眼中浮现出了一抹不忍。 很快便有人喊道:“她流鼻血了!” 众人细看,果然,身形微微颤抖的古练妮一边鼻孔里,渗出了一道血迹。 暑道山一伙皆大吃一惊。 金贵奇金长老立马对一旁的掌门道:“再比下去会出事,师兄,让练妮退场吧。” 古炎铎绷着脸颊,还是那番话,“没人逼她参会,参会的名额是她自己争取的,能不能扛住她自己心里清楚,真要付出了什么代价,那也是她自找的,谁叫她是我的女儿,谁都不许插手!” 一番义正言辞的话说给了在场的暑道山弟子听。 众弟子或叹息,或一脸的不忍。 庞厚还拉了下元垚的胳膊,示意怎么办? 元垚轻轻摇头,也是一脸的无奈。 现实也确实残酷,有些差距不是谁都能弥补的,就算古练妮再怎么拼命也没用,有时候天赋即命运! 米良孟终究还是赶在她前面炼完了那一窍。 手中霞光璀璨的米良孟扫了比试现场一眼,嘴角浮现一抹苦笑,心知自己就算再拼,也不可能在仅剩的丁点时限里炼制出第二窍。 他的判断准确,决断也很果断,分清大小后,双手立刻施法搅动,迅速将九块器材拼凑合一。 所谓‘玲珑心’,拿块碎疙瘩去交差算怎么回事?不管里面炼制时下的功夫怎么样,最后交差是要有个完整器型的,这也算是炼器界的一个标准。 九合一简单,之前完整分割的,吻合到位便可,神火稍加炼制粘合,火性功法迅速驱散高温冷却后,他便迈步向裁判地走了去。 只是不动不知道,脚步一迈出,整个人如同泄了气,有一股极度疲惫的眩晕感袭来,身形一个踉跄,双腿的反应也有些呆木,差点当众摔倒。 这一幕把金貌堂那边的人吓了一跳。 幸好于踉跄中支撑住了,米良孟深呼吸调息后,施法稳住了身形,迈步走向了裁判地。 而古练妮也真的是拼命咬在了他的后面,在一片惊叹声中,手中的璀璨霞光也证明她完成了一窍真心的炼制,鼻孔中滴答的鼻血已染红了胸前一块。 金贵奇长老面色虽凝重,却如释重负而叹道:“吃了苦,受了罪,但不亏,这一关熬出来了,便一脚踏入了,便登堂入室了,胜过二十年苦修,有人甚至苦悟二十年也未必能悟通透,所以…” 他转身面对众弟子,语重心长道:“不要嫌苦嫌累,有时候,有些东西也是逼出来的!” 一群弟子自然是唯唯诺诺认可。 可古练妮睁眼后的第一反应便是去看米良孟的炼制情况,结果发现那站位上没了人,随后便见到了米良孟顺利交差后离场的身影。 此情此景,瞬间令其满心悲凉,亦着急如何有脸见人,羞愤攻心,加之疲惫不堪,竟“噗”一声,当众喷出一口血来。 “啊!”现场一阵惊哗。 听闻动静,疲惫退场的米良孟边走边回头看了眼,没看到吐血的情形,却看到了古练妮在直勾勾盯着自己。 而古练妮的耳边也响起了其父如雷霆般炸响的传音,“稳住!行九十九步,差一步满百,岂可放弃,稳住!” 当头棒喝般的一声,也确实有效。 古练妮不得不收敛了心神,施法将地上几件器材卷起,以神火煅烧后融合。 完工后迈出一步,欲交差,结果如同米良孟之前一般,双腿和意识的配合居然也失去了协调,她是连连踉跄,差点摔倒,最终总算是强行稳住了。 也明显比米良孟疲耗的更厉害,最后一步步迈向裁决地的感觉,如同挪步一般,鼻血也还在滴答。 只有她自己清楚,这一动后,疲惫感如潮般袭来,整个人似乎空了一般,视线里的东西已经在虚晃,出现了重影。 整个暑道山上下鸦雀无声,都没见过如此狼狈的古练妮。 古炎铎心疼得嘴角抿成了一条线。 站在裁决地参与裁决的暑道山长老真想上前出手接应一下,可比试规则摆在这,在比试人员交付成果前,任何人不得干预,上前触碰更是决不允许的。 谁知道你有没有在触碰的时候助比试人员完工?你说没有又如何证明? 颤巍巍硬撑着走到裁决人员跟前的古练妮,颤抖着手奉上炼制成果,虚弱喃喃了一声,“暑道山古练妮完成炼制,恭请诸位前辈裁决…” 等到手上东西被拿走后,她瞬间如释重负,眼角有泪珠淌出,人也虚脱了,竟当众两眼一闭,瘫软着倒下了。 “啊!”惊呼声无数。 暑道山那边更是如同炸窝了一般,却又被师长勒令不可造次,比试规则场外人不得擅自入场。 被同门搀扶着休息的米良孟见这一幕,心有戚戚焉,他能理解其中的疲惫。 主持比试的人员不是摆设,有人迅速将古练妮抬了下去,送到了暑道山那边,交由暑道山自救。 这一幕把师春一伙人给看得个心惊肉跳,之前以为不就是个炼器比试么,没想到也能这么刺激,把人给看得揪心的不行。 他们也很担心童明山呐,童明山的头发明显已经变色了。 场内仅剩的三人,罗生生、李红酒、童明山,对场外那么大动静的惊哗却是无动于衷,都专注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尤其是童明山,从那次闭上眼之后,眼睛就没有再睁开过,对外界的所有一切都置若罔闻,已是忘我。 “第六窍成了,又在攻炼第七窍!” 一道激动的声音在呐喊,就算不去看,大家也知道指的是李红酒。 但看肯定还是要看的,目光都投向了李红酒,一见,果然。 如此快速的转攻第七窍,把看客们都给看激动了,也把各派的高层给看得暗暗惊叹。 都看出了李红酒炼制速度提升了不止一点半点。 之前罗生生炼制第三窍时,李红酒才炼制第四窍,如今罗生生在炼制第四窍,李红酒已经在炼制第七窍了。 可见认真拼命的李红酒全力爆发起来有多恐怖。 连瞿五明都看得忍不住呲了牙,发现一如他既往的判断,这徒弟就是经常不靠谱,真要靠谱的话,那绝对是没得说的。 又炼完一窍的李红酒迅速看了眼计时的焚香,又看了眼童明山那边的情形,发现那边的霞光通透位置,已经快到心尖尖那一块了,他连暗中叫骂的精力都没了,迅速闭眼再全力去拼,气息有点紊乱。 实在是累得够呛,他都觉得自己快死了! 而场外激动的呐喊声,还是从犄角旮旯缝隙里钻入、触动了罗生生的心窍。 主要在于他也刚完成了第四窍的炼制,心神刚松动开,故而清晰入耳了。 他自然知道说的是谁。 已经到第七窍了吗? 刚完成第四窍,刚醒过神来,刚想确认自己竭尽全力后有无拉近差距,谁知一盆凉水当头浇下,才知差距不但没缩小,反而越拉越大了。 那一瞬间的焦虑,被他惯有的骄傲给提升到了难以复加的地步。 惊急,焦虑,一心多用之下的疲弱之躯,无以承受这憋堵,气血郁积的无处可去,最终随着一口气爆发了出来,似古练妮,又没古练妮那么激烈,一声咳嗽,竟当众呛出一口血来。 双腿更是当场一软,噗通跪地。 差点摔倒了。 怒目圆睁的他,紧急关头一手撑地,一手拼命施法托住了差点掉落的炼制器材。 “啊,怎么回事?” 现场又是惊哗声一片。 这炼器比试动辄炼的吐血的场景,盯着俯天镜的无数人还是头次见。 大铭阁上下一脸的惊心动魄,连老态龙钟的阁主萧又红都差点没能绷住,满脸担心地瞅着。 撑住的手离地,罗生生也并未站起,他看了眼李红酒和童明山的炼制进度后,竟跪在那再次展开双臂施法,将九块器材全部托起,施以神火煅烧融合。 他就跪在了原地炼制。 见到这一幕,场外一片叹息声起,大铭阁那边尤甚。 很明显,罗生生已经放弃第五窍的炼制,这是要融合收尾了。 不多时,正式收功的罗生生一手撑地,一手托着成品,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向来抬头挺胸走路的他,此时微微垂首,黯然走向了裁决处。 十朵神火,输给了四朵和三朵的,他很羞愧。 一个超越他也就罢了,一下冒出两个,这对他来说,那就不是巧合了。 口角挂着血迹的他,一身的骄傲在这一刻被彻底打没了。 可四周年轻一辈的炼器人看向他的眼神中却满是敬仰,老一辈的眼中也有着难以掩饰的惊叹意味。 成功交付后,罗生生静默默转身,就此黯然退出了几百年一次的竞技场。 回到大铭阁那边,他向师长们行礼后,耳边听到一阵嗡嗡,大家说了什么他丝毫没听进去,静默默回归了队伍中。 直到有人喊出“第七窍成了”,才惊醒了他,他才骤然抬头看向了场内,看到了李红酒手上第七道霞光的完整呈现。 就在此时,又有人大惊小怪似的惊呼,“童明山睁眼了!” 众人目光一转,果然,那个九合一开始便没有再睁眼的童明山此时睁开了双眼,一双疲惫中透着明慧的眸光,直接与闻声看来的李红酒对视上了。 他手上的那只心形物,通透出的七色霞光已臻圆满,器物可谓通体宝光。 突然,托着器物的黑白焰火倏地消失了。 没有了火光在内部的折射,那炼制的心形物也骤然失去了七色霞光,在快速失色冷却。 火光一去,没有了光影的魅惑,所有人才惊觉,此时的童明山已是发如雪。 一头乌发竟已变成满头的银发。 双眉也白了,没有全白,从根子底下起,白了一半,白眉上抹了一层黑似的。 全场寂静盯着他。 一夜白头的有听过,不到半个时辰乌发尽白的大家还是头次见。 而他还要对自己的炼制做收尾,见香炉里的焚香只剩一点屁股了,当即收神继续。 冷却的心形炼制物,实实在在落在他掌中的那一刻,突然出现了很多的裂纹,旋即稀里哗啦剥落,又如铁片般在地上砸出叮铃当啷动静,声音清脆。 最终一颗体表肌理纹路清晰可见,幽蓝中闪耀靛紫金属光泽的物体呈现在了他的掌中,阳光下熠熠生辉,牢牢吸引住了无数人的目光。 俯天镜镜像也将这一刻的近景画面全部给了他。 第四六六章 听雷 镜像中,他手托的玲珑心,他的面容,还有他的白发。 师春一伙哑哑的,此时都被童明山那发如雪的样子给震惊了,曾经朝夕相伴的同伴,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有点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带给他们内心的震撼是难以形容的,完全盖过了他们对夺魁的渴望。 亲自出手救治女儿的古炎铎亦回头紧盯完工的童明山。 古练妮还在昏迷中,看不到发生了什么。 已退场的米良孟和罗生生则忘记了疲惫,盯着场内突兀的视觉冲击。 全场震惊又寂静。 山顶的木兰今冷眼斜睨。 谷口的安无志和朱向心仰头望着,亦怔怔无言。 露台上坐着的兰巧颜和巩元芝已下意识站了起来,盯着童明山的白发,至于童明山有没有夺魁,对于他们这种旁观者而言反而没眼前的异常有感。 胜神洲王都校场看台上,卫摩等人也下意识站了起来,一个个踱步到了凭栏处盯着童明山的白发,他们清楚记得童明山上场时还是一头乌发,若是如此有个性的白发登场,他们不可能记错。 边惟英跟童明山也算是老熟人,这种惊变出现在老熟人身上,那种错愕感很难形容。 站在沙滩人群中的段相眉亦是同样的感觉,更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真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跟她住一个地方,几乎每天都打招呼的童明山。 站在人群外面的凤池,合十在胸前的双手十指扣在了一起,不知是被震撼了,还是在祈祷。 青衣人和象蓝儿回过神来后,目光也陆续落在了凤池身上,不时还瞥一眼镜像里的那颗玲珑心,皆惊疑,难道又被这女人提前给预判了? 沙滩人群中忽然有人嚷嚷着打破了平静,“看到没有,都看到没有,光吐血的就两个,这个更是在半炷香内耗白了头发,还老是说我们卖贵了,现在知道炼器有多不容易了吧?” 旋即议论声纷纷。 器云谷内也渐渐有了声音,无论是谷外还是谷内的话题都比较一致,一些在讨论童明山的乌发为何会突然变白,一些在讨论童明山是不是真的炼成了‘真心’。 手上神火还未熄灭的李红酒,也被童明山给搞傻了眼,心里先骂为敬,这傻鸟这得有多拼,才能把毛都给弄白了。 至于童明山本人,缓了缓疲惫的心神后,不敢耽误最后的时机,迈步走向了裁决处。 刚走出一步,也顿了下,也遭遇了前者一样的困惑,突然目眩神迷,差点晕倒了,强行定住,行功调动了一下血气,才缓了过来,再睁眼,步伐已不敢过于急切,缓步走了过去。 十大派加离火宗人员凑成的裁决中枢也都盯上了走来的他,然后目光又瞟向了另一个走过来的人影。 场上另一个人无二,也只有李红酒。 李红酒手上的火没有熄,却被童明山勾了魂似的,不继续自己的炼制也就罢了,居然也跟了过来。 搞得一伙监督场内比试秩序的紧张了起来,担心李红酒会不会因比试落了下风而动手,听说过这家伙的不靠谱,保不准真有可能干出这事来。 殊不知是多虑了。 对李红酒来说,若童明山真炼成了真九窍玲珑心,那他还炼个屁呀,自己七窍也就到头了,最后一点香屁股时间,炼制第八窍也来不及了,遑论炼什么第九窍。 他就是想凑过来亲眼看看,想明明白白看仔细了,真的假的,就这样炼成了? 之前也没看出这姓童的有什么值得让人高看一眼的地方。 端着炼制器材和一堆神火在比试场内走来走去的,他还是第一个。 他师父瞿五明的脸又黑了下来,他就不明白了,明明是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就不能干点正常人干的事情,到底是脑子里少了根筋还是多了根筋。 就在他要靠近童明山时,参与裁决的衍宝宗长老忍不住了,指着他喝斥道:“站住,你干什么?” 李红酒苦笑道:“还能干什么,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炼成了,他真炼成了,那这比试也就结束了。” 还想靠近,被那长老往他脚下一指,好吧,远就远一点,他伸个脑袋瞅着。 回头看了眼他的童明山没精力计较什么,走到众裁决者跟前,双手奉上炼制物,“明山宗童明山完成炼制,恭请诸位前辈裁决。” 说话的声音给人有气无力的感觉。 离火宗长老嗯了声,亲自双手接了,第一个查看。 谷内又恢复了安静,都在盯着,都在静候结果。 而师春此时的心思方转到了夺魁这件事上,忙低声问一旁的燕曲风,“燕宗主,刚才童明山东西炼成后,表面掉了一层下来,少了分量,不会影响裁决结果吧?” 燕曲风想起了他说的情形,略摇头,“多虑了,不能增重,增重了才叫有问题,减重了无妨。这么说吧,用越少的材料把东西给炼制出来,越能证明技艺高超。” 知他是外行,又换了个更清晰的说法,“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材料和一块脸盆大的材料,在内部做同样复杂的炼制,肯定是小块材料的炼制难度高,因为容纳炼制的空间大小不一样。” 师春哦了声,这么一说他就放心了,他就怕临门一脚的时候被人找茬给做掉。 他也就尽担心这种事去了。 东西一到手,器物的手感就已经让那位离火宗长老的心里有了几分数。 明明是金属物,可抓在手里却有一种松软的感觉。 将器物仔细翻看检查一番后,那位长老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结果还是让他脸上有了惊讶,抬头看向了童明山,又左右看了看各派参与裁决的长老。 之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展开了进一步的验证。 托着的手松开了,那颗玲珑心漂浮在了他的身前,他隔空一指点去,一道法力灌入了玲珑心的窍眼中。 “咚咚……” 已经安静的比试场内,忽有沉闷的滚雷声响起。 没经验的人下意识左顾右盼,四处查看,望向天空,大晴天的哪来的雷声? 譬如师春一伙就是如此。 不过视线很快都注意到了声音的来处,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那颗浮空的玲珑心上。 那颗心在动,在跳动。 阳光照耀下,随着他的跳动,反复膨胀收缩的肌体上不断反复折射出幽蓝光芒,竟给所有人一种刺眼的感觉。 虽然都知道是折射的阳光,可视觉中就是一颗闪烁着幽蓝的心脏在那跳动着,跳出了靛紫幻影感。 尤其是那跳动的声音,沉闷的咚咚声,宛若有人在敲鼓,还掺杂着一种金属的浑厚感,形成了恍若闷雷在乌云中滚动而不发作时的声音。 声音其实不大,但那种浑厚穿透力,或者说是浑厚的激荡感,竟如此雄壮有力,在敲人耳膜和肺腑般,隐约在山谷中回荡。 山谷就像是一处心窝,而那颗浮空跳动的似乎就是山谷的心脏。 童明山面有讶异色,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炼制的玲珑心居然能发出这般雄浑的声音来。 不远处还托着炼制神火的李红酒,那神情模样已经痴傻了一般。 山腰上的南公子瞪大了眼凝望,咽了下口水嘀咕,“真如同活物般…” 对不懂行的人来说,一颗小小心脏竟能在山谷中跳出这般声势来,着实让人意外。 对内行来说,那不断的“咚咚”声,好像有什么魔力,一个个侧耳倾听状,不少人的面色渐显凝重,也有惊讶和震惊,痴迷的样子像是永远都听不够似的。 这里大多都是内行,自然有内行的反应,外界沙滩上的人群却如同炸了窝一般。 “嘿,那颗心真的在跳了。” “看,那铁疙瘩真好像活过来了一般。” “那闪烁的光芒倒是瑰丽夺目。” 听到周围的议论声,左右观望的段相眉好紧张、好兴奋,真能夺魁吗?真可以的话,她自然也是高兴的。 露台上王姓行家也不愧是行家,通过镜像一看谷中人入神的倾听反应,忽神色一变,双手捂耳,朝器云谷那边捂出了招风耳窃听的样子,眼珠子转了几圈,突明白了什么似的,跺脚嗐了声,指着镜像颤声道:“听雷,他们在听雷!” 这戳中兰巧颜和巩元芝等人的盲点。 几人相视一眼后,巩元芝问道:“何谓听雷?” 王姓行家似乎后悔自己没有在现场,边心痒痒地抓耳挠腮,边解释道:“断定‘真九窍玲珑心’是否炼制成功,检验过程分三步,一形体,二气韵,三听音。 形体就是施法查探内外的形体构造,气韵则是施法检验入气后能否贯通,当前两项都没问题后,玲珑心便会如同真正的心脏般跳动,也会如同真正的心脏般发出跳动的声音。 虽然炼成后的真玲珑心都可以视为炼制成功,但不同人炼制出的成品多少是有细微差距的,别看只是细微差距,会导致跳动时的声音也各不相同。 声音越杂乱的,说明瑕疵越多。 而只有形体构造几乎达到丝毫无误、气韵浑然天成的,才暗合天地造化之功,其跳动的声音浑厚无暇,似雷音滚动,其声可慑毒虫鼠蚁。也就是说,能听到雷音的‘真九窍玲珑心’是此中极品!” 说着又指了指镜像,极为惋惜的样子道:“要把‘真九窍玲珑心’炼制到能听雷音,其炼制的精妙程度是难以想象的,现如今的炼器界,只怕司徒孤也未必能做到。难得一闻的机会,可惜我不在谷内旁听。” 在场几人再次相视一眼,兰巧颜好奇发问道:“先生此话是不是言过其实了,难不成司徒孤的炼器本事还不如这童明山?” 王姓行家忙摆手道:“夫人此言差矣,不是那意思,论炼器的技艺和本事,就算一堆童明山绑一起也不可能比过司徒孤。不说别的,仅凭一些需要依靠强大修为辅以炼制的东西,目前的童明山就不可能炼成。我指的是炼制的精细程度,司徒孤未必能比过童明山,不是指炼器能力。 但这么短的时间内,能炼制出‘真九窍玲珑心’,这底子应该胜过当年的司徒孤,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闻言,巩元芝闪烁的眸光甩向了镜像中的白发人。 山顶上的木兰今亦在闭目细听谷中回荡的滚滚雷音。 司徒孤亦偏头静默中。 环布一圈的人群当中,唯独明山宗一伙在东张西望,他们不知道大家这副听入了迷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咚咚”闷雷声最终还是停了,离火宗长老有职责在身,转而将那颗玲珑心推向了另一位长老,“我这里没问题,你们验一遍吧。” 于是其他各派长老轮流上手检查。 回过神的罗生生凝望童明山,脸上神色突然间释怀了般。 炼天宗那边,一长老凑近洛演,低声道:“第一,真就这样给一个外人拿走不成?” 洛演淡淡道:“现在谁还敢说他不是炼器界的人?这么多人盯着看着,吃相太难看了不好。” 那长老顿凝噎无语。 洛演随后又轻叹了声道:“差的太远了,给左子升十朵神火也没用,非战之过。” 比试场上,最后一团神火突然熄灭了。 啪嗒,李红酒随手将那团炼制器材给扔了,还上去补了一脚,将有点软化的器材给一脚踩成了臭狗屎似的,也不知嘴里骂骂咧咧了点什么。 然后鞋底冒烟,烧的。 他赶紧金鸡独立,抱起烧焦的脚底板拍打了几下。 又朝裁判团一伙人摊了摊手,表示了放弃,才走到童明山身边,将其上下打量了一番,道:“至于这么拼命么?有这本事早亮出来呀,害我差点搭进去半条命,累够呛,你这家伙隐藏的有够深,不过你不像这种人,是师春设计的吧?” 不管对方承不承认,他反正是累了,拍了下童明山的胳膊,转而无事一身轻的样子,晃晃悠悠地退场而去。 什么意思大家都懂,还比个屁,没必要比了,他李红酒当众认输了。 却不知衍宝宗那边,他师父瞿五明一双愤怒至极的眼睛已经恶狠狠盯上了他。 回到师父跟前复命的李红酒一看师父的样子,立马心惊肉跳,不知自己哪又惹怒了这位,硬着头皮拱手道:“弟子技不如人,甘愿领罚。” 心里却在嘀咕,觉得不至于,大家都不是瞎子,都看到了的,拼了老命也没法赢啊。 瞿五明沉声道:“你炼的可是真玲珑心?” 见一旁长老也在唉声叹气,李红酒不知又犯了哪条天条,小心回道:“是。” 瞿五明继续问:“你炼成了几窍?” 李红酒老实交代道:“只炼成了七窍。” 瞿五明:“何以证明?” “证明?”李红酒不解,回头看了看比试场内已经被自己踩扁的器材,没法证明了,疑惑道:“为何要证明?” 瞿五明似乎已经被他气爆了,手一抖,一根枣红色的棍子凭空捞出。 李红酒大惊,下意识一缩,双手捧脸道:“师父,我没功劳也有苦劳,大庭广众的,不至于吧?” 一群弟子们为他担心,却没人敢吭声。 瞿五明棍子敲着他肩膀,阴沉着脸问,“炼成了七窍的真玲珑心为何不交由裁决,为何要毁了?” 李红酒有些茫然道:“不用裁决了吧,再怎么裁决也不可能赢,弟子输的心服口服,确实不如他。” 瞿五明怒道:“不交由裁决,如何证明你炼成了七窍真玲珑心,你说你炼成了就炼成了吗?” 李红酒苦笑,“都这样了,我还需要向别人证明吗?本事是自己的,犯不着。再说了,奖都给了头名,第二也没奖拿,懒得应付那些个…”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名正言顺?孽障!” 怒骂的瞿五明当场给气失控了,抡起棍子就是一顿暴揍,直接将抱头的李红酒打出了狗嚎。 挨打的规矩他是知道的,不能运功抵抗,不然打人的也会运功,那样的下场更惨。 好在旁站的长老们及时插手架住了瞿五明,一人规劝道:“宗主,众目睽睽之下有失风度,不给我们面子,也要给俯天镜几分面子吧,回去再打也不迟。” 鼻青脸肿,缩栏杆下抱头,刚投去感激目光的李红酒一听后一句,顿神情一僵。 瞿五明立马扭头看了眼俯天镜镜像,这回倒是立马听劝了,挥臂甩开拉扯,顺手收了棍子,指着李红酒训斥道:“孽障,回去先给我跪一个月!” 李红酒吱呜着应了声,扶着石栏爬起来后见无人敢靠近,顿感惆怅,他真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问题,为什么总认为他是错的。 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童明山那边,注意到他挨打的人不多。 算了,也习惯了,一场比试下来真累,他又转身靠着石栏坐在了地上,伸手示意上场前拿了自己行囊的人拿酒来。 之前帮腔的长老回头看了眼,直摇头,估计这厮也不会把自己师父的一番苦心当回事,这哪是能打醒的,装睡的人弄不醒的。 第四六七章 沸腾 跟师春在一块,只要师春身边有旁人,会习惯性拎起警惕心配合的吴斤两,下意识环顾四周时,看到了李红酒挨打,胳膊肘撞了撞师春,示意师春去看。 师春分心瞅了眼,奇怪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打他干嘛?” 他的话引得一旁的燕曲风也暂时从童明山那边转移了注意力,发现了他在看什么后,顺势看去,也看到了某人挨打。 吴斤两嘿了声,“不奇怪,为了活命,能把自己师父跟别的女人勾搭的事都给抖出来,这种人挨打不很正常么。” 师春微点头,表示言之有理,现在也没心思去关注李红酒的死活,目光又回到了童明山那边。 一旁的燕曲风却是一脸惊疑,李红酒的师父不就是衍宝宗宗主瞿五明么,李红酒的师父跟别的女人勾搭?哪个女人? 他暗暗心惊,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秘密…… 香炉里最后一点香火焚尽,离火宗主持长老上前,施法大声道:“比试结束!” 比试是结束了,结果还得另论。 各派参与裁决的长老还在轮流检查童明山炼制的玲珑心,不时还会有催发的雷音出现。 都是行家,有没有问题已经不需要质疑,与其说是检查,还不如说是趁着这个机会观赏,能把真九窍玲珑心炼制到这么精妙的地步,自然是值得观赏和观摩的,兴许能因此有所学。 然现场毕竟这么多人在等结果,他们不好长时间耗下去,最终还是给了童明山肯定的答复,在一伙裁决者的共同见证下,将童明山的炼制结果正式录入了比试名册中。 正常来说,在结果未公布前,器云谷内的观众是看不到比试名册上的结果的,俯天镜的镜像却在此时发挥了别样作用,画面迅速拉近名册上录定的‘真九窍玲珑心’字样清晰出现在了镜像中。 这一幕连器云谷内的观众也是纷纷抬头望,没猜错,真的是,“哇”声顿沸腾于山谷中。 明山宗的人叫得格外响亮。 吴斤两更是振臂呐喊,“宗主出马!” 明山宗一伙齐声回应,“谁与争锋!” 师春这次的斯文也装不下去了,也在用力挥拳跟着呐喊。 要发财了,一伙人兴奋得脸都红了。 镜像画面中,又出现了缓步走回的童明山,于沸腾的惊呼声中波澜不惊,不是他有多淡定,而是他此时的情绪似乎已经耗空,已无精力去演绎人性的多彩,现在就算直接赐予他永生,他也没了精力去高兴。 然他此时的淡定,配上他白发缓步的样子,却有一副繁华无我,世间唯一的气势,简而言之就是很高级的味道,艳俗点说,就是高人的气度。 实际来说,一头乌发变成了银发,整个人的气度确实有了巨大变化。 尤其是那一双抹了一层黑的白眉,压去了他身上那种白发与年纪不相符的浮味,描绘出了一股鹰隼的冷冽,目光看向谁都会给人一种夺人的气势。 谷口等待的安无志和朱向心,已经兴奋得牵上了手,用力牵握,与有荣焉。 成就带来的是向心力,证明了走自己的路也能看到辉煌,他们很激动,因为他们刚刚才被出身的宗门再次抛弃。 习习风来,站在山顶的木兰今偏头看向了谷外沙滩上的人群,他能听到外面也同样是沸腾声一片,喧哗的人头躁动。 他又偏头瞥向了镜像中的白发人,这张脸他记住了。 所以他很清楚,从此以后,天下有无数人都记住了这张脸。 因为他清楚知道,这一幕的镜像在四大王都的校场内都有传播。 段相眉在沸腾的人群中双手捂嘴,惊喜不已,真不敢相信童明山居然能拿第一,这可是她的同伙,她也同样是与有荣焉。 尽管周围有不少人在咒骂。 都是赌盘上下了注的人,之前千算万算的,没想到会冒出童明山这棵葱来,完了,钱都扔水里去了。 人群外的凤池同样双手捂嘴,却是喜极而泣,泪光涟涟,摇头泣声,“我知道的,我就知道他一定行的。” 泣声中带着骄傲,如饮甘酿,直入心田,能祛人绝望,如枯木逢春,得起死回生般的喜悦。 这是真夺魁了?青衣人和象蓝儿还有点未能从震惊中醒来,缓过来后,再看凤池,这也行?感觉有点邪门。 再看镜像,象蓝儿是有些不敢想象的,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童明山吗?无论是展现出的实力,还是此时的外貌,都判若两人。 别的不好说,有一点她是肯定的,她身边又多了如此人物自己搞不好又要跟着沾光了,她的作用大了嘛,上面自然是要更看重她的,不过前提是他们这次能从观星阁的手上脱险。 她回头问青衣人“夺魁的奖励能给他们吗?” 青衣人迟疑道:“正常来说这么多人盯着,炼器界不好食言,如今观星阁介入了,结果恐怕不好说了。” 谁知凤池却抹了把泪道:“他一定能把观星阁应付过去的。” 青衣人和象蓝儿顿无语凝望,发现这位对师春的信心强得有点离谱,事关魔道,观星阁也是你说能应付就能应付的? 但人家嘴巴跟开了光似的例子摆在眼前,二人还真不好反驳什么。 站在人群中的木兰青青依然白衣如雪,不管周围的喧哗也好,咒骂也罢,她都安静的宛若一朵洁白幽兰,明眸盯着镜像里的人一动不动。 眸光里的惊讶浓郁的化不开,那家伙又要拿第一吗? “漂亮!” 露台上再次站起的巩元芝,竟盯着镜像鼓起了掌。 同时转身看向了兰巧颜,赞许道:“苗夫人果然慧眼如炬,流放之地那么多人,苗夫人谁都不看好,偏偏认识了这位。” 兰巧颜也又跟着起了身,摇头而叹道:“我哪有什么眼光,他马屁拍的好罢了,不过这家伙确实总能给人惊喜。” 她女儿苗亦兰此时就感受到了那份惊喜,喜出望外的目光紧盯镜像画面。 一旁的巩少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倒是很意外,没想到连自己父亲也表达出了对师春的欣赏,但他觉得言过其实,这次能勇争第一,得感谢那个童明山的炼制技艺高超,没那手艺什么都白搭。 只不过不好当众否定自己父亲的话,但还是忍不住插了一嘴,“我看他们还是先想想怎么过木兰今那一关吧。” 一句话如浇出一盆凉水,几人面面相觑。 兰巧颜眉眼里闪过忧虑,他丈夫和木兰今倒是一个阵营的,但牵涉到魔道的事,她也不敢插手什么…… 胜神洲王都校场看台上,无亢山三人盯着镜像的神色极为复杂。 听卫摩啧啧了几声后,一旁的华衣男人扭头看向了无亢山几人,淡淡道:“无亢山无识人之明,这个师春离开的有点可惜,他不是还有个什么师傅在无亢山吗?有办法的话,还是弄回来吧。” 无亢山几位无言以对,师春当初还在无亢山时,跟那吴斤两就算被抓去坐牢,也要逮着宗主的徒弟揍,就两人那性子,柯长老那挂名的便宜师傅能当回事才怪。 边惟英脑子里倒是有过一个念头,若是自己开口,不知道师春会不会为了她回归无亢山? 卫摩接话道:“我给了他一个跟我的机会,他没要,反倒跟南无虞那些人混一块去了,为了一场赌局能这样折腾,现在看来,留下未必是好事,走了也未必是件坏事。” 赡部洲王都校场看台上。 乐呵呵的乾赦拍着扶手站了起来,盯着镜像笑骂道:“四朵神火能夺魁,南公子那家伙城府有够深的,我说他怎么下注明山宗能夺魁,说碰巧我是不信的。” 旁人也站起笑骂道:“那厮确实不地道,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此时的南公子不知背后有人在议论他,手上的子母符忙着跟外界联系,让操持赌盘的人做好开兑的准备。 跟踪童明山的镜像画面,一到明山宗等人身边,便骤然跳开了,师春等人刚露面的画面也是迅速一闪而没。 没办法,操持俯天镜的人得了南公子的叮嘱,镜像画面要尽量避开师春和吴斤两。 天雨流星大会那么一折腾,把师春的相好给折腾没了,南公子一直心怀愧疚,算是痛定思痛的。 回到师春等人的跟前,童明山疲惫而平静道:“我应该算是尽力了。” 话毕却发现大家似乎都在盯着他的头发打量。 比试停止了,神火热气散去,恰有清爽凉风送来,吹动了后头的长发刮到眼前,根根银丝飘舞,童明山略怔,后上手抓住,才发现是自己的头发。 又抬手解开了束发,抓了垂肩长发再看,他此时才意识自己的头发白了。 但他并无任何情绪波动,也无力再发动什么情绪。 “辛苦了。”师春拍了下他的胳膊,除此之外,他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吴斤两也过来道:“大男人,白点头发怎么了,赚到钱了女人一样喜欢,你白头发比黑头发好看,大家说是不是?” “是,白头发更好看。” “辛苦。” “累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明山宗的人逐一过来打招呼,有兴奋,有欢笑,有安慰,还有拥抱。 而其他门派的人看向童明山的目光却不一样,因为他们知道童明山在这场比试炼制出真九窍玲珑心的价值,明山宗一群外行二傻子似的,懂个屁。 百炼宗的一伙人也就近靠了过来,眼神异常复杂。 宗主燕曲风深吸了一口气,当面对童明山发出了邀请,“你若回来,宗门破格许你长老之位!” 就近的一群目光唰一下投向了童明山。 童明山略默,费力思考了一下,无力废话,平静回了句,“回不去了。” 言简意赅,也是真回不去了,从悟出了自己的炼制法门后,他就知道了,以百炼宗的实力,已经没什么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可教他了。 至于相关资源,大当家摆明已经从十大派那边弄了好多。 罗顽急了,刚要出声,便被眉头一皱的师春抬手打住了。 师春已经领教过他,知道他一开口就是师父压徒弟,他不喜欢,也看出童明山真的太累了,既然童明山已经表明了态度,他自然是要出头的,遂插了个话,“燕宗主,有件事你们可能还不知道,观星阁的人来了,璇玑令主木兰今法驾亲临,就在谷内,不知怎么就误会成了我们和魔道有勾结,正等着比试结束拿人呢,你们确定要童明山回归百炼宗?” 第四六八章 承接薪火 这话听着就有些吓人,怎么就扯上魔道了? 百炼宗一伙当场怔在了原地,惊讶,惊疑,在思索对方所言是真是假。 燕曲风等人只听说了观星阁木兰今的来到,怎么都没想到是冲师春这边来的。 有些消息扩散不到百炼宗这种门派的耳边。 边上其他门派,见到童明山回来了,有些门派还过来了人,想过来打个招呼认识一下,人还没凑近,就听到这话,立马刹住了脚步。 刚发出邀请的燕曲风也不好立马将说出的话给收回去,只好偏头看向了罗顽。 罗顽也正着急,见状立马出声问徒弟,“明山,他说的可是真的?” 披肩白发不时被风掀起几缕的童明山平静道:“是的。” 罗顽知道徒弟不至于对自己扯这种谎言,顿一脸纠结的看向宗主,不知该说什么好。 就感情而言,自己一手调教出的徒弟,他自然是希望其能回归宗门的,何况现在还有了出息,而就另一面而言,他也清楚,跟魔道有沾染,区区百炼宗扛不住,一不小心就得灰飞烟灭,牵涉多少人的生死?无法感情用事。 好吧,燕曲风懂了,稍作犹豫便顺势沉吟道:“胳膊拗不过大腿,既是璇玑令主有事,那也只能是先由他了,我们的事只能是放在后面回头再说。” 话虽这样说,他心里却清楚,这一退缩,便彻底斩断了百炼宗和童明山的情分。 有用就找来,有麻烦就撇清关系,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让童明山怎么想?以后再难开口了。 可站在他的立场,他百炼宗也是没办法。 见宗主这样说了,罗顽神色间浮现黯然,也知道这一退意味着什么。 靠上来的百炼宗一伙,就此退了回去,刚还兴冲冲抱有期待的一伙,缩了兴致静悄悄,甚至担忧起之前是不是跟明山宗靠得太近了些。 吴斤两嘿嘿了两声。 没了任何情绪精力的童明山异常平静,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闭目养神。 那些靠过来想结识一下的门派人员,也好像走错了地方,或退了回去,或东张西望地借过。 十大派的高层,此时已经碰面在了一起沟通,也意味着要宣示最后的比试结果。 童明山刚炼制出的那颗九窍玲珑心也在十大派高层的手上流转着翻看。 见到这一幕,师春想请教点事情,一回头,发现燕曲风已经不在身旁,已经站回了百炼宗居中的位置。 妈的!心里骂了句。 算了,他回头对吴斤两道:“待会儿你去把宗主炼制的那颗玲珑心拿回来。” 这就是他刚想问燕曲风的,这比试炼制出的成品能不能拿回来,发现不方便问候,也就懒得问了,直接让吴斤两去拿回来,吴斤两的办事能力他是知道的,不至于连这个都弄不回来。 吴斤两好奇问道:“值钱?” 他想摸清东西的价值,才好判断自己该花多大的力气、付出多大的代价。 师春也不知这玩意的价值,淡淡回了句,“送礼。” “……”吴斤两一怔,转瞬明白了,知道了大当家要送给谁。 送那位的东西,值不值钱都是次要的,人家不缺钱,关键是要能显出心意,炼器界几百年一次的大比夺魁物,众目睽睽的见证,多有心意,也有新意。 对此,他也是服的,佩服大当家的恒心。 他嘿嘿一乐道:“行,放心,拿不回来我提头来见。” 小有议论到处嗡嗡的现场,突然如退潮般安静了下来,只见炼天宗宗主洛演、暑道山掌门古炎铎、极火宗宗主苏窍联袂走到了穿场的中轴线台阶上。 三人并未从场边步下台阶入场。 待全场肃静后,炼天宗宗主洛演忽挥袖一甩,一道乌影飞出,腾空而起,迎风而涨,化作了一尊乌金色的塔。 塔有三十六层,在空中滴溜溜旋转,一直在不停的涨大,渐渐大如一座山,巍巍塔身光洁如琉璃,气势恢宏。 大到了站在山顶上的木兰今也要抬头仰望才能看到塔尖。 大到了一旦落下能将整个谷内的人给镇压。 不少人惊呼,“是真火如意塔!” 仰望的师春亦唏嘘,没想到这玩意有这么大。 在神火域他就搞清了这玩意的用处,对一般修士来说没什么用,最适合炼器人使用,大白话就是个用来炼器的炉子。 真正的炼器跟刚才的比试可不一样,真正炼制的器物在炼制时,有不少体型巨大之物,靠刚才驾驭自身神火的方式可炼制不了,大家伙那样炼制,法力也消耗不起,需要驾驭外火为主来炼制。 所以真正炼制时的高温是很恐怖的,不是修炼火性功法的人可能吃不消,所以需要炼制场地,而这‘真火如意塔’便是一座绝佳的炼制场,能将火温锁死在塔内运转,其内在法阵还有诸多妙用,据说都是司徒孤根据多年炼制经验总结出来的布置,能有力的协助炼制,而这也是此塔最具价值的地方。 塔内三十六层,炼器人可根据炼制物体积的大小,随意调整炼制时的高低站位。 而且塔身可大可小,大小能如意掌控,意味着这是一座可随身携带的绝佳炼制场。 此时,不知多少炼器人见了眼馋。 见此庞然大物的恢宏,各地镜像下的人群亦是阵阵哗然。 也就亮出来证明了一下真假,浮空旋转的庞然大物随后便快速缩小了,转瞬又缩至了一只花瓶大小,漂浮到了洛演的身前慢慢旋转。 洛演悄悄瞅了眼上空的镜像,心里却在暗骂南公子,这镜像一出,搞得他随时都要保持一丝不苟的端庄。 这里宝塔一飞回,暑道山掌门古炎铎又是挥袖一甩,一颗布满云纹的金珠飞出,突兀定格在场地的上空。 仰头望的众人刚凝神静气了一会儿,便见那珠子剧烈颤抖了起来,似有淡淡的青色烟尘从云纹裂缝里飘了出来。 那青色烟尘忽然爆起,拉长的青影宛若一条青色瀑布倒流向苍穹,又似一条绸缎飞天,冲过了上空的镜像而去。 距离拉远了,众人才看清那是一条青色巨龙的虚影。 紧接着,巨龙从金珠出窍的冲击波同步而至,有猝不及防的当场被吹翻在地,有亭台楼阁垮塌,雕栏崩倒,似要把人脸上的汗毛给全部拔干净似的。 出窍的巨龙并未故意逞凶,仅一个腾空而起的气势便有如此声势,真要发威的话,威力可想而知。 也只是腾空一个亮相,古炎铎翻手一指金珠,空中翻腾的青影“嗷”的一声长啸,声震苍茫大地,谷内还有外面的沙滩上有不少人感觉耳膜都快震裂了。 巨龙虚影倒冲入谷,在谷内一阵盘旋飞舞,搅得无数人衣衫猎猎,飞沙走石。 众人这才看清了大致的轮廓,看似巨龙,却无四爪,是一头青蛟的残魂。 青蛟虚影飞旋的空间越来越小,盘至浮空的金珠身边后,忽一个猛子由头到尾滑溜一下没入消失了。 而浮空的金珠亦倒飞回了古炎铎的身前。 “残龙器灵!” “仅凭一道残魂就有如此声势,若给它炼制出一副‘肉身’来匹配,必是件重宝!” 一阵议论声刚起,极火宗宗主苏窍忽一个甩袖,一道乌沉沉宛若没有弓弦的弯弓之物浮立在了他的身前。 众人细看才知,不是什么弯弓,是一道四尺来长的铁片之类的东西,说是铁片,那乌沉沉的样子又不见任何反光,若不是有一定的光滑度,说是烧焦的炭块都有人信。 视线正对或斜对此物的人能看出是块扁平物。 侧面看,此物最宽的地方也只有一个巴掌宽,最窄的地方只有一指宽,薄边弧线是锋刃,不规则的一边像是从什么东西上碎裂下来的。 看似毫不起眼的东西,却让沙滩上的青衣人、象蓝儿和凤池皆瞪大了眼睛紧盯。 露台上的巩元芝又下意识站了起来,亦双目紧盯。 兰巧颜母女有些错愕地看向他,前面两件宝物的亮相都没见他这么大反应。 以他的出身,别说母女两个,就连他儿子巩少慈都很意外。 兰巧颜忍不住出声道:“巩兄,难不成是我见识浅薄,莫不是这‘破荒残刃’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闻声回过神的巩元芝哦哦了两声笑道:“传闻是天下最锋利之物,倒是头回见。” 说话时,仍盯着镜像不挪眼。 镜像里的苏窍目光扫过现场搜寻,忽屈指隔空一弹,他身前的弓形残片嗖一声射向了场内的大香炉。 当! 只听一道小小的金属敲击声响,便见黑影从大香炉身上划过了,一个翻飞又回到了苏窍身前竖立。 见众人迷茫,似还没看清怎么回事,苏窍又甩袖扫出一股力,稍微隔空推了那香炉一把。 立见大香炉一裂两半,咣当倒地,厚壁切面光滑平整。 众人这才知,那弓形残片刚才已经将大香炉一切两半了。 这锋利程度顿引起一阵惊哗。 师春和吴斤两面面相觑,他们知道这东西到了他们手上也留不住,否则就是找死。 露台上的巩元芝颔首惊叹道:“果然是锋利无匹!” 巩少慈道:“父亲若是喜欢,回头我找师春打个招呼,让他转卖给我便可。” 巩元芝闻言立马转身,盯着儿子目光闪烁了一阵,试着问道:“你跟他有这交情?” 巩少慈撇了下嘴,我找他买是给他面子的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说出口,毕竟在场的不止自己父亲,换了个说法道:“钱给到位了,有什么不能卖的,他要那东西也没什么用,就算有用,我可以找南公子打个招呼。 不白要,等价买卖,这点面子想必南公子还是要给我的。南公子让他们进神火域,他们就要进,他们是倚仗南公子混的,南公子开口了,他们必须得给南公子这个面子。” 旁听的兰巧颜目光立马盯向了自己的女儿,果然不出她所料,女儿嘴唇启动,似乎要插一句,她赶紧乐呵呵打断道:“少慈果真是一片孝心。” 边说边递了个严厉的眼色给女儿,不许她掺和这事。 苗亦兰一怔,她原本也想在未来公公面前略表寸心的,想说实在不行的话自己跟师春也有些交情,自己开口去买,问题应该不大之类的。 她也确实觉得只要自己开口了,师春那边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这点信心她还是有的。 谁知母亲却阻拦了。 她也不知母亲是什么意思,但知母亲必有深意,只好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巩元芝则呵呵道:“物以稀为贵,是个稀罕物,随缘吧,先看观星阁那边怎么回事吧,师春那边若无什么牵连,你能买来就买过来吧,该什么价就什么价,不许强买强卖。” 巩少慈拱手道:“是。” 谷内,离火宗宗主,走到了三大掌门所站的台阶下,面对场内,施法朗声道:“神火盟约,代代至今,新人辈出,明山宗童明山,承接薪火!” 声音回荡在山谷,谷口的朱向心和安无志听到都激动了起来。 外界听不到声音的却不知怎么回事,这个时候了,镜像居然不往童明山那边照,只因南公子身边有人跟外界操控俯天镜的人保持着密切联系,也可以说是在指挥外界。 万众瞩目下,闭目养神的童明山又被唤醒了,提醒他该去领奖了。 童明山真的很累,但也知道这是大家辛苦忙碌后的成果,于是又强打精神去了。 师春等人欢喜得摩拳擦掌,百炼宗那边则是一个个神情复杂。 衍宝宗那边看热闹的李红酒却乐了,对身旁同门调侃道:“看到没有,不争也有不争的好处,瞧那三大派的,自家宝贝就这样拱手送人了,板着脸跟死了爹娘似的。” 话刚说完,便看到了一双不敢面对的恶狠狠目光。 扭头看来的瞿五明咬牙切齿道:“账是你这样算的吗?暑道山这次有多少弟子吸收了神火,你算过没有?孽障,再加一个月!” 李红酒嘴角抽了下,颧骨刚打肿的部位还在隐隐生疼,他都没敢施法消肿,赶紧低头闭嘴了,心里是苦笑的,好像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 第四六九章 不情之请 再次入场的童明山又出现在了镜像中,走向了持宝站在台阶上的三大派掌门。 台阶下一侧的离火宗宗主伸手指引状,指引示意童明山朝这边来。 全场炼器人紧盯童明山,数不清的羡慕神色。 已经醒来的古练妮也看到了,满怀酸涩,也因童明山的白发而惊讶。 罗生生和米良孟之流,倒是输的心服口服,投向的目光里怀有敬意。 走到台阶下,面对三大派掌门的童明山恭敬行礼,神色平静,心态也是异常的波澜不惊,想有波动也没了情绪力,倒显得不卑不亢。 换了往常的他,若是见了,怕是要紧张的不行。 别以为他跟着师春贩卖秘法的时候去见过几家就能怎样,事实上这种顶级门派的至尊,那绝对是修行界高高在上的存在,平日里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大多人一辈子都未必能见上一面。 也就是这种场合了。 不管之前是不是竞争对手,三大派掌门此时看向童明山的目光中都有难以掩饰的欣赏意味。 三人都是行家看出了这吸收了四朵神火的家伙只用了两朵神火做决定性的争锋,这其中的名堂似与顿悟有关,他们都想进一步了解一二。 众目睽睽之下,也没什么客气和废话,居中的洛演一个‘伸手请用’的手势,虚浮身前的‘真火如意塔’便轻飘飘朝下面的童明山飘了去。 这是奖励,也是赐予,又惹来无数人的羡慕。 童明山不至于无礼,双手去接,就在这时,洛演的传音在他耳畔响起,“童明山,炼天宗随时有你一席之地。” 以他的身份,多话没有,意思已经提醒的很清楚了,只要不傻,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童明山依旧是一脸的波澜不惊,接了宝物,欠身致意。 紧接着,暑道山掌门古炎铎摁掌一推,收纳了‘残龙器灵’的宝珠亦飘向了下面的童明山。 收了宝塔的童明山再次双手去接,耳畔又响起了古炎铎的传音,“暑道山秘法无数,正缺你这样的弟子传承,本座也缺一关门弟子,你不妨好好考虑。” 双手接宝的童明山依旧是欠身致意。 最后是极火宗宗主苏窍,抬指一点,弓形锋刃缓降了过去,他亦传音提醒道:“极火宗亦有人类修士,若对极火宗有兴趣,随时可来,有什么需要极火宗相助的,以后尽管开口。” 接宝的童明山依旧平静欠身致意。 看到宝物落入别人手中,尤其对面还杀了黑虎,苏窍心情其实是郁闷的,不过抬头看了眼空中的镜像,见到自己与洛演、古炎铎一同并列面世,心中又生出几分愉悦。 没有过多繁缛,离火宗宗主伸手示意童明山退场后,旋即又大声正式宣告,“神火不灭,炼器界长明!” “神火不灭,炼器界长明!” 全场炼器门派突然齐声大喊,倒是带了几分虔诚和肃穆,声震山谷,连谷外远处都听到了。 呐喊声突然在周围炸响,毫无防备的师春一伙给吓了一跳,纷纷四顾之后,也把自己当做了炼器界的一份子,跟着握拳挥手瞎嚷嚷了几声。 一番共鸣后,本届神火盟约就算是结束了。 谷内人员开始四散,各派纷纷准备返程。 师春也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离开,据说观星阁要逮他们。 不管逮不逮,先把东西弄到手再说,师春朝吴斤两甩了个眼色,吴斤两会意,立马奔主持盛会的离火宗去了。 过程略有波折,东西不在离火宗手上,被大铭阁顺走了,吴斤两不管那么多,直接找到了大铭阁索要。 对明山宗,大铭阁心气也不顺,同时也想将那玲珑心拿回去研究,遂表达了奇怪,谁说比试中谁炼制的成品就归谁了? 好吧,吴斤两也懒得干那好说歹说讲道理的事,唯嗓门大而已,现场乱糟糟的人还是挺多的,他不要脸,大铭阁还是要脸的,于是还给了他,所以过程还算顺利。 轻松将童明山那颗炼制的玲珑心拿回,顺手扔给了师春完事 半山腰的南公子也乐呵呵下来了,找到了一伙,拱手连连表示恭喜,笑得眼睛鼻子都快皱一块了,开心得要死的样子。 四周人影混乱之际,师春与十大派那边陆续扫来的几道隐晦目光碰了下,转而对明山宗一伙道:“宗主太累了,不急着走,回落脚的地方先让宗主缓一缓吧。” 不是说观星阁的人在等着么,歇得了吗?褚竞堂等人目光互碰,有些担忧。 他们自然认为自己不可能和魔道能有什么牵连,可落在了观星阁手上,就是个身不由己。 决定性的事情师春说的算,这是过往经历总结下来的,他说先不走,一群人就跟了他返回落脚点。 南公子也留了几人在身边,跟了师春一伙返回。 十大派那边似乎没有逗留的打算,除炼天宗外,其他九派的人跟离火宗宗主打了个招呼后,便直接带着人离开了。 炼天宗临时落脚点门口,洛演刚走到,便有弟子快步跑来,近前低声禀报道:“宗主,九大派的人全部都走了。” 洛演顿步,“这么急?” 来人嗯声道:“确实有点急的感觉,散场后第一时间离开了。” 山腰院门前的洛演转身回头,看向谷内慢慢散离的无数人影,沉声道:“九派皆如此急切,不会是巧合,看来跟师春之前的勾搭脱不了干系。”说着偏头问了声,“璇玑令主那什么情况?” 一旁的长老低声道:“还在山顶上,暂时没什么反应。” 洛演稍作思索,“我去山上拜会一下,其他方面你们盯好。” “是。”随行几人陆续应下。 洛演旋即只带了一名长老离去。 山上亭子里,木兰今一览山头两面,一面是谷内聚散的情形在他眼里,一面是谷外的纷纷扰扰情形,还有远处的碧波大海辽阔。 亭外,手拿子母符的随行不知跟哪联系了一下,忽快步走入亭内,禀报道:“十大派除炼天宗外,其他九派都走了,但有几家传来消息,说其掌门离开了。” 木兰今略偏头疑问,“有消息来的几家,掌门都离开了?” 手下道:“是,汇总来看,属于同时,这应该不是巧合,那九家的离开可能暗藏蹊跷。” 木兰今:“师春他们呢?” 手下道:“倒也老实,没走,正返回落脚的地方。” 说着又摸出一块子母符看了下,说:“令主,洛演上来了,应该是来找您的。” 木兰今踱步走了几步,俯视山下,已看到了上山的人影。 不多时,洛演带着一长老到了山顶,顺便看了看山谷外的情形,又看了看空中的镜像。 二人行礼后,随行长老留在了亭外,洛演步入了亭内,表达了些不满,“那个南公子仗着有些背景胡搞瞎搞,实在不像话。” 负手而立的木兰今瞥了他一眼,没接这种屁话,因为不配让他虚与委蛇。 没能打开话茬,洛演倒也不显尴尬,也知道了人家的不满,不好再兜圈了,直逼主题,“敢问令主,何时将明山宗一伙带走?” 木兰今淡淡道:“什么时候带走,还要听你指教不成?” 洛演忙拱手道:“令主言重了,在下有一不情之请,还请令主成全。” 木兰今又回头瞥了他一眼,不接话。 洛演只好再直接一些,“令主能否暂缓提人,给我炼天宗半个时辰,我想找师春谈谈。” 木兰今看向远方,也不知在想什么。 客客气气的洛演看着他负手而立的背影静候。 突然,木兰今语出惊人道:“想灭口?” 洛演神情一僵,不过他这炼器界第一大派也不是吓大的,赶紧抱歉道:“令主言重了,何来灭口一说,我炼天宗只对师春手上寻找神火的秘法感兴趣,比试前其他九派都与师春有勾结,如今其他九派又一同急匆匆离开了,恐怕那九家已经洞悉了秘密,试问我炼天宗又如何能甘心落后?” 木兰今:“与我何干?还是你觉得你们这些门派间的事比天庭的事更重要?” 洛演略皱眉,却依然恭敬,再次拱手以十分诚恳的语气道:“就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不管能不能得到敝派想要的结果,都立马退下,回头给天庭赶制的那批法器,我也定督促他们全力而为,还请令主成全。” 木兰今偏头,斜视着他,目光深刻。 洛演拱手躬身在那,迟迟不起身。 双方僵持静默了一阵后,木兰今忽道:“你确定师春会告诉你?” 洛演:“能试试还是要试试的。” 木兰今慢慢扭头,对一旁手下道:“师春对炼天宗的人也不熟,安排两个人,换成炼天宗弟子的衣裳,陪洛宗主走一趟。洛宗主,我对那秘法也感兴趣,你没意见吧?” 洛演愣了下旋即苦笑:“若是那九家都知道了,多一个令主知情也无妨。” 明山宗临时落脚点,领着一伙慢悠悠归来后,师春先示意闭门谢客,然后安顿了童明山去一侧的房间休息,又阻止了其他人跟往正堂,让大家就在院子里休息,包括南公子一伙。 南公子纳闷,发现这厮鬼鬼祟祟的时候真多,不过想到又帮自己发财了,也就懒得多管了,摸出了子母符联系外界的人手,过问赌盘开兑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吴斤两倒是跟着师春上了台阶直奔正堂,到了大门口,师春一个眼色,吴斤两立刻止步,待师春独自一人进去后,立马将大门给关了,他自己横身守在了门口。 门一关堂内光线也暗了,师春扫了堂内一眼,走到一侧的厅房前,手摁门上,慢慢缓缓地推开了,伸头往里看去,只见几个陆续回头的人影看向了他。 里面光线也不好,昏暗,气窗里透入的光线倒是让人能看清里面几人晦明不定的面目。 九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离去的九大派的掌门,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这里,都有乔装后的痕迹,身上的衣裳都换了。 第四七零章 一样的价 这九位可不是一般人,那基本都算得上是修行界一流门派的掌门,挤在这种幽仄小房间里的情形那可不是谁都能见到的,尤其是这种静悄悄乔装后的样子,师春见了也不禁莞尔。 此情此景估摸着不可能在修行界出现第二回了,算是被他给见识到了。 他进门关门,转身先朝众人行礼,而后才轻声道:“目前外面尚无任何反应,诸位前辈确定洛宗主会来?” 暑道山掌门古炎铎道:“放心吧,我九派没什么反应,他可能尚会踌躇,我九派突然全部急匆匆离开了,他必然着急,他没办法直接在我们身上发力,也只有你这个软柿子最好捏,直接找你才是最佳办法。” 原来如此,师春又迟疑道:“不是说观星阁要逮我们吗?我怕洛掌门没来,观星阁的人反倒先来了。” 言下之意是,丑话说在前面,到时候别说我没配合你们验证那个秘密的真伪,我被观星阁带走了能有什么办法。 极火宗宗主苏窍哼了声,“你都能想到的,洛演能想不到?炼器界第一大派不是摆设,他真要硬气点,也不是观星阁能随意乱来的,在你们被带走前先跟你碰个面,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太难的事。” 古炎铎又道:“只要你没说谎,只要司徒孤确实是想灭口,那就说明司徒孤确实瞒了炼天宗那边,也就意味着洛演确实不知情,那洛演就必然会来找你。” 师春:“前辈多虑了,我也没必要说谎,敢骗诸位,我以后也别想在修行界混了,何况我也怕司徒孤想灭口,我也想把司徒孤这事给捅破。” 今天这情况,是在比试之前就被交代了的,他也只是配合,直到现在才清楚了路数。 嘴上说的煞有其事,其实心里是无所谓的,洛演来也好,不来也罢,他都随意。 他也不是吃素的,既然敢做,早就把退路铺好了。 他现在真正担心的还是观星阁那边,但也不妨碍他把该赚的先吞进肚子再说,发这种大财的机会可不是常有的,遇见了就得抓住。 正这时,外面院子里忽传来清晰的敲门声,师春目光与九位大佬一碰,都意识到了什么。 衍宝宗宗主瞿五明挥手,示意他赶紧出去。 师春也不客气扭头屁股对上他们就开门跑了。 关了侧厅门,又开正堂大门,立见褚竞堂快步跑来禀报,“大当家炼天宗掌门亲自登门了。” 不用他说,师春已经看到了,炼器界第一大派的掌门都不带在门口等候通报的,如入无人之境,已直接带着五个人大步闯入。 问题是明山宗这边的人面面相觑,也没人敢去阻拦。 挡在大门口稍犹豫了一下的吴鸿已经被人直接一把拨开到了一边,也不敢有什么意见,眼巴巴看向厅堂那边的师春。 师春哪能有什么意见,只是心里不免感叹,果然来了,发现最清楚炼天宗路数的,还得是屋里那九大派,对付炼天宗还得是他们。 人家擅闯,他还得笑脸相迎,人在江湖飘,想少点麻烦,就得一个会演。 他先甩了一个眼色给吴斤两,然后赶紧快步下了台阶,凑上去拱手行礼,“洛宗主,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吴斤两也跟下了台阶,不过却擦着边绕开了,直奔门口,快速溜了出去。 这两个家伙在搞什么鬼?院里的南公子瞅瞅迎客的师春,又瞅瞅溜走的吴斤两,心里嘀咕,还敢搞洛演头上不成? 转念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人家连九大派的钱都敢往自己口袋里掏,单单搞个洛演怎么了,不很正常么? 院里其他人也跟看戏,都隐约感觉到了大当家的似乎要跟炼天宗宗主掰手腕。 窗口缝隙里,往外瞄了眼的极火宗宗主苏窍,回头对身后一群人低声道:“不是一个人来的,带了好几个手下。” 他一个手势,于是九大派掌门皆心领神会地一起往后撤。 外面顿步的洛演扫了眼院里,不理会师春,大步朝正堂台阶上走去,顺便给了句,“屋里说。” “好嘞。”师春立马小跑上台阶,恭敬的一路请。 想跟去看看的南公子很恼火,又被炼天宗的随行长老推掌示意给拦了,这又不是你们家,凭什么拦我?然见师春点头示意了,他也只好忍耐住了。 其他人都被拦在了台阶下,只剩这一伙带了师春进门。 堂内一站,洛演打量了一下四周,忽问:“怎么不见童明山?” 师春笑道:“他一场比试下来,太累了,正在休息。” “没骗我吧?”洛演淡淡一声。 师春错愕,心想,我骗什么不好,骗你这个干嘛? 谁知洛演接下来就是一个偏头示意,随行的两名炼天宗弟子立马对后堂及两侧的厅房进行搜查。 此举一出,顿令师春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心想,这回尴尬了,屋里一帮子怕是来不及反应,想撤也来不及了,这么近的距离,动静一大肯定被察觉,没想到堂堂炼天宗宗主居然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也明白了人家刚才的话是怎么回事,敢情就是找个搜查的借口而已。 不过他也无所谓了,大家当面挑明了说,也不影响他什么,就是被洛演知道了他和九大派一起算计他会有点尴尬。 诡异的是,那搜查弟子推开藏人房间的门,往里溜达了一下就出来了。 也没仔细搜查什么就随便看看有没有人。 出来后,又奔外面查看去了。 不一会儿人跑回来,对洛演禀报道:“童明山在外面的耳房里打坐。” 师春看向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古怪,莫非这人是内奸,否则屋里那么多人怎么可能看不见? 想想又觉得可能性不大,那就只剩一个可能,屋里的人凭空消失了。 怎么可能凭空消失,离开了的话,那九个家伙就失去了来此的意义,也就是说,还在屋里。 他眼角余光下意识瞟了下那边房间的板梁上,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好嘛,他算是看出来了,那九位掌门也不是平白坐上那位置的,大概也是从底层磨炼出来的。 洛演嗯了声接话,“没骗我就好,还算你老实。” 师春心里嘀咕,我老不老实你心里还没数吗? 算了,他也不敢捅破人家的小心思,又拱手道:“不知前辈此来有何指教?” 洛演哼了声,“师春,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本座因何而来,你心里应该清楚。” 师春试探道:“寻找神火的秘法?” 洛演:“明白就好。” 师春狐疑道:“前辈不知道?” 这叫什么话,知道还用来找你?洛演皱眉盯着他, 师春一副懂了的样子,眨了眨眼道:“前辈也想要?” 洛演的身份说不出直白想要的话来,反问:“你之前跟九大派勾勾搭搭的,他们是不是都知道了?” 师春点头,“是,他们都知道了。” 洛演顿时奇怪了“为什么你能告知他们,偏偏漏掉我炼天宗?” 这是他之前一直在疑惑的地方,甚至怀疑未必跟秘法有关,直到见九大派都急切离开了,才肯定了下来。 师春挠了挠头,干笑道:“他们都是花钱买的。” 洛演挑眉,对这个理由表示怀疑,这厮总不会认为炼天宗的财力不如那九家吧? 而师春已随手掏了张纸,双手奉上,“洛宗主,其他九家给的都是这个价,您若真想买这个秘密,我也不多要您一分,一样的价。” 财物清单,他身上还有几份,不是备给炼天宗的,是备给别的门派的,万一还有哪些门派也想在十大派身上插一脚,他不介意多赚一笔。 原本在神火域的时候,感觉胆大的门派不少,结果在外面似乎都谨慎了,至今没等到上门的,也不知是不是被观星阁吓到了还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还有耐心,这样的秘密,其他炼器门派没道理不感兴趣,他梦想着还能卖出个七八十来份。 价钱很贵,也算是一道门槛吧,总不能谁都能有资格知道这秘密吧,得花大价钱! 至于炼天宗这边,他之前是没打算赚这笔钱的,用人家门派的秘密赚人家门派的钱算怎么回事?但现在被九大派的人这么一搞、被九大派那么一说,他又觉得行了,觉得不该厚此薄彼。 于是顺手就把那份给其他门派准备的清单给拿了出来奉上。 一旁房间的顶板房梁间,确实窝了九个人,九大派掌门半蹲半跪的,皆屏气凝神。 听到下面动静后,晦暗光线中的几位或互看,或面面相觑,或挑眉,或冷笑。 但神色上都没有表现出反感,反而流露出几许乐见的意味,他们都掏钱了,让炼天宗也破费一些挺好的,他们绝对没意见。 他们只是没想到,师春居然连这钱也敢捞,司徒孤可是炼天宗的人。 再则,观星阁那一关还不知道能不能过去,就这会儿工夫,还想捞一笔,他们也算是服了。 洛演略怔,想到是其他九家付出的代价,免不了接过来看看。 到手将清单扫了遍他便信了,炼天宗不瞎不聋,九大派找其他门派借清单上东西的行径瞒不过他。 “胃口倒是不小。”洛演随口夸了一句,他没打算付出代价,直接恐吓道:“观星阁的人我已经帮你拦下了,你是想被观星阁带走,还是愿意吐出这个秘密给我,你自己看着办。” 第四七一章 交差 身边若不是跟了观星阁的人,他还真不敢拿观星阁吹这种牛,传出去会解释不清楚,有观星阁的人在场反倒好说。 楼板上的九位或多或少面露不屑。 他们都能料到对方会来这,焉能不知洛演所谓的拦下观星阁吹了多大的口气。 偏偏师春之前也听他们预告了这事,但他毕竟不是那九人,不知道洛演的拦下能有多大的力度,所以看洛大宗主的眼神有点深刻,不知是真的,还是在以大欺小欺他无知。 话又说回来,若不是心里多少有点数,还真有可能直接被对方给唬住了,正常情况下,能借此摆脱观星阁自然是求之不得,以对方的身份地位也不会多想人家在吹牛。 然现在自然是存疑的。 不敢轻信的情况下,甭管对方什么身份地位,他都要稍稍得罪一二了。 所以他一脸兴奋地试探道:“好,劳烦前辈带我去一趟,只要观星阁答应放过,价钱好说。” 一句话就把洛演的底给捅到位了,连不要钱的话都没松口,楼板上九位或莞尔,或相视一乐。 极火宗宗主苏窍却是略皱眉,意识到了师春不是什么善茬,也不知身边这帮家伙有什么好笑的,就这一斤几两的份量都敢跟洛演较劲,真以为对我们能有多少敬畏心不成? 洛演心头微沉,脸上却不动神色道:“把秘法交代了,我自会带你去一趟。” 他也不谈钱的事,怕打草惊蛇。 好吧,师春立马明白了,这老东西为老不尊,居然跟自己玩虚的。 不过他也不会捅破,他有病才会跟这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轻易撕破脸。 他很兴奋地点头,指了指对方手上刚给的清单,“那前辈多少先给点。” 本以为此来能轻松拿捏对方的洛演,此时却感觉处处不顺畅,有种处处被点穴的感觉,对方一开口,自己就有点卡。 真要顺着话说,那他现在应该训斥对方,难道我在观星阁那边保你一命,还抵不得这些财物? 可问题是,他不能对师春明确说出自己可在观星阁那边保对方一命的话,不能明确以此做交易,那种意思只能含糊表达,不能明确说出。 观星阁是给了他面子让他先来谈一下,可有些事情他得知分寸,真不知死活送出了把柄,木兰今真要不高兴了,还真能随时以此为由把他给办了。 到了他这个地位,哪能轻易授人以柄。 换了一般人,他也不用这么麻烦,直接把人抓走来硬的就行,可问题是这家伙的背后有南公子,而南公子就在外面虎视眈眈盯着。 就南公子那点份量,他炼天宗还真不在乎,但南公子那点份量却足以让他明面上守规矩,你敢当场乱来个试试看,除非你把在场的都给灭口了,否则也足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不能说那个,那就只能顺着人家的话来谈钱了。 他今天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流放之地出来的人,死要,到了这个地步还不忘讨价还价,沉声道:“怎么,还怕我赖账不成?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这钱财怎么给?” 师春:“若有假我吐出来。前辈,我不妨明说了,这秘密对您来说,说出来了就不值钱了,您觉得没价值的话,那我…”双手来来回回比划了一下,“那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洛演瞅了眼清单,哼道:“人不大,胃口倒不小,谁没事会在身上带这么多东西,那九派也不可能吧?” 师春忙道:“回头您不怪我就行,可不敢收您那么多,你们身上带了多少,尽量凑凑,就一个意思。” 他也不敢再讨价还价下去了,倒不是怕得罪什么的,而是他已经示意了吴斤两去联系司徒孤,不出意外的话,司徒孤应该快来了。 等司徒孤来了,这钱就不好要了,让人背锅,还要掏人家宗门的口袋,那怎么好意思,脸皮再厚也不能搞人翻脸。 所以呀,没时间让对方像九大派那样慢慢去筹措了,不管多少,先捞到手再说吧。 见洛演沉默着不吭声了,一旁的长老会意,接话道:“尽量凑凑是多少?” 师春忽坦荡道:“挑明了吧,你们的东西我是不敢要的,其实就是个质押,只要洛宗主真帮我摆脱了观星阁那边的麻烦,我感谢还来不及,哪敢取分毫,质押的东西我定当悉数奉还,还望贵派质押出来的承诺不要太轻贱了。” 剩下的就不用多说了,解决不了,那自然是不会归还的。 事情兜了一圈,回到了某个点,他说出了洛演不敢说的交易,又达成了自己想捞一笔的企图。 总之,这是双方都能接受的。 当然,洛演想不付出代价、想空手套白狼的企图破灭了。 谈判嘛,就这么回事。 于是那位长老当场凑钱,话已经挑明了,太少了自然也不行。 结果不仅掏了长老和两名弟子的口袋,连洛演的口袋也松了,才凑出了一些东西给师春。 师春却由此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连洛演的口袋都松了,边上另两名炼天宗的弟子却无动于衷,不关他们事似的。 他敏锐意识到,这两人不是炼天宗弟子,可能是观星阁的人。 没什么很具体的准确判断,纯粹就是一种直觉和感觉。 “南兄。”师春没接对方递来的口袋,对外大喊了一声。 于是南公子屁颠颠跑了进来,问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告诉了他口袋里是质押物,让炼天宗派个弟子跟他去把口袋里的东西给清点个明白,回头好抵欠南公子的债。 哪有什么债,南公子一听就明白,这是又从炼天宗这发了笔财,怕炼天宗强抢回去,他自然去配合了。 同时心头也再次涌起唏嘘,感慨这兄弟赚钱的方式跟自己确实不是一个路子。 待两人一出去,洛演立马问道:“说吧,寻找神火的秘法。” 他也挺赶的,观星阁那边也是许下了时限的。 师春也没拖的意思,简单干脆道:“我们之所以能快速找到神火,是因为一种叫‘火神香’的焚香,它点燃后,只要附近有神火存在,香气就会被神火吸引,跟着烟气飘去的方向做指引,就能找到神火的藏身处,这就是你们想知道的秘法。” 这世上还有这种东西?炼天宗几人略惊,面面相觑。 稍等,洛演皱眉,“然后呢?” 师春摊手,“就这样,我就是靠这个找到神火的。” 洛演:“来路?说不清来路,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师春毫不犹豫道:“我也不知道具体来路,火神香是贵派长老司徒孤给我的,他让我带进神火域试试看。” “……” 在场几个全部哑住,明显惊呆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楼板上的九位,他们虽看不到下面人的反应,但完全能猜到有多震惊。 洛演忽沉声道:“师春,你真以为抱了南无虞的大腿,我就不敢动你了吗?竟敢胡言乱语蒙骗到我炼天宗头上!” 话虽这样说,可他思绪却有些乱,脑海里闪过了不少的画面,是之前司徒孤主动接触师春的画面,之前就感觉有些疑惑,现在则化作了满腔的惊疑。 师春苦笑:“洛掌门,就算要骗你,我编造个什么人不行,犯得着编造司徒前辈吗?这可是你们家的人,若是假的,你们一问不就露馅了?” 另一长老喝斥道:“胡说八道,我司徒长老若真有如此宝贝,岂会不给本门弟子,而给你一个外人?” 师春摊手,“我也很奇怪,我至今也想不通,你这个问题我也给不了答案,具体的他也没告诉我,我问他也不说,真相需要你们自己去问。” 炼天宗几个的神色变幻不定,其实已经都有些相信了,还是那句话,之前司徒孤跟师春的来往太不正常了。 “你亲自去喊司徒过来一下。”洛演忽对一旁长老交代。 自然是要喊人来对质。 “好。”那长老应下话赶紧跑了,他也知道观星阁给的时间有限。 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那长老跑出去没一会儿又跑回来了,附带回了句,“司徒长老来了。” 洛演一怔,往门口走了几步,果然看到司徒孤从大门外走了进来,不用说,肯定又是来找师春的,他脸色顿有些阴沉,嚷声了一句,“师弟,来的正好。” 点头致意,示意过来。 司徒孤的心情也很沉重,知道跟师春约好的事情他终于要面对了,穿过庭院时,他看了眼先一步回来的吴斤两,旋即目不斜视地直上台阶进了厅堂。 洛演负手到了正堂壁前,面壁了好一会儿后,才转身盯上了司徒孤,淡淡问道:“师弟,你可听说过火神香?” 司徒孤则看向了师春。 而师春则摊了摊双手,很无奈道:“司徒前辈贵派宗主找上了门,我也没办法,只好老实交代了。” 洛演语气又加重了几分,“师弟,可曾听说过火神香?” 司徒孤轻叹了口气,“既然都说了,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没错,火神香是我给师春的,是我自己炼制出来的。” 尽管已经猜到了,当他亲口承认出来后,炼天宗一伙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师春斜了眼楼板那边,心头冒出两个字,交差! 洛演努力压着愤怒道:“既有如此宝物,为何不给自家弟子使用,反而送给外人?” 司徒孤:“东西在神火域环境中使用,可能有毒,可能有后遗症。” 一旁的长老忍不住拍手道:“师弟,糊涂啊,你炼制出了那东西,为何不事先跟宗门告知一声?” 司徒孤早有某人帮忙准备好的说辞应对,“事先告知了,你们未必会告知门中弟子,哪怕明知道有毒,也不会泄露给外人使用,你们依然会让部分参会弟子使用。” “……”洛演和那长老欲言又止,当着门中弟子的面说这种话,搞的两人很恼火。 楼板上暗藏的那九位却是彻底释疑了,对司徒孤的话也深以为然,换了他们也会像司徒孤说的那样做,宁愿牺牲部分本门弟子,也不可能让外人知晓。 师春唉声叹气凑热闹,“我就知道天上不会掉好事,敢情我就是个试毒的…” 憋住火气的长老打断道:“师弟,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的炼制方法?” 此话一出,楼板上的九位立马紧绷了神经,全部竖起了耳朵,这才是他们想知道的。 “好了!”洛演却紧急出声打断了,“有什么话回去了再说走!” 真正的机密不好在外人面前泄露。 大袖一甩,憋着一脸的怒气大步而去。 司徒孤看向师春,却被同门长老扯了下胳膊喝斥,“走!” 几人刚出门,师春也屁颠颠追上了,“洛宗主,观星阁那边您看…” 头也不回的洛演大袖向天上甩,“拿我炼天宗的事要我炼天宗的财物,我不与你计较已是宽宏大量,你自生自灭去吧!” 话里带着怒气,就是你去死的意思。 也有借口甩责任的意思。 跑下台阶的师春哑在原地,目送入一伙出门,忽又意识到少了什么,见院子里一群人都盯着自己身后,回头看去,只见那两名让人感觉异常的炼天宗弟子并未一起离开,正杵在他身后。 师春客气道:“二位…” 话没说完,一人直接掏出了一面令牌,送到他面前。 刻着星月图案的令牌,鲜艳到给人一种妖异感,阳光照耀到的地方更是鲜艳欲滴。 师春没见过,但已经猜到了是什么,结果如他所料。 持令者道:“璇玑令,观星阁办差,劳烦明山宗上下跟我们走一趟!” 院子里有静悄悄的讶异写在大家脸上。 躲在楼板上侧耳倾听的九位更是沉稳的如同石雕般,避免发出任何异常动静。 师春心里叹气,不管怎么说,火神香的事他算是撇清了,接下来都是司徒孤去扛了,屋里藏着的那九位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反正眼下是不用告辞了,估计人家也不希望他跑去跟他们告辞,此时越客气人家可能反而越讨厌他。 嘴上也叹了声,“终究还是来了。”继而指了指耳房,“稍等,喊下我们宗主。” 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径直走向了一侧的耳房,推开门,站在门口对盘膝打坐的童明山道:“宗主,收功走吧,观星阁来人了。” 嘴上说着话,手上却摸出了一块子母符,背对外面,迅速发出了一个消息:青青,你爹派人拦下了我,真要把我带走了,也不知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见你,那场比试下辈子与你再约。 发出消息后,看着童明山慢吞吞收功的他是有点忐忑的,不知道木兰青青能不能及时看到。 好在木兰青青很快便有了回复,问:你现在在哪? 师春赶紧回复:还在器云谷内。 第四七二章 救兵 观星阁那两人也脱下了身上炼天宗的衣裳,恢复了原本的黑衣。 面对观星阁前来带人,南公子也无可奈何,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师春一伙被带走。 他现在能做的也就是跟在一伙人身后,一路跟着向山顶上走去,有那么一丝送行的味道。 明山宗上下的心里很忐忑。 师春心里也在不断安慰自己,没事的,应该没事的,真要扯上了魔道,哪能等到比试完了再收拾他们。 露台上,巩少慈刚送走那位王姓行家回来,忽摸出子母符看了下手上消息,又抬头看了下镜像中散场的画面,对父亲等人沉声道:“观星阁真的出手了,已经派人截住了明山宗一伙带走。” 苗亦兰有些担忧的看向母亲。 兰巧颜神色凝重,却缄默不语,不做任何表态。 巩元芝稍许沉吟后,起身道:“师春既然是你们的故旧我去关注下,有什么消息让少慈联系你们。” 说罢拱手客气一番就先带着儿子离开了,让母女两个止步不劳相送。 没了外人,苗亦兰担忧道:“师春他们还能活着回来吗?” “天知道他们招惹了什么。”兰巧颜叹了声,爱莫能助状。 苗亦兰也无奈,忽想起什么问道:“娘,之前说到那件‘破荒残刃’时,你不让我开口,是怕牵扯魔道吗?” 兰巧颜白了她一眼,“和魔道不魔道的无关,你是想向师春开口,让师春把东西转给少慈他爹吧?” 被说中了心思,苗亦兰没否认,羞赧道:“是买他的,又不是要他的。” 兰巧颜拍了拍茶几,“巩家缺钱吗?如果巩家钱都买不到,你开口买到了,那是买吗? 兰兰,师春送你的是一回事,你开口要则是另一回事,神火域那么多人追杀他们,他们拼了命、耗尽心血、白了头才争来的东西,你觉得他们的命值多少钱?有些人情欠了是要还的。 拒绝了他的追求,却想拿他拼命弄来的东西去讨好别的男人,你怎么想的? 你若不想接受他的追求,不想嫁给他,就不要开口要他的东西,哪怕是一点暗示都不许有,这是最起码的教养!” 苗亦兰被说的一脸羞愧难耐…… 山顶上,明山宗一伙被带到了亭子外,南公子站在远处瞅着。 木兰今负手在亭内盯着师春,师春自然也看到了他,装出一副很弱小的怂样。 假装炼天宗弟子的观星阁人员进了亭内,向木兰今禀报了洛演带他们去后的事发情况。 听完经过,木兰今多少有些怔住,照这么说的话,现在要面临麻烦的是司徒孤,而师春这家伙已经摘清了? 也就是说,他可能压根就没必要亲自露面跑这一趟,陛下那边为此发话也显得有些多余了。 然事已至此,能怎么办,继续演下去呗。 他静默了一阵后,嗯了声道:“带走吧。” 说罢就要转身走人。 可就在这时,山下飞掠上来了两个人。 两个女人,一个身穿官绿色衣裳,一个白衣如雪,不是别人,正是古练妮和木兰青青。 古练妮的脸色还不太好,显然还没从之前的状态下缓过来。 但是没办法,木兰青青突然联系上了她,原因自然是因为器云谷是炼器界的地盘,不是外人能擅闯的,而她对器云谷也不熟,她也没什么朋友,若非说有的话,偏偏古练妮算一个。 见到木兰青青的来到,师春顿来了精神,暗抱了巨大的期待。 为了讨好这女人,他在子母符里的称呼,已经从‘木兰’过渡到了‘青青’。 同时也意外古练妮怎么会一起跟来,转念又想起古练妮以前说过她和木兰青青认识。 他之前以为只是简单的认识,也没太当回事,现在看来,两人似乎还挺熟的。 女儿的突然出现,令木兰今无语,而木兰青青也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师春一伙一眼,便畅通无阻地走进了亭子里,杵在了木兰今的跟前,冷若冰霜地面对着。 一伙人静悄悄看着。 古练妮显然有些怕了木兰今,压根不敢靠近亭子 最终还是木兰今先打破了平静,“你怎么来了?” 木兰青青:“你手下没把我的话带给你吗?” 木兰今平静道:“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木兰青青:“我说了,他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上,他还欠我一场决斗!”咬了下唇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把他留下,我说过的话算话。” 别人不懂这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木兰今是懂的,之前让人带过话给他,保师春这一回,她就认自己这个父亲。 认不认的,他似乎并不在乎,情绪不见有任何波动,却在凝望女儿的双眼,似乎想从女儿的眼神中读出些什么。 而木兰青青似乎也有些心虚,目光躲开了。 木兰今略皱眉,但语气还是很平静,“比试打斗,胜负乃常事,过去的事就算了,没必要再揪着不放…”说着顿了顿,似乎不知有些话该不该说,但最终还是决定良药苦口,“你现在还不是他对手,比试的事以后再说。” 木兰青青却很有信心道:“我修为已突破到了高武大成境界。” 木兰今略感意外,想了想,看了眼亭子外面的古练妮,靠近了女儿一些,低声道:“真想跟他决斗,先去找古练妮了解一个人。” 木兰青青不解地看着他。 “李红酒,去问问古练妮,衍宝宗的李红酒是什么实力。神火域里的大多人,只看到李红酒打得师春一伙落荒而逃,却没看到李红酒与师春一对一较量过,李红酒也是高武境界,却被师春打伤了,甚至差点丧命,靠使诈吓跑了师春,才得以保了一命。想和师春决斗,你先掂量一下自己是不是李红酒的对手。” 木兰今轻言细语的话言尽于此,话毕,人也与女儿擦身而过了。 木兰青青骤然转身目送,她当然知道自己父亲是干什么的,获取消息的能力和渠道极为广泛,容易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这样说必然不是无的放矢。 离开时的木兰今给了手下一个放人的手势,同时边走边朝小心翼翼瞅来的师春勾了勾手指。 师春哪敢不从,只好老老实实跟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远了些,站在了高高的山缘边后,木兰今背对着淡淡道:“你要跟我女儿决斗?” 师春立马苦着脸道:“她是这样说的,我不想打啊!” 木兰今:“你觉得你们谁能赢?” 师春立马拍马屁道:“那肯定是她,令爱一看就是实力大增。” “我不喜欢说话不算话的人。”木兰今甩了个冷冷冰冰眼神给他,旋即一个闪身飞天而去。 观星阁一众人手亦紧急射空跟去。 “……”师春愣在原地回味了好一阵。 吴斤两忽小跑着凑了过来,试着问道:“什么情况?放过了我们?” 师春深吸了口气,转身,看向了亭子里白衣如雪的那个女人,“万幸,找对了人,找他女儿出面果然没错。” 旋即又换上了一副笑脸,屁颠颠跑去感谢。 先将师春一伙打发下山,身边没了其他人后,木兰青青方问古练妮,“我和他再比一次,你觉得我能赢他吗?” 古练妮直接摇头,“青青,他很厉害的,还很狡诈,你不是他对手。” 木兰青青:“我修为已经突破到了高武大成境界,也不行吗?” 古练妮叹道:“神火域里,他潜入一堆高武人群里搞刺杀,还能全身而退,说实话,你目前真未必是他对手,而且他手上还有一堆法宝。” 木兰青青默了默,又问:“李红酒的打斗身手很厉害吗?” “李红酒?厉害呀,当然厉害,说他是仙之下第一人恐怕也不为过,你不知道,他的实力真的是太恐怖了……” 说到李红酒,古练妮那疲惫的眸子里再次放光,那真是一通噼里啪啦的滔滔不绝。 不听还好听说了李红酒的恐怖实力后,木兰青青看向那下山的身影,再想想父亲说的师春差点打死李红酒的话,才知其中的份量有多重,她真的是有点懵了,这让她还怎么去比? 她本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很优秀了,现在忽发现自己在师春面前压根就没有骄傲的资格。 不时往山顶上看的南公子,忽快步追上师春,问:“什么情况?怎么把你们放了,木兰青青不会是你搬来的救兵吧?” 师春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道:“不然呢,还能无缘无故把我们放了不成?” 南公子一听就乐了,朝他竖起了大拇指,“你有本事,我可听说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并不好,这都能搞定,佩服!” 明山宗一伙都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很兴奋,没白来一场,发大财了。 一出器云谷就遇见了久候的安无志和朱向心,二人归队。 还有象蓝儿、凤池和段相眉,他们也跑到了谷口等待。 众目睽睽之下的段相眉失控般冲向了吴斤两,吴斤两个子高,她身材小巧,就像是挂在了吴斤两的脖子上一般。 凤池也激动到失控了,也冲去搂住了师春,抱着师春的脸就是一顿狂亲,一口气接连吧嗒了好一阵,眼睛、鼻子、嘴巴都没放过。 师春有点被亲懵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强行把她给推开了,感觉被弄了一脸的口水,连抹好几把,啐骂了声,“至于吗?” 他自认为自己能理解对方的心情,毕竟自己完成了魔道的任务。 被推的凤池一点都不反感,反而笑嘻嘻地看着他,怎么看怎么顺眼的样子。 师春却走向了象蓝儿,又露一脸爱慕。 象蓝儿怕他也当众搂搂抱抱,提醒道:“先回客栈再说。” “好。”师春很听话的样子。 一伙就此直奔客栈,途中不断有各派的人打招呼问候,主要是对童明山。 南公子亲自把一伙送到了客栈,又布置了一些人手保护后,才赶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回到客栈,大家该休息的休息,师春和吴斤两又钻进了象蓝儿和凤池的房间。 没了旁人,象蓝儿一开口便问:“不是说观星阁要抓你们吗?” 师春:“已经抓过了,我求了木兰今的女儿木兰青青出面,算是暂时化解了危机。” 吴斤两一阵嘿嘿。 凤池兴奋道:“小姐,我没说错吧,我就会说他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师春却摆了摆手,面色凝重道:“但这危机化解的有点蹊跷,是不是太轻易了点?被观星阁盯上了,真能这么简单?那‘破荒残刃’直接给你们怕是不合适了,我觉得吧,你们还是得向上面建议,最好是找人重金以合情合理的价格从我手上买过去,然后购买人再遭遇个不测,‘破荒残刃’被人抢走了之类的,这样回头不管东西再出现在哪都说得过去。” 吴斤两顿两眼放光,又是一阵嘿嘿嘿嘿。 凤池稍作思索,亦坚定赞同道:“没错,正该如此!” (本章完) 第四七三章 今非昔比 “花重金买?”象蓝儿的反应却比较直接,面色微沉,“钱在你进神火域之前就给了你,五个亿,外加一套胜神洲王都的住宅,说好了‘破荒残刃’归我们,其它两件宝物都归你,已经划分的清清楚楚的事,你现在又加码,未免太过分了吧?” 师春干瞪眼道:“蓝儿,你觉得是我想要这笔钱吗?如果早知道会被观星阁盯上,若早知道木兰今会亲自介入,我死也不会答应进神火域,我是逼不得已才开口要这笔钱!” 吴斤两叹气道:“是啊,钱再多也没命重要,被观星阁盯上了,那真是太危险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亲亲亲谁不安来着?” 亲谁不安?象蓝儿和凤池的思绪直接被带飞了,绞尽脑汁想有关的老话。 还是师春懂吴斤两,张口就给他补上了,“寝食难安。” “对对对,寝食难安。”吴斤两点头,煞有其事地拱了拱手,马屁也随口就来,“大当家读书多,果然就是不一样。” 师春不屑摆手,一副‘比你强不很正常’的样子。 这暗号是怎么对上的?象、凤二人很震惊。 还有,这一幕别说象蓝儿,就连凤池也看不下去了,就你俩,怎么好意思跟读书多扯上关系的? 当然,她也承认,师春在胜神洲王都隐居时是经常看书的,但看的都不是啥正经书,经常躲角落里神叨叨学书里人说话的腔调,这看书还带动作的。 至于吴大个子,大概如厕的时候才会拿本书翻翻,而且还是检查师春看啥书的那种,贼喜欢学师春,师春看的他也看,师春不看的他一点兴趣都没有,真有空的时候不是在房间里折腾段相眉,就是跑外面青楼去戏花魁。 象蓝儿感觉这俩货最近应该也不累,有精力瞎扯。 师春也觉得有些扯远了,转而对象蓝儿苦口婆心道:“你们之前是给了我一点钱没错…” 象蓝儿直接一口打断,“说清楚,五个亿和王都一套豪宅,那只是一点钱?你们流放之地出来的,都这么大口气吗?” 师春摆手,“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观星阁为何会轻易放过我,重点是,会不会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象蓝儿也摆手,“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妨好好想一下,真要按你说的来,代价太大了的话,与其抢中间人灭口,还不如直接对你下手从你手上抢,我也是为你好。” 师春摆手道:“蓝儿,你错了我是在为你好,‘破荒残刃’若就这样交出去了,最后一旦出现在了魔道手上,我撇得清关系吗?然后跟我混在一起的你呢? 我能冒险进神火域,是为了你能过得更好,我在王都那边有钱有房又是穷出身,花不了什么大钱手头钱够我舒舒服服过一辈子,谁会放着好日子不过?若不是为了你,我犯不着去要死要活的。 你放心,观星阁一介入,我就担心你们上面会干灭口的事,为了你,我不得不做长远打算,东西现在不在我手上,我死了,你们上面也休想轻易得到东西。” 回头又对凤池道:“也是为了你好,不把‘破荒残刃’为何会出现在魔道手上的过程给解决了,我和蓝儿跑不了,你也脱不了身。” 吴斤两跟着叫苦道:“是啊,到时候我也跑不了啊,这哪是钱的事,钱算个屁,小命才重要。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几个的立场才是一致的,要一起抱团应付你们上面才对。” 凤池也觉得保住师春的性命更重要,也出声道:“小姐,也确实是这个理,东西直接出现在魔道手上,观星阁必然要直接找原主。” 象蓝儿默了默,问:“你想要多少钱?” 她得知道个数目才好跟上面沟通。 师春啧了一声,“不是我想要多少钱,是要有个合情合理的价。”边说边伸出了五个指头晃了晃。 象蓝儿试着问道:“又五个亿?” 师春直接翻了个白眼,反问:“三脉不惜代价的东西,才五个亿,你觉得合适吗?起码翻十倍。” “五十亿?”象蓝儿和凤池齐声惊呼。 师春叹道:“无须大惊小怪。外人会很疑惑,我为何会这么快就把东西给出手了?钱到位了自然都能理解。” 吴斤两又忍不住嘿嘿了起来,赞大当家英明的样子。 之前搞十大派财物时,为何不多要点现钱,他多少还有点疑惑,现在明白了,敢情大当家这次就没打算白白奉上“破荒残刃”,还要魔道再掏一次钱。 “小姐…”凤池还想帮着劝劝。 象蓝儿打断道:“这事只能上报再说,我做不了主。还有,既然惊动了观星阁,我们还能不能顺利联系到上面也是个问题。” 师春嗤了声:“多虑了,现在就算木兰今住在我们隔壁,你们上头也会想办法联系你们。” 象、凤二人想想也是,‘破荒残刃’到手了,上头哪舍得跟他们断去联系,怕是比他们更心热。 想明白了这一点,凤池忍不住瞅着师春玩味一笑,就喜欢这家伙举重若轻、信手拈来的随意感。 事情这般说服敲定后,正欲跟吴斤两离去的师春忽想起了点什么,止步对凤池和吴斤两道:“我跟蓝儿说点事。” 两人自然是配合着离开了,师春顺手关了门,然后走到了象蓝儿跟前,杵在她对面瞅着她,肆无忌惮的欣赏她的美貌。 不得不承认,这细皮嫩肉的娘们确实水灵灵的漂亮,要身段有身段,要气质有气质。 象蓝儿被他火辣辣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扭过了身去,淡定道:“有事快说。” 谁知话刚落,她身后的师春竟直接上前一步从其身后将其给搂住了。 还直接亲上了她脖子,闻着都香,手也没闲着,一手直接抓上了她胸,一手直接去掀了人家的裙子,就是这么的直接。 毫无防备的象蓝儿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家伙竟敢如此,她一把抓住了师春的上下两只手腕,下意识就想拧断他猪手。 谁知师春却在她耳畔火热喷息道:“去神火域之前,你说过的,只要我去了,你就做我的女人。” 什么时候会下手做掉这娘们他也不知道,反正对方体内的魔气他已经眼馋了好久,不可能错过,近在咫尺,早晚的事情。 他准备先把这魔道娘们给占了再说,因为是这娘们自己许诺的,真把他当二货可以随意糊弄吗?今天非让她兑现了不可。 大家先把一张被窝给睡了,再一起去搞魔道的钱正合适,刚好自己身边缺个暖被窝的,这女人又刚好长的漂亮。 象蓝儿羞愤的神情一僵,在回想,自己说过这话吗? 感觉好像说过,又好像没说过。 她直接否认道:“我没说过!” 但人好歹清醒了些,知道身后这王八蛋还有利用价值,她现在下了毒手的话,可能会坏了大事。 于是忍住了没乱来,只一手抓死了掀裙子的手,一手将另外那只抓胸的手给掰开。 她修为突破到了高武大成境界,修为比师春高,论蛮力,师春肯定不如她。 师春双手死犟,不肯轻易罢手,“蓝儿,你说过的,只要我去了神火域,不管事情能不能成,都跟我在一起的。” 象蓝儿忽泫然欲泣,楚楚可怜道:“你就是这样喜欢我的吗?是不是觉得我在青楼呆过,就可以不尊重我?” 这话说的,差点没把师春给逗乐了,还来这套,当老子是边惟康好糊弄吗?今天不能扒了你裤子,老子跟你姓! 不过他手上却卸下了力道,惭愧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太喜欢你了,没忍住。” 见他放弃了,象蓝儿如释重负,赶紧甩开他两条手,一个转身面对着、戒备着,一脸恼怒地喝斥道:“滚出去。” 师春一脸黯然的样子转身,服从而去,没办法,这一上手他就知道了,这女人说话不算话,论修为上的蛮力他肯定不如对方。 不过身形一转的他却是在冷笑,真以为老子还是进神火域之前的师春?书上有句话叫做‘今非昔比’。 他手上已经摸出了‘绞仙绫’。 一点都不带客气的,一个转身便是一道弹开的白光罩向了目标。 象蓝儿一愣又一惊,就要闪身躲避,然而她修为面对这种级别法宝的近距离进攻,哪还来得及躲避,当场就被一张丝网给绑了,弹跳起躲避的身形当场失控,撞了下屋顶又落下,被闪身而来的师春给接住了。 轻松抓获,简单的跟什么一样。 师春顺手就在她身上点了穴。 这不是他第一次绑架这女人,但却是他第一次把这女人抱起扔上了床。 这次可谓吃定了对方,自信过后也不会有事。 更没有怜香惜玉可言。 ‘绞仙绫’上被李红酒斩破的口子方便了他,揭开网兜口子就刺啦撕破了裙子和裤子,一把就春光到底了。 象蓝儿惊魂呐喊,“凤…” 名字都没喊完,又被反应快的师春直接给点了哑穴。 象蓝儿这回真的是脸都吓白了。 好在她之前撞上屋顶的动静就已经惊动了凤池,凤池已是疑神疑鬼地摸到了外面门口偷听,忽听那一嗓子骤感觉不对,赶紧开了门往里查看。 刚好看到师春在摸大白屁股,重点是象蓝儿还被一张网捆绑着,玩这么花?好在凤池在青楼也是见多识广的。 被撞破的师春顿时尴尬了。 见鬼的是,凤池神秘一笑后,竟立马退了出去,还顺手把门关上了,并挡住了外面同样闻声而来的吴斤两,推着吴斤两往回走,让他不要凑热闹。 凤池居然走了?眼珠子乱转的象蓝儿真的是惊呆了,也绝望了。 师春能怎么办,他觉得人家凤池已经很给面子了,赶紧收了法宝‘绞仙绫’,扯了被褥往不能动弹的象蓝儿身上一盖,然后便灰溜溜出门了。 外面走廊上的吴斤两见到师春安然无恙出来了,见没事,便揽着段相眉回了屋内。 见师春这么快出来的凤池则有些意外,起身跟在师春身后进了房间,还笑着调侃道:“怎么还用上网绳了?” 师春尴尬道:“是她自己说话不算话,你当时也是见证人,为了说服我去神火域,她可是说过,只要我去了神火域,不管事情能不能成,她都跟我的,如今我事成了,她却反悔,还矢口否认,我自然有些上火。” 凤池当即一本正经道:“那确实是她不对。” 师春错愕,等她后话。 谁知凤池却低声窃笑道:“真这么喜欢她呀?” 师春歪了歪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都为她去神火域冒险了,你说呢?” 凤池憋笑道:“那也犯不着用强,回头你得空告诉我就行,青楼里,一些让姑娘们听话的手段,我都懂。” 真的假的?师春有些惊着了旋即脸一垮,发现自己脑子有问题,居然连这种鬼话都敢去信,人家能帮他坑自己人? 被对方搅了兴,也没兴趣跟她瞎扯,当即起身送客了。 把门一关,没了外人,师春嗅了嗅自己的手,细思后,还是摸出了子母符,发了消息给象蓝儿:蓝儿,我真的太喜欢你了。 多话没有,收了子母符后,又负手在屋里来回一阵徘徊。 他现在最担忧的还是观星阁那边,也感觉观星阁把自己放的太轻松了,总感觉哪不对劲,还有后手不成?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过河拆桥,又摸出了与木兰青青联系的子母符。 发了消息道:青青,你真好,你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木兰青青倒是很快回了消息:你刚出神火域,我们的比试等你休息好了再论,以后再联系。 没说具体时间。 她现在就在海边的巽门旁,准备离开了,跟师春联系的子母符其实攥在手里攥了好久,正不知道该怎么主动开口,谁知师春主动联系了。 只是这条消息回的她有点脸红,说谎的滋味不好受,可是没办法,知道了自己现在打不赢师春,动手怕是更尴尬,只好硬着头皮撒谎应付了过去。 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准备等自己修炼有成再卷土重来。 而凤池也第一时间回到了象蓝儿的房间,帮衣衫不整的象蓝儿脱了困,其实象蓝儿已经利用魔功冲开了一些穴位。 换好衣裳的象蓝儿火冒三丈,甚至拔了刀,要去跟师春拼命,结果自然是不成的,有凤池阻拦,又要面对现实,不得不咬碎了银牙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还要第一时间将师春的意思转达给上面。 而客栈的门外,来了贵客,巩少慈带着两名随从来了,打前站的在门口迎接后,将其直接带往了目标房间。 第四七四章 那就不跪了 敲门的时候,其随从也挺有礼貌的,不轻不重地咚咚咚,是个有经验的,敲出的声音能让人听出无恶意。 这随从打扮也挺低奢的,是个穿着看似简朴的中年汉子模样,气质干练沉稳,名叫雷缨,是巩少慈的心腹主事。 廊外似有人影鬼鬼祟祟,巩少慈左右瞥了瞥,也留意到了。 雷缨很贴心地低声告知,“无妨,南公子布置在四周的,还有明山宗轮值防备的。” 显然是在这边打前站时都摸清了。 巩少慈略微一笑,“这南公子对他还挺上心的。” 不过也能理解,根据赌盘那边传回的消息,屋里那位真是让南公子发大财了,值得保重。 与此同时,凤池和吴斤两都因外面动静而开门露头了,观察。 房门开了条缝隙,师春警惕观察外面,手上扣着法宝预备,目前认识的熟人中还没人敲门能有这水准,听出了不是自己人。 外面的巩少慈笑着对他摆了摆手打招呼,“春兄。” “哎哟。”师春怪叫一声,赶紧收了法宝开门,热情的不得了的样子,点头哈腰,“巩少,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之前请木兰吃饭时见过,而那次吃饭后,南公子借着见面的机会也有意无意地对他提过巩少慈的身份,也说了巩少慈和苗亦兰如今的关系。 其实南公子也是一片好意,怕师春依然跟苗亦兰理不清关系会得罪巩少慈。 所以一看到巩少慈温雅的样子,师春就能想起南公子的那句提醒,有些看起来好相处的温雅只是表面上的教养。 南公子能经常跟那些人玩在一起,显然是更了解巩少慈的,多的不好说,点到为止,但师春听明白了,表面之下未必。 所以师春现在也明白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苗亦兰说那些情话了。 也算是顺便就放下了,迅速将苗亦兰转为了‘好朋友’的定位,这个过程连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 其实他也谈不上真喜欢苗亦兰,只是在流放之地面对生存障碍的需要而已,似他这种以生存为前需的人,也没什么女人能真正走进他心里,跟他扒象蓝儿的裤子是两码事。 既然谈不上什么喜欢,又知道再纠缠会惹来麻烦,惹不起巩少慈,那他自然要回避。 他更希望能经由苗亦兰搭上巩少慈的关系,希望能和这‘一家人’成为朋友。 结果想要什么就来什么,巩少慈居然主动找上门了,看人家这笑脸模样,应该没有坏心思,就是不知有什么事,否则他不信对方能主动上门看他这种小人物,因为人家没那个必要。 不过师春还是很高兴,愿意增进跟对方的友谊。 巩少慈指了指天上,“在镜像里看了你半天,知道你在这里,特意过来坐坐。” “请请请。”师春赶紧请进,把人领进来后,又指了指环境,“简陋了些,不知道您来,也没收拾。” 巩少慈笑道:“不讲究那些。” 打量了一下屋里,确认没外人,挥了挥手,屏退了手下。 两人坐下后,小聊了一下家常,期间,巩少慈有意透露了苗亦兰一直在跟他在一起看比试。 师春立刻夸他们是天作之合,祝他们早成伴侣。 他相信以对方那背景的耳聪目明,自己和苗亦兰那不是什么秘密的事,可能早就知道了,也听出了对方在提醒自己什么,误以为对方此来就是冲这事来的。 所以他立马给予了祝福,也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然巩少慈谈笑间偶尔流露出的眼神略显深刻,以前对师春跟苗亦兰的往事纯属当笑话看,就一流放之地出来的那种人,再能耐又能不一样到哪去,哪怕是天雨流星大会夺魁了,他也只是一笑置之。 然这次不一样了,居然又夺魁了,不但是兰巧颜母女表达了欣赏,就连他父亲也同样表示赞赏不已。 据器云谷那边传出的消息,这厮居然还跟炼器界十大派的掌门等高层搅在了一块,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炼器界十大派高层那是什么样的人物?真把人惹着了,那可是连乾赦那种王妃家亲戚都敢啪啪打脸的。 这让他心里对师春开始有点不舒服了,心里对师春和苗亦兰曾经的关系难以像之前那么大度了。 闲话客套之后,巩少慈终究还是亮明了来意,“春兄,这次比试夺魁的三件宝物,不知打算如何处置?” 几个意思?师春一怔,突然问这个,那肯定不会是无的放矢,遂试探道:“巩兄莫非有何指教?” 巩少慈摆手轻笑,“指教谈不上,那件‘破荒残刃’不知能否割爱?价钱好说。” 这次南公子搞的那个赌盘,下面人帮他粗略算了算,能进账不少。 冲‘破荒残刃’来的?师春愣住了,怎么刚好就是那件残刃,真是巧合吗? 他目光里含了些许意味深长,暗中甚至直接开了右眼异能打量对方丹田气海部位,并未发现魔气之类的。 没办法,这里刚拿到‘破荒残刃’,巩少慈就冲此物来了,他很难不做些联想。 他甚至想到了兰巧颜那边,这位若真有什么问题的话,突然冒出来跟苗亦兰好上了,不知会不会牵连到苗家。 更重要的是,就算对方降贵纡尊亲自登门来求,他也没办法在‘破荒残刃’这玩意上给面子,魔道三脉不惜代价力争的东西,他若敢擅自出手这玩意,那就触及了底线,魔道是不会放过他的。 巩少慈的面子再大,也大不过他这么多人的性命。 其他两件宝物他都能给,唯独那件不行。 犹豫了一下,试着问道:“巩兄要这东西做甚?” 巩少慈应付了一句“有人喜欢锋利的东西,锋利之物莫过于此,我买来送人的。” 这话算是实话,其父私下倒腾一些锋利的东西,他是知道的,所以一看父亲当时的态度,就知道喜欢,才会主动表示帮忙弄来。 不过其父事后又叮嘱交代了,让他不要宣扬是他要。 应付后,他又伸出两根手指,主动开价道:“二十亿,怎么样?东西虽好,但终究是一件残片,这价只高不低了。” 这是他父亲估出的偏高的市价,他算是没糊弄,一口给到了位,也算是做给苗家那边看的。 当然,他父亲也说了,只要能买来,钱不是问题,可以再加。 二十亿?师春好无语,他可是五十亿往外卖的,当然,这不光是钱的事,他只能苦笑道:“巩少,不是不给您面子,您来晚了一步,东西我已经卖出去了。” 巩少慈怔住,“不会吧,刚拿出来,就出手卖掉了?” “我也觉得太快了,但人家给的太多了。”师春伸出了五根手指比划了一下,“五十个亿,我实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五十个亿?巩少慈暗惊,没想道那残片能溢价这么高,他当即有些坐不住了,因为他父亲对他明确表达了可以不惜代价的喜欢,他站了起来,追问:“卖给谁了?” 不在这了,他想转一手,看看能不能找买家弄回来,至于给多少钱,要看对方什么身份。 “这…”师春也站了起来,迟疑摇头道:“巩兄,人家给五十个亿,唯一的条件就是不泄露他身份,我答应了的,不能出尔反尔。” 巩少慈略皱眉头,好言相劝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谁买的迟早会暴露,你放心,我不会说是你说的。” 师春一脸为难道:“巩兄,这不好吧。” 巩少慈温言细语道:“春兄,就当是给我个面子,帮我个忙,如何?” 这话说的师春头都大了,心里在唉声叹气,深知这交情今天怕是攀不上了,做梦也没想到两人第一次正式打交道就碰上这事,可谓连连拱手告罪道:“巩兄,不是不给您面子,而是真不行,我不能言而无信。” 巩少慈那温文尔雅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没想到自己亲自跑来,对方竟如此不给面子,死死盯着师春的双眼凝视了一阵,徐徐道:“你确定没一点商量的余地?” 师春忙缓解道:“巩少,要不这样,我联系买家商量一下,只要买家同意了,我立马第一时间告诉你,我保证一定想办法说服他。” 他在给这边争取时间,等魔道这边准备好了,再告诉对方也不迟。 对巩少慈来说,却是一个意思,自己这一趟白跑了,人家压根就不给他这个面子,轻轻道了声“好”,便一个转身大步而去,连句客套告辞的话都没有。 门一开,门外的雷缨目露询问,见巩少慈阴沉着脸微微摇头,便知遭拒了,顿感讶异,没想到以师春的身份地位竟敢不给自家主子面子。 凤池和吴斤两也已在门外等着,吴斤两还跟边上依偎的段相眉嘀嘀咕咕说俏皮话来着,见到客人脸色,也看出了不太对劲。 担心有事,吴斤两立马放开段相眉,想到门口看看屋里情况。 然这一下就挡了巩少慈的路,雷缨毫不客气地一胳膊将其给拨开了,“滚开!” 吴斤两立马脚步噔噔地撞了墙。 其实也没什么,但段相眉却急了,上前讲了句道理,“你怎么这样?” 雷缨是知道主子脾性的,也知道该怎么配合,有意要帮主子还以颜色,加之来之前早就摸清了这边人的底细,包括段相眉,一个底层人而已,弄死了也冒不出泡来,所以出手越发不客气。 啪! 直接就是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 能做巩少慈的随扈,实力可想而知,虽没太过分,但还是一巴掌将段相眉给打的口角甩血,人几乎有打飞出去的感觉,一头撞在了廊柱上倒地,然后挣扎着扶墙乱摸乱爬。 人家突然出手,毫无防备的段相眉明显被打懵了。 吴斤两那大眼睛的眼珠子蹭一下瞪圆了,脑瓜子里更是嗡一下,瞬间上头了。 “站住!”他一声怒喝,一个闪身而出,拦在了巩少慈一伙的前面,手上已经掏了家伙,是那件‘天地人’法宝,两眼恶狠狠的目光要吃人似的。 凤池快步过去扶起了段相眉,施法帮她缓解。 屋里的象蓝儿也被惊了出来张望。 闻声露面的明山宗一伙一见对峙状况,再加上听到了吴斤两那一嗓子,立马都抄家伙围了过来,虽搞不懂巩少慈一伙的身份,但这边就差一声招呼就动手了。 童明山没露面,神耗太大,一般动静吵不醒了。 南公子派来在附近帮忙戒备的人,也赶紧跑了过来看怎么回事,见明山宗一伙居然拦住了巩少慈等人,都有些吃惊。 巩少慈一伙倒是不慌不忙,虽然人少,但明显没把明山宗一伙放在眼里。 尤其是巩少慈本人,似笑非笑的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跟出来的师春见事情陡然变故成了这个样子,也有些吃惊,当即上前对自己人喝斥道:“都干什么,巩少是贵客,你们抄家伙想干什么,还不让开!” 褚竞堂等人不知情况,既然是贵客,加之大当家又这样说了,他们自然是立马收起家伙靠边站了让路。 可吴斤两那大个子就是堵在路中间死死盯着雷缨不放,一吸一呼间很沉重,眼球里甚至有了血丝,明显处在爆发的边缘。 “敢拦我路的人可不多。”巩少慈淡笑一声,调侃道:“师春,怎么的,你们想试试?” 师春赶紧快步到了吴斤两跟前,伸手拨人,“一边去!” 本以为能一把拨开,谁知吴斤两这回却做了抵抗,硬邦邦站那没动,还咬了牙根道:“大当家,他打了我女人!” 很久没见吴斤两如此不配合,还是为个女人,谁不知道这家伙在外面青楼花天酒地的,压根没把段相眉当回事,所以师春很意外。 雷缨冷笑道:“是你拦路在先,还敢造次?看小春先生的面子,好好道歉,我可以不跟你计较,否则就不好说了。” 一脸淡笑的巩少慈也不吭声了,也是想借此提醒一下师春,让他掂量一下后果。 师春当即给吴斤两使眼色,示意这些人咱们得罪不起,并喝斥道:“赶紧赔礼道歉!” 吴斤两却绷紧脸颊,目光也死死盯上了师春,不为所动,拿着法宝的指节都用力到发白了。 这边一伙人大惊,还是头次见吴斤两在师春面前这个样子抗命。 凤池是知道巩少慈身份的,知道惹不起,目光一转,赶紧轻轻推了下段相眉。 段相眉知道因为自己事情搞大了,也看出了这些人他们惹不起,当即会意上前,顶着一张瞬间半肿的脸,抓了吴斤两胳膊,“算了,我没事的,我们道歉。” 转而又转了身就要鞠躬向雷缨道歉。 然吴斤两一看她那打肿的脸越发上头了,一把拉住了她训斥,“你男人在这里没你这娘们说话的份!” 顺势将人拽到了身后,给护在了身后。 师春皱眉,盯向吴斤两的目光变得有些冷冽,有些生气,或者说有些不明白,很想问问他,为这么个女人值得吗? 其实吴斤两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就上头了,这确实不符合他一贯趋利避害的识相风格。 其实他也没觉得段相眉有什么好的,身材样貌都不是顶流的,跟他玩过的那些花魁更是没法比,但段相眉是让他最安心的女人,是唯一让他感到真把他当人看的女人。 不管他吹多大的牛是真崇拜他的人,是眼里真的只有他的人,是把他当做了唯一依靠的人。 是能让他感到自己活得像个人的女人,他失去了太多本不在意的尊严,但在这个女人身上,他找回来了。 之前也不觉得自己有把这女人当回事,但看到她挨打,就是瞬间上头了。 这女人他可以欺负,他可以对不起,此时此刻,别人就是不行! 今天要是当着最崇拜他的女人的面认怂了,他不知道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他知道师春因他的不知轻重生气了,他喉结耸动了一下,忽道:“大当家,在生狱的时候,你说过,我们活在这里不像人,只有出去,出去后就能活得像个人样。大当家,你一直让我跪,我们要一直跪下去吗?大当家,今天我不想跪,我想做回人!” 一番只有师春最懂的话,把师春给说沉默了。 沉默再三,师春慢慢扭头了,不再看他,冷森森的目光盯向了雷缨,一字一句道:“那就不跪了!” 第四七五章 沾了苗家的光 说这句话时,他脑海里有吴斤两各种下跪的情形,不是扑通跪下喊人爹的,就是扑通跪下喊人娘的。 为这一句话,于短短的沉默中,他已经思索了各种将要面临的后果。 说出这句话,他也是迅速做了利弊权衡的,是自己一条“臂膀”更重要,还是博对面息怒更重要,他思索其价值后,显然选择了前者。 其实也是被吴斤两逼到了不得不做选择的地步,吴斤两如此坚决的态度,他只能二选一。 而此话一出,现场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凤池很惊讶,要和巩少慈硬杠吗?惹得起吗?得罪的起吗? 但她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没有出面劝和的意思,因为她觉得师春不是个轻易冲动的人,是个很现实的人,能分得清利弊,既然师春决定这样做了,她相信师春一定有自己的把握。 真正着急的是外围看着的象蓝儿,觉得师春今天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刚才亵渎了她不说,如今又跟巩少慈来硬的,这是吃错药了吗? 眼看就要解决‘破荒残刃’的事,这个关头搞出这样的冲突来,万一误了大事怎么办? 她在考虑要不要出面干预,可又不符合她一贯对外表露的人设,犹豫着,思索着,该怎么办? 明山宗一伙也只是愣了一下,旋即集体响应,褚竞堂第一个亮了家伙,其他人立马也亮家伙再次围拢了上来。 此情此景,段相眉左右看了看,半边脸已经快速肿的一只眼都有些睁不开了,似没脸见人似的,主动往吴斤两背后缩了缩,生怕人看到自己般,抓住了吴斤两背后的衣角,十指使劲纠缠着,大颗大颗的眼泪如豆滚落。 哭了,却不敢哭出声来。 在认识吴斤两之前,她只是个受雇打杂的,被人呼来喝去的,忍辱受气的事遇见多了去,没人会帮她出头。 今天自己心爱的人挡在了自己前面。 还有一群人为她出头,这是她以前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场景,原来自己在有些人眼里也很重要。 她差点哭死了,怕人看见,脑袋低到了极限,可那一颗颗滴落的泪珠却藏不住。 她也很自责,知道自己这回可能给大家惹上了大麻烦。 吴斤两的呼吸也有些不稳了,咬紧了牙关,师春为他硬来了,他反而感到惭愧了,他知道自己这回给大当家惹了大麻烦。 但又有感动,真正的关键时刻,大当家还是站他这一边的,他嘴皮子紧绷。 陷入对峙状态的巩少慈一伙也怔住了,尤其是雷缨,没想到师春竟如此胆大,竟敢当众不给巩少面子,不知道巩少的家世背景?不可能。 而师春亲自出头,跟其他人出头是不一样的,影响力是不可相提并论的。 未得允许,雷缨他也不敢擅自对师春怎样,毕竟他也知道师春跟苗家的关系不错,而苗家也知道他知道,他若在明知的情况下还敢对师春乱来,就有打苗家脸的嫌疑,怕会误了主子跟苗家的好事,毕竟苗定一对那亲事至今还未松口,也许一根稻草都是错。 何况巩少现在也还是跟师春兄弟相称,动师春,他得看巩少的眼色行事。 所以他回头看向了巩少慈。 此时巩少慈一张脸又阴沉了下来,他也没想到师春竟敢接连不给他面子,不肯告知买主也就罢了,现在还敢硬顶他这边,什么玩意,真当他不敢动手吗? 他静默了一阵,缓缓出声了,“我没听清,你在说什么?” 师春翻手一抓,一把赤红色的刀在手,刀身上有碧色云霞,此刀一出,施法一握,在场不少人皆察觉到了自己的血气在躁动,精神在荡漾。 引得不少人目光盯去,皆意识到了此刀不一般。 同时,‘绞仙绫’帕子也抓在了另一只手上,随时要张网兜向对面一群人。 他摆开架势对巩少慈解释道;“巩兄,这家伙跑到我这来打人,打伤了我的人,我得要个交代。看巩兄的面子,他只要好好的赔礼道歉,这事就算过去了,否则,只能是拼个鱼死网破。” 见状,吴斤两又翻手一捞,又多了只大葫芦在手上戒备,做好了随时配合师春的准备。 巩少慈的目光泛冷,嘴皮子抿成了一条线,死死盯着师春。 确实是没想到,自己之前连看都看不上眼的杂碎,居然敢咬他了。 察言观色的雷缨嘴角露出一抹戏谑道:“鱼死网破?你是不是太高看了自己?” 师春淡漠道:“你没去过流放之地,我不怕死,我自己都数不清我自己有多少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我最擅长拼命。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要么好好赔礼道歉,要么你弄死我,你今天只要弄不死我,我不介意拿寻找神火的秘法来悬赏你全家性命,不让你全家死绝,我绝不罢手!” 此话一出,凤池眸中异彩连连,这才是她心目中的魔道,遇强不弱。 明山宗一伙闻听此言,心中略有的忐忑也在这一刻抛之了脑后,心气劲也在这一刻也变得无比的团结,无所畏惧了。 雷缨却是脸色咯噔变了三变。 寻找神火的秘法?这玩意对某些人来说,价值有多大,他不会理解不了,有些人连乾赦那种人的脸都敢打,弄死他全家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吗? 他看向师春的目光中浮现出了杀机,因为真的感受到了威胁。 一个小人物能威胁到他,能威胁到他全家的性命,是他之前没想到的。 若能想到,但凡有一丁点顾虑,他之前动手时也不会那么干脆。 能肆无忌惮的原因,无非就是认为对方威胁不到自己。 但他也不敢妄动,还是要等巩少慈做主。 对峙,安静。 有南公子的人悄悄退到一旁,摸出了子母符,跟南公子那边紧急联系。 紧盯了师春一阵后,巩少慈忽出声道:“道歉!” 雷缨扭头看向他,狐疑,不知在说谁。 巩少慈目光盯向了他,冷冷道:“让你赔礼道歉,没听到?” 雷缨一愣,尽管脑子里还有点乱,但也不敢迟疑,因为他很了解这位主子,当众让这位主子丢脸、坏了这位主子的斯文,才是最大的问题。 他当即朝师春那边道:“对不起,我错了!” 师春立马侧身,伸手到吴斤两背后拉了一把,拽住段相眉胳膊将其拉了出来,指着她带泪红肿的脸,“不是给我道歉是给她!” 雷缨也不犹豫,直接改口道:“段相眉姑娘对不起,我错了!” 素未谋面,却能直接点出段相眉的名字,这何尝又不是暗藏了某种威胁。 这歉是不是道的真诚?师春并未追究,对面已经放低了身段,他深知这已经是眼下最好的结果,再较真,这边没能力收场,当即朝自己人喝斥道:“还挡着干嘛,还不让路?” 于是明山宗一伙迅速让出了路来。 巩少慈一伙也无意再留,直接走人,只是经过师春身边时,巩少慈还是稍稍顿足了,斜睨了一眼道:“你今天沾了苗家的光。” 师春微微点头,承认的很干脆,“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这点威胁对巩少慈来说没用,吓唬得了雷缨,吓唬不了巩少慈。 他也知道巩少慈身边的都是高手,绝不是神火域里那些各派弟子的修为境界能比的,有可能随便一人出手,就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硬杠的把握,就是对方要顾虑苗家的面子,还有对‘破荒残刃’的兴趣。 若实在不行,也只能是一身的法宝全力一拼了。 相信魔道没拿到‘破荒残刃’之前,也不会坐视不管。 巩少慈多话没有,寒着一张脸,径直率人而去。 现场不少人如释重负。 确认人离开了,师春偏头瞥了眼吴斤两,也没说什么,收起手上家伙回了房间。 结果一堆人跟了进去,就连之前被扒了裤子气得要死的象蓝儿,也不计前嫌主动钻进了师春屋里。 一下进来这么多人,颇显拥挤。 师春慢慢坐下了,没吭声。 人群分开,吴斤两和段相眉最后进来了。 肿着脸的段相眉直接走到了师春跟前抹着眼泪泣声道歉,“大当家,对不起,是我惹了麻烦。” 师春倒是给了她笑脸,淡淡一笑,宽慰道:“没事,你没做错什么,跟你无关,你先回去休息吧。斤两,带她回去休息,让她不要想多了。”又对众人掸了掸手,“都挤在这干嘛,都散了吧。” 于是一伙人陆续散去,唯独象蓝儿和凤池没走。 不但没走,等一伙人出去后,凤池还迅速把门给关了。 师春目光却又落在了象蓝儿身上打量,眼睛有毒似的,看得象蓝儿浑身不自在,如同吞了只苍蝇。 凤池趴门上听了听外界的动静后,快步到了师春跟前,低声问道:“来的时候还一脸笑,突然发那么大火,怎么回事?” 师春:“找我来买‘破荒残刃’的,我没卖。” “啊?”两个女人齐齐失声。 象蓝儿顾不上了之前的矛盾,急问:“他买那个干嘛?” “我哪知道。”师春说话间站了起来,走到窗口往外探了探,缩回头,又走了回来低声道:“他出价二十个亿,我不肯卖,我说我已经五十个亿卖掉了,他又让我透露出买家是谁,我又拒绝了,嫌我没给他面子,于是就这样了。” 二女若有所思,原来是这么回事。 师春则继续道:“他很有可能要查买家是谁,你们赶紧对上联系,让尽快准备好来跟我交易的人和钱,钱的数目和来路要有迹可查,要对得上,回头我好自认惹不起巩家,主动上门赔罪,顺便把买家暴露给他们,也省得你们去暴露,上面抢在他找到买家之前把买家解决掉就行,干这种事你们应该很在行吧?” 凤池嗯了声,又道:“你让南公子把他的人撤掉吧,他一片好心可以理解,但他的人能明晃晃直接跟着你,导致我这里跟上面联系不方便。” 师春:“我跟他说。对了,我怀疑巩家跟魔道有关,不然好好的干嘛冲‘破荒残刃’来,你看能不能让上面把巩家给解决一下?” “右弼侯,赡部洲台面上的三号人物,他家若是能随便解决掉,那还得了?情况我会跟上面说的…”凤池话未落,外面便传来了一阵急促脚步声。 很快敲门声响起,还有南公子的声音,“春兄,在吗?” 师春对二女使了个眼色,二女立马离去,顺便开了门迎客。 南公子对离开的二人微微点头致意,顺手关了门,又快步到师春跟前沉声询问,“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跟巩少慈干起来了?” 情况他刚才已经听手下人说了,但不知事情起因。 起因没瞒他,师春把巩少慈跑来交易的事说了下。 南公子奇怪,“东西不是在我手上吗?你干嘛说卖掉了?” 师春:“有人要出五十亿,二十亿没法卖。” “多少?五十?一块破铁片,二十已经很离谱了,谁这么阔气?”南公子一惊一乍后,见师春暂不想说,又唉声叹气,“嫌少,咱们可以再谈嘛,何必搞得剑拔弩张的,得罪了他会很麻烦的,请他帮忙也许不容易,但他要害你,可是防不胜防,有的是不知轻重的人想巴结他。我跟你说,越是各家的边角料,越是要面子,台面上的正经货色谁会跟我们厮混呐,人家丢了面子是大事……” 事情已经发生了,说多了也没用,两人互相沟通交代后,南公子又起身去找巩少慈,要帮忙探探口风。 屋内安静了不久,吴斤两又敲门进来了。 静静在南公子刚坐过的位置上坐下了,沉默着,也不吭声,是真心知道自己错了。 是真心想来认错的,但是说不出口,若不是真心认错,他反而随口就能来。 师春忽打破平静道:“代价可能很大。” 吴斤两嗯了声,“是我冲动了。” 师春没接这茬,斜靠在椅子扶手上揉脑门,他在反思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今天不正常的不仅仅是吴斤两,还有他自己,放以前,他是不可能去扒象蓝儿裤子硬来的。 思来想去后,他找到了问题的症结,说到底还是觉得自己有底气了,觉得手上有实力了,放在以前,段相眉挨了那一巴掌,吴斤两想站也没法站起来,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想也不敢呐,连鼓起勇气的资格都没有…… 海上有船,两条人影从海浪中钻出,上了船,正是象蓝儿和凤池。 孤舟上的人是青衣人。 三人碰面,青衣人先表达了上面的态度,对‘破荒残刃’的到手表示了欢喜,对师春更是表示了巨大的赞赏,然后就让安排‘破荒残刃’的交接,让防范观星阁在放长线钓大鱼之类的。 总之意思就是这次的交接可能要承受巨大风险,但这个风险必须要冒。 于是凤池将师春跟巩少慈的冲突说了下,还夸师春应对的很机敏,既应付了巩少慈,还为上面接手宝物铺了路。 青衣人听后皱眉,“他怎么知道三件宝物中的‘破荒残刃’是我们要的东西,你们说的?” 二女相视一眼,象蓝儿道:“肯定不是我们说的,不是神火域里上面派去配合的人说的吗?” 青衣人想了想,颔首道:“应该是了,具体的也不清楚,派去配合他的人已经全部遇难,无一活口,上面打探到的情况有限,只知他们进去后确实有跟派去的人合作,也一起经历了不少风波,却不知详情。这也是这次要交代给你们的事之一,你们要让他笔述一份神火域内的详细经过,上面要看。” 凤池眸光闪了闪,瞥了眼象蓝儿,忽为难道:“就怕他现在未必愿意再配合我们。” 青衣人沉声道:“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凤池把师春非礼象蓝儿的事讲了遍后,唉声叹气道:“师春认为小姐说话不算话,似乎认为我们只是在利用他,明显已经离心了,以后怕是不太好办了。” 象蓝儿斜了她一眼,暗咬牙根,她本不想对上说这事,因为怕上面让她对师春就范,毕竟对上面来说这本就不是什么事,不然也不会让她躲在青楼里,不就让她做好了随时献身的准备么,至于是哪个男人并不重要。 她不想说,没想到凤池抖了出来,回头上面让执行那她要去对师春表示歉意,然后倒贴吗? 当然,人家这个时候如实上报也正常,她也说不出什么来。 “这样…”青衣人嘀咕着多看了象蓝儿几眼,最终嗯了声,“交由上面定夺吧。” 凤池又道:“那五十个亿,还有交易的人手,巩家肯定会查,师春说的没错,需拜请上面尽快安排相关接应。还有巩家第一时间对那宝物感兴趣了,确实不正常,而师春的判断一向是非常准确的,巩家不会和另两脉有关吧?东西在师春手上已是人尽皆知,另两脉怕是忍不住会下手,事不宜迟,夜长梦多,交接确实要快快快,拖不得。青爷,您要督促上面赶紧。” 第四七六章 添油加醋 在‘破荒残刃’这笔巨额交易上,师春的判断是对的,魔道天易一脉确实有不惜代价之势。 说到底还是亏了许安长在神火域的泄密,让他知道了三脉谁得‘破荒残刃’就能号令整个魔道,这个消息的价值巨大,也正是因为这个消息,他才敢开出如此天价。 故而,并未花费太久,魔道那边就准备好了,在短时间内迅速完成了交易。 而交易的地点居然就在客栈内。 交易的对象居然就是他们所住客栈的掌柜的。 一个看着和气生财的发福男子,师春客栈进进出出多次,没想到这位居然是魔道的。 这让师春不得不仔细回想之前入住时的细节,感觉来时选这家客栈入住肯定有什么诱因,否则不该这么巧,总不能整个岛上所有客栈都是魔道开的吧? 交易结束,一回到自己房间,跟进来的凤、象二人,前者笑嘻嘻,后者似有嘲讽道:“这次可算被你捞了个饱。” 师春却又含情脉脉地盯上了她,“蓝儿,我赚的越多,就是你赚的越多,我的钱难道不是你的钱吗?或是说,你压根就没打算做我的女人?” 象蓝儿立马将他的军,伸手道:“行,那你先分我一半。” 师春却认真道:“没问题,但现在不能给你,为了避免有人怀疑这笔交易的真实性,这钱我还得留在手上备查。等过段时间后,这事的风头过去了,再给你也不迟。” 钱没给,手倒是伸了上去,抓了对方柔荑,一往情深的样子道:“蓝儿,为了我们的将来,要大局为重!” 一旁的凤池忍不住笑开了花,这小子她是越看越喜欢了。 象蓝儿一看对方摸啊摸的手,下意识就想到了屁股被摸的情形,一把抽回了手,一副嫌脏的样子。 现在她在师春面前演都不想演了,以前还会配合着演一下,以便稳住对方。 现在也确实不好稳了,动辄动手动脚的,都开始脱她裤子了,这还让她怎么配合? 她现在都有点不敢一个人去见对方,人家手上有绑她的法宝,一出手她就得任人鱼肉。 上面是已经明确她可以牺牲色相了,可她怕牺牲了色相也不一定有用,原因她也跟上面解释不清楚。 一头能跟边惟英大晚上钻一房,回头又能跟她求爱的人,加之狡诈,她心里实在是没底。 边惟康那种,她牺牲色相也就牺牲了,起码值得,感情上也不亏。 而师春这种,她敢牺牲的话,那就有可能真成了牺牲。 稍保持了点距离后,她道:“说正事,你在神火域内的经过,上面想知道详情,你要详细笔述出来。” 师春嗤了声,反问一句,“凭什么?我又不是你们的人,你又不是我的人。” 说罢转身就走,他才懒得给什么交代。 他已经有了找其他魔道的路子,而且还不止一条路子,不是非你象蓝儿不可的。 敢对象蓝儿用强不乏这方面因素。 凤池是无所谓的,略带戏谑的样子瞅着象蓝儿,就看这位要不要去求人家。 岛上已经冷清了好多,师春带着吴斤两直奔岛上最好的客栈,去拜访兰巧颜,已经用子母符联系苗亦兰预约好了。 要不是提前打了招呼,兰巧颜母女都差点离开了。 找到目标房间敲门,开门的正是苗亦兰。 见到他们两个,苗亦兰就忍不住莞尔,并回头喊了声,“娘,他们来了。” 一番招呼的二人进门时,苗亦兰略感意外,以前师春一见她就油腔滑调的话没了。 “来了。”坐在厅内的兰巧颜笑着欢迎了一声,大而圆的眼睛依然明亮。 “老板娘。”师春笑着拱手行礼。 “老板娘。”吴斤两有些畏缩地支支吾吾了一句,以前是喊‘娘’的,后来人家发现他对很多人喊过娘后,就勒令他不许喊了。 兰巧颜一瞅见这大个子,依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被对方喊过娘的,大多不得好死了,她能高兴才怪。 不过目光一落在师春身上,又有了笑意,“坐吧,这次不错呀,又夺魁了。” 师春也不矜持,落座笑道:“还是沾了老板娘的福气,只要有老板娘出面坐镇,我就能赢,不然还真难说了。” 吴斤两不敢坐,老实靠边站了。 兰巧颜咯咯笑道:“这马屁拍的有点过了。” 转而又收了笑脸发出疑问,“我怎么听说观星阁要拿你,还说什么你牵涉魔教没事了吗?” 师春指了指自己脑袋,“老板娘这事我也一头懵,我什么出身您是最清楚的,当时我也麻了,后来是木兰青青出面,她不服在天雨流星大会输给了我,还要留我再比试一场,然后她老子木兰今就把我给放了。我也纳闷,现在对付魔道都这么草率的吗?” “这样啊…”兰巧颜也颇感意外,也察觉出了这事有蹊跷,继而又问:“听说那些炼器门派都在追你身上寻找神火的秘法,他们能这样放过你?” 师春轻笑道:“这事我也就是个棋子,被司徒孤利用了而已。” “司徒孤?怎么又扯上了司徒孤?”兰巧颜好奇,一旁的苗亦兰亦如此。 师春摆手,“情况一言难尽,我也不好多说,反正那些大派都纠缠司徒孤去了,如今跟我没什么关系。” 见他不好多说这事,兰巧颜也就没有多问,颔首道:“能好好活着回来就好。” 师春也不想再扯这事,从做样子的乾坤袋里取出了一颗金属模样的心脏,起身走到了苗亦兰跟前,笑着赠予,“神火域里也没找到什么像样的东西,这是我们宗主在比试时炼制的,也算是他创立明山宗后炼制的第一件东西,感觉还挺特别的,亦兰,不要嫌弃哟。” 此物一出,兰巧颜母女的目光顿时一亮,颇感新奇。 也得亏是之前听了那个王姓行家的说法,知道这玩意有点讲究,不然还真未必会当回事。 “你呀,以后真不用了。”苗亦兰嘴上说着手上还是接受了放一旁茶几上。 其实跟师春在一起的时候她很习惯,也很放松,谈笑都是自然美,自己的知性,自己的随性,自己是什么样的女子就是什么样的女子,比在巩少慈面前端着要轻松多了,也许是更在意后者。 她也知道师春的礼物不接受不行,你若说不要,人家会说觉得东西差,你就扔掉。 对这位送自己女儿礼物的事,兰巧颜也习惯了,也觉得这个礼物还行,反正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伴手礼似的,倒是上回送的那玩意,怪吓人的,把他一家都给送的不敢吭声了。 礼送出了,师春坐回去后又问道:“老板娘,巩少还在岛上吗?” 兰巧颜:“在,应该跟他父亲在一块,你问他干嘛?” 师春:“有点事找他,能帮我联系一下他吗?” 苗亦兰好奇接话道:“你找他干嘛?” 师春苦笑,“是他找了我,闹得不太愉快,后来从南公子那听说了他和亦兰的关系,想了想,看老板娘的面子算了,他要的东西给他好了。” 母女两个惊奇相视一眼,立马想到了和‘破荒残刃’有关。 兰巧颜试探道:“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就是炼器界比试的那三件宝物,他看上了其中的‘破荒残刃’,要出价二十亿买下,奈何来晚了一步,我已经以五十亿卖了出去……” 师春把事发经过基于事实细细讲了遍,而基于事实对巩少慈来说,基本就不算什么好话。 把逼他交代买主不成恼羞成怒的事说了,把雷缨打人的事说了,把巩少慈走时说的那句‘你今天沾了苗家的光’也说了,甚至添油加醋,直接挑明了说,雷缨打人就是巩少慈当场使眼色示意的。 说这些倒不是要报复巩少慈,他又不是三岁小孩,这种所谓的报复对他来说没任何意义,他又不想娶苗亦兰,连吃醋都算不上。 他其实就是想苗家知道巩少慈是个什么样的人。 再就是冲‘破荒残刃’而来的背后,搞不好会牵涉魔道,苗家一旦牵涉进去了,恐将万劫不复。 若不是念着离开生狱时的最后一劫,是兰巧颜出手帮了忙,今天他不会做这个恶人,因为这一旦让巩少慈知道了,那真有可能是把人往死里得罪了。 当然,他知道已经得罪了。 旁听的吴斤两咧嘴,想嘿嘿,然在兰巧颜面前没敢嘿嘿出来。 他是恨不得将巩少慈除之而后快的,心里早就发了誓,姓巩的别有落他手里那一天。 一番叙述,听得兰巧颜深深皱起了眉头,内心里满是惊讶,确实没想到巩少慈是那样的人,这和她们平常看到的和听说的可不一样。 苗亦兰也是满脸的欲言又止,看向师春的眼神中透着怀疑,怀疑是不是争风吃醋之类的。 兰巧颜也不会去和师春争辩什么,也用眼神制止了女儿,听完经过后,她沉吟道:“他去找你买‘破荒残刃’是一片孝心,可能有些急躁了。” “孝心?”师春敏锐捕捉到了关键字眼。 兰巧颜稍微解释了一下,“之前镜像里看你们比试,他父亲也在,看到‘破荒残刃’出现,他父亲表示了喜欢,他就说了认识你,去找你购买,没想到慢了一步,闹出了不愉快。” “是他父亲想要,哦…”师春若有所思的“哦”了声,价钱差了几十个亿的事,人家简单一句慢了一步闹出了不愉快就带过去了,他也就知道自己该闭嘴了。 兰巧颜偏头示意,“兰兰,你联系少慈过来一下吧,就说师春来这找他来了。” 苗亦兰嗯了声,当即摸出了子母符联系,那边也很快有了回复,再抬头,对师春道:“他马上就过来。” 确实马上就过来了,不一会儿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门开,巩少慈进来时,还能看到门外张望的雷缨。 见到师春出现在这,温文尔雅的巩少慈眸中有闪过警惕,也担心上了师春会来告状,之前若不是担心事情闹大了会让这边知道了,他当时未必会轻易罢手。 其实他刚才已经被自己父亲给骂了个狗血喷头,骂他不该动手。 至于么?他也是被骂得憋了一肚子气的。 表面上依然保持着风度跟母女两个打招呼。 刚告过他状的师春也主动向他拱手陪笑,“巩兄。” 巩少慈微笑点头致意,问:“春兄找我何事?” 师春道:“之前巩兄走了,我还挺后悔的,想了想,巩兄的人品自然是没得说的,买家就算告诉了巩兄,巩兄自然也会言而有信替我保密。此来,是向巩兄赔罪的,还望巩兄不要与我一般见识,若是巩兄还对买家有兴趣,好说的。” 端着茶盏的兰巧颜忽轻飘飘接了话,“哟,什么买家卖家的,你们在我这打什么哑谜呢?” 苗亦兰下意识看向母亲,抿了抿嘴唇,之前师春说那么清楚,母亲焉能不知。 师春也有些意外地瞟了兰巧颜一眼。 闻听此言,巩少慈倒是松了口气,母女两个不知情,就意味着师春并没有乱说话,当即淡雅笑道:“也没什么,就是那件‘破荒残刃’,找春兄买,结果去晚了一步,我想找买家割爱,春兄却是个信义为先的,守口如瓶,我虽无奈,却也是佩服的。” 见他在那夸起了师春,一边品茗,一边察言观色的兰巧颜哦了声,放下了茶盏,面有微笑,却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再瞟向巩少慈的眸光里,不经意间多了些许深沉。 该扯的都扯了,师春也不想再绕了,直接告知道:“巩兄谬赞了,买家其实不是别人,就是我所住客栈的掌柜。” 巩少慈听后略惊“那可不是个小数目,区区一个客栈掌柜,能拿出那么多钱?” 师春抠了抠嘴角,“其实我也奇怪,但钱是实打实的,我没必要跟钱过不去,若不是钱到位了,我也不会东西还没拿热就出手。” 说着又朝几人拱了拱手,“明山宗那边还在等着我走人,若无其他吩咐,在下就先告辞了,来日有缘再聚。” 自然没什么其他吩咐,巩少慈也心情大好地说着让以后来了赡部洲王都联系他,让他尽地主之谊之类的。 与师春那边的过结,他也算是真的放下了。 这也算是给了师春一个意外之喜,他真没想到兰巧颜会来那么一句装糊涂的话,那一句来的太关键、太到位了,竟一下化解了他和巩少慈的矛盾。 而巩少慈然送客回头后,却无意中看到苗亦兰将茶几上的那颗金属心脏给收入了囊中。 其实苗亦兰急着收起,就是不想让他看到,之前又不好当送礼人的面当场收进口袋,她没发现巩少慈还是看到了。 对那金属心脏,巩少慈不陌生,瞬间猜到了谁送给苗亦兰的,又见苗亦兰赶紧收起的样子,他眸中的底色顿又浮现阴霾。 而他拿到了买家消息,也要赶回去跟父亲交差,客套几句后也就告辞了。 送客关门,没了外人,兰巧颜也道:“清净了,收拾一下,等少慈回来了,我们也该走了。” 苗亦兰却近前问道:“娘,您之前为何要帮师春掩饰?让他们当面对质不好吗?是真是假,一对便知。” 兰巧颜一边收拾屋里自己走到哪带到哪的喜欢的摆设,一边轻描淡写道:“不是什么绝对的问题,对质能对出什么来,无非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们不偏听也不偏信,不是说事发现场人很多吗?让你爹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还有,你都知道能对质,你以为师春跑来前不知道?南公子难道联系不上巩少慈?太直白了,知道你和巩少慈的关系还说这么直白,认识他这些年了,这可不是他的风格,那家伙话里有话,感觉想要提醒我们什么。” 第四七七章 惊变 苗亦兰不解,“提醒什么?” 兰巧颜:“我怎么知道?能说他肯定说了,但他直白表明的意思很简单,不希望我们和巩少慈走的太近。” 苗亦兰犹豫了一下,问:“不会是吃醋吗?” 兰巧颜斜了女儿一眼,“他什么出身你不知道?就他这种货色,真吃醋会做这么明显?会跑到我们面前明摆着告诉我们他吃醋了?我跟你说过,他骨子里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说着又陷入了沉思嘀咕,“巩少慈能有什么问题?看不惯巩少慈的人品?看来这事确实要你爹去查查看。” 离开这边客栈的师春和吴斤两刚走出不远,忽有一无亢山弟子现身拦住了他们。 为何一眼就看出是无亢山的弟子?盖因对方穿着无亢山的门派服饰,两人对无亢山的衣服肯定不陌生,但其人看着有点面生,不过他们对无亢山的弟子也认不全。 来人向二人拱手道:“两位师叔,宗主有请。” 二人一怔,吴斤两狐疑道:“边惟英来了?” 来人笑着点了点头,伸手引领,“请随我来。” 师春二人目光一碰,倒没有拒绝,直接跟了他去,只不过吴斤两顺手捞出了个葫芦背着。 一行三人没向岛上走,而是走向了海边。 沿海边走过一片沙滩地带,进入了一片礁石地域,眼看越走越偏,师春二人目光又有碰撞。 随后,师春手上拿出了一只手帕擦口鼻,吴斤两也打开了葫芦嘴,两人边走边观察着四周。 不见人影,师春忽然停下了,“到底去哪?” 吴斤两也停下了,自动背对了师春观察。 来人指了不远处海面上的一座小岛,“就在岛上。” 师春奇怪道:“宗主不是说了这辈子不想再见到我吗?怎么突然又主动要见,不会有诈吧?我不去了,要见,你让她自己过来。” 来人很无奈的样子,叹了声道:“好,你们等着,我去通报一声。” 说罢起身飞掠去了海岛方向。 没了旁人,吴斤两低声问:“什么情况?” 师春:“不知道,若不是边惟英,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能对咱们这种货色搞这种偷偷摸摸的,也算不上什么台面上的东西,奈何不了我们。” 吴斤两想想也是,他如今一怒之下都敢跟巩少慈叫板了。 稍等了一会儿,来回冲撞礁石的海水里忽然唰唰蹿出数条人影,翻空而落,瞬间把两人给包围了。 落在师春面前的人,师春很熟悉,不是别人,正是一脸贱笑的白术川,围住他们的人正是碣云山一伙,穿着无亢山弟子衣裳的那位也在其中。 “师春,久违了。”白术川冷笑连连,然后侧身恭请了后方一人上前。 乔武功跳到了这边礁石上,盯着师春打量了一下,也是一阵冷笑。 恭候已久的他们已经下定了决心,誓要将师春扼杀在羽翼未丰之时,尤其是看了炼器界的那场比试后,这要是等到成长了起来,会成碣云山的后患,何况还是奉命而来。 之前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守着等着,终于等到了师春和吴斤两出门离开了人群,于是果断出击。 师春:“你又是碣云山哪位?” 乔武功:“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你们夺魁的那三件宝物挺感兴趣,拿得出来就能保你们一命,明白?” 师春:“你们是不是没仔细打探过我们在神火域里的经历?” 吴斤两嘿嘿了一声。 看两人不慌不忙的样子,乔武功哼了声,“都说你们胆子不小,今日看来,确实胆大。” 一旁的白术川道:“师叔,跟他费什么话,先抓了再说,不怕他不交出来。” 想到之前在师春手上受辱的经历,他脸上已是狞笑连连。 师春左右回头扫了眼四周的人手,淡定道:“就你们七个?” 乔武功:“已经是很抬举你们了,宝物是自己交出来,还是让我们动手?” 与师春背对的吴斤两忽回头道:“大当家,你正对那两个是豁口,你自己看着办。” 师春嗯了声,“客栈那边怕是要出事了,要快点回去。” 话落,手中的手帕已化作一张丝网弹出,瞬间将手忙脚乱的乔武功和白术川捆在了一起,网中人大惊失色,还有点稀里糊涂的。 而四周其他那五个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有的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呜呜声。 师春挥手带出红芒,人影一闪,手上红芒停止在了乔武功的心窝,一把赤红的刀插在了他的心口。 乔武功骤然睁大了双眼既有满眼的难以置信,又有某种别样的惊恐。 师春双眼同样瞪大了些,只见眼前的乔武功正以可见的速度快速枯萎,他不但能看到乔武功伤口上的红雾血气注入刀身,还能感受到手上的‘血魂刀’正在畅饮吸收乔武功身体内的血气。 同时还感受到了刀中沉睡的器灵似有苏醒的迹象。 等到‘血魂刀’停止了吸收,乔武功转瞬间已成了皮包骨的干尸。 跟乔武功绑在一起的白术川,那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师叔在自己跟前变成了干尸,差点没吓个魂飞魄散,拼尽法力也挣脱不了,还把自己身上勒出了一道道血口子。 诡异的是,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血气在翻涌,感觉生机在从伤口上流逝,瞥了眼,只见有血雾从他伤口飘出,飘向了那把插在师叔身上的刀上,顿吓了个肝颤,牙关直哆嗦道:“师春,春兄,万事好商量,什么条件都可以谈的……” 师春斜了他一眼,没杀乔武功之前,也许还可以考虑谈的事,人都已经干掉了,还怎么谈?他现在是有了底气,可还没自大到认为自己能对抗生洲第一大派。 刀从干尸上拔出,看着一道道血雾从白术川身上飘出追随,不由细细施法感受刀中神奇变故。 白术川吓坏了,换了谁也不愿坐以待毙,当即施法抵御,还别说,真有效果,施法封住伤口后,立马阻断了血气外溢。 然师春手中刀光一闪,刀尖直接刺进网缝里,挑开了白术川的咽喉。 抽刀横空只见流云般的血气从白术川咽喉伤口飞赴‘血魂刀’内。 瞪大了惊恐双眼的白术川抽搐着,喉咙里咕咕着。 师春空手张开五指,‘绞仙绫’光芒一闪,松绑了,化作手帕飞回了他手中。 他人影一闪,绕着吴斤两周围转了圈,刀光嚯嚯,立见五个呆立不动人的人头落地。 然后又有五道血气如龙般飞向了‘血魂刀’。 六具残躯皆以眼见的速度快速枯萎。 瞪大了双眼的吴斤两目露惊疑,他知道这刀很邪门,他拿着都能被刀内的邪灵搞一激灵,却不知有这么邪门,居然嗜血。 见师春闭上了双眼,担心其被邪灵影响,赶紧唤了声,“春天,你没事吧?” “没事。”师春回应之余也睁开了双眼,他刚才感觉到刀中的邪灵正式苏醒了。 一堆法宝被雷劈坏了,据说修复起来还有点麻烦,没想到这把刀恢复起来还真不算麻烦,吸收血气就够了。 刚才施法正式与刀中邪灵确认主从关系后,他的意志一催,刀中邪灵似在狞笑狂舞,将‘血魂刀’之威张狂爆发。 吴斤两顿感血脉偾张,血气逆流,心神荡漾,赶紧施法护体。 更恐怖的是,那几具残躯的血气竟在瞬间被抽干了,瞬间变成了干尸。 两具挤一起的倒下了,另五具还立着。 感受到了刀中邪灵的狂暴蓬勃,师春又试着以‘浴魔功’来压制,结果那邪灵立马慌的乱窜,似乎想脱离刀身逃逸一般,它刚蓬勃而兴的邪躯血气,竟如同那几具干尸的遭遇一样,正被师春的肉身疯狂汲取而去。 渐渐想逃都没了精力,迅速萎靡了,似在向主人哀泣求饶,求放过。 再次缓缓闭目的师春却吸得很爽,能感觉到自己肉身的生机正越来越旺盛,由此确认了‘血魂刀’吸收的血气能转化成自己能吸收的血气,可谓是意外之喜。 见快将邪灵榨干了,他才停下了‘浴魔功’的运转,放了那邪灵一马,还有用,下蛋的母鸡,不能真搞死了。 见他收了宝刀,一直在警惕四周放风的吴斤两立马凑近了问,“什么情况?” 师春淡定道:“他们身上东西都是你,处理干净点。” 好吧,吴斤两立马去搂着干尸搜身,第一个就是乔武功,而师春这次则警惕着四周帮他放哨。 两人快速搞了搞后,清楚了痕迹迅速离开。 回到客栈的师春,又第一时间联系上了南公子,一番沟通后,他站在窗前静默了一阵。 最终还是出了房间,去了象蓝儿和凤池房间。 一见这家伙进自己房间,象蓝儿就浑身不自在。 她想多了,师春那兴头已经过去了,他对二人低声知会道:“刚探知了点情况,巩少慈是个跑腿的,真想要‘破荒残刃’的是他父亲,他是给他父亲买的。” 正常来说,他喜欢把秘密捏在自己手里,备以留用,但他不知道自己之前的话能不能打动兰巧颜母女,琢磨着若是魔道这边能把巩家那边对付了也好。 二女倒是不意外,凤池颔首道:“早有这怀疑,‘破荒残刃’对大多人来说并无什么太大价值,不值得他花那高价,背后有人很正常,却没想到背后的有点直接,竟是他父亲。” 既如此,师春也就不再多说了。 回头招呼上了明山宗所有人,退了客栈房间,把人带去了海上那座宫殿式的船楼上游玩,说是开开眼界,准备玩玩就走。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巩少慈便带人找到了客栈掌柜,挑明了要买人家手上的宝贝。 那客栈掌柜的没能含糊过去,只说东西是帮人代买的,东西已经让人拿走了。 巩少慈又追问代买人是谁,掌柜的不肯说。 一个看似没啥背景的,巩少慈没客气,直接让人将其给看住了,让其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算是将人给软禁了。 然就在巩少慈刚回到父亲身边禀报情况不久,客栈那边就传来了惊悚消息,客栈掌柜的死了,包括他派去看着的两个手下,都被人给杀了。 大吃一惊的巩少慈紧急赶回去一看,发现人都死在了屋里,三个人都被人给拧断了脖子,外面的人甚至连点动静都没听到,还是守在外面的人闻到血腥味,敲门发现无人回应,推开门看了下才发现不对。 估摸着凶手是从窗户进屋的,而且肯定是个高手。 巩少慈还没从这事上回过神来,突然又一个惊天噩耗传来,其父的手下跑来紧急告知,说巩元芝死了,被人杀了。 巩少慈嘴上怒斥其胡说八道,但还是火速赶回了父亲落脚地,发现父亲倒在了血泊中,连脑门子都被人给拍碎了。 诡异的是,门外的随扈也没看到凶手,听到屋内砰一声震响,再闯进去一看,发现巩元芝身体还在抽搐,凶手已不见了人影。 巩少慈悲愤之余是后怕,要不是被客栈那边的变故给引走了,他真不知道自己在父亲这里会是个什么下场。 同在一个客栈入住的兰巧颜母女,被客栈内急躁纷乱的动静惊动,又不见巩少慈来给交代,遂亲自出门去探看究竟。 不探还好,探知了情况后,母女两个双双震惊了,这死的可是赡部洲右弼侯的儿子,谁这么大胆? 不说别的,仅凭能在护卫的眼皮子底下杀了人,还能不露行踪,就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巩少慈既惊慌又忙乱,已无心顾及母女两个。 母女二人也只能劝他节哀,也不宜在现场久留,先回了自己房间再说,同时联系这边博望楼的人,让帮忙联系一下苗定一,让转告一下这边情况。 对外通气后,兰巧颜的窈窕背影也静置在了窗前,久久不语,她想起了师春之前的提醒,与之有关吗?难道师春知道点什么不成? 踱步来回了好一阵的苗亦兰忽走到母亲身边,满脸惊疑地问道:“娘,师春之前若真的是在提醒我们和巩家保持距离,巩叔叔紧接着就被杀,这两者之间是巧合吗?” 兰巧颜立马扭头盯来,目光冷冷道:“没证据的话不要瞎说,这要是让人听见了,会害死他的。你至少要明白一点,他是没实力去杀巩元芝的,连接近的资格都没有,你只需知道人肯定不是他杀的就行。人家若真是好心提醒我们,我们就更不能胡说八道害人家,明白吗?” 苗亦兰咬着唇,微微点头嗯了声。 兰巧颜又看向了窗外,叹了声,“死的可不是一般人,是赡部洲右弼侯的儿子,此刻在岛上的人,只怕一个都别想轻易离开,走了的也要被追查,我们恐怕还得暂住一段时间,我们也肯定会被盘问,兰兰,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要心里有数啊!” 一场风波就此陡然掀起。 岛上巽门内第一时间赶来了大批的赡部洲王庭人马,可谓千军万马。 岛上第一时间布下了法阵,隔绝了子母符对外联系。 苗定一也在这个时候赶到了母女俩身边,兰巧颜母女这才知道另一个客栈的掌柜也被杀了,正是那个买下了‘破荒残刃’的客栈掌柜。 而巩元芝正好也想要‘破荒残刃’,这是巧合吗?母女二人为之心惊肉跳。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意识到了那件‘破荒残刃’可能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不简单。 有些话不好对外人说,兰巧颜却将师春之前暗中对他们示警的事告诉了苗定一。 苗定一想了想,叮嘱母女二人,有可能是你们自己想多了,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便可,旋即让困住岛屿的王庭守卫给了方便,他先带了妻女离开。 身在楼船上的师春一伙,一个都未能幸免,全部被抓了审问,买卖‘破荒残刃’的事在重点追查中。 为了核实买卖的虚实,师春身上刚收入的那一笔巨额资金,也在审问中掏了出来。 南公子没有坐视,想尽了办法,这场赌局大赚的‘人品’也在此刻发挥了巨大作用,不少人开始介入其中发力,师春一伙很快被捞了出来,并撇清了关系。 盖因宫殿式的楼船上有很多人证,能证明凶杀案发时,师春一伙正在赌船上玩。 若非有铁证,南公子的那些朋友们也未必敢插手这事,死的人毕竟是右弼侯的儿子。 但是那笔买卖残刃的五十亿却没能一同跟着退还,说是还要留待调查完了再说。 楼船顶楼凭栏处,南公子和师春并排而立,迎风细语。 “那笔钱,你不用担心,宝物是你们凭本事赢来的,买卖也是正常买卖,他们都说了不会有事,也都给了保证的,等这事风头过了,会让王庭那边尽快退回来的。现在的问题是你牵涉到了这两桩蹊跷的命案,巩家会不会迁怒于你不知道,但巩少慈确实是被你给得罪了。你这次风头也确实出的有点大了,神火域内还有那么多人因你而死,都是屁股擦的不太干净的事,不知多少人盯着你,近期也该收敛一点了,否则肯定要出事。你手上有了这么多钱,足够你吃穿不愁了,安心蛰伏一段时间吧,有什么事联系我,我安排人去帮你们跑腿。” 师春嗯声之余,有点走神,脑海里想的是巩元芝的死因,他开始以为是魔道天易一脉干的,然象蓝儿却明确告知了不是,上面甚至在向她们询问相关情况,那会是谁干的? (卷三终,卷四预告:草山薄雾) 第四八一章 平和 到饭点了,吴斤两既然为这么点小事赶在饭点来了,自然没有回去的道理。 用他的话说,书馆给你大当家这么点工钱,我多蹭两顿饭怎么了? 说是蹭饭,到了街头,他又顺手买了些美味带去,理由是你大当家都经常嫌书馆那边吃的不好。 师春懒得捅破他,又是跑去书馆看书,又是在三位美女面前做好人,那点鬼心 还记得当初黛晓指责艾翎,能将事情隐藏的滴水不漏,能让黛晓当日被绑架的事实掩盖,一定有一个精明强大的幕后操纵者,掌控着一股强大的力量。 箫乐独声时,袁秋华伴唱: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 杨若离注视他的表情,他一脸地风轻云淡,看来真的没有记在心上的。她就安心一些,可也更愧疚一些,毕竟她对他太冲了。 xiumin乖乖把艺兴随身携带的医药箱递给他,艺兴匆匆的打开医药箱,却丝毫没有手忙脚乱,“月璃乖乖忍着,待会可能会有点疼。”语气像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傅承爵故意加重了‘我们’二字,说罢,也不待景荷西作何回应,他迈开长腿,大步转身。 刘梦儿说道:“同学们,这位是你们一个月中的教官;王教官,大家热烈欢迎王教官讲话!”说完,刘梦儿就开始拍起掌来。 龙烈和智棚笑着看着傲天,他们当然知道傲天是什么意思?他这次居然要把所有的势力给玩一次。 当看到里面的情况后,南宫羽辰紧张而苍白的脸色,顿时一缓,那头杜郎魔猿与一百多头妖兽,并没有进入到内部城市去肆虐,而是正巧被赶来支援的第四,第五两大军团,拦在了这里。 要说现在的年轻人也真够厉害的,二对四竟然不落下风,而且说出来的话都不带重样的。 南宫羽辰四人赶紧望去,便看到上官牧龙站在最前方,而他身后则跟着十道年轻的身影。 “喂!你不会是打算拆了这楼梯吧?这可是古建筑!”康拉德紧张的叫道。 秦露考虑的比较周到,她这一次来见刘伟的妈妈,不单单是见家长,甚至已经打算为结婚之后的生活做规划了。 “破阵的法子……咳咳……”卜算子正想说话,却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口中便吐出几口黑血,昏死过去。 “麻烦你们,联系一下家属,让他们赶紧去雅湘附二医院!”王鸽说道。 但面对不断震动的通道,摇摇欲坠的穹顶和远处还在不断向这边冲过来的精灵武士,他们也只能是苦苦支撑而已。 奥莉拉过旁边摆着的梯子,在下面扶住,让卢卡爬上箱子顶部。没办法,他们现在仍然是地精的外形,这箱子比卢卡还要高一点,要是变回人类外形,这个房间又装不下他,只能先借助梯子爬上去。 他三人本来就已经捉襟见肘了,此时哪里还有余力对付这九只魔蚊鬼娃。 刘栋眉头一挑,似乎没被这惊天秘闻所吓倒,只是带着疑惑地目光看向张天松。 慕容潇笑着接过水晶杯,抿了一口,只觉得一股血腥味溢满了整个口腔,咽下之后,又有一种葡萄酒的醇美在舌尖逗留。 此时他已经知道所谓的器魂攻击是什么东西,并且正在尝试着掌控真正的控宝方式,紫日的器魂似乎很喜欢他这位主人,在他尝试完全掌控紫日的时候,它非但没有毫无抵抗,甚至还帮其一臂之力。 第四七八章 却死香 朝月馆,正门是一座虽显老旧却有精美雕梁画栋的八角楼,阔而大,历经岁月洗礼,气度犹存。 八角楼后又连着一片亭台楼阁的三进庭院。 这处坐落在大致城繁华地带的楼院,本该是聚财之地,实际上却是一座颇有年头的书坊,也是一处藏书阁,多有文人笔谈的身影,或出口成章的调调,文气怡人。 大致城内的文人墨客,喜爱文墨的良家淑女都喜欢来这里坐坐,环境好,氛围也好。 书坊是馆主东闻殊父辈攒历代家藏兴建的,书坊的名字就是朝夕读书的意思。 从书房门楼的老旧气象就能看出,不是什么赚钱的地方,十枚钱进来看书就能坐一天,还管茶水,十五枚钱还赠一份能当午饭的糕点,借书一本一天两枚钱。 一檀金能换一百枚钱,试问这收入维持这么大地方的开销,哪还能有什么赚头。 一身青衣小厮打扮的师春,歪坐在角落里一般没人坐的书桌旁,靠在桌上支棱着下巴,边上倒也摆了本书,不过目光却总会盯着一些大家闺秀的身影欣赏。 见到有人举手摆动,他立马就会起身去几只炉火上提一只热水壶,跑去斟茶倒水,或去添笔墨之类的。 等到关门散场后,再将书籍收拢送上二楼,归类之类的不用他操心馆主二女儿东良玉负责着楼上的藏书。 馆主东闻殊有三女一儿。 做娘的去得早,大女儿东良仪不得不早兼母职,在后院操持一家人的吃喝用度。 三女儿就在书坊前台做掌柜账房之类的。 儿子东良泽是老末,允文允武,代表这个家干点女人不好干的事,外出抛头露面之类的。 总之一家人的家教都还不错,相对来说反倒是身为父亲的东闻殊显得较为迂腐守旧,至少在师春眼里是这样的,一家人守着这藏书楼能赚几个钱?还不如租出去收租。 师春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跑藏书楼来当个打杂小厮。 而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之前觉得南公子的话说得对,又是天雨流星大会第一,又是神火盟约夺魁之类的,卷入利益之争,死伤那么多人,又一下捞了个饱,再迎风面雨的肯定要出事,确实有必要蛰伏一段时间避避风头。 这一避就是两年。 两年后,他在神火域吸收的那些魔气也全部炼化完了,堪堪让他过了临门一脚那一关,修为跨入了高武大成境界。 他的功法跟别人的修行方式不一样,没了魔气也就没了修炼的必要,自然也就有了心思琢磨别的。 他最牵挂的是神火域搞的那堆法宝,不能当废物放那,肯定要想办修好,届时不管有多大用处,起码很值钱。 可童明山研究过那些损毁的法宝后,说基本上已经废了,基本上没了修复的可能。 说若只是法宝的硬体坏了,那反倒好办,可现在的问题,是法宝里的器灵全部安息了。 而这些法宝基本都是匹配着器灵去炼制的,也就是说,你换别的器灵也没用,一换,法宝就彻底废掉了。 除非能找到形态一样、功能一样或者生前修炼功法一致,还有生前修为也差不多的器灵,将其与法宝内的器灵做更换,才有可能修复。 这样的条件,匹配齐全了很不容易,光这种级别法宝的器灵,生前实力就不简单。 一个五品法宝,器灵生前的修为最少是地仙上成境界的,因被炼制成器灵后,毕竟比不了生前,器灵驾驭的境界有降级,大成的会降至上成,上成会降至小成,小成则会跌落另一个境界。 这还是炼制器灵的高手,才有可能只降一级,炼制技艺差的,降个好几级都是有可能的。 当然,也有个貌似最简单的修复办法,那就是直接唤醒器灵。 说是要找一种叫“却死香”的宝物,是一种香料,据说其香气能唤醒死人,只要尸身完好,死亡不超过三个月的人,闻到此香便能活过来。 虽然童明山为此特意钻研了一下,但师春还是有点担心他的水准行不行,毕竟在神火盟约的比试中见过其尴尬的时候,至于童明山为何能夺魁,他后来也问过了,方知是顿悟。 为此,他又拿了件废掉的法宝去找南公子,让他帮忙找找修复的办法。 结果南公子找人检修后,给出的答复跟童明山是一样的,法宝基本上已经废了,可以放弃了。 放弃?对师春来说,怎么可能,他还指望这些宝物出人头地呢,没这机会也就罢了,有这机会如何能放弃? 然非要修复的话,也只有那两个办法,要么找一个类似的器灵进行更换,要么找到‘却死香’唤醒沉睡的器灵。 第一个办法基本不可能做到,那就只有第二个办法,寻找‘却死香’。 可这玩意在远古的时候,还有点量,现在已经是极为罕见,有据可查的,天庭手上好像有收藏,可天庭的藏品又岂是他师春能觊觎到手的。 而现代之所以罕见,盖因这种香来自一种奇特的树木,树名‘反魂树’,‘却死香’便是从此树中提炼而出。 可因为其神奇作用,这种树很久很久以前就被砍伐殆尽了。 关键这树还无法种植,真正的天生地长之物,未成龄时,此树类似于魂体状态,是看不到的,只有长成了才会现形。 可只要一现形,很快就会被人发现给砍掉。 只因此树散发出的香气,能飘散到百里之外,怎么留?与其等到别人弄走,还不如自己弄走。 这大概也就是此树绝迹的原因所在。 按理说,面对这种条件,正常人应该知难而退了。 可师春的右眼不正常,一听此树处于魂体状态时别人看不到,他立马就来了精神,立马就认为自己有别于他人的机会来了,天赐我也。 反正是在蛰伏状态,在家蛰伏和在外蛰伏都一样能蛰伏嘛。 于是他又拜请南公子帮他查一下‘反魂树’的生长地。 大的区域倒是好查,一查就知道原产地在西贺的聚窟州,在一个叫神鸟山的地方,据说那山上到处是那种香飘百里的反魂树,可这是古籍上找到的记载,但因太过久远了,那标志性的树早就砍光了,加之沧海桑田,地形都不知道变过几茬。 问题是,现在的聚窟州也没有叫‘神鸟山’的地名,那些传说只存在于古籍中,是真是假都未必。 没有具体位置,甚至连大致位置都没有,那么大一个地面,让师春怎么找? 当然,一时间查找不到的,不代表就不存在,也许还有人知道,南公子说是帮他慢慢找。 后来有一天,南公子突然告诉他,最近因为比较上心那事,跟一聚窟州那边的朋友聊天,聊到了‘反魂树’时,那朋友说起了数年前发生的一件事,说聚窟州一个叫大致城的地方,突然有一天从城外飘来一股异香,经久不散。 更诡异的是,城外一些坟冢出现了异变,一些尸体复活爬了出来,一时间城外徘徊了一些行尸走肉,怪恶心人的,导致不得不全部斩杀了重新安葬。 一开始,还以为是谁在施展什么邪术,后细查才发现一个共通点,那些复活的尸体都是死了不到三个月的,加之事发地又是在聚窟州,因此怀疑可能有人在炼制或在使用‘却死香’。 师春也是因此才知道,原来‘却死香’也不可能复活死了两三个月的死人,两三个月肉身都坏了,只是复活了尸体的灵魂之类的而已。 这个他不管,只要能复活法宝的器灵就行。 既然聚窟州的大致城出现过‘却死香’的踪迹,谁敢保证没有留下过痕迹,也有可能是匆匆过客,但都不妨碍他过来搜寻可能的蛛丝马迹,他还是比较相信事出必有因,燕过必留痕的。 还是那句话,反正在家也是蛰伏,跑到大致城蛰伏也一样,顺便查查看嘛,万一被他找到了呢? 也就是因为这个,他才出现在了眼下的大致城‘朝月馆’内打杂。 他来大致城后,听说这里有家很有名的藏书楼,他觉得自己是斯文人、是读书人,自然是要常来看看的,闲暇时经常过来翻翻看,想从古籍中翻找一些地名答案,譬如‘神鸟山’,另外还有一个。 来时也很低调,虽然他现在很有钱,说有钱有势也不为过,但穿的还是挺寒酸的,因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有钱,容易惹麻烦,有违蛰伏的初衷。 然就是这样,却被二楼藏书楼上坐镇的东二小姐东良玉给看上了。 不是男女喜欢的那种看上,是发现这位很喜欢看书,每次一来都真心看好久,跟有些人不一样。 东家有女,仨女个个如花似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许多来此的书友是何居心,东家儿女皆是心中有数。 东良玉发现师春跟那些另有企图的男子不一样,是真为看书而来的,顿有些另眼相看。 仔细观察后还发现师春有时在一楼也只是旁观那些书友吟诗作对,众人热闹,他在旁边笑,只欣赏,不参与,有雅兴却不乱入,穿着虽朴素却很有修养,不愧是喜欢读书的人。 其实师春也想过去跟大家吟诗作对的,但他憋了半天,实在是憋不出来,让他笔谈他的字又拿不出手,怎么办? 不得已才在一旁做个恬静斯文的男人。 第四七九章 今何在 仅凭一个穿着寒酸随意,二小姐东良玉就断定了师春不是那种装斯文冲他们姐妹来的人。 她这般观察论断师春,倒无任何男女之情,而是看上了师春的贫穷。 只因大堂坐堂的三妹东良英,既要当掌柜和账房,又要伺候笔墨、斟茶倒水之类的打杂,实在是忙不过来。 大姐东良仪兼顾一家子的吃喝用度,在后院也是忙的,光厨房事就够周转的,顾不上书馆的事。 老四东良泽要主外,大堂帮忙的事也固定不下来。 至于父亲,虽有风骨,却是个不管柴米油盐事的,直白点就是什么俗事都不管的,只有看书、溜街、访友和说教,做儿女的已成人,也不好逼父亲干活什么的。 所以大堂那边的老三是真忙不过来,可书馆的收入真的很微薄,正常雇人有点吃不消,哪怕是每月一两百金的最低工钱,书馆支付起来也很勉强。 如此一来,师春的穷样,那就是个优点了。 更何况还知书达礼,一看就不是乱来的人,那就更合适不过了。 因为以前有过主动帮忙的好心人,结果却是冲她们三姐妹来的,她们的父亲是恪守礼教的人,发现了那人的不轨企图后,抄了棍子,差点把人打出去。 从此她们父亲立了规矩,累死事小,名节事大,不许图谋不轨的人擅入。 看中师春的优点后,她把情况跟姐弟几个一讲,都觉得合适,然后就是老四东良泽亲自勘察师春的情况。 一查才发现,师春是在城外养‘细麟驹’的马场里打杂的,一个月两百金的工钱,住也是住在有味道的马棚里。 马场给的唯一好处就是工作环境宽松,一些事干完就没事了,倒是对得起那工钱。 东良泽回去把这情况跟姐姐们一讲,一合计,觉得有戏,因为那人爱看书呀,而我们这里书多呀。 当然,这事最终还是要父亲东闻殊同意,他们把情况一说,听说师春那么点工钱,还时常来花钱看书,确实不容易。 于是东闻殊这老顽固罕见的同意了。 然姐弟们都清楚,父亲同意也没用,还得那位也同意才行,毕竟他们能给的工钱太低了。 之后东良泽找到了师春,开出了一个月五十金的工钱,包吃住,藏书阁的书免费看也没什么苦活重活和累活。 其实他跟踪的时候,师春就已经发现了他,还以为他有什么不轨企图,正在反观察中,没想到会冒出这么个事来,雇他去书馆打杂? 只是这工钱未免也太低了点,一个月才五十金。 当然,他现在也不会在乎什么工钱,他现在是亿万富翁。 他已经从底层的芸芸众生中杀了出来,在整个修行界也是有名号的人,他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实现了阶层跨越。 打个响指就能把马场买下来,这点工钱真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他很好奇,为什么会找我去书馆? 东良泽讲东讲西都没用,说给别人开不出更高的工钱,师春也不会心软半分,你没钱关我屁事?凭什么你没钱就得降低我的工钱,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最终反倒是一句‘知书达礼’说进了师春的心坎里。 师春发现不愧是书香门第,比一般人还是大有眼光的。 试想,进出书馆的人那么多居然能一眼把他给摘出来,何况他还显得这么穷,看来一身的贫穷样也掩盖不了自己的风骨,大善。 因此认真考虑了起来,想想,蛰伏在书馆也是蛰伏,书馆的环境确实比马场好得多,以后想在书馆翻找东西也方便了。 于是就答应了。 而有他在的地方,十有八九就有吴斤两。 旁听的吴斤两一听还有这种事,去看看书,都能被人追上门来聘用的吗?就大当家那练了不知多少遍练出来的斯文,居然能看出知书达礼来,这书馆上下得有多眼瞎啊! 他也不想呆在这臭烘烘的马场里,去青楼都让人捂鼻子于是也凑了上来,问书馆还要不要人。 怎么可能还要,不说这大个子没接受过审核,未达标准,就说工钱,书馆也真支付不起了,东良泽自然是敬谢不敏。 就这样,师春辞去了马场的活,搬去了书馆住。 东良泽还怪好的,还帮他找马场结算了一些工钱出来,看得出来,书馆的馆主在大致城还有点清名,能让马场这边给点面子,原本的马场可没这么好说话,财大气粗,挺凶的。 吴斤两早已放话,让等着! 结果证明书馆姐弟的眼光还不错,师春有活干活,简单到位,言行举止透着举重若轻的大度,有书友心情不好,说两句骂两句,他也是一笑置之。 遇到好看的女书友,也只是欣赏,无意闻芳。 对书馆三姐妹,更是没有丝毫非分逾越之举。 这点就算是馆主东闻殊,也感觉得出来,这让东闻殊很放心,也很满意。 其实师春很清楚,无论是书馆,还是大致城,自己都只是一个过客,他不想留下什么被攻击的弱点,既是为自己好,也是为这一家子好,因为这一家子太弱小了,沾不起他身边的风雨。 论女色的话,说看不上三姐妹有点不好听,但象蓝儿的姿色肯定是超过三姐妹的。 而东闻殊的性格很显然,是绝不会让女儿随便跟哪个男人的,要在一起就得一辈子的那种,要名正言顺,要明媒正娶。 师春跟他们在一起的吃用也简单,东家人吃什么,他就跟着吃点,浅尝辄止,说是饭量小。 能省钱,东家人自然也高兴。 殊不知一回头,师春就有可能用子母符联系吴斤两弄点好吃的等他过去,某种程度来说,或者对他来说,东家的伙食标准是真不高,确实有点节约。 东家人也发现师春基本不修炼的,白天干活,关了门会出去逛逛,倒下就会呼呼大睡。 这样一来,东家人倒是理解了他为什么五十檀金的工钱也能过,这家伙压根就没什么花钱的地方。 而这样的生活,转眼就是一年多,整个东家人跟他都很熟悉了,连他的家世背景都很清楚了。 南公子给安排的家世背景,没点深层探查力度的,还真查不出来。 哦,师春现在化名叫王平,吴斤两化名叫高和,改自‘王强’和‘高胜’。 出门在外,又因名声在外,蛰伏嘛,自然不好用本名,说到假名,他们自然而然想到了天雨流星大会时的曾用名,说笑了一下,师春随口改成了‘王平’,吴斤两参详了一下,改成了‘高和’。 改完之后,吴斤两忽问了句,“春天,木兰青青若是知道我们又改了这名字,不会生气吧?” 师春的回复是,“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告诉她这个干嘛?” 他们这次出来蛰伏,也没告诉凤池和象蓝儿去了哪,原因不需要说,你象蓝儿自己想去…… 书馆里的一些男性常客,很羡慕师春能有机会周旋于三美之间,偶尔有人调侃他,或者说是嘲讽他,是不是要做上门女婿。 师春一笑置之,不值得计较,真要是对方运气不好以后遇上了,再让人家改口也不迟。 在堂内转了一圈,将所有人的茶水都续满后,他经过“悬赏墙题”的板块前时,驻足看了看上面的悬赏题目。 此墙也算是书馆内的一个乐趣,有人会出题考人,题目旁会标明悬赏数额,小赌怡情。 师春关注的是其中两题。 一是:古‘神鸟山’今何在? 二是:古‘金阙山’今何在? 两题的悬赏额都是五十枚钱,也就是半颗檀金。 题是师春出的,安排了人来悬赏挂题,这种书馆的小情趣悬赏额度也不宜太高。 追查‘神鸟山’自然是为了寻找反魂树。 追查‘金阙山’则是因为天雨流星大会陷入秘境时,那处秘窟干尸的遗托,那个叫金战的妖修,留下了一部‘北斗妖书’,让寻找其后人转交,说是有厚报。 那个什么厚报他其实不太指望,再入西极秘境起码他现在的实力是不敢了,上回差点就没逃出来里面的藏宝还是不惦记为好,所以要不要将那妖书转交,他还没确定,得观其后人是个什么情况,看看值不值得他交予。 此来聚窟州,刚好是金战遗书里提到的地方,所以他想顺便找找看。 没办法,‘金阙山’这个地方也只存在于古籍中,记载中倒也确实有‘金战’其人,但因年代太过久远,也只是寥寥数语带过,说其法力高强,远古时与魔祖一战陨落了。 法力到底怎么个高强法,他们能找到的典籍中看不到任何详细记载,但很多典籍中都有记载、都能证明魔祖是当初的六界第一高手,威名远播至今。 当初多少人死于魔祖手上,在历史中连个只言片语都看不到,皆湮灭在了历史的尘埃中。 而他师春恰好知道金战压根就没死在魔祖手上,与魔祖一战能活下来,这‘北斗妖书’恐怕也是个非同小可。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不能轻易交出去,何况鬼知道金战的后人还在不在。 偏偏史书上没人专门著述‘金阙山’的历史变迁,跟‘神鸟山’一样,找遍聚窟州都找不到这个地名。 连帮忙的南公子都奇怪了,怎么你让帮忙查的地名都是找不到的。 既然这书馆里博览群书的文人多,加之刚好又都是聚窟州的人,所以师春死马当作活马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在题墙上挂了悬赏。 然结果还是一样,这两题挂了好些日子依然是无人解。 这让他心情有些惆怅,一群王八蛋,书都读进了狗肚子里,一个有用的都没有,这里藏书他也翻了小半。 放了茶壶,他走到大门口,靠在了门框上,看着繁华街上的人来人往走神,有时也想过,现在有钱了,就这样静静美美的平静一生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他终究还是有自己的梦想,脑海里时常会有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浮现。 人来人往的眼前,是此间繁华,是妖界地盘,西牛贺州但凡有城,基本都是仙凡杂居之地,大多都有规矩,不能化人形的妖修不得擅自入城,出了自己家门就不许随意在街头现形。 若无这规矩,大家继续山上打洞好了,干嘛还要大兴土木建造城郭。 妖界的地盘,却是人类居多,成神成仙,要品极致,终究还是人手专注的那份细味好。 第四八零章 明着找一下 城内也并不是一味符合人类审美的建筑,也有一些怪异造型的房屋。 有图省事的,直接搬来了不知什么巨兽的颅骨,稍加修饰就当了房子。 有巨型蛇类的骸骨,盘吧盘吧成塔,内外装修一下也宜居。 也有在古老大树上筑巢的。 总之能在城内这样置办宅子的,在大致城基本上都是有相当地位的妖修。 城内四通八达勾连的道路,若无这些怪异建筑的存在,可能是比较规整的,道路一遇这些建筑就要拐弯变形,偏偏道路又还要从那些建筑的门前过。 各种建筑,瓦屋顶,茅草屋顶,羽毛屋顶,树皮屋顶,还有闪闪晶石的宝石屋顶,有些有屋没顶,喜欢露天。 掌控这座城的人,居住在城中央的山上,山巅亭台楼阁颇有仙气,下了山巅向下的建筑则显得肆无忌惮,有山洞,还有窝棚,有无序堆迭感,远远一眼看去,透着妖邪味。 山巅恢宏建筑宛若镇压着山下的妖邪,也象征了城中的秩序。 秩序很重要,秩序一崩,将无人再来,给再多的许诺也不会有人相信。 城外是起伏的山峦,是一望无垠的草原,如碧波荡漾。 裹心草,一种高达两丈的巨型植株,垂曳的叶子很有韧性,人爬上去能躺着睡觉。 如缎带的道路在草原中蜿蜒长长,有细麟驹拉着的马车来回驰骋,也有细麟驹在草原上啃食。 细麟驹,锥头锯齿,黑皮革似的竖耳,口吐黑色信子,一身的细密鳞片也像蛇皮,蓝宝石般的眼睛,一人高的体躯,豹子般的腰身,狮尾,坚实的铁蹄,有迅捷如风的速度,还有极强的负重能力,可日行千里。 在此是以裹心草为食的,一口就能轻易撕开裹心草的坚韧表皮,一层层撕开后,啃食笋心似的芯子。 草原中哗啦倒下的裹心草下,大概就有一只细麟驹在啃食。 草原下的氤氲还未完全散去,荡向道路,又不时被冲过的马车荡开。 城中山上偶有流光高起高落,或远去或远到。 咚…… 城内山巅的一声钟鸣荡涤四面八方,吹起的风摇动草原上的波浪起舞。 倚靠在门框上的师春醒过神来,抬头看了看上空,敲的是午钟,正午了。 两个拿着风车的小孩手牵手嬉笑着从门口跑过。 对面的楼窗上有灵猫守窗,蜷缩着打盹。 通过斜对面的窗口,能看到里面屋梁上的妖蝠倒悬。 不远处的屋檐上有翻爬的大蜈蚣在为主人巡视屋宅,又似在屋顶上跟着街头的小孩奔跑,目闪森森幽光。 三小姐东良英从后院出来,抱着一束弟弟今天刚弄来的鲜花,走进了柜台里面,提壶给花瓶里灌了清水后插花。 天天守着柜台重复一样的活很枯燥,所以她喜欢这样的鲜花点缀,好让自己的生活多一点美好和新鲜。 一袭鹅黄裙裳,纤纤细腰,如画眉目间尽是青春的靓丽蛋白感,明眸皓齿的她才刚刚年过十九,在修行界来说,很年轻很年轻,花骨朵似的年纪,初武上成境界的修为。 没什么修炼资源,就这样点滴累积的修行方式,也就这样了。 有幻想,没有付诸行动的野心,只求安稳度日的普通人,所谓的修行也就是用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而已。 目光无意间触及师春倚靠门框的背影,她眸光略凝,一边扶着花瓶慢慢垂首轻嗅鲜花,借花枝掩饰自己的打量目光。 早已不是刚认识,这个王平来了已经有一年了。 一年的时间,就相处来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 一家人对这位还是比较认可的,唯一稍有疑虑的是其父。 既省钱又能干还本分有什么不好呢?但这恰恰是其父偶有疑虑的地方,虽说能捡到这个便宜对他们家来说是好事,但其父的理念是,天下哪有好捡的便宜。 她还年轻,跟父亲的观念自然是难以吻合的,觉得父亲的想法未免太苛刻,世上哪有完人。 她唯一对师春感到奇怪的是,这人不管怎么相处,好像都跟他们一家保持着一条无形的距离,虽然言谈举止都显亲近。 以前觉得这样挺好,能让一家人安心,后来时间久了,她又觉得不太好。 一家三个女人,家里没别的男人,就一个师春,何况师春长的也不赖,而师春身上那股从容淡薄的味也不是左邻右舍身上能看到的,朝夕相处久了,说让三女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有违人性。 加上师春又很穷,容易让人觉得问题不大。 东良英在前台坐镇,一些嘲讽师春要做上门女婿的话她也听到过。 但师春言行举止划定的界线很明确,在如此家教环境下成长的女儿自然也是谨守本分的,所以两边无任何暧昧,一片冰清玉洁。 所以东良英只会偶尔这样悄悄观察一下师春,揣摩师春此时靠在门口走神在想什么,没哪个男人会一辈子为这点钱在这吧,迟早是要走的吧? 她的姐姐们也说他可能迟早是要走的。 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浓眉大眼的高个子,东良玉认识,王平的朋友高和,马场那边曾经的同事,王平来这做事后,高和也经常会来书馆看书,经常强调自己跟王平一样,都是喜欢看书的人。 偶尔还会来蹭一顿饭,跟东家的人算是熟悉了。 跑上台阶的吴斤两顾不上跟师春说话,先朝里面张望,一眼就跟东良英对上了,挥手嚷了声,“三小姐,我带王平去买点东西,马上就回。” 东良英掸了掸手,对回头望的师春道:“这里我会看着,午饭了,早点回。” 师春略欠身表示谢过,走一时半会儿也没事,他拿的工钱低,这点自由是有的。 转身离去前,吴斤两还是忍不住又扭头多瞅了东良英几眼,心中哀叹,这人呐,真是没法比,看个书能住进三个如花似玉美人的家里去,这理到哪说去。 离开书馆门口后,他叹出气来,“书中自有颜如玉,原来是真的。” 师春懒得理他那点鬼心思。 两人经街头,走进偏僻区域后,吴斤两方低声道:“家里来消息了,安无志的修为已经突破到地仙境界了。娘的,这神火属性助升修为的进度也太神速了,照这速度下去,真不知道他们要提升到哪个境界才能恢复正常修行进度。” 这个问题,师春也无法给出答案,因没什么前车之鉴做参考,目前他们知道的前人也就是司徒孤吸收了六朵的,这种吸收了一二十朵的真不知对照谁来做参考。 而童明山和朱向心的修为也都已经突破到了人仙大成境界,进度上总体慢了安无志不少,是安无志的修行天赋更高,还是用来打斗的功法有一定优势,他们也不清楚。 不管怎么说,自己人修为进度快是好事。 就是这进度也不是神火威能凭空白白提升起来的,而是花了大量修炼资源去堆的,三年多的时间,已为童明山三人花了近二十亿,虽花的肉疼,但师春依然是全力支持三人修为的提升。 有了童明山在炼器界比试时的蹩脚表现,师春又拿出了几套火性修炼功法给让三人挑选,是神火域湖心塔内带出的遗骸上暗藏的修行功法,让他们各自挑选了一部适合自己修炼的。 那些远古大能的功法,应该是比他们原本门派的修炼功法要强很多的。 当然,有好功法他肯定是要先紧着吴斤两的,这个没得说的。 只不过塔内的九部功法,就有六部是火性功法,只有三部可供吴斤两挑选,其实也没得挑,还是看哪部更适合自己,再好的功法与你天赋不符,练不成也是假的。 吴斤两经过尝试修炼,最终选定了一部名为《诸相功》的功法。 于是师春按下此功不再外传,只将另两部功法给了明山宗其他人挑选,看谁适合修炼。 褚竞堂直接婉谢了,他出身‘碧澜宗’,修炼的是水性功法,改练完全不同属性功法的话,要废掉一身修为和法源才能重新修炼,不愿受那个罪,也不愿放弃苦修多年的修为。 吴斤两重修别的功法,也是遭了大罪的,重塑法源,那滋味不好受,也想过要放弃,毕竟现在衣食无忧有钱了,是在师春的严厉训斥和施压下才坚持了下来,也是花了差不多两年时间才重塑成功的。 也是等到他跨过了那道门槛步入了《诸相功》的修炼正轨后,师春才悄悄带着他离开了胜神洲王都,算是亲自督促着吴斤两过了那一关。 而此时沉吟思索了一阵的师春却略有了些危机感,手下人的修为提升这么快,未来的情况怕是很难说。 短期内,大家可能惦记他的恩情,或依赖于他提供的修炼资源,将来呢?指望一个能高高在上的人一直屈居你身前吗? 念及此,他有点蛰伏不住了的感觉,又想念那些魔道了。 斟酌再三后,他忽道:“在这找了一年多了,一直找不到‘却死香’的线索,再这样干耗下去不是个办法,得转个弯了。” 吴斤两一听就知道他有了别的想法,问:“怎么讲?” 师春沉吟道:“如果与‘却死香’有关的人真隐匿在这一带,暗中找不到,那不妨明着找一下。” 吴斤两好奇,“怎么个明着找法?” 师春随手抓了只小饼盒递给他,“其实‘却死香’我也有一些,你闻闻看。” “啊?”吴斤两一脸错愕,脸上写满了疑问,赶紧接到手,打开了盒盖,只见一版黑色油膏,端详了一下,又放到鼻前轻嗅,确实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不禁狐疑道:“这能是‘却死香’?传说中的香气应该比这强烈得多吧。” 师春淡漠:“如果有一间商铺,说自家铺子里有‘却死香’,不识‘却死香’的闻到了,像你这般反应很正常,若懂‘却死香’的人闻到了呢,会是何反应?” “是何反应…”嘀咕中的吴斤两恍然大悟,明白了手上的东西压根不是却死香,“你的意思是,把人给钓出来,但凡反应有异的,再针对性的排查?” 师春拿回他手上的小饼盒盖好收起,“我若是那个与‘却死香’有关的人,听闻城中商铺也有‘却死香’展示,应该会忍不住来一看究竟,看看又不会损失什么。” 说着忽然一个转身,不再往偏僻深处去,向来时的繁华主街道那边走回去了,背对着给出了交代,“你我不好出面,传讯调褚竞堂、劳长泰、肖省来操办此事。” 他现在的实力,哪怕远在此地,也随时能将自己的意思和意志传递到胜神洲王都那边去,只需在两三座巽门附近安排两三个人做传讯节点,接到传讯的人立刻过巽门向下一个节点再转达传讯便可,巽门昂贵的进出往返费用已不在这边考虑范围内。 第四八一章 平和 到饭点了,吴斤两既然为这么点小事赶在饭点来了,自然没有回去的道理。 用他的话说,书馆给你大当家这么点工钱,我多蹭两顿饭怎么了? 说是蹭饭,到了街头,他又顺手买了些美味带去,理由是你大当家都经常嫌书馆那边吃的不好。 师春懒得捅破他,又是跑去书馆看书,又是在三位美女面前做好人,那点鬼心思连街边溜过的耗子都知道。 两人回到书馆时,东良英正端着托盘给一些闲暇在书馆的客人分发糕点。 修行界的人,除了先天缺失不适合修炼的人,大多不管修行天赋如何,或多或少都会炼气强身,所以也不会都定点餐食。 正常来说,这是师春的活,师春见状立马就要过去接活,谁知吴斤两一把拽住他胳膊,并一把将刚买的草叶包裹塞给了他,抢步嚷声道:“三小姐,我来帮你。” 东良英扭头一看,大惊,立马娇声喝道:“你站住!” 然后朝师春道:“王平,他身上味太大,你快带他去后院。”偏头示意了一下书馆里的客人,示意不要影响客人。 说这么直白,一脸错愕的吴斤两呆在了那。 于是师春上前,伸手拽了他肩膀领子,一路拖到了后院才松手。 吴斤两也扯开衣领子埋头进去闻了闻,叽里咕噜道:“没味啊我来之前还特意洗了澡,还抹了香你帮我闻闻,真的还有味吗?” 说实话,师春也没闻到他身上有臭味,确实是洗干净和抹了香的,可问题是人家东良英哪能等闻到味熏着客人再有反应。 他也不会说东良英先入为主了,手上草叶包裹塞回给了他,反问道:“你说呢?” 于是吴斤两一脸悲愤地抬头仰天望,喃喃道:“王兄,我不想在马场干了,我换个地方吧。” 没人回答,听到身后脚步声,回头看,发现师春已经回前面帮忙去了。 白说了,吴斤两呼出一口气,目光扫视四周。 后院亭台楼阁虽老旧,但气韵犹存,平常是有打扫、有人气的,水池有鱼,错落的花圃不说百花齐放,几十种是有的,打理这里的人是愿意躬身于生活并热爱的。 吴斤两对花花草草没兴趣,他只对人感兴趣,人比花娇。 对此他也熟悉,直奔此间厨廊而去。 廊内的厨房里,有一道穿着朴素的窈窕身影在忙碌,案板前系着围裙束腰的背影曲线看直了吴斤两的双眼,神情呆滞在了厨房门口。 察觉到门口有人的女人回头一看,见是他,又见其手上的草叶包裹,轻轻柔柔一笑,“又带菜了。” 笑容很温柔的那种,抬手腕揩了揩眼角垂发,额头不知是水汽还是沾染了油烟气,温柔里带着质朴的贤惠感。 不施任何粉黛,白嫩的肤质很好,眉目里的质朴风情更是令人如见清风明月,很端庄的婉约美,让男人一见就心安的那种,一见便知家教底蕴。 年纪也是姐弟中最大的,已有三十多,大姐东良仪。 像这种普通人家,不是什么正经修士,这年纪其实早该嫁人了。 早些年也差点嫁了人,对象她也只见过一次,婚事是其父一手促成的,这一家是典型的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的那种。 对象是其父东闻殊老友的儿子,住在另一座城,两个父辈刚把婚事敲定,男方就出事了,不知被谁给杀了,据说尸体像是被妖修或野兽啃食过。 大致城这边倒也没什么人知道她跟人敲定过婚事,关键不知东闻殊在坚持个什么劲,从那后就没有再提大女儿的婚事,有来提亲的不管条件如何,都被东闻殊给婉拒了。 为了让父亲在大姐婚事上松口,老二东良玉也拒绝嫁人,说哪有老二出嫁在老大前面的道理。 两个过了出嫁年纪的女儿不嫁人,说闲话的不少,认为东闻殊是想招上门女婿,也难怪有人会说师春要做上门女婿。 对吴斤两来说,那些乱七八糟的都是小事,他只知这三姐妹个顶个的漂亮。 趁东良仪回头干活,吴斤两又扯着衣领子嗅了嗅,然后才快步过去,将买来的菜放在了案板上,嘿嘿道:“蹭个饭,大姐一起给切了。” 东良仪莞尔,也没多说什么,只觉这位是个厚脸皮。 她父亲觉得吴斤两图谋不轨,常来此地会坏女儿家名声,以前赶跑过吴斤两一次。 可吴斤两之后照来不误,只不过后面再来也没撞见过她父亲,还挺奇怪的,要不是知道其父来回没个准信,少有提前招呼的时候,这边差点都怀疑是师春报了信。 而他们姐弟倒是没有驱赶过吴斤两,毕竟给师春的工钱那么低,人家的朋友偶尔来蹭个饭而已,何况还自带好菜。 吴斤两又想帮忙打下手之类的,主动找活干。 在这事上,东良仪是要驱赶的,不想跟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厨房也不行,这是家教。 于是吴斤两又出了后院,去了藏书楼去看书。 正午的藏书楼二楼,已经没了看客,一个亭亭玉立的女人站在八角楼朝向巷道的窗口,伸出窗外的手高过了头顶迎接阳光,抬头能看到透光的血脉眸光里流出探索和迷茫。 她的皮肤很白,是一种病态的苍白,一看就是很少见阳光的那种人,偶尔还会轻轻咳嗽一声。 正是东家的二小姐东良玉,普通人的年纪来说,不小了,有二十六。 也确实是个普通人,一家里面唯一没有修炼的人,真正的凡人之躯。 不是不想修炼,而是天赋不行。 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因父亲的执拗和顽固,说了不该说的话,得罪了人,导致东家发生了变故陷入了巨大的困境中,当时没人敢搭手帮忙,最后还是父亲的那个差点成了大姐公公的老友闻讯后四处奔波求助,才将东家从困境中拉了出来。 就因为那一遭变故,她东良玉还未出生就伤了先天根本,是带着病降世的,一直受治不好的病患困扰,无法修炼。 倒也不是彻底不能救治,但要改先天缺陷,需重铸血肉经脉,这根本不一般人能做到的,需要大修为的高手和昂贵到难以想象的灵丹妙药才能赐予新生,这压根不是东家这种普通家庭能触及到的希望。 可能也是带病的缘故,窗前的身躯苗条且清瘦。 也许是为了掩饰瘦弱的身形,穿了件略显宽大的柔蓝色长衫,是男款,头戴银色纱帽发冠,两条银色缎带垂在后背,一手还拿了卷书负手身后,一手窗外。 是个女公子打扮,其清丽容颜一看便知是个女性,真个是出水芙蓉般的清秀之姿,闻声回头,眉心一点天生的粉红美人痣,又有满身的书卷气。 看到上楼的是吴斤两,她也懒得坐回去做什么借记了,毕竟是师春的朋友,偶尔免费看个书犯不着收钱。 吴斤两嘿嘿一笑,点了个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便钻入了书架中找书看,偶尔通过书架缝隙去偷窥东良玉。 此女虽然瘦了点,但吴斤两觉得还是挺漂亮的,符合他的审美,逛过的青楼无数,见过的美人无数,没见过这种气质的女人。 “啊,甚好,此处甚好。” “啊,不错,不错,大赞。” 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好内容,吴斤两叫好的声音不时传出。 从附近书架旁走回去的东良玉闻声莞尔,对于吴斤两看书自带声音的行为,她已是见怪不怪了。 午饭很快好了,赶着饭点回来的东良泽跑上来喊了声,“高和,下来吃饭。” 是个英姿勃发的少年郎,才十六,也算是早当家了,其母生下他不久就因故去了。 东闻殊把姐弟几个拉扯大也不容易。 下了楼的东良泽又喊师春,师春让东良英先去用餐,大堂这里还要有人看着,两人轮换。 很快,东良仪、东良英、东良泽和吴斤两坐在了一块用餐。 都是蕴含了些许灵气的普通菜肴,但色香味说实话也很一般,能让东闻殊老是不愿回家吃饭,能让师春这个修士跑出去偷吃,能让蹭饭的吴斤两忍不住带菜来,东良仪的厨艺就可想而知了。 从小吃惯了的也就罢了,东闻殊肯定不是从小吃惯的,师春和吴斤两肯定也不是。 吴斤两就不明白了,长这么好看,看着那么温柔贤惠,做事还那么用心的女人,怎么搞点吃食会这么尴尬,做东西靠想象的吗?偏偏他愿意帮厨人家还不肯。 他也问过师春,师春的怀疑是,可能吃的方面没出去见识过啥好东西。 不过吴斤两当面还是一个劲地夸好吃的,边吃边嘿嘿哈哈嘴巴不停的表现自己。 他不知道的是,东良泽曾看到过他去青楼,还不止一次看到过,他回来后都跟姐姐们说了,还让师春劝劝吴斤两来着,说是赚两个钱不容易,扔那种地方去不值得。 师春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劝。 所以,姐弟四个都知道了吴斤两喜欢去青楼,师春也知道他们知道了,但是却没告诉吴斤两,怕败了吴斤两的兴,不跑腿买吃的主动送上门。 这四人吃完后,东良英回去替了师春回来用餐,吴斤两也跟了去。 东良泽则替了藏书楼二楼的东良玉回来。 厨房里的东良仪从窗口看了眼外面坐下的师春,身形避开窗口,往耳背挽了挽头发,整了整衣裳,然后才端着托盘里的几样小菜送到了外面。 一盘切肉放在了师春跟前,道:“高和买来的。” 放下菜就回了厨房里做清理,轻拿轻放的清洗动静。 师春还是挺给吴斤两面子的,吴斤两买来的菜,筷子下得勤。 无意抬眼,见对面守着跟前菜慢慢细品的东良玉太清瘦了,师春将摆自己跟前的那盘肉也推了过去,见她不碰,后来忍不住夹了一大筷子放进了她碗里。 东良玉讶异抬头看去。 师春道:“他能来蹭吃,你也不要太见外。” 东良玉那无事不开口的安静性子一如既往,缄默无言,拨动的筷子尖尖犹豫了一阵后,试着夹了片肉纳入口中细细咀嚼,白皙的耳朵边边瞬间泛红。 第四八二章 寻宝斋 书馆大堂那边,吴斤两趴在柜台前搭讪三小姐东良英,纠结的话题居然是保证自己身上真的没味。 偶尔会被堂内那些聚在一起谈天论地的读书人打扰,吴斤两有点烦他们,这些人总是一副天上地下无所不知的样子,三小姐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是干这一行的,好像挺吃他们那一套,遇见能做出好诗来的,不但两眼放光,还能免费之类的。 既如此,他也想融入这些读书人中间,毕竟自己现在也经常来读书,但最终还是被那些人的吟诗作对给劝退了,也终于明白了大当家为何只能坐在角落里。 他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是,这些人就算加一起自己也能给咔嚓了。 当然,偶尔也会有欣慰的时候,某次居然听到这些读书人议论到了师春身上,有一人居然还说出了他吴斤两的名字,顿觉颇有意思,连这偏僻之地也有人听过咱的名号啊! 想开了也就不跟这些读书人计较了。 这次照旧没能博得三小姐的欢心,他混吧混吧也就告辞了。 没办法,还有大当家交代的正事要办。 他很清楚,法宝若能修复,便是眼前最重要的大事,之所以蛰伏,不就是因为自己实力不够嘛,而法宝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修为方面他们肯定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提升上去,而一旦有了一批高级法宝傍身,在修为提上来的这段时间内,至少能免去大部分危险。 谁叫他们在实力还不够的时候,就招惹了好多不好招惹的人。 当春天听到安无志修为突破到了地仙境界,便突然决定加快寻找‘却死香’的进度,原因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手上得有一批镇得住的东西啊。 很快,次日,褚竞堂、劳长泰、肖省便奉命赶到了大致城。 碰面的地方在城外草地的一处坡丘上,出城后一眼能遥遥看见的坡地。 虽站在了高处,却有高高的裹心草遮掩。 三人静候了一阵,忽有唰唰声从晃动的草林中传来,不多时,只见吴斤两骑着细麟驹穿梭而来。 戒备中的三人顿放松了警惕面露笑意。 吴斤两在三人跟前跳下坐骑,拍了坐骑,让它自行吃草去了。 三人看了看四周,不见师春,褚竞堂好奇道:“吴老大大当家呢?” 此‘吴老大’非正经意义上的吴老大,是指吴斤两老大个子,加之还能满足吴斤两那觉得高他们一等的虚荣心,双方都能接受的称呼。 吴斤两道:“我在这里叫‘高和’,大当家在这里叫‘王平’,外面碰到的话,装作不认识。” “王平,高和。”三人嘀咕之余,忽陆续想到了什么,一个个扭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三人对‘王胜’和‘高强’这个名字可不陌生,都是当初的受害者,虽说如今事情过去了,可他们想说的是,你们取名就不能上点心吗?有这么懒的吗? “说正事,大当家现在不好脱身,让我来转告……”吴斤两当场嘀咕出了计划和预谋。 于是几天后,大致城就有一家名叫“寻宝斋”的店铺开张了,卖的是一些修行界的小小珍玩之类的。 不得不说,有了钱之后,办事效率就是不一样了,在不图赚钱的情况下,一家店那是说盘就给盘下了,放在师春和吴斤两刚出生狱时,光这个本钱就值得二人折腾好久。 至于店里的珍玩之物怎么来的,那更简单,南公子名下类似铺子有的是,吴斤两直接让褚竞堂去打包了一批价值几千万的东西来。 不付钱的那种,先拿过来卖,卖完再跟南公子那边的店铺结账,卖不完的可以退回去。 本来南公子说白送的,但师春不接受,说一码归一码。 而卖珍玩这类东西容易惹来伸手的,南公子为此也找这边的朋友暗中打了招呼,让必要的时候暗中帮忙关照下。 对于这种不痛不痒的事,南公子的面子还是挺大的。 铺子说开就这么开起来了,操持店铺的三人并未站在台前,这也是吴斤两的意思,怕‘却死香’的名声放出去后,会引来见过褚竞堂三人的,台面上的事雇人做就行。 寻宝斋开张了近一个月后,等到褚竞堂他们把店铺的经营摸出了大概的头绪后,才在师春的授意下,放出了‘却死香’的消息。 不出几天,相关议论就出现在了书馆内。 “听说了没有,城里一家叫‘寻宝斋’的珍玩店,有‘却死香’。” 突然冒出的议论声,令坐在角落里翻书的师春略抬头看去,是个已经长了一把胡子的读书人。 “听说了,已经引起了不小的动静,本想进去开开眼界,谁知不让白看,要给钱的,看一下居然要一檀金。” “对,说是镇店之宝不卖,只供观赏。” “不卖?只是看一下就要一檀金,想钱想疯了吧,鬼才花这冤枉钱。” 一旁听的女子忽问道:“就是早年导致过尸变的的东西吗?” “没错,就那玩意,送人都未必有人要,看一下还要钱,真不知道怎么想的,由此可见,那必是家黑店,大家以后买东西一定要避开他。” “唉,你想多了,那种珍玩店,不是我们普通人能消遣的地方。” 师春听的莞尔一乐,据他所知,这几天愿意花钱去闻香的还不少。 在这呆久了,知道这些人的话听听就好,继而又低头翻自己的书。 却不知道柜台后面的三小姐东良英正借着花瓶的遮挡,悄悄观察着他。 一开始‘却死香’的说法,确实在城内引起了一阵骚动,跑去鉴赏的人不少,说实话,要不是南公子未雨绸缪先帮忙找人打了招呼,还真有可能要出点事。 因为有人不管‘却死香’是真是假,想拿走鉴赏一下。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又个把月过去后,此事的热度算是慢慢下去了,至少在大致城已经算不上了什么话题。 得到的结果也不理想,这么久了,也没发现什么明显可疑的人。 吴斤两也怀疑上了这个办法到底有没有效,犹豫那店还要不要继续开下去,尤其是外面还传出了‘却死香’是假货的说法,说寻宝斋在骗钱。 为此,他又借着这次去书馆蹭饭的工夫,拉着师春到后面院子里嘀咕出了自己的疑虑。 师春想了想道:“咱们目前也确实没别的办法,大家闲着也是闲着,铺子不要关,开在那继续等,假货的传闻,对真正与‘却死香’有关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干扰,换做是我,越是有真假之论,反而越会想亲自确认一下。” 吴斤两思索着微微点头“好吧,我回头交代他们。” 师春:“褚竞堂他们不会看走眼吧?” 吴斤两:“这个应该不会,我反复交代了他们的,他们三个轮流当值观察,不会错漏任何一个人,他们这点鉴别能力还是有的,不用担心。” 二人敲定此事后,刚走回到后院门口,忽听前堂传来东良英喊“爹”的动静。 然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怎么就你一个人,王平呢?” 吴斤两一听,脸色大变,轻唤了声,“不好,菜白买了。” 然后扭头就跑,没走正门,从院子里直接翻墙跑了,惹得看宅的灵猫报警式的“喵”了声,吓得跳到巷子里的吴斤两跑得更快。 回到大街上后,他才算是稳下神来,正欲出城回马场,没走几步,又捶了下额头,差点忘了正事,刚跟师春聊的事,他觉得还是要当面跟褚竞堂他们说清楚了才好。 顺便去找点吃的,昨天就留着肚子呢。 一路走到寻宝斋门口,毕竟是自家的铺子,一来就有巡视的心态,不免站在外面街道上对铺子牌面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下,若发现什么问题也好提醒褚竞堂他们纠正。 还不等他朝铺门走去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嘘嘘声,还喊他,“小高,小高,这里。” 回头东张西望的吴斤两锁定了寻宝斋斜对面的一个小吃摊位,只见棚子下一个干瘦小老头朝他一个劲地招手。 老头长的确实不咋样,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两撇焦黄的八字须,下巴上还有一小撮,一脸贼笑。 老头有个偏女性化的名字,名叫黄盈盈,是个妖修,城内一家灵米铺老板的丈夫,入赘的那种。 算是吴斤两在这里志同道合的一个朋友,相识于青楼。 初次见面就在青楼,也不管认识不认识,反正黄盈盈被青楼给逼慌了神,恰好撞见进来的吴斤两,扑通给跪了,抱了吴斤两的大腿求救,要找吴斤两借钱。 欠了青楼的账,不给拖了,否则要去灵米铺找老板娘收账。 关键是,吴斤两看起来有那么傻吗?自然是不借,让他死一边去,一脚踢开。 谁知黄盈盈看出了他是外地人,软的不行,跟他来硬的,立马被吴斤两一脚给踢出了事,倒地哀嚎,耍上无赖了,大喊打人了。 吴斤两也不是吃素的,但是,这回还就吃这一套了。 没办法,隐瞒身份而来,又不想在青楼搞出名声,怕影响自己在书馆三姐妹那边的形象,最后吃了这个哑巴亏,给了二十枚檀金息事宁人。 之后也搞清了黄盈盈的情况。 就这背景也敢坑老子? 吴斤两立马还以颜色。 第二天,人在街头的黄盈盈就被人一口黑布口袋给套走了,自己都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人给绑了,被人绑出了城一顿暴揍,挨完打才见到了绑他的人是谁。 吴斤两刀架他脖子上,逼他写下了一千檀金的欠条,敢不给,就找你老婆收去,跟你老婆好好理论一下青楼的事。 第四八三章 合伙开眼界 反正两人算是不打不相识,就这么认识了。 至于欠条上欠下的钱,至今也未能还清,因为黄盈盈实在拿不出钱来还,他夫人把钱管的太紧,又惧内,只能是逮住机会就偷几袋灵米给吴斤两抵账。 能有东西慢慢抵账也行,吴斤两也能接受,就是一个人吃不完,遂送了点给书馆,然他也不好老是给书馆送米,否则不好解释来路,于是藏身上的储物袋里存了不少灵米。 就这么一来二往的,加上有共同爱好,熟了。 此时见老家伙到饭点了还混在外面,吴斤两多少有些意外,也不怕被那母老虎给吼死。 他走进小吃摊位瞅了瞅吃过的碗碟,哼了声,“老黄,没钱还账倒有钱出来吃摊子。” 黄盈盈唉声叹气道:“我身上几个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总得留几个跑腿时应付事吧。来碗鱼羹?我请客。” 刚好肚子空着,难得对方大方,于是吴斤两坐在了对面,算是默许了对方的宴请。 黄盈盈立马挥手招呼,“老板,来碗鱼羹。” 很快,鲜香滑嫩飘着丝丝灵韵的鱼羹上了桌,吴斤两也不客气,这老东西没皮没脸的也没少蹭他的,捧碗,顺着碗沿嗦了起来。 黄盈盈笑眯眯看着他的吃相,虽不太斯文,却也不敢小瞧。 他虽不知吴斤两为何会沦落到马场里打杂,但从被绑的那一刻起,便知这是个狠人,光天化日之下,无视城内规矩,敢在城内大街上绑人,这胆子得有多大才能干出来? 重点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绑了,突然就感觉身体难以动弹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黑口袋套了脑袋昏死了过去。 事后也不见对方有丝毫慌乱,绑人后拿捏的路数一套一套的,稍加琢磨便知,绝不是头回干这种事的主。 等到吴斤两嗦了半碗下去,黄盈盈方朝寻宝斋那边小声蛐蛐,“听说那家寻宝斋有个镇店之宝,外面到处在传说是假货,可这寻宝斋竟丝毫没有收起来的意思,还在显摆,有没有兴趣去瞅瞅?” 昂天打了个嗝,正要再次端碗的吴斤两略怔,他当然知道寻宝斋的镇店之宝是啥,眨了眨眼道:“看一眼就要一檀金,我可看不起。” 虽然自己也算是身家过亿了,但底层普通人的人设还是要维持的。 隔着桌子的黄盈盈够着脑袋低声道:“我打听过了,一檀金是指看一次的钱,允许身边有伴的,一次允许同时进去两个人一起看。” 这个规矩吴斤两当然知道,狐疑道:“什么意思,你想进去看看?” 黄盈盈叹道:“咱们这日复一日的,日子都不带重样的,多无聊啊,反正我这辈子是困死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了,城里好不容易来件新鲜事,还不得去开开眼,只要能凑热闹的,我每次都不落下的。” 吴斤两知道东西是假的,知道根本没必要花钱去看,但他也不可能提醒对方,无所谓道:“看不起,你也不要跟我说,要看你自己去看。” 黄盈盈低声道:“这不是囊中羞涩嘛,你我二一添作五,一人出一半的钱,咱们一起进去开开眼界。” 吴斤两觉得好笑,“那玩意,看不看能有什么关系,是能多长点肉啊,还是能提高修为?完全没必要花那钱。”说罢继续嗦自己的鱼羹。 黄盈盈:“话不是这样说的,这叫见识,打个比方吧,书馆那三个小美人,都是读万卷书的人,你跑去跟人家说什么,人家都未必有兴趣搭理你,你若是说你进寻宝斋看过了‘却死香’,她们一定会好奇,起码会主动问你是什么样的,这不就有得聊了吗?虽穷,却愿意花钱买见识,这话说出去,她们也会高看你一眼不是。” 他是懂吴斤两心思的,没办法,吴斤两找他摸过三姐妹的情况,何况又有共同爱好,又旁观过吴斤两搭讪东良英的情形,不知道他的小心思才怪了。 一语中的,吴斤两手上的碗顿住了,挑眉琢磨了起来。 虽说不花钱也能说出寻宝斋里的‘却死香’是什么情况,可自然还是有个花钱流程有凭有据的好。 花点小钱,找个跟三姐妹聊天的话题,确实可以。 于是他又捧碗嗦了口,才慢吞吞道:“看不起,钱没带够。” 骗鬼呢,黄盈盈瞪着他,才不信一个月有两百金工钱的人能拿不出五十枚钱来,不过也没争论,吃亏吃多了,知道这孙子只能顺毛捋,不能对着来。 他把牙一咬,钱袋子拎了出来,将袋子里的零钱稀里哗啦全部倒了出来,然后当着吴斤两的面十枚一摞堆起,最后指着那些钱道:“我们的饭钱,减去十四枚,还有六十一枚,我出六十一,你出三十九,去还是不去,不去拉倒。” 吴斤两慢悠悠道:“别一副吃了亏的样子,我看不看无所谓,是陪你去看,还贴钱进去,你占了便宜就偷着乐吧。”说罢又抱碗嗦了起来。 一碗食全装进肚子后,两人就此奔了寻宝斋。 有客来,铺内的伙计热情招呼,他们这些前台忙活的都不认识吴斤两。 殿内各种珍玩琳琅满目,两位客人对此没兴趣,直奔‘却死香’交了钱。 “赏香客两位!”一伙计高唱一声后掀开帘子领着两位来客去了后堂。 后堂光景高雅敞亮,有专门负责的伙计迎客招呼。 里间暗室里当值的褚竞堂听闻有客来,立马凑到了窥探的口子前往外打量来客,不看还好,一看愣住了,他不认识别人还能不认识吴斤两?那浓眉大眼的德行假冒不了。 还花钱带了一人来?他注意力立马集中在了那贼眉鼠眼的老头身上,也不知什么来历,竟让吴嘿嘿陪同了前来。 都付钱了,后堂的花样也没绕什么弯子,伙计直接拿出了乾坤袋,又从袋里拿出了一只匣子,打开匣子又有铁盒子,打开铁盒子又有封口的银瓶。 吴斤两的派头胜过黄盈盈,伙计便先捧了银瓶给吴斤两看,“贵客,这里面便是‘却死香’,这可是好东西,请看。” 谁知吴斤两却先示意了下边上的黄盈盈,示意他先看。 黄盈盈也不客气,拿了银瓶打开封口,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一出,他眉头微皱,晃了晃银瓶,然后眯了只眼,朝瓶子里的东西瞄了几下,继而又放鼻子前嗅了嗅。 然后沉默着打量了伙计几眼,没说什么,又将银瓶给了吴斤两。 吴斤两接到手也就应付着看了看、嗅了嗅,佯装问了声,“这玩意真能诱发尸变?” 伙计乐呵呵道:“我也没见过,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脸上笑心里骂,也算在铺子里干了段时间,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东家在弄假货骗人。 “这就花了一檀金?”吴斤两说着看向黄盈盈,“还看吗?” 黄盈盈摇了摇头,“算了,也就这样,我也看不懂。” 于是吴斤两将东西还给了伙计,然后两人那一檀金就算花完了,出了寻宝斋后相视一场空。 将黄盈盈数落了一顿后,吴斤两就与之分道扬镳了,不过并未离去,而是走街串巷绕到了寻宝斋的后面。 子母符发了个消息,人到后门,等着的肖省便开了后门放了他进去。 人到寻宝斋暗室,褚竞堂和劳长泰已在那等着。 “那老头什么情况,怎么跟你一起来了?”褚竞堂见面便问。 吴斤两呵呵道:“没什么一个老油子。” 褚竞堂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一愣,“就他最可疑,见你认识,就没分人手去跟,他住哪你应该知道吧?” “……”怔了会儿的吴斤两忍俊不禁,“就他?你说他最可疑?” “是。”褚竞堂解释道:“但凡来看‘却死香’的人,看后都会或多或少表达些许疑惑,或质疑,起码会询问两句,哪怕之前让人觉得可疑的几个,也不会像他这样看后一声不吭,他这种还真是至今为止的独一个。” 劳长泰也嗯声道:“没有丝毫的质疑,确实很不正常,完全可以怀疑他有可能见识过真正的‘却死香’,一掌眼,便知这是假的,所以反而不会质疑我们的‘却死香’是假的。” 吴斤两笑着摇头摆手,“你们是不知他的情况,他还真不可能,不吭声有可能是因为我在这里,有我在轮不到他说话。” 褚竞堂狐疑,“吴老大,你带他来,不是因为你已经怀疑上了他吗?” “算不上我带他来的,我们遇上了,他想开开眼界,身上钱不够,就跟我凑了个份子…”吴斤两解释之余忽错愕,疑问:“你们不会就因为这个而对他另眼相看吧?” 肖省迟疑道:“钱不够还要来看这个,那就更不正常了,吴老大,你觉得正常吗?” 吴斤两又摆了摆手,“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不过他真不可能,还是那句话,你们不清楚他的情况,他若是能有‘却死香’,我保证他立刻能跟他家的母老虎一拍两散,会立马卖了‘却死香’换钱过好日子。” 他既然这样说了,大家还能说什么? 不过肖省还是表示了怀疑,“吴老大,那你为什么要跟他一起来看这个?” 吴斤两眼珠子一转,自己那点小心思自然不会透露,打哈哈道:“我说你们,不会连我也怀疑上了吧?”说着大手一摆,就此揭过的样子道:“说正事,大当家说了,外面越是传假货的风声,我们要找的人就越有可能上门,让你们打起精神继续把铺子开下去。还有,那几个可疑的人,要继续让人盯着,回头再找机会一起确认一下。” 第四八四章 亲上加亲 傍晚时分,书馆里的客人渐少,此间也不招待挑灯夜读的人,真有什么书是急于夜读的,可租借上带回家去看。 打扫和整理大堂便是师春的责任。 三小姐东良英在柜台后面拨弄着算盘子算账。 师春将一本本散布于各桌的书收拢,一堆堆地搬去了楼上。 楼上的二小姐东良玉则将送上来的一堆堆书分门别类,每天都会将弄乱的藏书重新归位。 这不是师春的活,不过师春眼里还是有活的,最后一趟书搬上来放下后,见到东良玉一手抱着一堆书,一手逐一摆放,颇为吃力,他知道对方不是修士,当即快步过去伸手帮忙,“我来端。” 这般帮忙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 东良玉抱着也确实吃力,这一摞也着实抱得多了些,送到对方手上时有点不稳重,然后师春接应的手刚好端住了她一双玉手。 男人感觉到了女人双手的纤嫩。 女人感觉到了男人双手的阳刚。 两人下意识四目相对。 男人猛然意识到不妥,男女授受不亲,赶紧松手。 女人也意识到了不妥,差点也松了手,差点把一摞书给扔了,又紧急抢步再端上。 男人也意识到书要撒一地,又赶紧上手去托。 于是两人白忙一场,师春又再次托住了对方的双手,而且两人这次站的更近了,两人的身子互相挤住了那堆书,两人的脸近得只有一拳的距离,能闻到彼此的呼吸。 要不是两人之间有那堆书挡着,两人的脸已经贴在了一块,说不定连人都抱在了一块。 师春头回这么近的看清了东良玉眉心美人痣的细节。 搞清两人的处境后,愣神后的东良玉乱了呼吸,瞬间耳朵发烧,与师春对了一眼后,眸光迅速躲闪,后退,一双手及时从对方的手上抽了出来。 然后快速从师春抱着的一摞书上拿了一本,去找地方归位。 师春不是木头,但表面上确实木头一般,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抱着书像往常一样跟在这位女公子打扮的二小姐身后。 与往常不同的是,东良玉在一堆书架间转了几圈,也未能找到手里书的位置,还不时掩嘴轻轻咳嗽。 她的身体不好,有偶尔咳嗽的毛病,尤其是情绪过激时,会咳的比较频繁。 倒霉的师春跟着她转了一圈又圈,再这样下去,非得转到天黑不可,当即出声道:“给我看看,我可能知道在哪。” “嗯?”回过神的东良玉这下连脸都红了,她从小在这长大的,对每本书的位置都了如指掌,刚才只是乱了思绪而已,醒了神哪还需要师春指点,快步一阵走,就找到书架位置归位了。 然后又如同往常一般,师春抱着书跟在她身后。 放完一摞师春又去抱了第二摞来,此时两人的情绪都恢复了平静。 可东良玉却无法停止遐想,想到了师春上次给自己夹菜的情形,不知人家是在暗示还是明示,这份解读翻来覆去折磨了她很久。 刚才握手时的温度也印记在了她的心里,这种记忆没有在一起后的家长里短的消磨,怕是很难消失。 而她当初向家里建议雇佣对方,除了现实考虑,自己内心里无法否认有个人眼缘的因素在内。 像师春这种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的人,加上现在特别有钱,混在普通人堆里,再怎么装斯文,穿的再寒酸,某种气质是会偶尔绽放的,留心注意了就会发现,举手投足间的那种自我克制,配上本就长得不赖的样貌,对比普通人,是有一种抓人韵味的。 她身体虽不是太好,但却是一个正常的女人,生理和心理年纪已经二十六岁了,书读再多,也有一份想要绽放的渴望,这是人性。 “将来有什么打算吗?”将一本本书归位的东良玉忽打破了平静。 师春怔了怔,两人少有这种闲聊,没做什么考虑,随口回道:“走一步看一步。” 东良玉:“你年纪也不小了,没打算成家吗?” 说这话,她是鼓足了勇气的,是在试探。 师春的回答干净利落,“没那打算。” 闻听此言,东良玉已经意识到夹菜的事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但还是追着问了句,“为什么?” 师春:“不想误人。” 东良玉:“是因为没钱吗?” 师春亦步亦趋在她身后,平静道:“也许吧。” “钱是很重要,但也不需要看得太重要,就像我们家,我父亲再三叮嘱我们姐弟,找另一半,人品为先……” 女公子似没了往日的矜持,罕见地说了一堆,什么自己没看过外面的世界之类的。 师春不太明白她为何会突然说着这么多,就因为刚才的触碰? 直到第二天,书馆来了位客人,他才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那是第二天的半上午时分,几天未归的东闻殊回来了,捋着三缕如墨长须进了门,还是那精神爽朗的样子。 在他身旁,陪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白衣郎君,斟茶倒水的师春刚注意到这边,白衣郎君已朝柜台后诧异看来的东良英笑道:“良英。” 东良英也认出了对方,母舅家的儿子,范无折。 远在他乡,已有数年未曾谋面,此时认出,不由惊喜道:“表哥,你怎么来了?” 说罢赶紧从柜台后面出来了行礼。 范无折笑吟吟打量她道:“几年不见,成大姑娘了,差点没认出来。” 东闻殊抬了抬手向前,示意有话内宅再说,穿过书馆时,他偏头看了眼正忙着的师春,略有迟疑。 东良英也暂把前台的事交付给了师春,自己也跑去了后院。 后面自然是一阵哥哥妹妹的热闹。 快到饭点时,东良泽也回来了,表兄弟间自然又是一番热闹。 热闹过后,东闻殊进了厨房,并招呼了儿子进来说悄悄话,“以后,就不要再让王平进内宅与家里女眷一起用餐了,要避嫌了,他的饭菜做好后送到前堂,让他单独用餐。” 一旁干活的东良仪听到后,忙活的双手顿住。 东良泽点头。 饭菜做好后,如东闻殊所言,东良泽端着做好分餐的饭菜去了前堂,让师春守着前堂用餐,他自己则去了楼上,喊了二姐东良玉去用餐,自己顶岗。 见到东良玉的美貌和风华,范无折眼睛里是有光的,越发显得彬彬有礼。 东良玉则越发显得矜持。 吃到半途,东闻殊忽道:“你们表哥多年未来过大致城,良玉,你下午陪你表哥去城里到处转转吧。” 此话出,大小姐东良仪和三小姐东良英都一脸的莫名,都悄悄去看东良玉的反应。 东良玉抓筷子的指节发白,拒绝不是待客之道,埋头嗯了声。 于是饭后,一身白衣的范无折和一袭蓝衫的东良玉联袂而出,颇有金童玉女的登对感,在师春眼前穿堂而过,一起出了门。 这一幕在书馆内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动静。 书馆的二小姐甚少公开露面,尤其是跟一个男人一同出行在街头,加之东闻殊刻板的家教,都知道没东闻殊的同意是不可能这般亮相的,这无异于在向所有人宣告,二小姐名有主了。 左右邻舍的嘴巴,迅速将消息扩散了出去,书馆那老古板要嫁女了,议论的重点是为什么不先嫁老大。 东良英回到书馆前台后,师春借着整理了一摞书上楼的工夫,趁机问了下东良泽,“刚才那穿白衣服的是你表哥?” 东良泽拍了拍他放下的那摞书,“大概要亲上加亲,要做我二姐夫了。” 师春讶异道:“近亲的话,听说容易影响下一代的身体,你们家不忌讳吗?” 东良泽倒也无所谓“只是有那说法,又不是都有问题,不是近亲的不也照样出问题,何况我父亲你也不是不知道,认老理的,觉得亲上加亲是好事。” 师春还是不解,“你大姐都还没出嫁,怎么先嫁你二姐了?” 东良泽也不好对外人说自己大姐曾有过婚约的事,但也没太把师春当外人,只告知了一方面的道理,“前些日子我舅舅来了信,说是怕两家大人过后,两家会断了来往,总之就是说希望能亲上加亲,希望我家三个女儿能给他一个做儿媳。我爹也觉得是好事,毕竟我二姐的身体摆在那,嫁给别人家我爹不放心,担心她会受欺负,有自己亲舅舅看着,终究是不会太过委屈的。我爹这几天不见人,就是去了舅舅家落实这事。” 师春哦了声,想起了昨日里东良玉的那番话,隐约明白了点什么。 但事沉落心底,也不会在他心里翻起什么,下了楼该做什么做什么。 白氏米铺,跟伙计一起守着铺面的黄盈盈,正躺在一张躺椅上打盹,忽听到门外一阵叽里咕噜声,细听,是在说什么书馆老古板要嫁女儿的事,说什么二小姐已经出门与男方逛街了。 不得不说,这大致城内大嘴巴背后说人的扩散威力非同小可。 黄盈盈两眼一睁,蹭一下就爬了起来,对铺里伙计嚷了声,“看好铺子,我出去催个账。” 说完就跑了,伙计连喊几声也未能喊回头。 诚如黄盈盈自己对吴斤两说的那般,在这城里太无聊了他是个极好热闹的人,听闻哪里有热闹就忍不住心痒痒。 此行不为别的,就为看看书馆二小姐的如意郎君是什么人,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能让那老古板轻易松口。 他对大致城太熟了,连问带打听,很快便找到了一起逛街的范无折和东良玉。 为了看个清楚明白,黄盈盈特意绕到了两人前面,迎面朝着两人走去。 待看清范无折的样貌后,黄盈盈脸上神色忽收敛成了若无其事的样子,偏头装作没去看人家的样子,转到了一旁的摊位转身问价。 目光触及黄盈盈的范无折,脸上的笑意也瞬间没了影,眼角余光打量黄盈盈,见人家似乎没认出自己,才略松了口气,陪着东良玉漫步走过后,言谈间也失去了之前的轻松。 摊位上翻看东西的黄盈盈待二人走开后,才偏头看向了二人的背影,一些记忆浮现在了脑海。 一段并不久远的画面,差不多一个月前,他带着伙计往城中央的山上送灵米的时候,从一个院子门口经过时,无意中看到院里枷了一人,戴着手镣脚镣,被人殴打折磨的不像人样。 那张痛苦的脸,他记忆犹新,虽跟眼前干净利索的白衣人判若两人,但反倒是鉴于此人跟东良玉在一起了,让他认定了山上受折磨的就是刚才那白衣人。 当初那人在山上受折磨时,也抬头看到了自己,他不知道对方刚才有没有认出自己,看对方刚才似乎没反应,人家在山上那般处境下,怕是也没那记人的心思。 有此念头后,他又打起了别的主意,起身摸着一撮小胡子嘀咕窃笑了一声,“有办法还账了!” 挑了挑眉,立马转身直奔城门方向而去。 (本章完) 第四八五章 永远的好奇心 “哎呀,东先生家的二姑娘呀,长得真的是越来越好看了。” “东先生家二姑娘,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良玉姑娘,你可得常出门呐,街坊邻居的差点都忘了你长什么样。” 街头巷尾,一脸褶子的老姑婆笑嘎嘎,拍着敞露大肚子的油腻大汉乐呵呵,挑着担的货郎笑嘻嘻,不断有形形色色的人或妖对东良玉打招呼。 就连窗沿上弓起了腰身的猫,似乎也对着她喵了一声。 瓦檐上下迅速翻爬的大蜈蚣,也不躲阴凉了,见到街头的热闹似乎也有乱了阵脚的急切。 东良玉一路矜持有礼,书里纵然看来万般修养,此时面对现实也微笑得有些牵强。 范无折似乎看出了她的不适,趁着七嘴八舌的动静少了些时,低声道:“是不是有点不胜其扰?要不,咱们先回书馆?” 东良玉求之不得,嗯了声道:“听表哥的。” 颇有依顺的味道。 她昨天跟师春说那些奇奇怪怪话之前,是被父亲约谈过的,谈的就是她和范无折的婚事。 那次谈话不像以往,她最终没能拗过父亲。 看多了书,对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道理还是深以为然的。 也知道父亲断然不会害自己,肯定是为了她好,她一凡人之躯,在这修行界,若所托非人,将此生不安,亦会搅得家人不得安宁。 她也向往一些自己憧憬的美好,她想绽放,但她没从师春那得到绽放的勇气。 没有开始过,也谈不上失去,只是心里难受。 眼下,她只能接受现实。 于是两人就此折返,返回的速度可比来时的漫步快多了,范无折似乎还挺为这表妹着想的。 将东良玉送到书馆后,范无折跟柜台后面的东良英打个招呼,说自己出去买点东西就走了。 回楼上藏书阁时,东良玉眼角余光发现了师春,但努力没去看他,安静地离开了。 人生既然已经做出了抉择,她就不想做对不起范无折的事,会跟师春保持距离,像昨晚那样说话的情形也不可能再发生了,这是她的教养,也称修为。 人在街头的范无折忽拐进了一个没人的巷子里,观察了一下四周,迅速摸出了一只子母符,不知给谁发了消息。 等到回复后,按照回复上的指引,他又快步穿梭在了这座城中。 东奔西走,钻入了一片居住区,停步在一座冷冷清清宅院的后门,刚打量确认的工夫,后门开了,一五大三粗的黑衣人向他招手,他赶紧走了进去。 黑衣人关了门,领着他进了一间屋内,让他稍等。 不多时,来了一个身材高大的赤脚大汉,身着黑色大氅,头戴斗笠,不伦不类的打扮,一脸络腮胡,豹眼凶相,气势压人。 对大致城不少人来说,对此人不会感到陌生,大致城税监的少监,也就是负责大致城税务的,名叫梅幽。 范无折见到他似有些畏惧,赶紧拱手躬身行礼,“见过少监。” 梅幽也懒得上坐,走到他身边就停下了,沉声道:“什么事非要急着当面见我,书馆那边出什么变故了?” 范无折忙道:“有些事不当面报知少监,恐说不清楚,暂无变故,但恐生变故,我跟少监的关系,担心已被人识破。” 梅幽目露冷光,“怎讲?” 范无折:“之前被少监擒来用刑时,有人在山上见过我,刚才与东良玉逛街时,我又看到了那人,不知他有没有认出我,但他跟我一照面,忽然转身向一旁摊位问价,似乎有些不自然,我担心已将我认出。” 梅幽不以为然:“既是山上人,问题应该不大,你不用担心,是谁?” 范无折:“我不知道叫什么。” 梅幽:“长什么样?” 范无折:“样貌倒是很好记看一眼便不会忘,一贼眉鼠眼的干瘦小老头,尖嘴猴腮,两撇焦黄八字须,下巴上还有一小撮。” 梅幽思索了一会儿,忽问身边黑衣人,“山上有这长相的人吗?” 起码有一点他是能肯定的,山上的大人物里肯定没这号人。 黑衣人道:“山上人虽多,但有这么明显相貌特征的,打听起来也容易,回头问问便知,属下找到后探探口风打个招呼,应该不会有事。” 梅幽微微颔首,又转头看向范无折,“都听到了?用不着自己吓自己,不会有事,你先回书馆,专心自己的事便可,其他的事我这里会帮你处理好。” 听他们这样说了,范无折也算是松了口气,当即拱手告辞了。 等他走了,宅院里没了外人,梅幽对送客归来的黑衣人道:“尽快把他说的那人找到,该封口封口,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不容有失。” “是。”黑衣人领命而去。 既已下山的梅幽没急着离开,就地煮茶品了起来,半眯半醒,体验那人生滋味。 不得不说,黄盈盈的相貌还是相当有特点的,黑衣人去了半个时辰不到,便急匆匆赶回来了,俯身在斟茶的梅幽耳边,“少监,查到了,查了监里当日的进出志,发现不是山上的人,是‘白氏米铺’的那个赘婿,就那个黄盈盈老儿,范无折受刑时,他刚好上山送米,应该是刚好看到了。除他,山上也实在想不起还有谁能有那长相。” “是他…”端着茶壶的梅幽若有所思,想起了是谁,随后沉声道:“不管他是不是认出了范无折,范无折被抓的事决不能让东闻殊那边知道,一旦知晓了,他必然会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届时就算事成了,就东闻殊那性格,我们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手上茶壶一放,强调道:“这事决不能有失,赶快找到那姓黄的,他才见过范无折不久,就算认出了,短时间内扩散的范围应该也不大,尽快抓了审讯,确认有无走漏风声,一定要撬开他嘴巴,知情者一律灭口。记住,秘密抓捕,不要搞大了动静。” “好。”黑衣人再次领命而去。 城外一望无际的草原中,在裹心草上踏足而行的黄盈盈,四处弹跳起落,腾空时左右四顾。 兜了好大一圈,寻找了好久好久,远眺的目光才发现一片草叶凌乱动静的地方,立刻飞掠而去。 人在空中看到一群散布的细麟驹在啃食,落下后又未见放牧的人,当即梗着脖子高喊道:“小高,小高,在哪呢?” 等了一阵,没反应,他又大喊道:“小高,小高,还账来了,还账,要不要,不要我走了。” 话落,一侧的草林中蹿出了一个人影,落在一片草叶上弹了弹,滑飘到了他的跟前,正是吴斤两。 如同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般,吴斤两上下打量他一番,居然主动来还账,那不得怀疑一下是不是假冒的。 应该是本人没错,吴斤两直接伸手,“钱呢,拿来。” 黄盈盈一把拍开他手,反而贼兮兮嬉笑伸手道:“欠条拿来,另外再给我一百金,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吴斤两渐渐挑眉,然后转身走人,临别赠言就一个字,“滚!” 黄盈盈忙改口道:“算了,老朋友了,便宜点,五十金。” 吴斤两还是不理他,翻身骑上了一只细麟驹,就要骑上跑人。 黄盈盈忙再喊道:“书馆二小姐要嫁人了,你不知道?” “唔…”吴斤两一怔看向他,训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经常往书馆跑的人,东良玉要嫁人的话,他岂能不知。 不过却也起了疑心,这贼老头不至于大老远跑出来找自己寻这种乐子。 看他暂停了走的意思,黄盈盈立马知道事情稳了,对方确实感兴趣,不过却转身而去,背对着挥了个手,“不信拉倒。” 吴斤两弄了个干瞪眼,这话说一半就没劲了,眼看人家真要消失在草林深处,最终还是松口喊了句,“她就算嫁人,也不关我的事,凭什么拿来顶我的账?” 黄盈盈懒得理他,越走越快,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草林子深处。 吴斤两顿呲牙咧嘴,好吧,最终还是先服软了,两腿一砸细麟驹肚子骑着细麟驹追了过去,不一会儿便追上了,人也起身跳下了,任由了细麟驹跑走,自己落在了黄盈盈身边,冷哼道:“要是顶不了账、不值五十金,看我怎么收拾你。” 边说边摸出了欠据,外加清点出的五十金,甩手挡在了黄盈盈身前。 见到檀金焰气,黄盈盈表情立马绷不住了,当场见钱眼开,眉开眼笑地赶紧夺到手,先看了看欠据没问题,立马毁了,又清点了一下檀金数目,也没问题,赶紧塞进了钱袋子里,同时乐呵呵道:“小高啊,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多情种子,果然没错,话说书馆二小姐要嫁人的事,你真不知道?” 吴斤两皱眉道:“你哪听来的?” “什么叫哪听来的,亲眼看到的,如今城里已是人尽皆知……”黄盈盈把自己看到的情况噼里啪啦讲了遍。 吴斤两也算是服了这家伙,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钻的老毛病愣是改不了,听后,迟疑道:“那男的什么人?” 一脸美滋滋的黄盈盈摇头,“不清楚,听人说是喊什么表哥。” “表哥?”吴斤两嘀咕了一声,思索后又横眉冷眼道:“就这个就要了我几百檀金?” “别急呀,你若真对那二小姐有情意,这几百檀金准保你的值。”黄盈盈说着看了看四周,忽放低了声音道:“他那表哥有问题,娶亲是不是真我不知道,但十有八九还有别的企图。” 吴斤两皱眉:“别神叨叨,挑干的说。” 黄盈盈:“小高啊,你也别看不上我,这大致城内呀,有些事情可能还真就我能看出点头绪来。先扯个远的,这大致城内的大小买卖都是要交税的,我家米铺也不例外,例外的是,我家米铺从不交现钱,都是拿灵米去顶税的,毕竟城里的山上也要吃灵米,直接从米价里扣便可。 每次往税监送米,基本都是我亲自去押送的,有一次去税监送完米要下山时,见到两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税监人手也下了山,我当时就好奇了,就悄悄跟上了,想看看怎么回事。 结果两人跑到了城里一家酒馆里关起门喝起了闷酒,我好奇呀,就忍不住趴墙根偷听了一下,听了通埋怨,才知二人是因为办事不利,被少监梅幽给收拾了一顿。” 吴斤两狐疑,“跟书馆有关?” 黄盈盈:“你别急呀,听老夫慢慢道来。梅少监因何收拾他们?你猜的没错,就是跟书馆有关,梅少监看中了‘朝月馆’的那块地皮,那位置你也知道,大致城最好的地段之一,而且占地还是几进的大院子,你说那得值多少钱?” 吴斤两估算了下,“估计得千万起跳吧,那少监见财起意了?” 黄盈盈轻言细语道:“倒也不是见财起意,不是图那个钱,听意思是什么人物要在大致城选个落脚的地方,然后看上了书馆的地盘,觉得在那起个宅子不错,然后不知什么人一口包揽下了此事,结果闹了个大言不惭,原因也简单,东闻殊不肯卖,说是祖宅。 梅少监在这事上大概也是个跑腿的,为此软磨硬泡了很久,不但愿意高价买,还愿意在城里另弄块地给重建藏书阁,然东闻殊那老顽固是出了名的,他既然决定给多少钱都不卖,那就不是用钱能买下来的。 于是税监就想在书馆的税务上做切入,可东闻殊做事跟他的骨气一样,愣是让人找不出一点像样的毛病。税监那两位挨揍,就是因为这事上办事不力,搞得梅幽气恼了。 我理解梅幽为何不敢硬来,那书馆,城主是知道的,偶尔不知什么时候,城主也会光临一下,翻找个书籍什么的,还会跟东闻殊聊聊天。换句话说,东闻殊是城里商家中少有的能把话直接递到城主耳边的,他虽没什么名堂,却是能直接进城主府的人。” 吴斤两听的认真,也有些意外,没想到那书馆后面还藏着这事。 “然后就是差不多一个月前吧,我又去税监那边送米,然后听到有人被打得嗷嗷惨叫的动静,也不知是谁在遭受折磨,我当时没忍住好奇,就偷偷摸了过去看了看,你猜我看到了谁?” “……”吴斤两哑了哑,虽早就知道这老家伙的好奇心特别严重,喜欢到处凑热闹,但此时还是忍不住服了他,哪都敢伸头偷看,就不怕惹祸上身? (本章完) 第四八六章 已知 这也就是为何褚竞堂他们质疑黄盈盈没钱还要去看‘却死香’很可疑,而他吴斤两却直接将这份可疑给排除的原因,实在是这老家伙真就有这方面的毛病。 当然了,人家那破毛病不关他事,此时也懒得跟这老头斗嘴,直接问道:“我哪知道,收了钱少打哑谜,谁呀?” 黄盈盈贼兮兮捂着嘴说道:“表哥,就书馆那位二小姐的表哥,二小姐要嫁的那位,今天一起逛街的。” 尽管话说到之前的地步,已有所猜测,可确认后的吴斤两还是有些莫名惊疑,“你的意思是,那个表哥娶二小姐是冲书馆娶的?” 黄盈盈反问:“你觉得不是?” 吴斤两琢磨了一下,咂巴嘴道:“东闻殊几个儿女,嫁个二小姐出去,就能把书馆给嫁没了?” “嗐,小高,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也犯糊涂了。”黄盈盈打了打吴斤两胳膊,“你不妨想想,那边为什么拿东闻殊没办法?不就是无处下手嘛。还有,税监是干嘛的,他要动书馆,自然是要利用手上的权力。你再想想,事情不明摆着吗? 既然东闻殊一家子身上找不到把柄,可以往里掺沙子呀,弄个不干净的人进去,在税务上搞出了不干净的事,一旦被揪住,东闻殊只怕不妥协都不行。” 吴斤两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那个什么表哥娶了二小姐,不会离开书馆,会留在书馆,不然不好做手脚。” 黄盈盈呵呵道:“就那破书馆,收入不多,支出拮据,打着孝心的幌子,要留下帮忙的借口太多了,那都不是事。不过话又说回来,知道了对方要做什么手脚,应对起来也就简单了。小高你关键时刻来个力挽狂澜,博得了美人芳心你就说你这几百金得值不值吧?” 最后一句是拎着手指戳着吴斤两心窝子说的,那脸上表情别提有多得意。 吴斤两倒也被自己英雄救美的场景给美了个眉飞色舞,不过也被对方的那股得意劲头给戳醒了,忽一把抓住了对方那戳啊戳的手指,一掰。 “哎哟,你孙子过河拆桥啊你,痛,快断了,快放手…”黄盈盈歪着身子鬼叫了起来。 吴斤两掰着他手指冷笑道:“老黄,你这反应很利索呀,我怎么感觉你不是头回干这种卖消息换钱的事,你他娘的到处伸头偷窥,真的只是因为好奇?” 之前就觉得这位好奇的方式未免有些好奇过头了。 “嘎…”黄盈盈吃痛的声音走了调,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歪着身子干笑了起来,“这不重要吧,不重要,不重要,咱们各取所需,没骗你就行,你说是不是?” 吴斤两握住的手指再次发力掰下去。 “哎哟。”黄盈盈发出惨叫,吸着凉气,“疼疼疼,我说你轻点,我什么处境你又不是不知道,入赘呀,干着活,伺候着人,还没工钱,每月就那点少得可怜的例钱,我不想点办法弄点销,这日子还怎么过?收集消息,找到需要的人,童叟无欺,这不算罪过吧?” 还真被自己猜对了,还真是这尿性,吴斤两乐了,嘿嘿着撒手放过了他。 得了自由的黄盈盈甩着手指倒吸凉气,没好气地瞪吴斤两。 吴斤两却伸手与之勾肩搭背了,“开个玩笑,别气,这钱不是已经给你了么。难怪你对这城里的事那么熟悉,听说你入赘白家有三四十年了,这样论起来,你这卖消息的活干很多年了吧?” 说到几十年的入赘生涯,黄盈盈唉声叹气,“有些年头了吧,守着铺子做买卖,这来来往往客人嘴里的话听多了,慢慢就发现了一个道理,有些看似没用的消息,对有些人却有着不同寻常的价值。有一回,多嘴提醒了一个客人,对那客人来说却是帮了大忙,后来送了十金给我当酬金,至此我便彻底开窍了,到处攒消息,一旦遇上有需要的,那就是钱呐。其实也是逼出来的,我那口子但凡多给我三瓜两枣,我也不至于到处贼头贼脑,命苦,可怜呐。” 吴斤两拍了拍他后背安慰道:“放心,就你那喜欢去青楼的爱好,你那口子肯定不会多给你三瓜两枣的,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既然对方有掌握好多消息,他是想问问‘却死香’消息的,不知对方对大致城多年前的那场尸变知道多少,然话到嘴边,又觉得这样问太直接了,不合适还是忍住了,准备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开口。 不带这样安慰人的,黄盈盈一把甩开他胳膊,大步走人。 吴斤两朝着他背影喊话道:“老黄,你不会把有关我的情况也卖给别人吧?” 黄盈盈啥都没说,埋头走人。 吴斤两随后也陷入了沉默,觉得收工后有必要去找一趟师春。 而草木深处静悄悄隐匿的一双眼睛,已盯上了黄盈盈离开的身影。 不是别人正是从明山宗调来此地的劳长泰,他摸出子母符向师春发出了消息:黄老头刚刚在城外草地面见了放牧的大个子。 当然,也不是事无巨细的禀报,知道师春现在可能也不方便,只是发现事件有较特别节点时,才会报给师春,其他的只需事后告知结果便可。 师春也很快有了回复就一个字:嗯。 显然就一个‘已知’的意思。 收起子母符的劳长泰又悄悄跟上了黄盈盈离去的身影。 他这里对黄盈盈的跟踪,吴斤两并不知情。 事情的起因是,褚竞堂三人已经明确表达了对黄盈盈的怀疑,而吴斤两直接否掉了这份怀疑。 可问题的症结是,明山宗一伙喊吴斤两一声‘吴老大’,那仅仅只是一声称呼,并没有真把吴斤两当老大,吴斤两在大家伙面前还没那服众的威信,起码吴斤两个人的话,还达不到让大家言听计从的地步。 而吴斤两也没正儿八经经营过属于领头人的威信,经常跑青楼去玩得不知东南西北的,谁敢放心? 当老大的,没点自律能力,是有损威信的。 虽然三人当时没跟吴斤两争辩什么,可一回头还是把自己的怀疑直接报给了师春,交由师春去定夺。 没办法,现在他们就是有这个财力,都有能直接联系师春的子母符。 事发时,师春问明情况后,知道吴斤两既然敢排除黄盈盈的嫌疑,那吴斤两自然有自己排除的原因,但他身为在东九原带过那么多弟兄的人,知道维护手下弟兄办事积极性的重要性,需要鼓励,不宜打击。 而互相监督堵漏也不是坏事,总比闲得没事干的好,何况按他们的说法也确实可疑,所以他不会直接摁灭褚竞堂他们的怀疑,只要你们自己忙得过来就行,充分给予他们一定的自主权,充分让他们发挥个人的能力,也能让大家感受到自己对他们的信任。 他觉得这些人的能力也不该限制在惟命是从上,毕竟他师春个人的能力也是有限的…… 一路穿梭在城中的黄盈盈心情愉悦,从枝招展之地经过时,下意识摸了摸钱袋子,想到袋子里的五十檀金,嘴角的笑意越发诡异。 看了看天色,大白天的,算了,还是等晚上再说。 白氏米铺,大致城建城的时候就来了,算是城内商铺里的元老之一,见证了大致城的漫长岁月。 心情大好的黄盈盈一回来,一脸苦笑的伙计便迎了过来咬耳朵,“老板娘出来了,见你不在,发火了,让你来了就立马过去。” 黄盈盈神色一僵,低声问:“你没跟她说我催债去了?” 伙计道:“说了,她信不信那我就不知道了。” 黄盈盈顿一脸的艰难,但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后堂粮库那边。 米袋堆积如山的粮库里,一张案后,坐着一个容月貌的丰腴美妇人,肤白肉嫩的,加上一身白衣如雪,真个是明艳动人,不和谐的是,手里居然单挑着一支烟杆吧嗒,不时吞云吐雾上一口,另一手翻着账本,算盘子上扒拉几下。 这便是‘白氏米铺’的老板白启如。 说句现实点的,论姿色,大致城青楼里的女子,又有几个是比得上她的。 家里放着这样的大美人不顾,黄盈盈还跑去混青楼,是不少人想不通的。 让人更想不通的是,这般如似玉的大美人,居然会挑黄盈盈一半拉老头做丈夫,就算是挑个入赘的,这品相也未免太差了些,大家实在是看不出黄盈盈有什么优点能被白启如给看上。 然事实已经如此,左邻右舍的也只能是在背后嚼嚼舌头。 小心翼翼来到的黄盈盈,案前觍着脸笑道:“夫人,我催债去了,有什么事吗?” 白启如吧嗒出一口烟,为烟雾后面的脸增加了神秘莫测感,冷冽眸光翻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拨弄算盘子翻账本。 好吧,黄盈盈也不多说了,退回几步,然后老老实实扑通跪下了,垂头丧气的,等着挨收拾就行。 正这时,外面伙计突然跑进来,对眼前下跪的情形熟视无睹,兴冲冲告知白启如,“老板娘,来了大主顾,说是要一千袋灵米,让天黑前送到城外遮拦坡路口去,已经预付了七成定金,剩下的三成说是货到付款。” 边说边把一只钱袋子放在了案上。 白启如打开钱袋子,倒出一堆檀金焰气,点清了檀金数目后装起,吧嗒了口烟,一口烟气吐的长远,直喷黄盈盈面门子,“还发什么傻,还不快将一千袋灵米装车送过去,钱款要如数带回来,再有借口少一分,打断你腿。” 黄盈盈立马支棱了起来,站起拍了拍胸脯,“夫人放心,保证一个子都不会少。” 然后立马去招呼了人干活。 不多时,两辆细麟驹拉的货车便堆了高高的灵米出场,两名伙计驾车,黄盈盈和另一名伙计各坐在一车堆高的口袋上,亲自押着两车灵米往城外赶去。 (本章完) 第四八七章 无妄之灾 遮拦坡,大致城几十里外最长的一段坡路,其实也是一条横亘的山脉,只是被裹心草的生长给铺满了,显得像道坡。 几十里路,并非一路平坦,何况还有巨大载重,但细麟驹依然能拉着疾驰,面临长坡亦能奋蹄直上。 满载灵米的两车爬到了坡顶停下,黄盈盈也在堆高的米袋上站了起来四顾,发现四周空荡荡,并未见到有人。 “方子,人呢,你确定是送这吗?”黄盈盈喊了声。 站在另一辆车上张望的伙计道:“没错呀,总不能还有第二个叫遮拦坡的地吧?” 他忽又指向坡那边的路上,喊道:“不知那是不是。” 几人顺势看去,只见路上有一车驰骋而来。 黄盈盈摸着小胡子嘀咕,“一辆车装着也不方便吧。” 话虽这样说,但还是耐心等着。 然那车冲上坡来后,车上人扫了他们几眼并未停留,又一路冲下坡去,朝着大致城方向去了。 “嘿,什么情况,真要让人等到天黑不成?”黄盈盈骂骂咧咧一阵,他口袋里的檀金在躁动,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正等着他呢。 然就在刚遇见的马车跑远后,两边的裹心草山林中突然同时有动静,米铺一伙人起先还以为接货的人来了,谁知两边冒出的却是一批黑衣蒙面人,一边各五人合围冲来。 黄盈盈大惊,他第一反应不是抵抗,而是立马逃跑,如同跳水般,一个猛子扎向地面。 地面对上他,也确实如同水面一般,整个人几乎什么声息,轻而易举就破土而入了,原来会遁地术。 可两边冲来的人对他似乎已有相当的了解,左右几乎同时飞射来两条锁链镣铐,接连咔嚓两声,相继锁住了两只刚要没入地下的脚踝,却也被双脚将两条链子给带入了地下。 两名拽着链子的黑衣人落地后,又同时弹空而起,猛拽铁链。 砰!一声响,土石崩飞,两条铁链又硬生生将遁入地下的黄盈盈给拽了出来。 还没等黄盈盈反应过来,又四条铁链飞来,咔咔锁了他脖子,腰板,还有两只手腕。 “什么人?”大惊失色挣扎在空中的黄盈盈大呼小叫。 没人理会,几名黑衣人落地后,又相继飞掠而起,直接拽着链子将其给拖入了一侧的裹心草山林中。 另三名伙计面对这些蒙面人也没有招架之力,几乎都是一个照面便倒在了血泊中。 都是店铺里打杂的普通人,就一点强身健体的修为,如何能挡。 行凶后的蒙面人并未干什么毁尸灭迹的事,而是追着同伙的去向迅速消失在了山林中。 蛰伏在山林中的劳长泰目睹此情此景心有余悸,庆幸自己还算谨慎,否则很有可能被之前潜伏山林中的蒙面人给发现。 这份谨慎其实也是建立在对黄盈盈的怀疑上,发现黄盈盈一伙停下后没敢轻易靠近,却没想到会目睹这般变故。 见凶手没有毁尸灭迹,他便意识到了凶手不会留下其它痕迹,应该会远遁此地,一旦让这些人跑脱,想再知道凶手是什么人怕是没了可能,他虽不知为什么有人会对一个米档的人行如此手段,但还是当机立断,迅速朝着凶手逃逸的方向跟踪了去。 一旦有变,他倒不是很担心脱身的问题,因为他手上有法宝风鳞。 加上跟着师春他们经历了一些大场面,这种小打小闹,心态上已能从容面对。 为了稳妥起见,手上也摸出了子母符,迅速向师春发出了紧急消息。 傍晚时分的大致城沐浴在夕阳光辉中很美,书馆里的客人也在陆续离场,师春正在将一本本散落在桌上的书收拢。 像往常一样,垒成一摞摞抱往楼上去。 二楼的东良玉已经换下了自己弟弟,尽管弟弟让她今天歇着,想给这姐姐时间与未来姐夫多交流,然东良玉拒绝了他的美意,也在像往常一样,将送回来的书一本本归位。 与往常不同的是,师春这次没有再过去帮她抱书,放下书就转身离开了。 缓步在一排排书架后面的东良玉看到了,停步停手,拿着一本书放又不放,陷入了沉静,在揣摩是不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和范无折的婚事。 殊不知她有点想多了,不管她嫁给谁,师春都不会有任何想法,师春只是感受到了有人在传讯给他,急于赶到楼梯拐角处查看消息而已。 不然呢?他总不能当着别人的面亮出自己在使用子母符吧,这哪是一个打杂小厮能用得起的东西。 看到劳长泰传来的消息后,师春亦心头泛疑,谁会对黄盈盈那种人弄这样的阵势? 他思路几乎是第一时间拐到了吴斤两身上,他们这边大概也只有吴斤两最了解黄盈盈。 黄盈盈特意出城跑去找吴斤两见了个面就回了城,之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黄盈盈出了事,那之前特意跑那么远就为溜个来回,立马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和反思。 于是他又摸出了与吴斤两联系的子母符,先观察了一下四周,听了听楼上楼下的动静,才迅速给吴斤两发出了询问消息:黄盈盈找你干什么? 城外,夕阳西下的马场,吴斤两刚将一群细麟驹圈进了马圈里,刚锁围栏大门,正要去好好洗一下然后去城里找师春,像看看那表哥有没有他长的帅气。 忽察觉到传讯,看了看四周,往两堆干草中间钻了进去,摸出了子母符,一看消息内容,便愣住了,再确认了一下消息上的暗号,应该是师春发来的消息没错。 春天怎么会知道黄盈盈找了他? 倒没有认为师春在有意监视他,因为没必要。 本想见面说的事,现在春天竟特意追问上了,必然有原因,他当即将黄盈盈说的情况做了简要转达。 站在藏书阁楼梯拐角的师春眉头略挑,立马猜到问题出在了哪,甚至猜到了可能的凶手是谁。 他心里忍不住问候黄盈盈祖宗,发现这老头真是吃饱了没事干,没事找事瞎搞。 他才不要对方这好心,他要这破消息干嘛?因为他不在乎东良玉嫁给谁,也不在乎书馆会不会被人给巧取豪夺走,管他表哥表弟是好人还是别有所图,又不是他家人,又不是他的产业,他一个拿着极低工钱的雇工,犯不着操心那个。 没了东家的活,他还能找西家的活,没任何必要吊死在这棵树上。 现在黄老头这么一搞,事情有点麻烦了,他作为一个没少干绑架活的人,一看便知凶手是想灭口,一旦那边撬开了黄老头的嘴巴,一旦知道黄老头把秘密告诉了吴斤两,那些人必然要对吴斤两出手。 他可以不在乎这书馆上下的死活,但不能不顾及吴斤两的安全。 蛰伏得好好的,莫名其妙卷入了这种破事里,他不得不暗骂声晦气。 但他并没有急着回吴斤两的消息,而是先向劳长泰发出了消息,问:那些人实力如何? 劳长泰回复道:不明确,不过现场未毁尸灭迹,两车灵米未动,应该是用不起乾坤袋的人。 这么一说,师春心里就大概有数了,估摸着用不着自己亲自出马了,当即回复道:你只需跟着,不要妄动,不要暴露,我让斤两过去处理,他会联系你。 劳长泰回复:明白。 师春立马又回复吴斤两:黄盈盈在遮拦坡被人伏击抓走了,应该跟你说的事有关,有可能是税监那边要灭口。能灭口而没有当场斩杀,对方应该还没掌握到消息扩散范围。劳长泰在跟踪凶手,你以最快速度赶去处理,黄盈盈跟你透露过的事,不能让税监那边知道。 吴斤两看后忍不住呲了牙,没想到会出这破事,亏老黄头还在那信誓旦旦的得意,暴露了都不知道,还往这跑,这不是坑人吗? 搞得他现在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戒备,担心被伏击。 也知道师春所言之严重性,一旦暴露,在这里花的时间精力就可能白费了,还有可能惹来一身骚,当即回复道:明白,我会处理好。 收了子母符,又迅速摸出另一只子母符跟劳长泰直接联系。 确认了方位后,他迅速去马场那边,跟管事的知会了一声行踪,说是要进城去逛逛。 出了马场他又迅速遁入了茫茫裹心草的林子里。 跑远了距离后,忽驾风鳞冲破草丛而出,贴着茫茫草地上头急速飞掠而去。 劳长泰在跟踪人,不可能停下等他,只能是指一个地标性的地点,然后开始在沿途留下记号。 吴斤两赶到地标地点,收了风鳞,找到路标记号后,一路顺着悄悄追去,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怕那边将黄盈盈灭口。 倒不是想救黄盈盈,而是就算灭黄盈盈的口也得是他亲自来动手解决,他得先搞清黄盈盈有没有把他给暴露…… “老黄还没回来吗?” 米铺库房里案后吧嗒着烟的白启如,对进来送东西的伙计问了声。 伙计回道:“老板娘,还没呢。” 白启如嗯了声,起身绕出了桌案,曲肘端着烟杆在嘴边,娉娉婷婷的身形扭着腰肢到了外堂,款款走到大门口,看向了天边已显黯淡的晚霞。 天快黑了,还没回来,这让她感觉有些不太正常。 从时间上算,重车去要一路小心些,放空车回来应该是很快的,毕竟没人愿意等到天黑了赶夜路,正常来说肯定是放开速度赶在天黑前赶回来的,就算慢一些也该回来了。 老黄再好玩,那些伙计可不会顺着他,至少伙计们也应该回来了。 再想想一千袋灵米送到遮拦坡路口的大单,现在想想,这送货地点确实显得有些古怪。 她吧嗒了两口烟后,扭头问道:“一千袋灵米,下单的人,你们认识吗?” 后面伙计道:“生面孔,没见过,付钱还挺利索的。” 白启如淡淡道:“这城里,竟还有你们不认识的大主顾,没讨价还价吗?” 后面伙计道:“那倒没有,就让我们辛苦一下送到指定地点。” 白启如眯眼看着夕阳,吞吐着烟雾幽幽道:“去两个人,以最快速度赶去遮拦坡看看。” 第四八八章 不认识 很快,两人牵着一骑从米铺后门出来。 细麟驹一只价值万金,白氏米铺也仅有三只。 城里不许驾马疾驰,出了城门后,方两人共乘一骑飞驰而去,天际光景已陷入昏暗。 吴斤两业已追上了劳长泰,两人并肩在裹心草林子里驰行,不时遇上立挡的裹心草,二人身形分分合合着齐头并进。 “有几人?” “目前只发现十人。” “你继续尾随。”吴斤两扔下话骤然停在了林子里。 劳长泰不解,奔驰中回头看,对方的身影已恍惚在棵棵裹心草后面。 根据凶手逃逸的去向吴斤两静默估算了一下速度和距离,忽翻掌放飞风鳞,整个人再次腾空而起,依然没有高飞,依然贴着草地,不过却绕了个弧线。 也没飞多远,翻飞的鳞片落入掌中,聚沙成塔般合一收起。 落入草丛中的同时,凭空捞出了一只大葫芦背在身上,葫芦嘴弹开了,他闭目凝神倾听着动静,首先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虫鸣,晚风荡摇草叶。 外面天色已昏暗,他高大身形在高高的草丛下,透着几许朦胧。 很快,隐约的唰唰声逼近。 一个胳膊上缠着铁链唰唰冲在前方开路的蒙面人陡然一惊,看到了前方草丛中的人影,紧急刹停,并喝了声,“什么人?” 后方紧跟着嗖嗖出现的一群蒙面人陆续刹停。 这群蒙面人并不认识吴斤两,已被人扛在了肩头正满脸惊慌的黄盈盈却是一愣,别人不认识,他还能不认识吴斤两吗?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在这里撞见吴斤两,若不是蒙面人的喝斥声,他非得怀疑吴斤两就是这些蒙面人的幕后主使不可。 虽不知吴斤两能不能救得了自己,他第一反应便是求救,然而无法出声,也无法动弹,身上已被下了禁制,只能使劲眨眼睛,希望吴斤两能看懂自己的意思。 吴斤两一身淡定,冷冷清清看着这些突兀打扮的人,人数点了遍,没错,正好十人。 仅凭他这份淡定,已让一群蒙面人心里有些没底。 一伙蒙面人目光互碰,交换眼色,既不想留活口,又不明对方底细而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吴斤两却没空跟他们耗下去,忽对他们大袖一挥,然后便对着他们冲了过去。 见对方率先动手了,一群蒙面人顿时没了选择,立马就要抄家伙反击,然很快都察觉到了一股异常,感觉周身出现了一股迟滞之力,进而被卡的死死的,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皆目露惊恐。 本就无法动弹的黄盈盈反倒没感觉到什么太大差别。 冲来的吴斤两如拂叶摘瓜,将一个个无法反抗的蒙面人逐一放倒在地。 随同扛着自己的蒙面人倒下的黄盈盈心里,则掀起了惊涛骇浪般,这小高这么厉害的吗?自己都没看懂他怎么出手的,就把一群人给放翻了。 吴斤两暂没管他,又摸出了风鳞,朝林子里喊了声,“此地不宜久留,走了。” 于是劳长泰从林内闪了出来,不过已经将自己给蒙面,他又不知道吴斤两此来会将这些人全部灭口,为了方便后面行事,暂没露出真容。 劳长泰将一伙倒地的收拢在了一块,吴斤两驾风鳞裹了一伙人升空,这次没有再贴着草上飞,而是直接飞向了天际…… 米铺的伙计,两人一骑赶到遮拦坡时,天色已彻底昏暗,但还是看到了血泊中的三具尸体。 两辆拉着灵米的马车没有在现场,事发时受到了惊吓冲到了两旁的裹心草林子里,被车架拖累也没跑远,此时已安静了下来,正在自顾自地啃食裹心草。 米铺伙计根据动静找到了两车。 没什么好说的,一人留在了现场,一人骑着细麟驹一阵风似的全速返回。 等他回到大致城,天色已经大黑,冲到了城门口方减速小跑。 那哒哒而来的急促蹄声,让静坐铺子里的白启如感觉到了异常。 她刚起身,便见跳下坐骑的伙计仓惶跑入,颤声禀报道:“老板娘,不好了,方子他们出事了,被杀害在了遮拦坡,现场不见黄爷踪迹。” 白启如眸光一震冷声道:“你留下看铺子。” 铺子里已经没了多余的伙计,刚才是她自己亲自看守。 话毕一个闪身飞出,裙下飞步,于拦在门口的细麟驹背后一蹬,人腾空而起,找准了方向,横空飞掠而去。 伙计快步跑出门口目送,依然是一脸的心有余悸。 “何人在城内擅自飞行!” 城头守卫见有人要直接从上空飞过,有人一声大喊,数人飞起阻拦。 白启如泛冷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家中生变,事急从权,回头自会向城主请罪。” 话毕也不管对方同不同意,一个闪身从阻拦空隙中穿过。 空中守卫相觑,认出了是谁,尽管人家算是给出了交代,但还是分出两人追了去。 离白氏米铺不算太远的一处楼阁上,窗格后面的梅幽刚好能看到米铺的人员进出情况。 见到白启如情急而出的动静,他便摸出了一枚子母符,发出了一个询问消息:情况如何? 此时的吴斤两已经抵达了浩瀚草原外围的山地中,找了个临时洞窟藏身几粒檀金焰气照明。 十个蒙面人的蒙面自然已经揭开了,劳长泰正在搜他们的身,以图从随身物品中找出能鉴别身份的东西。 吴斤两知道的情况多,鉴别身份的方法也简单,直接解开了黄盈盈的哑穴,问:“他们,都认识吧?” 黄盈盈见到凶手们的真容,已是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好些时候,满眼的惊疑不定,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瞅了瞅吴斤两和蒙面的劳长泰,忽一个劲地摇头道:“不认识,没见过,不知道是什么人。” 十个蒙面人脸上或多或少闪过意外神色,多少松了口气。 然而十人身上属于大致城官方身份的腰牌,却被劳长泰一个个搜了出来,一件件,一样样扔到吴斤两的脚下。 吴斤两脚尖拨弄着腰牌看了看,斜了黄盈盈两眼,忍不住嘿嘿直乐,大致城官方的人,他不信黄盈盈一个都不认识,除非故意弄了腰牌假冒。 没看到什么上档次的东西,一块开始发出幽光的子母符引起了吴斤两的注意,他捡起一看,然后将上面“情况如何”的字迹亮给了十个靠墙坐的蒙面人看,问:“谁的?上面有暗花,怎么回?能给交代的,给我个眼色。” 然而却没得到想要的反应。 吴斤两嘿嘿一乐,随手捡起地上搜身搜出的匕首,又随手扯起一人,抓住其后脑勺将其摁在了洞壁上,匕首贴墙插入,勒住脖子用力一拉,噗声的鲜血直接喷在了洞壁上。 松手,人倒地,比杀鸡还随意,看得黄盈盈心惊肉跳。 另九位蒙面人又何尝不是如此,连劳长泰蒙面下的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 吴斤两又拎着血淋淋的匕首问下一个,“你能不能给我想要的答案?” 那人两眼珠立马一顿乱晃,怕了,急了。 于是吴斤两解开了他的哑穴,那人立马喘气道:“是邱老三的,他知道怎么回。” “谁是邱老三?”吴斤两揪了那人到手,让他面对八名同伙指认。 那人朝一壮汉怒了努嘴。 吴斤两又道:“我只给三个人活命机会,希望你好好珍惜,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回道:“税监少监梅幽。” 吴斤两扔开了他,又去把邱老三的哑穴解开了,晃了晃手上的子母符,“教我怎么回。” 邱老三道:“看你想怎么回,内容末尾加个‘米’字当暗花便可。” 吴斤两:“我想先稳住他。” 这是实话,他这里事情还没处理干净,能让幕后黑手的反应迟滞一下的话,自然更稳妥。 邱老三:“那你说已经得手便可。” 吴斤两也不管有没有诈,当即按照他说的施法子母符给了回复。 子母符上很快有了消息反馈:甚好,速回。 吴斤两收起子母符,见之前倒毙的已经现形成了一头体躯庞大的山猪,遂笑着对其他蒙面人道:“如果你们不能证明他们交代的没问题,那说明他们得到了活下去的资格,至于你们,好像也没了留活口的必要。” 不止是嘴上说说,也直接上手了,又揪起一人给摁墙上,匕首一拉,鲜血又喷一墙。 松手放开,他又去揪起了下一个,只见那人眼珠子晃得一塌糊涂。 吴斤两哦了声,问:“莫非有话说?” 那人眼珠子立刻上下摆动,就差脑袋跟着点头了。 于是吴斤两解开他的哑穴,那人眼珠子立马瞅向黄盈盈,急声道:“他说谎,黄盈盈说谎,他认识我们,而且认识很多年了。” 黄盈盈一张老脸立刻尴尬成了苦瓜一般,瞅着吴斤两手上还在滴血的匕首,满眼的心慌慌。 吴斤两扭头看向他,嘿嘿道:“老黄,是你在说谎,还是他在说谎?我觉得是他在说谎,我是来救你的,你怎么可能骗我。” 第四九三章 稽查 老黄之后的交代倒显得简单,就是找到了阿寻的密地,发现了阿寻在炼制‘却死香’,香成之时,香气远溢,结果造成了那场闻名的尸变。 听完老黄的一番陈述后,吴斤两却发出了别的疑惑“你没姓金,改姓了?” 说到这个,一脸肿的黄盈盈叹了声,“离开神山得了自由后,担心自己的姓氏哪天说不定又会惹来反感,为了 下邳的死局,成败在此一举,昔日流行的一句话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竟成了吕布的至理名言。 王强先是一惊,然后瞬间做出了反应,毕竟他自身也是一名半神强者。 朱丹兄弟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可如果不是统一了玄菟郡,荡平了襄平城,吕屠夫又怎敢出兵昌黎,切断他们唯一的逃路? 试镜厅内,随着君渺渺背影消失在眼前,众人齐齐陷入了沉默,他们的表情全跟复制粘贴一样,抿唇、皱眉、眼神痛苦。 他用树枝用力拦住蛇神,巧妙地饶了几下,狠狠地甩出澡间,先不管甩到哪去了,他立刻走到板凳处,拿起白珍朵的衣服开门走出来。 张辽裹挟粮草已经进入了城外大营,至于下邳,吕布已经放任不管不问了。 而七绝宗的弟子也逐渐的有些沉默,没办法即便是看透生死之人,面对生死难免会有忧虑。 只是,宋凌霄已经决定了,为了宋家,他不得不先牺牲自己的儿子。 洞玄谷只是因为是两个空间交汇之处而已,和这洞玄谷本身并无什么太大的关系,到底是什么人不惜代价的如此戏弄他们呢?难道这洞玄谷中还有什么他们幻神宫不知道的隐秘吗? 林峰说完,将胖子拉到了一边,一套针法下来,就将他的病症解决。 至于吃奶什么的,为了活下去,童心兰还是会吃的,以前当马的时候,草都吃过了,奶有什么不能吃的。 待得飞离这片区域更近之时,仙盟和雀盟便对整个区域的妖物和巨人发起冲击,一时间,似乎天上落下了一层磅礴的彩云。如今仙盟和雀盟的具体人数已经无法确定,但是光目所能及的数量,至少便已是数十万之众。 然而,子丘星阑夫妻和北山殿众人都默不作声,在他们看来,天狼宗郎啸风真的就是高不可攀的人物。 “我只好奇你出现在这里,打算干什么。”陈孤鸿却道,半分不动容。 可是,肚子里传来的饥饿感以及眼前孙雪的视觉刺激让我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嘴唇,可转念一想陈白露,我一咬牙,坐在一旁纹丝不动。 季安宁把顾顺景交给身后的奶娘,她带着王四嫂子进去收拾行装。在打包的时候,季安宁庆幸顾石诺的衣裳以深色素静为多。 在楼下转了一圈,楚凌这才回到了屋里,将醋递给柔儿之后,楚凌就继续坐在客厅看了起来。 该怎么选择应该很清楚才对,楚凌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自己在不知不觉间,也变了呢。 我又说:我要去找咱爸妈,让他们原谅咱们,原谅我。如果他们不原谅,我就一直跪在你家门口。 四周的妖族强者们,都报以善意的笑容。妖族粗豪,没有那么多隐晦的地方。 想到这里,她的眉头舒展开来,心中,也不禁涌上几分未知的雀跃。 “二叔,今天可是我爸顺理成章接替家主之位的重要日子,我们怎么会不来呢!”郭馨兰早就对自己的两个叔叔不感冒了,而这个二叔和其它人现在竟然还当面羞辱自己的父亲,这让她任何能忍受得了? 第四八九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其实对他来说,谁骗谁并不重要,这些杀手包括黄盈盈在内,他一个活口都不想留,因为师春跟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被当场指控的黄盈盈却慌了神,没想到被这大个子一折腾,税监这帮家伙居然丝毫不带犹豫地就把他给出卖了,白瞎了他一番好意不说,还害他掉进了坑里,这狗日的大个子有点杀人不眨眼呐。 现在打死他也不信吴斤两只是个马场打杂的。 从吴斤两突兀出现在半途拦住一伙杀手去路,他就意识到了,一个马场打杂的怎么可能恰好出现在杀手离去的路线上,还轻而易举将一伙人给拿下了。 有这实力的人,完全可以去挣更高的工钱,怎么可能拿马场那点工钱干打杂的活。 他眼珠子一阵急忙乱晃,立马哎呀一声道:“小高,原来你是来救我的呀,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要谋害我,怪我,怪我,刚才不知道你的企图,没敢乱说话,恕罪恕罪,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计较。现在误会解清了,有什么要问的,你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来如此。”吴斤两抬手拍了下额头“也怪我,忘了解开你身上禁制,让你误会了。” 说着对劳长泰偏头示意了一下。 劳长泰会意,正要上前解开黄盈盈身上禁制,刚才检举揭发的那位又急道:“他会遁地术。” “没错,他会土遁。” “解开了禁制,他随时能逃。” 另两位能开口的杀手亦争先恐后揭发。 闻听此言,黄盈盈一颗心哇凉,他很想问问三人,你们是不是傻呀,我若是跑了,有活口在兴许能让他忌惮不敢对你们下手,就算他杀了你们,起码还有人走漏风声,好有人帮你们算账。 可那三位能开口的杀手却不这样想,都认为眼下想长远了没用,都知道自己在吴斤两这里没了价值,只想博一线生机争取眼下。 “遁地术?土遁?”吴斤两一脸好奇,问黄盈盈:“老黄,你还会五行遁术?” 黄盈盈一脸干笑,“略通一二,难登大雅之堂。” 吴斤两啧啧,“难怪你能四处窥探,原来有这本事傍身。”继而又对劳长泰抬下巴,“没事,给他解开。” 说的同时,给劳长泰一个盯住的眼色。 他绑过黄盈盈,知道这老东西的修为,别看年级一大把,其根骨在修行上却不太融洽,只有初武大成境界的修为,以劳长泰高武上成的修为,只要近身盯住了,黄盈盈能遁地也跑不了。 劳长泰当即照办,解开了黄盈盈身上禁制。 黄盈盈爬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看了下守在身边的劳长泰,欠身表示了感谢,笑得很牵强,想跑又不敢跑,不跑又心惊胆战。 吴斤两又转头问那些杀手,“为什么要绑老黄?” “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去‘朝月馆’相亲的范无折,是梅少监安排去的,被他识破了。” “我们想确认他有没有对其他人扩散消息,以便灭口。” 三个能说话的杀手又是一阵急忙抢答。 黄盈盈听了不由唉声叹气,一见到这些杀手的真面目,他就猜到了。 吴斤两对这答案其实压根不感兴趣,也已经猜到了,又朝黄盈盈偏头示意了一下,“那他有没有对外扩散消息?” 而这才是他真正想问的,这伙人有子母符在手,也不知黄盈盈有没有交代什么,不知这些人有没有利用子母符将黄盈盈的口供传递出去。 “我们还没来得及审问。” “是,不好在事发现场询问。” “准备跑远点找个地方,没想到遇上你了,还没来得及。” 三个能言的杀手再次抢答。 吴斤两没有偏听偏信,观察其他杀手的反应,看其他人有没有要争取一下活命机会的。 见他们没反应,他又看向黄盈盈再次确认,“是这样吗?” 黄盈盈颔首,“确实是这么回事。我说小高,你怎么恰好拦了他们的路?” “这不重要。”吴斤两说着走了过去,手中匕首在他心窝上点了点,“重要的是,你怎么会误以为我是要去对付你的,刚才听他们这么一说,忽然觉得你刚才的说法说不通啊!” 黄盈盈被他指指点点的刀锋吓到了,正欲开口辩解,谁知吴斤两手中匕首一个倒提,握把递给他,“口说无凭,来点实在的。” “嗯?”黄盈盈不解。 吴斤两朝那些靠墙躺的杀手道:“那些不老实交代的,去杀两个,我就信你的话。” 那些杀手顿慌了神,你不解开我们的哑穴,我们交代个屁呀。 “这…”黄盈盈满脸的抗拒,他很清楚,这城主府的人一杀,他就没办法再回头了。 吴斤两不跟他废话,匕首直接塞进了他的手里,“拿着,要么你去杀两个要么你自己用刀抹自己脖子,我不勉强,你自己挑一个活法。给你五个数,一、二、三…” 才刚数到三,黄盈盈便于慌乱中做出了仓惶抉择,脑子里都还没来得及多转弯,便抢步过去动了手,一刀捅入了一个。 不容他紧张细想,吴斤两又出声道:“四…” 黄盈盈又赶紧拔刀,对一旁的第二人挥了一刀,抹断了对方的咽喉,仓促之下竟忘了躲闪,被一股喷射的鲜血喷了一脸一身,整个人跟着一激灵,拿刀的手竟有些颤抖。 白启如落在了遮拦坡,等在此地的伙计,赶紧上前禀明情况。 确认状况后,白启如横眉冷眼扫了扫四周,未多停留,又一个闪身而去,射向了大致城方向。 她刚走没一会儿,两名追来的城中守卫也来了,落地见到尸体后,也问起了伙计情况。 山洞里,蹲身干掉两人,导致一身血的黄盈盈已经跌坐在了地上,看到守在边上虎视眈眈的劳长泰,蹬腿爬了几次才爬起来,然后挤出一脸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双手捧着匕首还给吴斤两。 吴斤两也不知他是装的还是怎的,一个妖修居然这么胆小,到处窥探消息的时候不是挺胆大包天的么。 他拿回匕首的同时,突然顺势出手,再次将黄盈盈给制住了,又顺手一拨,黄盈盈便靠墙坐下了。 “小高,高爷,你这什么意思?”无法动弹的黄盈盈惊慌喊叫,对方的杀人不眨眼,他可是见识了的,眼看浓郁的血腥味刺鼻,突然又这样了,他哪能不怕。 吴斤两看看他,又看看那些还活着同样一脸惊慌的杀手,徐徐道:“最后一关,问你们点事。数年前,大致城这一带曾发生过一场尸变,听人说,是一种叫‘却死香’的异香所导致,谁知道‘却死香’的下落,谁就有活命的资格,有人知道吗?” 坐地上的,无论是能说话的,还是不能说话的,皆目光一阵闪烁。 尤其是黄盈盈,一脸的惊疑色,不知这位突然打听这个干嘛,之前这家伙明明不感兴趣的。 那个叫邱老三的忽抢话道:“我知道,城里有个叫‘寻宝斋’的,他们…” 吴斤两一口打断道:“寻宝斋的是假的。”指了指黄盈盈,“他带我去看过,是假的。” 目光扫了扫众人惊疑不定的反应,他转了身,从劳长泰身边经过时,轻飘飘给了句,“看来没人知道,都杀了吧。” 说罢径直朝洞外走去。 其实他也没指望这些人能知道‘却死香’的事,之所以如此做,试一试是一个方面,主要还是做给劳长泰看,算是给师春一个交代。 从师春能掌握黄盈盈的动向来看,他就知道褚竞堂那帮家伙并未打消对黄盈盈的怀疑。 要不是为了恐吓黄盈盈,眼下的事情他不会折腾这么久,会简单的多,不就是灭口么。 劳长泰又不傻,事到如今,自然也清楚吴斤两铺垫了这么久的意图,拔剑了,屠刀第一个就举向了黄盈盈,不是假杀,是真的杀。 没用就直接灭口,有用的话,黄盈盈起码要面对杀害城主府人员的后果,是与非的结果吴斤两都给他准备好了。 令吴斤两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走出了洞口刚仰望漫天繁星时,就在劳长泰即将把黄盈盈斩于剑下时,满眼惊恐的黄盈盈忽歇斯底里大喊道:“我知道,我知道‘却死香’,小高,高爷,我真的知道,不要杀我,我说,我真的知道……” 语气里是说不尽的惶恐和急切。 挥剑即将劈斩的劳长泰愣住,他自己都怀疑了,真的假的,这老家伙真的知道? 他扭头看向了洞外的高大身影。 吴斤两有点懵,能有这么巧的事?自己冲‘却死香’来的大致城,结果随便遇上个老油子就是知情人?那自己找这么久算怎么回事? 他嘿嘿了起来,可谓一脸狞笑,然后迅速转身,几乎是冲进来的,抡开了手脚,逮住黄盈盈就是一顿疯狂暴揍。 自己居然走眼了,居然演这么真,居然把他都给糊弄了过去,要不是褚竞堂他们多了一手,那这事就砸在了他的手上,春天那边还好说关键影响他在褚竞堂他们那边的威信。 是可忍孰不可忍! 似要打个没完没了,洞内哀嚎惨叫声阵阵不绝…… 城中最高峰,一道白影落下,也被守卫拦住了。 来者正是白启如,她看了眼阻拦的守卫,也没强闯,对着深宫内院施法朗声道:“白启如求见城主。” 稍静,一个妇人清淡的声音传来,“让她进来吧。” 守卫相视一眼,当即让开到了两边放行。 白启如很赶,快步疾行,直接闯入了深宫内,她似乎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无视亭台楼阁的繁复和道路的错综复杂,遇见岔路口不见有丝毫的抉择犹豫。 不多时,一个快步迎来的侍女伸手有请,将其带往了另一个方向,带到了一处可俯视山下万家灯火的亭子里。 亭内有一长发披肩的妇人,一身彩色衣裳,粉扑扑的面容,真若樱桃小口般的鲜红嘴唇,长相还算可以,就是给人怪怪的感觉,头发过长,坐在那拖在了地上,估计站着也能拖地。 这妇人名叫丽向虹,正是大致城的当代城主,正一人独自举杯邀月。 偏头看了眼点头致意的白启如,淡漠道:“你哪来的资格在城内擅自违规飞行?” 白启如避而不答,反而走到了她跟前道:“有人违规,买了大量灵米不给钱,还在遮拦坡杀了我们店铺里三名送货的伙计,我丈夫下落不明,我急于追赶凶手,来不及解释。听说阿寻大人刚好来了这里,趁现在事发不久他的嗅觉还能派上用场,还请赶快帮忙疏通一下,也算是维护大致城的规矩,还一个公道。” 第四九零章 我来处理 阁楼中静默关注白氏米铺的梅幽,忽低头,摸出了一块子母符查看,只见上面就两字,速来! 他不敢犹豫,当即快速离场,乘车远离这一带后,方钻出车,飞向了城内的半山腰,落在了半山腰一处乱糟糟建筑群里的一处殿外。 此殿对比周遭奇形怪状的建筑,正经的宛若鹤立鸡群,却挡不住若有若无飘来的妖气。 殿上匾额写着“内廷”二字。 殿内上首长案后面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白衣书生打扮的人,看似年轻,实则在大致城属于一人之下那种。 与大多城池一样,大致城的事务也划分为了内、外廷事务,白衣书生名叫娄秀,正是大致城的内廷提辖,专门负责城中事务,与之对应的还有一个外廷提辖,专门负责城外事务。 所谓的城内城外,是指域内域外,并非指一墙之隔。 娄秀正一手支棱着脑袋靠在案前假寐,梅幽走到案下,拱手行礼道:“提辖,不知何事相招?” 娄秀保持着假寐动作不动,慢吞吞问道:“这个时候,你不在山上,白氏米铺的事和你有关吗?” 闻听此言,梅幽看了看左右,随后凑近到了案前,小声嘀咕着把黄盈盈识破了范无折身份的事说了遍,说自己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娄秀骤然睁眼坐起,死死盯着他,道:“你到底怎么想的,竟直接派税监的人去干这事,你疯了吗?” 梅幽小声道:“提辖放心,那个黄盈盈的底细我们清楚的很,小事一桩,已经得手了。” 娄秀清秀面容上浮现狞色,“蠢货,米铺那娘们已经惊动了城主,城主已经找到阿寻大人,拜请了阿寻大人出马,你觉得你手下那些人能逃出阿寻大人的嗅觉追捕吗?他只要嗅到了他们的气味,就能记住他们的气味,回头城里城外、山上山下一转,一个都别想跑!” “这…”梅幽闻言一惊,想想还真是,那位确实有那能力,忙又小声问道:“我们针对书馆,不就是为了给阿寻大人置办宅院,地方是他看中的,他怎么能拆我们的台?” 娄秀:“废话,阿寻大人是看中了地方,又不知道你会干这种事。” 梅幽顿一脸的凌乱,懂了,虽是为阿寻大人干的这事,却无法告知阿寻大人真相,现在这事真的是麻烦了,搞不好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想到这,他心中对娄提辖也有了些怨念,要不是娄提辖想坐城主的位置,去拍阿寻大人的马屁,哪能出这种事,这下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一旦让城主知道了,大家死定了。 “能不能跟阿寻大人那边有个商量?”他试着问了声。 “商量个屁!”娄秀一声训斥,起身离案,来回徘徊了几步后,身形一定,似下定了什么决心,忽转身对梅幽道:“立刻通知你的人,让他们尽量往远处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没接到你的消息,不能回来。” 梅幽当即摸出子母符照做…… 山洞里,暴揍的动静终于停下了,打人的吴斤两双手叉腰气喘吁吁,黄盈盈也只剩下了呜呜声,已被打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肋骨都断了好些根。 一旁的劳长泰讶异还是头次见吴嘿嘿发这么大的脾气,不过还好,还知道留活口,只动了蛮力,没施法。 那些靠墙坐的还活着的杀手亦心惊肉跳。 消了点气后,吴斤两脚尖拨了拨黄盈盈那张走样的脸,正要让黄盈盈说说‘却死香’的情况,却见扔地上的子母符又有幽光闪烁,劳长泰捡了起来看后立马将上面内容亮给了吴斤两查看。 只见上面内容在催促一伙杀手立刻远离,并警告走的越远越好,而且要快,没得到对方招呼,不能擅自返回。 “什么情况?”劳长泰沙哑着嗓音问了声。 吴斤两皱眉,他哪知道怎么回事,这子母符原本就是刚好看到了随便应付一下,压根没做后面的什么打算,有没有都没关系,或者说压根没当回事,已经准备扔在抛尸地的,没想到又来了新情况。 光看字面内容就很急的样子,他当即拿了子母符到手,按邱老三教的方式传消息问道:为何? 对面回复道:不要问为何,速走,越远越好,快。 旁观的劳长泰又是那句话,“什么情况?” “应该是出什么事了。”吴斤两嘀咕了一声,歪了歪嘴,他怎么可能听另一边的吩咐,更想搞清问题的原因。 至于对方高不高兴,那不是他操心的,他又不是对方手下,不怕对方报复,当即直接胡说八道着回复:大家觉得突兀可疑,不明情况不肯走。 内廷大殿内的梅幽气了个火冒三丈,回头四顾,发现娄提辖已经不知去了哪。 当然,手下人觉得可疑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都是大致城官方的人,跑远了不知何时归来,回头怎么交代? 没办法,现在让人紧急撤离最要紧,那帮家伙拖拖拉拉的事,回头再收拾也不迟。 为了让一伙人明白事态严重性,然后好赶紧的,紧急之下他不得不发出了明确提醒:阿寻大人赶往了事发地,他的嗅觉探查力能跟踪你们的脱身路线,你们跑得越远,越能争取时间,快走! 看到子母符上传来的消息,吴斤两和劳长泰皆是一惊,吴斤两立马凑到三个能说话的杀手跟前,问:“阿寻大人是谁?” 三人皆是一愣,随后一人紧急抢答道:“是神山那边派出的巡查使。” “对。” “是是是。” 另两人也赶紧抢着应声,实在是眼前人喜怒无常,脑筋稍微乱一下就杀人,都怕着,生怕惹得对方错乱一下。 神山便是大致城身后的背景,大致城的城主是受神山指派的。 这不是什么秘密,来此地这么久的吴斤两也是知道的,他将子母符上内容亮给三人查看的同时,问道:“他的嗅觉很灵敏?” 这内容看得三个杀手沟子一紧,都瞪大了惊恐的双眼。 因为都不得不面对一个困境,阿寻大人一旦赶到事发现场嗅到了他们的气味,他们还回得去吗?而这边知道阿寻大人能追踪到他们,还怎么可能留他们活口? 邱老三急忙道:“无妨的,阿寻大人嗅觉是很灵敏,但只能察觉到地面上的气息,我们是驾风鳞从高空过来的,气味早就随天风去了,他没办法追查到这里。” “是是是,是的。” “没错,绝对查不到这里。” 真是这样吗?吴斤两眸中暗藏怀疑,或者说不得不谨慎,当即试探道:“那我偷偷带你们回城,应该也没事吧?” 三人一怔,稍加思索后,邱老三又急忙道:“回不得,阿寻大人的神通非同小可,我等闻名已久,他虽无法追到这里来,却能记住事发现场的气味,现场找不到人,事后定会在大致城内外走访,一旦嗅到我们的气味,恐怕…咱们还是按照子母符上的提醒去做吧。” 吴斤两偏头看了眼劳长泰,又回头问道:“也就是说,我们俩遗留在现场的气味,这个阿寻大人嗅到后也能记住?” “能。” “应该是能的。” “不过咱们只要离开了这,只要不回去,他也拿我们没办法。” 三人又是一番抢答,不能开口的也想抢答,他们知道自己再这样死气沉沉下去,这杀人不眨眼的大个子迟早会让他们永远沉默。 吴斤两想了想,又问:“这个阿寻大人什么修为?” 邱老三:“修为倒也不是很高据说是人仙大成境界。” 边上人补充道:“能力特殊,在神山那边还是颇受器重的。” 吴斤两稍默,起身大步而去,到了洞外,先给手上子母符回了消息:我等已集结出发。 随后出来的劳长泰低声道:“这事怕是有点麻烦了,咱们留在城内外的气味,不知那个阿寻大人会不会嗅出来,大当家蛰伏的地方你怕是也没少去吧?” “有日子了,应该嗅不出来了吧,倒是马场那边…”吴斤两嘀咕声戛然而止,知道一旦查到了马场,师春那边也就藏不住了,他跟书馆那边的师春来往又不是什么秘密。 当即不再迟疑,直接摸出了子母符联系师春,将这突发情况报给了师春,商量该怎么办。 书馆晚上不接客,门已关。 前堂的桌子拼凑成床,师春每晚就是这样过的,窗外有街道上的朦胧灯光透入。 后面宅院里住有女眷,不让他这个外人男子擅自入住。 他躲在被褥里看过消息后,也皱起了眉头,没想到这事居然能一茬一茬的往外冒,稍稍思忖了一阵后,简短回了句话:不要妄动,我来处理。 收了子母符,掀开了被褥,侧耳静听了一阵,换下了身上的小厮衣裳,又穿上了那件在神火域从真儿身上剥下的宝衣,换上了步云靴,放脚落地,轻步走到了门口,施法托住了门。 夜并不深,刚入夜也没太久,外面还有人来人往。 确认外面的路过出现空档后,凭空摸出一只纱笠戴在了头上,迅速轻轻开门侧了出去,顺手关门。 就此悄然融入了夜色街头。 一盏孤灯的屋内,范无折既无心入睡,也无心打坐修炼,来回踱步在屋内,纠结担忧中。 梅幽说过,事情解决后会跟他通气的,然到现在也未给出交代,他有点担心,事情真相一旦暴露,他父亲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忽听脚步声传来,范无折赶紧回到榻上盘旋打坐状。 敲门声起,大小姐东良仪的声音传来,“表哥。” 范无折赶紧起身过去开了门,只见东良仪端着一迭果盘,道:“表哥,父亲让我给你准备了点消食的果品。” 范无折忙双手接过,感谢道:“姑父有心了。” 东良仪欠身辞别后,又回到了厨房,盯着另一迭果盘犹豫了好一阵,最终还是端了起来,出了厨房穿过庭院直奔前堂,到了前堂后门口,她又停步犹豫了。 父亲没说给其他人准备这果盘,她顺手给师春也来了份。 她家教很严的尤其是男女有别方面,她们姐们平常是不可能大晚上跑到前堂来的,因为这里睡着一个别的男人。 他们家平常也不会冒然打扰别人休息,晚上有事进出都走侧门的。 犹豫再三后,她还是捋了捋自己头发,整了整衣裳,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趁着外面街头的灯光,前堂倒也不暗,只是光线过于朦胧而已,她试着喊了声,“王平,王平……” 连着喊了几声,声音也渐大了些,还是不见堂内有任何反应,她当即意识到了不对,遂走向了拼凑的桌子。 近前一看,发现掀开的被褥里压根没人。 看了看四周也没发现有人,据王平自己说,自己修炼天赋不行,晚上从不修炼,都是蒙头大睡的那种。 她试着伸了一手,摸进了未掀开的被褥里面,发现还有余温,顿意识到师春并没有离开太久。 她又绕到门口,门缝里往外看了看,没看到什么名堂。 没能当面表示关心,虽略有遗憾,最终还是将果盘放在了师春的枕头旁,转身回了内宅…… 出了城的师春摘下了面纱,直接驾风鳞而去。 没去别的地方,直奔遮拦坡事发现场。 一路疾飞,赶到遮拦坡上空,见到坡上有人影晃动,直接从天而降,落在了几人跟前。 事发现场有三名大致城来的守卫,见到师春,当即有一人质问道:“什么人?” 师春扫了眼三人反应,见他们不认识自己,淡漠道:“神山有令,阿寻大人何在?” 一听是从神山来的,三人顿一脸恭敬。 刚才质问的那位忙指了个方向,“阿寻大人嗅到气味,向那边一路追踪去了,为了便于勘察,路上有人会做标记的。” 师春直接指派道:“你去跑一趟,告诉阿寻大人,就说神山有令。” “好,是。”那人领命,当即飞掠而去。 师春右眼异能又扫了眼四周,确认周围没其他人后,信手朝边上二人一挥。 那两人一愣,不知什么意思,忽双双惊觉被定住,同时目露惊恐,眼睁睁看着来人拔刀斩在了自己身上。 数刀连斩后,师春收刀,双手摁在了两人身上,施法解除二人身上的定身术后,直接带着二人飞入了附近的草丛中。 碎开的尸体简单一扔,他又弹身而出,再次驾风鳞而去。 贴着草丛,顺着之前指派的那人的去向稍微追了一阵,便追上了那人,收了风鳞落地那人身边道:“我还是亲自去一趟吧,带路。” 那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又继续寻找着路标带路。 第四九一章 不服不行 月色下,一个飘逸的男人,长发飘逸,一身丝滑的黑色长衫也很飘逸,刀削斧劈般的面容倒显得立体,眼窝泛红。 此时已在草地的某个区域范围内来回转了好些圈,不时鼻翼翕动着嗅探。 他就是众人口中所谓的阿寻大人。 几名大致城同来的跟随,已被他绕来绕去的行为,绕得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散布在了这一带等候。 唯独一袭白裙的白启如一直跟随在阿寻大人的身边,目光中含有不易察觉的焦虑。 不远不近处的林荫中又来了一个白衣秀士,正是内廷提辖娄秀,于裹心草林中飘来,落在了两名大致城人手跟前。 两人见是他,忙要拱手行礼,却被娄秀抬手打住。 娄秀朝草头上飘来飘去的人影抬了抬下巴,“去个人,跟姓白的娘们说一声,城主有急事找她。” “好。”一人领命,就要去通告。 娄秀忽又喊住,“等一下,别说是我说的,她还不配让我专门跑腿。” 一旁两人暗悄悄相视一眼,暗暗好笑,这都已经专门跑腿了,还有什么配不配的。 当然,两人不会捅破,谁还不想留几分薄面。 “是,明白。”那人再次领命,随后蹿了出去,借由草头起落,飘到了阿寻大人那边。 拦在了白启如跟前后,他拱手道:“老板娘,城主有话来,说有急事找你,让你尽快过去。” 白启如意外,问:“何事找我?” 那人苦笑道:“您这话问的,我只是个传话的,我哪有资格知道城主的意图。” 白启如想了想,估摸着搞不好和黄盈盈的事有关,当即不敢犹豫,一个腾空而起,飞去了大致城方向。 传话那人也一个飞身而起,落回来时的草丛下,对娄秀拱了拱手,“娄提辖,话已带到,姓白的已经走了。” “嗯,看到了。”娄秀略颔首,突然双袖一展,双掌成爪,左右隔空一抓。 边上两人便要栽跟头似的,一头撞向了他的双爪,两人面门双双吸附在了他的双爪之上,两股妖气当场注入二人七窍。 还来不及挣扎的两人,身体急剧抖动了一下,便四肢瘫软着倒地了,已是七窍流血。 暗中观望,给师春带路的那位,正不知师春为何要突然停下暗中观察,明明阿寻大人已经就在不远处,不是来找阿寻大人的吗? 谁知娄提辖突然在这时出现了,不知搞了点什么名堂后,又突然对自己人下了杀手,把他吓了一跳,差点倒吸一口凉气发出惊呼,被一旁师春的手指捅了一下,算是被警告住了。 两人静悄悄,躲在裹心草大大的植株后面,大气不敢喘。 娄秀再次扫了眼四周,双袖一甩,从草丛中飞身而出,见到阿寻已经停在了某株草叶子上,他凌空转向,飘了过去,落在了阿寻的身边,拱手行礼后,问:“阿寻大人,这是有线索了?” 见他现身,三三两两的随行人员也凑拢了过去行礼。 阿寻瞟了眼娄秀,貌似自说自话,“不会有错了,凶手气味到了这一带就中断了,很显然,到了这里就腾空而去了有十来人。” 娄秀拍马屁道:“有阿寻大人出马,定然是跑不了的。” 对此,阿寻颇为自傲道:“气味我都记住了,其中一人气味我好像在哪闻到过…只要人还在城内,就别想跑,待会儿城内城外不妨转转看,嗯…”他双目陡然瞪大了,那双不屑一旁的眼睛终于慢慢看向了一旁的娄秀。 只见娄秀手上一把长剑直挺挺贯穿了自己的身子,他做梦也没想到娄秀竟敢向他下毒手。 “你…”他刚想发作,娄秀贯穿他要害的剑,挥手一式横切,甩出一道血雨,差点没将他整个斩断了。 阿寻从树叶上跌落了地面。 娄秀又如魅影般再次挥剑而出,几个震惊中尚未回过神来的,在巨大的修为差距下,连躲避都来不及,便被斩落剑下,血洒草地,惨死落地。 他身为大致城的高层,很清楚这里有多少人手,该调离的调离了,该杀的杀了,便不会有人知道是谁干的。 人都砸落在地后,提剑的娄秀也穿过草叶落地了,落在了快断气抽搐的阿寻身边,剑锋慢慢挪到了阿寻的眉心,目光森冷。 他不想这样做,可是他又不得不这样做,没办法梅幽手下那些人现在还不能灭口,税监那些人要是在这个时候集体消失了,立刻就会引起怀疑,阿寻必然会前去核实。 当然,灭口也还是要灭口的,但不是现在,要等风头过了以后。 所以,现在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让这位阿寻大人无法再开口。 此时,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奄奄一息的阿寻大人,哪还有一点早先马屁奉承的样子,淡漠道:“知不知道擅长你这一道的人,为何稀少,为何又都活不长久?因为人都有秘密,你们这种人的存在会让所有人都有不安的那一天,所以你的下场其实早已注定了,早晚的事而已,怪不得我!” 话毕一剑贯透了阿寻的脑袋,拔剑,剑身一抖,收剑。 继而又冷目扫了扫四周,然后凭空捞出一堆东西,点燃了一堆易燃物,往四周远远近近地抛扔,很快便在林子里点起了好些处大火。 他要烧去现场他来过的气息,防止再冒出一个阿寻这种。 师春和身边人已经趴在了地上,一堆火刚好就在他们不远处烧了起来,他们一动不动地潜伏着。 见火势彻底起来了,娄秀未再逗留,一个闪身悄然而去。 稍后,师春才轻声问身边人,“这家伙是谁?” 边上人颤声道:“内廷提辖娄秀,你不认识他吗?他他他…为何这样做?” 师春哦了声,心中有数了,自己担心吴斤两那边会暴露,税监那边自然也有人担心。 念头一定,他顺手一把匕首,肆无忌惮地朝对方脖子下面伸了过去,对方刚扭头看来,他便顺手一挑,带出了鲜血,划断了对方的颈项。 对方刚咕咕捂住脖子,他又立刻上去补了几刀。 等到对方彻底没了动静,他才摸出一张纱笠戴上,在烘烘烧来的火光中,驾风鳞迅速划空而去,于空中回头看了眼渐渐扩大的火域。 悄然遁入黑暗中后,他摸出子母符给吴斤两回了消息:没事了,阿寻死了。 洞外,六神无主来回走动的吴斤两手中就握着子母符,消息一来,立马拿起一看,看清上面内容后,他愣了愣,这就把那个阿寻大人给做掉了? 反复确认没错后,他嘿嘿直乐了起来,知道大当家亲自出马应该没问题,但真没想到能如此神速。 听到他的笑声,劳长泰从洞里跑了出来,哑着嗓门问:“怎么了?” 吴斤两把子母符上内容亮给他看。 劳长泰见后亦倒吸一辆口气,“竟如此神速?” 吴斤两嘿了声,“要不人家是大当家呢,不服不行呐。” 劳长泰唏嘘摇头,一颗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接连“好好好”了三声。 吴斤两则用子母符回消息道:行,我这里好好收拾一下黄盈盈,他说他知道‘却死香’的线索。 收起子母符后,放下心的他大喇喇进洞了,蹲在了面目全非还在小声哼哼的黄盈盈身边,才发现黄盈盈身上多了一堆铁链捆绑,绑的跟粽子似的,另一头还拴着别个。 显然是劳长泰知道这老家伙会遁地术为了谨慎起见搞的。 吴斤两又拿出了匕首,在黄盈盈面前摆弄吓唬,“老黄,我警告你,不要再跟我玩虚的,有一句虚言让你后悔投胎,说吧,‘却死香’在哪?” 黄盈盈用力蹿了几口粗气,才鼓足了气息道:“阿寻大人,你们刚才说的那个阿寻大人手上有‘却死香’。” 什么?吴斤两和劳长泰同时愣住。 很快,吴斤两恼羞成怒,挥手就是一记毫不留情的耳光,啪,重重甩在了老黄的脸上,开口便骂:“放屁,敢糊弄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想不火大都难,那个阿寻大人刚死,这老东西就说阿寻手上有‘却死香’,这摆明了是想死无对证。 见过不老实的,没见过这么不老实的,敢这样糊弄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手上的匕首寒光闪闪,就要去挑黄盈盈的脚筋,然匕首刚要刺中时,他又愣住了,才反应过来,他知道那个阿寻大人死了,这老家伙又不知道,难道… 念头一转,他又拍了拍黄盈盈的老脸,“喂,喂喂,老黄,别矫情,说说,你怎么知道那个阿寻大人手上有‘却死香’?” 迷迷瞪瞪模样的黄盈盈哪是什么矫情,那是真被打了个迷迷糊糊,大牙都被那一巴掌扇掉了两颗,不被打迷糊了才怪。 临了,他都没搞清自己老实招了为何会挨打。 两次老实交代,结果两次被揍。 前后两顿莫名其妙的打,完全不合常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他精神都快崩溃了,感觉自己的意识快扛不住了,恍惚中已经看到了逝去亲人的音容笑貌。 还是将他绑成粽子的劳长泰有点良心,赶紧蹲下,上手为黄盈盈施法顺气。 书馆内,悄然回到大堂,刚换好衣服的师春鼻翼翕动,最终从枕头旁拿起了那只果盘,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草原上,火光熊熊的上空,一黑一白两条人影先后横空而至,不是别人,正是大致城城主丽向虹和白启如。 白启如一回到大致城,一见到丽向虹,两人一对质,真相立刻暴露,双双察觉到被调虎离山了。 自己手下人居然敢假借自己的名义调离白启如,丽向虹意识到了这件事情恐不简单,当即亲自出马了,结果眼前不见一个人影,只有明显破坏现场的熊熊火光。 长发浮空弥张的丽向虹面泛厉色,忽凌空挥袖一扫蔓延近两里的火光顷刻压灭,掀起的火星子飞舞败落…… 第四九二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在劳长泰的细心照料下,黄盈盈终于幽幽缓了过来,一见吴斤两,立马落泪,哀泣:“高爷,都是我的错,那五十金我不要了,都在我口袋里,你拿去,你放过我行不行?” 吴斤两手上匕首一指,“好好说话行不行?” 黄盈盈立马止啼,悲戚戚道:“我一直都在好好说话的,是你不给我好好说的机会。” 这话吴斤两就不爱听了指向那些杀手,“你说你不认识他们,你这叫好好说话?” 好吧,黄盈盈瞬间就不觉得委屈了,面目全非的脸上倒也能看出一些尴尬来,又继续哀求道:“高爷,咱们好歹相识一场,一起吃喝,一起玩乐,一起逛青楼的交情,你不能说翻脸不认人就不认人啊!” 两人还有这交情?劳长泰扭头看向吴斤两,这方面他是相信的。 吴斤两手上匕首一晃,“别扯远了,说,那个阿寻大人有‘却死香’是怎么回事,说不清楚的话…”伸手扯了对方一缕乱发,锋刃上一拉,断了,“咱们的交情就到此为止。” 黄盈盈哭丧着脸道:“我说了你也不信呐,‘却死香’的事我一开口你就打我,再说下去,非得死你手里不可,你让我怎么敢说下去?” 吴斤两也有点尴尬,好在话语权现在在他手上,他不尴尬,难过的就是别人,哼了声道:“这次好好说,往清楚了说,你怎么知道那个阿寻大人有‘却死香’?” 黄盈盈唉声叹气道:“当年那场尸变其实就是他搞出来的呀。” “……”吴斤两和劳长泰面面相觑。 别说他们,就连那些还活着的杀手,都听得一愣。 劳长泰突然露了原本声音发问,“你怎么知道是那个阿寻大人搞出来的?”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没有伪装声音。 黄盈盈叹道:“他一来大致城,我就注意到了他,发现他有时会采买一些奇怪的东西,然后我就更加注意他了,结果发现他经常悄悄往城外去,不知他干嘛去了,但我觉得他应该是去了某个地方,为了找到那个地方,我花了很长的时间,也花了很大的精力,最后才找到了他的秘密据点…” “不是…”劳长泰起了疑心打断了他的话,“你好好的注意他干嘛,你跟他的身份地位对比起来,能有关联资格吗?就因为他买了些奇怪东西,你就要跟踪打探他的隐私?” 吴斤两完全能理解这位同伴的怀疑,问题是他知道这老东西就这德性,遂劝阻道:“让他说,你让他说。”继而又对黄盈盈道:“没事,你继续说你的。” 这大个子终于能好好说话了,黄盈盈差点感动出泪水来,发出一声好没劲的抽泣声后,他反而帮劳长泰说话道:“这位兄弟说的没错,一开始只是注意到他,真正跟踪他的原因还真就是因为他买的那些东西,加上他的来历,引起了我的怀疑。” 吴斤两问:“你这话几个意思?” 黄盈盈道:“因为我恰好知道炼制‘却死香’需要什么炼制材料,加之主要炼制材料来自神山,而阿寻大人又来自神山,所以我才怀疑他在城外某地有秘密据点,所以我才冒险跟踪他。 注意到他的时候,我就向城里山上的人打听过他,知道他的嗅觉灵敏,为了跟踪他,我还在身上抹了层东西封住自己气味,还尽量从下风向切入靠近,再加上我的遁地术,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等等等等。”听得发懵的吴斤两醒过神后,见他还在噼里啪啦往下说,赶紧打住了,追问道:“我没听错吧,你知道炼制‘却死香’的所需材料?” 黄盈盈嗯了声,表示没错。 吴斤两继续问:“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会炼制‘却死香’?” 黄盈盈嗯嗯道:“知道法子,但是没炼制过。” 吴斤两又晃着手上刀子道:“你个老东西不会是看出我们是冲‘却死香’来的,为了保命,故意这样说吧?” 黄盈盈慌忙辩解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说的都是大实话,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其实心里很清楚,还真是那个原因才故意这样说。 吴斤两呲牙比划道:“你假话还少了?” 黄盈盈心慌慌道:“这次绝对是真的,炼制‘却死香’的方法其实不难,真正难的是一味主要炼制材料不好找,这种材料名叫‘反魂树’,就生长在神山上。” 劳长泰对此倒没什么反应,反应大的是吴斤两,他惊疑道:“‘反魂树’不是生长在‘神鸟山’上吗?” 黄盈盈反倒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神山’以前就叫‘神鸟山’。” “啊?”吴斤两失声道:“‘神山’就是‘神鸟山’?这,这一字之差的名字,谁他妈瞎取的?” 也不怪他骂娘找了那么久的地方,居然近在眼前,这不闹么。 黄盈盈道:“神山最早的名字就叫‘神鸟山’,原本是凤麟洲凤族的地盘,后来有一位高人看上了‘神鸟山’,击败了凤族,强占了‘神鸟山’,将其改名为了‘金阙山’,奴役了凤族为奴,后来那位高人被魔祖斩杀,凤族又再次占领了‘金阙山’。为了雪耻报复,凤族将那位高人的族人世代奴役至今,也将‘金阙山’的名字重新改回了‘神鸟山’,后来好像是觉得‘神鸟山’的名字太俗气了,就称呼为了‘神山’…” 说着一愣,发现吴斤两的神色反应似乎极不正常,愣愣扭曲的模样,不时还呲牙,顿令他提心吊胆道:“我说的全是实话,一句假的都没有,不信你去查证。” 吴斤两嘿了声,查证个屁,能查证到的话,哪会出现在这里跟这老东西啰嗦,他干咽了咽口水,回了神道:“你刚才说,‘神山’就是‘神鸟山’,就是‘金阙山’?” 黄盈盈弱弱回道:“是,这方面绝对不会有错。” 劳长泰也一脸狐疑地看着吴斤两,不知这大嘿嘿是什么意思。 吴斤两又问:“那个奴役凤族的高人是不是名叫‘金战’?” 黄盈盈当即发出由衷赞美的声音,“高爷果然好见识,连这个都知道,现在可没什么人知道那等远古人物的名号了。” 吴斤两忽然起身离去,大步走向了洞外,此举闹得黄盈盈和劳长泰有些摸不着头脑。 劳长泰不知他怎么了,遂也起身跟了去看,结果发现洞外的吴斤两好像吃错了药一般,左手使劲挠头,然后又换右手使劲挠,疯了般,快手快脚地来回走动。 后来他双手啪一下拍在自己脸上,嚷了声“不对”,一个转身又急匆匆回了洞里。 什么不对?劳长泰又跟了进去查看。 吴斤两已经再次蹲在了黄盈盈跟前,揪住了他下巴上那一小撮胡子,“老黄,我记得我问过你有没有听说过‘神鸟山’,你当时说的是没听说过。我也问过你当年尸变的事,你也说你不清楚。老东西,现在怎么什么都知道了,连人家祖坟里发生了什么事都清清楚楚的,还敢说没糊弄我?” 黄盈盈立马喊冤,“我肯定说我不知道啊,我总不能说出阿寻大人炼制‘却死香’的事吧?” 吴斤两使劲揪着他胡子,“那‘神鸟山’的事有何不能说的?” 对方若早告知这个,他和师春那边得省多少事。 黄盈盈苦着脸道:“我就出身于凤族世代奴役的那一族,我好不容易从神山脚下放了出来,真的不愿再提‘神鸟山’往事,当时跟你认识不久,也不是很熟,我哪知你是不是神山派来试探我的,故而不敢多言,并不是有意欺骗呐。” 吴斤两又愣住了,松开他胡子,拨拉着他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忽又双手端着他那张脸惊疑而问:“也就是说,你是金战的后人?” 被合住了脸颊的黄盈盈唔唔道:“没什么后人不后人的,先祖的荣光早已过去,如今也就是个苟且偷生罢了,我还算是过得好的,脱离了奴役的身份,神山脚下的同族,却是世世代代不得安宁。” “啧啧啧啧啧啧……”吴斤两好一阵咂舌,又端着黄盈盈的脸好好瞅了一阵才放开,“还真别说,你祖上的荣光在你身上还真是一点都见不到,年级一大把了,都快进棺材了,连个高武修为都没达到,真服了你。” 黄盈盈唉声叹气道:“高爷,无能也是一种福气,我若不是无能之辈,神山那边又怎么可能还我自由,恐怕此时还在神山脚下为奴,你我也无缘相识。” “无缘,缘分…”吴斤两盯着他嘀咕了一阵,忽翻身到一边坐在了地上,靠在洞壁,抱着双膝埋头呵呵直乐个没完。 他是真没想到啊,要找的,要么一直没线索找不到要么就突然全爆了出来。 是真没想到这一切原来一直都在他身边,居然在青楼碰上了,还有这么离谱的事,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他想想都觉得好笑,不知春天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以后春天劝自己少去青楼,自己算是有话说了。 劳长泰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嘿嘿居然变成了呵呵。 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吴斤两抬头靠墙,乐呵呵无聊挥手的样子道:“老黄,说吧,把那个阿寻大人的事继续说下去。” “‘反魂树’现在很少会有成龄的树现身,未成龄就还是魂体,哪怕是神山上的人也很难找到,我估摸着阿寻大人之所以能找到那味炼制材料,和他的嗅觉怕是脱不了干系……” 第四九三章 稽查 老黄之后的交代倒显得简单,就是找到了阿寻的密地,发现了阿寻在炼制‘却死香’,香成之时,香气远溢,结果造成了那场闻名的尸变。 听完老黄的一番陈述后,吴斤两却发出了别的疑惑“你没姓金,改姓了?” 说到这个,一脸肿的黄盈盈叹了声,“离开神山得了自由后,担心自己的姓氏哪天说不定又会惹来反感,为了少点麻烦,就改姓‘黄’了。” 可以想象出他当时有多害怕,吴斤两没多问什么,又出了山洞,又摸出了子母符,直接传讯给师春:春天,阿寻身上的东西有拿到吗? 书馆内暗沉沉,窗外街头的灯光依然朦胧,时有路人动静。 师春独自静坐在阴影中,守在拼凑的桌旁慢慢嚼着果子,忽摸出子母符看了看,见是吴斤两的消息,回复道:不是拿东西的时候没拿。 吴斤两立马告知:现在还有机会拿到吗?据黄盈盈交代,当年之所以有那场尸变,就是因为阿寻在秘密炼制‘却死香’,也就是说,阿寻身上可能有‘却死香’。 师春做梦都没想到,那个阿寻大人身上居然有自己要找的东西,可谓下意识蹭一下站起,然很快又慢慢坐下了,再次传讯问:他身上怎么会有‘却死香’? 吴斤两当即将相关情况逐一进行了告知,包括‘神山’就是‘神鸟山’和‘金阙山’的事,还有黄盈盈的身世,最后特意提醒了一句,在没弄清确认前,黄盈盈那老家伙怕是不好灭口。 当然,也表示了怀疑,怀疑这可能是黄盈盈自保的手段。 是不是自保手段另说,师春又问:问问劳长泰他们,铺子里发现的可疑人员中,有没有一个长发飘逸,丝滑黑衫,面容立体,眼窝泛红的男人。 吴斤两一看,顿抬手拍了下额头,那意思是,怎么忘了这一出。 他当即回头嘘嘘了两声。 洞里的劳长泰闻声立刻出来了,吴斤两把消息给了他看。 劳长泰看后立马点头道:“有,就前些日子出现的那个,上了城内山上,我们跟不下去了,不知是山上什么人,正在想办法打听他身份…” 说着说着,他自己也反应过来了是怎么回事。 吴斤两则立马将相关消息告诉了师春。 师春看后头疼了,居然会出这种漏子,回复道:应该是阿寻没错了,黄盈盈应该没说谎,但他毙命的现场现在肯定是不能去了。 吴斤两问:那怎么办,东西很有可能就在他身上。 师春:我来处理,黄盈盈留着。 两人结束联系后,师春在黑暗中陷入了沉思,稍后又摸出子母符再次给吴斤两发了个消息:跟梅幽联系的子母符留给我。 吴斤两提醒他:这帮人用的子母符可能跟普通的有区别,有可能能定位,一旦梅幽察觉到手下人出事了,有可能会顺着定位找来。 师春:我知道,继续稳住,先不要让他有察觉。 他都这样说了,吴斤两自然没意见,回头就把子母符给了劳长泰,叮嘱道:“出了变故,大致城搞不好要封城,我住城外的没关系,你尽快赶回去,东西怎么交接,你自己传讯问大当家。” “好。”劳长泰拿了东西迅速先撤离了。 交接的问题不难,师春再次出了趟门,路上两人擦身而过时完成了交接。 城内山上,突然灯火亮堂了不少,这异常动静,在城内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如同吴斤两预料的那样,大致城人马出动,启动了护城大阵,封城了! 吴斤两做出的反应还是很及时的。 与此同时,梅幽急匆匆跑到了内廷,等到娄秀对一众人手排布遣散后,他方近前低声道:“提辖,听说阿寻大人被杀了?” 娄秀嗯声道:“事情很严重,城主很愤怒,嗯?你那眼神什么意思?你不会认为是我干的吧?我告诉你,我一直在山上,此事与我无关,我也很意外。” 梅幽讶异,也不知对方说的是真是假,若不是对方干的,那会是谁? 娄秀又道:“不过这对我们来说,不是坏事,通知你手下那些人,不用跑了,让他们尽快返回。” “好,是。”梅幽应下,当场摸出了子母符对一干手下发出了号令,表示没事了,让立刻折返。 晚上有晚上的热闹,人来人往的街头,漫步的师春刚找了个僻静角落钻进去,便看到了梅幽在子母符上发出的号令。 他当即回复道:三七巷子,破墙洞内的东西,转交给娄秀,晚了你会后悔的。 消息发出的同时,他直接在跟前墙壁上破出了一个洞,又摸出了一只子母符,连同发消息的那只一起塞进了破墙洞内,然后就此转身而去, 内廷大殿内,看到消息的梅幽愣住了,这显然不是他手下的回复,自己手下的子母符落在了别人手上?那之前的联系会不会? 想到这点,他差点吓出一头冷汗来。 娄秀无意间回头,看到他的样子,意识到了不正常问道:“怎么了?” 梅幽干咽了咽口水,快步到他跟前,将子母符上消息递给了他看。 娄秀看后,很是讶异,怎么还直接扯他头上来了,一个怒眼直接甩了过去,怒斥,“怎么回事?” 梅幽尴尬道:“我也不知道。” 说着赶紧回复消息问:你什么人? 然而不管他怎么问,都如同石沉大海,不再有任何回复。 娄秀忽沉声道:“不要折腾了,速去看看是什么东西。” “好。”梅幽赶紧飞奔而去。 一路下山后,他让人驾了辆马车,自己躲在车厢内遮掩,毕竟城内认识他的人太多了。 车到三七巷,他蹿下车快速钻入巷内,目光一阵搜寻,看到了破洞,小心着施法往洞内查探一番后,确认没什么陷阱方伸手进去摸出了两只子母符。 看了看四周,又迅速离场,钻回了马车内。 马车一路回到山脚下后,他又迅速下车跑回了山上,回到了内廷大殿内,见到徘徊等候的娄秀,立马将两块子母符奉上,“提辖,就两块子母符。” “两块?”娄秀拿到手翻看了下,说道:“就说东西拿到了,问他想怎样。” “好。”梅幽当即照办,谁知消息刚一发出,娄秀手上的一块便发出了幽光字迹。 娄秀一看字迹内容,立马亮给了梅幽看,并一声臭骂,“蠢货!” 梅幽看后,再细看那块子母符上的字号标记,跟自己手上的标记匹配着,也就是说,是自己手上子母符的另一半,之前还真没注意,顿感尴尬。 却也让两人明白了另一块子母符的用意。 娄秀将梅幽那半块扔了回去,顶起了另一块,哼了声,“如此小心行事,找上门的怕不是什么好事。” 说罢直接在到手的子母符上发出了质问消息:什么人? 已回到书馆继续吃着果盘里东西的师春,摸出子母符一看上面内容,放下了咬过的果子,回复道:杀阿寻大人的人,先是找到两个在现场跟着跑腿的,遣一人去支开了白氏,待那人回后,凶手立刻把两个跑腿的都杀了,然后才去了阿寻大人身边,趁其不备偷袭得手,又将其余人灭口,后纵火离去。 消息发出后,他扣下子母符,又继续拿起咬过的果子啃咬,在黑暗中看着窗户上的朦胧光影,面无表情的咀嚼着。 看清子母符上一堆密密麻麻的小字后,娄秀心头一沉,立马避开了梅幽那意图探寻的目光,走回到了案后坐下,才发消息反问道:你想干什么? 师春不慌不忙将手上果子啃剩下果核,才拿起扣着的子母符,看到新的消息内容后,他基本已经可以肯定对方是娄秀本人,简单回复道:阿寻的随身物品,一件不少的给我。 要阿寻的东西?娄秀目露疑色,不知对方要阿寻的东西干嘛,肯定不是为财,否则大可勒索他,也就是说,阿寻的随身物品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几个念头后,他发消息问:怎么给你? 师春回:等你能拿到再说。 娄秀静默思索了许久,才慢慢将手上子母符收了起来,起身便走。 梅幽跟上,忐忑问道:“提辖,对方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给你擦屁股的意思。”娄秀没好气。 今夜注定难眠,整个大致城开始骚动,因大致城的城卫人马挨家挨户敲门,朝月馆也不例外,前堂灯光亮起,东闻殊一家子都被惊动了。 没办法,敲门的嫌师春一个伙计不够份量,非要师春把当家的喊出来,并要求所有人都要到场。 人都到了后领头的目光扫过众人,问道:“就这些人吗?全部到齐了?” 东闻殊道:“书馆就这些人,这大晚上的,怎么了?” 领头的朗声道:“闻殊先生,你们都听清楚了,今夜戌时,家里有谁出了铺子不在家的,去了哪,干什么去了,都要老实报上核查,不得有任何隐瞒,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此话一出,东良仪下意识瞟了眼靠边站的师春。 听到外面街上热热闹闹的,东闻殊又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领头的道:“有人行凶,杀了神山派来的使者,谁若是能提供有用线索,将会有重赏,城主说了,赏一亿檀金!” “一亿?”东良泽忍不住嚯了声。 在场的没有不动容的,哪怕是师春,可以想象,光提供线索就有如此重赏,那位城主显然是真的动怒了。 还当是什么事,东闻殊一听倒是放心了,觉得这么大的事肯定跟他们家扯不上干系,当即看了看左右问道:“都听到了吧,戌时有谁出去过吗?” 第四九四章 信 此话出,东良仪的眸光又向师春那边闪了一下。 而师春的眼角余光也在暗中观察她,虽没亲眼看到,但根据这一家人的性格,他大概已经猜到了那果盘是谁送的。 他之前不是没想过灭口的事,只是这个时候突然在范无折身边出现灭口的事恐会惹人怀疑。 权衡利弊之外,面对这一家普通人,要不要灭口他也确实罕有的犹豫了。 但就因为那一时的犹豫,此刻也确实让他绷紧了心弦,他也意外事情能这么快就找上门。 东良泽这少年郎第一个摇头道:“今天家里来了客人,大家都没有出去。” 东良英摇头表示没出去。 东良玉也摇头。 范无折呵呵道:“没出去。” 东良仪明显犹豫了。 她这一犹豫,顿让师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对自己一时的心软有些后悔了。 好在下一刻,众人目光集中下的东良仪也摇头了。 于是师春立马指向自己拼桌的被褥转移大家注意力,“我守在大堂,没见有人出去。” 话里稍有讲究,当着东良仪的面没说自己没出去。 盘查的领队人员道:“没人出去最好,不过你们要记住,你们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那悬赏在大致城可是旷古绝今的数,有的是人想赚这笔钱,这要是被人别人指认出了,那下场就不用我说了。真要是出去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了,查证实了,也没事。你们确定还要坚持说没人出去过吗?” 东良仪眉头微蹙,嘴唇微绷,倒不是想出卖师春,而是怕不说实话回头会连累家人。 东闻殊接话道:“朝月馆的家风一向清正,说没出去就不会有人说谎。” 这么一说,领队的倒也觉得没错,东闻家的家风在大致城是出了名的,于是拱了拱手道:“既如此,那就不打扰了,诸位若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或什么可疑线索皆可来检举,奖励自是不薄的。” 话毕一招手,领着随行人员就此转身而去。 就这种盘查方式,就连他们自己都没指望能查出什么,现下只是为了告知到位而已。 这些人一走,东闻殊示意师春去关上大门,同时对众人道:“好了,不关我们的事,都早点回屋休息吧。” 一伙人当即陆续向后院走去。 关上门的师春一转身回头,刚好见到边走边回头的东良仪看来。 两人目光一碰,东良仪便带着深深的沉默回了头。 就她这个样子,师春已经百分百确认了送果盘的人就是她。 走到柜台前熄了灯后,师春也在黑暗中陷入了沉默,久久未从柜台前离开。 按理来说,只要东良仪没有当场揭发,事后反复的可能性应该不大了,但东良仪毕竟不是孤家寡人,他多少还是有些不踏实。 不过这对他来说并非大事,反倒是那一个亿的巨额悬赏让他感受到了一些不太正常,令他有了紧迫性。 回到拼桌的睡榻旁,他侧身而上,躺下扯了被子一裹,又摸出了子母符,在被子里对娄秀再次发出了催促消息:东西拿到没有? 不多时,娄秀有了回复:城主发布一亿悬赏的事你可知道? 师春略微不解,但还是回道:知道。 娄秀:提供线索就给一亿悬赏,你觉得正常吗?我比你更了解那位,她这是已经怀疑到了内部人员身上,誓要将人给挖出来,你觉得阿寻的遗体还能轻易接触吗?我需要时间。 师春:我的耐心有限,不要让我等太久。 将自己困在了暗室内的娄秀,一拳砸在案上,面目扭曲,呼吸深沉。 阿寻大人的遗体已经运回了山上,可诚如他自己所言,城主似乎对内部人员起了疑心,派了自己身边人严密看管,说是要等神山来人处置,他也不便轻易靠近,更别说拿阿寻的遗物。 可问题是,他若是不能拿到阿寻的遗物给神秘人一个交代,那对方恐怕就要把他交代出去。 更要命的是,一旦神山的人来了,把阿寻的遗体给带走了,那他就更没有下手的机会。 他此时的心中,既愤怒又强烈不安。 书馆里躺卧的师春又摸出了跟劳长泰联系的子母符,发消息问:城卫去寻宝斋盘查了没有? 劳长泰很快有回复:已经盘查过了,听说派出了几十组人手去各街盘查。 师春无意扯远了,直接发出差事道:你秘密送封信到白氏米铺…… 寻宝斋内,明确了手上活的劳长泰收起子母符后,立刻找来纸张写了封信。 之后乔装易容贴了假胡子之类的,喊上了肖省一起,两人从寻宝斋后院悄然离开了。 二人一路游逛曲绕,费了顿脚力,找到了白氏米铺,见门关着,按师春的交代,劳长泰去送信,肖省逗留在了附近观察。 没什么别的花样,就是直接上门,直接敲门。 说实话,这么直白的秘密送信方式,他好不习惯,手法是不是太粗糙了点,这还算秘密送信吗? 可师春说扔入投递的方式反而更不安全,让他就这样直接来。 门开,是个伙计从门缝里伸个脑袋出来,揉了揉眼睛,有点迷瞪道:“打烊了,要买米等明天天亮。” 劳长泰直接将信递予,“刚路上遇上个人,让把信送给这里老板娘。” 拿到信的伙计一愣,追问了声,“是什么人?” 劳长泰道:“戴着面纱,看不清,人给俩钱,我跑个腿而已,才懒得管什么人。” 说罢直接转身走了,拐入附近巷道后方快速撤离。 而拿到信的伙计犹豫了一下后,信揣入怀里,也出了门,锁上门后一路快速而去。 附近观察的肖省立马跟在了后面,直到跟到城中央的山脚下,远远见到那伙计上了山,见无法再跟了,他才转身撤离,路上于避人耳目的角落传了消息给师春,把相关情况做了禀报。 山顶的亭台楼阁间,白氏米铺的老板娘白启如和城主丽向虹正端茶对坐。 看山下的万家灯火之余,丽向虹忽又有感慨,“我到现在依然想不明白,你怎么会纳黄盈盈那种货色入赘,他到底哪一点入了你的眼?” 白启如吧嗒着烟杆道:“各人的事各人清楚,旁人没必要帮忙想明白,你帮我把人救回来就行。” 丽向虹:“神山的使者死了,现在这事已经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神山那边必然会派人来追究,黄盈盈被绑和阿寻大人的死到底有什么干连,现在还真不好给出定论,但愿你没什么事瞒着我,但愿黄盈盈只是单纯的被绑,否则只怕连你都难以脱身。” 白启如吞云吐雾不语。 就在这时,有侍女快步来到,禀报道:“城主,老板娘米铺的伙计来了,说是有急事求见。” 白启如略怔,什么急事找到山上来了?她第一念头便是和黄盈盈有关。 丽向虹目光一闪,同有此念,立马嗯了声,“让他来吧。” 侍女离去后,白启如也站了起来,走到了亭子外面的台阶下站好,她不愿让自家伙计看到自己能和城主平起平坐。 不多时,伙计快步来到,先行礼后,方掏出了一封信,将有人送信的情况说了下。 白启如当即拆开了信封抽出查看,上面的内容令她错愕她对伙计道:“你先回吧。” 待伙计告退后,她回到了亭内,直接将信放在了桌上,放在了丽向虹的跟前,道:“这信说是送给我的,恐怕还得你来做主。” 丽向虹眸中闪过不解,拿起了信看,只见上面就写了两句话:娄秀对阿寻尸体图谋不轨,似要与绑匪做交易。 短短两句话却让她凝神了许久,樱桃嘴唇缩到如同一点红。 静默了一阵后,她徐徐自语道:“娄秀为什么会对阿寻尸体图谋不轨,一具尸体有什么好图谋的?总不会是拿尸体去交易吧。绑匪是绑黄盈盈的人吗?送信人有何企图?” 白启如问:“娄秀会是你怀疑的内鬼吗?” 丽向虹又拿起信对着灯光透光查看,“从传话调离你的情况来看,内鬼在大致城的层次应该不低,起码是知道你实力的人,娄秀有那可能,但他事发时有不在场证明。” 白启如:“干脆把这信给娄秀看看?” 她这里话刚落,外面当值的侍女忽又来到,亭外欠身禀报道:“城主,娄提辖来了,说有事禀报。” 丽向虹嗯了声。 侍女离去,白启如也再次起身站在了一旁。 不一会儿,娄秀远远快步而来,他看到了丽向虹拿着一张纸对着灯火照什么,还不等他走近,丽向虹顺手将那张纸放在了桌上。 到了亭外,他拱手行礼,“城主。” 亭里侧对的丽向虹斜了他一眼,问:“什么事?” 娄秀拱手不放道:“禀城主从各路人马盘查反馈的消息来看,暂时并无任何收获,这事短时间内恐怕也难有大的进展,属下在想,我们光盯着城里查,恐怕也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城外恐怕也得走访一遍。另外,阿寻大人等一干死者的遗体,是不是要再找些行家里手再仔细勘察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线索。” 此话一出,亭子里两个女人的目光下意识碰了一碰。 丽向虹默了一阵,目光落在了桌上纸上,她拿起信纸折了起来,收了起来,淡漠道:“你既然有想法,遗体的再次勘察,就交由你去安排吧。” 第四九五章 送给大小姐的礼物 见自己的说辞有效,娄秀心下暗喜,如此顺利,一些酝酿好的后话都没能说出来,也让他小小意外了一把。 既然不用废话就能达到目的,他自然是拱手领命道:“属下遵命。” “去吧。”丽向虹屏退他后,又招了亭子外面的侍女进来,对着娄秀离去的背影抬了抬下巴,“如他所愿,看他想干什么。” 无须言语,那侍女当即会意而去。 没了旁人,白启如问:“你想以此试探他?” 丽向虹:“那怎么办?无凭无据的,总不能随便来封信指我手下有问题,我就直接把他抓起来审问吧?他能承认吗?真要如此的话,那我岂不是太好对付了,多来几封信就能把我大致城给搞垮了。” 说着又看向了娄秀离去的方向,“但愿他刚好也提到阿寻的遗体是巧合吧。” 说着又摸出了那封信,再次打开信看了看上面内容,自言自语,“寄信人到底是什么企图?娄秀垮了谁能获利…” 一排山体中开凿的库室外,有城主府的守卫亲自把守。 娄秀是带着税监一伙人来的,城主的贴身侍女已在此等候。 见侍女打量的目光有些意外,娄秀当即指着梅幽一伙人解释了一下,“大部分人都去了城里盘查,一些当值的也不好动,他们税监刚好没什么事,先调来顶用一下。” 侍女微微点头,“娄提辖,先交接吧。” 转而亲自带着一行于相关石室内查看。 入内便见一具具或人或妖死后的本体,共十来具,娄秀暗自清点后,发现少了一具他最在乎的,当即问道:“怎么不见阿寻大人的遗体?” 侍女解释道:“阿寻大人的身份摆在那,毕竟要给神山交代,不好混在一起,单独放在了隔壁。”说罢伸手做了个请跟我来的手势。 于是娄秀跟着她出出进进的,到了临近的石室内。 只见室内架着的板上,躺了只五尺来长,被烧光了毛,体表被烤焦了的‘红眼黑云貂’的尸体。 娄秀围着看了看,唏嘘而叹,“怎么会这样。” 目光随后盯在了摆放在尸体旁的一些物件上,有配饰,还有一只乾坤袋,都被火烧黑了。 他指着那些物件问:“这些都是阿寻大人的遗物吗?” 侍女颔首“是的。” 娄秀问:“都搜集齐全了吗?” 侍女伸手请道:“事发现场能找到的,都摆在这了。” 之后的事情也简单,双方人手就此对遗体及相关遗物做了全面交接。 此地由自己人手控制住后,亲自送走城主贴身侍女的娄秀算是松了口气,从现在开始,自己可以在这里自由进出了。 回头给梅幽使了个眼色后,他又迅速进了停放阿寻遗体的房间。 也没别的,就是将阿寻的遗物仔细翻看了一遍,重点是倒出了乾坤袋里的物品,一件件翻看,想知道那个躲在暗中搞鬼的人到底想找什么。 他不信对方会对阿寻所有物品感兴趣,他断定是阿寻的遗物中有对方想要的东西,会是什么东西呢? 然将所有东西给清点了个遍,连瓶瓶罐罐之类的都打开看了,连每一粒丹药都亲自过手查探过,结果并未解开心头疑惑。 既不知阿寻的遗物中藏了什么名堂,又不知躲暗中那位在搞什么名堂。 反复查看后,他不得不将东西该归位的归位,该收好的收好。 他并未将这些遗物给拿走,而是默记下了各种物样,然后迅速回了自己住处造假,将刚才看到的物样仿造一遍。 过程其实也简单,阿寻的那些东西也不是什么世间孤品,许多也算是常见的东西,至少对他来说,置办一批并不难。 也就是用火烧烤一下,乾坤袋里的东西,也按照记下的物类大致装了一些进去。 之后他又暗揣着东西去了停放遗体的地方,将阿寻的遗物迅速给做了置换。 这一阵忙活,紧赶快赶的,不曾有一点拖拉。 他也是没办法,神山的人肯定会来,大致城若是不能尽快给神山那边一个交代,神山那边肯定要插手,他必须赶在神山插手前解决眼下的麻烦。 调换的整个过程可谓是相当顺利,但这么一晚上折腾下来,天际也算是蒙蒙亮了。 站在山缘面对天际一阵深呼吸后,他又扭身回了自己宅院内,关门独处,摸出了神秘人赠送的子母符,发出了联系消息询问:税监那十个人还活着吗? 山顶亭台楼阁深处,白启如一手吧嗒着烟杆,一手与对面的丽向虹下棋。 事情一刻没有结果,两人便一刻都无法安心休息。 脚步匆匆的侍女来到,俯身在丽向虹耳畔轻声道:“娄提辖将阿寻大人的遗物全部做了调换。” 对弈的两个女人齐齐错愕抬头。 丽向虹皱眉,“阿寻的遗物里有什么特殊物件吗?” 侍女略显尴尬道:“之前倒是有查看过,因杀手得手后并未拿走阿寻大人的遗物,可见并不在乎,所以也没太往阿寻大人遗物方面注意,好像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丽向虹再问,“是将所有遗物全部换走了,不是换走了某一件?” 侍女应声道:“不是某一件,是全部。” 丽向虹看向了对面的白启如,“若真存在什么跟绑匪的交易,难道绑匪想要的交易物是阿寻的遗物?” 白启如反问,“那娄秀想从绑匪手里得到什么?总不会是为了救我那口子吧?” 丽向虹哼了声,“真要有这心,就不会这般偷偷摸摸。” 书馆前堂后门口,师春半露身形看着院子一角的厨房里亮起的灯光,知道东良仪又照常早起了,在准备一家人的早餐。 他对东良仪的早餐毫无兴趣,因为不好吃。 手上忽摸出一只子母符,转而躲在门后看了下上面的消息,旋即直接回复道:都死光了。 没骗对方,他不用问也知道被吴斤两全部给弄死了,不可能再留那种活口。 娄秀面容抽搐,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税监的人突然在这个时候失踪,想不引起怀疑都难。 可又能怎么办,就因为这个,终止跟对方的交易不成? 税监那十人的失踪还能找补,眼下的交易若达不成,那他连找补的余地都没有,整个大致城都被封锁了,他现在可逃不出去。 暂时放下这念头后,他又传讯问道:东西给了你,我能得到什么保证? 师春回复:给不了你任何保证,我也不希望你将这场交易暴露出去,不知这算不算保证?至于你愿不愿意将这场交易进行下去,随意,我不勉强。 娄秀面容又扭曲了起来,死死握拳一阵后,最终还是没得选择,硬着头皮问道:东西已经拿到了,怎么交易? 师春:劳烦把封锁大致城的大阵关闭,城外交易。 娄秀:下令封城的是城主岂是我说开启就能开启的? 师春:先生执掌内廷,既然能轻易拿到阿寻遗物,想必在城主面前说话还是有分量的,估计让城主打开封禁也不是难事,不妨试试看。关在城内交易,万一先生起了歹心,我不好脱身呐,必须城外交易。等先生有办法开城了,我们再谈。 两人就此结束了联系。 娄秀一张脸阴沉的难看,沉思良久后,摸出了那烧黑了外表的乾坤袋,目光阴晴不定了一阵,又摸出了一只子母符,能定位的那种,扔进了那只乾坤袋内。 旋即收了东西起身而去。 师春也收起了手上的子母符,一只脚抬起放下了好几次,最终还是跨入了后院走向了厨房。 一路小心轻声的,不时观察着四周,到了厨房门口后,又故意让脚步声重了些。 厨房灯光下忙碌的窈窕身影转身看来,见是他,门里门外的两人四目相对。 师春终究还是迈步走了进去,手上装过果子的盘子亮了出来,“我是来送盘子的,谢谢大小姐的果子。” 东良仪示意边上桌案,“就放那吧。” 对师春来说,试探有了结果,得到了最后的确认果盘确实是这女人送的,他当即表示感谢道:“戌时我确实出去了,多谢大小姐帮我隐瞒。” 东良仪立马转过了身去忙自己的,背对着给了回应,“不用谢,神山使者是何等人物,我知道不可能是你杀的。我也知道你一般不出门,出门都是被高和喊出去的,你工钱不高,攒点钱不容易,我觉得你还是少和他去那种场合的好。” 哪种场合?师春愣了一下,很快反应了过来,这是被吴斤两给连累了。 他岂能迎接这种脏水,何况他还是有备而来的。 他当场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支漂亮的发簪,奉上道:“高和没喊我出去,是我自己出去的,买了件小玩意,也不知道大小姐喜不喜欢。” 东西自然不是买的,他自己都不知道无亢山那位夏弗离长老是从哪弄来的。 东良仪回头看了眼,目光触及发簪,怔住,眼中有讶异,有难以置信。 师春双手奉上,“还望大小姐不要嫌弃。” 放下活转身的东良仪忙慌乱摆手,“不不不,不合适,我不用,你留着送给别人。” 有点语无伦次了。 师春也不跟她扯,怕惊动院里其他人,直接将簪子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大小姐若是看不上,就扔了吧。” 说罢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怕力度不够,又回头补了句,“在我眼里,大小姐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东良仪的脸唰一下红了。 师春没看到,因为扔下话就跑了。 没办法,他怕这女人不揭穿他的事有反复,目前灭口又不合适,想来想去,只有这一招最合适,这女人若敢揭露,就要面临他给她买发簪的事暴露,以他对这女人性情的了解,不到万不得已,应该是不好意思吐露真相的,应该足以稳住这女人。 第四九六章 争取一天 厨房所在的外院还住有一人,范无折。 他虽是亲戚,也没能住进内院。 本在榻上翻来覆去的范无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厨房出来的师春回了前堂不一会儿,又溜回了院子里,这次没去厨房,而是走到了范无折的房间门口,轻轻推门而入,又迅速关了门。 之后走到榻旁探了探范无折的脉搏和气息,确认在沉睡中后,方将其点了穴,然后才俯身从榻下捡起了一粒球状的镂空金属丸子。 也不是什么宝贝,一些车马内都会挂来焚香的增加香气的精致玩意,只不过被他放了迷香进去而已。 东西就是之前城卫人马盘查时,嫌他一个伙计不够格,让他把书馆里的人都叫出来时,他先把范无折给喊了出去,再去内院喊了东闻殊一家子后,趁这间隙做了这番手脚。 收了香丸,他又快步到榻前,迅速对范无折进行了搜身。 范无折身上没有什么乾坤袋之类的,东西有限,师春对他身上那些也不感兴趣,也没动,直到摸到一枚子母符,才给拿了出来放在一旁,之后继续搜查其全身,连床榻和房间家具及一些犄角旮旯都没放过。 确认没什么其它玩意后,他才作罢,拿起了那枚子母符翻看观察。 他可以肯定一点,子母符这玩意压根不是范无折这种普通人家的家世背景能用得起的玩意。 他估摸着这就是用来跟梅幽那边联系的,普通税监人员没差事的时候也没资格随时用这贵重玩意,都是有事时才配发的,一般只有临时使用权,事后要上交回去的。 他原本也没想过要来搜范无折的身,也没惦记范无折身上有没有子母符,原本有些事情是想采取其他方式去进行的。 是那些盘查的城卫人马给了他下手的机会,他是见了空子才起了这念头的,想看看范无折身上有没有跟梅幽那边联系的子母符,如果没有,就采取原计划,如果有那就是另一番计划。 本没做太大指望,纯粹是觉得那帮人愿意出高价买这宅子还挺舍得下血本的,说不定会让范无折用上子母符,纯粹是有了空子可钻就顺便找找看。 结果,还真在范无折身上找到了一枚子母符。 那就不好意思了,有更便捷的操作他不可能不用。 观察了一下子母符侧面的本尊标号,师春直接收了起来,然后又摸出一对子母符拆开,将其中一只塞回了范无折身上放子母符的位置。 算是做了一场调换。 行事手法相当粗糙,一般人估计不太可能这样干,毕竟两只子母符的标号不一样,很容易就能识破。 可他不这样想,在他看来,范无折身上就一只子母符,谁闲的没事老是会掏出子母符看是不是本尊。 而范无折本就不是能用得起子母符的人,心里有鬼,怕被人看到,就更不可能老是掏出子母符查看。 再则,有他在书馆盯着,范无折有没有发现子母符被调包,是能观察到一些迹象的。 总之,发现了也好,没发现也罢,不管哪种情况,范无折都注定要做这一局的棋子,最多是方式方法有变,他没给范无折做选择的机会…… 内廷殿内,受召而来的梅幽拱手拜见。 娄秀从上位走了下来,走到到了他的边上,盯着大门外渐亮的天色,问:“此番封城,城内各大商户可有什么意见?” 梅幽略怔,想了想道:“好像也没什么意见。” 娄秀斜睨,“影响了买卖,怎么可能没有意见?” 梅幽哑了哑,道:“应该有吧,不过我现在还没听到有谁有意见。” 娄秀语重心长道:“你呆在山上怎么听得到?山上听不到就去山下听,各大商户走走逛逛,人家问你什么时候解封,你就说时间不定,影响了买卖,他们肯定会有说法的。” 梅幽听着有些糊涂,拱手道:“提辖,属下愚昧,点听不懂什么意思,还请明示。” 娄秀凑近了他的脸,低声道:“我想知道各大商户对封城都有什么意见,够不够你听懂了?” 梅幽还是有点懵,犹豫道:“字面意思属下倒是听懂了…” 娄秀一口打断,“就字面意思,给你一个时辰!” “呃,好,属下这就下山走走逛逛。”有点汗颜的梅幽带着满心疑惑告退了。 他是听话的,说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一点没多,一点没少,城里逛了圈后,准时回到了阳光普照的山上复命。 收集到相关消息的娄秀立马去往山顶,经通报,再次见到了城主。 丽向虹对行礼的娄秀挥了挥手,“说事。” 娄秀当即一本正经禀报道:“城主,山下商户纷纷过问封城要封多久,不知该如何答复?” 丽向虹:“还在盘查凶手他们急什么?” 娄秀笑道:“着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少人的买卖要城里城外跑,不少人的货要赶新鲜,还有不便逾期的,有的货堵在城里,还有一大堆被拦在了城外的,焦急焦虑难免,想要知道个确切时间好做安排也正常。” 丽向虹瞟了眼旁站的白启如,目光又回落到娄秀身上“你觉得什么时候解封合适?” 娄秀忙拱手道:“一切全凭城主圣断,属下怎敢妄言。” 丽向虹:“让你说,你就说,不要跟那些人类一样虚情假意,我最烦这个。” 好吧,娄秀只好正色道:“是,属下觉得,按理来说,肯定是要抓到凶手再解开封禁的,可问题是,这样查下去,属下觉得未必能有结果。其次,凶手在不在城内也不一定,杀了阿寻大人还能回城吗?属下个人觉得,查肯定是要一直查下去的,但封城若一直封下去恐怕也不合适,属下觉得理当严查不懈,但没必要长久封城,时间长了,大致城聚拢的人气恐怕会受影响。” 丽向虹:“我问你什么时候解封合适,你听不懂?” 娄秀埋了埋头,眼底闪过一阵阴霾,他为何拍阿寻大人的马屁,为何想坐城主的位置,这便是主要原因之一,身为对方的左膀右臂、左右副手,也经常是被当小喽啰般对待。 貌似思索了一阵,他又抬头道:“属下觉得,再封禁个一天,把该盘查的都盘查到位了,也就差不多了,也该恢复大致城的正常商贸了,对继续追查的影响并不大。” 丽向虹伸手执壶,昂头对着酒壶的壶嘴咕嘟咕嘟了一阵,方放下酒壶道:“就按你说的办吧。” 娄秀略怔,本以为再多费一些口舌也未必能有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就答应了。 他回过神忙拱手道:“城主开明,城内商户怕是要万分感激…” 丽向虹不想听这马屁话,直接挥手打断,示意没事就滚。 娄秀欠身退下。 待他一走,白启如走到石桌旁表示了担忧道:“一旦解禁,城里城外,人来人往的扩大了地域,他的一举一动还盯得住吗?” 丽向虹看向金灿灿的日出方向,淡漠道:“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前,城里的人手都有嫌疑,我一个都不信,我已经从神山那边调集了大批人手过来。” 回到内廷殿内的娄秀,也不管等在这行礼的梅幽,径直走到上位案后坐下了,摸出子母符,直接向那神秘人发出了消息:封禁明天会解除,你想怎么交易? 此时的朝月馆已经打开了门做生意,师春正在书馆内摆放桌凳,张罗待客。 接到传讯时,他走到角落里看了下内容,迅速给了回复:那就明天再说。 坐在案后的娄秀绷了绷嘴角,事已至今,主动权已不在他手上,他啰嗦也没用,只能是收了子母符,然后对眼巴巴等着的梅幽招手。 梅幽立马凑了过来,伸头等吩咐。 娄秀低声道:“你乌羊山那边的兄弟朋友,这些年你也没少背着我利用手上的权力关照,你慌什么?没怪你的意思,我是想告诉你,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也该派上用场了,将外界你能调动的人手,有实力的,可靠的,明天天亮前能赶来的,都给调过来听用。” 一脸凶悍的梅幽显得很乖巧的样子小声问,“提辖,要做甚?” 娄秀目色阴沉道:“给你擦屁股,等背后搞鬼的人咬钩,只要网布的够大够密,咬了钩就别想跑!” 梅幽知道他有事瞒着自己,没完全向自己透露,但还是不得不从,而且很听话的样子颔首道:“属下明白。” 待其一走,娄秀又另摸出了子母符联系自己的非官方力量。 他之所以将封禁解禁时间定在了明天而不是当下,就是为了争取一天的时间集结力量,欲毕其功于一役。 书馆那边,师春也没闲着,又抽空传了消息给劳长泰:再送封信给白氏米铺…… 劳长泰那边自然是听令行事,只不过这次送去的不是信封,而是个小盒子。 同样易容了,但没有直接敲门送达,按师春的意思,这次是真花钱雇了个路人送信,先期抵达的肖省在米铺附近观察。 白氏米铺已经开张了,店里只有一个伙计。 路人将信送达就走了,只是还没走多远,就被悄然冒出的人给摁翻带走了。 旁观的肖省看到了这一幕,暗暗心惊。 店铺里伙计却没看到,有前一封莫名其妙信件的训练,伙计已经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直接关了铺子,抱着小盒子直接往城中山跑了去。 很快,伙计又到了山上,又见到了白启如。 白启如打开盒子看后,将盒子推到了丽向虹跟前。 丽向虹伸手从小盒子里拈出了半块子母符,拿在手上翻看。 第四九七章 孺子可教 白启如盯着她手上的子母符道:“这次的信件变成了子母符,这是想跟这边直接联系。” 丽向虹哼了声,“他以为我能顺他的意?” 说罢直接施法于子母符上,发出了质问讯息:什么人? 书馆里摆好了陈设的师春已经在炉子旁烧水煮茶,抽空看了眼新来的消息,并未理会这种无聊的问题。 今天书馆里的客人似乎也来的格外早,格外多,大多都不是冲着看书来的,皆是因为封城,找地方聊天来了,七嘴八舌加各种臆测。 早先,师春对这些读书人还是打心眼里钦慕的,后来听这些读书人的言论听多了,发现很多人不是读书读傻了,而是天生的傻,读再多书也没用。 人多,烧出的茶水倒空了一壶又一壶。 师春发现柜台后面的东良英收钱也收得挺开心的,师春过去给她续了杯茶水时,她还悄声对他嘀咕了一句,“这要是偶尔封封城,好像也挺不错的。” 师春闻言莞尔,发现这女人多收几个小钱钱就能这么开心,倒是不贪心,反正换了他是看不上这几个小钱的。 另一边的丽向虹,见这边不理会,也有点失控,不断发来各种消息,或质问,或威胁,或打商量之类的。 师春对此一概不理会,给对方送那子母符,目的很明确的,就不是用来聊天的,至于对方说什么会扔掉他送的子母符,呵呵,当他是三岁小孩呢。 他敢保证,有了之前密信告密的准确性,只要他一声不吭,让那边不明所以,那边就不会扔掉那只子母符,甚至会主动帮他考虑,是不是没看到消息?就算扔掉了最后也得捡回来。 都是做正事的成年人,得了个可能的取证渠道在手,怎么可能轻易扔掉。 他沉得住气向来淡定的丽向虹城主被搞得有些不淡定了,一甩手就将那枚子母符给扔下了山,不伺候了。 旁观的白启如目光跟着飞下山的东西划去,嘴上吧嗒着烟,提醒了一句,“兴许还有什么内幕透露给你。” 丽向虹:“装神弄鬼必不怀好意,破渊大人已经亲自赶来了,就在城外坐镇,扯不清就来硬的。” 白启如欲言又止,来硬的简单,黄盈盈的性命怎么办? 日出日落,书馆忙碌的一天很快过去,忙前忙后的师春算是数度见到了范无折,察言观色未见明显异常。 城中不宁,东闻殊约束家人非必要不要出去,范无折倒也听话没有乱跑。 夜沉沉临近天明又昏昏。 内廷后殿,梅幽正在一张大致城区域图上,插布一只只小旗帜。 完工后,他指着布局满意道:“人手已经呈网格状大范围布置好了,只要能提供目标大致位置,就能有就近的人手迅速赶过去,顺腾摸瓜。” 手握一只子母符不时对外联系的娄秀道:“那边也算是松口了,答应一手交东西,一手交人只要我们交出东西,就会告诉我们黄盈盈在哪。” 为了密切配合,一些之前瞒着的事情,终究还是告诉了这个心腹手下。 梅幽迟疑道:“不验明东西真假,就把人交给我们,对方能守信吗?” 娄秀盯着地图布局道:“他们知道我们不敢拿假东西糊弄他们,否则这场交易对我们没有任何意义。对方守不守信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所交易才能稳住对方,才能不让对方生疑,才能更方便我们顺藤摸瓜,我们的主要目的还是要把幕后黑手挖出来,不搞清对手是谁,你以为拿到了黄盈盈就能高枕无忧了?” 梅幽思索着颔首,“那怎么交易?” 娄秀:“封禁解开后,巳时初的东门,准备一匹细麟驹,驹尾系黑布条,东西放在细麟驹身上自有人会将细麟驹骑走完成交易,我会安排人准备。” 书馆里的师春盖着被子侧卧在拼凑的桌上假寐,思前想后又摸出了一只子母符在被窝里发出了消息:斤两。 稍后,吴斤两的消息来了,问:咋了? 师春:决定了,从东门出,路上会将阿寻的东西扔进路旁裹心草林子里,你选个合适的接收位置亲自跑一趟。 吴斤两表示怀疑:这么简单就行了?不会有阻碍? 师春:若遇阻碍实在无法顺利脱身,暴露身份也无妨,大不了我们直接杀出去,反正东西已经拿到了,这鸟地方也没必要呆下去了。 这就是他们如今的底气,手上一堆高阶法宝,所以他们还想修复更多更好的法宝。 吴斤两:问题是,你确定交易物里能有我们要的东西? 师春:只要阿寻的遗物里有,就应该不会有失。 这点他是很确定的,首先娄秀不知道他要什么,其次白启如那边也不知娄秀想要什么。 白启如那边若想确定告密是否属实,在不知娄秀想要什么的情况下,就会把阿寻的遗物全部收拢交给娄秀。 而这便是他为什么要对白启如告密的关键原因之一。 既然这位大当家有把握,吴斤两也就无所谓了,两人随后敲定起了相关细节…… 天亮后,堂前整理的师春不时在后门往院子里面观察。 发现范无折出了门,站在门口张臂扩胸后,他侧身在了门后,摸出了从范无折身上搜出来的与梅幽联系的子母符,正要直接发消息给梅幽,忽一顿。 想到梅幽和范无折之间的身份差异,想到范无折是处于弱势的一方,他又作罢了,转而又摸出了与范无折身上对应的子母符,直接发出了消息问:怎样了? 旋即偏头半露一只眼观察范无折反应。 果然,双臂扩张的范无折一怔,迅速停摆,转身又回了屋里关门。 屋内快速摸出子母符的范无折一看内容,正要回复,忽察觉不对,发现来讯中少了暗号,当即反问:你是谁? 师春骂了回去:妈的,你又是谁?对暗号。 范无折惊疑不定,不敢多说了,只发了个“山”形图案出去验证。 师春见后,立马拿起范无折身上搜出的那只子母符,标上“山”形图案后,再附上“怎样了”发了出去。 已经在城墙上暗中做秘密准备的梅幽,察觉到来讯后,快步进了门楼里,摸出了子母符查看消息,见到内容后,直接回骂:不要啰嗦,有了进展自然会知会你。 附带的暗号也是个“山”形图案,不过是山尖向右倒的那种。 于是师春直接抄了那个暗号,连同一段话一起发给了范无折:你小子有病吧,传消息不知道要附带暗号吗?吓我一跳。 躲在屋内的范无折看后很无语,心想明明是你先忘了发暗号,反倒怪起我来了。 然也没什么好辩解的,因为没资格指责人家,只能是认了,老老实实回应道:我这里一切如常。 师春传讯道:辰时末出门,巳时初赶到城门东,门口有尾系黑布的细麟驹一匹,尽管骑上出城,无人拦你,一路速走别停,会有下一步消息给你。 范无折盯着消息愁眉苦脸,不知道又要让自己干什么,好像与拟定计划中的行事无关,不过他没得选择,只能是回复道:好的。辰时末出门,巳时初赶到东门,找尾系黑布的细麟驹。 师春回:孺子可教。 第四九八章 目瞪口呆 两人结束联系后,范无折很是惆怅了一阵,还是那句话,担心对方让自己干的事情不是什么好事。 看着窗户外面的亮堂光景,刚已经出了门的他,有点不想出去了,心累。 奈何不一会儿东良泽来了,咚咚敲门,喊他,“表哥,用早餐了。” 又要吃?范无折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用餐这么排斥了,他其实很想问问这一家子,难道就没人觉得大表妹的厨艺实在不咋样吗?都这么尊重大表妹的劳动成果,怕是不容易进步啊。 他不知道的是,还有人当面夸东良仪厨艺好的,很喜欢来吃,譬如吴斤两。 只不过吴斤两比较聪明,自己会带菜来。 然有些意见也只能放在心里,他范无折表面上也同样会很尊重大表妹的劳动成果,成为让大表妹无法进步的阻碍之一,只听他欣然回应道:“来了。” 门开,跟门外的东良泽一起嘻嘻哈哈去了厨房那边。 而今天的饭桌上也算是出现了例外的批评声。 东家的家教不错,用餐时先容长辈动筷子。 东闻殊先夹了点食物入口,立马眉头急颤了下,眸光一抬,盯着东良仪叹声道:“大丫头,你今天是不是打翻了盐罐子?” 正有些走神的东良仪啊了声,试着问道:“咸了吗?” 东闻殊筷子点了点头,让她自己品鉴的意思。 东良泽还是少年心性,立马提筷子抢先试了试,旋即也皱了眉头,“大姐,把‘吗’字去掉,肯定咸了。” 其他人也陆续下筷子,最后哭笑不得的动静接连响起。 东良仪试过后也尴尬了,赶紧撤了去给大家另换小菜,躲在厨房里急忙时,连耳朵都红了,银牙咬唇,暗怪师春胡说八道,搞得她走神放多了盐都不知道。 她很想让小弟把放多了盐的菜送给师春吃,但也只是心里歹毒了一番,终究还是没敢那样做。 对平淡生活的一家人来说,都是自己吃的,是咸是淡并不是什么大事。 大致城的封禁已经解除,街头传开的动静也传到了饭桌上,东闻殊还是叮嘱了家人要小心,事情风头还没过去,让没事尽量不要到处乱跑。 可范无折实在是不乱跑都不行,饭后稍作休整时,翻腾的情绪无法平复下来。 城中那座代表最高权力的山巅上,也同样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城主,又有外界眼线传来消息,匹梁山的一伙强人突然被大当家带到了大致城外围拉网暗伏。” “城主,娄提辖已经到了东城门的城楼上,内廷人马还在加强盘查,无异常调动,唯独税监少监梅幽在他身边跑的勤快。” “城主,娄提辖暗中调用了一尊‘子母法盘’,将其挪用到了东城门的城楼内。” “城主,娄提辖让人在东城门门口准备了一匹尾系黑布的细麟驹,不知要干什么。” 城主府的女侍不时来来回回出现在丽向虹跟前,不断将新掌握到的情况进行禀报。 “细麟驹,尾系黑布,难道这个娄秀真要跟绑匪做交易救黄盈盈?”旁听的白启如嘀咕迟疑。 别说她,丽向虹也同样是越感疑惑,但对什么跟绑匪做交易的说法,她仍持怀疑态度,还是那句话有这好心犯不着偷偷摸摸。 再则,那个背后告密的人明显居心叵测,说的未必是实话…… 时间差不多了,范无折终究还是出了门,从前堂出去了。 跟守在柜台后面的三小姐东良英打了个招呼,至于打杂的师春,他并未多看一眼。 不过师春却是斜睨目送了他离去。 范无折一出门,早已候命在附近巷口,防止范无折从院子侧门出来的肖省立马跟上了。 他现在就是师春的耳朵和眼睛,要观察范无折这一路上干了什么,或跟什么人说了话,要将一应发现都报给师春知道。 放在以前,师春是没资格这样玩的,光一只子母符就是他高攀不上的,非要亲自上阵不可,现在的条件确实不一样了,可以足不出户就能掌握远处某人的一举一动。 走到城门口的范无折,一路顺畅,未受任何干扰。 不远不近跟着的肖省,把人送到城门口就没有再跟了,在一旁摊位随意买了个东西,就拐进另一个路口折返了。 城门附近商铺摊位前,褚竞堂早已坐在了这享用餐点,也早已将城门口一带的大小动静观察了个遍,只为这一刻接替肖省,继续盯着范无折在城门口的动静,以便及时报给师春掌握。 城墙左耳楼内,梅幽不时走到城外那边的镂窗后面观察,又不时走到城内这边的镂窗查看。 娄秀也在这耳楼内,不过他要淡定的多,站在桌前,盯着一尊蛤蟆献宝款的铜镜,蛤蟆口含一只子母符,端着的镜中有一点白光。 此物正是‘子母法盘’,属于定制子母符的配制物,能定位相对应的另一半子母符的位置,一般只有组织性的团体会用这种子母符,其他人通常是不会买这种容易泄露个人行踪的子母符的。 “他怎么来了?”站在镂空窗后的梅幽忽咦了声。 引起了娄秀的注意,走了过去张望之际,问道:“谁?” 梅幽指了下走向城门口的白衣男子,“白衣服的,他就是范无折。” 娄秀自然知道范无折是谁,也知道梅幽对范无折干了什么,不过之前并不认识,现在也不打算认识这种小人物,只是被点到了,就顺便多瞅了两眼。 正要转身离去之际,忽目光一凝,又偏回头盯向了范无折的举动,只见范无折竟朝系在城门旁的一匹细麟驹走了去,那只细麟驹的尾部系着黑布,背上挂着一只黑布口袋。 范无折之所以朝这只细麟驹走去,正是因为看到了相关特征。 他扫过四周,东门口这里,除了这只细麟驹,也没有看到第二只。 按照幕后黑手的说法,他尽管骑上这只细麟驹走便可,不会有人阻拦。 话虽如此,可众目睽睽之下这样做他还是很忐忑的,但也只能是硬着头皮来。 附近的城卫见到他接近那只细麟驹,也只是看着,确实无人阻止。 见此状,范无折内心里稍安,拘谨的动作也大胆利索了起来,扯开系绳到手,将细麟驹牵开,继而一个翻身而上,两脚跟一敲马腹,就这样直接小跑了出去。 一出城他立刻纵马狂奔而去,除了前路,周围是无尽草原,他回头看了眼,既没人拦阻,也没人来追。 站在镂窗后面的梅幽已经是目瞪口呆,什么鬼?过来接应的人居然是范无折?他脑子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 娄秀又不瞎,自然也看到了,忽低沉着嗓子喝斥道:“你最好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啊?”梅幽幡然醒悟,慌乱道:“提辖,我也不知道啊,我…我…我这就去把他追回来。” 娄秀一脚将要跑开的他给踹的踉跄开来,“人家派来交易的你追个屁,你想中断交易吗?这就是你针对书馆找到的切入点?梅幽,你到底搞什么鬼?” “我真不知道啊,我能联系,我这就问问他怎么回事。”慌不择言的梅幽赶紧摸出子母符发询问消息。 对此,娄秀倒没有阻止。 摊位上吃东西的褚竞堂也看到了范无折的离去,伸手到了放桌上的衣裳底下,施法在子母符上写了消息发给了师春。 城中山巅,接到传讯的女侍,看过手上传讯后,也立马将子母符上的内容转奉给了主上查看,“城主,有人骑着城门口的那匹细麟驹跑了。” 丽向虹看后,沉声道:“立刻通知破渊大人那边盯上。查骑走细麟驹的是什么人。” “是。”侍女领命而去。 书馆里正是开始忙碌的时候,不断有客来,师春斟茶倒水的频率频繁,不过并不妨碍他看消息,察觉到有消息来,就立马回到炉子边换个茶壶,顺便坐在一排炭炉后面看子母符消息。 先传来的是褚竞堂的消息,告知范无折已经顺利骑着细麟驹出去了,城门口暂无其他异常变故。 紧跟着便是梅幽传给范无折的消息,当然,现在这条消息自然是传给了他师春。 一行能感受到怒意的文字:姓范的,你想干什么? 师春随手回道:怎么了? 梅幽:少跟我装糊涂,我亲眼看到你从城门口骑走了细麟驹,你想干什么? 师春回复:没干什么,我姑父让我骑走的,让我帮忙干点活,一点小忙我不好拒绝。 城门耳楼里的梅幽和伸头看着的娄秀异口同声地失声,“姑父?” 娄秀指着子母符快速做了个手势。 梅幽神奇的瞬间看懂了,立马回复消息问:是东闻殊? 师春代范无折回道:是,我就一个姑父。 娄、梅二人相觑傻眼搞东闻殊的祖产真的合适吗?怎么有一脚踩进了天坑的感觉?这东闻殊真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吗? 回过神的娄秀又快速指了指梅幽手上的子母符,“问具体的去向。” 梅幽哦了声,立马发消息问:你姑父让你骑那坐骑干什么? 师春代回复道:让我不要停,一路骑到遮拦坡去,说那边有人接应。 “是去遮拦坡。”梅幽立刻扭头禀报。 娄秀看到了,沉声道:“立刻命外围布置的人马赶往遮拦坡布控…”说着又一顿,急抬手打住,一脸迟疑。 第四九九章 一记杀招 被拦下的梅幽则是一脸疑惑,不知这位提辖何意。 稍缓,娄秀貌似自言自语道:“若东闻殊知道范无折有问题,知道范无折被你控制了,怎还敢放心让范无折来拿东西,这不明摆着暴露自己吗?” 梅幽亮着手上子母符道:“但范无折不可能骗我,他承受不起真相暴露的后果。” 娄秀:“难道东闻殊那老顽固过往一切的种种都是装的不成?那未免装的也太像了。我的意思是,如此城府,这不像东闻殊为人能干出的事。” 梅幽反问,“那怎么弄?” 娄秀也被搞了个手足无措,然而现在不是细想的时候,关键是没时间耽误,不得不果断道:“调一部分人手赶往遮拦坡,也不可全部调往,多集中一些高手过去便可。” “好。”梅幽应下后,又传讯联系范无折,提醒道:有任何情况,不管巨细,都要告知我,否则后果自负。 书馆那边的师春代为回复:好的。 城楼上的娄秀也传讯联系上了自己暗中调来的人手,下令调动了一部分赶往遮拦坡准备,随后又联系上了师春,传讯质问:东西已经按你说的让人拿走了,黄盈盈呢? 他既想抢回细麟驹身上的东西还回阿寻大人的身边好做闭环,也想挖出幕后黑手,还想解决掉黄盈盈这个人证。 师春回复:找东闻殊要,他知道在哪。 这个消息看得娄秀一阵凝噎,算是印证了范无折跑来接头的行为,也明白了东闻殊为何会被暴露出来。 很显然,之前对东闻殊的判断错了,这幕后黑手应该不是东闻殊,人家也没把东闻殊的死活当回事,就是不知道东闻殊是被人利用了还是被胁迫了。 问题是事情没确实之前,还不好直接上门去问,只能是把人带走了问,还不能明着带走。 现在用什么法子把东闻殊给带走也是个问题的,光天化日的,人家跟城主也是认识的,动用大致城的官方人马不合适…… 山顶亭台楼阁中,女侍再次奉上子母符,将新来的消息呈报,“娄提辖暗伏在外围的人手,被急调了一些赶往遮拦坡,大多是其中的好手。” 丽向虹扫了眼消息后,“通知破渊大人派人手过去。” “是。”女侍应下,紧急照办。 茶馆里师春发现那些文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能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能洞悉天庭大人物之间的错综复杂,俗世凡尘的事更是洞若观火一般,反正好像什么都懂。 别的事情,师春没啥发言权,当听到自己擅长的领域,譬如流放之地的事,他就想掏耳朵。 当然,这并不妨碍他对这些文人的钦慕,那些诗词歌赋之类的,自己确实不如人家会,偶有姑娘家素手留墨的样子也是挺雅的。 他又拎了茶壶起身,去给大家斟茶倒水,摆放文具。 他忙碌的同时,他的同伙也没闲着。 草原中缎带似的路上,劳长泰同样骑了只细麟驹,不是离开,而是往大致城一路折返,小跑溜达那种。 偶遇路人也无非是闲暇一顾,直到见到范无折一袭白衣唰唰而过,他才回头看了眼马尾上绑的布条,然后摸出子母符笼在袖子里给吴斤两发了个消息。 得到回应后,他放开了坐骑驰骋速度,赶回大致城。 隐匿草丛中的吴斤两也从路边蹿了出来,一身蒙面小郎君打扮的他,迅速往路边荡漾的草叶上挂了块黑布。 师春将在哪里交易方便的主动权给了他吴斤两做抉择,因为他在城内无法看到现场情况,而娄秀一伙又必然会在城外做布置,让吴斤两实地勘察选择出最佳交易地点是最安全的。 挂完黑布的吴斤两又缩了回去隐藏,并赶紧摸出子母符给了师春一个消息。 书馆内忙活的师春接到传讯,立刻回了炭炉小间。 柜台后面的三小姐东良英扭头目随,女人的心细在此刻察觉到了些许异常,感觉今天的师春置换水壶的频率有点高。 前面就察觉到了,然后就注意观察上了师春水壶的出水量,她得出的结论是,水壶里明明应该还有不少热水,师春却又一副没了去换的样子。 而且一进炭炉小间便又坐下了。 她很疑惑偷懒?又不像。 看到消息的师春,立刻摸出跟范无折联系的子母符,发出了相应消息:路边见到悬挂的黑布,立刻将坐骑上的东西扔进去,其他的不用你管,你继续往前赶路。 骑着细麟驹疾驰的范无折摸出子母符匆匆看后,利索回了个“好”字,然后扯了坐骑背上的黑口袋,开始严密关注路途两边。 有一阵后,瞥到路边飘荡的黑布迎面接近而来,他立刻将手中黑布口袋顺手朝目标点甩了出去,自己则一骑擦过,继续奔向远方。 蹄声一去,林中隐匿的吴斤两迅速寻到物品掉落点,快速扯开黑布口袋,倒出了一只被烧黑的乾坤袋,又捡起迅速查探了一下。 第一件事就是把乾坤袋里所有的子母符捡了出来扔掉,并快速翻遍其余物品,看有无隐藏的子母符之类的那种能暗藏定位功能的玩意。 快速无果后,他也搞不懂‘却死香’是什么样的,多余的东西全部一起收了。 先回了个消息给师春:东西到手。 然后迅速跑人。 没跑出多远,便钻入了一个草叶遮盖的坑里,揪起了被铁链子锁脖子、锁腰的黄盈盈,施法解开了他身上的禁制,一手冒出檀金焰气,一手拉狗绳似的拉着铁链子吆喝道:“走,钻!” “好嘞。”脸上肿胀未完全消散的黄盈盈一脸谄媚笑,找准方位,往地上跪下磕头一钻,就直接使了遁地术带着吴斤两一起破土而入,遁往了地下。 哪怕是在地下,黄盈盈也不敢擅自逃遁,被链子拴着只是一方面,他惊恐的发现,一直以来的小高真正是真人不露相,他发现吴斤两居然也会遁地术。 昨晚这小高吃饱了撑的折腾自己时,就让自己以遁地术拉着他在地下跑来跑去玩,当时只是隐约察觉到这家伙似乎偶尔有施展遁地术,而且是那种跟他一样带有妖术天赋的那种遁地术,那时还以为自己察觉有误,怀疑是不是被打糊涂了,出现了幻觉。 现在他清晰无误的确认了,人家的遁地术真有妖气,这位高爷真的在施展妖术,你妈,这家伙居然是妖修? 居然跟自己一样都是妖! 之前在一起玩了那么多次,愣是一点都没看出来,隐藏的太深了。 问题是,这家伙以人的身份混在人堆里干嘛?有点邪门,不会是魔道的吧? 看破不说破,继续在地下做牛做马施法遁啊遁的。 东城门楼上,屋内盯着‘子母法盘’的娄秀眉头渐皱,目光渐显凝重,发现镜面上那点白光居然停下不动了。 他在阿寻大人的遗物中放入了一块能定位的子母符,为的就是掌控物品交易后的去向,以便实施后续计划。 现在法盘上光点停下的位置,离遮拦坡可还远着呢,怎么停了? 是临时停顿,还是出了什么变故,或者所谓的去遮拦坡本就是幌子? 就在他琢磨要不要调那一带就近的人手去查看时,忽察觉到暗中黑手的传讯又来了,当即摸出子母符一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上面内容是:城主已有察觉,已派人拦下范无折,已派人来拿梅幽取证。 短短话语令他面露惊骇,内心里更是惊涛骇浪一般。 首先是怕。 其次是不解,这人是谁,怎么可能掌握到城主的动静? 本能觉得有诈,可镜面上的白色光点确实停下了,真的像是被截下了。 书馆内,坐在炭火小间里发出消息的师春,又换了块子母符,对应的是送给白启如的那一块,再次给出了告密消息:黄盈盈在梅幽手上,梅幽欲杀之灭口,迟则晚矣。 这次,他祭出了一记杀招但收起子母符的动作却云淡风轻。 同时又另摸出子母符给肖省发了消息,然后起身出了门,忙里偷闲,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 街头人来人往,路过的肖省貌似无意中碰撞了他一下,顺手拿走了一块子母符,就是范无折跟梅幽联系的那一块。 师春不知道这块子母符能不能被定位查到,扯出东闻殊,就是为了这块子母符万一被定位发现在此而准备的,现在已经发挥完了最后的作用,让肖省带走处理掉就行。 走回台阶上,再看书馆内谈天论地的人,见柜台后面的三小姐东良英正盯着自己,报以坦然微笑。 这一笑,有告别的意味。 若顺利拿到东西的话,他自然是要告辞离开这里的,这里也确实不是他这种人呆的地方。 至于范无折那个麻烦,他算是顺带着帮这家人给处理掉了。 范无折能跑掉的可能性不大,大概率是要被城主那边捉回来的。 牵扯东闻殊的事也无法真正牵扯东闻殊,经不起查证的,仅凭范无折身上的子母符一查,便知是有人在搞鬼栽赃东闻殊。 娄秀早就被城主盯上了,大概也难逃一劫,也算是帮这一家人把这个麻烦解决掉了。 这一切就算是对这家人这段时间简单关照的报答吧。 至于范无折被抓回来后揭露出的真相,这家人能不能接受的,不是他该操心的。 还是那句话,女人的心细,让三小姐东良英察觉到了师春微笑中的别样意味…… 山顶亭台楼阁间,白启如摸出了师春送的那块子母符。 之前确实被丽向虹给扔了,可就扔在她白启如的眼皮子底下,丽向虹可以不捡,因为黄盈盈不是人家的丈夫,她自己还能不捡回来以防万一吗? 第五百章 人算不如天算 看到子母符上内容后,白启如一惊,含着的烟嘴迅速拔出,迅速抢步上前,将子母符上内容送给丽向虹看,并急切地询问道:“梅幽现在人在哪里?” 丽向虹则面露惊疑,“此人明显心怀叵测,所言未必可信。” 她不用问哪来的消息也知道是谁发来的,她当然知道对方把她扔掉的子母符捡了回来。 白启如嗓门陡然 更聪明的一些人更清楚,雷戊昨夜宣布的法旨不一定是真的,要不然他早就拿出来了,他只是给他们找了一个能够安心躲避的借口。 有这些咒印在,只要摩度不离她太远,她都可以使用各种咒印,帮他攻击或者辅助。 “我们应该是最悠闲的一组了吧?不仅轻松就解决了对手,还不用跑毒,现在还悠闲的吃着烤肉,太舒服了!”千手多智道。 他倒不是害怕战队粉丝们有什么意见,主要是担心战队的老板赖公子问责,毕竟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完成让二追三了,他不想担负这个责任。 孙千川经历过上次的中毒事件后性情的确变了不少,但他却没变成傻子。 而且,现在的雾忍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狼灭,要是知道真相,最大的可能就是先来杀掉矢仓。 正在观看手下实验的团藏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看到是千手多智后,更是面色大变。 大筒木羽衣:友情提示,母亲大人的力量非常强大,就算是现在失去了十尾的母亲大人,她的力量也是在我之上的。 一开始对台词什么的,确实拍的很顺当,毕竟不是什么复杂的场景,不需要太过演技,但到了跪地那里,问题出来了。 不一会儿,热水翻滚。白木又叼着两个木碗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装着处理好的鱼,另一个装着切好的调味蔬菜。 此话一出,司马云兰便看了看司马秋云,向他点了点头,于是司马秋云便立刻会意的说道:“属下告退!”随后他便离开了屋内。 二将再次失礼毕恭毕敬:“娘,”这第一句有些生硬,两个孤儿印象中就没有娘这个字,好像人的第一次都会很特别。 纪信、李巨灵等清风东院的种子选手,交了号码牌回来,一个个都一脸迫不及待的神色,要在五院大比之中一显身手,和身边关系较好的弟子兴奋地说着什么,气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传令,统计战损士兵身份,厚重补偿其家属,同时全力医治重伤士兵,轻伤士兵处理伤势,其余人,打扫战场,特别是对守城有用的器械,全部搬进秋水城,以防敌军。韩信说道!是!所有人按照韩信的命令执行。 捂着腰带的薛崖捂眼摇头,他也是从来没有想到过,舒姝心情好起来会是这个样子。 “这老周虽时运不济,活得倒甚是洒落,竟比我还爱玩笑。与他相处,颓唐一扫、神清气爽,果然是个妙人。”陌离心想。 云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她的唇角勾起,如此意味深长。 “废话,这大老远我们来到这里为的是什么,杀了你,我们姐弟也好团聚。”纵使你有千般说辞,水姓姐妹目标明确,说不过你可以不用说,直接索命,两姐妹拉开架势就要开打。 不过他那乱发掩盖之下露出的一双眸子,明亮如同暗夜星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魅力,仿佛让人一看,就会沉浸在其中。 第五零一章 诸相功 太仓促了! 仓促到没时间拿葫芦拔葫芦嘴再启用定身物质。 仓促到没空拿出那三件套法宝来施法驱使驾驭。 仓促在对方同伙闻声蹦过来之前就要解决问题。 也就是决不能再让其同伙看到自己。 不过吴斤两的判断还是没错的,看到嫌疑人不敢动手拿下,反而第一时间喊人的,实力确实高不起来。 两个冤家聚头,各自也不答话,各自施展浑身解数,战成一团,以木遁之能,竟然只有在一旁看着的份,根本插不上手。 达瑞看着暗暗翻了个白眼,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于是将自己的紫木弓拿出来,又放一只凤尾箭在上面,做好了随时开战的准备。 胖子的拳头对上了康氓昂的拳头,这一次康氓昂一点巧力都没有用,纯粹是在和胖子拼力量。康氓昂才不认为自己会在力量方面输给这个胖子。 而就在此刻,百万丈的高空之中,此时传来一声响天彻地的大响,连海面之上,亦被震动得发出一阵阵的海啸,海浪直接升腾起千丈之高,陈飞等人见状,都是合体期以上的强者,迅速的往上面升去。 几人听到之后,都觉得甚为有理,不住的点了点头,暂时的压抑了这股愤怒,不再向人类修者发泄。 只是林风早出现,破坏了他事先设定好的蓝本,此刻完全打破,似乎有些脱离他的掌控。 也许有人会说了,特种兵不都是枪法神准么?五十米应该拿ak-47也可以百步穿杨吧? “别说,这次欧洲来人还不少!看来那‘天使的救赎’对他们还是很重要的!跟踪她,我想会有消息出来的!”白发道。 林风今日心情大好,一个上午的时间,自己就赚了三万多,如果不是怕引起不好的连锁反应,林风还真的想一直玩到晚上。 虽然苏无双,不知道他现在来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但是他每时每刻都提起防备,不希望在任何时间给苏振明机会把他再一次的踩下去。 玉琢端着粥来了,鸡蛋粥、肉粥、糯米粥,有的是郎家厨房盛的。 江杨像大管事,忙前忙后,乙木大坊的事儿、帮着高老、也能照应。 “我不用一次性杯子。”水放在了他面前,他居然还理所当然的一脸嫌弃看着她,然后颔首看向另一边。 秦陌殇神色清冷,长得高大挺拔的,身上仿佛天生带着一股矜贵淡漠的气质。 巫瑾低头,惠更斯身后的建筑只能看到大致轮廓,有着标准的哥特尖顶,像是教堂或是市政厅,窗户开在中间,尖顶往下一片模糊。 没有人注意到有新人加入。只得柜台后面转过一个面目冷毅的男人,一伸手,将淮真拦住了,只容洪凉生进了门去。洪凉生一回头,拍拍这位仁兄肩头,耳语几句,他便放淮真进来了。 莫家虽说是商家,旗下产业也娱乐圈没什么关系,但也在第一时间就知道这个新闻,毕竟夜莫星骨子里流着的还是莫家的血。 萧翊辰点了点头,对方来势汹汹,不可能只输了一局就偃旗息鼓。 次日早晨,李雨早早地从系统世界里出来,毕竟万一被人给发现不在家了,那就有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清照不要过去”赵构严肃异常的声音突然响彻在李清照的耳边。 此刻,病床上,林峰已经占据了这具“塔林”的身躯,这不是夺舍,准确点说有点类似于“乘虚而入”。毕竟,真正的“塔林”,其实刚刚就已经死了,之所以再次“活”过来,是因为林峰的神魂进入。 毫无疑问,这个方式是最爽的,也是最无脑的,但前提是拥有足够的「晶石」。 对于那些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甚至没有好的修行法门的人,他们又该怎么办? 再仔细思考一下那些势力的位置,众人心里不禁有些古怪,这些势力都是挨着原阴极派四个势力。 吴尘也没闲着,他思来想去,还特地找马虎来帮他一起回想。在无忧城的几天,他在街上转悠,几乎都是马虎跟着。 云帆面对星罗棋布的漫天剑光,却是神色如常,不避不闪,反而一步向前。 身边人的建议很不错,大树那边全是阴凉地方。闻言,陈爱国点点头。 单以价值而论,这六个蒲团的价值确实要超过极品先天灵宝和先天至宝。但是在齐放眼中,还是极品先天灵宝对他们更为有用。 “禀府主,确有冰蟾壶,就在林翔交代之地。”专护弟子说着,将冰蟾壶呈上。玉壶流转,似有银霜素裹,盈盈玉泽不似凡物。 娘亲是看不得爹爹那副伤感的表情,娘亲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白发,也是重重的叹了口气,劝解着父亲。 吃饭的时候,赵司辰几次想找话题跟白晓珊套近乎,都被白晓珊轻描淡写的转移开了。其实这种看上去傻白甜,实际上冰雪聪明的人很难搞定,以赵司辰的修为,基本是没戏加白搭。 那玉镯子看起来非常的漂亮,翠绿翠绿的。我有些不敢收,因为看起来就非常的贵的样子。 我问她知不知道这张燕春住哪儿,她回想了一下,说具体住什么地方她不知道,但以前她们聊天的时候,这张燕春似乎提到过是在工商局上班。我问她如果再次见到的话,能不能认出张燕春,她说见到的话应该认识。 张嬷嬷被我的金铃声所影响,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她只能乖乖的按着我的意思去做。 我很享受更大胸姐之间轻松的互动,感觉比跟其他妮子在一起的时候都要轻松,有爱意。 我点点头,赶忙掏出手机想要给丽丽打个电话,这都老半天了,也没看到她人过来,刚拨通丽丽的号码,一辆大红色的宝马迷你就疾驰而来,抢足了所有人的眼球。 第五零二章 这次不一样 “是。”两名左右手一起拱手领命。 破渊挪步,单掌向地一抓,凝实,隔空一挥,一条长达百丈的土龙拔地而出,轰鸣动静震撼了四周目击者,呼啸气劲荡涤四面八方,吹飞了数不清的裹心草。 飞出的土龙砸在了远方,炸出四起的烟尘。 破渊跟前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深坑。 随着他挥手一个示意,两名左 这倒是很好的战况。而苏景摇那边也废掉了他俩那边的火焰骨狮26000多滴血。可以说在这么下去的话,对付火焰骨狮稳赢。 对于沈城一中的校领导和以王红为首的各班班主任而言,无论是李金花还是张芸都是活菩萨,得罪不得,相反,要好好巴结。 大话说出去了,这马军如何攻?骑兵冲上去撞墙死?冯将军一时也想不起办法,但他突然想起他来的目的了。 “这……这股大道既然是仙体所创造出的,为何还要压制我呢?”萧岳知道自己的体质以他师父的修为一眼都可以看出。 “就是我们?又如何?”那三个华服的年轻人中,最后一个白发白衣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这样整个独立团有七营一个辎重大队及团部。总人数达到六千五百人,马一万五千匹,骆驼二千三百驼,。但原从铜陵过来的种子只有四百人,其他的人都分到狼牙军或军区。留在熙河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叶轻龙反问道,其实刚才对了那一掌,叶轻龙身体也不怎么好受,体内气血翻滚,五脏六腑都受到了冲击,不过比紫天雄轻一些而已,没有将内血流出。 钟凌羽想了想,干脆问院长周围有没有做流水席的,院长说附近就有饭点承包酒席什么。 齐昊城的城主名字叫齐蛇,王者榜第一百八十九名的强者,实力强大,踏入圣王境界多年,一身修为功参造化,圣王初期难逢敌手。 “这些元力是叶天帝他们凝练的,是为我们这些人准备的,原住民估计无法吸收或者只能吸收少量的吧,毕竟这些元力不是大自然的元力,不是无穷无尽的。”萧岳沉声道。 纳兰彻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却将棋盘转了个方向,将自己的一盒黑子给了沐雪,将她的白子拿到了自己面前。 梁柔看看站在前方没有回头的聂焱,夜色里,他连背影都显得很寂寞萧瑟。梁柔骂聂焱是疯子,那也只是在对他们的感情,当面对聂焱跟安安,梁柔就有些心疼。心疼孩子,也心疼聂焱。 “好吧,我们就齐头并进,我马上派杀手除掉刘越,你去海关活动。”豹子说道。 反正到达这个时候,任何情况都不会比之前更差,我反倒心平气和了。 之后我们在这边过日子,过得极其平凡,碧玉的加入确实让我们轻松了不少,这边离集市极其的远,所以无论是吃穿用度,均要自己动手,这边的天气极其的冷,每天需要大量的柴火来取暖,才能够保证最基本的生存。 他的面前是大衣柜,里面挂着整套的西服。那是他离开聂家当晚穿的衣服,后来被齐奶奶洗干净熨平了挂在这里。 南霁云瞅了我一眼,我便知道,南霁云想让我自己应付南域锦,应付这南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我知道这是凤贵妃的手段,笼络人心的手段,我也知道她是做给我看,她曾经过,她已经没了母家,在这皇宫里,只能靠自己谋下生路。 第五零三章 端倪 “没有?你把舌头给老子捋直了说,怎么可能没有?” 就近寻找的一个山坳里,吴斤两一手扯着铁链子,一手指着黄盈盈的鼻子严厉警告。 一堆被翻找过的阿寻大人的遗物凌乱在两人眼前,黄盈盈亲自翻找过后的场景。 自然是吴斤两让他翻找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寻找‘却死香’。 可现在的问题是,黄盈盈 江南的官道上,两辆马车正在诸多黑衣壮汉的簇拥下一前一后地走着。只是与之前战飞预想中的不同的是,此时的晋艺宸却并没有和冷月仙子待在后面那辆稍显华丽马车内,而是和他一起挤在了前面这辆较为简陋的马车之中。 黑影谨慎的靠近床铺,没有掀开帐子,却竖起耳朵听着一切声响。 夜染在心里鬼哭狼嚎:姑奶奶,求您留我一条命吧!不要在去惹墨言了!您没看见墨言那暴冽的杀气吗? 秦天绝这么想着,抬手,手心当中的大口,吞没了地上摆放的元石。 “聂风,你想干什么?”虽然早已吧聂风看成了自己心目中的如意郎君的典型,可此刻在这般堪称敌对的关系之下五夜却还是立刻面上一红地怒喝道。 院子里的树发出沙沙的声音,在略有微风的初夏,倒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墨羽意识到,他们已进入了无劫神果生长的区域,而那道隐约间的威胁,很可能就是守护神树的强大妖兽。 “秦先生果然识货。”慕容涛这般说着,心中也在想着秦天绝果然不是普通的武魂者,他心中也忐忑,怕秦天绝见财起意。 池月瑶摇曳生姿的走出了马车,目光落在洛金煌的身上,扫过那十五颗星辰的武魂令牌。 “反正你都已经有主意了,我还能说什么?”蒋风约突然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让石磊心里一动,忍不住就拉了蒋风约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 “你说什么?你才刚学的开车?”陈扬猛的从靠椅上坐直了起来。 欧阳海天和燕轻柔对话的时候,声音挺大,温雪怡在男人旁边坐着,全部的对话内容,都听到了。 不过想想近五十余米高的城墙,王峰居然有些不由的为那些最下层的天澜星士兵担心,这五十余高的人梯在地球那绝对是不可想象的,除非是传说中的人肉沙包。 邪物并非是诸世界的生命,否则罗岚一定会想法设法炼制一座邪物祭坛或邪物神铠之类的。 两人笑闹了一阵,这才分开,少卿也不再逗她,把被子给她铺好后,叫她早点睡就走了出去。 蓦然,鸣人手中竹枪直往水中刺去,再拿起来时已经是一条被刺穿身子的大草鱼,三郎在旁边看了直拍手拍着鸣人的马屁,大叫着“鸣人叔叔好棒,鸣人叔叔好棒呀!”一边摘着菜的玉儿听了美目连连。 黄帆本来就是个嫉恶如仇的个性,张同训不可能不知道,加上他自己也比较粗枝大叶,自然也没追问下去。 看到这只野狼,菲利路的身体猛然一颤,下一秒,野狼在葛利姆乔的拳头下炸成了漫天的血肉碎片,菲利路看着这个场景,瞳孔越锁越紧越锁越紧,终于紧缩到极致,一股炽热的鲜红充斥了他的瞳孔。 她看向光柱边的百里容,看似近在眼前,可是,却给人一种隔世的遥远他会不会已经知道她进入了锁妖塔?会不会知道她被关了起来?或许,他们,已经完全处于两个空间? 第五零四章 自首求救 对于这位大人的决定,丽向虹稍忖,看了看地上的范无折,“东闻殊应该是冲他来的,破渊大人打算怎么处置?” 破渊也略思索了一下,徐徐道:“邀月城的事,是别人家的事,与我们神山无关,至于邀月城将来要怎么处置他,没找到我们,就不关我们的事。既然那位馆主的祖上做过妖后的老师,就冲‘妖后’的名望,这祖宗余荫 “楚南川,我警告你不要对云初做什么,否则我饶不了你!”程御瑾一见楚南川劫持了何云初,整颗心都紧绷了起来,生怕她有个好歹。 梁辰已经明白,这三层楼中所存放的,应该是关于大梁七州各大门派的信息。 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的椰子能砸死人,为了安全考虑不在树下多做停留,我打算在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没发现的食物。 秋杳是因为一早心里有数,所以有目的而来,观察的细致,边边角角的位置都看了,所以这才发现那一道浅浅的,几乎不存在的折痕。 看到自己在巨壁下面,化为了黑影君的脑袋微微垂下,说出之前那番装逼之言,陈轼双手颤抖,老脸也因为这可能已经落入万千宅男眼中的中二场景而不由一红。 程御瑾拉起何云初的手道:“走吧,下去吃饭,等会儿还要上班呢。”何云初乖巧的点了点头,两人吃完饭,就各自上班去了。 花温香与涂月莲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没想到当今世上真有让玄云寺大难临头的存在。 面对十八只蝎子在次如闪电般袭来的蝎尾,杨易卜放弃了强硬斩杀的办法,他的身体化为一道流光,以超越闪电几倍的速度在十八蝎子阵中不停的游走穿梭。 这些人都只是庄子有些钱财的普通百姓,哪敢得罪堂堂湘安世子,钱财更是不敢收,只得客气让座,然后纷纷离去。 那大怒之人正是这年年鱼铺的掌柜的,郑发,姓郑,毫无疑问,是荥阳郑家的人了,虽然只是郑家偏支,但是由于能力出众,便被郑家派来经营长安鱼市的产业了,在长安商界,也是一号人物了。 妖界二十四重妖天,这里定然是最低的第二十四重妖天,慢慢让人间之人进入妖界,厮杀修炼,正是一条稳妥的路。 领神策军一万兵马,并左右卫府兵,左右领军卫府兵,共六万士卒,征吐谷浑胡卒三万,由吐谷浑名王慕容孝隽领军,共计十万军马,择日出征,横扫高原,剿灭吐蕃”。 怒火之后是淡淡的失望感,羞愧的星十方攥紧拳头,低着头不说话。 就拿眼下这些身中多字的学子们来说,身中七字的,便是无极帝国前科状元,申无忌。 你置父祖家人的安危于不顾,视上下尊卑如泥土,将国家法度皇权弃之脑后,悍然火烧国丈府。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是你应该做的吗? 自从进入青龙之门后,赖队长便一直跟随在老者身侧,两人在灯火通明的通道内行走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后,依然没有走出这条一眼看不见头的通道。 现在带兵跟随大汉出征,大汉不仅提供所有的物资消耗,还会按比例分配到一些战利品,即便出现战损,大汉也会按照规定给予补偿,手下骑兵非常高兴,士气高涨,战意盎然,每天都想出城作战,好分配一些财物。 朱锦儿愣怔中,剑尖早已刺中辛然的喉咙。公孙大娘同百里青云大惊失色。朱锦儿也吓一跳。她本意还不想杀辛然,想不到真刺中了。 “就包括要和我离婚这种事,我也不要往心里去吗?”慕修脸色阴郁。 先登死士抛射的弩箭轻飘无力,即便下坠射中后排的猰颜蛮子,也是大多被金属盔甲直接弹飞,或是有几支幸运的从甲胄甲片的缝隙间扎入,对后排猰颜蛮子造成一些微不足道的皮肉伤。 缙云山腰,绿竹夹道成荫。官兵们整齐排列,虽坐下歇息,队伍仍旧不乱。 随着意气风发的李铮一声下令,满身征尘的远袭大军士兵,立即个个精神抖擞的架马向轮台城狂飙突进。 这是沈至昀第一次在顾景晨的面前像个讨糖吃的孩子一样,看着他眼眸里闪着的光芒顾景晨知道这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但是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就无法收回了。 姒焮这丫头门都不敲就推门进来了,早知道刚才叫嫊嫊把它锁上了。 这古庙也不知道是什么石材堆砌的,或许是时间久远的缘故吧都是灰黑色的,整个古庙显得沧桑而古朴。参天的大树都把石墙给占据了,树根纵横交错的盘聚在一起。 大成后的坤元身其实并不比金钟罩铁布衫两者同修到大成来的强大。 如果说拉开了距离,鱼人巫师释放水系法术,利用身边的大海,可以将红夜打的极为狼狈,可就是因为鱼人巫师的大意,如今处在了这样不利的局面。 宁将军也知道宁夫人一向是个有话直说的,她也并不会歪曲事实,再说孙氏的儿子的确惯得有些邪乎了。 第五零五章 桩桩件件与他有关 事已至此,要活下去,似乎也没有比高大个说的办法更好的办法。 见到两位大佬的黄盈盈,别无二话,先哇的一声哭出来,然后就直接扑通跪下了,扯开了嗓子干嚎,“城主救我,有人要杀我,城主救我,有人要杀我…” 一开头就哭了个声情并茂,哭出了眼泪鼻涕,再配上他那狼狈模样,怎一个‘惨’字了得。 别 强的令人绝望,自己所有人的绝招竟然对他造成不了一丝的伤害,而他随手一挥,自己等人竟然全部被打的灵魂出窍,死亡了? 她虽然在辽州生活几年,可是辽州却总不是她的故乡,现在有事她只能找外祖母求救。 千机蝉最先下手的是一些低级的蛮兽,在自身的安全有了一些保证之后,再对实力更强的蛮兽下手。 “晓依,你说阿好、、、”余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洛东川的眼睛已经红了一圈。 既然沈长馨已经提出要求了,赵元雅自然不好意思说不,便命采薇将香米分盒子送过去交到了沈长馨的丫鬟手中。 巴格曼先生的说话水平明显不高,迪戈里夫人不得不对着摄像机解释比赛的规则。 换言之,除了张昆这组的两个名额,其余十四个晋级名额中,仅三个是确定的,剩下十一个,便是g级甚至hhh级的选手,都有希望得到。 三颗宝石美轮美奂,奇特的光芒在宝石内部酝酿,散发着迷人的光晕。 “不必,我自己来就行。”张太初摇头拒绝,自顾自推着田晋中走进了庭院之中,向着舍房木门而去。 说起这个,谢远确实对左珊心有愧疚,他知道这在老家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不能辜负左珊,以后一定要给左珊最好的。 可以说只要能够在青河州那个当上民兵,那不管日后是什么样的结局,他们的家人都会得到妥善的处理。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刚刚有所看好的刘启,怎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顾盛带着王强,离开了这龙腾山庄,回到了自己的摩托车旁。此时的王强,又醉倒了过去。 洛思云抱着他,好笑的将他往上颠了颠,然后朝吃饭的圆桌走去,“吃完饭,咱们就去院子消食一会,就趁着太阳还没下山早点洗个澡,我闻着你都臭了!”说到这的时候,洛思云还皱了皱鼻子。 说完,他还不等身边的张灵玉反应过来,就拉住了对方的袖子,迈着步子向眼前一栋装修精致的大楼内走去,那敞开的大厅一眼可见装修富丽堂皇。 说完这个话题,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关晓晴的一番话,打破了沉默。 秦尉的高喝,打断了刘启的思绪,他赶紧跑了过去,到了肃亲王的身边。 秦河却不知晓,谢鸳在将此事告知于毕翰林后,他便已经让人前去打听了当初发生的事情。 而对于日本目前的妖怪来说,最大的问题,也就是如今新生的强大的妖怪,和旧妖怪的冲突,现在这样的矛盾很激烈,任何妖怪都不能保证自己可以永远强大,所以,新生的妖怪的诞生,往往就是对旧时代的妖怪的威胁。 闵峰的话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不是他已经解释完了,而是陈平的眼神让他根本不敢再多说一句这些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了。 “当然了,我还会去看你的,我保证。”叶泽明捏了捏李诗韵嫩嫩的脸颊笑道。 第五零六章 疑罪从有 没有证据就调走娄秀,这什么意思? 丽向虹又不傻,不让查,哪来的证据证明娄秀有问题,这分明是有人要保娄秀。 目前在她看来,娄秀身上的嫌疑最大,牵扯幕后黑手的可能性极大,可因为上面有人强势介入,捂住了现在唯一最大的症结,便意味着这事基本到此为止了,基本无法再查下去了。 死了这么多人,事 “说吧,想要什么好处?天缘树,如今,我还没有寻到,据说,天缘树贯穿三界,想要寻到,除非等我踏入神界。”晗兵笑啦。 虚空碎裂的声音传来,穆朗峰周身神光迸射,崩碎了封天大阵,一步步向着石室走来。 再就是直接出城很容易,由于盘山城没有城墙的缘故,几乎任何地方都可以进出,其中还有不少专门为邪修在盘山城内遭遇不测封锁全城而准备的隐秘暗道。 而这次厉如海死于杜变之手,她也没有想要报仇,尽管厉如海是她最爱的人,是她生命中的全部。 “这件裙子已经不能穿了。”穆芙嘴上回答着,手头的动作却并未停下。 四周,鸦雀无声,落针可闻,观战的人都带着惊容,叶星枫何等的强大与狂傲,结果就这样被晗兵两巴掌给收拾了,踩着他从天而降,踏在地上,晗兵当真是凶猛的一塌糊涂! 身上的尺寸都很合适,款式也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就连颜色,也是自己最喜欢的青色。 诶?奇怪?这到底是……看着林参将留下的奇怪笑容,张某某郁闷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问你至少得告诉到这里来干嘛吧。就这么把我丢在此地,天晓得里面是什么状况。 如果进来之前,大师是他强行安到徐川脑袋上的,但是现在他完全够得上大师的称号。 第一名患者是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上来的时候,佝偻着身子,脸色蜡黄,不时的咳嗽。而且咳嗽起来,撕心裂肺,好像喘不过气来的错觉,似乎下一秒人就会呼吸不畅而断气。 思维有些迟缓,入侵天道空间委实受了很严重的伤,真灵几乎要碎了。 沈朝歌心湖内真气存量犹如汪洋,可曲昌和纪天译则没有那么高的存储量,如此高强度的输出已经有些难以为继。 白马宝可梦嘶鸣一声,朝着外面缓缓走去,它每走一步,地面就会有一块结出厚厚的冰层。 即便是姜子牙利用姜桓楚造反,但在天下百姓看来,是这位前东伯侯亲口说的要造反,还污蔑了自己许多无中生有的事。 以为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涂雅丽点开了微信,瞧见内容,她忍不住轻笑了声。 看到我大白天回来,贺馆长也没有多问,便继续忙活手上的事了。 做完以后,陈清并没有立刻起身,他走到面前的墙上,刻下一长一短的两个符号。 他思索了许久,在dna检查与独自离开之间,他选择了第二个选择。 这尸体会不会是从望海市逆流而下来到海城市的这条河流之中,尸体让那些籍贯望海的钓鱼佬钓到,就是为了提醒我们他的出处? 数个时辰后,几道身影悄悄来到此地,见到地面蔓延数十里的连体巨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们是打电话约我出来见面的人吧?”她走到桌旁,开口询问道。 有了这个因素存在,沈烈才敢在这城中大摇大摆的行走,也正是有着这样的原因,他才会升起冒充长河帮之人的想法,否则他是断然不会在这里停留的。 第五零七章 更好的前途 送走了丈夫,白启如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 与丽向虹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丽向虹有目送,也不知这位是没跟家里打招呼,还是跟家里打了招呼没被家里理会。 下了山,回到铺子里的白启如,让伙计驾了辆马车送她出城,她不喜欢在街头抛头露面,有个马车有个遮掩。 去的地方也不远,就城外的那 想到这里,魏青鸾禁不住扫了石云青一眼,轻哼一声,说道:“石云青,今日三公主伤心了都怪你!”他要是不说,轩辕汾还不知道当年辛贵妃会那么狠心的对待她呢。 仙剑大会简单的,所有弟子都必须在空中比试,不能落地,谁先落地谁就输了。 而在一旁一直留意着轩辕汾的轩辕澈见状,立刻伸手,在轩辕汾身上点了两下,将她定在了原地。 可在当前这种并不算刚需的情况下,使用这种有如吞金兽一般的功法,大半年没赚到几个钱的徐扬,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肉痛。 陈波此刻算得上是万众瞩目的人物,他飞去的方向,自然也引起了众多修士目光的跟随。 虽然我说起来很麻烦,但简单来说就是类似于狗一样的技能,所以即使我没救过对方,在几天内我也能感受轻过身上的味道。 “有时间感觉问天老要一部分身术的功法!”陈波笑了笑,暗自心道。 石云天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连石云青的房门都进不去,心中暗恼,正在跟石云青的一个随从交涉。 仿佛天仙门众人的祈祷起作用了,如梦这时候终于动了,她的两只手慢慢从腰间托起,手心朝上,右手上顿时燃烧起熊熊的烈焰,而她的左手,却又寒气大冒,冰寒彻骨。 天上又飘起雪花,隔壁山洞又响起大战声,宁熹光也熟门熟路的来到主峰上。 “我们这是要去哪?”六人中的一人惊奇的打量着飞机,看样子没坐过。 洛娉妍点了点头,却发现景蕴眉头轻轻蹙着,不由歪着头望着景蕴,虽不说话眼中却明明白白写满了不信。 洛娉妍神色淡然地听着,时不时地点点头,无论之前嘴上说的多么轻巧,心里还是有些打鼓的,如今听说洛妙姝与周熔的婚事已成定局,心中方才松了口气。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会在这个时刻,来到这个不起眼的地方,与暗戳戳的打算离开艾泽拉斯,先到外域展开行动的易道人与傀儡会面。 黄炎直线向山顶飞去。途中遇到不少印度本土人和一些其他国家的人。 风间苍龙得到一把草薙剑,高兴得不得了,但又有些过意不去,用一块没用的陨石换走人家的宝剑。 就算是他们,也不敢用这样不顾后果的手段,若是被古武者查到,他们的势力也会在乌龙市付出惨重的代价。 可现在是大姐相亲,而他们还不知道傅知青的为人,不清楚他是不是靠谱,他们那里放心将大姐和一个陌生男人放一起? 就在这时,佐助身上电光一闪,速度暴增,轻易躲开了我爱罗的沙子。 黎志伟瞥了一眼自己的老伴道:“刚刚还说是我儿子呢,现在就开始抢上了?”黎志伟一脸笑意。 牛角抬起头,仔细聆听着远方的枪声,劈里啪啦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正如响尾所说。 “你,你好大的口气!”夜陆怒极,手掌一翻,一个信号弹落在手上,直接砸在了黑衣人面前的地面上。 白曦寒和君熠擎面对面而座,两人都板着一张脸,似乎全世界欠了他们几百个亿。 “一点用都没有显然是太绝对了,就如同热核聚变一样,过去的技术难点对于现在而言已经是微不足道的东西了。 而上野城在宫泰带着三万人去支援永川的葫芦关战场后,上野驻兵不过区区两万多人而已。 海鲜的生意,黎然的意思慢慢收掉,王莉说她先暂时继续运作着,对后续新业务的开展也有帮助,黎然也表示认可。 看到黎然前所未有的认真,韦智宸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出了宿舍打听消息去了。 虽然黎然不喜欢刘喆这种有些懦弱又倔强的性格,不过毕竟之前在自己创建社团的时候,刘喆也出手帮助过他,所以黎然不可能见死不救,如果只是钱的事,那就好办多了,就怕还有别的事情。 见此,沈无忧不慌不忙,他的修为大进,即便是不变身成为僵尸形态,一身实力也堪比六品巅峰,对付着龙十二,沈无忧甚至不需要拿出血魇剑。 说来人也是一个矛盾体。拥有的时候未曾觉得何其珍贵,一旦失去,立马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方特深呼吸一口气,运转体内的魔力,下一刻,两只史莱姆出现在了休比的面前,休比眼眸一愣,有些惊奇。 双方球迷在比赛开始之前,就展开了球迷之间的“对战”。他们利用各种方式来活跃气氛和制造声响,想在气势上压倒对方,给自己的球队营造主场氛围。 “玄冰盾!”没有片刻迟疑,八尊六品巅峰蛟龙卫同时出手,凝聚出一面硕大的玄冰之盾。 扭曲的影子声音很尖锐,也很优美:“我不在乎你们卡斯廷家族存在和灭亡,我知会你,是因为我和你先祖达成过协议,你既然不遵守协议,诸神将临之时,就是你们的灭亡之时。”。 这话一出,沈无忧的眼睛便是猛地一缩,旱魃他倒是不吃惊,但是将臣的出现可是真的让沈无忧震惊了,因为他知道,四大僵尸王,将臣的实力最强,领悟了时空法则,一身实力深不可测,真是没有想到将臣会来到此地。 李顺喜根据桂玲设置后的智能手机屏幕所显示的肖芳电脑键盘的情况,又对那个摄像头进行了微调,直到得到一个最合适的观察角度为止。 将臣仅凭一己之力,便是以空间法则之力带动两尊真王境巅峰强者,如此强悍的实力让人震撼。 不等车子停稳,张海峰就冲出了车门。看着倒塌一半的别墅,看着军警抬到草坪上的遍地尸体,张海峰眼前一黑,险些晕倒。 所以,用其他丹方练习不现实,林天还有个直觉,“神农帝药经”上的丹方要高级很多,不适合拿来练手。 第五零八章 令箭 白氏米铺老板娘白启如的真实修为如何,黄盈盈不知道,吴斤两就更不知道了。 正式近距离见到她的师春却看出来了,右眼异能观其法源浑厚程度,根据如今累积出的经验判断,赫然发现竟是一个已迈入地仙小成境界的妖修。 而且是只正儿八经的母老虎,是一只白虎妖。 这就越发让人感到奇怪了,就这么大一个米 慢慢的停下了动作,方逸尘并没有从她的身上下来,而是俯下身子,爱惜的将王晓涵抱在怀里。 刚刚稍稍换了一个姿势,立刻,更加难以抑制的兴奋便立刻将王语晨推上了巅峰。 “父亲还真的没有和我开玩笑。陈云师弟,你果然还是回来了!不过你上次失踪是三年,这次是五年,你后面会不会弄个十年呢!?”陈芷妤笑着说。 可就在众人喜形于色,一阵不合时宜,让在座高等精灵将领怒目而视的嘲笑声却突然间响起,加洛斯男爵带着一脸不知所谓的倨傲,语气嚣张的说道。 “毛毛,和妈打声招呼吧。”允轩说完后,转过身来对西卡说道。 厉中河赶紧回头,众人也跟着回头,只见驴肉火烧店老板李财源先生从后面追了过来。 甚至,不久的将来,原本血浓于水的亲姐妹还有可能为了彼此的坚持对决沙场在没有比这更糟糕的境况了。这让图拉杨陷入自责,如果没有他的存在,也许他们姐妹二人未必会以刀兵相见的方式重逢。 白胡子所谓的依然让他们做皇子公主,谁知道是不是只给个名号。而且这对于雪风雪芙来说,何尝不是认贼作父一样憋屈。 “你刚才催动真元,激发那‘魂符’几乎要了我的性命。你既然与我哥哥达成协议,为什么还要要我性命?”那真名叫李媚的鬼修朝陈云说道。 可激流发出的喧嚣声,永远也无法与此刻战场之上炸-弹、手雷爆炸所迸发的轰鸣声相比。 九哥这时转过身看着我们说,呵呵,你知道今天被我们砍的都是什么人吗?听到九哥的话我跟张力都愣住了,我们哪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野狼,你怎么知道一定就是承影而不是苍狼想出来的?”李齐康不解的问道。 在其他人的警戒下,刘豹蹿出战斗位置,把李煜翔等人带入建立的防线。 这是夏凌和林宗彦在一起说话最多的一次,一次就把她积累了两年的感情全部倾泻出来。林宗彦没有表态,没有说接受,没有说拒绝。 他们两个都是渴望爱情的孩子,王逸天现在所做的一切努力也只是为了复活星星而已,而烈焰君王所做的一切,不也正是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吗?王逸天现在对烈焰君王没有任何一丝丝的责怪,反而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原来江湖人士要打架都一律出城,要是在城中杀人,官府不能不管的。如果在城外死了人,事先打点好关系,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风雨楼没有预计到会把蜀水帮的人杀死,所以老爷夫人就急忙过去打点一下。 神天行使用星辰之火,把房间里面的‘潮’水完全去除,然后把买来的洗刷用品摆放到‘床’头,虽然只有一张‘床’,连被子都没有,但是神天行却是没有在意,毕竟他每天都要修炼,睡不睡觉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 由此,这一天在很多年后被尊称为“神诞日”,而历阳城也被改称为圣城,成为整个世界几乎所有种族的圣地。每年都有无数的人来这里朝拜。 第五零九章 看缘分 端茶凑过去问了声,“这是?” 师春也没解释,只是将令箭持正了,然后施法注入触发其中的冥冥物。 两人耳朵里瞬间“嗡”声耳鸣了一下,立见令箭内弹出一道金光,化作一道金色虚波球体,将二人包裹在了其中。 手上端着茶的吴斤两错愕四顾观察,跟着猛然醒悟,指了指那令箭,“是是是那个,是月海那个绝 沈沉的身体不由自主有些颤抖起来,他忽然想到了那时在悬崖之下,有一只巨大的眼睛,那么,这一座悬崖之下,难道也有那眼睛么? 他们负责修炼之人一直靠的是培元丹,所以灵气浓郁不浓郁对他们来说并无大碍,而且就算是灵气浓郁如应元宗,怕是对他们帮助也不大。 傍晚掌灯时分,林平之从外面归来,刚踏入房门一步,便被床上的人影唬得一跳,立即抽出长剑戒备着。 他是把马岱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又是拍他肩膀,又是捶他胳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 金丹九层的壮汉手按储物袋,目光警惕的盯着霉神,听六师弟这么说,知道他是为了麻痹霉神,也跟着单膝跪地,匆匆抱拳一礼,垂下的一只手却始终没有离开储物袋。 果然倪老怪听过后,一直紧绷着的脸上神情缓和很多,率先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玩家方面,黄巾玩家自然都安排在太原、西河和上党,包括我负责的一半兵力,也只占据了这三郡的要地。而雁门那边,要点则被朝廷玩家一半的兵力所占据,为我攻占雁门造势。 这男人面似满月,眸若星辰,带着一股仙灵之气,俊美不凡,一见到他,华彬身后的范蓉蓉顿时兴奋起来,大叫一声‘师叔’,急忙冲了上去。 孙二虎却会意错了,以为是叶师兄听说李保有望早日拜入仙门,有意拉拢示好的。 卓氏老七卓无禅,正领着长房族弟们沿着每一处沟壑寻找叶凌和秋苑山庄一脉的踪迹,却没有任何结果。 蓝玉微一颔首,用低低的、入耳舒适的声音报了几个菜名。龙飞第一次听见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个字,心中触动莫名。 此刻,不管是在幻境里面还是外面,都是哄然一片,对于这规则,有人惊叹,也有下了赌注的人不服。 他或许还不晓得吧,她的母后已经死去了,甚至还没见到他最后一面。 “……那光明正大地亲行不行?”明知不应该和来访者开这种玩笑,洛南还是忍不住说出口。 仔细观察了下周围的地形,发现自己所在的这个角落十分偏僻,周围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木,也就自己脚下的区域是一片像是被隔离出来的空地。 “听到没有,听到没有!”童颖抓着冯心怡的胳膊摇晃,后者正羞得把头深深埋下,露出优美的脖颈。 以断魂师太,作为东域有数的灵魂强者的见识,却惊讶地发现,洪真盈身上的奇妙功法,连她都不能完全看透。 当大家都拿到了一颗沙子的时候,就再也没有人再能找到第二粒了。 但在突破的时候,并不是简单的加法,当不止一种助力出现的时候,不是简单的一加一把成功率累加起来。 在岳毅开车带着妻子孩子赶去的时候,另一边家属院的大家也都陆续准备出发。 “除了他们两个外,我可不信你没有其他警卫员了,不是警卫员也可以,你的那些朋友也可以,或者再不济,家里的佣人也可以,正好,韩叔有空,让韩叔带你去吧。”欧阳慕珊也是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在魔神传承中绝对是前几的存在,甚至很少有魔道传承比这个高明,最多也就是不相上下。 遇到祥瑞是幸运,另外看最后吸收多少,如果运气不好,遇到一个五行不合的,或者是排斥的,最后吸收的很少很少,那也是极其郁闷的事情。 病房内的白琴之听到门外的声音略微皱了皱眉,不过也没说别的,继续做自己的记录。 辛恩那石连着几日都收到冥族大举增兵阿肯色荒城的消息,根据以往经验,他判定冥族一定是在酝酿着一场反击。他也一面从后方调兵遣将,一面加固营防,准备应战。 大魏立国未久,此时正值国运昌隆之时,修罗教又崇尚勇武,故此人们谈论的多是本朝历次对外用兵,开疆拓土的武功。 可是却也是正因为那面上那毫不掩饰的不耐和厌烦破坏掉了这时尚和美感。 且不说这里是暗无天日的山中,就说这个空旷的密闭空间并没有其他的门,这牛就也透着古怪。能不古怪吗?!这牛也是一种活物吧,总要吃喝拉撒吧,这里不见草,也不见牛粪这些排泄物。这头牛难道是靠吃空气活着吗? 她在脚跟儿底下来回不停的走着,这举动并不是为了取暖,而是因为焦灼和担心。 刘强老实的点点头,去装备区买了一把c级镭射枪,还购买了一些高爆和震荡手雷。 过得片刻,灰袍男子左右探视均不见那上忍,心道:‘走了?不可能,甲贺上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忽觉身后一道冷风袭来,急忙跃身躲闪,只见一道银光从眼前闪过,粗大的树枝便被削断。 大约花费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许飞跃他们来到了天王国度的深处,地图上显示的地点。 姜一扬听她声音清亮,犹如眉鸟,随道:“星宿派,姜哥哥……”众人一听便知他存心戏弄,均感不悦。 第五一零章 暴露 两人一番商量,将事情确认了方向,吴斤两心中有数了,师春才拿出了白启如给的图册,两人抱着好好研究了一番。 直至天色将暗,两人才收了东西出门,准备出去好好逛逛。 逛不是目的,既然已经有了面对危险的心态,了解周边环境做预防万一的准备才是真。 客栈的名字老气且俗气,就叫‘悦来客栈’,但在城 因为是学院方联系的白玲玲,没有说明叶子默的到来,于是白玲玲见到叶子默的那一刻,直接就愣在了那里。 便宜爹不是讲究身份地位,连商贾出生的夫人都看不上吗?怎么会同意这样荒唐的事? 戚蔺想着,在心中自嘲般的一笑,但才想到放弃二字,便想起那个迫不及待向杜凝云示好的秦钺。 正当柏雅宁更加疑惑的时候,太阳穴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一股强烈的记忆从脑海里涌现出来。 这份资料一出,舆论风向立马转变!网友们纷纷都开始同情起来了岳临天。 说完,就兴高采烈的和相熟的姐妹热烈的讨论起如何配花配色了。 杜凝云想了想,这两个词汇有些陌生。但油印机带一个印字,又是匠人们在欢呼。 弄墨二人开始还在床边守着,但见杜凝云太安分,动都不动一下。二人便一个拿来针线活接着做,一个拿出一本话本儿偷偷的看。 柏雅宁仿佛从未认识过霍亦尘似得,想不通,这个男人,怎么会变得如此可怕,曾经那双温暖的眼眸,现在只剩下了无边寒冷。 忽然间,叶子默眼神一变,他收手回来仔细一看,他手上染了一些灰白,其中还有不少红色。 苏志想,这不是还是没有证据嘛。但他哪敢表露出来,只得低头说是。 何宣昭一拳锤在地上,叹息一声,说,罢了,来不及了,再等要出问题的,眼看几个法警马上就要进村了。 要知道这不是游戏,这是现实,谁都清楚两人是这场对话的主角,但他们今天表现出了太多与他们年纪不相干的行为,所以现场的氛围显得极为诡异。 “或许是的,只不过这处宝藏,未免太过诡异了一点。”诺伯托冷哼了一声。 为了表示国师至高无上的地位,鸠摩罗将历代国师的牌位全都转移到了宫中正殿,而将历代赞普的牌位移到寺中,表示让赞普安息。 之间林超将玉器拿捏在手中,很是随意的拿起放下,让不少人都看的胆战心惊。 李不归觉得曹世平应该是没有领悟第一句话就强行去练了,所以他练到的只是皮毛,做不到真正的不死。 等众人全部跳上七弦琴后,七弦琴口吐人言道“大家坐稳了!”说完,七弦琴身冒出七彩光芒,在原地消失不见。 欣长的身躯,此时此刻正优雅的躺在盖有红黄两色的奢华绒布之中,纤细的十指相互交错,静静地合拢在胸膛中央。 柴宗训在惹萨北境的动静很大,现在又被国师迎入圣城,不消说,大部分人都认为他就是佛爷转世,前来度化吐蕃的圣僧。 两人也不闪躲,只见两人身体浮现出魔甲,任由术法进行攻击,林佑民冲了上去迎上洪子轩。 雷亮一路上再也没有出来时的惬意,无暇顾及沿途的美景,全程急速而行,就这样也是飞行了三天之久,在宗门管辖境内,雷亮看见前方几名御剑的人向他这个方向飞来,敢在宗门外围御剑而行的人,那一定是宗门的弟子。 第五一一章 气味 希全并未在接风宴上久呆,城卫人马的聚会,他也就是过去露个面,打个招呼,跟娄秀混个脸熟,有个初步的接洽,真正的交情还是要在私下来建立。 他很快又离场了,老板娘殷许又亲自送客。 这次的希全下到楼下时,算是目不斜视,压根没去正眼瞧师春一伙,不过眼角余光里还是有的。 送走了客人的殷许站在门 “明森,什么时候去化妆换衣服?化妆师来了没?”傅景词转移话题。 辰慕楠又扫他一眼,齐向东立即收声,感觉背后一阵冷风刮过,好吧,他投降还不行? 韩枫立刻作出了回答,【动物系】的恶魔果实对他根本就没有作用,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现在换一点征服点来用用,虽然只有原本价格的一半,不过韩枫已经很满意了。 这些人来到灵府洞外,鲲鹏等人也早已在他们扔下麻绳时发现他们的行踪,不过并没有加以理睬。 想必这一幕若是被江湖人见了,定然要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但是对于玄乐而言,却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开一个价,只要你们现在离开就行。”皇甫西爵瞪着猩红的眼睛,那欧式面孔暮然摆出生硬的表情,深邃的眼眶中一抹暗含杀气的光闪过。 听到金富天在电话里所说的话,缪如茵的眼睛不由得眯了眯,丝丝缕缕的寒意缭绕其间,她本想着放过他们,可是却没有想到她明明是想要当一次好人,可是人家居然还不想放过自己呢。 或者,该说是苏婉心中也基本已经确定了苏大强和苏家的关系,所以才会如此。 店员刚准备又要张口被皇甫西爵一脚踹了过去,“哗哗哗”又倒在了那堆模特面,摔得人仰马翻。 “我只是没有开灯,我在我的卧室里面而已,你不要担心。”他这么着急,沐晓烟也只好赶紧地向他解释到。 寒风透过彩色玻璃窗扇击打画框砰砰作响,却依然能借着微弱的天光看清这位皇后的美貌。 他下车来,和班尼一起将西泽架到汽车后座上。尔后又请淮真在后面照看他,以免他中途醒来想要呕吐。 正说着呢,纪曼柔从花厅侧门进来的,看见我和春桃在,立即将手里的东西往后藏着,怕我们看到。 手中的皮鞭用力一拽,夜翎珑碧绿的眸子闪过狠戾的光线,花璇玑,今日,你,死定了。 “白焰!”花璇玑嘶喊着他的名字:“你给我放开烨华,如果你在敢动他一下,预言师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觉得,你的斩月宫是他的对手么? 一桌子的人,就看着席澈那么一个本该是惊人听闻的行为,却十分自然,都在瞪着眼睛看。 一枚完整的、被淘汰的□□被精准卸下每一个部件,弹匣、握把护板、击锤、罩门、铰链逐一散落,枪/筒同样设有机关可折叠。 她认识的顾玺,是一个让他觉得表面看起来挺酷的,但是深度认识之后才发现,其实他很大男孩,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或是一个举动生气,或者无奈。 萧翊辰听到声音,不好意思地放开夜莫星,但是却还是将人揽在臂弯下,对着冲过来的夏云彤轻轻点出一指,点在她的额头上。 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秦陌殇不自觉的摸了下唇瓣,唇角带着宠溺的笑容。 虽然口头愤慨,但心中还是很高兴的,终于又见到了一个老熟人。 第五一二章 并非巧合 “师春,吴斤两…”娄秀闻名琢磨了一下,旋即恍然大悟,“是天雨流星大会和神火域的那两个?” 斗篷人:“没错,就是他们,这两人修为虽然低微,但却不是泛泛之辈,一次夺魁可以说是运气,两次夺魁则足以让人感到惊艳,也足以说明这两人不是好打算的,与他们打交道,你一定要万分小心。” “是。”娄秀应下后 不一会儿,突然一道星光出现,洒在高台之上。而后郭守敬念念有词,随后举起法剑,随意舞了几下。 事到如今,也只有拼死一搏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影响林家好男儿的名声。 云婉然正神智不清地往千亦怀里钻,千亦本想推开,可闻到云婉然身上的异香之后,千亦也有些恍惚,这异香在脑海中缭绕,久久不散,千亦的身体也微微发热起来。 薰儿脸上的变化,并未瞒得过翎泉,后者眼眸微眯,转身望着萧炎,当看见那张面孔时,略微一怔,手指轻轻的敲打着额头,忽然似笑非笑道。 看来这个东平不是假的。连长风都说奶奶他们也都不是假的,只是一个个神情木然,实在让人费解。 说着,又道:皇后有谏臣之心,凡事考虑周全。如此甚好,仅仅一个后宫交付给你看管,实在有些可惜了。不如,做朕的幕僚之臣,为朕建言献策如何? 连韩菱纱都是这副模样了,就跟别提一向就对御剑之术有着莫名天赋的云天河,甚至就连柳梦璃在听闻此言之后,眼中隐隐也有着一丝期待。 我想追上去问他,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长风不是个冷酷的人,如果地下城的人真的有危险,他不会袖手旁观的。他应该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既然他不想说,问了又能怎么样呢。 我看着他的背影,回味了一下他的话。不!他在撒谎!以前的长风不是这样的,他会以明澈的目光看着我,今天他没有,而且他的目光中有躲闪。为什么!? 乾清宫前,灯火通明,太监们一人提着一盏灯随行在两侧。轿撵坐在中间,由四个太监分侍四角。 修真界经历了五百年一次浩劫,也是平静五百年了。此次修真界,因为魔族自爆的原因,损失惨重。虽如此,也不无害处,起码现如今的修真界一片和睦,到处也无争斗。 “你放弃吧,你要是不能打败我,你是出不去的”花媚儿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那丰满圆润的身材更是故意的对着沐卿宇一挺,双眼泛着亮光,直勾勾的凝视着沐卿宇那张俊脸,目光更是在他的身躯上流转。 “那么为什么有的了有孩子,有的人没有孩子?”眠儿不放弃的问道。 秦天傲面色阴沉的坐在主位之上,怒火蒸腾的怒视着沉默不语的沐剑河,浑身所散发出的戾气让众人惊恐不已。 “果然,这人就是胡说八道,滥竽充数的。”很多老教授都直摇头。 说话间的在这个时候,一头巨大的飞禽已经从天而降的落到了地面上,而从上面走下来了一位中年男子一脸恭敬之色的帮助南宫梦拿好了自己的行李。 “我知道的事情可就多了,反正我是建议你们不要为难她!”和尚和仁慈的看向冷雨夜。 此时的对方也在看着叶梵天,而一对双目不时的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公子,你是不是很生气?”阿秋毕竟跟随着何璟晅那么久的时候,从何璟晅的语气里边能够听到那种隐隐的怒意。 第五一三章 他也是开玩笑的 极火宗此来的堂主名叫裘贲,表面年纪看起来五十岁左右,体格健硕,一副沉稳踏实的长相,眸光慑人,方脸短须短发,一看就是经常剃光头和刮胡子的人。 易容倒是挺方便的,头发胡子长出来就变相了。 也是为了怕人认出吧,有所遮掩,罩了件灰布斗篷,背后帽子一戴就能遮下半张脸。 他是极火宗武堂堂主,顾 秦松报了地址,心中很是得意,拿着手中的邀请函,你个傻逼,没有邀请函你连大门都进不去,等着出丑吧。 一桌好酒好菜,一桌人吃得倒也开心,尤其是窦山涛一边可劲地吹牛逼,一边可劲地巴结金发光,无论是吹牛还是拍马屁,窦山涛的水平都不是盖的,金发光表示十分满意。 “蕾蕾,不是吧,你是太饥渴了还是怎么的?是个男人你就要,还是在办公室里,今天我们可是第一天上任……”林紫嫣是和赢蕾一同调到东成分公司的助理,两人虽然是上级关系,可实际也是闺蜜。 “我当然管不着,但你别忘了,在21o生的事情,迟早要被查出来的,到时候,你要面对的就不是我了,而是警方。”贺延之靠在办公椅的边缘,冷冷的说道。 司景遇漆黑的瞳孔刚刚泛起点光芒,见着声音不是她的专属铃声,俊脸更阴沉了。 当她来到一间房间时,她看着满墙的老照片,还有一些课本什么。 “咦,你怎么脱了西服,下了领带,是怕和你的朋友一样吗?”金发光呵呵地笑着,脸上尽是胜利者的骄傲。 除了第一天的剑拔弩张,接下来的两天宋颜可以说是相安无事,或许是因为苏瑾城终于对她失望,又或许是因为被自己拒绝了两次的陆胤琛提前走了,反正那两天宋颜过得十分自在。 “……”这回连宫千竹都无语了,默默地注视着他,眼中充满了同情。 虽然,她还是很想哭泣,但是,因为有林慕安在,所以,她觉得好了许多。 “若能除此国贼,天下无不可舍之人。”荀攸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那一瞬间,韩萧却是全身一震,仿佛听见楚悦卿在弥留之际,仍然呼唤着“师父”二字。 林沐看着眼前的球体不知怎么处置,不过想到它虽然很特殊,但依然还是原力这一点的时候,林沐有了办法。 玉树是把我的意思给理解错了,她提醒的也对,这种大数额的财产转让势必会吸引一批好事者追根寻底,很容易节外生枝。 众人掣出了飞剑,正要腾空而起,谁知高空中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大家抬头望时,却现是玄黎部的长老郝明义来了。 不得不说,钟长松这个家伙还是蛮贼的,竟然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点和自己讨价还价。 这都不需要自己去求援了,刘备就赶来了,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名声好人缘好,看起来这个刘备,不应该是长天那种人,应该好好的结交一下。 长安之行,长天势在必行,蔡邕是他一定要拉回来的,蒋干、阚泽的面子不管用,他只能自己亲自跑一趟了,还有董卓的事,他也必须出面。 见几个保安围过来,我忙让张一正他们上车,然后我也钻进了车子里。 又一清脆的响声响起,这一次不是暗部出手,而是鹿久出手了,只见他双手结出“子”印,他身下的影子旋即我成拳头状,一拳锤在这人的身上,骨头碎裂的声音十分的刺耳。 第五一四章 宴中宴 “没当真,不过我喜欢。”殷许对着师春掩嘴一笑,比花俏。 吴斤两跟着嘿嘿笑,也不知这女人是开玩笑,还真喜欢春天这一号,毕竟刚才还搂搂抱抱了。 “好了,不打扰二位休息,晚上再来请二位赴宴。”殷许欠身有礼,离去时还抛了个媚眼给师春。 门开门关,吴斤两追到门口看了下,确认人确实走了,才快步 经历了百万年的岁月,我们脚踩了上去,发出一阵轻响,所有的一切都看上去那么的古老和陈旧,可是我们都明白,这里的一切都难以破坏,哪怕一块腐烂的地板,就是连一般的大帝都破坏不了。 "当年,你们几大势力入侵我们地界,圣者出手,魂皇前来,屠杀千万生灵,而如今,我没有追究你们的责任,你们反而找上门来了,你们这是真当我们地界还欺负吗?"我呵斥道。 比如生命的长河中,有生就有死,有死必定对应生。但是在生与死之间,所经历的万象,却有更多种不同的滋味。 “王公子,眼下只有我二人,老朽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不知王公子意下如何。”花弧说道。 “有力气罢了,看他年纪也不过十六岁,不一定精通射术。”丁原不满道。 在龙贝的带领下,封林进入这个巨大的石头,这才发现石头里面是非常错终复杂的道路,这种道路就像山路,曲曲折折。 可是外面两个前来请人的真仙境修士却不敢造肆,主要是因为今个巨灵神的表现实在是太过震撼人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问道,心中很不安,这种不安的感觉,比和风魔虫战斗的时候都要难受。 全不凡是欣然的答应,他现在的心思非常明确,那就是专心的辅佐封林。 但是齐天寿却知道,这所谓的危险根本就不存在,金鼻白毛鼠是他召唤出来的,对他的忠诚是有保障的。 此时,郑为民突然把台灯打开,卧室瞬间亮堂了起来,郑为民腾地一下从床上跃了起来,见头戴老头帽,只留着两只眼睛在外面的黑影,光着屁股想往外逃窜,郑为民一个箭步上前,照着黑影男人的屁股狠狠地踹了下去。 克尔拉对周智产生了极大的好感,也认同了他刚刚的那番话。如果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自己退缩的话,恐怕自己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杨开更个心思都在太易秩序中,全力地感悟着,忘却了时间流逝,忘记了身在何方,只知冥冥之中,眼帘所及之内,一片金碧辉煌,祥光环绕。 现在凌雪说工匠们造不出林飞设计的空间型面,这让林飞十分担心,因为沒有空间型面就沒有螺旋桨,沒有螺旋桨,大战舰就沒有推进器,一艘沒有推进器的战舰怎么战斗? 叶星早已经准备的一招,向刀罡最为薄弱的一点攻去,一道火焰弓影刹那间弹射而出,恐怖的火焰力量爆发,如惊雷炸响。 郑为民飞起一脚踢飞了朝自己正面打过来的警棍,然后迅速蹲下,一个扫堂腿干倒一个从侧面上来的警察,另一个警察的警棍还没落到郑为民的头上,郑为民突然伸手活生生的给夺了过来。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才让柳晴下决心要去医治的罢?也正是因为菁菁知道我晓得表妹的缺馅,才和我说过两个月后我看到她便会明白了。难怪那天柳晴一看到我,便脸红耳赤,急忙转过身去死活不让我看前面。 第五一五章 朋友 结合这女人老是情趣绵绵的行为,他除了往男色方面去想,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能值得这女人为他们出卖极火宗的原因。 尽管他自己也知道这不现实。 故而也有些怀疑这女人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见二人对她提到极火宗并没什么反应,殷许一看就明白了果然是有资格跟极火宗有来往的人。 凭双方的关系,她也只能是点到这里就差不多了,稍等又问:“不好让娄提辖久等,二位要回避吗?” 师春想了想,反问:“回避得了吗?红姐都说了,他若想见,有的是理由,而这里是他的地盘。若是我们误会了则罢,若他真是想见,红姐也不用为难,见见也无妨。” 既这么说了,殷许也就不为难了,笑靥如地站起,“好,你们稍等,我去去就来。” 师春伸手,示意自便。 跟田深走远后,殷许才冷眼道:“娄秀赶在这个点来,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冒昧,是知道我在宴请,城卫的人之前连他们住哪都不知道,我在楼顶设宴更无外人知晓,谁走漏的风声?” 这对她来说,可不是小事,他们这里做的一些事情是不能见光的,真要被人拿住了把柄,事情就可大可小了。 田深道:“已经在查了。” 待这两人离去后,端着酒杯看倒影的吴斤两忽一声叹,“果然是人妖有别呀。” 师春不解,“什么意思?” 吴斤两又叹,“你还没看出来吗?这妖和人呐,区别好看与否的眼光是不一样的。” 师春懂了,这孙子吃醋了,有病,逢场作戏的事也能吃味,怎么从流放之地活下来的?懒得理他。 放下酒杯的吴斤两又显疑惑,“娄秀若真是冲我们来的,无非两个可能,要么是我们原本的身份暴露了,要么是大致城的身份暴露了。” 师春哼了声,“就算大致城的身份暴露了,以他的身份地位,要拿捏我们太简单了,值得他亲自跑来见我们吗?” 吴斤两目光略凝,“你的意思是,他已经知道了我们是谁?” 师春:“极火宗都知道了,他知道了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极火宗肯定是冲我们手上掌握的东西来的,他也好不到哪去,为利而来才正常。” 吴斤两叹气,“唉,春天,我怎么感觉我们现在也算是号人物了,连妖界城内的二号人物听说我们来了都要上赶着贴上来,就咱们这修为,让我觉得有点不真实。” 师春:“你也知道自己修为差呀?知道就少去青楼,多点时间修炼。” 吴斤两:“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反正修炼也没用,只要有得吸,天天睡大觉都没关系。” 师春:“你那功法不是也有捷径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现在要多演练一些对法源触动性强、拓展性强的功法,演练的越多,修为进度就越快。你不是说演练了我的功法后,感觉突破到高武中期没问题了吗?这都快有一年了吧怎么还没突破?” 吴斤两辩解道:“快了快了。你也知道,一般的低级功法,对我法源的拓展性帮助不大,再说了,谁没事对我施法发功干嘛?没理由啊,我也总不能老是去找人打架吧,那些练成了高级功法的,又大多是高手,我凑上去找死吗? 春天,你还真别看不起青楼女子,人家不少也有修行功法的,虽然功法低级了些,对法源拓展性不大,但这好歹也是个积少成多的办法呀。春天,不是我喜欢去青楼,我是去青楼探讨修行的,是有苦难言呐,我现在也很尴尬呀。” 师春懒得跟他瞎扯,这点轻重如果都掂量不清,那就没意思了。 也算是理解对方现在的困境吧,现在的身份确实不好到处去交朋结友,去摸人家的修行功法。 吴斤两也知自己的理由有些牵强,嘀咕着转移了话题,“怎么这么快就暴露了?” 师春瞄了眼他那大个子身段,没说什么…… 楼下待客雅间,一进门的殷许老远便喊道:“罪过罪过让娄提辖久等了。” 到了一脸笑的娄秀跟前,又连连欠身,“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刚好在宴客,让娄提辖久等了。” 拱手回礼的娄秀顿讶异道:“老板娘在宴客,那我岂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殷许摆手,“无妨无妨,娄提辖有请,贱妾荣幸之至,焉敢不接着,不知是要去哪家,我让人备车。” 娄秀又讶异道:“那岂不是搅了客人的兴致?” 殷许道:“无妨无妨,都是明事理的人,娄提辖赏脸,他们也能理解。” 娄秀却正色道:“能让老板娘亲自设宴款待的,自然是贵客,娄某搅了贵客的兴,焉能自以为是,劳烦老板娘引见,让娄某告罪一声。” 此话一出,田深忍不住瞥了眼殷许,发现果然跟红姐说的一模一样,一点都不带差的。 殷许自然是推说无妨之类的,但娄秀表示并非客套敷衍,执意坚持要去给贵客赔罪。 好吧,殷许知道再让这位费尽口舌下去会让人家脸上不好看,也知人家有备而来说什么都有借口,最终也只能是顺水推舟带了人家上楼。 当娄秀那年轻书生模样的身形出现在楼顶时,师春和吴斤两目光互碰,发现真被老板娘说中了,果真是冲他们来的,否则不可能特意上来见他们。 人到跟前,殷许自然是给两边一番客套介绍。 师春则特意退到了吴斤两的一侧,当着娄秀的面,又对吴斤两尊称起了‘大哥’,一副我是手下的样子。 吴斤两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知道这也是没办法,一些判断只是判断,判断毕竟不能当做绝对的事实,万一真有什么原因,人家真是冲他们大致城的身份来的怎么办? 他们现在在白氏米铺的身份,他吴斤两才是老大。 见状,殷许撬开的嘴角实在是有点憋不住笑,她当然是搞明白了的,刚才饭桌上在她的行事下,俩家伙虽然嘴上没承认,但行事上也算是默认了,没想到又用到了娄秀身上。 结果差点把娄秀给搞不会了。 娄秀一看二人身高,就知道谁是谁,偏偏他还要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本就在装,对方临时加戏,差点搞得他没接上,不得不迅速临时调整思绪,要装上加装,导致流畅性差了点。 言谈上的主要目标本来是对准师春的,现在要改成另一个,用词上肯定要跟着调整。 “是娄某冒昧前来,不知老板娘在宴请贵客,打扰了二位贵客…”姿态很低的娄秀说话略有卡顿,意识到自己小心谨慎之下还是说出了漏洞,现在说‘两位贵客’好像有点不合适,只好又强行改口,“打扰了,打扰了,打扰了贵客的雅兴,特来赔罪!”一副真诚道歉的样子。 吴斤两道:“不至于,不至于,当不起娄提辖这般降贵纡尊。” 说实话,要不是老板娘事先掌握了情况提醒,他们还真想不到娄秀此来能是冲他们来的。 一番客套后,老板娘自然也就没了当面扔下贵客去跟别人赴约的道理,于是也别去什么别的地方设宴了,就这里吧,顺其自然地丝滑加菜,加双碗筷的事。 娄秀也顺其自然地觍颜落座。 师春如同娄秀带来的手下图必成一般,负手站在了亭子旁角,上不了台面的样子。 吴斤两嘿嘿又嘿嘿,倒是很喜欢这种装老大的感觉,当初在流放之地,他也想做东九原的老大,只因没能力活命,也没能力带大家活命,导致大家不认他而已。 娄秀却感觉这帮家伙在侮辱自己的智商,妈的,桌上原本动过的三副碗筷算怎么回事? 他想装作没看到,但眼神还是忍不住往多出的那副碗筷上飘。 好在殷许是个习惯了察言观色的,出言道:“刚有个老友帮忙陪了下客,临时有事走了。” 娄秀心里骂,这贱人跟这两人合伙蒙自己。 嘴上却哦了声道:“世事无常,临时有事也免不了,就像我临时跑来请老板娘赏光,没想到老板娘已在宴客。” 几番举杯小酌后,娄秀如其名般,秀了番大方,说什么既是老板娘的朋友,就是他娄秀的朋友,让吴斤两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他。 他一书生模样,说话的嗓门还故意大了些,希望师春那边能听到。 而师春也确实听到了,也因为听到了此番言论,目光微动然后伸手摸出了一块子母符,假装看了下,旋即快步到吴斤两跟前,俯身在其耳边道:“大哥,家里来了点消息。” 吴斤两一听就知什么意思,拱手向在座的两位告罪一声,“家里有事,去回个话。” 殷许和娄秀都抬手示意他随意。 兄弟两个走开到亭外后,师春在吴斤两耳畔嘀咕了一阵。 微微点头会意后,吴斤两立马回了席位,端起酒杯找词敬酒后,放下酒杯又哎呀道:“蒙娄提辖看得起,把咱们当朋友,那在下就不客气了。好不容易来了神山脚下,自然是想去神山开开眼界的,又听说神山不是随意能进的地方,想必有娄提辖愿意帮忙的话,这应该都不算事吧?” (本章完) 第五一六章 生意暂停 他们兄弟两个就是冲神山来的,目的明确,行事也很直接,怎么方便怎么来。 没办法,已经不能如同在大致城蛰伏一样慢慢耗下去,按殷许的说法,他们已经被几方人盯住了,随时可能会对他们动手,能快不快还想怎样? 至于会不会暴露目的,师春压根不怕,就是先进去用右眼看看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反魂树’,顺便摸一摸那座上古大阵的笼罩范围,外人能看出个屁。 用师春刚才对吴斤两说的,搞不清这娄秀到底是什么路数,现在越显得可疑,反而越可能稳住对方。 进神山开眼界?娄秀怔住,没想到吴斤两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殷许瞥了眼师春那边,似笑非笑地端起酒壶给桌上二人斟酒,她觉得娄秀有些话就是随便说说,没想到这两位还真不客气,直接就顺棍上了。 娄秀也有意无意地瞟了眼师春那边,今天总有人想把他当傻子,刚把大个子叫一旁去嘀咕了几句,大个子一回来就提出了这个要求,想不怀疑是师春的意思都难。 事做的有够糙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自己真不知道他们的底细,他们这样做的话,自己确实未必能看出什么名堂。 问题是,这事也不是他能做主的。 见他犹豫,吴斤两顿语气轻慢道:“若实在是不方便,那就算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一个,还真以为能当朋友了,原来是客套话。 娄秀微摆手,“高兄弟,是这样的,山上人有朋友来访也是常有的事,但外人进神山,是要事先通报的,山上同意了才会放行。你若真想上山看看,我可以通报,至于山上会不会同意,我也不敢绝对保证,那毕竟不是我能做主的。不过,只要不是什么歹人,有我作保,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高兄弟想什么时候上山?” 吴斤两立道:“我们也是游逛到此,不可能一直住在这,自然是越快越好。” 娄秀想了想,“这样,宴后我就向山上通报,你等我消息便可,如何?” “好说。”吴斤两喜笑颜开,举杯敬酒。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互相熟悉,客气到位后,宴会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散场离开时,瞥了眼师春的娄秀是有些闹心的,他觉得自己此番强行来介入宴请的法子已经算是不错了,做梦也没想到那俩家伙会来个身份互换,正主变成了靠边站的小弟。 还能这样玩的?搞他愣是没能跟正主说上一句正经话,上面还让他跟正主交朋友来着。 现在倒好,正主就在眼前,愣是搭不上一句话,反倒跟正主的小弟交上了朋友。 相对来说,也还好,毕竟小弟的意思就是正主的意思,同样的目的应该还是能达到。 就是有点闹心,吧啦吧啦虚与委蛇了半天。 毕竟是遥山城二号级别的人物,送客时,殷许和吴斤两他们都亲自下楼送到了大门口。 这一露面,就有些不得了,如同饿狼闻到了血腥味。 散布在楼下的一些眼线,终于发现了目标,对上联系的赶紧联系,急于跟上目标的也顾不上了,直接跟进了水梯里。 极火宗的人跟进来了,白氏一族的也跟了进去。 师春眼睛雪亮,右眼异能一扫,便认出了是修炼极火宗同款功法的,还有虎妖。 他眉头微动,意识到白氏一族居然也派了人来盯着他。 临时进来的两位,之所以能跟进来,都是算计好了的,都住在了五十八层,也是朱琅阁能对外出售的客房的最高层。 两人亲眼目睹师春从驾驭水梯的伙计手里拿了法器里拔出的房门钥匙,进了五十五层。 同在水梯内的殷许是要去最顶上的,淡淡扫了眼临时挤进来的两人,冷眼旁观,没任何反应。 回到天台上怡人晚风正逢酒后微醺,殷许款款踱步在灯火阑珊处,似在蹙眉思索着什么。 跟随在旁的田深,试着提醒了一句,“他们似乎是冲神山来的。” 殷许答非所问,喃喃自语的神色,“能被极火宗盯上,又能让娄秀倒贴,按理说不可能不知道我青丘出身,他若真跟老祖有交情,我已经暗示的这么明白了,他又不傻,就应该知道,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大可以直接跟我挑明了。他们这含含糊糊的样子,搞得我都不确信了,这其中是不是另有名堂?” 回头又问,“查到他们两人身份没有?” 田深摇头道:“王平、高和,目前都没人听说过这两号人物,还在继续打听。” 朱琅阁五十八层,极火宗弟子竹信,也是武堂堂主裘贲的亲传弟子,此时步履匆匆到了丙字号房间门口敲开了房门。 对开门的师兄点了个头,便迅速进了里面,快步到了窗前负手而立的裘贲身后,拱手禀报道:“师父,查到了,他们在五十五层,暂时还没确定在哪个房间,已经安排了人去入住五十五层,只要他们出门就能锁定。可眼下看来,事情恐怕会出意外。” 依然蒙在斗篷里的裘贲慢慢转身,问:“意外?” 竹信道:“师春他们好像跟此间老板娘混在了一起,以那女人干黑活的手段真要帮忙把他们送走的话,我们只怕未必能发现,搞不好要白忙一场。” 裘贲哼了声,“就凭她?她还不配介入我极火宗的事。她这边你们不用担心,会有人让她暂停手上一切黑活的,她若敢胡乱介入,那她就是找死,她背后的那位域主也保不了她。你们放心做好你们的事便可。” 有了这话撑腰,竹信也有了信心,拱手领命道:“是。” 另一边,上车就摸出子母符发了消息出去的娄秀,不疾不徐回到内廷那边,刚进门就发现屏风后面多了一人,过去一看,又是那位斗篷人。 心头多少有些讶异,之前刚在车上传出了消息,没想到人这么快就到了。 “大人。”他上前行礼。 斗篷人问:“他去神山干什么?细说说。” “不知干什么,说是刚好来了这里就想顺道去山上看看……”娄秀将详细情况做了禀报。 斗篷人听后自言自语,“难道是冲神山来的?” 娄秀附和道:“大人,属下同有此感。” 斗篷人咂巴嘴,“神山能有什么可图的?” 这个问题无人能答,静默思索许久后,他又指示道:“你向山上发申请,我来批。” “好,只是,他上山后肯定要盯着他,属下刚接手这边,头绪都还没理清,就陪人去山上游玩,合适吗?” “得防着极火宗那边的乱来,你还是要出个面的,把人送上山便可,山上我会安排江游儿接手招待他们。” “明白了。” 午夜时分,沐浴后的殷许一袭纱衣,镜前端坐,散发慢慢梳理之余,一边端详着镜子里的自我容貌,空叹好无人赏。 忽一阵窗外风,荡起了窗纱,她回头看了眼待风歇,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却是吓了一跳,只见镜子里的自己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位锦袍男人。 男人身材高挑,乌发金冠,面容清瘦又不失威严,与镜子里的女人对视上后,眸中泛起丝丝笑意。 惊得半站起的殷许看清是谁后,呼出一口气,又坐下了,继续梳头,一脸怨怪模样,“倒是奇了怪了,你还记得这里有个我呀。” 能让她这般薄嗔的自然不是别人,正是瀚洲域主西皇。 西皇双手落在了她的肩上,一手滑进了她的衣领里面把玩,淡笑道:“别有风情,不能忘。” 殷许一把摁住了胸口,白了镜子里男人一眼,推开男人手,一个起身离开了。 西皇也不追她,径直坐在了她让出的位置上,捡起首饰盒里的玩意看了看,又扔了回去,“最近的买卖你有段时间没送给我看了,你不去,我只好亲自过来了。” 殷许当即嘀咕埋怨,“就知道你不是冲我来的。” 很快拿了一迭册子出来,扔在了梳妆台上,“看吧看吧,最近也没什么买卖,懒得跑,想攒多些再去找你,省得碍你的眼。” 西皇淡淡一笑,先拿了桌上册子打开查看。 也没什么别的,都是一些朱琅阁见不得光买卖的详情,殷许之所以能赚这钱,也是他允许的。 还是那句话,朱琅阁可不是随便什么钱都收的,送客之前,客人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清楚,朱琅阁觉得接单风险在可控范围内才会接下买卖。 某种程度来说,朱琅阁可以用这种手法获取不少秘密消息。 朱琅阁因此赚下的钱,西皇不感兴趣,都让这女人留下自裁了,他感兴趣的是殷许收集的这些秘密消息。 说白了,殷许就是他获取消息的一个渠道。 尽管殷许嘴上在埋怨,可还是亲自去斟了茶水过来放在一旁,侧身坐在了梳妆台上,踢掉了一只鞋子,赤脚踩在了西皇的大腿上戏弄对方。 西皇不为所动,将所有册子上的消息看完后,眉头轻轻蹙了一下,似有些奇怪,问道:“就这些吗?” 殷许噘嘴道:“多少是我能决定的吗?没生意上门,我能怎么办?” 西皇将这些册子都收了起来,摸上了她的大腿,“没生意就歇歇。最近一段时间,不管什么生意上门,一概不接,没我的允许,不准接活。” 殷许一怔,脑海里闪过一丝念头,试着问道:“怎么了?” 西皇伸手摸上了她的大腿,忽将人拽落到了自己身上,三两下就将其给剥了个白精光,罚跪在自己跟前,挑起她下巴告诫,“乖乖听话就好。” 两眼水汪汪含情脉脉的殷许,羞答答嗯了声,门窗无风自闭,一夜莺歌燕舞…… (本章完) 第五一七章 北斗拒灵阵 次日上午,殷许从慵懒中醒来时,枕边人已无踪迹,怅然若失之余,却也习惯了。 那位总是这样,与她相聚从来匆匆,不愿在她身上多一点时间。 她也知道自己只是对方的情人之一,也知道自己没能力要求对方从一而终。 而她却要依附人家而活,当然,也不是离了那位就活不了,可这样能过得更好,路是她自己选的。 日子过的还算不错,连带也能让一些跟随的族人过得不错。 青丘狐族,是天下万狐之宗,以她青丘出身,选这条路,似乎不太好听,但对狐族来说,倒也谈不上什么让祖上蒙羞,主要狐族在这方面也不太在乎。 另就是,宗族那一亩三分地上,永远是嫡传嫡,成了旁支的就注定会旁支又旁支,当那一亩三分地上容不下太多的时候,旁支又旁支的无法立足了,就只能是背井离乡。 离开的也只能是自谋生路,有出息了宗族也许会以你为荣,没出息的你也没资格让宗族蒙羞,宗族会说开枝散叶出去了那么多,天下之大,宗族哪能一个个都顾得过来。 她起身沐浴时的皮肉是真白,出水芙蓉的妖娆身形很美,刚在梳妆台坐下不久,外面却传来了敲门声。 她问了声,“什么事?” 田深的声音响起,“红姐,娄提辖派了图必成图少监去见五十五层丁字房的客人,说神山那边已经沟通好了,可以上山了。客人已经下楼了,另有些客人有尾随的动静。” 梳弄的殷许怔了怔,没想到娄秀那边动作这么快,此时赶去送也来不及了,当即慢条斯理地回了声,“知道了。另外,传话下去,最近五十九层不接客了。” 正常住客只能住到五十八层,五十九层是给见不得光买卖的客人落脚的地方。 田深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可这是最赚钱的买卖,确认了一声,“不接了吗?” 殷许:“暂停。” 朱琅阁外,图必成亲自陪着师春和吴斤两上了一辆马车而去。 马车直奔城卫那边,到了内廷地界,吴斤两与娄秀碰面又是一番客套后,图必成又亲自驾风鳞,卷了娄秀和师春二人一起腾空而去。 有娄秀在自然是允许在城内飞行的,这本就在内廷的管辖权限之内,能不能娄秀说的算。 只是苦了那些想跟踪的没想到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有人迅速跑往城外,希望能追踪上。 还有人迅速爬到就近的高楼上远眺,好在一眼就看到了师春等人的去向,直奔神山方位落了去。 苍茫大地,依然是一望无际的裹心草地界。 事实上裹心草地域是一道漫长的长条状地界,裹心草覆盖的区域都属于神山的地盘,其狭长地盘上有三座城,遥山城在中间位置,两头各有一城。 整个神山占地有方圆数十里,不止一座山峰,主峰之下起起伏伏的山峦无数,大大小小的山脉中奇峰秀景不胜枚举,不时能从不同视角中看到一挂挂飞瀑,灵禽时在山间展翅遨游,偶尔还有龙吟虎啸般的动静传出,点缀其中的亭台楼阁宛若仙境。 山门在山脚一处桦尖式的突出地,与其说是山门,更像是一个小镇。 矗立在小镇中间的山门牌坊古朴而高大,大的有些夸张,长和高估计都得有个数十丈,人在牌坊下如蚂蚁般。 牌坊上刻有“天羽流芳”四个大字。 似乎印证了那四字,师春等人一落地,便闻到了一股爽人心脾的若有若无芬芳。 山上灵气更是肉眼可见,浓郁处如一阵阵飘荡的雾气,真正是个钟灵毓秀的修行福地。 初来乍到只一眼,师春便明白了金战当年为何会抢这地盘。 牌坊下,已有一名面色阴柔的衣男子摇着折扇来回踱步,见到娄秀一伙经盘问后通关过来,他收了折扇驻足等待。 人还没走近,四处一番打量的师春便盯上了他。 没办法不盯上师春到处观察,发现右眼异能看不到大阵防护的影子,却从江游儿身上看到了魔元的影子,居然有一个魔道的旁若无人般溜达在神山山门前,什么情况? “江兄。”娄秀到了山门前先与那人拱手打了个招呼,转而对师春一伙介绍道:“江游儿,江兄,神山十五位巡山之一,在北山区行走。” 吴斤两立刻拱手拜见道:“幸会幸会。” 兄弟两个看过白启如提供的图册,知道神山分东、南、西、北、中五个区,每区有三个所谓的巡山。 之前大致城露过面的破渊大人就是中山区的三大巡山之一,而黄盈盈一族就拘在中山山脚下为奴。 “江兄,这就是高兄弟。”娄秀转而又介绍了吴斤两二人,“我初到遥山城,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他们两个我就交给江兄代劳了。” 江游儿秉扇抱拳对吴斤两回了一礼,“娄兄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娄兄尽管去忙,江某定不会亏待。” “有劳有劳。”嘿嘿乐的吴斤两连连向两边抱拳谢过。 于是把人送到的娄秀就这么带着图必成离开了。 师春可谓久久目送,他如今几乎可以肯定,这从大致城调过来的家伙也是魔道的。 昨晚宴席上,一番交流后,基本能确定娄秀并不知道他们在大致城的身份,那这主动往上贴自然就是因为他们的真实身份,好不容易强行贴上了,因为他们要来神山,就放心将他们交给了这个魔道的? 仅凭两人眉来眼去的小动作,说娄秀不是魔道的他都不信。 而且他直接排除了是象蓝儿她们那一脉的,若是那一脉的犯不着又让其他人重新拉关系,让象蓝儿她们闻讯而来足矣。 不然不合魔道的行事风格,魔道向来喜欢潜隐,能少暴露一个就少暴露一个才是魔道作风。 不知是哪一脉的。 他觉得肯定是冲他们掌握的东西来的,只是这般拐弯抹角的交朋友又是几个意思? 隐晦的行为总是难以让人一窥到底。 他虽无法全盘猜透,但有一点可以想象,这边肯定想知道他们隐姓埋名来此意欲何为。 不过他喜欢交江游儿这个朋友,这魔头体内的魔元可比无亢山长老夏弗离的浑厚多了,他还是头回近距离见到这么丰厚的魔元,此魔的修为差不多应该也地仙小成境界了吧。 如此肥美的魔元,看得他两眼放光,喉结耸动。 江游儿若有若无的目光也扫了师春几眼,娄秀当然已告知他这位才是正主,正主不愿暴露,他只好也跟着演,只是这位老是盯着自己腹部看干什么?自己身材苗条是苗条了些,也不至于看得两眼放光吧? 他隐约怀疑这厮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嗜好。 送走娄秀,跟吴斤两稍微客套两句后,他对牌坊另一边的守卫道:“已经验证过了,可以通行,开门吧。” 那边守卫走到一面桌面大的黑锣前,拿槌狠敲了上去,并未听到想想中的咣当锣响,无声无息,在锣面上敲出了一道晃动的虚波。 与此同时,牌坊一侧较小的入口内也跟着荡漾起了一阵虚波。 江游儿伸手邀请道:“二位见谅,中门不会轻易开启,除非来了什么比较特别的客人,我等招待朋友也无权开启中门,我等平常也是由此门进出的。” 师春二人又不傻自然知道所谓的‘特别客人’就是指尊贵的客人,至于他们两个还没这资格。 当然,他们的底线也是可以很低的,心态上也是实用最重要,压根不在乎这种虚了吧唧的,能进去就行。 二人就此从虚波中穿了过去,穿过时,师春胳膊肘碰了下吴斤两,给了个眼色。 吴斤两立马会意,知道春天这是右眼异能也发现不了大阵,当即出声问道:“江先生,这牌坊的位置,就是神山防护大阵的边缘位置吗?” 白启如那边不知道他们想做偷偷进出的事,压根都没往这方面去想,所以给的图册中没注明哪哪哪是神山大阵的防护边缘,白氏一族也不会吃饱了撑的,莫名其妙详细到这般细致的地步。 江游儿也没做多想,看到虚波恢复平静后,顺着牌坊往远处指了下,“没错,大阵防护范围是一个圆,这牌坊位置便是整个神山区域比较之下最突出的位置,大阵防护距离算是以山门为界吧。” 师春听后心中有数了,回头拿着地图以山门为起点画个圈圈估计一下,届时不管从哪个位置靠近,应该都差不多了。 吴斤两又问,“这大阵平常又看不到影子,若是有人无意中撞上了怎么办?” 江游儿笑道:“大体上是要被弹开的。” 说着再次伸手邀请,示意跟他走。 吴斤两边走边嘿嘿试探道:“弹开倒没什么,惊动了神山的人,被打杀了才倒霉。” 江游儿摇头,“无意中的碰撞不至于惊动什么,除非强闯搞出了大动静。这大阵名为‘北斗拒灵阵’,风可过,水可流,没有灵智的东西可以自由进出,有灵智的才会被大阵拦下。” 城内朱琅阁,竹信紧急敲开了师父房门。 跟开门的师兄一个点头致意,快步入内,对扭头看来的裘贲拱手道:“师父,确认了,他们两个确实进了神山,什么时候出来不知。” 裘贲回头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山脉凝思了一阵,方自言自语,“看来我也要进神山做客了。” (本章完) 第五一八章 飞虹 神山的风景确实不错,也确实是个不多见的修行福地,可对外人来说,也只有一时的新鲜,逛久了其实也没意思。 只能看看,又不能坐拥,光看又能有什么意思。 然师春二人和其他游客显然不一样,像是没见过山山水水似的,乐此不疲,对哪哪都有没完没了的兴趣似的。 江游儿心里多少有些疑惑,不过他也是带了目的来观察二人的,故而不失待客之道,只要客人喜欢,他乐意奉陪,想看哪里都尽量陪同,主动介绍好看的景点免不了。 而神山入口一带就是属于北山区,一行在这边畅通无阻。 想去东、南、西三区也没什么问题,这点面子江游儿也有,有他亲自陪同出面打招呼,随便走走看看都不是问题。 可在师春的暗示下,吴斤两偏偏要往中区行。 没办法,师春的右眼异能在北区到处扫来扫去,也没看到所谓的‘反魂树’的影子。 按黄盈盈的说法,‘反魂树’未成龄的时候还是魂体,肉眼是看不见的,只有成龄后才会现形,而成龄后又会被人给砍伐了,反过来说,只有未成龄的才有可能找到。 现在的问题是,在北区逛来逛去他的右眼异能连未成龄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当然,他也不知道反魂树未成龄的长什么样,但他相信这么特殊的玩意只要看到了就能认出。 至今不见踪影,他也不知道自己右眼异能是不是无法看到未成龄的反魂树。 这是有可能的,事实上右眼异能确实也有一些东西是看不到的,譬如这大阵结界。 北区看不到,类同的东、南、西三区他已经没了优先的兴趣,下意识就盯上了山势更高的地域,也就是中区的主峰那边。 一行走到北区与中区交界处的山谷时,江游儿止步了,对两人道:“只能到这了,再往前就是中区地界,也是神女的居住地,那边一般客人不让擅闯,沟通起来很麻烦至少我还没资格把外人带进中区,没有相当身份地位的客人基本也进不去。” 怎么办?吴斤两瞥了眼师春。 师春沉吟思考。 稍作观察,江游儿试探道:“若二位对那边景致实在感兴趣的话,我也可以想想办法。” 正常来说,看个风景不至于搞这么麻烦,若非要执着,那这两人此行的目的地便可以缩小范围了。 师春瞟了他一眼,会跟他客气吗?不会。 人生地不熟,自己想办法的话,连办法的头绪都没有,能方便就犯不着麻烦,直接对吴斤两使了个眼色。 吴斤两会意,嘿嘿又呵呵道:“感兴趣当然感兴趣,毕竟难得来一回,如果不麻烦的话,没人想留下遗憾是吧?” 江游儿目中闪过一抹深邃,打开了折扇,“那我想想办法吧,不过不一定能成。”说着看了看天色,别看只是在北区逛了逛,这走走逛逛的地域可不小,已经是半下午了,所以告知二人,“今天肯定是不成了,至于能不能成我也不敢保证,我只能说试试看。” 吴斤两连连点头,“那是自然,能成就成,成不了也不能勉强。” 这里话刚落,山下突然一个影子从山谷中的荆棘里蹿了出来,冲向了他们。 师春二人起先以为是一只半大的野猪什么的,待东西冲到了他们跟前停下,才发现是一只巨型老鼠,一身干巴枯黄的毛色,拖了条大尾巴打穿的鼻梁上还拴了只黑色满纹的金属铁环。 一看这造型,兄弟两个立马与某个参照物对上了,这不活脱脱就是月海密境里的金战尸体么。 金战尸体的干瘦他们能理解,怎么这一活物也这么瘦骨如柴的? 两人相视一眼,皆知这是黄盈盈的同族来了。 至于是不是黄盈盈本人,他们是认不出的,这样的大老鼠弄几只放他们跟前,他们基本上是认不出长相上有什么区别的。 大老鼠一到三人跟前,滴溜溜的眼珠子把三人一打量,立马蹲坐起作揖,发出尖声尖气的男人声音,“原来是江巡山,有什么吩咐要小的去做吗?” 江游儿摇扇垂目道:“没事,就在这逛逛,不过去。” “好的,有什么吩咐唤一声,小的告退。”大老鼠又客客气气作了个揖才扭身蹿了回去。 目送后,吴斤两佯装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老鼠不成?” 言下之意,这个头真不小。 江游儿笑道:“中区山脚轮值守山的金毛鼠,现在只是毛色差了点,毛色好的时候是金闪闪的,说来也是洪荒异种,曾经的鼠中皇族,不过现在被锁了妖骨在神山为奴,故而毛色差了点,没了看头。” 这方面,兄弟两个在白启如给的图册上也看到了,说黄盈盈一族被锁了妖骨,无法化作人形。 所谓锁妖骨,就是锁住化形伊始的那块骨头,锁住了肉身化形的源头,就无法再化形了每种妖的妖骨都不一样。 最要命的是,妖骨被锁过后,就意味着遭到了破坏,修炼根骨也就遭到了损毁。 两人看过图册后,大概明白了黄盈盈为何修炼资质那么差,一把年纪了连高武境界都不到。 其实两人有点怀疑黄盈盈如今的资质还能不能继承那本妖书。 不过黄盈盈的同族好像都被锁过妖骨,真要完成金战遗愿的话,似乎挑哪个都不合适。 而这些已经不是他们优先考虑的事情,他们得以自己的目的为先,金战遗愿看情况再说吧。 既然不能前行,就改向。 逛到傍晚时分后,江游儿在北区自己地盘上给两位客人安排了住宿,好酒好菜招待自然是免不了。 将客人安顿好后,江游儿直接飞往了北区的主峰。 落在山头的他,畅通无阻地进入了一座殿堂,门楣牌匾上有雄武的“北山”二字。 二楼,一张矮榻上,一个络腮胡张开如猫头鹰脸盘的老头正盘膝打坐中,鼻子亦宛如鹰钩,此人正是神山五大令主之一的北山区令主,名为荒夜。 上楼来的江游儿神色变得恭敬,走到矮榻附近跪坐了下来,行礼拜见了一声,“令主。” 然后便诉说起了今天陪客的整个经过。 听完讲述,荒夜慢慢睁开了眼,森森眸光中透着疑思,“想去中区,他们的目的地是中区?” 江游儿:“看着像,否则不会这么不识相的给我们找麻烦。” 荒夜:“没合理的要求,随便弄两个莫名其妙的人去中区,谁敢开这个口?传到神女那边没法交代。” 江游儿:“那…拒绝他们?” 荒夜下榻起身,来回踱步走了一阵后,说道:“不急,真要是冲中区来的,他们也不会跑,吊他们一阵,更能明确他们的意图。另外,明天的访客会比较多,神女那边发了话过来,说明天启姥姥会过来,让我们这边做好迎接,不得怠慢。再就是极火宗宗主给神女的书信也会在明天送达,他们武堂堂主裘贲会借机带人进来,是冲师春他们来的,你明天要谨慎小心了。” “是。”江游儿应下。 星辰漫天光,小楼听虫鸣。 子夜时分,盘膝打坐的吴斤两忽鼻翼翕动,那若有若无的香气似乎浓郁了些许。 反复嗅探后,应该没错,他慢慢睁开了眼,正想问师春有没有嗅到,却见昏暗中的师春已经起身走到窗前打开了窗。 吴斤两起身走了过去,低声问,“是不是也嗅到了?” 师春微微点头,四处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到,正要关窗时,忽又想了想,旋即不惜血气的消耗,再次开启了右眼异能查看。 说实话,最近右眼异能的使用实在是过于频繁了,尤其是今天白天一天逛下来,几乎是持续使用,多少也被耗了个够呛。 恢复起来又很慢,他都想拔出血魂刀去捅几只妖修补补了。 不过只要眼睛明亮山海如灯照,总会有所发现的。 而此时的他,已经骤然抬眼看向了苍穹,眼睛刹那圆睁,只因看到了让他震撼的一幕。 有屋檐半挡着,看不清全貌,他立刻从窗口蹿了出去,直接翻身到了楼顶,站在了屋顶抬头望。 右眼异能的视觉,因为跟正常视觉不一样,一般距离远了便看不清楚,但这次却像是有什么神奇之物驱散了那朦胧感,像光明照亮了黑暗。 右眼异能视线从未看这么清楚、看这么远过。 有一道金色的雾气,从遥远的天际飞来,似无数飞荧集群,每一个光点似都带着舞动的生命痕迹,焕发出一种震撼人心的辉煌,以缥缈之姿,似虹如霞,飞往另一处天际。 可这途中却有坎坷,撞上了什么无形物,撞出了一个弧形轮廓,激射出凌乱的光华,师春一眼便看出了是什么,应该就是那个上古大阵的防护罩。 大多数流光被撞后,也只是激起而绕,继续远去,却有极少数金色流光竟然穿越了无形弧罩,冲击在一座山上,神山最高的山脉上。 (本章完) 第五一九章 大哥喝水吗 如此异象,他白天并未看到,晚上闭门休息前也没有看到,而且之前是反反复复开右眼异能看过的,那个方向已经看了不知多少遍,他可以肯定之前绝没有这一出。 是若有若无香气浓郁后才让他看到了这一出,也就是说,这异象很有可能是导致香气浓郁的原因。 他不知道这香气跟反魂树有没有关,但根据一些传说,反魂树就算没有炼制成却死香,树木本身也是有一些香气的。 也正是因为上山后闻到了那若有若无不知来自哪的香气,应对了相关传说,才让他确信,反魂树应该是还存在的,就在神山上,只是他没有找到而已。 吴斤两在他边上也跟着观望了一阵,没发现什么,但估计春天右眼有发现,遂试着问了句“怎么了?” 师春目光微动,却没有回他的话,因看到了暗处的亭台楼阁中有人正盯着他们,回应了一声轻嘘。 不一会儿,那人现身了,闪身飘落到了两人的跟前,不是别人,正是江游儿。 他疑问道:“二位站在屋顶上看什么?” 吴斤两也是根老油条,不管面对什么难题,都能随口应付,“江先生,你没闻到吗?有没有感觉香气浓郁了些?” 原来是这个,江游儿笑道:“毋庸惊怪,这是常事,每晚子夜,山上香气都会显得浓郁些,之后又会慢慢消淡,对人不但无害,反而大有裨益,能延缓衰老,有益修行,这神山说是福地并不为过。” 闻言,师春忍不住开口问了句,“每晚子夜都有吗?” 还是头次见正主开口,江游儿立马盯上了他,情况来的有些突然,不由掂量以何种语气作答,最终快速斟酌出两字,“正是。” 于是师春又看了眼地势最高的主峰山脉,难道金色流光每晚子时都会出现不成? 要验证,也只能是等明晚再看。 听话听音,见他又盯着主峰那边,吴斤两越发感觉到了他对主峰那边的期待,遂问道:“江先生,中区那边我们什么时候方便过去?” 江游儿道:“正要跟高兄弟说这事,暂时还真不行,那里也不是给外人随便游玩的地方,如果真要去,得等等看,得找个合适的时机才有合适的理由。” 吴斤两假意无所谓道:“回头各区再转转,到时候再看,能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江游儿点头笑笑,“我会尽力的,不然娄秀那边我怕是不好交差。” 都是虚伪客套而已,而远空的金色流光也并未持续太久,最终宛若神龙般甩尾而去,消失在了远方虚空深处。 宾主闲聊散去后,各归各处,关了门窗后,吴斤两又凑到了师春跟前,低声问:“看到什么了?” “一片金色流星雨……”师春将看到的画面大致形容了下。 吴斤两想象后,也有了相同判断,“看来香气跟这金色玩意有关,看来主峰那边还是得想办法让他们带我们过去。” 师春:“先验证金战的遗物有没有用,再决定要不要按照这魔道的节奏来。我观察过了,这地方有大阵防护,无法轻易进出,所以防守并不严密,只要我们能进出,以我右眼的观察力,这神山到处是我们可钻的空子,比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行事反倒更方便。” 吴斤两眉头一挑,摸着下巴道:“没错,地图呢,先拿出来看看。” 于是师春拿出了神山地图与他一起参详。 心动不如行动次日,用过早餐,吴斤两便迫不及待喊了江游儿去游玩。 一行刚出发不久,神山山门外,极火宗武堂堂主裘贲便带着近二十名人手赶到了,也并未将所有人手都给带来。 听闻是带了极火宗宗主的书信给神女的,守门的哪敢耽误,赶紧传讯上报。 不多时,山门外一道人影飞至,不是别人,正那位破渊大人,也是中区那边的巡山之一。 山门开,破渊与裘贲碰面,核实身份后,问了句,“送信需要带这么多人吗?” 裘贲不客气道:“跟你说,你也做不了主,神女看了信后,自然知道怎么回事。” 他是真有资格不把破渊给放在眼里,且不说修为上的高低之分,极火宗在妖界那是顶流门派之一,其宗主是跟凤族族长平起平坐一个档次的,而这里只不过是凤族的一个分支地点而已,他是极火宗武堂堂主,就算站在神山神女面前也能不卑不亢,区区一个巡山有资格审问他吗? 有点受辱,破渊腮帮子绷了绷,倒也没再说什么,伸手请了客人进去。 一行进了山门后直接飞向了主峰。 山门不远处的楼阁中,北区令主荒夜观望了整个经过。 约莫一个时辰后主峰那边又飞来了数人,落在了山门前。 领头的大汉头戴凤翎紫金冠,身穿锁子黄金甲,脚踩金靴,面貌清冷,神情高傲,气势不凡,正是中区令主凤爵,也是神山五令主之首。 见他露面了,荒夜立刻闪身而去,直接落在了凤爵身边,问道:“启姥姥还早吧?” 凤爵道:“万一早到了呢,不见迎接岂不失礼?” 荒夜颔首,“倒也是。对了,前面好像看到进来了一波人去了神宫,什么人?” 凤爵:“极火宗的,炼制法宝差点名堂,要借神山宝地采气,最近可能会在山上乱跑,到时候免不了也要跟你们打交道。” 荒夜:“乱跑?神女答应了?” 凤爵:“毕竟是妖界第一炼器大派,凤族偶尔也有求于人家,连我的‘诛神枪’都是劳烦人家炼制的,如今人家找我们帮点小忙,怎好不帮?加之又带了极火宗宗主苏窍亲笔书信来,神女也不好拒绝的,这种事配合一下也没什么。” 荒夜嗯声道:“倒也是。” 小半个时辰后,众人正等得有些无聊时,目眺远方的凤爵忽眸光一闪,大声喝道:“客来了,开中门!” 守在锣前的小卒立马挥槌敲出一阵虚波,连敲三下,牌坊中门大片虚波呈现。 凤爵领着一众走出山门恭候。 远道而来的流光于半空收去,十几名男男女女落在了山门前,为首的是一个身着白衣的银发老妪,面目和蔼慈祥,看着都贵气,穿着倒是极为朴素,手扶一根风头拐杖,后背已有些佝偻,可见年纪是真不小了。 老妪不是别人,正是在凤族都大名鼎鼎的启姥姥。 “哟,怎敢有劳小爵爷亲自来迎。”启姥姥忽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凤爵上前拱手行礼“见过姥姥,姥姥这话折煞小爵了。姥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姑姑正在神宫等您,里面请!” “嗯嗯嗯,不敢有劳神女久候,请请请。”谦逊的启姥姥一副同请的样子入内。 一伙人进了山门就直接飞往了远处的最高峰。 一起露面迎过客的荒夜又拱手目送,并未跟去神宫,客走后,他看了看四周,也走了。 神山之巅,一座青玉为主体的宫殿建筑群,在阳光下,不晦不明,古朴大气,与天地间的景致相融出了一种唯我独尊的气派。 宫外台阶下站着一个衣袂飘飘的青衣妇人,眉目如画,略显富态,一头垂发亦随风飘荡,却不失一股高贵韵味,举手投足间有自然通透感。 正是镇守神山的所谓神女,名唤凤青屏。 凤爵领着一群人飞落后,凤青屏主动走向了欲行礼的启姥姥,扶住了她双臂,笑道:“姥姥,我们可是好久不见了。” 行礼不成的启姥姥亦感慨万分道:“见过神女,老身也是许久不见神女,想的很呐。” 风青屏搀了她胳膊,一路唠家常般亲自扶了她拾阶而上。 宫殿内,古朴雅致,没有桌椅,只有毡席,显然是个习惯了席地而坐的场所。 风青屏并未与启姥姥分高下,见启姥姥不肯跟她一起上坐,遂陪着一起坐在了下面的一方毡席上,自有下人端着矮桌置办了茶点放在二人跟前。 凤爵盘腿坐在了边上看着、听着,此时的脸上不见高傲神色,只是一个不时咧嘴笑的小辈。 一顿闲话之后,风青屏眸中闪过一抹别样意味,试着说道:“倒有一事要告知姥姥,小如的那个夫君,牵扯上了一些事情,又被押回了神山,要不要把他喊过来看看?” 确实有试探意味,启姥姥突然这个时候上山,她有点怀疑是不是冲那只金毛鼠来的。 谁知启姥姥一听这话就变了脸色,“神女,那丫头要气死我也就罢了,您也要气我吗?不见,除非我死了!” 见她突然情绪激动的不行,风青屏方知自己可能误会了,忙探身抓住她手拍着安抚,“好好好,不见就不见,姥姥不要激动。” 启姥姥也拍着她手道:“神女,恕老身不恭,喊您一声‘小屏’,小屏呐,姥姥真的老了,可能寿限真的不长了,最近脑子里老是浮现以前的人和事,前天梦里尽是你小时候的情形,姥姥真的想你了,就想着来神山住一段时间,再多看看你,怕以后见不到了…” “胡说,姥姥万寿无疆着呢。” “世上哪有几个能万寿无疆的,成了老不死的也容易讨人嫌,活得差不多了该走就走……” 此时的东山区,有心之下,引导着江游儿逛到了神山边缘地带的吴斤两顿步,眺望貌似一望无际的青青草原。 看了看所在的山势突出部位,师春心知已经到了地图上另一处仅次于山门、距大阵防护最近的位置。 他右眼异能看了看四周,没见有什么耳目,忽然出声道:“大哥喝水吗?我见那边山背的山泉似乎不错,要我去给你打点来吗?” 此话一出,立马引起了江游儿的警惕,正主突然这么积极主动要去伺候自己小弟,必然有诈,山背,要脱离自己视线。 吴斤两一听这话便知道可以行动了,嘿嘿道:“正好逛的渴了,多打点,还有江先生。” “好。”师春应下就闪身而去了。 江游儿嘴角一绷,顺手收了折扇道:“高兄弟,既然渴了,我知道哪里有好果子,我去采点来给你尝尝。” 吴斤两哦了声,“好,尝尝就尝尝。” 江游儿立马闪身往另一边去了,貌似没往师春那去,实际上却是想曲绕过去看看。 见身边没人了,目光四处一扫的吴斤两立马矮身跳下了山坡,直接一个遁地术而去。 (本章完) 第五二零章 想家了 从地图上来估算大阵的防护罩位置肯定有差距,但应该也相差不大。 所以也没用什么讨巧的办法,就用遁地术直接朝外面跑就行。 结果也如他们兄弟两个所料,地下穿行的吴斤两很快便被撞停了,遇上了一处遁地术无法破开的阻隔。 先扩开一个小空间后,一手拿着檀金焰气照明的他,一手触碰着眼前土石与无形阻隔之力融合的隔层,估摸着应该就是大阵防护罩了。 他也不敢强行用力打击尝试,退后几步,翻手掏出了师春给的那支令箭,施法驾驭之下,立见令箭上弹出一道金光,化作虚波光罩,将其护在了其中。 继而持光罩向前行去,如同光罩的下部没入地下一般,前面推行的部分触碰到前方阻碍时,竟也直接无视了阵法隔层,轻易消融进了前方土层里。 这一幕看得他心跳加速,夹着檀金焰气的手摁在了前方,再次施展遁地术,立见刚才还顽固不化的土层迅速消融翻滚向他的身后,他则步步向前行去。 走出了个约莫两丈后,他估计应该已经差不多了,手中令箭光芒一敛,又再次转身回头,再次使用遁地术原路返回。 很快,又撞到了那无形阻隔,手中令箭挥起,再次施法,金光一闪,虚波光罩再现,遁地术再次得以前行。 再次穿过后吴斤两一脸的雀跃欢喜,发现大当家的猜测没错,金战遗物里果然有进出家门的钥匙,这令箭果然就是钥匙。 这也正是他们要遁入地下施为尝试的原因所在,在地面上不但令箭上的术法光芒容易被发现,若自由进出大阵的画面被人瞅见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为防有误,他又反复来回穿行确认了两趟,才迅速回撤…… 另一边山背的师春不慌不忙,守在一处汩汩流淌的山泉边,砍了截树木,在那削皮掏空,明显在做个简易大水杯,四周山清水秀伴清幽,不乏一些奇异草点缀。 不远处的林荫深处,暗伏的江游儿凝神仔细关注着师春的一举一动,他还是不信师春突然离群只是为了打水。 抱着木头水杯修剪的师春忽然手势微顿,没别的,感受到了那只别在腰带中与吴斤两联系的子母符有了动静,这是约好的知会方式。 然后停止了对水杯的修剪,直接打了水,昂头饱灌一大口,倒掉剩水,又重打了一杯干净的,才转身回走。 暗中盯着的江游儿目露惊疑,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打水? 忽猛然意识到不对,有人不在他的视线中,由此瞬间联想到了今天出门时,吴斤两借口不习惯多人伺候,没让带其他随从的事,心中咯噔一下,迅速扭头潜入山林中而去。 以他地仙境界的修为,山中穿行速度之快是可想而知的。 很快便蹿上了山头,看向了目标地点,只见吴斤两站在山缘边负手而立,眺望辽阔的背影依然挺拔。 人虽然在那,他还是一个闪身就过去了,落在了吴斤两跟前,警惕的目光迅速将吴斤两上下打量,并未发现异常。 “江先生…”回头看的吴斤两见他两手空空,迟疑道:“那个果子…” 江游儿随口抱歉道:“不知被谁采了,扑了个空,没采到,抱歉抱歉,回头我定安排人去采些上好的新鲜灵果来。” “无妨无妨。”吴斤两也随口客气,那嘿嘿声也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 江游儿感觉他在嘲笑自己,可自己没证据。 事实上吴斤两也确实是笑得有点意味深长,刚才这出‘声东击西’又何尝不是一场尝试,只有真正知道他们兄弟俩身份的人,才会主盯春天、才会被春天给调离,这无异于坐实了这边的判断,对方确实是知晓他们身份的。 两人随后一起回头看,只见师春捧着水杯掠来,到了跟前双手奉上山泉,“大哥,请用。” 吴斤两嗯了声,倒是很享受这种被春天伺候的感觉,架子摆了个十足,接了水杯咕嘟咕嘟的大口灌,水流了一下巴才算满足,还了水杯,抬袖一擦下巴“清冽甘甜,好水。” 继而又负手看向了那广袤的青青草原。 江游儿不知他老站这看个什么劲,遂出声提醒道:“高兄弟,咱们再去别处逛逛?” 而吴斤两之所以装模作样在此,就是为了等他开口,闻声摇头晃脑的叹息道:“算了不看了,看到这草原,我想家了。” 江游儿有些懵,很想问,这草原跟你想家有什么关系? 还好吴斤两自己给出了答案,挥袖指去,“辽阔,遥远,想起我远方的家了,在外许久了,突然想回家了。王平,走吧,回吧,不玩了,我们回家吧。” 继而转身对江游儿拱手道:“谢江兄这两日的关照,客气话我就不说了,来日再报,还得有劳江兄再送我们出去一趟。” “……”江游儿再聪明也跟不上这想起一出是一出的行为,真走还是假走?不是冲主山脉来的吗?这就不去了? 硬生生搞得他对自己之前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稍愣神,忙客气道:“来都既然已经来了,不妨多玩玩、多逛逛,这神山还是有不少美景的。” 已经找到了别的路数,不需要再倚靠这边了,吴斤两也懒得跟他过多客气了,索性快刀斩乱麻似的干净直接了,摸出了刚才跟师春联系的子母符,亮相道:“玩谁不喜欢关键得要有心情,刚接到家里传讯,有要紧事招我们回去,我们是不得不回去呀。” “……” 对方拒绝的如此干脆,这里有把江游儿给堵的无言以对了。 现在就剩一个问题,到底让不让人家走吧。 他还在迟疑该怎么说,吴斤两又摸出了一块二合一的子母符,掰下了一半递给江游儿,“与江先生一见如故,以江先生的身份地位愿意降贵纡尊招待我们,我们真是感激不尽,咱们留个联系,方便回头再会如何?” 他知道师春盯上了这位的魔元,而以师春目前伪装的身份又不好多说什么,那只能是他来表示。 对此,正合上面做朋友的意图,江游儿自然是巴不得,他心中也有了定意,笑着接到手点了点头道:“我这就联系娄秀,让他来接你们。” 吴斤两忙道:“不用不用,我们赶时间,出了山门就直接离开了,就不用再打扰娄提辖了。” 江游儿却坚决不同意道:“那可不行,娄兄亲手把你们交给了我,若是你们走都不打个招呼,那我没法交代。再说了也不会耽误你们时间,我传讯给娄秀,他可能比我们还提前赶到山门前,一点都不会耽误你们出现。” 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吴斤两也无法再推迟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江游儿给娄秀传了消息…… 极火宗一行的待遇不错,直接在中区主山脉上落了脚,神山这边把一座小山峰上的亭台楼阁都给了他们暂住用。 将一应事务安顿布置好后,裘贲从堂内走了出来,目光盯上了一座亭子里喝茶候命的破渊。 中区令主凤爵有令,让破渊照应极火宗此番一应事务。 裘贲直接来到了亭内,破渊看了他一眼,自顾自饮,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裘贲也坐下了,直言道:“我要去观山望气,先从入口的北山开始如何?” 实际上是想去找师春他们的落脚点,据下面人禀报的师春二人进山情况来看,应该是跟了北山的人走,加之之前从破渊口中的试探,知道主山脉这边前面并无其他来客。 他觉得师春不认识自己,自己亲自去北山那边走走看看正合适。 破渊放下茶盏,“裘堂主觉得好就行,我无所谓。” 于是两人先后起身而去。 就在两人刚要走出院门时,忽听院外有两个女人叽叽喳喳议论的声音传来。 “北区那两个客人昨天才到,今天怎么就急着离开了?” “我哪知道,不过那大高个子一副浓眉大眼的样子,长的还挺威武的。” “哈哈,听说已经往出口那边去了,你想看也看不到了。” 闻听这番议论,裘贲若是再猜不出所谓的大高个子是谁,那他可以一头撞死了。 那两个家伙要走了?那自己费尽工夫,还动用了宗主的面子跑进来算怎么回事?难道那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不是冲神山来的? 听到有人背后议论客人,破渊略皱眉,也有点奇怪,这边打杂的怎么知道了北区客人的消息。 裘贲却是突兀止步道:“忽想起,观山望气还差几味东西要去城里采购,稍等。” 说罢直接转身而回,迅速回了屋里,招呼上了几名弟子,低声告知,“刚听到风声,目标好像要离开了,立刻带人赶往出口,通知外面的人赶往接应。还是原计划,不方便动手就观察,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若有了不惊动旁人的机会,则立刻将人拿下,直接撬开他们的嘴巴!” “是。”弟子们齐声领命。 旋即一伙人迅速离去,赶往出口。 破渊说要送他们,裘贲说不用,破渊说若无人送,他们是出不去的,裘贲只好作罢…… 而师春等人赶到出口时,也果真如同江游儿所言,娄秀已经带人先一步赶到了山门前等待。 (本章完) 第五二一章 迷雾 出口一带的破渊也并未走远,他送了极火宗一伙出山门后,发现娄秀来了,却又不急于进山门,遂暗藏在附近,想看看娄秀要干什么。 之所对娄秀格外关注,还是因为大致城的事,他也认可大致城城主丽向虹对娄秀的判断,觉得阿寻的死可能跟娄秀脱不了干系,奈何他们拿不出证据,而人家上面有人保,结果不但没事,反而来了条件更好的遥山城做内廷提辖。 对于这样的结果,若说心里没意见是不可能的,可还是那句话,人家背后有人,所以你凡事要讲证据! 然就因为这么暗中一观察,观察出了异常,竟发现了来自大致城的另一个熟人,大致城书馆的那个伙计,连名字他都记得,名叫王平! 大致城的惊变过去了并没有几天,他对朝月书馆里的每个人都关注过,对师春这个伙计自然也不陌生,何况那晚还特意观察过,所以绝不会认错人。 书馆的伙计怎么会出现在这,居然还进了神山,这是什么情况? 满目惊疑的他,又盯上了吴斤两,他不认识吴斤两,但一看外貌形象,显然就是刚刚才听说的那个什么大高个的北山区的要走的客人。 看得出,娄秀和江游儿对这大高个都很客气,互相谈笑风生的样子,而那书馆伙计束手在旁,依然是一副伙计的样子。 他目光又在娄秀和师春身上来回跳动了几下,两个大致城的人出现在了这里,会不会与大致城的那场变故有关? 他没有证据,也只能是猜测,只能继续观望甚至无法轻易质疑,否则就要面临一场神山内部的斗争! 一旦掀起了斗争,就很难再和平相处,内部斗争有时候比打打杀杀更残酷,也更熬人。 山门外的娄秀刚才也看到了极火宗的人离去,但他并没有告诉师春二人,而是客客气气的与吴斤两做分别前的寒暄。 当然也有挽留。 可莫名的,对这场送别放行,师春却猛然间心生出了警觉,他并未察觉到什么,可就是不知从前前后后的什么连续中感到了哪里有些不对劲。 客气完后,师春驾驭风鳞卷了吴斤两升空而起飞去。 人还在升空过程中,师春右眼异能就在打量下方四周,飞行路线忽在空中拐出了一个“c”形,中途变更路线又直奔遥山城去了。 吴斤两惊疑,“怎么了?” 师春:“有人盯上了我们,像是极火宗的,距离远了些,看不清他们法源,如果真是极火宗的,我们这样是跑不掉的。” 他确实不清楚,但心生的警觉让他做出了稳妥行事的决定。 吴斤两瞬间神情凝重了起来,极火宗来了天仙境界的高手坐镇,一旦盯上了他们,就算有遁地术,以他这个修为境界施展的遁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压根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别说天仙境界的,就算是地仙境界的,正常来说,若无手上的法宝对抗,遁地术也同样没有任何跑掉的可能。 问题是他们手上的五品法宝最多只能与地仙境界的碰撞一下,对上法通天地的天仙高手,人家弹指可破。 山门前,目送的江游儿低声道:“真就这样轻易放跑了?” 娄秀轻笑,“跑不掉的,你消息一给我,我就报知了大人。这两个家伙有一出没一出的,连大人都摸不到他们的路数,又久闻二人诡诈,担心控不住局面,所以决定换个方式陪他们玩。已经有人跟极火宗的走漏了风声,我亲眼看到极火宗的人马已经先行出来了,大概已经在外面布网了,天仙高手亲自坐镇,盯上了基本就不可能逃脱。” 江游儿面露了然模样,哦了声道:“等他们出手了我们再救人。” 娄秀:“救不救另说,大人想看看他们背后有没有其他两脉的影子,真若是同道中人,此番行事诡秘的背后必然有某一脉的支撑,一旦遇险,自然会有人出手。若无人出手,让极火宗的人撬开了他们的嘴巴,我们再考虑要不要出手也不迟。” 江游儿沉吟道:“就怕跟丢了,未必能跟得住。” “丢不了的,我估摸着也不需要跟…”娄秀说着看了看四周,然后凑近了他耳边低声道:“我若没猜错的话,极火宗高层里面可能有我们的人,人被抓到了什么位置,被撬开嘴巴招供了什么,瞒不过上面的。救不救他们,也只是上面一念之间的事。” 江游儿恍然大悟,也看了看四周,也低声回应了一句,“这种话你我知道就行,传出去了你我怕是没什么好下场。” “那是自然,这不是相信江兄么。”娄秀小声讨好了一句,心里是哼了声的,若非对方是内门中人,自己是外围中人,犯得着讨好你? “他们怎么回事?” 江游儿忽发出一声惊呼,因见到师春一伙的驾驭的风鳞流光忽又折返回了遥山城的位置。 娄秀亦惊愕旋即扔下话走了,“我去看看。” 江游儿目送了他飞走。 山门内,躲在暗处的破渊却在思索另一件事,极火宗的人突然离去,跟刚才那两人的离去有没有关? 只因裘贲听到二人离去消息的时候,他就在边上他不确定裘贲当时突然停步改变主意的状况,是巧合,还是听到消息后的决定。 他当时只是有些许疑心,但并未当回事。 直到刚才见到了书馆里的那个伙计,还有娄秀的接应,大致城被人强行摁闭了嘴的那口气又开始在腹内翻涌了起来。 遇到了能让他当回事的人,他对裘贲的异常行为开始上心了。 他不禁在想,若裘贲突然改变主意不是巧合,而是与知晓了二人的行踪有关,那极火宗这次上山恐怕就有意思了。 想到这,他摸出了子母符,直接给大致城城主丽向虹发出了询问消息:朝月馆的那个王姓伙计,帮我查查他的详细情况。 丽向虹的回应很快,问:查他干嘛?他已经离开了朝月馆,被白启如招到了白氏米铺,目前好像在外联系货源。 “白氏米铺…”破渊嘀咕愣住,下意识看向了主峰方向,他自然知道白氏一族的当代家主启姥姥刚来了神山。 怎么又牵扯出了白氏米铺,他满目惊疑,难道启姥姥的这次来到也与此有关? 他感觉自己突然陷入了一团巨大的迷雾当中,看不透,想不明白。 也越发不敢轻举妄动了,启姥姥在凤族虽做了很多年的下人,但以其在凤族的影响力,不说一句话决定他的生死,至少也是能影响他前途的。 大致城之巅,久久未等到回复的丽向虹,手握子母符踱步到了一处山缘边的亭台旁,眸光搜寻着盯向了白氏米铺方位,她知道破渊突然打听一个伙计,应该不是无的放矢…… 遥山城,落在城门外的师春和吴斤两迅速进城。 一进城门,目光四扫的二人互相一个偏头示意,便拐进了就近的酒楼里,上楼找了个合适的临窗位置,喊了壶茶来喝。 不多时,城门外急匆匆来了几个看似服饰不一的人,进城后亦在四处张望,开始不动声色地往大街小巷内搜寻。 师春的右眼异能一眼便识破了这伙人的极火宗弟子身份,缩回脑袋低声告知对面的吴斤两,“没错,是极火宗的人。” 吴斤两低声咒骂,“妈的,这是蹲守上了我们吗?” 师春心里却联系上了娄秀刚才送行时让他产生的警觉,沉吟着提醒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走漏了我们离开的消息,不知道跟娄秀他们有没有关。” “什么意思?”吴斤两明显一惊,压低了脑袋趴桌前低声道:“没这道理吧,这是他的地盘,他要动我们不需要这么麻烦吧?真要是这样的话,他一旦下令让城门出口严查进出人员,我们进了城怕是就出不去了,只怕乔装也混不出去。” 他这担忧不是没道理的,每座城都有阵法防护,阵法全面开启的话,是可以封城的,就算不全面开启,日常城内城外之隔也不是摆设,至少地下是不可能让人随便钻进钻出的,遁地术也没用。 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干出强行从空中飞出去被人追杀的事。 “他已经来了。”师春忽伸头往窗外瞅了一眼。 吴斤两也悄悄往外窥探,只见刚进城的娄秀四处看了看后,开始招了城门守卫过来说道什么。 师春却招了伙计过来,扔出钱,让帮忙雇一辆马车过来。 不多时,马车来到酒楼外,师春二人找准机会出了酒楼钻入马车,临上车前,师春交代了车夫一句,“去朱琅阁。” “好嘞。”车夫应声驾车而去。 神山主山脉的一座小山峰上,林木幽幽,亭台楼阁能入画。 一袭黑衣长衫,须发花白的披发老头,来到院门外求见刚落脚不久的启姥姥。 此老正是中区三大巡山之一的阴翡。 启姥姥则还是一惯的客气,闻讯又亲自跑了出来迎接,异常客气,搞得阴翡连连说不敢。 两人伴行入内,到了正堂落座。 闲聊了几句后,启姥姥把身边人都支开了。 阴翡也变了语气,低声道:“那两个人刚刚出山了,住过的地方已在收拾,说是走了不回来了。” 启姥姥讶异,问:“黄盈盈呢?” 阴翡:“他还在。” 启姥姥愣在了那,那两人不是冲黄盈盈来的吗?连面都没见,就这样走了?她可真是大老远跑来的。 第五二二章 狐族前辈 草原丘坡上,能眺望遥山城,草叶上站立的裘贲随风起落,盯着遥山城眉头紧锁。 弟子竹信忽从林中蹿出,两个起落调整,落在了一旁,抱拳禀报道:“师父,找到了,两人又回了朱琅阁。” “回了朱琅阁?”裘贲错愕,不禁回想自己听到的,难道所谓的离开只是指离开神山,不是指离开这一带? 之前根据目标在朱琅阁的退房迹象看,应该是冲神山去的,现在又回了朱琅阁是什么情况? 问题是,他已经对神山暴露了身份,再去朱琅阁入住不合适,何况还以宗主亲笔书信将神山采气之事定了下来,宗门大事岂能出尔反尔、说不去了就不去了?轻易反悔反而会引起怀疑,真要引得神山介入了,恐会节外生枝。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短发,有点纳闷,就抓两个高武境界的小鬼而已,怎么就这么不顺畅。 再三思索后,说道:“我不好再回朱琅阁,你们布置好,把人盯好了,人总是要出来的。” “是…”竹信应下,又有些犹豫,问:“师父,他们回朱琅阁,不会是想利用朱琅阁的手段将他们送出去吧?” 裘贲:“朱琅阁背后的人已经下了禁令,不会掺和我们的事。他们回朱琅阁也未必是要逃走,除非知道了我们要抓他们,真要知道了,早就跑了,哪还能跑到神山优哉游哉看风景。” 此时的师春和吴斤两已经出现在了朱琅阁的顶层,在一座飞檐下与老板娘殷许碰面在一起。 怎么又回来了之类的谈笑免不了,落座后殷许素手亲自给二人倒茶。 师春却伸手挡住了茶碗,直言不讳道:“茶就不喝了,此来有点事要找红姐帮忙。” 殷许不勉强,放下茶壶笑道:“但说无妨。” 师春:“久闻红姐送人出去是把好手,此番回来正要领教,就是不知价钱如何。” 闻听此言,殷许有点笑不出来了,陷入了沉默。 站在亭外的二管事田深回头朝里面看了眼,他知道老板娘不久前刚下令停止了那买卖。 殷许想了想说道:“不瞒二位,那买卖我已经暂停了。” 师春玩味道:“这么巧?有钱也不赚吗?” 殷许摇头,“近期不方便。” 师春:“红姐的不方便,不会是针对我俩的吧?” 殷许摆手,“说实话,事情来的有点巧合,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针对你们的,但确实是有人勒令我暂停了这买卖,我也不好违逆。” 闻言,师春反而放心了下来,对方要是一口答应了的话,他反而要怀疑有诈。 没办法,老毛病了,但凡事情到了危险的关口,他就是这么多疑的。 放心后,他反而直接问道:“我有个疑问,你之前为何要帮我们,为何要告诉有什么人盯上了我们?” 若非因为这个,某种程度上证明了对方与盯他们的不太可能是一伙的,他这次未必会来找对方做这个尝试。 面对这个问题,殷许稍加沉吟后,反问:“你不知道我出身?” 师春一愣,脑子里有点转不过弯来,狐疑道:“这跟你出身有什么关系?” 殷许想了想,索性再说得明白了些,“我在你身上闻到了我狐族前辈的气息,估摸着你可能跟我族有什么渊源,故而适当提醒了一下。” 她也有点忍不住了也确实想搞清楚这事。 还有这事?吴斤两立马看向了师春,心里啧啧,不知师春什么时候跟别的狐狸精搭上了。 他不认为殷许有必要在这事上胡扯。 师春僵住,还真想不起自己有跟哪个狐族有过旧,不会是杀了哪个狐族时沾染的吧?杀过的妖修里面,狐族肯定是有的,这个肯定不能说出来。 他搜肠刮肚的,倒是另想起了一只印象深刻的大狐狸。 想不印象深刻都难,出流放之地时遭遇了一劫,在执徐城差点被一只撕开虚空的大狐狸给吃了,至今回想起依然是心有余悸。 见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殷许眼里闪过一抹急切,又道:“若真是跟我族前辈有旧,看我族前辈的面子,担点风险我也认了,这个忙也不是不能帮。” 为了得到真相,已经是不惜放出诱饵了。 既然对方都这样说了,有枣没枣,师春是不介意先打一竿的,反正又不损失什么,遂斟酌着迟疑道:“我确实与一位狐族大能是挚交好友,可她神秘的很从不肯吐露自己的身份,也不让对外提及她,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你同族。” 此话一出,别说殷许,就连田深也两眼放光了。 殷许急切追问道:“她长什么样?” 暗中察言观色的师春略作思索后,徐徐道:“也是个女狐,每次跟她见面时,她都是双爪撕开虚空裂缝出现的,每次出现都有一股香气,光她妖体的脑袋就有我人这么大,两只血瞳散发着红光,一身青色皮毛柔顺光滑如波荡漾,每次出现时的磅礴妖气都像是要席卷天地似的,我们虽时有交往,虽关系不错,但我真不知道她是不是你同族,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其实一说到香气、如血妖瞳和青色如波皮毛时,殷许的胸脯就明显急促起伏了起来,似乎有些激动。 对她来说,对上了,真的对上了,真的跟气味对上了,这就对了! 亭外田深的反应也差不多。 对他们来说,甚至不需要再做任何验证。 吴斤两则愣张着嘴,不时瞅瞅另两位旁听者的激动反应,心中是无尽唏嘘,编,真他娘的能编,也不知春天从哪搜刮来的形象描述,搞不好就是书馆里哪本书里学来的,所以说呀,为什么人家能是大当家,骗人也是要有水准的,自己还有得学。 见殷许甚至激动到站了起来,师春试着问道:“你知道那狐族大能是谁?” 殷许努力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双手扶着石台慢慢坐下,摇头道:“应该是我同族,既然那位前辈不想告诉你她的身份,那我也不好置喙,你不要多问,问了我也不会说。” 不说正好,师春反而松了口气,真要较真的话,他还真怕自己编出什么漏洞来。 他鬼知道自己身上狐族气息是怎么来的,嘴上只是挑只最厉害的狐妖说而已,他不认为当年在流放之地沾染的狐妖气味能遗留到现在,他认为最大的可能是在大致城,不知跟哪位狐妖碰到了沾染的。 当然,对方也有可能是在跟自己演,可能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狐族气息的事。 不过又觉得对方似乎也没必要绕这弯子,姑且边走边看吧。 但问题是,这般随便编排个狐妖出来,能算数吗? 谁知殷许此时的态度却坚决的很,“你们想什么时候走?” 师春:“具体时间还没定下来,先送我们出城一趟如何?” “出城?”殷许错愕,“出城你们自己出好了,犯不着送出去吧?” 师春:“城门口搞不好已经在排查我们两个,我们不想让人知道我们的行踪。” “这样…”殷许迟疑了一会儿,回头对田深道:“你安排吧,记住,这次绝不能走漏风声。” 她也惧怕那位域主会知道她在抗命。 “好。”田深应下就离开了。 殷许转而又对兄弟二人道:“稳妥起见,准备起来多少要花点时间,你们先歇着。” 师春问:“红姐,价钱还没谈。” 殷许笑了,“不要钱。” 不要钱?兄弟二人面面相觑,事情太好太顺利,反而让两人警惕不安。 殷许随后又道:“我不缺一趟买卖的钱,你也帮我一个忙便可。” 师春戒备道:“什么忙?” 殷许竟探出丁舌舔了舔嘴唇,银牙又咬了咬唇,目露忐忑期待道:“王兄再见我狐族那位前辈时,帮我美言几句可好?” 然后呢?师春没等到然后,只等到了对方满眼的眼巴巴,他不禁狐疑道:“就这?” 对方这反应似乎觉得过于简单,殷许顿两眼放光,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嗯嗯道:“就这个,帮我美言几句足矣,让那位前辈知道青丘狐族有我这号人就足够了。” 师春面上疑色越浓,“红姐,这位前辈在狐族的地位很高吗?” 殷许笑道:“还好吧,对我来说很高,你不要再问了,她愿意告诉你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师春:“好吧,红姐今日助我,来日我必在那位前辈面前把红姐吹出花来,好听话谁不会说。” 管她的,他准备先把眼前自己的事搞定了再说,至于那位狐族大妖,鬼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反正他事情办好了就会跑人,这遥山城的朱琅阁大概也不会再来了,对方又没规定什么时候。 殷许却被灌了迷魂汤似的,那脸上的笑靥如花模样收都收不住,是心花怒放那种,赶紧起身给对方斟茶倒水,“喝茶喝茶。” 茶没什么好喝的,意思一下就行了。 而殷许的高兴劲头依旧直接免费给两人安排了朱琅阁最好的客房,真是当最尊贵的客人款待了。 师春隐隐意识到了自己拿来做挡箭牌的那位狐族大能,对殷许的意义可能非同小可,打算回头查一查看看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里还没从疑云中走出来,敲门声便响起了,田深来了,说娄秀找来了,问他们要不要见。 很明显的,田深的言行举止中,对他俩也有了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尊敬,甚至还有眼巴巴的巴结感。 行踪既已暴露,师春也不好不见。 不多时,娄秀便急匆匆来到了,进门先意外了下客房的环境,随后便朝吴斤两讶异道:“高兄,不是有事急着回家吗?” 吴斤两心中鄙夷,这不是白问么?他应付的话随口就来,“本是急着回的,谁知家里又突然传来消息说事情处理好了。” 说罢摊了摊手,表示不用急了。 娄秀哦了声,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还以为在我遥山城出了什么事呢。那还要继续进神山游逛吗?听说你们还没逛够,需要的话,不用客气,就一脚路的事,我再安排便可。” 吴斤两嘿嘿,脑子里已经在幻想偷摸进神山的情形,嘴上客气道:“算了,我们也就是一时兴起,看过了也就算尝过了滋味,过去了也就懒得再跑了,就在这呆几天歇歇算了。” 第五二三章 我认识王平 面对两人这随心所欲游玩的样子,娄秀也不好勉强什么,再关切过头就不合适了,容易引起怀疑,毕竟交情还没到真正朋友那般随意的地步,哪怕这次过来都得找个担心出了什么事的由头。 确认没事,他也就装作人既然已经到了老板娘这,那他也就安心了的样子离开了。 而重新躲入朱琅阁的师春二人,确实令各方有些无可奈何。 倒也不是真拿他们没办法,而是都不想闹出动静让其他方面注意到,不到非必要没人会肆无忌惮乱来,毕竟都没有肆无忌惮的实力,只能是派人盯紧。 草原丘坡,随风的草浪中,竹信又再次飞掠而出,落到了裘贲跟前行礼禀报,“师父,跟混子花冲暗中有联系的那两人,刚又有人与他们接头了。新的接头人出城后,往神山去了。” “神山?”裘贲诧异,不知神山此举是几个意思,整个遥山城都是神山的地盘,犯得着这样吗? 竹信又道:“弟子已经联系了神山那边的留守人员,让他们赶往出口盯着,看是何方人马。” 光靠下面弟子在神山那边作为,裘贲担心出事,沉声道:“你这边盯紧师春他们有变化立刻报我,我回山看看。” “是。”竹信应下。 裘贲留下了大部分人手给这边听用,自己则迅速带了两人返回神山。 城卫那边,娄秀人刚回到内廷,刚将师春二人的消息向上做了传递,便响起了敲门声,当即收起子母符唤了声,“进。” 图必成推门而入,又迅速关了门,绕过屏风,快步到了他跟前,行礼后又凑近了低声禀报,所报和竹信报给裘贲的大同小异,是同一个情况。 极火宗的人在盯花冲那边,而娄秀这边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极火宗发现的情况,也进入了娄秀这边的观察范围。 “山上的人在盯着极火宗?”娄秀疑惑嘀咕了一阵,又问:“能看出是哪一方的人吗?” 图必成摇头,“不知道,反正没见过。” 娄秀掸了掸手,让他退下了,随后再次将这消息传递给了上面。 此事很快惊动了山上的江游儿,要得到结果也并不难。 摸到相关情况的江游儿紧急赶到了北区中枢,进入了一间丹房内,找到了正在倒腾瓶瓶罐罐的北山令主荒夜,行礼后凑近了禀报,“娄秀说的那个人找到了,不是山上的人。” “不是?”荒夜惊讶回头,“总不能是极火宗自己人吧?” 江游儿赶紧解释道:“说来有些不可思议,是启姥姥的人。” “是她?”荒夜这回吃惊不小,直接放下了手上罐子,丹房内皱着眉头来回踱步了好一阵,良久后依然不解“她盯着师春干嘛,难道她也是哪一脉的人不成?” 江游儿在旁小声道:“看来她突然驾临,并非巧合。” 荒夜走到了大大的丹炉前,手扶上了炉耳,“安排人,盯紧白氏一族在山上的人。” “是。”江游儿应下。 小山头的清幽客院外,一人不疾不徐来到。 竹青色衣裳,一头褐发,棱角分明的冷峻面容颇显成熟,正是破渊,得到招呼而来。 裘贲身边的大弟子黄郎已在门口等着他,这个看着文质彬彬有礼且温和的弟子先见礼,后伸手请了对方跟他去。 一路到了正院正堂内,裘贲见了破渊也不客气,直接指了个方向开口问道:“那边过去两个山头上,住了一群什么人,我门中弟子过去观气,被拦住了不让擅闯是怎么回事?” 都是借口,实际上是门中弟子追查城里那个接头后上山的人,查到了那座山头上受阻了。 破渊想了想,道:“还真不好擅闯是凤麟洲那边的白氏一族,族长启姥姥亲自来了,神女是她一手带大的,她的居住地怎好随便打扰。神山这么大,你们观气采气也不差那一座山头,没必要做的不近情理。” “白氏一族…”裘贲嘀咕思索了起来对这一族他也略知一二,他疑惑的是,这白氏一族干嘛也盯上了师春。 见没了其他事,破渊便去了院里找个地方喝茶候命,这位极火宗的武堂堂主回来了,他自然要亲自陪着。 喝茶之余,他目光不时盯向院门那一块,裘贲之前在这院门前听到王平一伙下山消息后突然改变行踪的画面,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也在借此暗暗观察偶尔露面的裘贲,察觉出了裘贲陷入了某种深思熟虑的状态。 而他自己也在反复思索着什么。 良久后,再次见到露面在屋檐下负手望天的裘贲,他猛地昂头一口饮尽杯中茶,起身走向了裘贲。 一些自己不好做的事,或者说靠自己有些无能为力的事,还有那口憋在肚子里宣泄不出的怨气,他反复犹豫后终究还是决定借外人的手一试。 走到台阶下时,眼睛不瞎的裘贲也看到了他,眼睁睁看着对方上了台阶,然后与他并排站在了一起。 区区一个巡山,居然敢与自己并排而立,这让他略有些不爽。 破渊没等他表达出不爽,先发问了,“裘堂主对王平很感兴趣?” 裘贲一怔,不知这小妖在胡说八道什么,压根听不懂,遂淡漠道:“对王平感兴趣?王平是谁?” 破渊朝院门方向抬了抬下巴,“之前裘堂主想去北山观气,走到门口,突然听到外面有人议论,说有两个客人下山了,于是裘堂主突然改变了主意,说少了些什么东西要采购,于是也下山了。我之后盘查确认过,那两个下山的客人,之前就住在裘堂主想去的北山区域,这会是巧合吗?” 裘贲瞬间目光泛冷,斜刺里如刀般斜睨向对方,然很快又心生疑惑,对方的话大体是对的,可‘王平’是什么鬼? 察觉到了对方似乎处在一知半解的状态,他干脆问道:“你说那两人当中有一人叫王平?” 破渊:“我只认识王平,大高个以前没见过,我问过他们之前落脚处打扫的人,据说名叫高和。” 裘贲听懂了,师春化名成了王平,吴斤两化名成了高和,这俩化名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出发前,他对这两人不可能不做一定了解,转瞬便明白了之所以感觉耳熟的原因,那俩家伙在天雨流星大会时,一个叫王胜,一个叫高强。 敢情这回化名连姓都没改,名字里的‘胜’变成了‘平’,‘强’变成了‘和’,那意思是低调了不少,只是这低调方式有够粗糙的,改名方式是不是太赖了点,跟没读过书似的,就想不出别的名了? 他现在更好奇的是,破渊怎么会认识师春的,当即问道:“你怎么认识王平的?” 他也不知道对方知不知道师春的真实身份,反正他也不捅破。 破渊道:“之前的大致城出了点事,王平原本在一个叫‘朝月馆’的书馆里打杂…” “不是…”对方才刚开口,裘贲便忍不住打断了,“你说他在一个书馆里打杂?” 他明显有些难以置信,论名气的话,师春在修行界可能不比他的小,以人家如今的身家,犯得着做打杂小厮? 他听宗门参加盛会的人说了,光从他们极火宗身上捞的好处就不得了,好像炼器界十大派里有九个都被他给搜刮了一遍。 破渊观他反应,微微颔首道:“看来我没猜错,这个王平果然另有名堂。他在大致城‘朝月馆’打杂的事,不算什么秘密,你稍去打探一下便知。不过他现在已经离开了朝月馆,被‘白氏米铺’招去做了伙计,这个你同样可以派人去大致城核实。” “白氏米铺…”裘贲抓住了话里的要点名字念叨着加深了记忆。 破渊:“没错,就是白氏米铺,是不是听着有点耳熟?你刚打听的那个山头的客人,白氏一族,白氏米铺就是白氏一族的产业。” 裘贲顿惊疑不定,他不明白,若师春和那个白氏一族是一伙的,白氏一族的人还暗中盯着师春他们干嘛,监督? 破渊则从他反应上确认了自己的猜想,果然是冲王平他们来的,遂又补了句,“山上突然几乎同时来了几波客人,我不知道启姥姥他们上山和王平他们的上山有没有关。” 裘贲则问:“你跟我说这些作甚,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破渊:“我之前在大致城遭遇了什么,以极火宗的势力,想打探出来,应该不难。另外,我大概知道王平和启姥姥他们上山想干什么。” 裘贲立马精神一振,没想到想探知的秘密能从这个巡山的口中获知,当即问道:“他们想干什么?” 破渊:“你承认自己是冲王平他们来的?” 裘贲:“你既然能说出这些,必然有你自己的目的,你说你的,我听我的,各取所需,没必要去探对方的底,你说呢?” 破渊想了想,道:“黄盈盈,一只鼠妖,他们应该是冲他来的,要对付他们,你们只需盯住了这只鼠妖便可。哦,遥山城新上任的内廷提辖娄秀,也是刚从大致城调过来的,他跟王平应该是一伙的,娄秀在山上颇有势力背景,有他们助力,你想对付王平恐怕没那么容易。” 话听到这里,裘贲一边眉头略挑,他也是从门派底层起来的,隐约读懂了一些对方的企图,神山内部可能有斗争,对方想借外力。 他当即问了自己眼下最关心的事情,“那个什么鼠妖在哪?” “等裘堂主了解了大致城之前发生了什么,自然就会知道。”破渊扔下话走下了台阶,有关山上的具体事务他一个字都不会外泄。 第五二四章 反魂树 见对方不落话柄,裘贲也就没有再多问,虽不知道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但既然有核查方式,那肯定不能坐视。 而且要赶快,如果师春他们真是冲什么鼠妖来的,这边必须尽快找到那个什么鼠妖的下落。 他赶紧回了屋内紧急向上传递消息,让极火宗那边尽快安排大致城那边的查证。 回到亭子里继续喝茶的破渊,却不知自己一番提醒会给自己招来什么样的麻烦。 傍晚时分,遥山城的内廷提辖娄秀,忽然被急招往神山在北山中枢见到了令主荒夜。 他也不知荒夜急招自己何事,带着疑问见礼。 荒夜却劈头便问,“你在大致城的时候没见过师春?” 娄秀错愕,不知他何故有此一问,“没有。大人,您的意思是,他去过大致城?” 荒夜又问:“朝月馆,那个书馆的情况,你知道吗?” 娄秀越发不解,“应该还算是清楚吧,一家五口,女主人早逝…” 荒夜一口打断,“书馆里有个打杂小厮叫王平,你没听说过?” “王平…”娄秀瞬间凝噎,不知道对方说的此王平是不是彼王平,关键是,大致城方方面面的人和事那么多,他哪会在意一些小人物的名字,别说打杂小厮了,就算是书馆馆主东闻殊儿女的名字他都记不全。 但还真别说,被令主这么一提醒,自己也想起了,之前听到‘王平’那个名字时,是感觉挺耳熟的,当时只觉得是个过于平常、容易类同的名字,未做多想。 现在想来,他不禁小心着试探了一句,“大人的意思是,两个王平,是…是…” 荒夜一声冷哼,“我算是知道你在大致城为何会把事情给搞砸了,什么都敢做,心也大的不行。没错,两个王平就是一个人,人家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大致城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晃悠,到了遥山城更是晃悠在你眼前,人家一年前就到了大致城,还有那个化名为高和的吴斤两,就在大致城外的马场里打杂,你却跟个睁眼瞎似的!上面在追查相关情况,我倒是查出来了,可你让我现在怎么上报?” 最后一句话直接让娄秀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也意识到了,师春一伙在大致城潜伏那么久,绝不会是体验生活那么简单,绝对与其图谋有关。 他有些磕巴道:“大人,还望大人替属下多多美言。” 荒夜:“办事不力,做什么错什么,再多的美言也没用,先把事做好了,功劳摆在那才是最好的美言。如今的师春已经离开了书馆,和吴斤两一起进了‘白氏米铺’打杂,你熟悉大致城的情况,好好想想,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名堂。” “又去了白氏米铺打杂…”娄秀很是惊讶,转念思索后,试着问道:“难道是冲黄盈盈来的?受米铺老板娘所托,来捞其丈夫?” 荒夜目光不善道:“你倒是跟破渊想一块去了!” “破渊…”娄秀一怔,不知怎么又扯破渊头上去了。 荒夜哼道:“可能性不大!他们在大致城潜伏了一年多,真要是冲黄盈盈,还用等到现在?还有启姥姥此时上山,难道也是为了捞人来打配合的不成?真要是有捞人的心,以启姥姥的面子,直接找神女求情便可,犯不着这么麻烦。” 于是娄秀低个脑袋快速思索,然想来想去,差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清其中的道道,感觉都有可能,又感觉都有说不通的地方,彻底被搞了个云里雾里。 算了,荒野算是看出来了把这厮喊来问也是白问,同样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当即提醒道:“阿寻和破渊的关系很好,之前没当回事,如今才知,大致城的事情结束的不清不楚,破渊对你,或者说对我们的意见很大,又或者说他可能怀疑我们有问题。他甚至怀疑大致城的事情上,你和师春是一伙的。可他又无力对付我们,居然挑拨到了极火宗头上,想借刀掀盖子,现在不便收拾他,你自己多加小心吧。” 娄秀听后带了骂腔,“当初事情已经结束了,他还非要上报带走黄盈盈,我就感觉不对劲,就感觉他还想抓着不放,就担心他还想从黄盈盈嘴里翻点什么出来,果然…” 荒夜摆手打断:“不管事情怎么云里雾里,师春他们自己肯定是知情的,所以我们计划还是不变,你那边要盯紧师春他们的动向……” 就在二人商谈的同时,大致城朝月馆外,一个穿着简朴,看着有些怯懦的妇人走进了书馆内,问还要不要招人。 城主府内,丽向虹弄到了好酒,邀了白启如来一起共品。 几杯酒下肚后,丽向虹貌似随口提了一句,“听说启姥姥去了神山。” 朱琅阁顶楼,夜景婉约,人更美。 殷许守在一盏灯笼前,亲手描绘图案,笔墨丹青是她的小小爱好,这楼上所有灯笼的图案都是她亲手画的。 二管事田深来到一旁,低声报知,“红姐,都准备好了,他们可以走了。” 殷许笔锋不乱,依旧专注,嘴上却问了句,“走漏消息的内奸,你不是说已经锁定了范围吗?娄秀又来了一趟,还没有结果?” 田深却微微低了头。 不见回应,殷许终于停笔看向了他,问:“谁?” 田深脸上浮现为难神色,但也知瞒不住了,轻叹了声道:“是梅花,盯上她后,发现她暗中与城卫那边有联系,王平他们回来后,她又向城卫那边暗中传递了消息。” 殷许一怔,继而面浮怒色,砸了手中笔,“别人背叛也就罢了,她可是咱们的同族啊,我们有亏待她吗?” 田深低头,“要将她驱逐吗?” 怒归怒,殷许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思索后,“将王平他们送出去后,给梅花放风,就说王平他们一直在房间修炼。” 田深想了想,点头嗯了声就走了。 殷许拔掉了头上的发簪,楼顶吹来的晚风,迷乱了她飘舞的长发…… 约莫一个时辰后,一辆马车出了城,城门口的盘查很严格,守卫却没有盘查这辆车,直接放行了,因此车是城主府的。 马车到了指定地点后停了,车窗里蹿出两条人影,直接遁入了夜色中的裹心草林子里,然后车又继续前行。 躲在林子里的师春和吴斤两稍作目送,旋即双双转身钻入了林子深处。 目的地自然是神山方向,但他们并未直线切过去,对殷许那边还是有防备的,绕了大半圈才闯过去。 也没有遁地,大晚上的,有师春的右眼异能观察四周就足够了。 一直到神山脚下撞到了无形大阵的阻隔,吴斤两才带师春遁入了地下,二人又于地下拿出了令箭,这次是师春亲手尝试。 过程很顺利,令箭弹出的光罩将两人畅通无阻地送了进去。 钻到了里面,两人就从地下钻了出来,只因遁地术在地下遁行时,不是很深时,泥土在地下翻涌的动静,从高手附近过,还是有可能被察觉到的,而神山上的高手可能不少。 不用遁地术也没关系,有师春的右眼异能也一样好用,明里暗里的哨卫都能轻易见缝插针过去。 有时,两人甚至大摇大摆从一群人附近走过去,还带说话聊天那种。 不过有大阵防护,神山内部的哨卫确实也没什么。 直到闯入了主山脉区域后,两人才略感觉到了一些戒备森严的味道,但并不妨碍两人朝最高那座山晃去。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师春突然停下,怔怔盯着一座亭子旁,反复睁开闭合左眼。 他看到了一棵一丈来高的树的影子,整体白朦朦轮廓主干树芯似乎是黑色的。 师春迅速蹿了过去,落在了树下,左眼看什么都没有,右眼看就在眼前,伸手摸了摸,什么都摸不到,空空如也。 抬头观其树叶轮廓,与传说中的记载相符,其叶如枫。 仅凭这一点便令他有了喜色,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传说中的反魂树,没想到这么顺利。 跑到前面的吴斤两也退了回来,蹿到了他身边,一看他那样子,便猜到了一二,试着问道:“找到了?” 师春点头,“嗯,就在你跟前。” 吴斤两抬头左右看,什么都没看到,也伸手在虚空中瞎摸了两把,没任何感觉,不由嘀咕,“这摸不到看不到的,怎么弄啊?” 师春:“那个阿寻既然能弄到,就说明有办法。按黄盈盈的说法,阿寻之所以能找到反魂树,可能与他嗅觉有关,你觉得如何?” 吴斤两:“确实有这可能,天赋异禀嘛,能人所不能。” 师春再问:“那他凭什么嗅到反魂树的位置后,就能找到采收的办法?” 吴斤两迟疑道:“天赋异禀是天生的,以他的年纪,可以想象,应该和功法无关,应该是做了各种尝试才得以成功吧,搞不好是尝试了很多年的结果。” 师春再问:“尝试有用的东西,有可能会刚好用完了,会不会还有没用完的?他平常还会不会再收集?他身上有没有可能随身携带?” 听到这里,吴斤两嘴里哦哦哦的,连连指了指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明白了春天为何要想尽办法设套弄齐那位阿寻大人的随身物品,为何确认其中没有却死香也要让他继续保存好阿寻的遗物,现在懂了,可以在这个时候拿来一样样做尝试啊,万一真的有呢,就算不成,起码也是一个尝试的方向吧。 万一成了,那就省去了大麻烦,时间也节约大了去。 第五二五章 役所 吴斤两当即摸出乾坤袋,欲从里面翻出阿寻的那些遗物。 师春知道他要干什么,伸手拦了一下,又指了下附近的亭子,“急什么,这里容易被人发现,不方便。还在上山的路上就能发现一棵,说明这树可能不少,再上去找找看。” 吴斤两想想也是,这都还在上山路上,还没正式开始寻找就有了,如此顺利,定然不止这一棵 大院之后是山崖,不可能迂回围攻。院墙很高,大门紧闭,门背后有人在叫喊顶住。王苹不停地在许狗儿身边催促,说熊家最多十几个家丁。只要撞开大门冲进去,熊家爪牙一个都跑不掉。 三个短矛班列成三列横队,部署在火铳班的横列之后。只等上官一声令下,就要向大门冲击。可是连长的冲锋口令始终没下。 比如三代执掌锦衣卫的骆氏一族。从嘉靖二年的骆安,到万历十年的骆思恭,再到如今的锦衣卫掌印提督骆养性,祖籍便是湖广永州。 “这是你自己让的,我可没逼你喔!”罗雨虹边说边行动,屁股已经沾上了椅子边,一股香风把朱平槿扫到了对面。 就在她绝望的看着龙星羽的手即将落下来的时候,李宏林突然爆发出一阵滔天的怒吼,声如野兽般,远远的传开,直震的树上的叶子纷纷落下。 陈冠虎身上上上下下伤势累累,呼吸声音愈发粗重。蔡力农下意识的扭头,不想再看这边。 一阵异香飘来,祖龙神殿上出现了一个光芒四射的金色旋涡。伴随着阵阵盘龙之吟,一个龙首人身的巨人坐在一张由九龙盘旋的金色孪椅上从旋涡中飞了出来。 当兵,退伍,进入社会,步入商场,每一个阶段,生活总给他超过其他人的磨难,危险也时时刻刻与他相伴,远的不说,单单说这次邪恶之花杀手组织潜入国内,因此而送了性命的人有几个了?这多多少少都跟他有些关系。 可抽不出丁壮,有了种子也未必能发芽开花。就其原因嘛,很简单:当地户口凋零,兵源不足。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很让公子吃惊,那就是这身影的面容竟然和自己使用的傀儡一模一样,浑身无瑕,貌比潘安。 再仔细一看,他的胳膊上有被抓伤的痕迹,而且他的脸上也开始慢慢发生了变化。 手臂断口处还在滴血,紫瞳全浑然不觉,好似没有痛觉一样,简单封住自己的穴道,突然间内息大变,林霜语只感觉她眼前幻影重重,而这些人影,竟是她娘的影像,每一个都那么真切。 苟介寿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道,无可阻挡的按住他将要挥动的手臂,他被电流刺激强化过的身体竟然半分反抗能力都没有,将出未出的长刀直接被按回了刀鞘。 沈彦明和于水没多想,都以为张和平是回去工作了。在乔安和纪康永上车后,他俩才知道,人家那是害羞了。 在王六哥父子的帮助下,贾浩云把这辆车成功的从山洞开了出来。 他看到对方这个样子,顿时眼皮一跳,心头升起淡淡的不祥预感。 她本来就是个自卑敏感的人,看到这一幕,她感觉司家的人在狠狠地撕扯她伪装起来的华丽鳞片。 他的脑袋就像是要炸开了一般,愈来愈多的记忆呈现在他的眼前。 沈彦明不知道自己的一番好心惹来这么大麻烦。要知道的话,肯定就不会选今天这日子送了。 第五二六章 搞了两棵 在这连丝毫光明都不肯施舍的环境里,“聊天”是金毛鼠一族唯一的娱乐。 苦中作乐的精神延续,也是他们能从无数年的苦难中熬下来的法宝。 当然,聊天的时候,也有人轮流在门口,防止一些不合适的闲话被外人听到。 最近,一伙大老鼠最喜欢围在黄盈盈的身边,听他讲外面的世界,而黄盈盈也没让他们失望, 另一边,阿雷斯释放死之圣气的剑光时,同样身为无权祈祷者的阿齐兹也不得不躲开。 身体周围的肉,像压在身上的大山般越收越紧,而且还伴随着不断从头顶和脚下涌出来的毒液。 一年后慈航普度开始进行全国性的佛法讲坛估计是把官员都给弄完了,却还不能吞噬这国家最后的龙气,要找在其他地方的优秀人才了。 “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你信口开河﹗刚才你他吗的,明明殴打我,还逃课…”眼镜刘听到向阳颠倒是非,顿时气得暴跳如雷,指着向阳大骂。 伊米尔还和往常一样露着和善的笑容,不过那个眼神有些令人不舒服,那种一切都尽在掌握的眼神锁定在李察的身上。 所以,当这些动物朝外跑的时候,还是非常吓人的,让人不敢直视的那种。 远处本来笑呵呵地,看着扎克和艾雪之间追逐的人们,在那个瞬间都非常紧张地扔掉酒杯冲过来。 眼神略带杀意的扫了一眼林晨,拳头稍微紧握,顿时发出了一声咯吱的脆响。 吉安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个名字实在是再让人熟悉不过了,达拉然成立以来,以研究黑暗魔法的罪名被驱除的地位最高的以为法师。 对于这个新人接二连三的出境,大家在私下里讨论的时候,都忍不住暗暗传达着意味深长的眼神,大有几分心照不宣的感觉。 万一遇到毛熊,第一枪射不中的话,他在换上第二枚子弹的时候,毛熊已经跑到他跟前,准备扑上来了。 廖雪儿不敢再想下去,一语不发的挣开萧林,自己对着床的另一边睡下,很明显不想再理萧林了。 新年头一个大朝,皇帝下了一份出人意料的旨意。令何宿、金德寿之湘州,“协同”湘王清查赋税人口等事。 “从我投奔雨哥的那一刻起,我就与他形同路人了!”戴蓝说道。 崔家家主崔浩看着眼前的一地狼藉,冷冷将目光转向还傻傻站在一边、一样一身凌乱惨不忍睹的崔骏。 思忖半晌,困乏渐渐上来,沈栗自觉回府还要一段路程,裹了裹身上披风,便要睡去。 “如玉!如花似玉,这名字完全符合姐姐的气质与美丽!”夏雨赞美道。 接下来几日,长安城中的名门世家也都纷纷下了帖子来请崔蒲前去赴宴,俨然便是决定集体给他抬轿子,用行动来表示对他的支持。 “锅盖头,你怎么在这里,何甜呢?”肖阳装作很诧异的样子,对着高飞问道。 “他们便是显摆又如何?有本事你也去显摆一个?”武侍郎突然走进来,沉着脸冷声道。 “怎么,东南联军受此大挫,我天剑门更是陨落四位大罗,魔门却毫发无伤。而今有人突袭东鲁,你竟然不跟本座前去迎敌,这有些太过了吧”。 下一刻,陆青山的体内,轰然散出了一股十分虚弱的圣威,那是骨龙曾经残留下来的。 当触摸到天龙骨的刹那,陆青山全身不由一震,立马就可以确定,这就是天龙骨,就是跟自己的天龙之心出自同一只天龙的天龙骨。 “好了,咱们先吃饭吧。”沈梦溪让服务员上菜,光顾着说了刚才,差点儿忘了今天请人家过来是吃饭的,顺便把吕伯也介绍给他,吕伯在海北也是大人物,好多人也要给面子的,也能帮的上凌天宇。 这些人中唯一有点抵抗能力的就是七长老凌荣了,他也算是坚定抵抗到最后的人,可惜他势单力孤、没有帮手,马上就陷入了重围,士兵们长枪齐出轻松的挡开了他的刀,刺进了他的身体,将他捅成了马蜂窝。 林湛没有回答,但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如果林湛能回答,那么赵梦桐心中还有点希望,可眼见林湛是这种态度,赵梦桐心里陷入了绝望,眉头一时皱的更紧了,眼圈也变得更红了。 八哥早就在客厅等着了,绘声绘色、翅舞爪蹈给刘浩然汇报情况。 陆青山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全身却剧痛,根本提不起一丝力量。 齐菲和陆巧巧趴在地上,听到背后有巨响声传来,于是僵硬的转头看去。 东南西北只有四个方向,但茫茫荒野之中,还要加上四个方向的夹角。更何况古人有云,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东哥,就是他,那个吃饭的混蛋。”见到光头,陈远东的胆气更足,指着楚隽怒声道。 周围的寂静,加上我听力的变态,将电话之中的男人说话的声音听得相当的清楚。 郑功业一死,官吏们安静了很多,每天规规矩矩,听从士兵的吩咐,何时走何时停,全凭龙飞做主,没有人再敢闹事,顺顺当当的前往长安。 第五二七章 僵局 也不对,这是蒙面不蒙面的事吗? 跟这大老鼠压根就没见过,不蒙面应该也认不出吧。 吴斤两当即从师春手中一把将大老鼠给揪了过来,质问:“你怎么认识我的?” 一旁的师春则已经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忍不住将吴斤两上下打量。 果然,大老鼠客气交代道:“十六叔说你会来救他,他跟全族上下交代 “宁秋,我问你,你父亲是不是也来了。”宁川的声音很是严肃。 “你这个变态、疯子!你到底想做什么?”孟楚楚大叫道,眼泪忍不住滑落。 今天的这十组相声演员有刚出道的新秀,也有出道好些年的老相声演员。 可他的迟疑却露在苏颜的眼中,她心中不由冷笑一声,还是看不上自己的残缺吗? 司徒刑现在陷入了两难境地,不斩出第十刀,等成郡王回复过来,必定陨落当场。 安提奥普身子微闪避过要害,待得戴安娜招数用老斜跨一步用肩部直接将戴安娜撞的一趔趄。 齐射两三秒之后,原地只留下了孤零零一只火龙,他的背上一半以上的血肉都被气化了,发出痛苦地吼声,栽倒下去,像一只断线的风筝。 红头发的异族人好似听到楚凤儿的话,笑着上前,将手放在胸前行礼后,这才说道。 “试试就试试。”陆羽嘿嘿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招牌式笑容,那叫一个憨厚。 他所在的光束,是其中最粗大而且上等的金光,在所有灵光之中,也是很少见的。 一室寂静之后,林鹏先哈哈大笑直赞起林念儿是个好儿郎,直言往后是个有出息的。 洪承畴点头回话的同时,心里也清楚,如今的朝廷分为两大派,和谈与不和谈,分别以杨嗣昌与孙传庭为首,现今形势危急,来不得内讧,自己就是最好的中间人,调节与缓和两者之间的关系,好一致对外。 苏音音抿紧了嘴唇,缩在袖子里的手,攥得很紧,直到指甲嵌进了肉里发疼,方才松开。 “对了,我到现在还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纪安琪问道。 此话一出,薛明珠灰败的脸上显出异色,一双水眸只盯住岳子慕看。 在九月中旬的时候,网络上爆出好声音这次将和直播平台合作,本就引起了千万网民的关注。而再后来,再次爆出此次好声音将由四大歌神作为导师的时候,这种关注度瞬间飙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路上,吴菲菲险些好几次撞上别人出车祸。那些车主本想破口大骂,但一看到吴菲菲开着的豪车,都忍着怒气闭上嘴走了,免得惹上不该惹的麻烦。 “但最起码孩子们能有今天的成绩,老夫人一定功不可没。”桂姨说道。 如果不将这批人给除去,张继元只需带人守住山寨门口,便可以将足足五千人大军给拦在山下。久攻不下,到时候就连他也只能够灰溜溜的带兵回城,成为子民的笑柄。 以前,玲珑就像独行侠一样,独来独去,风里来雨里去的,了无牵挂,也没有顾忌,更没有软肋。 “我没事,你放心吧。”看着眼前的他,虽然面色略有些苍白,可精神倒是很好,稍稍安心下来。 无意将这最后一丝灵力送回范剑经脉的灵力缓缓贮向范剑气海,范剑也因此没有就此死去,但一时却也说不出话来,只在散乱的眼神注视到姬从良的身影后,咬牙道出一个“你”字。 赵皓朝谢芸和赵士盉施礼之后,便坐到餐桌之前,开始狼吞虎咽起来,经过一路的折腾,他还真是饿了,不时发出哧溜哧溜和哗啦哗啦的响声。 让所有人都明白,这里绝对不是一条死路,而是一个有豁口的通道,区别在于他们需要人工稍微拓宽掉一点。 才想到这些的孙丰照。在接下来,就见识了同发生在供殿一样的情形,在这里也同样上演了。 说到这里,李原宇没说话了。显然,这件任务难度非常大,他也是不太敢确定我会不会愿意接下来。 “巴斯家族应该不至于做这种事,你打电话给艾玛他们,问问是不是他们安排的。”杰西卡道。 怎么感觉他那手劲和力道,都不输给古悠然任何一个其他会武功的男人了? 但是,孙卓不是一个会照顾别人的人,他是很酷的人,也跟性格比较羞涩的易建联成为不了朋友。 这场易牙大会,终于回归到正式比赛的那种气氛,而不再像是一场诗会,或者上流社会的盛大聚会。 杜妈妈也不是傻子,她知道儿子杜仲就是跑到北京来追妻来了,所以心里一直都窝着火。 蒙面人化出弓出来,搭弓上箭,黑暗之箭在空中变大,打碎了欧阳菲菲的光箭。 轻抿的抿嘴唇,林芸桥也算是救了我一回,我也不该再对她抱有嫉妒的心态。 “呃……我是说,除了我之外。毕竟她们谁也不知道你又带了我回来。”夏初晓补充解释。 第五二八章 捆绑 嘀咕到最后,金伏那张老鼠脸上已泪湿大片,最终泣不成声,双爪捧着玉牍叩头,对着虚空一拜再拜。 原以为贱如尘埃的族群要永世沉沦,却不想还有人在牵挂他们,是他们那光辉如日的老祖啊! 外人是无法理解他此时此刻的心情的。 所有的苦难和哀伤,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巨大的抚愈。 也因此而泣声难止 坐在一旁的宋正浩在桌子上敲了敲旱烟杆,似乎宋家的男人上了年纪都喜欢抽上几口旱烟,宋华丰是这样,宋正浩也不例外。 “既然这是冷心的意见,孤便尊重他的意愿。修泽作为孤唯一的亲生儿子,继承暗刻的王位也是再合理不过。你在暗刻做了二十年的王,也够了!”他这话的意思,显然就是打算将王位传给冷修泽了。 “爹?”赵氏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宋正浩很是诧异,这阿离他们去福林村一趟怎么还把老爷子给接回来了?当然赵氏更在意的是蔡氏有没有跟着一起过来。 而花写月迷迷糊糊的听到了汝欢的承诺,冰冷的心再一次有了温度,思绪飘忽之间,他想起了向师傅请教解毒方法时的情景。 我以为强推上架是星期一上架,搞了个大乌龙,星期天就写了上架感言,作为一个老作者,掩面泪流满面。 发现一个金色的台座,这是镀金的,鲁巴切的财力,怎么会有镀金的? 那老夫人年老眼花,看人的时候要眯着眼,然她面颊白立透米分,脸上皱纹也少,身材也很丰腴,显然是个心宽体胖的。 整个过程就像是他的精神力,被手中的杀神枪吸收了1点,而通过这1点精神力量,王洛仿佛和杀神枪融为了一体,不分彼此,荣辱与共。 宁熹光是不知道明光的心路历程,不然非得竖着大拇指,称呼他一声心机boy。 这话要是搁在过去,沈子璐能乐得冒泡,可现在她早就不是过去的沈子璐了。 宋蓝天“啪”的一声打开点灯开关,灯光亮起的一刹,便看到一双画了眼线和眼影的好看杏眼。 我原本挣扎扭动的身体渐渐平静了下来,扭曲的脸庞也渐渐归于平静。 他们嘴里无非是那个明星很漂亮,有气质,那里的妹子水灵又好上,还有什么新影片等等这些没用营养的话。 我妈是妖王,掌管得道众妖,天地之间有关妖的一切,应该没有我妈不知道的才对。 沈子璐也不知道怎么了,自听了关正行唱歌后,对他的崇拜好像又升华了,心里泛起奇妙的感情,想说又不好意思,不说憋得又难受。 “我如果不帮你呢?”秦柯看向慕容雨柔,这倒不是他想故意跟慕容雨柔抬杠,而是他先给自己找个下坡。 只见沈子璐穿着病号服,带着护颈坐在病床上对着镜头伸出剪刀手自拍。 白晨躲到礁石背后,再伸出一只脑袋,终于看清楚了他们玩的具体内容。 “我可是棺材本今天都投进去了!”阿伯想想,还是心里不踏实。 宋应星没用朱有孝递过来,自己就捡起来擦拭干净,轻轻的放到嘴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徐光启笑着也同样做了一遍,也是什么事也没有。 随即便哎哟一声……那“神棍”终于打下来了,并且果然打在了郑氏这个“亵渎神灵”的人头上。 想起自己才傲娇的对十四郎说,我可不一定回去,回去了也不一定会留下来。云秀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少年郎,要沉住气,现在的孩子……养气的功夫越来越差了。”老乞丐捋着胡子,微笑着说道。 “都说没有骗你了,刚才还一幅请你吃毒药的样子。”方维珍耸了耸肩。 他终于明白,为何自他懂事以来,就没有看到过哥哥脸上有过一次舒心的笑容。因为他身负着家庭的重担,在母亲面前,他扮演着一个孝顺儿子、知已朋友;在弟弟面前,扮演着好兄长、慈父的角色。 所幸郑氏随即便意识到,在婆婆的孝期里就为钱财事和妯娌大半夜打起来,对她名声不好——柳世番对此类事也深恶痛绝。 “看新闻?”青年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引得赵赢雄这么大的火气,但总算从赵赢雄的话里面提炼出了这三个关键字,连忙拿出手机,开始翻看有关江城的新闻起来。 十四郎知道她在调戏自己,却也只能红了脸颊,“别闹。”带着此等容貌的妻子投宿,自己不怕招人惦记,旁人还怕是别有深意呢。 叶尘看了一会儿之后,不由苦瓜着脸,本以为想要进入其中,只需要给对方一些灵石,应该就行了,这东西的话,想必大家身上都有。 他看到她时不时地瞄向自己,他偷笑,他偷偷地用力令自己的身体线条更加紧实。 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陆星屿现在挟持慕云澄就是想让众人放开一条路使他离去。 慕云澄哪能一走了之,只是一时间蒙了,欲寻一安静处捋清思绪。当然,烟云等人自是也不会轻易放他走。 从沧州逃到此地的白牛族人已经在此地安家落户,而除了楚水谣与商昊,以及夏天无和侯苍术尚且留在村中,独臂盗神与徐鲸都前往九黎各地去寻找各氏族与隐士相助。 符纸还没有接触到地面瞬间就湿润了起来,我根本没有看清楚是从那头开始湿润的,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也就是说四周充满了阴气,但为什么我们没有丝毫的察觉? 根本不用林静提醒,秦明已经使用星界之匙的次元空间在疯狂地装着这个湖水了。 玉风华的脸色也并不是很好看,对于今天接连在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两件不再他掌控中的事情,让他颇为恼火。 换句话说,本来不太显眼的角度,由于他的存在都渐渐活跃了起来。 怎么她走得近一些的人,一个个都是这么傲娇。墨孤城、颜月缺、凤栖梧,尽是一些心里想一出,脸上又偏要冷冰冰摆着另一出的。她也知道,其实他们都不是坏人,难道坦诚一点面对自己的心意,真的就有那么困难? 他们这时候的形势,就如同两军交战一般,这第一战是非常重要的,主要是胜负对于士气的影响非常的大。 第五二九章 借力 离开了役所一带后,行至一座山坳坳里,师春喊停了正要遁地的吴斤两,摸出了子母符。 吴斤两不知他这个时候急着跟谁联系,不由问道:“怎么了?” 师春:“看极火宗盯守黄盈盈的态势,已经知道了我们在大致城的身份,恐会派人去查验相关情况,褚竞堂他们还在那边,我担心极火宗的人会认出他们。此地情况对我们 神念散开,在距离他不到几公里的岛屿上,他发现了两股奇异的能量体。 “老四,你越来越不像话了,我们可是一个宿舍的,现在我严重怀疑,你已经投靠哈德利了。”耶鲁假装生气对着雷诺道。 “林雷,你已经很努力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有时候,修炼也要讲一个张弛有度。”德林·科沃特一听林雷的话,心中咯噔一下,马上开始安慰道。 所以她虽然落在下风,但是却没有什么危险。每当危机关口,她都会飞速的倒退,脱离对手的攻击范围。然后在对手愤怒的嘶吼声之中,再次扑过去与之大战。 现在需要多加锻炼,可悲的是,林一对她的能力加上限制,目前处于封印状态。 “好了,好了,采花贼是虚惊一场。仙子们正排练呢,可不能耽误了正事。你不是还得去开会吗?走吧。”无相上神拽着恋恋不舍的天德走了。 黎七羽气得胸口疼,手腕发抖,她克制着自己,举起餐叉将肉放进嘴里。 “你不是说想怎么保护就怎么保护吗?帮忙买点水果来,不算特殊要求吧?”我道。 “嘿嘿其实我觉得师父也够好看。”十一师兄与十五师兄窃窃私语。 墨雨的心觉得被揪着,呼吸有点不顺畅。看江雨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恨意,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的样子。 可未曾想,楚臣只是轻轻翘起嘴角,看着齐齐扫射过来的箭矢迅速逼近,他一刀斩下自己背后的长红披风,放在掌心,又抬起在左手的盾牌。 屋里的两位老爷子都在感伤,大抵都觉着徐长卿活着的可能性极低。 综上所述,如果没有李菲菲,哪怕他及时察觉石像的诡异,闭上双眼,恐怕也走不出那片石林,很难说最终会是什么结果。 陈虎飞听这称呼骇然的瞪大眸子,嗤笑一声,宛若听见天大的笑话一般。 多一项能力,就能应对更多危机,意味着存活的概率会提升,但也只有可惜,他确实没打算私吞这枚种子。 服下真言丹后,会回答所有问题,但副作用却是陷入癫狂,成为一个疯子,而且时常会感觉到灵魂刺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身材高大,比身为武将的安国公还要有气势,翁婿两个相对而立,让人瞬间就想起了他们在朝堂针锋相对的情形。 陆溪桥心头一跳,心里还在想这个动作会不会太过暧昧,手却已经把虾喂到了她嘴边。 在那机关演武阵建筑里,三楼,一个锦袍男子坐在高台上,看着下面正在运行的机关演武阵。 好在他最终还是不忍心,还是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伸手出了援手。 但是宋虎如今才刚刚准备睡觉,早点的话也需要下午,慢点的话可能晚上才回醒。 枪身泛着半透明的灰白光,随着灰白光的剧烈闪动,最后猛的一爆,灰白光尽数内敛。 史晓峰关上哨所的门,对外面众人说一切搞定,我们继续赶路。难民们早盼着这句话,立即跟着悍马车继续前行。 第五三零章 飞灰湮灭 有些事情问破渊也没用,启姥姥在神山这里颇有地位,白氏的人上下山只需说一声就行,无须向谁报备什么,白氏的人自己不说干什么去了,破渊没资格去盘问什么。 裘贲这里也只能是憋了一肚子的怀疑和猜测。 天亮后的大致城彻底苏醒了过来,街头各色人物渐多,也渐嘈杂了起来,时有叫卖声起伏。 朝月馆开了 两人身形挺拔气质出众,医生阳刚气息很容易辨别他们的身份——军人。 五系灵根虽然杂乱,可对法术应用自如的秦睿玺来说,反而多出好几倍的攻击手段。 有史料记载,明朝的开国老臣宋濂,有一天晚上作了一首诗。原因是他觉得朝廷的公务繁多,而自己又年老体弱,导致身体疲惫不堪,作诗发了发牢骚。 这是第二次以组合的方式公演,也是她们四个第一次以组合的方式出现在大众面前。 “还敢去报官,知道我们车上坐的是谁吗?”对方另一个家丁嗤笑道。 秦睿玺问过了,云瑾瑶见穆吉用过木系的法术,想来是有木灵根的,至于其他灵根存不存在未可知,至少他第一时间有目的的寻找树林。 “这么说也有道理,难道会是朱清云那些人设下的陷阱?他们的车和团队成员无缘无故离开了,难道是他们昨天晚上设下了陷阱好伏击我们?”裘超越不太理解地道。 听到海洋的声音,众人的目光不期而同的转到尹伊身上,目光灼灼,让尹伊觉得手中的号码球有些烫手。 夏宏星也没有再废话,拉着不到二十的亲信冲着一个方向突然发难,集火攻击,想要打出一个缺口。 东方永平懂事的把手中的扩音器递给上官云,上官云摆摆手,他的声音异常洪亮。 “七十五万上品灵石。”看着对方开价六十五万上品灵石。黄淼立刻说道。 虽然心里希望叶天能够帮忙,但是碍于肖钦的命令,何厚华也只能不搭理叶天。 而这短短的十分钟吸收的灵气之多,已经超过这辈子不痴吸收天地灵气的总和。而且天地灵气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入他的体内。 但有个条件就是,对长空一族的这个封号,必须是众望所归的无双之皇赐给。当初母亲殿下把这个封号给了张夜,现在张夜又还给母亲殿下,这……这不是凌乱了吗? 他本来在天鹅酒店的时候被张大彪的手枪击中,腹部受伤,左肩也子弹击中,骨头也差不多尽碎。 宋子阳在炼油厂又呆了一会,反正训练和纪律,情报等方面都有专人负责,社团运转自如,也没他什么事,所以,他便驱车离开,径直朝着公司而去。 “不,我不喝!”这黑衣人怎么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万一是毒药怎么办? “去哪儿?”司机是一个光头,问道。问完后,就朝着王子豪上下打量。 “商讨个锤子,老子们坚决不走。除非收回命令,否则不走。”有人带头,几万人又开始起哄了。 六点半才吃晚饭,一家人商量了一下年前的安排。这星期完了萧舒夏就放假了,不过杨程义没假期,他还有不少的事得加紧处理。年前照例是要去一趟曲杭买东西,浦海的老师们也应该去看看,不过杨景行实在是反对就算了。 今天晚上所发生的战斗,虽然最后的胜利者是秦风,但被人刺杀的事情却让秦风极为的不爽。 第五三一章 为报恩 白氏米铺的两名伙计见老妪现身,立马双双恭敬行礼拜见,“族长。” 两人明显也有些意外的,显然没想到族长会为这事亲自出手。 不过话又说回来,看刚才那动静,若非族长亲自出手的话,他们这次铁定要失手。 什么族长?褚竞堂三人错愕,略有猜测,难道是? 他们下意识看向远方,那掀起的尘埃还在 这个游戏日的头牌战争回到龙族,在【地中龙国战区】开启。战争的模式是地中龙国攻击台伯龙州。 但如此一来,要继续在这几个国战区进行后续作战,就有些捉襟见肘了,起码要休养两个游戏日的时间。 龙漠轩猛地合上资料夹,头痛的扶额,双手在短短的间穿插着,深呼吸一口气。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再深想。 身边的曲嫣然同时闪身说道:“月,我陪你。”说罢,夫妻二人闪身朝洞外飞去。 两人去了新开的主题宾馆,尝试了宾馆里面提供的一些让人神往的项目,累到之后的两人抱在床上。 他耗费了两年青春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打下来的地盘还需要他去经营,为了格斗大赛的事情,岭南那边都交给刘忠超他们几个打理肯定也很吃力。树大爹,二狗子,苏晓柔,欧阳冰冰,林玲,都在惦念着他呢,没少给他打电话。 酒吧这时候不是旺点,客人稀稀拉拉的很少,不过江昊然却更喜欢,人多的时候,李安妮也就忙了,没时间应付他的瞎扯,人少的时候跟他扯一扯,那也无所谓。 “左手”断了一只手臂,虽然没有感到痛苦,但是毕竟只剩下一只右臂了,他的攻击速度明显慢了很多。 冷靖成再怎么不喜欢她,可是,她也成功地靠自己的实力留在了冷氏集团,更何况,在以后的日子里,冷靖成就算想阻止她和冷焱在一起,他也没有这个权利了。 娜娜出生之后,还做了很多的决定,甚至完全没有问过塞纳君主,都是独自一人的决定,娜娜成为了能量石的载体,未来塞纳的继承人,而横则是要作为端木家的主母嫁给端木海,一切都来得如此突然。 “轻扬师弟,对不住,此前是我何致远目中无人了,多有得罪,还请见谅,抱歉了。”何致远的声音还远远传来道,那语气别提多诚恳了,分明很忌惮风轻扬。 土方敛下眼帘,无声地在脸上绽开一个笑,然后吻了吻她的头发,手扣住她的后脑,像是想要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拥抱她,把她嵌入自己的骨血之间似的。 宗像礼司因为不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光线,不得不又眯了眯眼睛。 然而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柳泉看到他眨了眨眼睛,然后,那双眼睛里的神色变了。 念此,凤嬛即便心有不甘,但她也知道,今天怕是无法活捉白夜了。这么一想,凤嬛心中已萌改变了策略,她的眸底闪烁出隐晦的决绝杀意。 451:结局篇,陷入绝境混着泥土气息的深林里还有未曾消弭的冰雪气息,一行人深入其中,只觉得头顶的大树蔽日将林中与林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散步就散步吧,还要她领路,最后她被他忽悠到不知什么地方被他狠狠占了一顿便宜,这才知道这位皇帝腹黑的毛病又上身了,是要回报她马车上的恶行来着。 \09粗粗算一下这里的尸体最少有一千多具,邱子福可没米子轩那么大的胆子,就听噗通一声直接瘫坐在地上,其他人也没比他好那去,有的直接被吓得掉头就往外跑,还不等米子轩喊住他,外边就传来密集的枪声。 我深呼吸两口,调整好心态后,点燃一支烟,背着两手走进了洗浴中心里面。 纵然再爱,必须放手的时候就得放手,哪怕内心会因此千疮百孔,哪怕余生会就此不得安宁。 她忽然想到前世在城隍庙,在被不明部队团团围住时,他没有弃她而去,而是抓着她想和她一起突围,在发现突围失败后,他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去了子弹,得令她苟活下来。 当然了,普通的宝石可骗不过洛基,所以那颗宝石拥有着心灵宝石一切能力,只不过前提是宝石里面的心灵宝石的能量没有消耗干净。 先是祁暮深出现送玫瑰花,然后又是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求婚接吻。 “不会有事的,我想你妈妈可能太忙,别担心。”落展鹏安慰着。 不是他自贬,而是今天这个功劳,完全是平空落下的,他受之有愧。 往年,每次鹿凡过生日,他都会带苏溪回家,跟父母一起吃个饭。 如果说,原本纯白色的蕾贝卡给人一种正经、纯洁、阳光、柔和、正气十足的感觉的话。 “要不然咱们还是换一家吧。”李斯皱着眉头打量着房间里面的一切。 如今,死灵兽全部消失,灵魂全部回归世界本源的生命长河之中。这对世界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好的结局了。 城外的吕布,不仅有着没人能弄明白究竟高超到什么境地的勇武,思虑也不是一般人可以轻易比较。 这时,场面几乎有些失控,很多人都对灵无极这一做法感到极其不满,当然,这些人里几乎绝大多数都是暗灵社的人。 此话一出,直播间的网友们集体欢呼了起来,不由期待明天的孤舟游荡魔鬼湖的画面。 京城的牙婆嘴里跟灌了喷泉似的,能把人说到天上去,她一个乡下道观的道姑,怎敢越过道录司进宫施为?再说,没那金刚钻不拦瓷器活,她自己几斤几两,心里也门清。宫里都是动辄要命的,她再不敢去的。 这一日,聂无双白天在灵田里干活累得不行,早早便进入了梦乡,他美梦之中,梦到的竟是步烟云盈盈笑容,嘴角不自觉的抽搐着嘿嘿笑了起来。 第五三二章 你个老妖婆 一段从古至今的故事,片刻间便概述了个清楚,没有任何前奏,来得有些突兀。 山风相伴,山下草波如浪。 吴斤两细听细想,听完后忍不住咧嘴嘿嘿了起来。 之前刚到大致城时,他和师春察觉到白启如被逐出家门的事没那么简单后,就讨论过这事,当时就觉得白启如将黄盈盈纳入门有问题。 当时就将黄盈 不愧是身为逃犯还敢进剧组当演员,不怕出现在公众面前的狠人,这人的心理素质是真的强。 这一刻的赵琰,像是完全失了魂一样,右手又像是有了自己的思想,无法自控一般。 曹磊停顿了一下:“初次复苏是在四个月前,我遇到澳洲魔龙,为了逃命爆发出了这种潜能。 杜明淮从床上坐了起来,他那只耳朵因为一直反复感染发炎没能好好恢复已经被彻底切除。 第一步完成了,下一步就是去找苦力了,沈有福第一个目标就是齐浩,因为他离得最近。 可楚烨久经世事,一看情况就不对劲,如果是看望,何必在病床门口大吵大闹? 沈岚心不是傻子,这两人的举动,加上现在说出来的话,明显就是有意。 毕竟,为了避免麻烦,苏家早就把相邻的几座房子都买下来了,别说二十多人,就算再来二十多人,估计也能住下。 “说的跟真的一样,人家动物保护协会已经发表声明了,根本就没有澳洲魔龙。 胡世良缓缓抬起头,这才发现,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朵乌云,好巧不巧,就搁在他们头顶上。 这人叫做徐世英,新朝建立后被封为一字并肩王护国大军师,乃是朝阳山阴阳宗的修士。 一些大族,则是渡歌,梅丽莎,艾尔微出面单独谈判。包括狼族,猫族,鱼人族,鹰族等等。 莫凡双目微眯,要不是七天十分肯定的告诉他,眼前这个绝对是个掠夺者,他必定会怀疑眼前这是第三个尸魂,为的就是引他上钩。 第四轮点球,蓝队也派出了一位学生球员。在扑救这次点球之前,肖遥再次跳起了干扰主罚球员的“面条舞”。 只是如果有了天团,像‘梨花众’这样的极端派粉丝团会更多,没有一个够硬的保护膜,芦花村岂不成了堕落城分支? 他把刚才的经历一五一十说了一遍,说完后大家面面相觑,表情各不相同。 温云岚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红唇和酒液轻轻接触,仿佛红宝石与玫瑰花。 赵瑞等四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孙婷婷早就结束了白天的练习回来了。除了惯常缺席的周志浩外,年轻人影视公司的六位股东又一次在肖遥的住处聚齐了。 “不介意。”肖遥摆手。这么一个全国知名的节目,提供的盒饭再简陋也简陋不到哪儿去。 张楠也是大感不妙,立即狠狠的瞪了那男子一眼,那男子心领神会,立即明白了张楠的意思,顿时苦笑了一下,用手狠狠在自己的嘴巴上面扇了一下。 君不见杨越、岳建荣他们花甲之年,仍旧就不得其门,困守在内劲武者境界吗? 兴奋的跳上三轮车,理也不理会从楼上下来的一个老头儿问他是不是修水管的,便是驮着夏亦回去锣响街。 走狗、鹰犬、爪牙……这是一辈子都甩不脱的污名,哪怕位极人臣,都免不了要被明讽暗骂,甚至被人编成歌谣在市井传唱,改个朝代换个名字就堂而皇之地在茶楼里说话本。 林峰淡淡道:“现在还在嘴硬?没关系,等我将你们渡化之后,你们就会乖乖听话了。”他一点都不在乎这两大老祖现在的话语。 “住手?你做梦去吧。”罗辰默语,猛一吸气,鱼龙掌崔然爆发。鱼龙摆尾,撩起一大片风声。咔嚓一声,大片大片的空间屏障碎裂,一个足有一丈大的空间之洞出现在他面前。 张楠一听这话,即便是榆木脑袋,那也明白了,这梦蝶儿是对自己暗许芳心了。 对面,李花容自然是见到刚刚那对情侣过去,不过胖子依葫芦画瓢显得有些笨拙,忍不住抿嘴轻笑了一下。 他当然不是查到了老和尚的身份之后,便一厢情愿地觉得这人肯定知道传国玉玺的下落,自然是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个陈朝后裔。 梅凤转头看着威风凛凛的林峰,眼神的情绪无比的复杂,宛如打翻了调料瓶,什么滋味都涌上心头。 但高空上,像是忽有大手拨弄,将明月掩去半块,顿时昏暗不少。 “晓璇,我们在隔壁的艾莉森,你待会过来好不好,到了给我电话。”苏婉玉说。 诚然,每次清悠都轻描淡写地混过去,前辈的口舌很机敏,反讽的时候连爱璃有时候都接不住呢。 他如今身体比最初强化了太多,内气也相当充盈。身上也各种武器道具防具应有尽有,可就这样,还是防不胜防,差点被阴。 不过,因上次在邙山时,是宋季第一时间发现他们两人,这也相当于是救了他们。 消息还没有完全传到京城,普通百姓不知道,但是这几个都知道。 突然之间,有人走进店内询问哪位师傅的手艺最为高超,紧接着便毫无征兆地被带到了此处。 媚媚顿时心领神会,高高跃起,右脚在陈浩南双手间一踩,借力如炮弹般飞向了原青男。 双积分政策,是国家的决心,主动砍掉燃油车的一臂,就为了发展新能源。 爱璃发现了宁宁的情绪异常,并且,她总是有意无意往清悠那边看,目光里带着幽怨。 而且不仅是他们天家有人进入,同样地,还有其他人进入,当然可以出来的也有,可能是收获颇丰啦,要不然怎么会放弃回来呢? 袭击的时候依然是信号被干扰,周围的监控系统也被破坏,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他们还是提前想好了办法。 身为至尊境强者,那一个之前不是一方巨头的存在,所以因为天煞阴毒的关系,尊楚炎为主上二十年时间。 在无数双惊恐的目不注视下,一道恐怖无比,蕴含着滔天之威的雷电之势,在云海中不断凝聚起来。 而那两块秘制臭豆腐正好在最上方,显得特别的显眼,玉帝和王母一眼就看到了。 第五三三章 青丘老祖的侍女 极火宗一伙,突然就下了神山,突然就来到了朱琅阁。 行事直接且强硬,直接让人公然将朱琅阁给围了,所有进出朱琅阁的人必须接受极火宗的盘查。 老板娘殷许自然是被惊动了,匆匆下楼,挡在了大门口的裘贲身前,怒脸含笑,尽量保持客气道:“哪来的豪客,竟敢直接围了我朱琅阁,莫非是王庭的人马?” “ “我将死,但你也废了,今后只怕连一个武徒都算不上了。”秦圣泽大吼,这是他最后的心理安慰了。 程锋口中大声喊道,好似对封剑则的死愧疚无比一般,这一幕落在那些凌霄剑宗弟子的眼中,几乎所有人都为程锋竖起大拇指。 李恒轩心中越加好奇,圣武帝到底要干什么。似乎一直在帮自己,但却一直都不出现。 叶凡神色非常冷峻,这让桑垣感觉到自己可能要大难临头,在她感觉到害怕的同时,也在想自己如何应付眼前的困窘。 郁闷的收起架势看向黑暗树灵,这只家伙明显因为她刚才摔了下巨熊又懵了吧,不过意外的没有那么怕她了? 毕竟一个是武皇一个是武圣,李恒轩修炼真龙霸世诀是圣级功法。秦圣泽同样修炼圣级功法,在玄气的厚度和深度上都要远超李恒轩。 看着老师们维持秩序,塞莉亚就被老师拖走了,当然是她家流氓老师卡罗。 而久卧于病榻的新皇,只维持了短短不到两年的性命,连个子嗣都未能留下,便病故于宫中。 此时,已经有不少心思活络的大佬,准备过来打招呼,这些老狐狸在商场上摸爬打滚几十年,各各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艾薇拉坐着地上,抬头眸子有些茫然,歪着脑袋有些疑惑的看着塞莉亚,除多丽丝外她还没有接触过其他人,因此除了背后的翅膀扇了扇外,她什么都没有做。 可是这个时候秦俊熙的耳朵可是非常的贼的,听到乔馨说出的那个字,他马上就停下了脚步不在往门口走一步了。 柳拓意识到是发动总反攻的时候到了,靠着这个咕咚石毕其功于一役。 叛神者是最为积极想要推翻神庭的一众人,像徐海臣凌震这种遣神众后裔,在神庭的追杀下隐忍藏匿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今天,眼看着集结了几大世家的势力,有机会一举将神庭掀翻,完成前辈夙愿,达到毕生追求。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装了,你们几个,这次给我一锅端了!”他狞笑着。 三瀑庙是176代包修普洱的传承,勿虚跟了魏贤就必须切断与普洱派的关系,他以后就是魏派的传承了。但勿虚在感情上也不能就此割舍掉三瀑庙,他必须培养出新一代三瀑庙的庙主,所以,就请魏贤暂时照顾一下三瀑庙。 然而当这些人刚有这个动作的时候,清浦叶就做出了反应,新月发出清冷的月光形成一道圆,将她全身保护住了,子弹砰砰的打在上面,只不过出现一点裂痕,当月光再次闪过的时候,这道屏障又恢复了原样。 但饶是如此,在击杀暗无涯后,他已经耗空了全身力量,不论是玄气还是剑意都消耗一空,其身体内部更是受到了严重反噬,最后乃是养了一个月的伤,也缓缓好转过来。 玉兰清虽说刁蛮泼辣但也是冰雪聪明,领着帝会方巨象等人有趁势袭杀了过去,了结了这十几位海族鲛人的性命。 第五三四章 无央宫 “确定没有漏查的?” 回到城卫内廷的娄秀,立刻招了手下图必成来问话。 师春和吴斤两居然不在朱琅阁,外围的人手没看到二人出来,连朱琅阁里的内线也没看到,本就蹊跷。 二人秘密离开朱琅阁,不会只为了在城里换个地方藏身,十有八九是出了城的。 而四个城门口,他已经下令管控,那两个家伙逃 想到这里,许夜便立即折返进了墓坑里,用那被掀掉在地上的棺材板遮挡住身体藏了起来,准备伺机而动。 白洛柠脸上没有过多地表情,点点头,将目光看向了那两名警察身上。 虽然白洛柠如今成了白氏最高的董事,但白烟烟手里那百分之30的股权,仍旧具有说话的权利。 现在陆北寒指定在看她的表演,要是陆北寒听到了,估计会跟她生气。 这道声音,有着与她此刻狰狞的外表极不相符的慈爱,还有一股怜惜之意。 “那行,你自己先泡着,为师去弄些饭菜。”徐舜倾说着便就转身走了出去。 身份上是海特的团长,但未来团队的走向似乎都是由身为副团长的比摩决定。 确实如同三代刚刚所说的那样,即使这个计划失败,也必须要让服部正成看到木叶的诚意,减少对木叶的敌意,以及不能够让服部正成被其他忍村拉拢过去。 而且最让人恐惧的是他的双手十指,乌黑色的双掌之上满是尸斑,十指指甲比他的手指都长。 “没什么,是我眼花了。”季衍舟垂眸,不着痕迹地侧身将沈羽澜的视线挡了挡。 几乎每个看到贺郑的武者心中都是冒出这么个念头,原本之前还在过招试探乃至拼杀的人,手上的动作却是不约而同的放慢。那些距离贺郑较近的人,身子不由的向着远离贺郑的方向移去。 听到鬼面这句话的时候,三柱神心头顿时泛起了不太好的感觉。 lz属于真正的纯粹的新人战队,就算锐雯大神在中国战区成名已久,他仍然是电竞新人,因为职业与非职业的一字之差,改变的却天差地别。 近林城主城的撤退是及时了,但在听了瑞迪的解释之后,顺林城与逆林城的撤退,就让良平与刘玄感到了担忧,不知道那两个城镇,撤退的及不及时。 只见那人的手指轻轻往前一推,就见手中之骑枪从尖端开始迸起裂缝,寸寸碎裂。 “很好,那古树就由你带上吧,等到了地方再给我。”鹿柴随意的摆了摆手,命令一般的说道。 未等断愁反应过来,身旁醉道人已是瞬息而动,一剑裂空,镇妖剑戾气冲天。 林煌没想到,自己刚刚的一些思索,引起了齐木雄的共鸣,让他释放了比之前晋升圣火境的时候,更多的记忆内容,几乎帝宫境之下的所有内容都对林煌开放了权限。 就这么一句话,三位星厨对于接下来有可能被淘汰的人,已经很清楚了。 听着听着,大家甚至会忍不住会心一笑,他们可能是想到了跟另一半在一起的时光吧。 这话一出,梦星还没说话,后面的大白冷哼了一声,刚想说话,却被梦星制止。 苏易大致将自己离开青阳镇所经历的一些事说了几句,便说了将苏家一部分的支族迁到白云镇的想法。 向腾松老祖瞳孔一缩,脚下连点,手中短剑不断的挥动,抵挡着那袭来的剑光,向腾松老祖的实力虽然不弱,可面对这轩辕少皇留下的武技,却是显得有些不够看。 第五三五章 开始合作 言归正传,话有开头。 就这么一段开头,便令刚站起的白启如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盯向奶奶的眼神中透着惊疑。 “也正是拿到了魔书的魔祖横征暴统,欲强控诸界,金战才不得不决定与之一拼。 在做出这个决定前,不知金战是不是预感到了自己不是魔祖的对手,事先做出了后事安排。 我们祖上白虎,也是 吴爱国刚刚只是怀疑郑师傅有问题,现在听到吴平山提起特种钢材和政审,吴爱国更加确定这位赵师傅有问题。 想到先前一夏对自己也是这么一副冰冷冷的态度,那种抽同感再一次席卷而来,没有了理智的束缚,那种被情感控制的冲动就好像是冲闸而出来的洪水,来势汹汹。 言若梦又是唐禹川心尖上的人,便让陆渺着手对付言若梦,太后全力支持。 这也能行?言若梦在心里震惊完决定,下次遇到这种客人也告诉他们那是葡萄酒好了。 在这种极端的舍弃与获得之下,杨震天以一种全新的视觉重新掌控了他周身三米范围的控制权。 所有座位都按照座位表坐满了,学校的生活老师会照顾你的用餐,所以一定要按时吃饭。 奥斯本企业对于自己的大本营经营的显然非常用心,在数个重要位置的管道口都安装了行动监控器,只要监测区域有微微的震动就会立刻报警。 就当几人一筹莫展时,柳子桑放在一旁的老树忽然发出一股清新宜人的淡淡异香。 他将所有药材都准备完毕,分门别类的放好之后,将自己的左手放入魔法坩埚的燃烧室,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呼唤自己昨晚刚掌握的奇特魔火。 震惊之余,整个现场一片寂静,虚阳老道等人都在暗自衡量彼此之间的实力。 “喂喂喂!你们两兄弟怎么说活呢,我毕竟在真正的战场上出生入死过,身板怎么都比陈飞强吧!”被这样鄙视王虎就有点意见了。 大概是里边的人已经听出了那股子夹在敲门声里的垂死挣扎的味道了吧。 “哼哼!消息……这消息就是用来泄漏的,不止是我们,其他三家这几天里面,也突然有类似的消息出现,看来大家是想到一起去了。”叶家老族长却诡异一笑,丝毫不担心的说道。 当天都没有人过来打扰,第二天叶浩起床之后,发现李青海和英雄也都起来的,正在餐厅等着他,看来这两人比自己都还要着急。 魔导信息网络终端,是当今时代应用最广泛的信息传输和搜索介质,同样也是泛娱乐的关键载体。 开元时期的大唐何等繁盛,为什么到了今日,大唐的皇帝还是那个皇帝,曾经的盛世却已经远去?问题到底出在了什么地方?为什么好好的盛世就没保持得了几年就一天一天的堕落下去了呢? 经过今晚这么一闹,别说是人妖两族的普通存在了,就是双方的这些三变境老祖,也是感觉有些心力交瘁,再也没有开战的意思。 妮萨嫌它们碍事,索性统统都扯了下来,只剩下紧身的黑色棉质里衬,还有嘴上咬着的一支弩箭。没有了太多的束缚,修长高挑、玲珑有致、曲线夸张的身形完全暴露在林间,可惜却无人能见。 总之,尽量保证所有人都要用过他泾阳侯府的厕所,这才是李飞最主要的目的。 第五三六章 绝非巧合 原来还有这么回事。 吴斤两慢慢哦了声后,又继续问道:“那姥姥知不知道炼制却死香的方法?” 启姥姥倒是微微颔首,“知道。凤族臣服金战时,这炼制秘法自然无法瞒着金战,金战也尝试炼制过,我祖上在旁打的下手。” 吴斤两:“那姥姥可有办法炼制?” 启姥姥叹道:“难道老身说的还不清楚吗? 因为君无邪的戒灵比较特殊,燕不归没有给君无邪寻常的修炼的指导,而是让她每日守在荷花池边,陪伴正在疗养的苍御雪莲。 在场,除了天然呆的希尔外,另外的三人竟都产生了差不多的想法。 哪怕时腐烂了,也只是在这里化成光雨,而没有腐臭味,在这里让人感应到了一股纯净之力。 只有十五厘米以上长度的金角仙才可以留下,长度不足十五厘米的,必须重新放回。每年的这个时候,灵植协会就会派人来查,防止有人将不足长度的金角仙钓走。 幻雾酒坊四楼,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内,华天和清儿正在这里计划着接下来的行程。按照华天的意思,在这里等到幻雾海开海后,就直接前往玲珑岛,去求见玲珑仙子。 冰痕谷此时尚未迎来第一波兽潮的攻击,华天等人被分派到了一处峡谷驻守。峡谷不大,两侧的山崖只有十丈高,中间却有将近二十丈的缓坡。 这一次域外蛮荒对决,无数人都关注,莫说身在蛮荒界的强者,就连域外的各大道界也派出了道界内的精英天骄,却出现这样的结局,后果可想而知。 在城中最中央的军营中坐着整整齐齐的人,他们的模样不像中原人那般皮肤细腻,而是略显粗糙,脸上毛孔粗大,都是想开鼻孔吸着凉爽的空气。 “住嘴,你这个从乡下来的家畜,现在还不明白自己身为玩具的身份吗?那就让我来,先给你长点记性。”又是一声‘啪’响,长鞭就打在了少年的身上。 “而那些为了找到邪帝陵寝的人们,则背负着骂名,死后也不得安息,他们被凌迟处死,灵魂被彻底打散,他们的家人,也因此事被诛连,无一幸免。”乔楚说着忽然笑了出来,他笑出了眼泪,看着君无邪。 走出酒店,江陵直接打车回去了,今晚的事没有干扰他的情绪,反正也吃了顿好的,算是加餐了。 天牛哥在这一代嚣张惯了,因为有太阳商会作为依靠,他们出口的商贸做得很好。简单的说,这一代的商人,都要给他们面子。 当父母真的离了婚,霍城心里又升起了很多复杂的情绪,真的是五味杂陈。 铁骑边打边游走,没多久,就把镇守在原地的千万守卫军引开了。 飞仙山的成员们对千影的消失感到疑惑,但是外界各大势力得知这一幕,却是吓得毛骨悚然。 汉子还想继续讲下去,但是许三生却不想听了,他想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这个结论得到大家的一致赞同,冈部伦太郎提出,宝可梦世界有着绿毛虫进化为裂空座的传说,而裂空座属于神兽,未发现蛋组,无法生蛋,它们的来源值得深思,也许绿毛虫进化为裂空座并不仅仅只是传说。 古凝跟顾清衍早就坐在餐桌边开始吃早餐了,就连一直闷在屋里的兰芷都坐在桌边吃早餐。 明明张牧是想救南宫倾城,她却一副张牧要将南宫倾城,往万丈深渊推的架势。 第五三七章 娶你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尽管面对光影斑驳而来的夕阳,西皇眸中还是透出了低沉下来的阴霾。 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人。 胡公献赶紧上前带路,一直带到了盘山路旁的一辆马车旁,亲自揭开帘子迎了人上车。 车夫缰绳一抖,驾车顺路而上…… 天台廊阁内的殷许正拿着子母符与师春联系,联系的间隙侍弄身 泰山山背一侧,正是打得热火朝天的一片,而泰山前侧的泰山少林寺却已是渐渐消停了下来。 也就那个捷豹,在陆军指挥学院被他教训了之后,能对他有点好感,再就是眼前的迅鹰,其余那几人,林枫怎么就不相信他们能有什么好屁呢? “叶凡就藏身在那里面养伤,你们要是能打破结界,就请便吧。”蔡君房低声说道。 这道眼神真实得,就像是真的还活着的怪物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一样。 不过,这凶猫显然低估了张神通想要打杀它的决心,为儿子今后安宁生活做铺路。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事到如今,既然大伙儿齐心协力逃了出来,也该是给大伙儿补充体力的时候了。 “对了,孙天我想请教你一件事。”芷晴有些难为情的看着孙天。 虽说他也只是穿着普通的晋兵条纹服饰,但他绝对不是晋兵,秦广以其在军中敏锐洞察力。 “你们两个没事了吧,刚才多亏梦瑜的那一箭了,不然那巨虫我还真不一定解决的掉!”宁三缺向两人打着招呼。 “你们也不用谦虚,能够达到这个境界,有几个没有好运的加持?好了,不说这些客套话了,说吧,你们来找我,是不是为了那株九幽玄风草?”盗圣直接开门见山的对着楚烨他们三个问道。 “没关系。”楚烨笑着说到,来到时候,楚烨也了解了一下佣兵团,在佣兵团之中,从高到底分为天地玄黄这四个等级,每一个等级的佣兵团都是要达到一定标准才可以的。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评价这段婚姻,落嫣和伊凡依旧甜甜蜜蜜过他们自己的生活。 凭心而论,能多救一个是一个,想所有人皆大欢喜,是痴人说梦了。 进门后燕棠便将戚缭缭抱到了床上,他虽只喝了半杯,但酒兴也很够了。 但因为苏慎慈说起一路上的轶事,对她赞不绝口,便也有了期待之心。 洛蔷薇第二天醒了个大早,穿着睡衣就偷偷摸摸跑到房间门口偷听,结果门忽然被打开,她猝不及防直接跌了进去。 王导乐开了花,一周那是保守估计,以楚焱一条就过的速度,估计拍个四天也就差不多了,剩下的三天可以拍些宣传片什么的,足够了。 楚焱摆手:“不用,我自己打车就行,现在就要走,早饭在厨房,你吃过再去上班。”楚焱说完就拿着包和资料走了,像一阵风般。 一场激烈入骨的欢愉,思甜无法抵抗,最终被弄得再度丢盔弃甲。 带着这样的想法,自己主动被“放逐”到卧室的王威廉拿着电脑开始了时隔许久的作曲工作。 相对于索尔与雅娜来说,这个孩子的条件实在太好,不但体内的血脉浓度极强,一出生就将体内的诅咒压制,更是在诅咒还没成长时就碰上了阿帝尔。 在阿帝尔将精神领域扩散到整座王都时,在王都的某座广场上,一个穿着灰衣的老精灵若有所觉,缓缓抬起了头。 第五三八章 抓捕 神山这边,去一趟大致城很简单。 只是如今的大致城外,已不能用荒凉来形容,从空中看,浩瀚草原上秃了一大块。 大致城周围已无法正常步行,找不到了路,全部是厚厚的粉尘,轻易能把人给埋了,一刮风立马灰茫茫,一旦下雨,后果更不敢想象,有些水脉冲刷的地方已经是如同沼泽。 大致城外存在的一些营生 那位老妈子说了一声谢谢皇太后,便起身给慈安把门帘子给掀起来,将慈安迎进暗房去了。 在听完冬日娜对那个男孩儿说出一番决绝的话后,凌阳深深地明白,自己被冬日娜当成道具男友坑了。 律昊天的吩咐,顿时让华谦和孟宇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来了!给苏影湄准备这些?那是不是说,之前律昊天说的要和苏影湄玩的那个游戏,即将开始呢? 苏影湄口中一边兴奋的念道,一边在房间里面走动着。她的语气,带着禅音,一点一点,将那诗中的痴,念,全都讲述的那般淋漓尽致。然而,律昊天的眼神,就锁定在苏影湄的身上,跟着她的一步一步,在房间里面转动着。 “筱汐,你和墨琛回来住吧,墨琛毒瘾发作,我们也好帮帮忙。”安晨曦提议。 “哀家只是突然想起先帝,想当年先帝在位之时也希望能整顿腐败,让大清百姓可以丰衣足食,只可惜先帝早逝,出师未捷身先死,以后的朝廷恐怕就要靠你们这些正义之士了。 楚婉仪刚刚醒了过来,只觉得浑身发软,提不起来一点力气。眼前一阵微微的模糊过后,映入眼帘的,就是凌阳关切的脸颊。 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反对你的提议,不让其他考古人员介入后续的探索及清理行动!我之前就曾说过,这种级别的探索行动,我只信任自己和手下的公司员工。 安然穿越黑暗禁域,前方赫然可见一片无边无际的山林,自遭遇黄泉之后,他们终于再次见到了久违的绿色植被。 清风拂过,碧海荡漾,朵朵金莲绽放,浓郁的生机,让人疑似来到了开天辟地的初始时代,竟有混沌气息迷蒙。 因为当同盟进入兰纳尔后,不仅没有迎来欢呼,反而是冷漠与敌视。 他抽出了插在杯子里面的吸管,放到手中把玩着,心思却慢慢的沉了下去。 孙思道头也不回,声音异常的冰冷:“乡民们拜神祈福,无论是求财运还是求姻缘,亦或是求子嗣,都是建立在身体健康,无病无灾的基础上。 本来江珊还说不让夏成蹊刻意找她尬聊,结果没想到两人一路之上话就没停过,而且还聊得特别开心,只有江成全程黑个脸,感觉尊严被掏空。 孙思道定睛一看,大牛二雷等人手持兵器站在商铺外面,而跟他们对持的人站在门内。 走到他门前,她深吸一口气,将衣襟往下拉了拉,露出光洁的胳膊,随后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踏进那间满是诡异气息的屋子里。 当初将一阶宝物亡灵护身符、二阶赤龙剑拿下,他绝对是占尽了便宜。 卢平都在考虑着要不要干脆显示出鱼人形态,以超凡者的面貌重新注册一个水晶宫居民身份了。 看来这就是原因了……楚子学和其他的不死者,本质上就不同,其他不死者都是“不死人类”,而楚子学和祝玫这种,更准确的叫法应该是“不死超凡”或者“不死基因改造人”。 第五三九章 我招 褚竞堂三人肯定是看不懂他抠砖行为的。 劳长泰问:“你干嘛?” 吴斤两不回话,也懒得解释,现在哪是什么细细解释的时候,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 他是多精明的人呐,也许用精明来形容不合适,反正是有相当危险察觉能力的,眼前什么情况他都没弄清,就立马意识到了有危险在逼近,被启姥姥扣下的时候都没 “你们要是觉得不自在的话,我让她们下去好了。”沈希萌扬了手,示意她们退下。 秦宁几人却是低头笑个不停,只让李老道气急败坏,面红耳赤,只恨不得拉着他们去七号公馆,证明一下自己的强大。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白色的拐杖一下子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接着眼前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慢慢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仙舰上还有七名古人族的大帝,都是第三境的天命强者,正是仙古七仙,这一次他们全部出动了。 这个戴秋测试失去了我们的威慑,随即钻了出去,就将那个通风口从外面拉起来,锁住了。 张正宵手中长剑迅速格挡,只尽数化解其攻势之后,其身形如游龙,迅速逼近。 不过她知道,试炼结束以后,想要一次性收集到这么多的轮回神液几乎不太可能了。 苍老风尘的脸,龌龊浑浊的目光,不怀好意猥琐油腻的表情……哪一点都让邱青青浑身不自在。 他可是他拿命赚来的钱,就等着给鬼婆娘补办婚礼的,让他把钱拿出来,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所有照片和视频播放完毕,顾茂林、何美秀、顾应辰和颜苏从左边登台、沈父沈母和沈奈川、慕杨柳从右边登台,四位新人从舞台中心缓缓升上台,阖家站在台上,齐齐亮相。 外面没了声音,又过了一会儿,萧怜一晃一晕,跌落在地上,眼前便是灯火通明。 还是陆成甫、虞堇洲提醒几个这不是店里的菜而是刚才自家嫂子带来的食盒。 陈倩自然是喋喋不休的问个不停,李娟子只好把她知道的都告诉来陈倩。 迟殊颜下意识走到对方男人面前,先主动介绍自己,而后伸出手同对方握手,杨明伟一愣,意外自己有这个艳福。 胜楚衣再次将企图逃跑的萧怜扑倒在怀中,面上原本醉人心魄的笑,便忽然凝固,之后消失。 顾轩瑾却被这一笑,那万般风情迷了眼,痴痴的靠了上去,笑道“美人,陪爷浪迹天涯去吧。”心骤然一跳,眼里一闪而过抹坚定。 此时的大乾、甚至南方的刘宋也并非没有羊毛纺织品,不过羊毛纺织品基本上都用作毛毯、盖被,工艺很粗糙,若是缝制衣裳穿在身上会有针刺感,很不舒服。 除了种植麦子和大豆之外,黄树家还种植了粟米和黍米,这两种农作物都是黄河流域的主要农作物之一,都比较耐干旱,而且不宜接连种植,容易长野生种、病虫害。 李桑榆心不在焉同宋忠生说完话转身就走,走的时候她还心有余悸走三步回头瞧一眼,就怕那刀突然什么时候掉在她头上。 等到入夜时分,下了值,宗爱拿着出入宫禁的腰牌带上两个心腹太监乘坐马车走侧门离开了皇宫,半个时辰之后来到了兴隆客栈。 这时候,那一字眉男子与双子大帝交手了,两人相互对殴打,打的惊天动地,一拳一式,空间破碎开,久久不能愈合。 脸蛋煞白煞白,加上她本身体重不够,感觉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能好好的执行编剧的剧本,把剧本的优点演绎出来,那就听好了。 二阶凶兽肉可是好东西,里面的能量不比下品灵石差多少,尤其是对于练气期修士来说,更是提升修为的宝物。 刘尊志听着不远处不断传来的惨叫声,再看着对面的姜福生,他知道,要是不拿下姜福生,他根本就冲不进去。 「你还说!」吟风皱眉,虽然不想承认,但马梅说的也不无道理。 “李兄,我拦住他们,你趁机逃跑!”刘启宇传音道,由于李庄刚出关就来找安高宗的麻烦,没有来得及了解,所以他也不清楚李庄的变化,只当成后者还是神魂境修士。 这边喝彩还没落下,老石已纵身飞起,从背后掏出自己的长刀,但听唰唰几声,两棵碗口粗的大树已经被他拦腰砍成了数段,齐刷刷落在地上,半点渣滓都没有。 而刘叶虽然只有两家,可是足足有七位筑基期修士,要不然被张家筑基期修士自杀式带走一位,估计现在双方早就打开了。 “只是为什么我们那么久还没有见到叶青?那家伙去哪了?”李庄可一直都没忘记过这事。 拳无两致,一出一收便是汗液飞溅,步似生根,不进不退,压下即是半天不倒。 沈诗酒看的目不转睛,秦芸怎么换台,只能是硬着头皮继续看下去,煎熬了好一会儿,终于算是过了那段修罗场的剧情,然而就在这时,秦芸又突然想到……连这电视都是顾清瑶让人送来的。 仔细想想,许忆妃前世给自家提供帮助时,才刚签了网红公司没多久,手上肯定是没多少钱的,结果竟然能给出十万。 可见,林思聪这位富公子,对于琴素音的迷恋,疯狂到了什么程度。 更别说胸肌和背肌之类,经过有计划的锻炼,已经足够坚实有力。 这会的洛叶已经顾不上下班了,直直的看向总裁办公室,脸上出现可疑的红晕。 许多人听“国产崛起”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但等了这么多年也没真看见。 第五四一章 有个小忙 匆匆回到神山的江游儿,直奔北山中枢,于二楼拜见荒夜后,紧急禀报道:“大致城那边,连书馆的人一起给抓了,一个不落,包括我们安插在里面打杂的。” 荒夜想了想,倒也没太在意,“无妨,她一打杂的,身世背景准备的清楚明白,经得起查,不会有什么问题。” 紧接着话锋一转,“那个印天录招了没有?” 宴会进入了正题,负责宴会相关事宜的加列奥出现在宴会大厅口,他胖乎乎的脸蛋上挂着不卑不亢的笑容,只来得及跟凌峰招呼一声,随即投入到了接待工作中去。 “好的。我记得了。”韩俊说道:“你们记下酒店的电话,咱那边邮局下班早,我尽量每天下午2点打手回来一趟。要是公司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找我,怕不方便的话。就找找三妖夫让他抽个翻泽过来。 “那么,就让我们行动起来吧。先偷袭,偷袭之后,强攻!”格雷尔赞同的说道。 随后,在一阵吵吵嚷嚷的喧哗中,正在被窝里睡觉的六家家主被军士们粗鲁地带走了,走的时候身上仅穿着睡衣。 他一边恶狠狠地说话,一边冲何祗偷偷眨着眼睛,何祗此时也在环顾左右,见酒楼外吃摊上一人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悄悄望向这边,而是做出专心吃饭的样子来,知道这定然是一名细作,只是不知道这名细作是谁派出的。 “越王处,徐公子又如何交等呢?”沈落雁看了不看一眼那个气得脸色阵青阵白的念颂净,如此笑间道。 因此,若是她为了助谭纵一臂之力而与蒋五交往过密,说不得就得惹来许多风言风语,徒然让谭纵陷入热议之中。 燃灯心中一寒,头皮发麻,前几日准提来的时候,还说希望他能带着玄门中人一起去佛教,日后也好有个照应。 右手挥斩的天空,紫色的电芒撕裂,紧随其后,形成一个紫色的不死电印。 这天通天脚步发虚走了出来,他都不记得,第几次被原始教导了。从原始研究完教义出来后,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多宝被他派了出去,他那三千记名弟子却是没有人管理,龟灵,金灵,无当也在闭关。他就开始痛苦的生涯。 这对一个初创的投资公司,也够用,毕竟一切都还未开张,他联系的人,猎头公司给他发来七八个资料。 南一点头。看着青玥,以为她要立刻去皇宫营救主上,刚想开口分析利弊,却没想到王妃先行开口说道。 “你他娘的知不知道跟谁在说话?”年轻人顿时恼了,是个练家子,握拳时指节传来清脆的响声。 整个谈判的过程,邱然然都非常霸气,只要是陈志远提出的意见,她都不会同意。还是按照之前盛谦明准备的合约来。 她偷瞄了一眼颜烟雨,发现颜烟雨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那天颜烟雨已经帮叶岚报仇了,可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至于苗疆,还不是她现在能够抗衡的。所以,她还需要变强!还有母亲和父亲的事情。 孟殷红很冷静,她清楚那意味什么,不少新人能投怀入抱,去巴结娄经理,但她却打心里觉得恶心。 整个房间里乱糟糟的,几乎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唯一能听懂的,就是在喊于达。 “你想好你垂死挣扎的样子了吗?”庄卿燕的声音极具魅惑,甜甜的嗓音中夹杂着一丝沙哑,诱惑却不油腻。 第五四二章 若君 “父亲,没事吧?” 见到东闻殊从城主府出来,几个儿女拥了上去打量询问。 东闻殊看了眼铺子里的打杂妇人,摇了摇头道:“没事,回吧。” 遭遇一场惊险的一家子就此下山。 回到书馆门口时,又被左邻右舍的街坊给围住,都在叽叽喳喳地询问怎么回事。 有些事情东家人也不想多提,都说没事 她喜欢这样的艺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该如何的去争取,不像有些艺人,清高的不得了,从来不知道自己主动。 可就在这时,一片刺眼的车头灯扫来。将阴暗的街面,一瞬间照得通明。 徐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跟对方说这些话也白说,因为对方的一切都是刘晶华安排的,像对方这种刚出道没几年的娱乐圈新人,许多事情都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 此时秦风皱了皱眉头,拿起十殿阎罗准备开火,想了想又放了下来。 同样,今天的唐泽说了这辈子最多的谎话,感觉自己的谎言越来越大了。 闻言,那男人眼神一闪,却没做多留,赶紧发动汽车,匆忙从院外离开。 就连归元剑仙的亲传弟子归云,也只能一万年进入绝天渊一次,帮助归元剑仙淬炼剑身。 公园就位于雅鲁藏布江的沉积平原上,原本的占地大约在430平方公里,不过后来在天竺国人的不断扩充之下已经达到了接近九百平方千米。 另一方面,就是表现出足够的善意,只有这样才能让三只雌狮放松警惕。 就在众人来到红莲道馆门口时,突然一个戴着墨镜的黄毛老头挡在了众人的面前,自顾自地提出了一个谜语。 不管紫萝看见的是有人拿的还是没人拿的,都能轻轻松松拿到手。 同时,其余人也是敢怒不敢言,纷纷转过头去,不再关注,也不敢再关注。 密斯特尔丁和帕蒂正在城外做迎战的准备,要对付奥德那样的强者,正面硬拼是没有胜算的,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应对措施。 谢凝本来还想死守着不退,却没有想到秦婠的力气那般大,她直接就被推得踉跄,差点儿摔在地上。 因此,修炼者至少拥有圣道三境的实力后,才会去修炼帝级神通。 如果他想在这乔府呆下去的话,一定要回得天衣无缝才是。总不能说自己提穿越的,也不能说为了追求两乔吧?那可是电视喜剧干的事。那么得想一个最为合适的身份才行。 逗比青年听到这话,突然激动起来:“你是帝国皇家学院的学生? 生老病死无可避免,宝可梦比人类的寿命稍长,但也分蛋组,其中一些怪兽组宝可梦是寿命较短的。 这就好比是一个正在熟睡的人类,突然被开水泼醒,醒来的时候必然会非常痛苦,且暴跳如雷,更何况一头本就凶残成性的纯血龙类呢。 顾沉风又不是第一天做生意,他要长久留住她,自然不会给她机会飞得太高。 察觉到顾沉风眼底汹涌的情绪,徐晚妍知道自己这步棋走错了,想离开他的怀抱,反被他牢牢控住。 黄沙之上只剩尸身被掩盖的妖兽们以及损坏的法器,除此之外,完全看不出这里经历过一场关乎存亡的生死之战。 有那么一瞬间,徐晚妍感到自己被珍重,不仅仅是尊重她这么简单,沈时信如果不是装的,她承认自己很心动。 第五四三章 表舅面子大 “告诉高和,不会浪费两根木材,合作继续…” 朱琅阁,晚风吹的天台上,殷许拿着信反复看了又看,嘀咕了又嘀咕。 有人送信来,让她转话给高和,她能看懂,不过这信中内容着实有些云里雾里,两根木材是什么意思? 还有一点是明显的,写这封信的人显然不知道王平才是正主。 一旁送信来的田深也是 “你放心吧,我知道。”洛裳在心底多留了一个心眼,不管苏诗是不是老爷子故意安排在他们身边的人,她都不会掉以轻心。 这个时候这个勾魂使倒不是这般歇斯底里,而是眼睛死死望着方戟。 不过陈菁菁只选了十五人,知县那边也是宁缺毋滥,认为十五人不多不少,然后安排人送这十五人上路。 “那行,谁参加说一声,大家商量一下表演的曲目和各自使用的乐器。我就负责插花,在边上给你们当陪衬。”红狐道。 然后他又看向苍龙浑身的鳞片,因为已经死亡的原因,苍龙的鳞片保持着极为放松姿态,纷纷都张开,露出鳞甲之下的皮层。 但,汪萌萌不一样,她是天空中那轮炙热的骄阳,散发着温暖的明亮。她永远不知道深渊的痛楚,他们,也愿她永远在蔚蓝的天空中闪耀,永远,不要窥探深渊。 萧漫不愧是目前最红的吃播网红,看她吃饭的模样,盛予墨都觉得食欲多了一些。 阿扎西在喝完酒之后,将酒杯丢在地上,豪放的唱了起来,这是用的土人语调,李大牛倒是一句没有听清楚,只是觉得有一种悲壮的气息,他只好应着歌声打拍子。 林大明本来刚刚调转了车头,一看这边也被人堵住了,他立刻又再一次的调转了车头。 两人到了一个咖啡店坐下,洛裳点了一杯蜂蜜柠檬,顾菲儿点了一杯美式咖啡。 落雪打进宫起就没喝过几次草药,所以苦的脸都皱了起来,眉头像打了个死结儿。 潘振安本想说些什么‘皇上思虑周全’的话,却又生生咽了回去,连忙寻着段奎把这事交代下去。 “谁愿意看你这只癞皮狗!”说罢就要挣脱杨旭的胳膊,杨旭哪能放手,靠近了她的脸,慢声细语道:“你真好看!”张月菀脸羞红了,闭着眼低着头一直躲避杨旭的视线。 “这事情是你的事情,要是你不去,本官不免参你一本,御下不严。”说罢怒气冲冲的回了内院。 只不过今天高兴,就当是给陈局长一个面子,然后顺便给郑嘉增加一份工作上的业绩好了——反正关于警察的剧本多得是,随便拿一部出来给他们就是了。 既然不招上官待见,杨旭索性留在队伍的最后头,乘着马车远远的吊在队尾。 五姨娘腥红着脸,也不搭话,绕过拐角走了出去。杨旭不好顺着探看,低门顺眼的跟着管家一路前往客厅。 很多弟子都已经意识到,殷枫并非是受到惩罚,而是自愿的往里面跑,那屁颠屁颠的背影,在所有看来就是个怪胎,有自虐倾向。 只不过,对于不死血境里面的情况,殷枫并不了解,若是那里面也对修为有限制的话,那可就不好办了。 自然,妮娜现在是没有做最后一个选择的打算,她可不是体质倍棒的僵尸,此刻若不是穿着加厚款皮夹克,早就该忍不住寒风了。至于索兰,现在则凝望着那条通往boss战的路口,暂时并未有所动作。 第五四四章 交货 钟灵毓秀的山中,登高阁置身于缥缈雾气中的裘贲时有轻叹声发出。 日子一天天过去,针对白氏的审讯陷入了僵局,抑或是之前针对白氏的判断有误。 眼下针对在押的所有白氏人员的审讯,大多人都扛不住了,或多或少都交代出了一些不好的事,但就是没有任何涉及米铺送人劫人的事,甚至可以说是对于师春和米铺和白氏 “苍啷”一声,雷绝剑好像砍到了坚硬之物上,竟然没有砍透,秦观一招手召回雷绝剑。 华泽嘴角微动,像是在念叨咒语,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唯有那一滴一滴的泪,掉进了镜子里,让这镜子多出了许多的涟漪。 华泽没有说话,却满意的点着头,右手一伸,做出请的姿势,让她继续说。 神魂葫芦收到命令,对着漫卷过来的黑烟就狂吸起来,只见黑山老妖所化的黑烟,被吸力搅成龙卷风一般,直接钻入葫芦中。 街面又恢复了正常的秩序,思乐之声,贩卖之声,游人观光只声,源源不断。 就连华泽自己都分不明白,他手扶着石桌起着身,却在起身的时候,看见一个很刺眼的金属,那是什么? 如此汉朝才算是完成了中央集权制度,然而中央集权制度的根本在于朝廷的威信,如今刘协亲手将这最后的余威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几脚,恐怕不仅仅是重现春秋战国情形。 正当他观察云天的时候,云天也一心多用,一面维持着身体平衡,一面用念力护罩挡风,然后又分出两股念力,一股朝艾迪的方向盘扭去,一股缠上了他的双手。 王伯早就准备好了,随即从一叠邀请函中拿出来两份递给了李锋,正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王伯这样尽责的管家可是免了李锋不少麻烦。 “你慢慢说,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只要你不忽悠我,我愿闻其详。”我笑笑说道。 每一次挥动拳头,古锋都感觉身体中仿佛有万吨巨石压着他的手臂。 离开洞府,吴岩又去了趟东方城,刘老头的商铺早已变成了别人的商铺,但是东方城依旧还是一样的热闹,赌兽场还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要知道,天狼的天赋异能黑风极影,本身就有击破真罡真元的效果。 袁凡是知道这个恶鬼化的,当初在这里与恶鬼颤抖的时候,李深为了在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实力,主动的用出了恶鬼化。 这几天里杨用兵也投桃报李,为两人讲解野外生存和军中博杀的各种技巧,军中虽然流传的招式虽然简单,不过都是讲究一击必杀,招招致命。还有各种潜伏追踪与及反追踪的技巧也令方凌和楚望舒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就在井施伦略带紧张的看着众人吃蛋糕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后院的一角传了过来。 楚望舒这时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刚才他周身的白霜是他悄悄弄出来的,借用怀中的玄阴鬼灵旗将自己身外增点寒气,看似寒意侵身实则只是根本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刘芒看到风阳旭离开之后,直接拿出手里的古卷看了过去,封面便是四个大字。 再往前,就是那又像袋子又像瓶子的绿色容器,正散发出死亡的香气,吸引着附近的昆虫进入。 直到昨天下午韩红兵回来,马老五才知道其中十五车是来自军营,靠豆腐,粉条和冰棍换来的,后面他光忙着组织卸车,也忘了问其他十几车是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