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无所不知》 第1章 废柴无所不知 作者:执宁之手文案仙昀宗第十二峰峰主弥留之际,用一颗九转还魂丹为报酬,雇佣剑宗一脉的天才云漠,保他独子斯然百年平安。此消息一出,修真界皆道剑宗这是占了大便宜。谁不知道斯然只是个五灵根,堪堪炼气,身无所长,就是个废柴。对于修真者来说百年时光转瞬即逝,能换取一颗九转还魂丹,赚了。云漠原本也是这样想的。后来他发现,这个“废柴”,有点不太对劲啊。高岭之花冰山剑修攻x无所不知行走的百科全书作弊器受主受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爽文搜索关键字:主角:斯然 ┃ 配角: ┃ 其它:一句话简介:修真界百科全书立意:知识就是力量作品简评:斯然穿到了修真世界,是个人人眼中五灵根的废柴,但却身带神秘宝书,能够知晓世间一切知识。修真界艰险,其父在弥留之际,与剑宗进行交易,以九转还魂丹为报酬雇佣剑宗天才云漠保护斯然。云漠本以为自己只需要保护斯然百年时光,却在之后的相处中,逐渐发现了这位看似废柴的人身上种种神秘之处。本文讲述了斯然带着神奇外挂在修真界的悠闲时光,他始终保持着一颗善良之心,在享受生活的同时,也成功的收获了友情和爱情。第1章 【知识就是力量。】【知识改变命运。】【你将拥有无穷的知识,也将拥有无穷的力量,命运将为你而掌控,你会成为万千世界的操纵者。】“哇哦,好厉害,”斯然真心实意地赞叹,“那我想要一个双层果蔬香辣牛肉巨无霸汉堡可以吗?”面前漂浮着的书上,字迹紊乱了一瞬。这本书差不多a4纸的大小,四指宽,封面精装,硬壳纯黑,上面画着看不懂的图案,似乎是种文字,只在末尾勉强能辨认出“宝书”二字。书打开着,纯白的纸面上写着开头那三段富有哲理,但对斯然目前状况并无用处的话。宝书:【我能提供给你无穷的知识。】斯然:“有汉堡吗?”宝书:【知识的力量,体现在你吸收它们,并将其转化为自身的一个过程,这个过程我无法干涉,只能由你自行体悟。】斯然:“有汉堡吗?”宝书:【……没有。】斯然点点头:“那有伤药吗?”宝书:【……没有。】斯然:“有手机吗?”宝书:【没有。】斯然:“有哆啦a梦的传送门吗?”宝书:【没有!】斯然:“有——”宝书:【没有!!!】斯然沉默良久:“很好,你还学会抢答了。”宝书:【……】斯然欣慰道:“你还会用感叹号了,还一连用了三个,三个!”宝书:【……】面前悬浮着的纯黑色书“啪”得一下把自己关了起来,默默地飘到了坑洞的对面,把封面对着墙壁,开始自闭。斯然见状,毫无同情心的“盒盒盒”地笑了起来,一不小心扯到了身上的伤口,整张脸顿时扭曲了一瞬。他毫无形象地躺在一个五六米深的坑洞底部,仰面望着遥远的洞口,一边笑着,一边迷茫地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境地。几分钟前,他还坐在自己家里。外面是三十九度的炎炎盛夏,屋内开着十七八度冻死人的空调,而他裹着柔软的空调被,左右一盘西瓜,右手一听可乐,腿上盘着只毛绒抱枕,抬头就是电脑屏幕,副本刚刚打到一半。神仙日子。结果脑壳子一痛,整个人一晕,眼睛一闭一睁,原本温馨的小屋转眼间换了画风。说实话,他第一反应,还以为是哪个和他对掐过的网友顺着网线爬过来整他了。斯然呐喊:没有经历猝死、雷劈、水淹、掉马桶的穿越不是一个合格的穿越!他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出现在了一个坑里。好坑,太坑了。刚来这里的时候,他半靠在坑洞的墙壁上,形象格外的凄惨。一头长发乱七八糟地披散开来,脸上满是泥土和血污,从头到脚哪哪都疼,吸口气都觉得肺要炸了。斯然镇定地摸了摸肋骨,确定断了一根。 第3章 三天前,斯行风宣布闭死关,移交十二峰一切权力。就在几个时辰前,某几位弟子合伙谋划了一下,把斯然揍了一顿,抢走了他身上的储物器具,然后顺手把他丢进了这个深坑里面。炼气期还无法辟谷,如果不出穿越这档子事,修真界的这个壳子,必死无疑。“杀人不过头点地啊……饿死渴死这种,也太残忍了,啧,”斯然右手无意识地敲着膝盖,“对了?我那个剑宗的保镖呢?那——么大一个保镖,怎么就不见人影了?”斯行风临死之前,似乎是觉醒了一丝父爱,想到他还有个孩子。以斯然五灵根修炼了十二年也才炼气的资质,很难支撑他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存活下来。于是他和剑宗做了一个交易。斯行风用一枚九转还魂丹,雇佣剑宗这一脉的天才云漠,护佑斯然百年的平安。按道理来说,这个保镖昨日就该到了,结果到现在都不见人影。“云漠……是吧?”斯然摸着咕噜咕噜叫的肚子,眼前几乎要浮现出汉堡的幻觉,“决定了,我要讨厌他。”作者有话要说:  云漠:???云漠:我都还没有出场。第2章 斯然目前的修为是炼气六层。炼气期是修真最开始的阶段,想要御空飞行至少要到筑基期。这个坑洞有五六米深,洞壁上只有少许突出的岩石,上面布满了青苔,其余洞壁也被各色细小的植被覆盖,这些植被有点像草地,短短地密密麻麻一片,揪也揪不起来。爬是爬不出去的。斯然拖着被血糊满了的身体绕着坑洞走了一圈,也没发现任何出口。“你不是飘在空中的吗?”斯然靠在墙壁上,嗅觉已经适应了血腥味,“我趴你上边,你能载着我飞出去不?”虽然a4大小的宝书看上去承重力一般,但是,人总是要有点梦想的。宝书:【我并没有实体。】斯然顿觉凉凉:“你就不能说点好话骗我一下吗?”宝书:【我是真理的代言者,掌控着最为客观的知识,从来不骗人。】随后,宝书纯黑色的封面上闪过了一丝金色的流光,它把自己合上,厚重的精装书逐渐化作细碎的光点,直直地冲入了斯然的眉心之中。识海之中,一本纯黑的书缓缓浮现于其中。原本呈现在宝书书页上的字迹,浮现在了斯然的眼前。宝书:【实际上,我存在于你的识海之中。】“行吧,往好处想,至少我不用担心别人看到你了,”斯然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污,“哎等等,你在我识海里……那你和我什么关系?”宝书:【以后你会知道的。】斯然那饱读无数小说的脑子转了一下,义正言辞道:“首先声明一下,我不接受跨物种的恋爱。”宝书:【……】识海里的宝书把自己给合了起来,开始自闭。斯然差点没笑抽过去。快乐果然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逗完了宝书,他觉得自己又精神百倍了起来,思考起要怎么脱离目前的困境。脚下是泥土混合着碎石,各种杂草东一丛西一丛地冒了出来,四周是洞壁,上面也盖满了各种品种的植被。斯然撕了块布条把披散的头发给束起,蹲下来捡了块碎石,捻了点粉末下来,在眼前细细打量。“别自闭了,来,该工作了。”他对识海里的宝书说。宝书不愧是自称拥有无穷知识的存在。这个坑洞虽然看上去不大,但如果细细翻找起来,却也能找到种类丰富的各色植物矿物乃至于生物。斯然跟个刨食的小老鼠一样把坑洞翻了一遍,识别出了七种矿物、十二种植物以及九种生物,多是些小虫子。修真界的所有东西多多少少都带有了些许灵气,灵气浓度达到一定程度就可以称为灵矿或灵植,坑洞里有三种矿物和七种植物达到了一阶灵矿和灵植的标准。宝书给出了所有东西无比详细的介绍,斯然也不嫌麻烦,每一个条目都细细看了一遍。全部条目都看了一遍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斯然对其中一种灵矿很感兴趣。这种灵矿被称为雷火矿,外表黝黑,质地柔软,有点像泥土,味道刺鼻,特性是遇火即爆,常用来锻造一些低阶的灵器。“地球那边的知识,你有吗?”斯然问。宝书:【我拥有万千世界所有的知识。】斯然拍了下身上的灰,有点疲惫地半坐着靠在洞壁上,修真者的体质很好,哪怕他只是个炼气六阶,身上那些伤口也开始缓慢愈合,连断掉的肋骨处,疼痛都减了几分。“行,”斯然弯了弯眼睛,看上去还挺高兴,“来个烟花的制造方法。”宝书很快显示出了一份详细的基础烟花制作方法,并且还附加了各种常见烟花图纸,末了还亲切地提醒道:【如果你想用烟花来上天,难度可能有点大,可以考虑一下火箭,火箭的制作方法也可以提供。】 第5章 斯然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故意往秦秋华和张易飞那里看了一眼,又飞快地收回目光,低下头,声音细细小小的。“我……我确实看到了……但还没等我看清,就有其他人过来……抢走了,还把我打晕,扔到了这个坑里。”作者有话要说:  斯然:以前的我没能选择当一个演员,没想到,这个愿望在修真界实现了(开心)。第3章 仙昀宗。第十二峰峰顶。某个极其偏僻的角落。一堆混合有内门及外门弟子人群围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少年看上去有点狼狈,衣服上满是血污,露出来的肌肤上也布满了伤口和淤青。听了斯然的话,问话的弟子忙问:“抢走……打伤你的人是谁?”斯然舔了舔嘴角的伤口,舌尖上传来了淡淡的血腥味。他依旧低垂着眼眸,以免被人看到他眼里的笑意,伸出手,直直地指向了张易飞和秦秋华的方向。“他们、他们也是十二峰的,”斯然慢吞吞道,“当时我碰巧路过这边,就看到雷电劈下,刚想上前去看清楚点……就被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东西也是他们拿走的,还把我丢到了坑里。”秦秋华和张易飞都懵了。这是唱的哪出戏!?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还有这种骚操作,瞬间便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到了他们两人的身上。张易飞又急又气,怒吼道:“放屁!我根本什么都没拿!我连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拿走!”他说话的时候,情绪过于激动,或许还有点心虚,因而声音也带了点灵力,震得斯然这个炼气六层伤患一阵胸闷气短。斯然面无表情地磨了磨后槽牙,微微瑟缩了一下,看上去格外得弱小、无辜、又可怜。旁边的几位筑基期弟子皱起了眉头,比起低头垂眸站在一旁浑身破破烂烂得斯然,张易飞这个虎背熊腰的糙汉子的话明显说服力不够。秦秋华见状,扯了扯张易飞的袖子,示意他别说话,自己开口道:“各位师兄,我认为,这件事情不能只听此人的一面之词,他身份不明,难保不是故意栽赃陷害,大家都是同宗弟子,还是不要被人挑弄,伤了和气为好。”他形象不错,长得可以算是清秀,颇有几分迎风飘荡的小白花的意味,说起话来也是柔柔和和,很容易引人好感。斯然轻轻叹了口气:“秦师兄,你我好歹也是同峰弟子,相处了也有十多年,只是为了件宝物,就把我说成是身份不明之人,未免也太让人心寒了。”秦秋华一愣。……同峰弟子?等等,你谁啊?之前问话的弟子又问:“你是十二峰的?”斯然身上的储物器具被扒光了,不过十二峰的弟子身份牌是单独拿出来的,没被搜走。他从腰间取出身份牌,递了过去。身旁修为最高的那位弟子拿着身份牌看了两眼,掐了法诀,确定了身份牌属于斯然后,就把它还了回去。斯然又叹了口气,似隐忍似难过地看了眼秦秋华,道:“我叫斯然,一直都是十二峰的弟子,我父亲……他是前任十二峰峰主,可惜我资质太差,到现在还是炼气期的修为。”他这么一说,旁边的人恍然大悟。他们对十二峰……前十二峰峰主那个废物儿子的事情也是有所耳闻,不过大家都不在一个峰,平日里也没有交集,最多当个笑话听听。传闻里这位斯然阴沉木讷,像个傻子,不过大家也都知道,传言之所以是传言,就是它只能当个乐子,成不了真。现在看到斯然真人,虽然修为确实差了点,性格也有点怯懦,但也没有传闻中说的那么不堪。“我和秦师兄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斯然抿了抿嘴,“父亲死后……张师兄和秦师兄就一直视我为眼中钉,发生这次的事情,想来也是预料之中的了。”“你血口喷人!”秦秋华总算把斯然这张脸和记忆中对上了号,他来不及思考斯然为何变化如此之大,当下还是先洗清自己身上“拿走宝物”的嫌疑最为关键。“我和大家一样,都是看到异象才跟了过来,根本没有拿什么宝物!”“几位师兄已经筑基,肯定要厉害许多,希望师兄们可以查看一下,我身上这些伤口里残留的灵力,是不是来源于眼前这两人,”斯然道,“秦秋华和张易飞不仅打伤了我,还趁机拿走了我身上所有的储物器具,那些储物器具上都刻有我的名字,各位师兄一看便知。”秦秋华和张易飞慌了。他们抢储物器具是事实,揍人也是事实,但……但这一切跟那个什么宝物,半点关系都没有!冤枉啊!“他故意的!”秦秋华见其他弟子眼中的怀疑之色渐浓,急道,“就是因为我们关系不好,他才故意陷害我们!那个宝物肯定就是他拿的!”说到这里,他灵机一动,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接近真相:“那个宝物肯定就是在坑洞里面,斯然他为了拿宝物,才跳了进去,结果他修为不够又出不来,看到大家都过来了,才故意陷害我们!”斯然无奈道:“我要是拿了宝物,能放哪?”他现在身上可是一个储物器具都没有,干干净净的。“在场的诸位修为都比我高多了,我要是真拿了东西,能藏哪?我要是真有藏东西的本事,还会困在坑底等大家过来?”“各位师兄,你们不是十二峰的,也许不知道,斯然这个人,品行极其恶劣,从小骗人就骗惯了,他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秦秋华直勾勾地盯着斯然,眼眸中充满了阴森的怒意,“我看不如直接搜魂,这样就能知道,真相究竟如何——”斯然打断了他的话:“各位师兄师姐,能否查明,我身上伤口里残留的灵力,确实来自于秦秋华和张易飞?”负责检查的弟子点了点头:“没错。”斯然又道:“那你们可以看一下他们二人身上的储物器具,就秦秋华腰间那个白色储物袋就行,袋口刻了我的名字,一看便知。” 第7章 离斯然最近的一位弟子反应了过来,惊叫道。千钧一发之刻,一道莹白的剑光划过。张易飞只觉得巨大的阻力传来,他涨红着脸,眼球突出,布满血丝,双手青筋浮现,死死地攥着刀柄,硬是下不去一分一毫。一道大力扑来,他手中的大刀被轻而易举地挑飞,在半空中碎成了两半,而他本人也猛地倒飞了出去,撞在地上,扬起一阵沙土。本来准备承受大力撞胸口的斯然都愣了。“嚓——”这是收剑入鞘的声音。斯然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身着黑衣的人.抬头看去,此人比他高了半个头,眼窝很深,眼眸纯黑,一张脸面无表情,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觉寒风扑面而来,好看且……冻人。这人手里拿着剑,正在缓缓归入鞘内,剑身居然也是纯黑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斯然喃喃道:“你是……”“剑宗,云漠。”来人道。斯然……斯然看着云漠,一种无言的感动涌上心头。麻麻啊。他迟来的保镖终于到货了。作者有话要说:  斯然:保镖也许会迟到,但并不会缺席。斯然:稳了(沧桑点烟)。第4章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情景。对于这个迟迟不到货的保镖,斯然心中难免有几分不满,但当这位保镖以如此拉风的出场方式,一道剑光挑飞对手,直接从刀下救了斯然这条小命之后——斯然心中那点计较,也悄悄地散去了。哎,都是看脸,谁让这位剑修长得好。斯然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云漠,正巧在此时,另一个人也从天而降,落在了众人面前。来人腰间也挂着一把剑,朝着其他人抱了抱拳,微笑道:“剑宗,谢容卿。”又是剑宗来人。剑宗是这片大陆上很神奇的一个宗门。一个宗门,无论大小,宗门内人士的种类都是丰富的,修行的法术各不相同,擅长的兵器也各有差异,也有主各种辅助能力的修士,像是专精炼丹师或炼器师的人,对于一个宗门来说,往往都是不可或缺的。但剑宗不同了,敢用“剑”来命名一个宗门,证明此宗门必有特别之处。剑宗内的弟子,全都是剑修。剑修可不单纯指的是用剑的修士,而是“只”用剑的修士,排他性极强,战斗力也极强,一个合格的剑修,都是能够越阶挑战的。当然了,一个全是剑修的宗门……想想很穷呢。斯然的思绪转了转,目光落在了面前两个剑修的身上。脑海里面的宝书,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简略地显示出了这两个人的基本资料。宝书还顺带着抱怨:【你的修为太低了,最多也就能查看到这点资料。】斯然熟练地无视了这句话,扫了一眼眼前浮现出的文字。【云漠,二十三岁,金丹期大圆满。单金灵根(天灵根),功法剑诀,本名武器墨剑。】【谢容卿,二十三岁,金丹初期。单火灵根,功法焰天诀,本名武器九天星剑。】真是厉害啊。哪怕有了心理准备,斯然还是有点惊讶。对于这位剑宗新生代第一天才云漠,外界可谓是传言不断,然而唯一能够确定只有云漠在十八岁时突破筑基期,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金丹期剑修。如今五年过去了,谁也不清楚云漠如今真实修为如何,多数人猜测应该还在金丹初期,也有可能突破到了金丹中期,更有大胆者猜测说不定已经到了金丹后期。当然,这个说法一出现,就被多数人否定了。修真到了金丹期,早就不像炼气筑基时那样,十来年就能突破一个大境界,就好像天华宗那个二十岁的金丹期天才,不也是到了四十岁才成了元婴。所以嘛大多数人猜测,云漠最多金丹中期,而且剑修本身注重打磨自身实战能力,单纯的修为进度还要慢上不少。正是因为如此,在看到“金丹期大圆满”这几个字后,斯然才会有种……不愧是一代天才的感慨。金丹期大圆满是什么概念?只要一个契机,这位剑修就能突破金丹,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元婴真人了。一颗九转还魂丹就能雇佣到这种等级的保镖……斯然觉得斯行风还是很厉害的,估计剑宗也是急着用丹药,才答应了这个要求。不过转念想想,修真无岁月,区区一百年而已,一晃就过去了。更何况在他们眼里,斯然这弱鸡修为,估计也不敢乱跑,把人往剑宗里一放,安安分分待个一百年,不就成了。 第9章 秦秋华见状,心中一动,只觉得斯然太蠢了,这种时候用这种语气说话,不是自己往坑里跳吗。他暗笑,表情不显,开口道:“两位前辈——”斯然不乐意了:“说好的忌惮我的身份,任我胡作非为呢,我不让你说话,你怎么还说上了?”秦秋华:“……”他脸上的表情就跟画板一样,五颜六色五彩缤纷。谢容卿:“噗哈……咳咳,这个,最近嗓子有点不好。”谢容卿没有想到,居然能看到这么一场精彩的戏。这斯然也太好玩了,本来以为是个阴沉的性格,现在一看,完全不像嘛,看来这传闻不能信啊。至于这秦秋华和其他仙昀宗弟子所说的话,听听也就算了,他好歹也是个金丹期,虽然都说剑修一心向剑不通人情,但也不是傻子。更何况,他们此行就是为了斯然而来,那是和斯行风的交易,九转还魂丹他们都已经拿了,不管这斯然是个怎么样的人,交易内容肯定要完成的。这个时候,一直没说话的云漠突然开口了:“安静。”这两个字一出,就像是音量键调到最低一样,本来嗡嗡一片的弟子们和不甘心还想反驳的秦秋华顿时闭了嘴。秦秋华就算闭了嘴也不安宁,还不留痕迹地瞪了斯然一眼,似乎在嘲笑。云漠微微低头,看向身旁的斯然。斯然也看向这位剑修,眨了两下眼睛,示意他有话快说。云漠的声音干净清冽:“抱歉,来迟了。”斯然:“……”斯然愣住了。不仅他愣住了,周围一大片仙昀宗弟子也愣住了。当然,愣得最厉害的还是秦秋华,他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浑身僵硬,瞪大了双眼,扭曲的表情在脸上定格,完全无法收回去。作者有话要说:  斯然:糟糕,有、有点心动。第5章 剑修是一群非常直的存在。这个直,指的是性格、为人处事抑或是战斗时的风格等等方面而言。人的性格都是多变的,剑修里也不全是一类人,但成为剑修的过程本身就是一个筛选的过程,并不是所有以剑作为兵器的,都能被称为剑修。摒弃所有杂念,将手中之剑作为毕生所求,以剑入道,这是最基本的标准。而对于云漠而言,他说出这句话时的心理活动也是比较简单的。剑宗和斯行风的交易内容,就是以一颗九转还魂丹,换取云漠对斯然百年的保护。根据契约内容,保护时限开始点为昨日午时。他理应在昨日午时之前来到仙昀宗,但途中出了些许意外,导致到达时间推迟。而且看保护目标斯然的状态,身上有伤,虽然只是皮外伤,但根据伤口内残存灵力和恢复状况推断,受伤时间在昨日午时之后。这是在他保护期内出现的失误。理应道歉,并且以后绝不能再出现同样的情况。#斯然不懂云漠的心理活动,不过他以为天才都是有点傲气的,没想到这位天才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向他道歉,听语气,还挺诚恳的。也许,这位剑宗来的保镖,意外的负责?云漠的修为比他高上不止一截,宝书能够给他的和云漠有关的资料也很有限,斯然轻轻眨了下眼睛,道:“没关系,不算太迟,不过……能帮忙处理一下遗留问题吗?”这个遗留问题,自然是他被秦秋华和张易飞抢走的储物器具了。如果云漠按时到来,也不会发生这档子事,所以归为遗留问题,也不无道理。云漠微微颔首:“可以,何事?”此话一出,周围想着息事宁人的一众弟子都脸色一白,秦秋华更是从僵硬中挣脱,瞪着一双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颤抖着嘴唇刚想大喊什么,就被旁边一位弟子眼明手快地封住了嘴。更不用提偷袭失败的张易飞,他被云漠一剑挑飞,摔在地上受了些内伤,又被其他人给捆了起来,只能缩着身子,惊恐不定地看着秦秋华,希望能获取些许安慰。张易飞在心里怒吼,我是为了你才去偷袭斯然的!可惜秦秋华现在自保都难,哪有心思去应付他。张易飞被几个弟子按住肩膀,半跪在粗糙的地面上,艰难地仰着头,瞳孔里充满着对即将到来的审判的恐惧。狐假虎威的感觉。还真不错。美滋滋。斯然注意到周围人群情绪和态度的转变,从最开始的轻视、怜悯或是嫉恨,到现在的敬畏、惊恐以及不安。这转变的源头,自然是云漠。 第11章 一侧的执法长老实在是看不下去这场闹剧,厉声打断道:“秦秋华、张易飞,违背门规,残害同宗弟子,情节恶劣!按照宗门律令,废除修为,逐出宗门!”他话音刚落,便有两名执法堂弟子飞身前来,干脆利落地将秦秋华和张易飞二人制住。执法堂弟子最低也是筑基修为,他们一掌轰击在这两人的丹田之处,搅碎其中的灵根,并将其体内的经脉一并震碎。张易飞当场便昏厥了过去,秦秋华痛到哀嚎了一声,便被封住了声音,只能无力地长大了嘴巴,在地上扭转翻滚。其余弟子均是心中一颤。长老阴沉着一张脸,他这番举动自然是为了扭转剑宗来人的印象,无论来的两位剑修会不会对秦秋华和张易飞后续追究,他们仙昀宗必须得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像剑宗这等大宗门的威慑力,远远不是仙昀宗能够抵挡得住的。“你说,你们聚集到此处,是因为这里有宝物出世?”长老又问道。红衣弟子战战兢兢:“确实,弟子们察觉此处突现雷电和五色之光,因而聚集于此,后来又听闻斯然所说——”“愚蠢!”长老道,“此处灵气平稳,空间稳定,怎么可能会有异宝诞生?你们修炼这么久,能不能动动脑子?”红衣弟子一愣:“那……难道——”“你们都被斯然耍了,”执法长老摸了摸胡须,倒是觉得有趣,“想必他是因为无法从坑中离开,才故意引你们来此处,被救出来之后,恰巧又看到了之前伤害他的仇人,顺带着利用你们,演了场好戏。”周围所有的弟子都傻了眼。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被一个五灵根的废物给……耍了?“不可能!我不相信!”秦秋华指尖扣着地面,完全无法接受自己听到的话,“那个废物——怎么可能!”他一直以来工于心计,自认为将同宗弟子都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他也确实做到了,张易飞只是他众多备选中的一人,还有许多同门弟子供他选用。他一直为此而隐隐自得,怎么可能接受——他被斯然耍了的事实!?“愣着干什么?把这两人给丢出去,”执法长老皱眉,“你们也是,以后做事动动脑子,别三言二语就被人给挑拨了。”说罢,执法长老便带着两位执法堂弟子离开了此处。余下的弟子们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艰难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后,便三三两两的散去了。这其中,感到最为难以置信的,当然要属和斯然同属一峰的其余十二峰弟子们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其中一人喃喃道,“傻子……不傻了?”而这边,被云漠抓住肩膀便是一阵腾空的斯然在经历了三百六十度天旋地转之后,终于晕晕乎乎地落地了。刚一落地,他就打了个大喷嚏。斯然揉揉鼻子,总觉得……有人在背后说他坏话。作者有话要说:  斯然:我仿佛听到背后有人说我……第6章 仙昀宗第十二峰,某个偏僻不知名的小树林中。谢容卿斜靠在一棵树上,双手交叉抱在身前,一只腿屈起抵住树干,嘴里还叼了根不知道什么时候拔来的草杆子。云漠站在他身旁,而斯然,则是站在二人的对面。他手里拿着瓶辟谷丹,忙不迭地捏了一粒丹药出来塞进了嘴里。辟谷丹化作一道暖流,给几乎饿到痉挛的胃带来了一丝安慰。那种饿到烧心的感觉被缓解了之后,斯然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给穿越、啊不,应该叫魂魄归位后的第一件糟心事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然后他又磕了一粒回春丹,治疗了一下自己的伤口。见他的伤都好全了,苍白的脸色也逐渐恢复,谢容卿才懒洋洋道:“斯行风和剑宗的交易内容,你应该知道了吧?”斯然点点头:“知道。”“行,那就不用我多说了,”谢容卿笑道,“当然了,具体负责保护你的人还是云师兄,我呢,只是跟着过来而已,顺带着帮忙沟通沟通,不然的话,我怕云师兄直接拎着你就回了剑宗,到时候你还一脸懵,就不太好了。”简单来说,就是云漠的沟通能力令人担忧,因此专门派谢容卿过来充当外交大使的职责。斯然闻言,悄悄地看了眼云漠,又悄悄地转回了眼珠子,应了声:“嗯,我知道了。”谢容卿忍不住想逗人:“你都知道什么了?”斯然正色道:“云漠前辈,人狠话不多。”云漠:“……”谢容卿:“……噗哈哈哈哈哈哈——”云漠斜睨了谢容卿一眼,后者立马闭嘴,只是表情格外的扭曲,明显是在忍笑失败的边缘徘徊。“咳咳不错不错,看来你领悟到了我话里的精髓,”谢容卿揉了揉脸,尽量稳住表情,“是这样的,既然需要保护你百年,以你的修为,在修真界乱跑肯定不行,所以我们准备带你去剑宗,以后你就住在剑宗,如何?”斯然点头:“可以。”谢容卿又道:“你在剑宗的一切待遇,和外门弟子等同,除去每月基本月例外,记名弟子还可以带三名杂役同去。”斯然心中一动:“我可以带人过去?”谢容卿挑了挑眉:“只是杂役而已,一切开销自付,相当于你自己的手下,剑宗可不帮忙管人。” 第13章 啊,他记起来了,人被房子埋着,这人宁愿先把所有木头移开摞好,都不把他先拉出来。斯然道:“最让我印象深刻的还是那一次,我在附近修炼,你在屋内沐浴,不知为何你偶有所感,顿悟之后进阶,然后——”顾凌飞快道:“够了!别说了!”斯然无辜:“那你相信我是斯然了吗?”顾凌没直接回答:“那你怎么……怎么像变了个人一样?”斯然含糊道:“遇到了点意外,撞到了脑子,然后就这样了,嗯,感觉世界都清晰了不少。”他可没说谎,被丢下坑洞的时候,这个身体确实撞到了脑子,到现在后脑勺都还有点隐隐作痛的感觉。束缚住顾凌的灵力绳索也被散去了,他捡起自己的剑,小心地重新挂回了腰间,面无表情道:“那你来这里干什么?找我算总账?”斯然:“……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翻了翻记忆,他和这个顾凌相处的虽然不算好,也不差啊?斯然顿时觉得有点头痛,也许他一时兴起过来找顾凌就是个错误,但是来都来了,还是尝试一下吧。于是他简单地把目前的情况说了一遍,重点放在邀请顾凌一同前去剑宗上面。顾凌怒道:“你让我当你的杂役!?”斯然就知道他会在这个点炸:“你现在不就相当于仙昀宗的杂役吗?同样的杂役,剑宗的总比仙昀宗要好吧?”顾凌:“……”斯然微笑:“凡事要向好处想想,你现在十七岁了,修为也到了筑基,在仙昀宗还是这样的待遇,不如换个环境,说不定能有意外的收获呢?”顾凌扯了扯嘴角:“那你都十八了,还在炼气,怎么说?”斯然:“我们能不人身攻击吗?”“不去,”顾凌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就你这情况,去剑宗也是寄人篱下的份,想着带上我?还不如好好想想自己,剑宗可没一个斯行风给你提供那么多资源,别一辈子在炼气,让人笑话。”哇,好一个傲娇。斯然叹了口气:“行吧,那算了,看来我在剑宗也会是孤零零一个人了。”顾凌:“……”斯然:“我一个五灵根,哪里用得上那么多修炼资源,根本吸收不了啊,斯行风给我的还有好多没用掉呢,唉,看来未来的一百年,我只能在无尽的寂寞中度过余生了。”顾凌:“……”斯然:“我把你当成唯一的朋友的,现在又只剩我一个人了,难道我的人生真的就这么悲惨吗?呜,算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顾凌:“……”“你能不能有点骨气!?就这点事,”顾凌实在是受不了了,手一用劲,差点把门框给掰下来,“行,我去!”作者有话要说:  斯然:其实有一个问题,我藏在心里很久了,一直都没有问——顾凌:有话就说。斯然:你这个“我去”二字,到底是个语气词,还是个正经的代词+动词?顾凌:……第7章 斯然觉得自己牺牲太大了。又是卖惨又是装弱,才把顾凌从那个破烂小木屋里面给挖了出来。就这样,挖出来的顾凌还是一个满脸写着不高兴的顾凌,他拉着一张脸,拧着眉,随意在屋内走了趟,塞了点东西在储物袋里,就算是收拾好离开的行李了。至于斯然,他没什么好收拾的,原来的三魄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住的屋子里就一张木板床,简陋到令人窒息。就连谢容卿,都被斯然四面光秃秃的屋子给震惊到了。谢容卿忍不住问:“难道你走的是……传闻中的苦修路线?”修真界有一群人,信奉身体上的痛苦会带来精神的升华,他们注重磨砺自身,摒弃一切享受,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怎么清苦怎么来,最有特点的就是这群人的居所,比起不注重日常生活享受的剑修还要夸张,常常是一个石洞里铺一张石凳,就算是一个住所了。斯然神情复杂:“你见过我这种修为的苦修者吗?”谢容卿被斯然熟练的自黑一噎:“没有。”斯然道:“其实我走的是传闻中能省则省的贫穷路线。”谢容卿:“……”谢容卿想了想斯然那几个满是灵石的储物器具,幽幽道:“你这算是贫穷?”斯然算了算自己苦逼的五灵根修为所需要的修炼资源,叹气道:“算是吧。”谢容卿下意识地捏住腰间的储物袋,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拿什么来拯救你,剑修的贫穷。最终,斯然抓着头发在屋内晃了几圈,还是把这张承载了他十多年岁月的木板床给收了起来,留作纪念。等到临走的时候,他还兴冲冲地想着能不能试试传闻中剑修独有的御剑飞行,就看见云漠召出一个巨大的舟形飞行灵器。他满腔兴奋随着一步一步踏入飞行灵器的步伐,而渐渐消散于空气之中。 第15章 不然呢?小小的问号里藏着大大的迷茫。见斯然半天没动静,宝书冒出一行小字:【我的权限也是有限的嘛,嘤。】斯然沉默了老半天,才追忆道:“记得几个小时前,我们初次相遇的时候……”“你的画风还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虽然稚嫩,但并不沙雕,虽然有点故作深沉,但至少逼格没掉。”斯然沧桑:“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把你摧残成了这个样子。”宝书:【……】宝书上冒出了大大小小各色的省略号,密密麻麻写了一页,就跟一双双迷茫的小眼睛一样,瞪着斯然这个罪魁祸首。斯然原本还有些焦躁的心情顿时愉悦了几分。“行了,回答下我之前的那个问题,”斯然把话题给挪了回来,“我的灵根是什么?”宝书上的省略号瞬间清空:【五行灵根(未激活)。】“嗯?”斯然看着和五灵根一个字区别的五行灵根,来了点兴趣,“听上去不错,有什么特殊的吗?”宝书:【五行灵根(未激活)和五灵根并无区别。】“……”斯然盯着“未激活”这三个大字,“说吧,怎么激活。”宝书飞快闪过一行字:【承惠灵力八成。】斯然:“……”此时的斯然终于想起来了,这本书还是个吃灵力的大户。宝书号称自己能够提供和斯然境界相符的任何知识,但斯然目前只是个炼气期,超出修为境界的知识需要提供灵力才能获得。灵力提供可以分批给予,可以累积,这就意味着哪怕斯然一辈子都是炼气期,他也可以像仓鼠囤粮一样,每天给点灵力,慢慢累积下来,就能够知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话又说回来,这个“和境界相符的知识”的限定实在是太过于模糊,最开始的一阶灵矿灵植介绍算是和炼气期修为相符,现代世界的烟花制造知识也能提供。而之后,有关云漠和谢容卿的人物介绍方面,似乎只提供了寥寥几行字,到了八阶丹药九转还魂丹,更是只有一个名字和丹药的品阶而已。所谓知识和境界的关系,并没有非常清晰的界定。不过斯然也不在乎这个。不过嘛,一个五行灵根的激活方式只需要斯然可怜的炼气六层八成的灵力,还是很便宜的!斯然同意了。体内的暖流飞速朝着脑部流去,像是没入了一个无底洞,识海之中,流动着的灵力被宝书大口大口地吸收,纯黑的封面划过一丝流光,连书页都明亮了几分。吃饱喝足的宝书效率极高:【五行灵根的激活方法,需要以特殊方法吸收五行属性的灵物,灵物等级无特殊要求,等级越高激活度越高,激活度可累积。】斯然瞬间抓住关键词:“等级无要求?之前的一阶雷火矿也算灵物?”宝书:【雷火矿,一阶火属性灵物。】这都算的话,那可供他用的灵物可太多了,高阶灵物不算,至少四阶以下的都可以用灵石购买,价格还不高。斯然顿时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像雷火矿这种一阶灵物,吸收后能激活灵根多少?”宝书:【一阶灵物单次吸收可提供激活度0.001%,累积上限0.1%。】斯然:“……”未来没有希望了。一直悄悄关注着斯然的云漠,敏锐地捕捉到了斯然瞬间兴奋起来,又瞬间低落下去的心情。修炼的时候也能……这么情绪多变的吗?挺活泼的。斯然自然不知道云漠内心的想法他为自己道阻且长、前途漫漫的灵根激活之旅失落了片刻,然后又去逗弄了一下宝书,心情才逐渐恢复了平静。接下来的时间,他沉浸在自己的识海之中,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从宝书那里吸收着各种各样常规的、稀有的乃至于已经在修真界失传的各类知识。飞行灵器停下后,他站了起来,捏了捏有点酸麻的小腿。窗外是一座巨大而恢弘的城池,灰色的城墙上刻着金色的阵法符文,只是看了一眼,就能感觉到上面传来的无边威严。斯然“咦”了一声:“这不是剑宗吧?”一旁的谢容卿刚准备解释,就听见斯然喃喃道:“不都说剑宗很穷的吗?这座城池看上去,也太豪华了一点吧……”谢容卿:“……”云漠:“……”作者有话要说:  剑宗:风评被害-_-。第8章 这个地方确实不是剑宗。 第17章 “等到了剑宗,我就把花洒给捣鼓出来。”斯然跟宝书抱怨。他疲惫地往床上一躺,一边思念着现代极其方便的各种设备,一边胡乱思索着未来的路,很快便陷入了沉沉的梦乡。而一直在打坐的云漠,其实也始终有分出一分灵识,关注着周身的情况。这是剑修在任何场合都保持着的高度警惕。然后他就看到了斯然像过冬小仓鼠一样筑窝的全过程。云漠摸了摸身下用了好几年、自己用藤条编成的蒲团,又看了眼几乎要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的斯然。云漠:“……”不知为何,内心有一点复杂。#深夜,万籁俱寂。云漠和斯然所住的双人房内,夜光草安安静静地种在花盆里,散发着温润的白色光芒,像一盏天然的小夜灯。这种灵植草如其名,唯一的功能就是夜晚会发光,本身长得也算小巧可爱,常常用作屋内的装饰品。突然间,屋内传来扑通一声,在这寂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明显。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声音比较沉闷,像是个大件物品,整个儿掉了下来一样。这个大件物品……就是斯然。客栈的床很小,比起斯然现代世界里的加大版豪华大床简陋了不止一星半点,说到现代世界的那床,还是他专门定制的,特别宽,在上面翻跟斗都行。弄这个的原因主要是因为,他本身是个睡觉不安分的,最爱来回滚,而且本人还毫无自觉,每次都觉得滚下来是床的错,于是怒而换床。放在原来的大床上,最多也就是从一边滚到了另一边,放在客栈的标准宿舍尺寸小床上,就直接扑通一下,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多亏了那床加大加厚的被子,斯然没有一脑袋瓜直接磕在了地上,而是卷着被子滚了下来,摔成了一个被子团。就这样,他都没醒,依旧睡得很香。斯然滚下来的方向正好是朝着门口,裹着斯然的被子团顺势就落在了两张床之间的地面上。云漠看着在地上睡得香甜的斯然,沉默了片刻。以磨砺身心为日常的剑修并不是很理解,这种睡个觉会滚下床,并且还不会醒的生物是如何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这种就感觉像,哪怕有人大晚上的偷袭,把人给偷走了,他估计也醒不过来。云漠还在想,这到底算不算他的保护范围之内时,被子团里的斯然已经有了脸和地面贴在一起的趋势。哪怕被被子团卷了起来,斯然想要翻滚的心也不会停歇,他以一颗勇往直前的心,坚定地想要突破被子的防线。云漠只好打出一道灵力,托着一团斯然回到了床上。然而几息后,斯然又是一个乾坤大翻身,摇摇欲坠,伸出一只jio,在小床的边缘试探。云漠沉默了几秒。摇摇欲坠的斯然只差临门一翻,就要重蹈之前的覆辙。云漠不愧为剑宗天才,很快便想到了解决的方法。他镇定地打出灵力,沿着床沿竖起了一圈透明屏障,将无时无刻不想着越床而出的睡眠版斯然给牢牢地圈在了中间。这下子,左滚右滚的斯然无论如何突破不了三百六十度环绕的屏障。他伸出手左右扒拉了几下,下意识地拍了拍旁边的屏障,百般突破无果之后,便一个扭身,头往被子里头一埋,不动了。云漠不留痕迹地松了口气。他重新合上双目,静心修炼,空气中不算浓郁的灵气被他吸引,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灵气漩涡,这片区域的灵气如同溪流汇入大海一样,奔涌入他的体内。斯然似乎被这灵气漩涡所惊动,意识从睡梦中浮起了片刻,又很快陷入了沉睡之中。作者有话要说:  云漠:我太难了。第9章 第二天一大早,屋门就被哐哐哐地敲响了。云漠睁开眼下了床,一开门,谢容卿就挤了进来,往凳子上一坐,开口道:“刚刚那边消息来了,说之前的三转流溢草卖出去了,不过最近新收了一个四转的,就是价格高了不少,不过凑凑应该行,祁老不是说了吗,这流溢草的品质越高越好——”说到一半,谢容卿冷不丁地瞥见了还处于起床迷糊期的斯然。斯然靠在枕头上,顶着一头张牙舞爪的乱发,目光盯着虚空中的某个点,还没清醒。谢容卿禁不住问道:“你……睡了一晚上?”“啊,”斯然慢吞吞地转过头,“早上好。”谢容卿:“……早上好。”对于修真者来说,睡眠早就不是必需品,修为高点的一打坐就是好几年,只要完全沉浸在了修炼之中,精神与躯体的疲惫自然会被灵力缓缓修复。更何况这还是在外边,一个看似和平实则混乱的城池里,居然真的有人安安心心地睡了一整晚?斯然可不知道谢容卿如此丰富的心理活动。 第19章 剑宗除外。剑修是个稀罕存在,他们极少服用丹药,也很少用灵器,随身携带的那把剑是他们自己锻的。剑修一心向剑,从不涉足其他事务,不会炼丹也不会炼器,活得格外艰苦朴素。斯然心想,剑宗那等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宗门为了颗九转还魂丹居然应了斯行风的要求,云漠这边还来万药楼买灵药,难道是为了救什么人?他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就被云漠的声音打断了。云漠垂眸看着开着的玉盒内,那株格外漂亮的四转流溢草,道:“可以。”管事的立马笑开了花:“好的,这灵药您看看还可以不?没问题的话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当然了,我们万药楼的规矩是离楼概不负责,所以验货这方面,还得麻烦您仔细点。”云漠点点头。斯然也不知道这位剑修对灵药了解多少,不过他自己倒是对这株值三千上品灵石的灵药有点好奇,悄悄蹭了过去,踮脚一看。确实是非常漂亮的一株灵植,颜色非常清新,像是嫩绿和蓝色的混合,大约两个巴掌大小,四根细细的枝干交缠而成了主干,仔细一看,居然不是简单地旋转交织,而是跟织毛衣一样,交缠成了规整的图案。这灵植也不怕把自己给打死结了。除去枝干外,便是四片大叶子长在上面,叶子边缘是金色的,像花瓣一样微微合拢,包绕着枝干的最上部,整株流溢草看起来,有种仙女魔法棒的样子。这小东西长得还挺别致的。不过这“四转”,该不会就是说四根枝条扭在一起?刚才还听说四转流溢草很稀少,该不会是经常把自己打死结,导致成功织好的数量稀少?斯然来了兴趣,戳了戳识海里的宝书:“书儿,调一下面前这个灵植的知识出来。”宝书:【鬼迷草,四阶灵植,具有伪装成其他灵植的特性,最高可伪装成五阶灵植,其外形、气味、触感均无差别,药性无法伪装。】斯然:“……?”斯然定了定神,将眼前浮现的文字又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书儿,这不是流溢草?”宝书:【当然不是,这是鬼迷草,只是个四阶灵植,流溢草可是五阶的,它的特性你也看到了,本体有点像海藻,最喜欢的就是伪装成其他灵植的样子。】斯然不禁问道:“图什么?”宝书上的字迹停了停,才继续显示:【每株鬼迷草的想法都不一样,比如你面前这个,它只是觉得流溢草好看而已。】斯然一时无言:“然后它就被采了,这告诉我们有些时候,朴素的外表还是有用处的。”随后,斯然突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这株流溢草,是要卖给剑宗的。价值三千上品灵石。超贵。……斯然:“……”斯然:“!!!”夭寿啦!居然有人忍心骗剑修的钱!作者有话要说:  鬼迷草:不想成为漂亮灵草的海藻不是好的鬼迷草。第10章 斯然震惊在了原地,久久不能自已。等等,现在这个情况,究竟是怎样一个情况。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是蓄意谋划还是无意中的失误,一切都在……不对,这一切和他根本没关系好吧?买灵植的又不是他,付钱的也不是他,到时候灵植买回去货不对板,惊动的也只会是剑宗上层人士。他一个底层吃瓜群众最多仰望一下宗门变动,看看有没有人力挽狂澜,然后没事小海豹拍拍手就行了。斯然这样想着,从踮脚的姿势变回了懒洋洋的站姿,正打算在这层随便逛逛,看看有没有适合他用来激活灵根。刚迈出一步,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间扫过云漠的侧脸。云漠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冷淡模样,他的嘴角天生向下,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格外不近人情,但此时,也不知是否是那株流溢草的映衬,云漠的眼神居然温和了几分。再一看旁边站着的谢容卿,这人的表情要明显很多,双眼微弯,嘴角勾起,头发丝上似乎都带着喜意。虽然四转流溢草需要的三千上品灵石让他颇有点心疼,但那丝心疼在看到这株格外漂亮的灵植之后,便被抛到了脑后。看起来,剑宗是真的很需要这株流溢草呢。斯然准备转身就溜的脚步顿了顿,小步子地又转了回来,正好对上了管事那张几乎要笑开了花的脸。嗯……那么问题来了,这万药楼究竟知不知道这株流溢草名不副实呢?若是万药楼负责灵植进货的人员错误地将鬼迷草识别成了流溢草,那是未能做好本职工作,若是有意用鬼迷草来欺骗顾客,那是刻意诈骗。无论是哪种,作为万灵城最富有盛名的灵植交易中心的万药楼,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维护消费者权益,人人有责! 第21章 “行了啊,要吵出去吵,别在楼里吵吵嚷嚷,”管事摆了摆手,“我卖灵草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打着像你这种旗号,自以为是地过来指指点点的人,有些人啊,真的以为看了几本灵草图鉴,就无所不知了,跳到我面前来大放厥词,可笑之极!”这边的动静有些大,吸引了不少围观群众的注意,好几个本来在其他区选购灵草的人也聚了过来。无论哪个世界,人类对于吃瓜的热情都是一致的。“流溢草?没问题吧,那个确实是流溢草啊,”有人打听到了吵起来的原因,看了眼桌上打开的玉盒里的灵草,“品相还不错,四转流溢草能保存得这么完整,也就万药楼有这个水准了。”“啧,估计是太穷了买不起,故意胡搅蛮缠呗。”“哈哈哈也太天真了,万药楼背后的势力多大,怎么可能怕这几个人,现在捣乱都不带动脑子的?”“嘘,小声点,我看那两个人有点像剑修。”“剑修怎么了?他总不敢在这里打人……”管事重重地敲了敲柜台:“几位还有什么事?再不走,就别怪我喊人来赶你们走了!”从斯然开口,到管事反驳,再到围观群众七嘴八舌将这件事推向一个高峰的全过程里,斯然只是起到了一个开头的作用。给了这个开头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掺和进整件事情的发展,而是一旁任由其自由发挥,最终,这事情进展到了如今的地步。他也得出了一个结论——无论是在哪个世界,人类的思维方式似乎……并不会有太大的改变。管事眯了眯眼:“现在走还能保存几分颜面,要真等我喊人过来……那可就是直接被撵走了啊。”斯然搓搓脸,小声叹了口气,缓步从云漠身后走了出来,刚准备走到柜台前和管事面对面“友好”交谈一番,身前却突然横过来一根手臂,把他挡在了后面。斯然下意识地往后一退,警惕道:“干、干嘛?”挡住他的人是云漠。斯然忍不住揣测这个举动所代表的含义,他昨天还在为剑修的敬业而打call,总不能今天就被无情打脸吧?这个剑修该不会真的打人?嘶——他要不要先把脸遮起来,不知道剑修有没有打人不打脸的优良传统,啧,只可惜修为差距太大,金丹期要是真想打他一个炼气期,他连开开嘴炮都做不到。看来激活灵根这件事要提到最高优先度了。这一瞬间,斯然脑海里飞速划过无数想法,跟陡然爆发了的弹幕一样,哗啦啦的一大片,从现在考虑到未来,从眼前考虑到各种危机事件可能的应对方法……然而在这个武力值过高的世界,他一个炼气期,考虑得再多,很多事情也无济于事。斯然微微仰头,看向云漠,表面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实则内心颤颤巍巍。云漠看上去似乎比平日里更冰冷了点,他侧身,低垂着眼眸,却也耐心道:“万药楼的管事最少也是金丹期修为,你不要贸然上前,否则容易受伤。”斯然怔了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内心有些复杂。这可真是……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作者有话要说:  斯然:神仙保镖!打call打call!云漠:……倒也不必。第11章 斯然一直漫不经心的表情都收了收,指尖轻轻挠了挠侧脸,难得的生出几分小小的歉意。这歉意的来源,自然是之前他那一连串对云漠不着边际的揣测了。云漠收回拦在斯然身前的胳膊,斯然也没继续上前。云漠说的没错,那管事修为确实挺高的,他要是真站近了,管事一旦出手,最后还是会给云漠添麻烦。左右不过是说说话而已,站那里都能说。他之所以刚才想走过去,纯粹是觉得离得近点更有气势而已。想到这里,斯然干脆站定在原地,看向面露嘲讽和不耐烦的管事,抿了抿嘴,纯良一笑,看上去格外的无辜。“那么激动干什么,我年纪还小,不懂事嘛,你看我才炼气期,懂的也少,所以问个问题而已,你这样莫名其妙的发火,不知情的还真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呢。”围观人群的叫嚷声停了停,众人看了眼满脸纯然的斯然,又看了看还没来得及收回脸上凶神恶煞表情的管事,心里的天平难免倾斜了一下。这话也不错,仔细想想,这位小少年不过是质疑了一下流溢草的真假而已,也许是个初学炼丹的新人,有些疑问也很正常。这万药楼实际上不就是个卖灵植的,这交易可是双方的,买方有疑问还不能提出来了?这也未免太霸道了些。想到这里,不少在万药楼有过不愉快经历的人都被勾起了那段回忆,心下对于管事无端的暴怒又厌恶了几分。无论是在什么地方,一家独大带来的总归不是好事,万药楼作为万灵城最富有盛名的灵植交易中心,差不多垄断了近九成的灵植市场。万药楼越做越大之后,带来的就是内部人员水涨船高的优越感。尤其是底层经营四阶以下药草的管事们,若买家修为高点,倒也还好,若是遇到修为低又看上去身家不富裕的,那态度都可以称作是恶劣了。然而哪怕态度恶劣,该买的灵植还是得买,不少修士在这里受了一肚子气,偏偏还没处发泄。如此一想,窃窃私语声也逐渐嗡嗡的响起。“前面我没看到,不过这管事说话也太过分了吧?我们是来买灵植的,有疑问还不让说了?”“万药楼一向不就这态度,之前我去买低阶灵植时,就因为没戴炼丹师徽章,那态度跟以往简直千差万别。” 第23章 管事在一旁发出了嗤笑声。斯然看着段正逸,目光清澈:“那药性检测可以做吗?”段正逸笑了笑,以他的年纪看斯然,完全像是在看一个孩子,对于还没长大的晚辈,他总是宽容的。“当然可以,”他放下流溢草,“按道理来说,药性检测是卖出每一株药草前必做的检测,如果客人对灵植提出疑问,要求现场做药性检测,完全是合理的。”这话无疑是打了管事一个巴掌,管事面上有些挂不住,还是恭敬道:“那小的立刻去请负责检测的人员。”段正逸道:“不用了,既然我在现场,那就我来顺手做了吧。”管事忙道:“这怎么能麻烦您——”段正逸:“还是你觉得,我做不了这检测了?”管事惶恐:“小的不敢。”段正逸摇了摇头,心里对这万药楼管事诚惶诚恐的表现颇为不喜。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片金色的叶片,将灵力缠绕在其上,靠近了这株流溢草。所谓药性检测,实际上就是根据灵植独有的一些特点,利用能和这些特点反应的物品,来确认灵植药性上的完好。很多灵植,表面看似完整,内里药性却流失大半,药性检测多数也是为了避免这类情况。段正逸取出的这片金色叶子,也是一种灵植,名为光莺叶,与流溢草相接触时,会受其影响,表面金色会暂时褪去,露出绿色的叶面。光莺叶缓缓凑近流溢草,叶子表面的金色光芒微微颤动,似乎有消失的迹象。管事顿时冷笑道:“呵,有些人啊,不过是看了几页书,就真以为自己无所不知了,殊不知——”他话还未说完,就突兀地被憋在了喉咙口,再也吐不出半个字。众人的面前,原本金光闪闪的光莺叶上并没有露出该有的绿色,反倒是被一缕一缕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色雾气给缠绕了起来,金色和黑色纠缠在一起,和正常情况下应该出现的情景完全不一样。“你、你们看流溢草——”有人惊叫了起来。不知何时,原本青蓝色的流溢草逐渐褪去了满身的色彩,四根缠绕起来的枝干也软趴趴了起来,化作黏糊糊一坨的黑色海藻样,叶片碎裂,无数触须从其中伸出。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更让众人惊讶的是,这坨诡异的东西上居然开始散发出丝丝金光,一缕一缕的黑色触须变成金色的叶片,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这株“流溢草”在变成了诡异的黑色东西后,居然又变成了光莺叶的模样!斯然啧啧称奇,在脑海里道:“这鬼迷草还挺上道啊,来个现场变身,这说服力可比什么药性检测高多了。”宝书干巴巴:【这株鬼迷草比较喜新厌旧,它觉得光莺叶比流溢草好看,够闪耀,所以换了个样子。】斯然:“……”宝书:【个草行为,不要上升整个鬼迷草种群,其他的鬼迷草还是很有理想和追求的。】斯然:“……”作者有话要说:  鬼迷草:金灿灿的叶子,爱了爱了。第12章 万药楼二层,五阶灵植售卖区之一。往日这个时候,最多三两个人绕着柜台转悠几圈。五阶灵植已经踏入中高阶灵植的等级,买得起的人不多,更何况这二层的售卖区有上百个,万药楼人流量再大,分摊到每个区后,也不过寥寥几人而已。然而今日,此时此刻,这里却一反常态地围了许多修士,大家都伸着脖子瞪着眼睛,直直地盯着柜台上的——一株灵植。不得不说,鬼迷草这波当场变身的骚操作实在是完美。它不仅成功地告诉了众人,自己不是什么流溢草,还顺利地暴露了物种天赋,在一群人眼皮子底下光荣变身,惊掉了一地的眼珠子。看看那边的谢容卿,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看来这株灵植给他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谢容卿指着鬼迷草,磨着后槽牙,质问管事:“这什么鬼玩意儿?你就卖给我们这东西?”管事傻了,哆嗦着凑到柜台边,揪着他自己的小胡须,抖着手扯了几根都没发觉,嘴里喃喃念着“不应该啊”,脖子伸得老长,死死地盯着眼前这株新鲜出炉的“光莺叶”。“这、这不可能!明明就是株流溢草啊,怎么会——”斯然双眼微眯:“变化可是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发生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东西可以变成其他灵植的模样,怎么,都到这个地步了,万药楼还想抵赖不成?”管事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腿都软了,周遭人群的低语声逐渐响了起来,一句一句质疑环绕在他耳畔,面前这株金灿灿的灵植的出现,简直像一个清脆的巴掌,直接拍在了他的脸上!他脑袋一懵,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要攥住这株诡异的灵植——“够了,叫二层的主管过来,”段正逸长呼一口气,挥袖将管事给推到了一边,“万药楼出了这档事情,你们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善后吧!”“要不是这位小兄弟想起来要做个检测,你们是不是就将这株诡异的灵植真的当作四转流溢草卖了出去!?”管事的头脑一片空白,心里只有两个大字。完了!这灵植是在他管辖的区域卖出去的,也是他一直信誓旦旦说灵植没有问题,更是他拦着不让做药性检测——谁能料到,居然会出这种事情!这到底是什么诡异的灵植!? 第25章 斯然噌噌噌地后退数步,警惕道:“干嘛?”谢容卿被这如临大敌的模样弄得有些怀疑自身魅力,他默了片刻,微微收了笑容,抱拳正色道:“剑宗谢容卿,多谢斯然道友今日相助。”斯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正式弄得有点懵,看了眼手里还没吃完的糖葫芦,觉着自个也没法举个糖葫芦来抱拳:“剑——”刚说出一个字,他就发觉,他自己也不算是剑宗的,只是作为被保护对象挂个名而已,就像去小朋友家借住一样。斯然只好保持住面上的冷静,点点头:“在下斯然,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嗯,很好,逼格保持住了。这么说应该没问题吧。剑宗的人到底什么毛病,突然这么正经,好不习惯。两个人保持着同样一张镇定脸,凝重地对视了片刻。然后同步地偏过头。笑出了声。“噗哈哈哈咳咳咳——”谢容卿实在是忍不住了,握拳抵住嘴唇,笑道,“师父他老是说道谢要足够郑重,没办法,我想着难道外边修真者都是这样的,所以就这样说了,没想到……咳咳。”斯然也没忍住,眉眼弯弯:“我刚刚也在想,原来其他修士都这么正经的?不仅要自报家门还得行个礼,吓得我糖葫芦都不知道放哪,噗。”听了对方的话,两个人均是沉默了一瞬,然后不约而同地“盒盒盒盒”笑了起来,一时间气氛格外的欢快。站在一旁的云漠:“……”作者有话要说:  云漠: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_=.jpg第13章 万药楼新弄来的流溢草要明天才能送来,斯然他们不得不在这万灵城再住上一个晚上。万灵城非常适合用来逛街,要不是现在他情况特殊,斯然真挺想到处逛逛。只是以他目前的修为,独自一人在万灵城乱跑的话,就跟小鸡仔在森林里溜达一样,搞不好哪里就会窜出来只黄鼠狼。要是谢容卿和云漠跟着也行,但剑修跟逛街放在一起,画风总有点不对,而且旁边要跟这个人,逛街的乐趣会被无情减半。斯然最后还是乖乖地回到了客栈刚一进客栈门,一道不容忽视的视线直直地投射在了他身上。斯然敏锐地顺着视线来源方向望过去,对上了顾凌拧着的眉毛和下撇的嘴角。斯然琢磨着,他不过是出去一趟而已,也就一个上午的时间,现在也才午饭的点。这顾凌又怎么了,怎么又不高兴了?斯然走到二楼,在走廊上被顾凌半路阻截,被扯进了顾凌那屋。进了屋,顾凌靠在门上,磨着牙:“你怎么什么事都要插上一脚!?”斯然一头雾水:“我怎么了?”这四个字就跟火星点了爆竹一样,顾凌瞬间炸了,暴躁道:“你不知道!?”斯然熟练顺毛:“你说了我就知道了嘛。”“跟着别人出去买个东西而已,你都能弄出个满城风雨来!”顾凌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剑宗买东西和你什么关系?你干嘛非得搅和进去?闲得慌?生怕自己过于安全所以想着去作死!?”“等等,”斯然惊奇,“这消息传得这么快?这才多久,你从哪知道这事的?”顾凌瞬间卡壳:“这、这不重要!”斯然灵光一现:“你也跟着去了?”顾凌像被踩了脚的狗狗一样,炸毛道:“没有!”“想去就去嘛,也没什么的,”斯然了然,笑眯眯道,“你别担心了,现场情况都在可控范围之内,我不会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的。”顾凌扯了扯嘴角:“还可控?最后要不是来了个段丹师,你要怎么收场?万一真因为你搅和了买灵植的事,你知不知道之后会面对什么!?真当那些个高阶修士都是仁慈心善的?”“我懂,我懂,我错了,我错得实在是太离谱了,”斯然果断认错,“以后我绝对明哲保身安静如鸡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老老实实一心向善!”顾凌:“……”顾凌对上斯然弯弯的双眸,满肚子的话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来。他愤而转身,找了个墙角,面壁打坐。斯然觉得有趣,干脆也在这个屋里随便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了下来,一边修炼着,一边吸收着宝书提供的各类知识。一时间,气氛格外的和谐。斯然还没过来的时候,原来的三魄和顾凌就是这种相处模式。三魄对外界做出的反应有限,通常都是顾凌一个人暴躁地骂骂咧咧,然后三魄沉默地望天发呆,偶尔点点头摇摇头,冒出一句“哦”来,都已经算是难得的了。斯然对比了一下记忆里和现在顾凌的言行举止,惊讶地发现,在他到这边后,顾凌的脾气表面上看着居然还变好了点。说话依旧带着刺,用语却文明了许多,经常性粗口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导致整个人愈发的不高兴了起来。临近傍晚的时候,斯然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他本以为会见到个在床上闭目打坐的无情修炼机器·云漠,谁料刚一开门,就对上了云漠清明的双眼。 第27章 宝书邀功:【这两个字上承载了很强的剑意,会引诱心神,所以我把它给屏蔽了!】“……”斯然想起那密密麻麻一片的doge,就觉得精神污染,“你用这狗头来屏蔽?你是帮我屏蔽它啊还是帮它屏蔽我啊?”作者有话要说:  斯然:这书没救了,五毛钱一斤卖了卖了。第14章 论究竟是剑意对心神的冲击大,还是doge表情包对精神的污染深。斯然不是很想讨论这个问题。他恶狠狠地要求宝书撤掉这一群柴犬狗头,眼前恢复正常后,才面无表情地睁开了眼,顺带着撇开目光,不再去看石碑上的那两个大字。身后的顾凌依旧沉浸于剑意中无法自拔,谢容卿见状,凝出一道灵力飞了过去。灵力击中顾凌的眉心,在空气中荡开一阵波纹,顾凌猛地后退了数步,瞳孔一缩,从剑意中挣脱了出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惊疑未定地望向石碑,目光错开石碑上的大字,落在其中下方的剑痕之上。“这两个字,据说是剑宗开宗宗主所刻,年代悠久,具体时间已不可考,不过听说那位宗主刻下这两个字后,便以剑入道,飞升而去了,”谢容卿笑眯眯地解释道,“第一次看有点激动很正常,看习惯了就好了。”顾凌拧着眉,偏过头,似乎对石碑上的字颇为忌惮。谢容卿差不多能明白顾凌心里在顾忌些什么,但笑不语。想当年,他刚入剑宗的时候,也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那时可没人来提醒他,他硬是在这石阶上站了整整三日才挣脱开来,心理阴影不可谓不大。想到这里,谢容卿倒是有些惊讶地扫了眼斯然。如果他没记错,斯然看了那两个字才几息的功夫,便自己闭上了双眼,移开了目光,几乎没有受到剑意的影响。以他炼气期的修为,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谢容卿心里藏不住问题,索性直接道:“你没受到那两个字的影响?”斯然反问:“字?什么字?”谢容卿道:“就是刻在石碑顶部的‘剑宗’二字,我看你抬头看了一眼,有什么感觉吗?”斯然满脸深沉:“嗯?石碑上居然有字?我以为全是剑痕来着。”“……”谢容卿差点脚下打滑:“你抬头没看到字?”“没有呀,原来上面是有字的吗?”斯然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我只是看到石碑上似乎长了一颗小草,你看,就在最上边的那道剑痕里,估计是哪位道友的剑里面沾了点土,弄到了上面。”谢容卿抬头望去,果然在石碑右上角某个小小的剑痕里看到了一抹嫩嫩的绿芽,颤巍巍地冒了出来。谢容卿:“……”你连小成这样的芽都看到了,看不到那两个大字!?谢容卿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但他再一看斯然,又觉得除了这个说法外,也没办法解释斯然是怎么从剑意里自主挣脱出来的,剑宗数千年都没人能做到的事情,总不能让一个五灵根的小炼气期给做到了吧。谢容卿倒不是看不起斯然,只是他深知修真之途中天赋的重要程度,三灵根或许还能抢救一下,但五灵根……说实话,斯然能修炼到炼气六层,已经让他很惊讶了。至于更进一步——修炼都是越往后越难,筑基是一个坎,过了就算是真正踏入仙途,在那之后,元婴又是一个坎。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斯然这辈子恐怕都无缘筑基了。“行吧,你也真是运气好,”谢容卿道,“既然没看到,那最好还是别看了,你修为低,容易被伤到心神,到时候可不好受。”斯然从善如流地点点头。谢容卿领着他们踏入了剑宗的大门,穿过大门的那一瞬间,就像是经过了一层薄薄的水膜,周遭白色的雾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眼前的景色居然有几分春光明媚的感觉。脚下青色石头铺成的平坦大路,比起之前的石阶来说宽敞了许多。左边远远地可见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右边立着一座白色的小屋,正前方是个巨大的广场,四面大鼓立在广场的四个角落之中,广场地面铺着雪白的地砖,阳光照射下来,像是仙境一般。宝书趁机科普:【大门处的那层薄膜实际上是剑宗的护山大阵,由九九八十一个八阶阵法组合而成,可以发挥出媲美九阶阵法的威力,作为一个复合阵法,其中一个功能就是遮蔽阵法内外的景色,除非踏入剑宗之内,从外面绝对窥探不到剑宗一丝一毫的景象,视线、灵识都能做到几乎完美的阻隔。】斯然在脑海里道:“挺好的啊,注重隐私,人人有责,可以的话我也想搞个这样的阵法,罩在屋子外边,任凭我在里面怎么造作,外边都看不到,岂不是美滋滋。”宝书:【你想在屋内干什么?】斯然:“一个人在还能干什么?我毕竟也是个成年男性了,还不准——”宝书鲜红加粗字体:【别说——我还是个孩子——辣书书——】斯然莫名:“还不准睡个懒觉打个游戏了?”【……】宝书满页的鲜红字体顿时爬满了绿油油的省略号。斯然觉得这书抽风的格外厉害:“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想打游戏就打游戏,没人催也没人管,多好。”宝书迷惑:【我记得你在原来世界不是一个人住的吗?不也是想干啥就干啥?】斯然沉重:“谁让楼下住了个热心肠的老太太,只要我三天没下楼就会上来砰砰砰敲门,生怕我死在家里了。”宝书:【为什么你要三天不出门?】斯然不解:“为什么要出门?你出过门吗?你也算是住在书里边的吧,岂不是这辈子都没出过门?” 第29章 云漠:……第15章 云漠交完任务回到临观峰后,就看到斯然蹲在他洞府前最茂盛的那棵大树之下,低着头,盯着地面。这棵树足有三四人合抱那么粗,枝干上满是嫩绿的新芽,衬得树下的斯然格外小小一只。谢容卿领着斯然来这里后,没多久就离开了,剩个斯然独自站在临观峰上。这临观峰作为云漠的住处,完全可以用“人迹罕至”四个字来形容。虽说剑宗的内门弟子多是独自住一个小峰头,但像临观峰这种天生自带避人buff也少见,这其中大部分要归结于云漠自身的性格。比起其他剑修来说,他似乎更加的不喜与人交际,不过也不算是冷漠无情,若是有人想论剑切磋,不用多说,大家拎着剑直接上峰顶打就行。剑宗一脉这一代的绝世天才之名号,其中也有无数被揍到怀疑人生的同门弟子和受到云漠那张脸蛊惑、难得怀春打着请教名号被揍的追求者们的贡献。山上寒气重,毕竟只是初春,斯然站了一会,觉得一股股凉气四面八方地袭来,他跺了跺脚,索性在棵大树下蹲着,缩小体表面积,以免热量流失。树下歪歪扭扭地爬过一小队蚂蚁,这蚂蚁个头不小,头上带着点绿油油的色泽。斯然这段时间从宝书那里吸收了不少知识,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一阶的绿头蚁,也不知道是不是绿头苍蝇在异世界的亲戚。这种蚂蚁头上那点绿色实际上是常年接触翠石矿留下来的色素沉淀,绿头蚁对修士来说用处不大,不过这翠石矿倒是挺好用的一阶灵矿。有绿头蚁的地方通常都伴生有翠石矿,斯然观察了一下这些绿头蚁的大小,再利用宝书套出了整个蚁群的大小,觉着这临观峰内应该有一座不小的翠石矿存在。翠石矿属性为木,可以用作激活他五行灵根的灵物。虽然这些一阶灵物的价格都不高,但现在他毕竟是坐山吃空,还是能省则省吧。这么想着,斯然的目光不由得跟着蚂蚁们的脚步远去,蚁群走到一半突然四散而开,一个个找了泥土缝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消失不见。斯然愣了下,就看到云漠缓步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啊,怪不得蚂蚁都被吓跑了。斯然总算等来了这峰的主人,他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下摆沾到的泥土,打了个招呼:“前辈好。”说着,又觉得自己这个称呼有点奇怪。云漠年长他五岁,修为又高了他那么多,按照修真界的规则,喊声前辈也无可厚非。只是眼前这位剑修长得格外好看,年轻又英俊,喊前辈的话,总有点别扭。云漠微微点头,见斯然站了起来,便转身往前走去。他带着斯然到了山壁上的石洞旁,道:“你在这附近选一处,我为你开个洞府。”斯然心道,你们剑修也真是太实在了,说是洞府真的就是个“洞”府。至于选地方,有什么好选的呢,看哪处山壁最光滑最好看吗?斯然颤巍巍伸出手指,无力地指着云漠洞府旁边的山壁:“就这里吧,你看它纹理顺滑而又韵味,石壁光滑而不显平淡,就连上面长着的绿色小草也格外的生机勃勃。”云漠:“……”云漠抽出腰间纯黑色的剑,先是一道剑光飞去,搅碎了斯然钦点那面石壁前茂盛的杂草和高低不齐的树木,清出一片还算宽敞的空地后,才剖起了山洞。剖这个字,可以十分形象的形容云漠的动作。只见他单手举起剑,剑尖指着山壁,一股浓郁的灵力积聚起来,散发着金色的光芒,从剑尖倾泻而出!这情景,不得不说,还挺像小时候玩的烟花棒。云漠拿着烟花棒、啊不,云漠拿着剑,剑尖的灵力明显带着股锋利的锐意,他将剑划了个半圆,与此同时,剑尖的灵力也猛然间爆发开来,不是四散,而是更为的凝聚,仿佛变作了一个高温切割枪。石壁在几乎要发光的金色灵力面前软的像块豆腐,毫无反抗地被切了一大块半圆形下来。斯然怎么看这半圆形怎么觉得眼熟,偷偷瞅了眼旁边云漠居住的石洞,比划了下两个半圆的大小。一模一样,分毫不差,连细微的弧度都一点没变。强迫症看了一本满足!斯然心想,要是这面石壁上多开几个石洞,这样一排排整齐的码过去,就有点住学校宿舍的味道了。云漠剖开了个半圆形后,剑尖的灵力变幻了一下形态,凝成了个圆形。他轻轻挥剑,看上去也没用几分力,却带起了一阵恐怖的力量,金色灵力团四散而去,剑光刺入石壁之中,静默了一秒,便爆发出了巨大的声音!斯然正想捂耳朵,却发觉一股清凉的灵力已经将他包裹了起来。这灵力内泛着点点的金色,分明是云漠凝聚出来的。云漠凝聚出来的灵力很好地阻隔的声波和爆炸冲击波带来的伤害,面前翻腾的灰尘也被一阵清风吹散,出现在斯然面前的,是一个内壁光滑,造型规整,每一个角落都打磨的极为顺滑的高配版山洞。斯然慢慢地张大了嘴巴。他以为还有后续打磨工作来着,谁能想到就是灵力炸了一下,就能炸出个这么完美的山洞出来,这对灵力的操纵该到了怎样登峰造极的地步!?云漠端详了一下山洞,似乎也对自己作品极为满意,便收了剑,道:“如何?”“完美!”斯然比了个大拇指,又迟疑了下,小声道,“就是……这里没有门吗?”没有门吗?没有的哦。 第31章 木桶这东西,在他脑海里差不多和浴缸等同,可以泡泡澡舒缓下心情,洗澡的话还是流水比较好,最好来个花洒,弄个小的淋浴间才成。无论身处怎样的境地,生活质量还是需要保证的!既然暂时回不去现代世界了,那就让他来把现代化的火种洒遍整个修真界吧!斯然雄赳赳气昂昂地想着,眼皮子却一点一点支撑不住了,今天的运动量还是挺大的,别的不说,就说粉刷一整个山洞,那都是个大工程。斯然很快便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之中。些许是太累了点的缘故,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还在现代世界,住在没搬家前的那栋小平房内,养了一只叫大呱的狗。大呱之所以叫大呱,是因为他捡来这只狗的时候,和狗对视了片刻,那狗张嘴便叫了一声清脆的“呱”。叫完后,狗和他都沉默了好几秒。斯然:“就叫你大呱了。”最后狗狗委屈地嗷呜嗷呜汪汪汪了好几声,这才找回了正常的叫声,湿漉漉的黑色眼睛一直瞅着斯然,也没能让斯然给它改个名字。梦里是一个满天彩霞的傍晚,他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屋后面的小院子里,虽说是小院子,其实只是平房附带了一小块空地,角落搭了个小棚子。斯然就坐在小棚子下面,看着大呱撒了欢地满院子跑。跑着跑着,大呱便窜到了斯然面前,甩着尾巴,两只前爪搭在他膝盖上,豆豆眼眨巴眨巴地盯着斯然,叫道:“呱!”斯然搓了下大呱的狗头:“又忘记自己怎么叫的了?”大呱歪着脑袋思索了下:“叽!”斯然:“……”斯然惊奇大呱居然还开发出新叫声了:“老实交代,你昨个是不是去祸害东边李大婶家的小鸡仔了。”大呱甩甩尾巴:“咩!”斯然:“……”斯然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呱开发出了多门外语,甚至连“喵嗷”都有,难道这年头,连动物都得多学几门语言了?梦境总是繁杂而不合逻辑,斯然还没弄清楚大呱的外语之谜,就看见面前的狗狗脸上突然冒出极为人性化的表情,然后开口道:“斯然。”斯然:“……”嘶——这鹦鹉和狗狗之间,应该是有生殖隔离的吧?还没等他震惊完毕,大呱的那张狗脸忽然间就模糊了起来,斯然觉得面前一片雾蒙蒙的白色,手里捧着的大呱突然间变成了云漠!云漠冷静地看着他:“斯然。”……斯然惊醒了。外面天色刚亮,雾蒙蒙的白色雾气笼罩着临观峰,空气中满是湿润的气息,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传来。啊——这到底是什么鬼梦啊!斯然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卷着被子从床的一头滚到了另一头,哐哐哐地用脑袋砸着枕头,拼了命也要将这个梦从自己记忆里面砸出去!重金求一个没做过这个梦的脑子!折腾了半天,斯然满脸潮红地坐了起来,这大清早的就来个这么激烈的运动,哪怕天气温度不高,也出了一身的汗。他十分熟练地又给自己拍了张净尘符。昨天和顾凌说好的,安顿下来后就尽早去看他,斯然收拾了下便出了门,还没走两步,就看见云漠拎着剑往回走,似乎是刚结束晨练。斯然对上云漠那张脸,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晚那个梦境。他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试图用疼痛让自己清醒起来。云漠:“……?”云漠不知该如何评价眼前这番景象,沉默了片刻,道:“发生什么了?”斯然沉重地道:“呱。”云漠愣了愣:“……什么?”“昨晚听了一晚上的青蛙叫,所以没睡好。”斯然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临观峰的生态比较丰富,物种也繁多,初春时节本就是青蛙陆陆续续开始出现的季节,有蛙叫也很正常。云漠想了想,又拿出一个罗盘来,道:“是我考虑不周,这个阵法可以遮蔽声音,置于屋内后,便可不再受外界声音的干扰。”斯然十分感动:“谢谢前辈。”呜呜呜,他脑子到底还是瓦特了,不然怎么会对着这种绝世好保镖做那种梦。云漠回屋后,斯然便开开心心地放好了罗盘,下山去找顾凌了。顾凌住在见澜峰,离临观峰还挺远的,这临观峰的位置在整个剑宗的中心地带,距离剑宗正中那条灵脉最近,绝佳的修炼场所。而见澜峰,则偏远许多,卡在剑宗边界上,是一座不太高的小山峰,由好几个小峰头组合而成,看上去格外的凹凸有致。斯然花了五块下品灵石租了只白鸟,白鸟驮着他往见澜峰飞去,落地的时候,还引来不少人的关注。 第33章 光线毫无阻碍地照在斯然的身上,他低着头,身下投着一片小小的阴影。他的左边放着一个小框子,里面密密麻麻全是拇指大小的绿头蚁,这种蚂蚁没什么攻击性,一朝被抓,全都懵懵地爬来爬去,完全不知道如何出来。斯然一只手拿着个像锉刀的玩意儿,另一只手捏着只绿头蚁,下面铺着块白色的布,上面隐约可见绿色的碎屑。云漠听见斯然安慰那些蚂蚁:“小绿绿,放轻松,我很温柔的,一点也不痛啦。”然后斯然便拿着锉刀对着绿头蚁绿油油的头顶一阵摩擦,点点绿色碎屑落了下来,绿头蚁头顶的绿色逐渐被磨掉了一块,远远看过去,就跟秃了一样。斯然这才松手,那绿头蚁刚一落地,就迫不及待地往土里钻,看上去竟有几分茫然无措的可怜。而斯然这个始作俑者,看着逐渐累积起来的绿色翠石矿粉末,居然还美滋滋地哼起了歌。哼着哼着,他就看到云漠站在不远处,目光深沉地看着他。斯然:“……”云漠问:“你在干什么?”“人赃俱获”的斯然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锉刀,又看了眼旁边那一群等待着被秃头的绿头蚁,沉默了片刻,道:“其实我是在做种群和谐的调解工作。”云漠:“……?”斯然:“帮它们摆脱头顶上的那一抹绿?”作者有话要说:  虚假的永别:我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真实的永别:斯然:等我修炼到筑基……第17章 最终,云漠并没有追问斯然到底想要做什么,只是告诉他,他现在虽只是借住在剑宗,但一切待遇和外门弟子相同,也是有月俸的。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拿了灵石,就别再祸害临观峰上的小动物们了。斯然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应了下来。结果云漠刚走,他看了眼积聚下来的翠石矿粉末,算了下份量,发现还差了一点,才够他激活灵根的。一不做二不休,斯然又偷偷摸摸祸害了几只绿头蚁,这才把剩下的全都放了。绿头蚁遇土即钻,这一筐子绿头蚁在经历了惨无人道的精神折磨之后,终于得以接触到泥土,顿时一窝蜂地消失了个干干净净。斯然心道,罪过罪过,恐怕没个好几年,这窝绿头蚁是不敢再往这大树下跑了。除了翠石矿难收集些外,其余几百种一阶灵物都容易找,斯然花了两三天的功夫,这边掐朵小花那边采根小草,没事还挖挖泥土敲敲岩石,零零碎碎地在储物袋里堆了一小堆,总算是把所有灵物都集全了。这几日,他也发现了,云漠得作息格外得规律。清晨早起练剑,随后回屋歇息半个时辰,再之后便出门大半日,还是练剑,去各种地方,用各种方法练剑,一般傍晚时分会归来,然后便是打坐修炼,一直修炼到清晨。灵物全都收集好了之后,斯然寻了个上午,等云漠离开后,便尝试着激活灵根。他坐在那张小圆凳子上面,面前的小圆桌子上摆了第一组灵物。分别是金属性的璃草,木属性的翠石矿,水属性的蓝玄花,火属性的雷火矿和土属性的糯土石。斯然自认为还是个比较有仪式感的人,这第一组灵物,他就拿出了那建立在绿头蚁痛苦上的翠石矿,用以纪念自己辛辛苦苦地锉头工作。按照宝书的说法,五行灵根的激活过程实际上就是一种用外源五行属性的气息勾起灵根最原始的悸动,将其从沉眠中惊醒,与外源气息进行追逐和争夺。这个过程,便是灵根本质逐渐显露的过程。简单来说,就是灵根本来跟大爷一样的在睡觉,仗着自己正宫身份,丝毫不管它主人。结果好了,主人某天突然带了许多小妖精回来,这些小妖精们一个个貌美如花还算了,偏偏还和它蜜汁相似,连人设都撞了!这下子灵根炸了,顿时有了危机感,正宫上场卯足了劲开始手撕小妖精,妖精越强,它撕得越厉害!——这就是灵根被激活的全过程。宝书的这一番形容让斯然内心对五行灵根原本还有的那点憧憬感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他神情复杂,看着桌上的灵物,恍然间竟有了看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妖精的错觉。斯然叹息:“每当我对一些神秘之物有些期待,它们就会无情地击碎我美好的想像。”宝书:【它们?除了五行灵根外,还有什么吗?】斯然:“还有你。”宝书心虚地冒出一行金灿灿的省略号,仔细看过去,每个小圆点其实都是一只斜眼的doge。斯然心道,这宝书和他熟了之后,真的是越来越放飞自我了,跟以前院子里没事过来偷食的流浪猫一样,刚开始还端着几分猫科动物的傲气,没几天就形象全无,故意柔弱喵喵叫着往他身边窜。不对,宝书不算猫,最多是狗,还是柴犬那类的狗。斯然冒出一句:“这么喜欢这狗,哪天有空,我用doge给你做个书皮吧。”宝书:【……?】宝书:【冷静!不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难道你喜欢我包着个doge书皮在你识海里晃悠吗!】斯然沉思片刻:“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宝书稍稍松了口气。斯然:“那我把有图案的一面包在里面吧。”宝书:【……???】 第35章 哎,小妖精也不是那么容易带的,伤身体啊!斯然长吁短叹了一番,也没等再等到灵根那里传来什么情绪,心道这五行灵根八成是又睡觉去了,不过好歹之前的小妖……之前的灵物没白费,还留了0.1%的激活度下来。地上的一堆灵物失去了最本源的属性之力,颜色也晦暗了不少,斯然把这些扫成一堆用火给点了,免得流传出去,祸害了哪个新人炼丹师。被粉刷成了淡棕色的石洞中央,有一堆跳跃着的五彩火焰,估计是燃料颜色各异品种不同的缘故,这火焰颜色也格外的妖娆。等到一堆灵物烧了个干净,斯然便把灰烬收了起来,寻个时间直接放归山林充当肥料算了。体内的灵力无时无刻不再自行运转,吸纳灵气的速度虽然还比不上云漠天灵跟那么夸张,但已经足够让斯然惊喜的了,他哼着小曲,破天荒地坐在了自己的大床上,正儿八经地盘腿修炼了一个时辰。或许是赶得巧,这一个时辰的修炼下来,体内的灵力终于积聚到了一个临界点,从炼气六层爬了层上来,到了炼气七层。斯然唏嘘不已,觉得自个这个爬字用得极妙。这身体上一次进阶,还是在快两年前。算起来,这炼气一层花了半年,炼气二层花了一年,炼气三层一年半,炼气四层两年,五层两年半,六层三年,这等差数列看得真让强迫症舒服。不过嘛,这炼气七层实际上每个大境界里的一个坎,不仅靠积累,还得需要点灵性,而且七层后每层都比之前要难上数倍。要是没有灵根激活这档子事,斯然至少也要个十来年,才能跨过这一层。斯然美滋滋地伸了个懒腰,决心好好庆祝一番。这庆祝的方式,无非就是出去搓一顿,毕竟这修真界也没有他熟悉的娱乐设施,连想唱个歌都没现成的伴奏,玩个麻将都凑不齐人,想来想去,也只有美食能够给人幸福感了。说到美食,不得不说,这辟谷丹实在是一种邪恶的产物。吃一粒就能保好几日不饿,本身又没什么滋味,干巴巴的咽了下去,连享受美食的胃都叛变了!斯然来着修真界,算算差不多也有一周了,他磕了三粒下级辟谷丹,一粒能抵两日的那种,一丁点修真界的正常食物都没入口,嘴里寡淡到几乎怀疑人生。好像吃火锅薯片凉皮烤鸡炸串红烧肉奶茶烤鱼煎饼果子啊——斯然舔了舔嘴唇,小说里不都写什么修真界灵气浓郁食材格外鲜美吗?想必这里的食材做出的美食也会格外的好吃。他带着满心地期待出了门,下了临观峰,找租白鸟处的小厮要了份剑宗的地图,撸着小白鸟的头顶毛,心不在焉地想着美食,晃悠悠地落在了地图上那一小块看上去格外敷衍的集市。下了鸟的时候,小白鸟一反常态地大声叽叽叽,斯然还有点纳闷,就觉得手心里痒痒的,摊开手一看,几根白毛可怜兮兮地躺在那里。小白鸟垂着头,豆豆眼里充满了愤怒。斯然沉默片刻,怜爱道:“小小年纪,怎么就脱发了呢。”小白鸟:“???”小白鸟破口大骂:“叽叽叽——叽叽——叽!”斯然心虚地把手心里的头顶毛糊回了小白鸟头顶,一溜烟地跑远了,留下只懵逼的小白鸟晃了晃头,几根白毛慢悠悠地飘了下来。他拐了个弯,脚下湿润的泥土便被青石板地取代了。眼前就是剑宗的集市,放眼望去,路的两旁是一排排整齐划一符合强迫症审美的灰色小商铺,尽头似乎有个可以摆摊的小广场,总体看来人流量极其稀少,两边开着的店寥寥无几,看上去格外荒凉。斯然都看傻了,本着来都来了的朴素想法,硬是找了家开门的酒楼,推开面前满是灰尘的大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趴在柜台后的年轻男子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哟,换班来了?今个怎么来得这么早,莫不是——”斯然和年轻男子对视片刻。年轻男子嗖得一下抬起脑袋:“你谁?来打架的?去他妈的我就知道那家伙又给老子惹事了!”斯然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了眼外边的牌匾,咬了咬牙又迈了进来,沉重道:“我以为你们这里是……酒楼?”年轻男子都要拔出剑了,闻言愣道:“是……吧。”斯然木然道:“我是来吃饭的。”年轻男子:“吃饭的?”斯然迟疑道:“是……吧。”两个人再次对视片刻,均沉默了几秒。年轻男子冲了过来,斯然惊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就差被拔腿就跑了,结果那年轻男子亲亲热热地把斯然给拽进了店,感动道:“开张半年了,你还是第一个客人!”斯然:“……”朋友,你这话听着很不好啊。斯然懵逼地被年轻男子按在了酒楼为数不多的一张椅子上,这酒楼里还真就年轻男子一个人,连个上菜的店小二都没。年轻男子热情问:“想怎么吃?”斯然生怕这是家黑店,谨慎问道:“你这里有菜单吗?”“菜、菜单?”年轻男子愣了愣,转身从柜子下边一通捣鼓,翻出来一张破破烂烂的纸,摆在了斯然面前,“当然有,就这个,你看看怎么样?”斯然定睛一看,纸不行,字还不错,竖排列着“水煮”“清炖”“红烧”六个大字。斯然纳闷了:“就这?”年轻男子点头:“对啊!”“不是,你这水煮什么?清炖什么?红烧什么?”斯然指着菜单,“我怎么知道你这有哪些食材?”年轻男子惊讶:“咦?难道不是自己打了猎后,把猎物带过来,我们帮着处理吗?四阶以下灵兽肉都行哦~” 第37章 宝书:【欸嘿嘿,想不到吧~】斯然面无表情:“再给你一次机会组织语言。”宝书:【这鬼迷草简直阴魂不散!咱都跑到剑宗来了居然还能遇到它!实在是、是……有点点惊喜哎。】斯然扶额:“惊喜什么?用你封面想想它也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啊,四阶灵植,不至于生出太丰富的灵智来吧。”宝书冒出一行小字:【这可不一定。】斯然凝眉,看着这行字,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还没等宝书做出解释,他便摸着自己的脸,迟疑道:“嘶——难道我的美貌已经冲破灵植和人类之间的审美差异了?”宝书无力地吐出一串省略号。鬼迷草没什么攻击力,虽然非变形状态下的海藻模样可以艰难地爬上几步,但毕竟是颗植物,想要靠它自己跨越万灵城和剑宗之间的千山万水……大概只有蒲公英能做到这一点了。树上靠累了,斯然索性凑到这鬼迷草边上,丢了块蒲团在地上,掀开衣服下摆就坐了上去,撑着下巴,道:“说说我们小草草历险记的具体内容呗。”有什么不知道的,问宝书就行了。眼前开始浮现出来大段大段的文字,宝书为了符合斯然口中小草草历险记的气氛,特意用了萌化的字体和幼齿的语言,看得斯然满脸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简单来说,这鬼迷草之所以能够跨越千山万水的阻隔来到此处,都是爱……呸,都是自己作的!之前在万灵城时,这鬼迷草确实是被段正逸带回家研究了。不过此草特性如此明显,这变形之能力如果曾出现过,稍微查一下偏门灵植的书籍,或许就有结果,于是段正逸泡了好几日的藏书室,试图找到点线索。段正逸刚带这草回来的时候,急着去看书,便随手把草装在玉盒里,放在了自家正厅的桌上。碰巧遇到个活泼的小孩过来做客,东翻翻西摸摸,玉盒也被打开了,露出金灿灿的“光莺叶”来,小孩对金闪闪的东西格外喜欢,掐了片叶子下来,蹦蹦跳跳地跑了。遭遇危机的鬼迷草陷入沉思之中。这是它草生中为数不多的如此接近危险,这有第一片叶子被摘就有第二片,万一被摘秃了怎么办?在秃这个严肃的问题面前,没有哪一个物种能够保持冷静。鬼迷草思来想去,它没有意识到是美丽的外表给它带来了这些问题,而是将一切归咎于它身处的这个地方,于是,它决心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鬼迷草变回了原型,挪着小海藻脚脚下了桌子,艰难蠕动到了屋外。路是泥土路,鬼迷草身上很快便沾了不少泥,它忍了忍,忍无可忍,还是变了个形,变成了个红艳艳的小果子,枝干是暗黄色的,让泥土显得不那么明显。这红果子外形实际上是种二阶灵植,是红翅金尾鸟最热爱的食物之一,鬼迷草变成这红果子还没来得及欣赏一下自己,就被路过的一只小红翅金尾鸟一口叼走,成功上了天。红翅金尾鸟翼展宽,擅长飞行,叼走鬼迷草的那只鸟还未成年,本想着叼着红果子当路上的零食,结果飞道剑宗上空,准备开吃的时候,鬼迷草唰的一下,变回了海藻样。小红翅金尾鸟一口咬了个寂寞。它愤怒地把嘴里一团海藻甩飞了出去,鬼迷草晃悠悠地从半空中落下,作为灵植,也没受到剑宗护山大阵的阻拦,顺利地砸在了临观峰的森林内。命运就是如此的捉弄草。看完前因后果,斯然满脸深沉地感叹:“太惨了。”宝书附和:【是啊是啊,好歹也是个四阶的灵植,居然要经此波折——】斯然:“我说那只鸟。”宝书:【……】“带着满心地期望叼起了一颗自己最喜爱的果子,只想着饿了的时候啃一口,谁料满心的期待轰然崩塌,对于食物的渴望被现实无情的击碎,”斯然幽幽道,“啊,真的是太惨了。”宝书迅速转移话题:【哈、哈哈、哈,是的呢,对了你不好奇这鬼迷草为什么如此特殊吗?】斯然不为所动:“它哪里特殊了?你还管一棵草怎么想的?”宝书:【不觉得它过于聪明了吗?】四阶灵植只是低阶灵植的范畴,植物生出灵智本就比动物要难上许多,七八阶的灵植都不见得会自己长脚逃跑。斯然狐疑:“聪明?”宝书:【……换种说法,脑子比较灵活。】斯然看着这在一片绿色森林里格外醒目的鬼迷草,那七彩的光芒就像一盏霓虹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有棵品阶不低的灵植一样,把自己往别人怀里送。斯然斟酌着语言:“脑子?”宝书:【……】宝书决定不绕弯子,直入主题:【其实吧,这株鬼迷草是变异了的,我刚刚探查了一下,之前在万灵城的时候,它变异程度还没那么深,现在的话,差不多可以算是鬼迷草的变种了。】斯然顿了顿:“新物种?”宝书:【这个世界的物种无时无刻不在诞生和消亡,你正好撞上这草,不如给他取个名字?正好我能记录下来。】斯然用指尖拨了拨面前这“繁色花”的花瓣:“我来取?这么随便的吗?”宝书连忙解释:【不随便!只是你比较特殊!平常时候对于新物种诞生后的名称和各种特性的记录,我都是有特定规则的!】斯然不为所动:“那这草也按你的规则来就是了。”识海中,宝书愤愤地扑扇了一下书页,不吭声了。斯然琢磨出一丝不对:“老实交代,你打的什么主意?” 第39章 也许是壮硕大腿的加成,哪怕这鸟并没有飞起来,速度也是极快,几息之间就奔到了斯然的面前。斯然在储物袋里翻找了一圈,也没能找到除弓箭外的其他武器,他看着手中的弓箭,又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鸟,突然悟了。近战才是弓兵的真谛!斯然抄起弓箭的一角就朝着鸟头糊了过去,这一击他足足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肌肉纤维急剧收缩,弓划过一道弧度,狠狠地落下——红翅金尾鸟以不符合它体型的敏捷一缩脖子,小脑袋精准地和弓擦身而过,然后狠狠地撞在了一旁的大树之上,豆豆眼一翻,晕死了过去。斯然一击落了空,脚步不稳地往前踉跄了几步,还没来得及稳住身体进行下一次攻击,就看到现实版的守株待兔出现在了面前。斯然轻咳了一声:“……我这也算是,封堵了它的走位吧。”眼前这只红翅金尾鸟近看更加的肥硕,斯然顿时升起了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鸡肉的十八种烹饪方法,他握住鸟尾巴,准备把这它拖回去,慢慢料理。还没迈出一步,匆忙的脚步声传来,斯然眼神一凛,手指捏紧弓箭,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手下留猪——!”人未到,声先至,一个剪了短发,满头乱毛的少年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身上的衣服撕开了好多个口子,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是汗。少年在斯然面前差不多五六米的地方站定,注意到斯然警惕的目光,他挠了挠头,解释道:“那个,在下期燕峰柳思锐,这些红翅金尾鸟,是我圈养在这里的,所以那个——”斯然心口一痛。居、居然是有主的吗?他不死心道:“这里是临观峰。”众所周知,临观峰是云漠独自一人住的峰头,目前也就进了他一个外人而已,人迹罕至的名号不是白来的,这年头,还有人敢在临观峰养猪……红翅金尾鸟?“就是在临观峰,才能养的起来呀,”柳思锐爽朗一笑,“我养在其他峰的都被祸害完了,也就这临观峰没什么人,才留下来几只,我还等着卖钱呢。”斯然果断道:“那我买了。”柳思锐眼前一亮:“一条尾羽,一块中品灵石!”“尾羽?”斯然低头看着这鸟漂亮的羽毛,“只卖尾羽吗?整只卖不?”柳思锐看上去有点为难:“红翅金尾鸟的尾羽可是可再生的,我好不容易把它们都喂成猪,花了不少功夫呢。”斯然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难道这鸟胖一点,尾羽的质量会好一点?”可是宝书里没写这条啊。柳思锐道:“啊?不是不是,这胖成猪了,就飞不起来了嘛!”斯然:“……”“这鸟虽然没什么攻击力,但飞得高还飞得快,想圈养起来也难,”柳思锐颇为得意,“我可是琢磨了好久,才想出这种方法的。”斯然叹为观止地点点头:“厉害厉害,那整只鸟卖不卖?”柳思锐迟疑道:“这喂出一只鸟的成本——”斯然了然:“加钱,十块中品灵石。”柳思锐飞快道:“成交!”斯然在储物袋里找啊找,掏啊掏,半天也没掏出点什么来,看得眼前的柳思锐目光中已经带上了点狐疑,他才皱着眉,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块……上品灵石。“翻了半天,发现只剩上品灵石了,”斯然道,“要不你找个零?”只剩上品灵石了。上品灵石。上品。柳思锐从未见过如此清新脱俗的炫富方式,一时之间脑海里满是上品灵石四个大字回荡盘旋,久久不能散去。作者有话要说:  柳思锐:确定了,是心动的感觉。第21章 剑宗,乾天峰主殿。剑宗共有八个主峰,以及数百上千的副峰,从高处往下俯瞰,八座主峰围成一圈,两两相对而立,中央是一个覆满冰雪的湖泊。湖泊内灵气浓郁到已成灵液,下方是横贯剑宗的灵脉核心,从外往内,每靠近此处一步,灵气浓度都会有极为明显的变化。此处,名为不月湖,四周的八座主峰,则是剑宗高层长老及宗主的住处。乾天峰的主殿是剑宗内为数不多的豪华房屋之一,据说还是个高阶灵器,是上一任宗主留下来的,屋内的各项陈设都充满了温暖柔和的正经住所气息,和剑修气质极不相符。云漠轻踏飞剑,从高处缓缓落在了门前,收剑走了进来。这屋内刻着恒温的阵法,初春还有些寒冷,进屋便满是温暖,高阶修士大多寒暑不侵,这阵法刻得也算非常奢侈了。进了主殿,推开右手边的侧门便是一间卧房,屋内的床上躺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老人双目紧闭,面色晦暗,眉心一点黑色看着心慌。床边站着两个中年男子,其中一位看上去年长些,衣着打扮都透出几分洒脱和不羁,简单点说就是杂乱,发型像是随手一抹而成,衣服像是拿来什么穿什么,搭配起来难免有点辣眼。云漠朝着他行了个礼:“齐丹师。”齐延朝他摆了摆手,也没说话,拧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另一位中年男子看上去就要端正儒雅许多,眉眼温和,蓄了半长不长的胡须,腰间悬着一把佩剑,似乎也是个剑修。 第41章 斯然摸了摸下巴:“不用了吧,就吃这鸟了。”柳思锐:“……啊?”斯然发出了邀请:“一起吃吧,怎么样?”柳思锐傻了:“这鸟真的很——”斯然:“十块中品灵石。”柳思锐:“好的,没问题,需要帮忙拔毛片肉吗?在下虽然厨艺一般但当年买不起辟谷丹的时候也烤了不少兽肉来吃的呢!自带碗筷调味料绝对不会麻烦你的!对了一般鸟类灵兽的肉都是翅膀最好吃,不过我养的这群鸟不怎么飞,倒是经常跑步,也许腿肉也会非常有嚼劲!”作者有话要说:  斯然发出了邀请,柳思锐试图拒绝但最终屈服于灵石之下。柳思锐:真香。第22章 斯然不是个多么喜好热闹的人,在现代世界的时候,他就是一个人住着,大呱死了后,他也没再养宠物,将遗世独立的人设贯彻到底。这会儿之所以喊柳思锐一起吃肉,纯粹是想着,他在这修真界第一次下厨,怎么也得有个见证人才成。当然,斯然也怀揣了点恶劣的小心思,面前这位剑修看着红翅金尾鸟时那格外纠结表情非常有趣,跟每次喂他家大呱吃药时候的场景有异曲同工之妙。大呱很乖,每次要吃药的时候都不用他强迫,自己就乖乖舔了吃下去,只是一张毛绒绒的狗脸上表情格外扭曲,眼睛湿漉漉的还透着股委屈。那只自己撞树上晕了过去的红翅金尾鸟被柳思锐干净利落地拧了脖子,拔毛放血的动作也很熟练,他也不知从何处搬了个超大锅出来,掐个水诀装了大半锅的水,架了个柴堆开始烧水,自个找了块空地,几片漂亮的大尾羽被他好好地拔下放在一边。水很快就开了,柳思锐把鸟放进去一烫,拔掉皮上面的细毛,又顺手那腰间的剑把鸟腹剖开,把内脏掏了出来,里面洗洗干净。那锅烫了鸟的水被他倒了,换了锅新的在那里烧着,这边,柳思锐在地上铺了块干净的布,把一整只红翅金尾鸟往空中一抛,手里长剑一动,剑光流转之间,半空中的鸟被均匀切割开来,哗啦啦地落在了布上。斯然啪啪啪地为此绝技鼓起掌来。柳思锐擦了擦头上的汗,挽了个剑花,也是颇为得意:“我的剑法偏向于力量型,在速度上自然要差了许多,前些年我一直想着把剑速给练上来,用的就是这种方法!”斯然肃然起敬:“效果如何?”柳思锐轻咳了一声:“这个……后来我的本命灵剑就和我闹脾气了。”“……”斯然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柳思锐手上的剑,“那这次——”“哎,都是为了赚灵石,再怎么闹别扭,过不了几天不就好了,”柳思锐把剑归鞘,拍了拍剑柄,“反正灵石也都用在它身上了。”羊毛出在羊身上,不亏。斯然:“……”在这个世界上,连灵剑活得也格外不容易呢。趁着柳思锐捣鼓满地鸟肉的功夫,斯然也跑到周围转了一圈,薅了一小堆火花草月百花和秋露枝回来。柳思锐削了几根细木棍出来,准备串几块肉烤着吃,另外一边,锅里的水再一次的开了,他正打算把肉下锅,就被斯然给拦了下来。斯然摩拳擦掌:“很好,下面我来,给你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美味!”柳思锐面露期待之色:“真的只用看看就行吗?我可以不吃吗?”斯然脸一黑:“不行!”柳思锐顿时满脸失望之色。斯然不再理他,按照宝书版菜谱上的写法,把收集来的三种灵植混合在一起细细地磨碎,混了点水进去搅和成泥状,给每块鸟肉都细细涂抹了上去。灵植碎里的精华很快被吸收干净,只留下灰白色的粉末随风消散。第一次涂抹难免有点不熟练,斯然跟着宝书的提示又把没吸收到灵植精华的边边角角抹了一边,眼前宝书乱七八糟的文字几乎没停过,这家伙比他还兴奋,字都快飞上天了。这红翅金尾鸟不小,猪版的就更大只,斯然埋头忙活了半个时辰,一旁原本还战战兢兢准备迎接鸟肉荼毒的柳思锐都难以再保持紧张的情绪,缩到一边给他的鸟群喂吃的去了。鸟肉处理好后,斯然把其中一大半下了锅,另一半串了起来架在火堆上烤着,他手里没葱姜蒜之类的,柳思锐说他有的调味料也就是一罐盐,斯然撒了点进去,希望这鸟肉足够□□,能够发挥出它的美味。然后他便撑着下巴坐在火堆边,眼巴巴地看着。也没过多久,红翅金尾鸟那由于过于鲜美、而导致其上古时期一度被灭族的肉,就开始散发出它独有的魅力。开始还只是似有似无的香气,却勾人得很,连那边喂鸟正起劲的柳思锐鼻尖一动,精准敏锐地扭过了头,奇异地盯着那锅肉。香气很快浓郁了起来。细细闻起来,有点像他以前喝的加了很多山珍、吊了好几天的老母鸡汤,极致的鲜香扑面而来,斯然下意识地深吸了口气。旁边传来夸张的风声,斯然转过头,柳思锐蹲在边上,半眯着眼睛,跟个鼓风机似的,大口大口地吸着气,表情陶醉。斯然:“……”红翅金尾鸟的肉容易熟,煮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无论是锅里的白水煮鸟肉,还是火堆上的木棍串鸟肉,所散发的香味都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斯然这种在现代世界品尝过无数美味的人尚且还能忍得住,旁边从小啃着自制兽肉长大的柳思锐口水都快要泛滥成灾了。斯然对生食接受度不高,无视柳思锐嘀咕的“我觉得这肉可以吃了你觉得呢其实半生不熟也别有一番风味说不定这肉就是得夹生才好吃”的絮絮叨叨,硬是等到肉全熟了才开口道:“吃吧。”眼前闪过一道虚影,柳思锐动作敏捷地端着个碗,快准狠地夹了块肉,象征性地过了下碗便往嘴里塞去。斯然看着他的表情从一片空白到不可置信,再从不可置信到满脸幸福,看得斯然一愣一愣。这肉刚煮开,烫得很,斯然可没剑修那么好的体魄,他拿了个碗,装了几块肉,放在一边凉着,又翻了几个容器出来,分了点煮肉和烤肉进去,放到了储物袋里。等肉稍微能够入口了,他才慢条斯理地品尝起来,动作很斯文,速度却不慢,这肉的鲜美程度有点超过他的想像,哪怕没加太多调料,清水煮了煮,也好吃到不可思议。 第43章 一朵宛如牡丹一样绚丽的大红花新鲜出炉。斯然:“……”他松开手指,端起花盆转了一百八十度,把那朵过分热情的大花盘子给转到了对面,让它好好面壁反思反思。一直安静如鸡的鬼迷草花杆子缓缓地垂了下去,配上那朵巨大的面壁花盘子,莫名有了几分被罚面壁小宠物的委屈感。斯然本来想把这草拔了给扔到个深山老林里,最好是有其他鬼迷草在的地方,让它受点前辈的教育,早日走入正途,不要天天盯着哪个灵植好看哪个灵植颜色丰富了。但看这草垂着脑袋可怜兮兮的模样,他又莫名地想起了以前养的大呱,大呱在啃了纸箱子后,也会非常自觉主动面壁,每次看到它缩着尾巴耷拉着耳朵,再多的怒气值都被一键归零了。算了,就把这草留下吧。反正鬼迷草这个种族,哦不,应该叫鬼迷心窍草这个变异了的新物种,除了在审美方面和原鬼迷草有些偏差外,暂时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其他的能力。就当养了株花,还是那种可自行变换外表的那种。一株更比十株强,天天都能不重样。斯然大发善心地把花盆又转了一百八十度回来,看着那朵大花盘子一点一点重焕生机,心里莫名有种被幼崽凑在腿边,摇着尾巴绕圈圈的感觉。翌日,天色晴朗。斯然睡了个好觉,醒来后天已经大亮,日光开始逐渐灿烂起来,他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去了见澜峰,准备给顾凌也送去一份昨日的红翅金尾鸟肉。这种不务正业的烤肉行为绝对会受到顾凌无情的谴责,斯然想到这个场景脑壳子就有些痛,但偷偷送过去的话,哪怕留了个字条,顾凌这种被迫害妄想症也绝对不会碰这肉一分一毫。他只好速战速决,直接堵在顾凌门口,闷头就把这份肉塞了过去,丢下了句“有福同享给你送了好吃的不谢”后,转身便溜了。身后顾凌回过神来后似乎朝着他吼了句什么,但他没听清。斯然回了临观峰,远远就见到他自己洞府门口摆着一个洗干净了的食盒,旁边还放着一个布包裹起来的东西,一张折叠起来的字条卡在包裹缝里,随风飘荡。看来,云漠还是吃了这红翅金尾鸟的肉,就是没能收到用餐后反馈,有点可惜。斯然把这食盒收了起来,布包打开,里面是块淡绿色的玉佩,入手冰凉,字条打开,上面应该是云漠的字,凌厉而不失清俊,斯然想到昨天自己拿着毛笔艰难涂出的几个胖胖字,就觉得脸上有点烧。字条上写着,这块玉佩是一件二阶灵器,名为炼体玉,戴上后可以调节自身范围内的重力,辅助炼体效果不错。非常硬核的回礼了。斯然想,云漠估计是考虑到他那令人痛心的五灵根资质,觉得与其死磕修为,不如另辟蹊径,锻体之法虽然上限较低,但短时间内实力增长明显。斯然对此表示了十二分的感谢,然后郑重地把这玉佩塞进了储物袋里,打算好好的供起来。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日子过得格外美味。斯然和柳思锐从每三天一只红翅金尾鸟,到两天一只鸟,最后当斯然发掘出了修真界葱姜蒜等调味品的替代物后,这频率就骤增至一日一只,柳思锐那个小小的红翅金尾鸟群也随即迎来了灭顶之灾。柳思锐呼噜地喝了一大口汤,颇有些不舍地细细咀嚼着嘴里的肉块,口齿不清道:“最后一只鸟了。”斯然举着木棍,看着上面串着的肉,干脆利落地一咬而下:“最后一块肉了。”这一天,也宣布了柳思锐红翅金尾鸟尾羽可持续发展售卖计划的破灭。“这个月吃的鸟,它们的尾羽你都没要,我拿去集市里卖了差不多二十块中品灵石,”柳思锐靠在身后的大树上,咂咂嘴,回味着尚未散去的肉香,“加上你给的那块上品灵石,终于把那块灵矿买了下来,到时候找个时间,把我的剑再重锻一下,我这材料收集了差不多有两三年了,要是这次顺利的话,它说不定就能真正跨越凡剑的层次,到时候嘿嘿,自我意识也会更清楚些,以后练剑的时候,也有人陪我唠嗑了……”斯然屈着一条腿,坐在块岩石上,眯着眼睛享受着难得的微风,柳思锐叽叽喳喳的声音就跟催眠的白噪音一样,听得他有点昏昏欲睡。意识一点一点陷入混沌,就在斯然想着小憩片刻的时候,突然一阵巨响在耳边炸开,惊得他整个人一个激灵,差点蹦了起来。就算仅存的镇定保留了他几分形象,但那种被硬生生从半梦状态拖出来的感觉却格外的不好受,斯然脸色难看得很,带着随时准备跟人对线刚的气势望向巨响传来的方向——他的呼吸猛然一窒。远处的天空宛如浸透了墨汁,漆黑到几乎能滴出水来,那是一片又一片翻滚着的雷云层层叠加而成,紫黑色的电光带着浓浓的不详之色,时不时在云层中闪现,它像一个耐心的猎手一般,缓慢积聚于雷云的最中心区域,凝出了一抹令人惊惧的紫色雷团。这片漆黑的雷云向滴入了水的染料,飞速地向着周围蔓延,它的最中心区域似乎是剑宗主峰之一的乾天峰,临观峰离主峰很近,没一会儿功夫,斯然头顶的那片天空已经被染上了浅浅的一层灰色。轰隆一声巨响在头顶炸开。斯然眼尖的看到,哪怕他头顶的云层颜色尚浅,却已经有细小的电花在其中酝酿。这里可是森林!天道好轮转,苍天饶过谁,绝对是他这段时间烤肉吃多了,现在红翅金尾鸟之魂回来报仇了啊啊啊——柳思锐一拍大腿:“厉害啊,这是哪位神人的雷劫,这气势,绝对是我辈楷——嗷!”他话还没说完,一道闪电直直地就劈了下来,正好劈在他后边那棵树,差点没给他整个人过遍电。“不对啊!离得这么远,这雷劫怎么还乱劈人嘞?”柳思锐跟个兔子一样往旁边一跳,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金丹雷劫元婴雷劫我都见过,也没这种气势,可好像没听说哪位长老要进阶了啊,这种阵势,至少得是分神那个层次的吧?”话音刚落,又是三道雷轰轰轰的劈了下来,没劈到人,倒是烧了不少花草树木。柳思锐觉着不对了:“这、这不是雷劫吧?”“先别管是不是了,赶快离开这里!往森林外跑!”头顶的黑色云层越积越厚,里面翻滚的电光也越发浓烈,斯然心道不妙,这打雷天在森林里,跟手持避雷针有什么区别!柳思锐飞快地把地上的锅一收,腰间的剑出鞘,冷冷的寒光一闪,他脚一点地,轻巧地踏上了剑身,一只手拦着斯然的腰,把人别在身侧,就飞了出去。斯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视线都颠倒了九十度,只看的到树木嗖嗖地往后退去,风拍在脸上,头发舞了满脸,头顶都被吹得微微有点凉意。速度是挺快的,他没想到,柳思锐会如此干脆地直接带着他御剑飞行。只是这横抱的姿势,有点熟悉啊。 第45章 体内丰沛的灵力瞬间被抽掉了九成之多,陡然失去的灵力带来了一阵让人极其不适应的空虚之感,斯然身躯晃动,差点往前脸朝地扑了过去。柳思锐连忙一把拉住:“斯然小兄弟,你这身体不行啊,太虚了,还得多多锻炼锻炼。”斯然:“……”宝书安静如鸡且乖巧地显示出一行行文字,斯然轻轻磨了磨后槽牙,一边慢条斯理地往嘴里塞补充灵气的丹药,一边分出大部分心思,放在了这个所谓的前因后果之上。宝书:【剑宗请八阶炼丹师齐延为其炼制可解世间奇毒的玉清丹,玉清丹本为伪九阶丹药,其流传下来的丹方早已残破不全,剑宗暗中发悬赏令,请有能力者将其补全,补全后丹方经齐延推衍,确认其正确性后便开始搜集药材、炼制丹药。】宝书:【然而齐延未能辨别出此丹方的缺陷与险恶之处,故而炼制过程出错,玉清丹虽为八阶丹药,但本身性质特殊,不会引来丹劫,此非正常丹劫以炼制失误的玉清丹为核心,抽取剑宗范围内灵气为原料,酝酿出媲美高阶修士进阶时的巨大雷劫,此处灵气不灭,则雷劫不止,直至将一切化为焦土!】此处灵气不灭,则雷劫不止。直至将一切,都化为焦土。斯然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剑宗山脉被一道高纯度灵脉所贯穿,范围内灵气极为浓郁,是上佳的修炼之所,按照宝书的说法,这丹劫是以此处灵气为原料——这把剑宗整个都劈没了,这灵气也不一定消耗的完啊!斯然恍惚地像,这雷不仅能把剑宗给劈没了,还能在这里创造一个新诞生的历炼之地出来,什么终年萦绕着强大的雷电,变异雷灵根修士宝地,炼体者也可以来这里感受一下雷电淬体哦——个鬼啊!“啊啊啊怎么回事,我一拿剑就被劈,这要怎么下山啊!”柳思锐抓着脑袋,下山的小路刚刚被一道小雷直接给劈断了,“早知道就好好学学御空飞行了!”斯然喃喃道:“乾天峰的人能处理好这件事吗?”柳思锐没听清:“什么?”宝书:【若想解决此事,需从玉清丹入手,剑宗内,懂得炼丹之术的人目前只有齐延一人,然而齐延的水平,还解决不了这件事情。】斯然:“所以说,现在没有解决办法了?只能任由这雷劈来劈去,直到把剑宗都劈没了?”宝书:【这个世界上的意外很多,虽然这次的意外大了点,但它确确实实发生了,剑宗各长老目前还在主峰处抵挡雷电,试图保下重要的建筑,但是他们很快就会发现,雷云永远不会消失,他们不得不放弃这片山脉。】“护山大阵呢?”斯然连忙问道,“剑宗不是有个可以媲美九阶阵法的护山大阵吗?”宝书:【护山大阵利用的也是剑宗内灵脉的灵气,但它的抽取能力远远比不上丹劫,在这种情况下,护山大阵的防御能力完全无法发挥出来。】斯然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他突然觉得有些荒谬,一道又一道的雷电劈向各座山峰,春盛时节格外茂密的树丛此刻一片狼藉,焦黑的树木和火焰交织在一起,他还看见了一只白鸟,飞在半空之时,被雷电击中,坠落到了山崖深处。一道雷突兀地劈在了斯然身侧,他下意识地举起手遮住脸颊,手臂上传来灼热之感,衣服被高温灼出了一个洞,内里的肌肤有些发红。头顶的雷云不知何时已经是漆黑一片,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临观峰这里,差不多要彻底沦为一片雷场了。柳思锐抱着脑袋开始临时抱拂脚学习御空之术,脚下涌出许多绿头蚁,雷电烧焦了不少,但更多的却前赴后继往外爬着,去寻找新的安身之所。斯然面无表情地又往嘴里塞了一把丹药:“我需要解决玉清丹丹劫的办法。”宝书罕见的,没有给出任何回复。经脉内的灵力在丹药作用下飞速地恢复,斯然问:“要多少灵力?”宝书有些为难:【不够。】斯然:“什么?”宝书叹了口气:【你的全部灵力都不够,差的太多了,远远不是你现在灵力能够支付得起的。】除了一次性支付外,斯然也可以选择分批累积,但……时间不够。灵力恢复的速度有上限值,哪怕他把丹药当水一样磕,经脉能承受的灵力量也是有限的,按照这样的累积速度,等他交换到解决方法,恐怕整个剑宗早已不复存在了。斯然咬了咬牙,还是不死心:“赊账不行吗?”宝书失落地扇了扇书页:【我也没办法,我都是收了你的灵力后,才能驱动书去获得知识,我的权限有限,一对一服务,我手里一点灵力都没留,需要多少才问你要多少的。】“……本来以为你是中间商,没想到大家都是打工的。”斯然喃喃道。宝书委屈:【我从来不赚差价的!】斯然简直要抱头仰天怒吼了:“那这要怎么办啊!”宝书:【赶快离开这里不久行了?说到底这些都是剑宗自己的事情!你离开这里,安全了不就可以了!到时候有我在,哪怕剑宗没法继续保护你,我也可以让你在修真界平安活下来的!】斯然:“可是……”轰隆——!一道比之前粗壮数倍的紫色雷电猛然劈碎了山壁,乱石四飞,剧烈的轰塌声响起,眼前的洞府被硬生生地击塌了!“我的洞府……”斯然还没来得及可惜一下自己的家具,就突然想到——鬼迷草还在洞里!眼前的洞穴已经塌了大半,洞内的罗盘已然损坏,雾气消散,露出被碎石堆了大半的洞口,斯然往前走了几步,脚步越来越快,他拔腿飞奔起来,也不顾摇摇欲坠的洞顶和时不时砸下的碎石,腰一弯便从仅存的小洞口里钻了进去。柳思锐在身后扯着嗓子大吼:“你干嘛——”洞内满是灰尘,斯然迷了眼,半眯着眼睛,强行睁开一条缝,踉跄着往里面走,桌椅倒了一地,被大大小小的石块砸坏了,豪华版大床上,巨大的石头直接给砸了个对穿,斯然踹开一块挡路的岩石,扑到了书架旁。他的心猛然一凉。这里已经看不到他的书架了,洞壁塌了,原本放着书架和花盆的地方,只有满地的碎石和灰尘,书架被深深地掩埋在了碎石底部,连个影都看不到。斯然恍惚地徒手扒拉了几块碎石,他有点累了,往地上一坐,抹了把脸上的灰:“我就知道,我不适合养宠物。” 第47章 看到宝书那行跟钢笔洇墨了样有些张牙舞爪的字,斯然笑了笑,识海之中,那本黑色封面,纯白书页的书闷闷不乐地漂浮在其中,书页哗啦啦地翻来翻去,就像暴躁挠着猫抓板的小猫咪。“其实,我也不是为了剑宗,”斯然试图剖析自己的内心想法,“我在剑宗不过生活了一两个月,要说多深的感情也没有,只是觉得吧,你看,按道理来说一百年的保镖,万一剑宗完蛋了,我的保镖怎么办?他做事肯定不会尽心尽力了,虽然有你在,我不要保镖也能活下去,但总归还是不太方便,修为低,容易惹各种麻烦,说不定还有看中我小金库的想要劫财劫色之类的。”“剑宗在的话,可以避免很多麻烦,而剑宗要是出了问题,还是以这种形式出了问题,未来的麻烦绝对不少,到时候会有一群苍蝇循着蛋糕的芬芳围过来,这打苍蝇也是件麻烦事,身处麻烦之中,搞不好哪天就翻车了,你说呢?”宝书翻书页的动作逐渐了下来,不情不愿地打了行字:【天灵根、元婴期以上修为、对自身力控制度极佳、擅长输出性法术或武技,至少满足三项条件。】斯然心中的那块石头,总算暂时落了地。柳思锐也结束了御空术的临时抱拂脚,底气不足却又莫名信心满满道:“来吧!我带你飞——”一道雷砸在了他的脚边。斯然后退了一步:“老天爷都在让你冷静一点。”柳思锐不死心,深吸一口气:“我们剑修的宗旨就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不就下个山吗!不就从来没学过御空术吗!危急关头,小爷我什么都能做的出来!”轰轰轰三道雷劈了下来,柳思锐满腔热血顿时散去,抱头逃窜。乾天峰的方向,在重重雷电交织之中,一道黑色的身影逐渐接近,丹劫之下,没有狂风骤雨,只有轰然作响的雷电,那道身影身后追逐着无数道汹涌而来的闪电,它们前赴后继,却被身影以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灵活躲避,接连着扑了个空。云漠的御空术显然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他轻巧地踩在半空中某个虚无的落点,眨眼间便出现在了眼前。只是,他看上去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自如。一身黑衣上面布满了雷电击出来的焦黑色,长发有些凌乱,偶尔可见些许被电卷了的发丝,最严重的还是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边缘焦黑,内里翻出来鲜红的血肉。云漠另一只手臂揽着个昏迷不醒的人,斯然定睛一看,认出此人是之前那家酒楼里的年轻男子,此人看上去更加狼狈,半边身子都焦黑了,右臂处空荡荡一片。柳思锐连忙上前:“云师兄!”云漠点点头,他掏出一个飞行灵器扔了出去,灵器落地变大,外形是纸鹤状,上面空间不大,差不多能坐两三个人的样子。“坐纸鹤下山,”云漠将揽着的年轻男子放了进去,对着斯然和柳思锐道,“去主广场那里,越快越好,离主峰远一些,雷云扩散的速度很快,边缘山峰也不安全。”柳思锐麻利地往灵器里一钻,正等着斯然上来后就赶快起飞下山,谁料斯然过来是过来了,却没有登上灵器,只是将那个据说价值三千上品灵石的花塞给了他。斯然郑重道:“保护好它。”柳思锐咽了口口水:“三、三千灵石……等等,你不也是要一起走的吗?”斯然却一把关上了飞行灵器的门,云漠还未离开,站在不远处,斯然走了过去,目光扫过他身上那些伤口,低声道:“你要去乾天峰吗?”玉清丹在乾天峰,要想彻底解决这件事,肯定是要从玉清丹入手,斯然不会飞,也没有飞行灵器,必须得找个人带他过去。云漠却道:“剑宗现在很危险,我不一定保护得了你,你快点离开,去安全的地方。”斯然闻言,似乎颇为同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跟没听到一样,问道:“你能带我去乾天峰吗?”云漠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此次雷劫来的猝不及防,齐延尚未找出解决办法,主殿的结界却已经支持不了多久,其余主峰负责保护的长老们也早已筋疲力竭,在这种情况下,他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应付这样莫名的要求。按照交换要求,他需要保护斯然安全,但并不代表他会任由斯然作死,再为其打扫烂摊子。之前在剑宗的那两个月内,斯然表现出来的一向都是佛系、随和、开心就好的态度,云漠无从去猜测他想去乾天峰的理由,或许也不用猜测,在这种危急关头,一切无关事情都将被推后。云漠声音依旧平静:“乾天峰此时禁止外人进入,此处很危险,你——”“玉清丹的问题,炼制过程中的失误占的比例不大,就算齐延炼制时不那么流畅,也不至于出现这种情况,”斯然道,“最根本的,还是丹方的问题,只是丹方中的错漏处极其微小,却又十分关键,加上古丹方内许多药材被替换,种种因素作用之下,齐延未能发现其中的险恶之处。”斯然话音落下后,是短暂的、极其诡异的寂静。“铮——!”刀剑出鞘的轻鸣之声响起,云漠眼神一凛,瞬间拔剑而出,却又在最后一刻硬生生止住,已经出鞘大半截纯黑色的刀身带着森然的寒意,他紧紧地盯住斯然,目光中充斥着强行压抑住的冰冷和压迫:“你如何知道这些?”“齐延虽为八阶丹师,但很可惜,以他的能力,不足以找出解决此问题的方法,”斯然恍若无视紧张的气氛,“玉清丹此刻已经不单纯是一颗丹药,它是一个转化的核心,剑宗灵气不灭,则雷劫不止,直至——”“将此处一切,均化作焦土。”云漠握住剑柄的手指一紧,指尖泛着青白,周遭的空气像是陷入了一片凝滞之中,背景音是轰然作响的雷声,然而二人之间,却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寂静。抽出的半截剑身引来了数道雷电,云漠面无表情,任由电光在周身劈下,斯然只觉得自己心理素质一天比一天好了,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有闲心瞥了一眼,云漠又有一小缕头发被电卷了。其实也没有过多久,只是数个呼吸的功夫,云漠缓缓地归剑入鞘,失去了导电金属,雷电不死心地收了手,但仍在半空之中盘旋。云漠问:“你有什么目的?”“带我去乾天峰吧,我只是想把这件事解决而已,”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了最开始的那句话,斯然不禁腹诽,何必弄得这么麻烦,“我好不容易装饰好的洞府都塌了,这雷再不停,未来一百年,让我上哪住?”云漠没有说话,看他的表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上前两步,右手一伸便捞起了斯然,往胳膊下一夹,朝着乾天峰的方向疾飞而去。再一次以这种诡异的姿势被夹的斯然简直是痛心疾首,明明还有个更加温和的揽住的姿势,云漠此人,绝对是故意的!临观峰上,柳思锐一脸茫然地看着离去的二人,转头看向昏迷不醒的男子:“就我们两个了?”怀里的盒子内,红色的小花朵摇了摇。“还有你这个三千灵石。”柳思锐把盒子更为小心地收了起来,心里却有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开心,斯然小兄弟果然是把他当朋友了吧,这么贵重的东西就这样交给了他,他绝对要好好保存,绝不会让三千灵石少一分一毫。少了一点,把他整个人卖了,都赔不起嗷。柳思锐朝着灵器内注入灵力,纸鹤飘了起来,载着两人一草朝着山下飞去。乾天峰主殿内,或许是有着结界阻挡的缘故,屋内很安静,安静到让人心里发慌,戚封沉着脸在殿内来回踱步,齐延披头散发,一张脸不知被什么给熏黑了,他也顾不上擦干净,就这样席地而坐,埋头翻着古籍。主殿内本来有个炼丹房,此时却被炸的乱七八糟,墙壁塌了,门飞了,丹炉毁了,整个炼丹房内只有半空中一颗紫蓝色的玉清丹漂浮着,刺目的雷光在其中缓缓凝集,看上去格外的诡异。“不行,不是这个,这个也不是,”齐延喃喃自语,疯了一般地翻着满地玉简和古籍,双目赤红,眼角青筋暴起,“不可能,这种情况到底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丹方的问题!?” 第49章 在进度条攀满的那一瞬间,识海之中,宝书纯黑的封面散发出了耀眼的金色光芒,书页翻动,每一页上都闪过无数虚影,那是凝聚了无数世界的知识,承载着无数生灵智慧的结晶。或许是第一次动用如此庞大的灵力,斯然恍惚间觉得周围的一切都逐渐模糊,他似乎站在浩渺的银河之中,无数光点在眼前浮现又消失,就像那些出现又消散在历史长河之中的文明,而他宛如一个旁观者,冷漠而平静地见证着一切。识海之外,斯然的身躯陡然虚幻了一瞬,他的目光似乎穿透空间,望向一切的终点,漆黑的瞳孔深处翻滚着金色的光芒,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压迫感陡然升起,却又转瞬即逝。作者有话要说:  斯然:在下终于展现出了作为主角的帅气和实力!感谢作者!作者:欸嘿嘿嘿嘿嘿嘿第25章 宝书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呢?斯然至今尚未深思过这个问题,或许是他觉得,哪怕主动去探究,也很难触摸到最为真实的答案。所谓知识,他本以为那是人类对未知世界探索后,所记录下的经验和思考,但如今看来,似乎又不仅限于此,宝书之中的知识仿佛被蔓延到了更为广阔的领域,跨越了主观的思考,被微妙的界定在纯粹客观的边缘。斯然看着眼前飞速闪过的一切,所有的情绪和感知都仿佛被抽离,他陷入从所未有的纯粹理智之中,这种感觉非常的奇异,过往点滴的记忆并没有消失,只是化作了书页上规整的文字,与其他所有的知识一样。好在这种状态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等他回过神来后,就发觉自己迎来了戚封和齐延警惕和惊诧交织在一起的目光洗礼。斯然礼貌微笑:“怎么了?”“无事。”戚封也淡笑着移开目光,多年修炼养成的定力发挥了极大的作用,无论内心再怎么翻涌着惊涛骇浪,表面上都能做到镇定自若。只是……那股难以形容的压迫感,究竟是什么?花了云漠近乎全部灵力换来的玉清丹解决方法有些复杂,斯然眼前瞬间被密密麻麻的文字占据,让他一度想起了前些年被大长篇文言文支配的恐惧。这些文字言简意赅,丝毫不水,整整齐齐的正楷小字,斯然木然着一张脸,盯着面前承载着剑宗生死的小论文,深吸一口气,拿出高考时熬夜突击古文的专注力,仔细地从头看了起来。整个过程,用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在场的三人无一人开口打扰,只因为斯然的状态,看上去格外的奇异。他的目光落在了虚空之中,并不像无焦距的发呆,而是切切实实地在看着什么,瞳孔深处那缕似有似无的金光又开始缓慢翻滚着,视线所及之处,竟泛着一丝细微的波纹。“齐丹师,”眼见着齐延整个人着急上火到都快冒了烟,斯然才又扫了遍面前的文字,定了定心神,“炼制玉清丹的药材,还剩下哪些?”齐延在储物戒指上一抹,地上多了一溜儿的玉盒,他飞速地报出一串药名,斯然静静地听着,等齐延说完后,他心里已经有了底,道:“解决这个玉清丹,其实有两个办法,一是将其摧毁,玉清丹是雷劫形成的核心所在,此举简单干脆,缺点是这玉清丹强行被毁,已经形成的雷云中的力量会四散开来,造成大范围的雷击伤害,不过强度不大,尚可应付。”“第二个办法,我觉得这个比较好,”斯然轻声道,“此法是借助雷劫之力和剩余药材,将玉清丹重新炼制,虽然麻烦了点,但……玉清丹是解毒圣品,寻常毒物根本用不到这等丹药,想必是有人急需此丹,才会特意炼制。”“玉清丹药材极难收集,剩余药材中,几味关键主药已经使用了,再想收集并不容易,所需大量灵石不说,时间方面也是个问题,不如直接趁此机会,将玉清丹重炼,各位觉得如何?”斯然说完后,明显察觉到,殿内几人的呼吸陡然重了几分。“重、重炼玉清丹!?”一向沉稳的戚封罕见的有些失态,过于激动的情绪导致额上青筋根根暴起,他似乎想冲上前来,却又强行压抑着停下了脚步,声音有些颤抖,“这种事情,真的能做到吗?那、那重炼出来的玉清丹,药效如何?能有五成吗?”戚封想,五成,不,或许四成,四成就足够了。云信之的毒不能再等了,就如同斯然所说,哪怕不考虑财力的问题,单单是时间上,他们也等不了,玉清丹本就是最后的孤注一掷,大家都知道成功率不高,却还是抱有一丝微弱的希望。谁能料到,希望破灭了,还带来了更深的绝望。永不停歇的雷电轰击着这片山脉,这是他们剑宗生存了数千年的地方,剑修不畏惧任何困难,哪怕在最艰难的岁月,靠着手中之剑,他们也能活下去,但是,离开家园的痛苦,比起任何肉体上的伤更让他们难以忍受。玉清丹炼制失败了,这就意味着,云信之恐怕命不久矣,戚封内心固然悲痛,却不得不将其强行压抑下来,去面对更为重要的事情。然而此时,他却听到了一个,像是梦一样的可能。斯然愣了愣:“五成?”倒也不至于这么惨吧。按宝书上的方法,重炼丹药其实是上古时期一种提高丹药品质的特殊手法,就算齐延炼丹技术有限,也不至于只有五成药效,最多保持原样。戚封连忙道:“四成也行,再少一点,恐怕就无法完全祛除毒物——”“可以,当然可以,”听到戚封越说越低,斯然连忙给了颗定心丸,“这种办法,本来就是为了保留下玉清丹,要是药效太低,也就没有意义了。”主殿之外,雷云翻滚,乾天峰上方粗壮的雷电已经进行了数轮不知疲倦的轰击,主殿的银色结界颜色越发浅淡,已经维持不了太久。斯然扫了眼外面连绵的山脉,密密麻麻的闪电几乎连成了一片,他的方向感不错,看到见澜峰所在的位置,好几道格外醒目的雷电劈下,带起一阵阵浓烟。他突然有些胸闷,便移开目光,宝书隐去第一种方法的文字,留下第二种方法,并将其拆分成细致的步骤,加大加粗显示在了眼前。斯然平静道:“那就开始吧。”整个过程格外的顺利。斯然一句话,齐延一个动作,不说话也不多问,平日里脾气暴躁见谁怼谁骂遍全丹师协会无敌手的齐延难得乖巧了一次。最开始是因为玉清丹出错的自责压抑住了本性,然而没过多久,他逐渐沉浸于从未见过的绝妙炼丹手法,完美的药材搭配,堪称妙手回春的丹药挽救技术,新世界的大门在眼前缓缓打开,知识,总是令人着迷的。被炸毁了的炼丹房此刻已经被拆得一干二净,直接和主殿相通,紫蓝色的玉清丹依旧漂浮在半空,只是上面凝集的雷电却被抽离开来,化作一个小雷团子,小雷团子上时不时地劈出一小道闪电,没入玉清丹内。此界早就有利用丹劫提纯丹药的办法,况且雷电本就携带着高温,用来重炼丹药,再合适不过了。齐延凝出一团红色的灵火,各色药材在火中被缓缓融化,交缠成为各色的灵液,按照斯然的命令,这些灵液被分批加入到玉清丹内,再借助雷电之力将其与丹药融合。渐渐的,那颗紫蓝色的丹药越来越淡,一缕缕暗黑的气从其中溜出,再被雷电击碎,而丹药本身,隐隐的有向纯白色发展的趋势。见状,戚封内心一喜。对了,这才是真正的玉清丹!玉清丹此名,来源于其温润如白玉般无暇的色泽,越是纯净高药效的玉清丹,其色泽就越是浅淡,纯白色代表着此丹的极高品质。 第51章 一声颤抖的高喊勉强将他从意识模糊的边缘拉了回来。“成功了!”齐延打出最后一个法诀,最后几种灵液注入玉清丹内,旁边的小小雷团子也耗干了最后一丝雷电。伴随着一阵细微的灵气波动,玉清丹上光华流转,它绕着屋内飞了几圈,似乎想逃跑,却被齐延的灵力一收,直接装入了药瓶之内。“成功了!终于成功了!”齐延咧嘴一笑,黑漆漆的脸和雪白的牙齿形成鲜明对比,“品质绝佳,至少也是上品丹药!”山下的主广场内,聚集在此的剑修们纷纷望向乾天峰的方向。耀眼的光芒宛如一轮太阳,光芒散去之后,阴沉压抑的雷云也溃散而开,轰然作响的雷电戛然而止,有人捂住了眼睛,或许是因为日光过于刺眼的缘故。天空,放晴了。最开始只是喃喃自语,很快人群便开始低声猜测了起来,嗡嗡声逐渐变大,到最后,所有人都开始欢呼了起来。“快掐我一下,这雷是不是消失了?”“太棒了!长老们太厉害了!我就知道肯定能解决!”“呜呜呜……我们是不是不用离开这里了?”主广场很大,此刻却挤满了人,这些人包含了剑宗的内门弟子、外门弟子、记名弟子和杂役,还有两位长老在维持秩序,除了顾凌,所有人脸上都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顾凌站在一个角落里,死死地捏着手里的通讯玉符,脸色极为难看。斯然这家伙……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广场上找了一圈也不见人影,通讯玉符也联系不到,七八岁的小娃娃都知道跟着大人到广场上躲着,他一个成年人没事乱跑什么!?顾凌恨恨地咬着牙,怒火翻涌而上,极低的气压直接在他的旁边清出了一个无人区。乾天峰主殿内。屋顶被雷电劈了几个窟窿,日光从其中照了进来,殿内格外的亮堂。“斯然!斯然——”有人在耳边大喊着他的名字。人中处传来清晰的痛感,斯然的意识浮浮沉沉,却难掩内心那一丝欣慰之感。终于有人掐对位置了啊。只是,掐人中还是没能将他的意识从无尽的混沌里打捞出来,嘴里也被塞了不少丹药,清甜的味道散开,一股热流涌入肺腑,胸口的闷痛有了些许缓解之意。模糊的视线中,宝书疯了一样抛出各种颜色的加粗加大字,他看不太清内容,只觉得满眼花花绿绿一片,配色格外辣眼,和那棵草有得一拼。不行啊,这审美得向好的学,不能被带歪了。这样想着,眼前陡然一黑,斯然彻底失去了意识。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云漠喜提最佳充电宝称号。恭喜云漠&戚封喜提人体避雷针称号。恭喜鬼迷草喜提阴魂不散称号。ps,为了把这个剧情写完,肝都要没了tvt第26章 周围一片漆黑。斯然恍惚间觉得自己漂浮在银河之中,面前隐约可见星星点点的亮斑,像是无数遥远的星辰一般,他伸出手轻轻一点,那无数的星辰便随之四散,化成漫天的星河。一本封面漆黑,书页散发着柔和金色光芒的大部头书一个百米疾跑冲了过来,又急急地悬停在他的眼前。“都说了对身体有伤害!你你你!你来一次不够还来第二次!气死我了……嘤嘤嘤……”细细软软的声音格外愤怒,听着像只个头不大的小东西。那声音叽叽咕咕了好半天,跟奶猫嗷嗷叫一样,斯然一开始还没这意识到这声音的来源,直到耳边的嘀咕渐渐弱了下去,面前的宝书也不再活泼地扇动书页,他才反应过来,试探道:“书儿?”或许是用来反应的时间有些长,又或许是这句话里不确定的意味过浓,悬停着的宝书僵了一瞬,下一秒,书页一张张立起,细软声音语调高了个八度,宛如炸毛:“你、你居然没认出我来!”斯然:“……”斯然试图补救,立马转移话题,语气格外真挚:“没想到,你声音还挺可爱的。”平日里宝书和他的交流都是用文字,什么正楷狂草黑体加粗,开心的时候用圆润粉色弹弹字,不开心了用蓝色蚂蚁爬爬字,生气了一律鲜红加粗刷屏,疯了大概就是五颜六色霸屏,他也就之前晕过去前有幸看到一次。“真、真的吗?”立起来的书页立刻柔软了几分,宝书冒出了几声细细的偷笑声,“还好吧,一般般啦,嘿嘿嘿嘿嘿……”金鱼的记忆还有七秒,宝书的记忆至少得减半。斯然真心觉得,这本书智商的巅峰就是在他俩初次相遇的时候,那次它还难得凹了点逼格出来,随后便如脱缰的野马,在欢乐多的路上一去不复返。这片空间虽然黑,但却充斥着一股令人昏昏欲睡的温暖,斯然很少如此的放松身心,他不再说话,宝书也合上了书页,静静地飘在他的身旁。意识逐渐模糊,但又渐渐清晰起来,像是从一个虚幻的世界被拉入到另一处,宝书往他身上蹭了蹭,语气有些失落:“你要醒啦。”斯然想去摸摸它,却被躲开,只好道:“我这是在梦里?”“不算,你只是身体过于疲惫而陷入沉睡,意识来真实之地逛了一圈而已,”宝书又往斯然身上蹭了蹭,待斯然想要伸手去摸的时候,又一溜烟跑远,“好啦好啦,你要醒就醒,以后……以后不许再这样了!”斯然看着两次试图摸书都被无情躲开的指尖,有些不甘,愤愤想:下次他一定要摸到!眼前的星河逐渐亮了起来,意识却向着无尽深处坠去。 第53章 齐延的性格,相处起来还是挺自在的,就跟隔壁老大爷一样,不用顾忌太多,想聊几句就聊几句,老大爷自己的兴趣爱好也很广泛,没得聊了就琢磨自己爱好去了。剑宗刚经历了一场天灾,全宗上下都忙得脚不沾地,特别是高层的几位长老,戚封腰间的通讯玉符一直在闪,他又关心了几句,便按下通讯玉符匆匆离去,整个屋内除了斯然,只剩下云漠一人。斯然刚睡了三天,精神好的不得了,往着帷幔发了会呆,看到云漠跟个立牌一样站在边上一声不吭,便随口问道:“嗯……你还好吧?伤口怎么样了?”云漠:“无碍,只是皮外伤而已。”斯然“哦”了一声,没话找话:“那……对了,顾凌怎么样了?他有受伤吗?”云漠顿了顿,用了一个比较特殊的说法:“他……人没事。”“什么?”斯然品味着“人没事”三个字的含义,“那什么有事?”“见澜峰上多空地,其余人均是在空地上建房居住,因而并未受到雷电影响,”云漠道,“而顾凌的房屋却远离人群,建在了森林边缘,树木引雷,不巧正好波及到了……”斯然:“……噗。”不好意思,他一般不会笑的,除非实在是没忍住。云漠眼角也泄出一丝笑意:“木屋建立起来并不复杂,见澜峰管事本想让他在空地中心重建一座,但他似乎偏爱森林,执意建在原处,这几日,似乎已经重建完毕了。”斯然笑道:“以前在仙昀宗的时候,我俩就常在各个偏僻角落里搭房子,估计也是习惯了,谁料木屋命途多舛,竟然无端受到牵连呢。”这番谈话下来,屋内的气氛顿时欢快了几分,斯然也放松下来,试图伸个懒腰,但败在肌肉酸痛之下,只好意思意思地举了举胳膊,伸了伸腿。这次雷电给还是给他带来了一些实际上的损失,洞府被炸没了,里面的家具估计也挖不出来了,他那用一张少一张的床数目骤减,小书架也毁了,储物袋里也没补充的。说其小书架,斯然便想起了好不容易抢救出来的鬼迷草:“对了,你还记得柳思锐吗?就是之前临观峰上和我一起的那人,我把一颗灵植托付给他了……”话未说完,云漠便走到床边的架子上,取下一个盒子递了过来:“是这个吗?”“啊,就是它!”斯然一喜,连忙把鬼迷草接了过来。云漠轻声道:“柳思锐四处打听你的消息,我跟他说,你受了伤,暂时不便见人,他便让我把这个盒子转交给你。”盒子里面,黄褐色的泥土里面缠着一堆黑漆漆的海藻样物质,云漠有些疑惑:“这是何物?”斯然戳了戳鬼迷草的触须:“三千灵石啊。”云漠:“……?”“还记得万灵城那个伪装成流溢草的东西吗?”斯然幽幽道,“鬼迷草这种灵植,天生擅长伪装成其他灵植的模样。”云漠的眼神顿时变了:“原来是它。”指尖戳着的触须扭了扭,慢慢幻化出了细细的根茎和花瓣,斯然道:“其实吧,大部分鬼迷草都还好,不会变成值钱的灵植,上次那个比较特殊……嗯?等等!怎么回事!?”鬼迷草缓缓地变成了一朵白色的小花,颜色淡淡的,纯洁而又可爱。斯然手指微微颤抖,跟见了鬼一样,瞪着眼前这朵白花,喃喃道:“完了完了,果然还是被砸傻了吗?”云漠探头一看:“这就是鬼迷草的变幻之术?确实毫无破绽。”“不,这不是关键,”斯然内心沉痛,缓缓道,“我养的这只鬼迷草,审美独具一格,它从来不变这种清新朴素的灵植的!”“……”云漠诚恳问道,“那它变什么?”说话间,鬼迷草的那朵小白花缓缓变了颜色,七朵花瓣每朵一种颜色,红橙黄绿青蓝紫凑在一块,宛如迎风招展的小彩旗。斯然顿时放了心,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脑子没坏,总算正常了起来。”云漠:“……?”你是否对正常二字有什么误解?这种违反自然界生物色彩搭配的存在真的是正常的吗?#常规的肌肉酸痛最多几日便能缓解,然而斯然或许是伤的比较深,躺了快一周,最高纪录就是伸了个懒腰,那一瞬间,他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床上躺久了难免无聊,鬼迷草热爱的几种灵植他都看了个遍,储物袋里的灵石也翻来覆去数了好几遍,边边角角那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都被他翻了出来,最无聊的时候就盯着被褥数格子,连左边第二行第四个蓝格子上漏了一针他都盯了出来。云漠见斯然实在是无聊,便试图给他讲些故事,于是斯然被迫听了一整天的云漠战斗史,脑子里面全是各种招式名称和战斗时我们应该注意什么的谆谆教导。“云漠啊,”斯然生无可恋地捂着脸,“你说,修真界有什么好玩的,能打发时间的东西?”云漠沉默了片刻。这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斯然往床上一摊,逐渐咸鱼化。电影电视剧?不存在的,最多就是留影石记录点画面,还多是各种战斗场景,这几日看多了,几乎要产生生理性反胃。电子游戏?不存在的,也就只能在梦里玩玩罢了。小说?不……等等,也许这个可以有。斯然翻身坐起,搓着手,按捺着兴奋道:“不知这修真界,有没有话本这类的玩意儿?”话本?云漠勉强从记忆里挖出这个词语,思索了片刻,道:“应该是有的。”不仅有,其实还挺多的。每个世界的人们都得有点娱乐活动,修真界的科技水平差不多就和古代一样,故而最为流行的还是各类小说话本,就连剑修里也有不少人看着玩。 第55章 玉简是个信息记录的工具,往玉简里刻录信息,用的是灵识加灵力,斯然知道原理,但没实际尝试过,摸索了半天浪费了不少灵力,才弄进去个标题。他意识到,想要录入一篇小说,恐怕对灵力的消耗也是极大的。想到这里,斯然眼珠一转,对上了面前的谢容卿,试探道:“你最近忙不忙?”谢容卿摸了摸下巴:“你有事想让我帮忙?”斯然没回答他:“忙不忙?”“不忙,闲得很,”谢容卿笑道,“大家都在忙着重建洞府,我嘛,运气比较好,洞府完好无损,就门口劈没了几棵树,我觉着啊还是那个牌匾挂得好,山顶洞人四个大字,风水极佳——”“你还挂着这四个字呢?”斯然嘴角抽抽。谢容卿看了他一样,恍然大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起来这字还是你的功劳,文采不错啊!”斯然:“……”不敢当不敢当,他只希望谢容卿这辈子都别知道这四个字的真实含义。斯然按下嘴角的抽搐,面带微笑,双目诚恳地看着谢容卿,伸出了代表友谊的手:“我有个想法,是有关话本文学发展与经济共同成长的小小计划,你觉得如何?”#剑宗,习剑场。完成了为时一个月的外出任务后,云漠带着一身血腥味回到了宗门,之前的雷云引来了不少势力的窥视,上层派了好几个高阶修士,费了些功夫,才把那些蠢蠢欲动的目光给压了下去。黑色长衣的衣角沾了不少敌人的血,虽然用了净尘符,但云漠还是有些不喜。他其实有点隐藏得很好的洁癖,平日里并不会显露出来,只是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还是会尽量将自己收拾打理得干净一些。习剑场位于剑宗两大副峰之中,是一块天然而生的巨型岩石,其上极为平坦,位置又很适中,便被建成了专供年轻弟子习剑的场所。云漠每次回乾天峰交任务时,都会路过习剑场,年轻弟子们爱热闹,习剑场内总是叽叽喳喳一片。然而今日,却有所不同。云漠扫过一片寂静的习剑场,内心疑惑。场内依旧是那么多人,甚至比起以往还多了不少,大家的练剑热情难得的格外高涨,只是每个人看上去都……特别高冷。准确来说,应该是故作高冷。往日里毛毛躁躁的师弟们难得的收敛了过于丰富的表情,嘴唇紧抿,眼神凛然,满脸写着不苟言笑四个大字,说话声也刻意低沉了几分,能用单字不用双字,能点头就不开口,弄得整个习剑场格外的安静。除了寂静外,还有白。一眼望过去,全是白衣服。平时嘛,大家练剑都是随便穿穿,真要说起来还是灰色褐色的衣服偏多。有段时间还流行过红色紫色,不过也就一阵,而且是局限于小范围内的爱好,哪像现在,白衣服白衣服,每个人都是一身雪白的长衣,有点晃眼。这是……怎么回事?云漠心中不解,却也没有过多探究,只当是这一个月里修真界又有了什么新的潮流。然而当他路过习剑场时,场内的师弟师妹们却投来了堪称灼热的目光,高冷的表情也不维持了,三三两两聚集在一块,小声嘀咕着什么。修真者多耳聪目明,这些小弟子们也没学会传音入密,哪怕他们再怎么压低了声音,讨论的话还是一句句地往云漠的耳朵里钻。“啊啊啊果然,还是云师兄最有那种感觉了!”“这就是话本里边写的高岭之花禁欲风吗?呀,这样一看,简直一模一样!”“要是云师兄也穿白衣就更像了,一袭白衣,月下舞剑,这一段我看了好多遍!”“主要还是云师兄长得好看!临月剑仙可是三千世界的第一美人!”云漠:“……?”#剑宗乾天峰,斯然专属养伤小屋。乾天峰的主殿尚在重修之中,好在其他几处建筑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害,戚封专门在其中一处房屋内给斯然弄了个安全性极高的房间,专供其养伤期间所用。屋内的陈设本来剑宗一贯的简约风,只是前些日子谢容卿搬了个超大摇椅过来,又在旁边摆了几个放零食的小桌子,这画风就有点偏了。“奇了怪了,你这脑袋瓜子到底怎么长的?怎么能想出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情节?”谢容卿翘着二郎腿坐在个藤木摇椅上,嘴里磕着新买来的瓜子,“拜你写的话本所赐,这几日,山下新出了好多剑修的话本,我都看了一遍,还不错,不过都没你写得好。”斯然谦虚道:“还好还好,普通水平而已。”他文采其实也就一般,只是看得多了而已,想到修真界似乎对剑修刻板影响深刻,他索性第一篇便从此处下手,琢磨出了一个皎然如月、飘然若仙的高冷剑修形象。修真界崇尚强者,他就给笔下那个“临月剑仙”安了个极致的实力,凄惨的身世,绝美的面孔,高冷的性格和偶然流露出的那一丝纯粹与温和,简单来说,就是美强惨加反差萌。结果看起来,效果不错。谢容卿又道:“你不知道啊,这段时间我下山,路上好多女修都在偷偷看我,昨个还有人跑过来跟我告白,要知道,平时除了本宗偶尔有几个小姑娘会被我的脸欺骗外,基本上都没人搭理。”斯然来了兴趣:“告白了?然后呢?”“还能有什么然后?当然是拒绝了,”谢容卿咬着嘴里的瓜子仁,“谈恋爱多麻烦啊,还浪费练剑的时间,有那空不如修炼修炼,看看话本也比这强啊。”斯然:“……”你以前没人搭理是有原因的。 第57章 正巧云漠此时走了进来,斯然便趁机问了问谢容卿的情况,话音刚落,就看到云漠的表情似乎有点古怪。片刻的沉默之后,云漠才缓缓道:“谢师弟他昨日不知为何,跑到映日峰旁的断崖处,一跃而下……”斯然板着一张脸,心里虚的不得了。“这断崖也不算高,以谢师弟的修为,哪怕不特意用灵力悬空停留,单凭肉身之力,也不会受伤太重,”云漠道,“只是映日峰崖下有片小树林,戚长老的契约灵兽赤羽狐常在此处玩耍,正值春盛,灵兽发情频繁,谢师弟他落入崖下之时,恰好……碰上赤羽狐与另一只母狐正在交尾。”斯然:“……”“交尾被打断,母狐惊慌而逃,赤羽狐气恼之下,便出手揍了谢师弟一顿,只是念在剑宗弟子的份上,没有下死手,”云漠按了按眉心,“饶是如此,却也让谢师弟吃了一番苦头,赤羽狐气极,爪子专对他脸上挠,短时间内,恐怕是出不了门了。”斯然:“……”云漠又道:“不仅如此,戚长老也很愤慨,这赤羽狐是宗门里出了名的单身灵兽,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对象,甜蜜了几日,结果——”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斯然已经明白了。这一时半会儿,他都不知道是该同情赤羽狐,还是该同情谢容卿了。“谢道友真的是太惨了,希望他能早日好起来,以后没事别去跳崖了。”斯然语气诚恳,目光真挚,只是在云漠走了之后,他把写话本的纸翻了出来,把最上边那行字给加粗框了起来。谢容卿这一伤,足足过了七日,才勉强踏出了洞府。其实赤羽狐揍出来的只是些皮肉伤,看上去凄惨点,倒也没伤到重要部位,只是这狐狸心黑啊,专挑他那张脸下手,哪怕身上的伤不影响他出门,顶个猪头网格脸,谢容卿也死活不愿意出去见人,一直到了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才丧气地跑到斯然那边。本来嘛,有齐延这个八阶丹师在,一颗冰肌丹下去也好了,只是戚封心疼惨遭失恋之痛的赤羽狐,勒令不许给谢容卿提供丹药,让他好好长长记性。谢容卿生无可恋地在洞府里躺着,觉得自己当时脑子绝对是进水了,才会义无反顾地往崖下一跳。谢容卿受伤不在的这几天,斯然也闲着无聊,老是写些金手指大开的升级流文也没意思,主要是旁边少了个讨论剧情的人,思来想去,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暗搓搓地拿出了几张空白的纸,打算写点……有颜色的东西。写小黄文和写正剧那可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文思泉涌这四个字绝对不是说说而已,斯然才刚一拿上笔,铺开纸,脑海里就自动开始不可描述,灵感跟泄洪一样喷涌而出。他本来还有点小心虚,但转念一想,无论哪边的世界,他都成年了,成年人有点小爱好怎么了,他就写写自己看看,没事没事。这样想着,笔下的文字也一行行浮现了出来。斯然写小黄文重意识流,偏好营造那种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气氛,他图省事,直接用了之前那个临月剑仙的人物。美强惨的高岭之花谁不喜欢磕呢,听说最近那本合欢宗男修搞遍全修真界的文都开始对剑修下手了,说明大家的爱好还是共通的嘛。斯然耳尖热热的,眼睛却越来越亮,这小黄文一般不长,这篇也就几页纸的样子,没写多久就快要结束了。他在现代世界的时候特意练习过软笔书法,这字也还不错,几页纸写下来,一行行小字排列整齐,粗看只觉得端正清秀,细看内容也不会难以入目,毕竟是偏向意识流的唯美风,细节有,但不多,主要还是看气氛。一篇写完,斯然心里正满足着,抖了抖纸张举在了面前,刚想好好回味一番,却被突然而来的轻咳声吓得一个激灵。他手忙脚乱地把小黄文往怀里胡乱一塞,抬头就看到云漠立在床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二人四目相对,均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还是云漠先开了口:“我刚刚敲门,却一直无人应,担心出了什么事,所以擅自推门而入,还请见谅。”写小黄文太过于专注导致没听见敲门声还差点被逮了个正着的这件事情到底是谁的错呢。斯然面色不变,声音略抖:“没、没事,你……你来多久了?”云漠:“刚来片刻而已。”斯然:“……”幸好幸好。他定了定神,悄悄摸了摸塞进怀里的纸,确认它们都藏得严严实实后,才松了口气,只是余光轻轻一瞥,却看到还有张纸飘落在了地上,白白的一张,格外显眼。斯然的心又重重地跳了起来,默不作声地伸着脖子看过去。还好,那张纸并不是用来写小黄文的,上面只写了作者名字,外加一行不要模仿书中行为的友情提醒。注意到斯然有些奇怪的动作,云漠顺着他看似隐藏得很好实则格外明显的视线望过去,也看到了这张纸。他蹲下将其捡起,目光随意滑过纸面,却被上边明晃晃的作者署名吸引住了。云漠顿了顿,问道:“原来这《剑仙》,是你的作品?”斯然:“……”斯然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个看上去那么正直的人,怎么也看起了话本?虽然他信誓旦旦说剑仙里边的那位剑修并无原型,但实际上嘛,还是难免带上了一点云漠的影子,平日里私下里说说也就罢了,现在这书一朝捅到了正主眼前,完全是一场公开处刑。斯然心虚得厉害,一咬牙一跺脚,干脆先投案自首,语气沉痛道:“我坦白,我确实拿你当了这临月剑仙的原型,但是只有一点点,一点点而已。”只是问了句话的云漠:“……”半天没听到云漠说话,斯然又放轻了声音:“也许、也许不止一点点,可能稍微多了一点点……但是不多,总体算下来还是只有一点点!”被这一连串一点点弄得有点懵的云漠:“……”见云漠还是没说话,斯然毅然从储物袋里掏出装了一百多块灵石的小布包,依依不舍道:“这是那话本目前赚到的灵石,和谢容卿三七分来着,都在这里了。”云漠:“……”云漠不禁有些无奈,开口道:“不必如此,我并无任何责怪之意,你若想以我为原型写话本,尽管写便是,不必有所顾忌。”斯然顿时松了口气,瞅了眼手里的灵石:“那你要不要分成?” 第59章 断崖,想到这两个字,斯然心头一跳,连忙驱使着白鸟朝着那块飞了过去。落地之后,他在人群里看到了不少非剑宗人士,似乎是些散修和山下集市里的人。斯然站在一边观察了半天,这群人井然有序地在其中一个断崖后边排成一列,最前边还有个人挥着小旗子指挥,排到的人就站在崖边,带着兴奋混杂着他也不知道的什么表情纵身一跃——恍惚间似乎看到了现代世界的蹦极景点。你们到底在玩什么。斯然有些控制不住扭曲的表情,深吸气平复下心情,想着拉个剑宗的问问到底什么情况,正好看到攒动的人头里边跑出来个熟面孔,居然是柳思锐。这柳思锐似乎也是个“景点工作人员”,斯然见他腰间也插着个小旗子,只不过好像刚换完班,正乐呵呵地往外走。看到斯然,柳思锐也很是激动,三两步地跑上前来,关切地问道:“斯然,你伤好啦?”斯然觉得自己受伤的事恐怕真的是流传甚广:“嗯,已经好了。”随后他就发现柳思锐面露犹豫之色,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好开口。斯然心里一跳,浓浓的不详预感涌上心头。“哎,红翅金尾鸟肉虽然好吃,但你也不能偷偷地又跑回去啊。”柳思锐似乎经历了极大的内心挣扎,但出于对朋友的关心,他还是说出了口。“我当时看你和云师兄一同离去,以为你跑到安全的地方去了,没想到你居然又跑回去端锅子了,这锅子哪有人重要,还好你这次没事。”斯然:“……”斯然默默地咽下一口老血,心里头对戚封遭赤羽狐痛殴的同情消失得一干二净。“……不说这个了,我能问问,这边是在干什么吗?我这才多久没出门,这里怎么就聚集了这么多人?”斯然问道。柳思锐登时格外兴奋:“刚想和你说呢!你知不知道,最近山下出了好多有意思的话本?就是那个什么一本书写的!超级有意思!”哎呀,这么直接,多不好意思。斯然挺高兴的,不过还是谦虚道:“嗯,有所耳闻,还不错吧,不过和这里又有什么关系?”柳思锐眨眨眼睛:“因为大家都觉得,跳崖有奇遇呀!”“不,就算书里写了跳崖有奇遇,那它开头不还写了纯属虚构请勿模仿啊!”斯然有点头痛,“就算是想跳崖,剑宗那么多崖还不够跳?怎么这边还排上队了?”柳思锐嘿嘿一笑,把斯然拉远了点,压低了声音:“我告诉你,你可跟别人说啊。”斯然也放轻了声音:“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其实吧,前些日子确实是流行了一阵跳崖,不过嘛除了摔破皮或者被戚长老的灵兽揍一顿外,大家都没什么收获。”柳思锐小声道。斯然翻了个白眼,这要有收获就奇了怪了。柳思锐继续道:“可没想到啊,就有那么一个人,他从这崖跳了下去后,还真的误打误撞,获得了个小传承!”斯然:“……”斯然冷静地点评:“幸存者偏差罢了。”跳崖的人那么多,八成都是谢容卿,有那么一个成功了,也不能代表这跳崖有什么效果。“后来啊,俞长老就去断崖下查看了一番,原来啊这断崖曾经是过去某个弟子的居所,那人天资颇高,后来好像为了追求理想,云游四方去了,临走前留了个自己对于剑道的心得体会下来,说是留给有缘之人。”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也是少数,剑宗这边能跳的崖估计都被跳了一遍,也就这里有个奇缘。柳思锐继续叽叽喳喳:“这个消息吸引了不少人来跳这个崖,还有不少是散修,这块断崖在我们剑宗最边缘,进出限制不大,长老们想着就随他们去了。”“不过后来俞长老想了想,偷偷地在崖底下塞了一个他用淘汰了的四阶灵器。”斯然:“……”等等……“虽然是用淘汰了的,但那可是四阶灵器,对很多人来说还是很厉害的宝贝,”柳思锐道,“有个散修跳下去后,触动了俞长老设置下的要求,真的就拿到了这个四阶灵器。”斯然:“……”“哇,当时人群就震惊了,俞长老趁热打铁,给这断崖刻了个跳崖圣地的牌子,还在这旁边设置了个缴费点,一块中品灵石跳一次,十连跳九折,包月有优惠。”柳思锐的语气中充满了崇敬之情。“当天就来了上百人排队,等消息传播出去了后,来的人更多,俞长老还雇了几名弟子,空闲时候过来维持下秩序,给的报酬还不少,所以嘛,我就跑过来打打零工了。”斯然:“……”斯然:“你们,俞长老,是个狠人。”后来斯然才了解到,这位俞长老是负责统筹全剑宗财务的长老。剑宗这样一个大型宗门,每天的开销宛如洪水涛涛,加上剑宗内都是一群把穷字刻在了灵魂深处的剑修,为了把这个宗门给维持下去,俞长老一头浓密的长发逐渐后退,每天为了财政真的是操碎了心。斯然不禁对这位长老肃然起敬。要不是有这位俞长老难得的经济头脑,这剑宗上下早不知道到哪儿喝西北风去了。#除了这跳崖热潮外,另外两本话本多多少少也带来了些影响。比方说那本戒指随身老爷爷,按理说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不像个山崖谁都能跳,结果斯然发现,他还是低估了人们内心对于这些事情的热衷。戒指,成为了修真界新一代潮流。 第61章 斯然:“……”斯然摆手:“一边去啊,你可是万千知识的载体,充满了那个什么神秘什么无与伦比,到时候别把你带歪了,这万千知识都黄了可不好。”他思来想去,觉得这小黄文还是不能留,撕了它一文,安心你我他。斯然往怀里掏了掏,小黄文没掏到,指尖上滑溜溜的东西缠上来,捏出来一看,鬼迷草晃悠悠地挂在他的指尖,几根小触须在空中蠢蠢欲动。“怎么又变紫菜了?”斯然把小花盆也拿了出来,想着把鬼迷草给种进去,结果这颗草拧巴来拧巴去,就是不想被种,反倒是一个劲地往斯然身上贴。斯然顿时警惕:“你该不会看了那篇小黄文吧?”鬼迷草晃了晃触须,懵懵懂懂,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宝书:【四阶灵植的智商还没高到这个地步,你养了它那么久,估计是把你当主人了。】当主人了?斯然内心有种微妙的小触动,他轻轻拨了拨鬼迷草柔软的小触须,触须似乎有点怕痒,抖了抖,尖尖翘了起来,开了一朵红艳艳的小花出来。鬼迷草拿着触须推了推斯然的手指,斯然松开手,鬼迷草慢吞吞地挪动到了面前的小矮桌上,举起触须尖尖的那朵小花,递到了斯然的面前。斯然微微睁大了眼睛。他迟疑地拿起那朵花,鬼迷草顺势将整株草都塞进了斯然的手心里,小触须霸道地将他每根手指都缠绕了起来,看上去像戴了一圈儿的戒指。他、他这是被一颗草撩了?糟糕,居然还很心动!斯然被鬼迷草的举动瞬间击中内心的萌点,摊开掌心,把小红花和鬼迷草捧到面前,也不嫌弃这草令人窒息的品味了,问宝书:“这修士都能契约灵兽,那能不能契约灵植?”除了御兽宗拥有一些特殊法门外,这修士和灵兽的契约多数是平等契约,出于双方自愿而签下的,对于双方都有好处。签了契约后,灵兽和修士可以心神沟通,灵兽可以提供战斗力或其他辅助能力,修士可以帮助灵兽进阶,提供其需要的丹药等等。和灵兽契约是件挺普遍的事,具体可以参考戚封和他的赤羽狐,但和灵植契约……似乎并不常见。宝书:【理论上可行,不过灵植对外界的反应有限,大多数都是拿来炼丹的,这株鬼迷心窍草看样子是进化了智商,你可以试试,说不定就成功了呢。】斯然更加心动了。宝书立马贴了份契约法诀出来,看上去也不难,斯然逼出一滴指尖血,鬼迷草见状,晃悠悠了一下小触须,尖尖打了个弯,主动贴在了指尖的鲜血之上。体内灵力一直在自主运转着,丝丝灵力从指尖泄出,在空气中划出一个奇妙的图案,随即与鬼迷草的触须相接,斯然脑海一震,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响起:“咕唧?”这是双方心神沟通的过程,只要灵兽和修士都同意,契约便可成立。“咕唧!咕咕咕!咕唧?唧?”欢快的咕唧声音跳来跳去,像雨滴劈里啪啦地打在伞上,只听这声音,都能感觉到内心的欢喜了。鬼迷草瞬间便同意了这契约,斯然的脑海里顿时多出了和鬼迷草之间的联系,顺着这道联系,他可以感应出鬼迷草的位置,和它心里头一些简单的想法。不过看着一片咕唧咕唧,估计也没什么想法可感应的。这契约还有一个好处,鬼迷草以后可以扎根在他的灵力里边,没必要一定得种在土里了。斯然抽出意识,鬼迷草格外的高兴,受到斯然灵力的滋润,它看上去精神了不少,哼哧哼哧地爬到了斯然头上,环成了一个花环,上面开满了绿油油的奇怪小花。斯然:“……”“不行,”原则问题上,斯然丝毫不退让,“不能在头顶。”鬼迷草抖了抖,慢吞吞地爬到了斯然脖子上,圈成了一个金灿灿的大项链。斯然无情地道:“脖子也不可以。”他是绝对不会顶个跟大金链子一样的东西出去的。鬼迷草蔫了。金链子重新回归成一条紫菜,鬼迷草不情不愿地爬到了斯然手腕上,把自己圈了起来,开了一溜儿五颜六色的花。这修真界的灵植千奇百怪无奇不有,能发光的也不在少数,鬼迷草就伪装成了一株彩荧花,五颜六色不说,还冒着光,看上去就跟戴了一串儿彩色小灯泡。斯然面色复杂地看了半天,想着毕竟是契约第一天,还是忍忍吧,别太打击积极性了,还好修士的衣服袖子够宽大,这小灯泡往上撸一撸,也不会太明显。哎,他可真是个为草着想的好主人。袖袍里边,成功定居斯然左手腕的鬼迷草格外的开心,须须尖儿比了个小爱心。#这伤也好了,写话本的愿望也满足了,鬼迷草也契约了,是时候开始工作了。作为一个修真者,本职工作是什么?是努力提升修为,修炼法术,增强心性,为早日问鼎长生,成功飞升而不懈努力!虽然他只是个半路而来的修真者,但来都来了,这周围人也都是修真者,这世界的主流也是修真者,还能怎么办呢,加油炼呗。斯然检查了一下这两个多月来的修为变化,五行灵根生生不息的一直在自主运转,哪怕他在床上挺尸,也时时刻刻在修炼着。虽然他灵根激活度只有0.1%,但也积攒了不少灵力,再努力努力,很快就能炼气八层了。筑基指日可待!筑基再也不是永别了!斯然顿时充满了信心,摩拳擦掌地开始收集其他等级的灵物。 第63章 云漠一只手按住斯然的后脑勺,半空中转身踏树借力,墨剑似有灵性地平飞在他的身旁,他跃上黑色长剑,缓缓地落了地。墨剑归鞘,发出一声轻鸣,云漠另一只手拍了拍剑柄,把斯然放了下来,问道:“感觉怎么样?”斯然整张脸上血色全无,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后背全是冷汗。好在他很快便缓了过来,只是浑身上下还充斥着惊恐过后的虚弱感,好在灵力缓缓在经脉里流动,滋养着有些脱力的身躯。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大力跳着,斯然喘了几口气,呼吸总算慢慢匀了下来,道:“没事,就是有点吓到了,谢谢啊。”虽说修真者皮糙肉厚,但要真这么摔一下,他好不容易才伤愈,这又得躺回床上去。“没事就好,”云漠也松了口气,“你怎么会爬到那么高?”说到这个,斯然真的是满心泪流。“说起来话长,”他疲惫地叹了口气,也不想细说,“我只是上去采个青蕴芽而已,都是个意外。”“青蕴芽?”云漠皱了皱眉,想起这几日斯然似乎到处在采各种灵植,“你需要很多灵植?”斯然想起宝书那一长串清单,叹了口气:“还好吧,不算太多,就是种类比较广,这次真的是个意外,谁知道那小白鸟那么狗——”“你可以直接向剑宗提出这方面的要求,”云漠看着他,“这些灵植,剑宗很快就能收集好,不需要你冒险去采。”斯然挠了挠侧脸:“不用了吧,我要的灵植还挺多的,算下来价格也不低,收集起来也不容易,反正我也不急,可以慢慢找。”激活灵根又不是必须一次性激活到上限,他完全可以找到一组激活一组。“你救了整个剑宗,”云漠语气认真,“你可以提出任何要求,就像戚长老所说,只要是不违反伦理道德之事,剑宗绝对会倾尽全力完成。”斯然眨巴了下眼睛,似乎有些不解:“那件事情,我不是说了吗,你们收顾凌为弟子,指导其修炼,就算是和那个人情抵消了。”云漠眉心轻拧:“这两件事情,完全不对等,如何能够抵消——”“可以的,只是你们想多了而已。”斯然收敛了下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冷淡。“在你们的角度,是我救了剑宗,但在我看来,不过是为了自己以后能够过得舒心一点,帮了个忙而已,不用为此过于感激,说到底,只是一件事情而已。”斯然往后退了一步,仿佛在划清界限。“你们剑修都是挺好的人,知恩图报,但其实,真的不用把这件事想得太重。”他不自觉地捏着手指:“我觉得以前那样就很好,你看,我早就提出了我的要求,这件事情已经两清了,你们就当之前那样,出于和斯行风的交易,让我待在剑宗,必要时刻保护我的安全,然后等上那么个一百年……就可以了。”微风吹过,旁边的几棵楠树树冠微摇,在云漠的身上投下了一小片阴影,阴影之中,斯然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也不太敢去看。云漠没有说话,他低垂着眼眸,黑色长衣衬得他一张脸如冰雪一般,双唇紧抿,唇色浅淡。斯然有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他向来不擅长和其他人建立亲近关系,以前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直都和别人不远不近,同学们有时候会觉得他太冷淡了,他有时候也想改,却不知从何处入手。见云漠沉默了好久,斯然不由得泛起了嘀咕,难道是话说得太过分了吗?鬼迷草在他的怀里钻来钻去,刚刚它试图去缠树,从斯然的手腕上跑了下来,现在它要跑回去,占据自己的宝座!小小的一根紫菜嘿咻嘿咻地爬着,长长的须须似乎扫到了什么东西。“我……”斯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天边传来一阵叽叽叽的叫声,半路逃走的小白鸟姗姗来迟。斯然顿时像看到了救星,也顾不上谴责这鸟的不负责任,匆匆地丢下了一句“我先走了”后,转头便跳上了小白鸟。几张薄薄的纸从他的怀里滑落,斯然却毫无察觉。小白鸟振翅一飞,载着他飞远了。被留在原地的云漠眼睫微颤,内心翻滚着一丝令他都有些陌生的情绪。他闭了闭眼,腰间的墨剑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发出一声轻鸣。片刻后,风停了,树也不摇了,周围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寂静。云漠按住剑柄,垂眸正想离开,却不经意间瞥见了地上那几张摊开了的纸张。这是……云漠见过这样的纸张,斯然之前写话本的时候,似乎用的就是这种,看上面的字迹,也和之前斯然的署名相同。他走上前去,风又刮了起来,纸张被吹动,四散开来,几张纸都摊开了,其中一张上面,临月剑仙四个大字瞬间吸引了云漠的注意。这是……那本《剑仙》的原稿吗?云漠耐心地把被吹散了的纸一张张收好。只是这顺序已经打乱,纸上也没有标上数字,一向追求完美的剑修顿了顿,实在是忍耐不了内心强迫症的驱使,试图将这几页纸归成原来的顺序。《剑仙》一书,他其实看了很多遍,对里面的情节也格外熟悉,想要还原顺序并不困难。云漠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他拿起其中一页纸,简单地扫了一眼,想要找出这纸上的剧情是话本中的哪个部分。然后他停住了。作者有话要说:  斯然(沧桑):身边全都是助攻。为了写到喜欢的剧情,一不小心多写了点,后果就是……肝:我不行了,一滴也没有了。第30章 第65章 草,该不会是刚刚从树上往下掉的时候,落在映日峰了吧。他记得那时候鬼迷草在他怀里钻来钻去,搞不好就是那个时候把这几张纸给拱了出来,恰巧云漠那时也在映日峰,这要是真被他给捡到了——窒息。他脚步刚刚迈出去,却又想起来,自己之前是怎么匆匆跟云漠道了别,头也不回地从映日峰离开,这回去要是不巧又和云漠打了个照面,岂不是更加的尴尬?斯然一只脚往前踏,另一只脚因为种种顾虑半天又迈不出去,整个人跟拔河绳子中心的那根小旗子一样,两方角逐,左右为难。要不,迟一点再过去?他在树下来回踱步,眼看着日头逐渐西沉,快到了傍晚的时候,才匆匆地租了只小白鸟,往映日峰的方向飞驰而去。到了映日峰,趁着这天色还未彻底暗下去,他奔到那棵幻楠树旁,幻楠树熟练地给他弄了个幻境出来。然而此时现实或许比幻境更加可怕,斯然没工夫搭理它,跟只刨坑的土拨鼠一样,低着头把方圆五十米的区域仔仔细细地刨了个遍,连点纸屑都没发现。宝书安慰他:【想点好的嘛,反正你现在再怎么找,估计也迟了,真要有人捡了,早就捡了,要是没人捡,估计后边也不会有人捡。】这纸也就是普通的纸,风吹日晒雨淋个几天,斯然来了都看不清上面写的什么。斯然的情绪依旧消沉:“嗯。”宝书继续道:【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斯然抬起头:“什么办法?”宝书放了张图片上来:【来,转了这只红色锦鲤,可以心想事成哦!】斯然盯了眼前的图片半天,语气沉闷:“这是一条红烧鲤鱼,不是红色锦鲤……”完了,感觉更没希望了,鲤鱼都被红烧了,这难道不就预示着他的未来和这条鲤鱼一样,会被入锅加葱姜蒜辣椒红烧煎炸焖香……有、有点好吃。斯然干脆放弃,找是找不到了,再担心又有什么用,倒不如回去做几条红烧鲤鱼吃吃,等到过上那么个十天半个月,就算真被人捡到了,谁还会记得这档子事?他拖着疲惫且饿的身躯准备往回走,却听到身后有人喊道:“哎,斯然啊,你今天怎么用空来我这里了?”他回头一看,原来是谢容卿。这映日峰是谢容卿的居所,当然,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在这剑宗内,元婴期以下能够独占一峰的,也就只有云漠一人而已。见了谢容卿,斯然强撑起精神跟他打了个招呼,随便聊了几句。聊的内容无非是最近山下又出了什么新话本以及这几天又有哪些人跳崖被赤羽狐揍了等等,斯然听着,想起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语气顿时严肃了起来:“对了,有件事情,你可千万别说出去。”谢容卿:“何事?”斯然压低了声音:“就是,别告诉别人,那几本话本是我写的。”话本风波还未完全过去,这段时间内,他要尽一切手段捂好自己危险的小马甲。“明白明白,”谢容卿也压低了声音,脑袋凑了过来,神秘兮兮,“戚长老知道话本那事了,连带着赤羽狐也知道了,它这几日特别火大,每天都往山下跑,立志要把这写话本的人给揪出来。”斯然:“……”斯然和谢容卿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蹲在幻楠树下,头挨着头,说话都用着气音,跟地下党交易一样,就差没打暗号了。谢容卿保证道:“放心,话本之事,我们俩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绝对不会把你供出去的。”整个话本从开写到上市,斯然负责原稿,谢容卿负责录入加销售,真要被赤羽狐给知道了,恐怕谢容卿会更惨点,毕竟是新仇旧恨一起上。谢容卿从储物袋里掏出个小布袋,鬼鬼祟祟地塞了过去:“这是新出话本的分红。”斯然也鬼鬼祟祟地把小布袋给揣好:“明白,多谢了。”谢容卿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回去了,保重。”斯然点点头:“你也一样,小心赤羽狐。”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随后都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站起了身,地上踩出的鞋印都被特意抚平,弄出一种从未有人来过的伪装。谢容卿大步跑回自己洞府去了,全程目不斜视,神情轻松自如,似乎只是刚刚练剑归来而已。斯然则是骑上了他心爱的小白鸟,按着鸟头轻缓揉搓,也看不出来之前丝毫的紧张之意,好像只是来映日峰看了看景色,现在准备回去了。围观了全程的宝书:【……】你们俩怎么戏这么多?#时间回到三个时辰之前。映日峰上,阳光正烈,云漠站在日光之下,脊背挺直,一身黑衣宛如吸收了所有光线一般,乌黑的长发被整齐地束起,露出雪白而修长的脖颈。他微微垂眸,目光落在眼前的纸页之上,表情似乎看不出太多端倪,只是捏着纸页的指尖却一点点收紧,泛起了些许青白。云漠知道斯然文笔不错,他写的那些话本,描写生动而细腻,云漠虽然没看过市面上其他的话本,但偶然听话本达人谢容卿评价过,说是一字一句之间,充满了画面感。当时,他并不太明白所谓的画面感究竟是何意。然而今日,他似乎明白了。手上的这几页纸分明不是剑仙的原稿,而是……而是一篇单独的……云漠知晓自己不应当随意翻开斯然的物品,但修真者的阅读速度本就快,斯然这篇又格外的流畅而富有吸引力,云漠只是扫了几眼,那上面的一字一句便涌入脑海之中。然后,将那一幅幅旖旎到了极致的画面悄然勾勒而出。 第67章 他和宝书的交流都是在脑海之中,因而在外面看起来,就是他一人盯着虚空处发着呆,时不时地还露出迷之笑容,活脱脱一个白日做梦的二傻子形象。顾凌一套剑法舞毕,拎着手里的剑就朝斯然走了过来。他早就注意到了斯然的到来,此时见斯然撑着下巴昏昏欲睡地发呆,一挑眉,拿脚踢了踢凳子腿:“醒醒,要睡回去睡,跑我这里来做什么白日梦呢?”斯然双目瞬间聚焦,摸了摸下巴,思索该如何把那处改动告诉顾凌:“其实,我做了一个梦。”“……”顾凌斜了他一眼,往边上的椅子上一坐,冷哼了声,“看出来了,你不天天做梦么,有什么稀奇的。”“我梦见有个老爷爷跟我说了一句话。”斯然故作深沉。顾凌扯了扯嘴角:“呵,话本看多了就好好修炼洗洗脑子。”“他告诉我,你刚刚练的那套剑宗基础三十六式,第七式的起手最好增加一点下肢灵力的流动,稳住重心,”斯然觉得顾凌特别记仇,还想着话本的事,“第二十一式第九招的举剑最好抬手高一些,不必拘泥于具体动作,将肢体完全舒展开来会比较好。”顾凌正倒了杯茶,刚想入口,听了斯然的话,这茶也不喝了,拧着眉问道:“你做梦梦到的?”斯然捏了捏手指:“是的。”顾凌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了一声,看到他不自觉的小动作,凉凉道:“你这心虚爱捏手指的毛病还是跟原来一样。”斯然:“……”顾凌却没再理会他,起身抽剑而出,直接又将这剑宗基础三十六式练了一遍,只是这次他按照斯然的说法,改了其中的两个动作。最后一招,银色的剑尖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圆弧,灵力由剑尖倾泻而出,剑身轻抖,低鸣之声响起,挥出去的灵力被剑势带动环绕在周围,凝而不散,隐隐透出股凌厉的威压。此为武技小成。日光照在金属剑身之上,反射出一片耀眼的光芒,顾凌呼吸略有些急促,他将手中之剑随意丢在一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运动后的喘息。待呼吸平稳后,他随意就这衣角擦了把头上的汗水,表情看上去还是不太高兴,倒是比平时冷嘲热讽的火药桶好了几分,走到斯然边上,凝视了他好一会,才憋出来一句:“呵,谢了。”斯然:“……”可以不用这么勉强自己的。顾凌说出这句话后,整张脸都有些不自在地古怪,他双手抱在胸前,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冒出来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不愧是斯行风的儿子。”这句话里听不出太多的情绪,也不知道是真心夸赞还是明嘲暗讽。斯然倒不太在意这个,他只是有点好奇:“你和斯行风认识?”顾凌看了他一眼,没去问为什么斯然直呼斯行风的名讳,而是道:“整个仙昀宗谁不认知他。”分神期的斯行风在仙昀宗这样一个中型宗门里,基本上可以横着走,加上此人早年的经历似乎还颇为传奇,被仙昀宗众人所熟知,倒也正常。不过斯然还是觉得不太对,但又抓不到那个微妙的点,一番思索无果后也就不再纠结。他本想说邀请顾凌一同出去走走,结果顾凌却一口回绝,闷着头回他的小木屋里了。蘑菇的本性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斯然内心可惜,也不强求将爆炸菇挪到阳光底下,自己一个人高高兴兴地骑着他的小白鸟,在剑宗里又上山下水地疯了一天,直到这天色暗下去,他才蹦蹦跳跳地回了临观峰。这刚踩在临观峰的土地上,斯然就看到了云漠。他想装没看见都不行,云漠就站在他洞府门口,像个人形立牌一样,目视前方,一动不动,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斯然和云漠虽然是临观峰上的邻居,两人的洞府就隔了一层石壁,但平日里几乎碰不上面,他刚起床云漠已经出门练剑,他回洞府睡觉云漠也早已打坐修炼,两个人的生物钟完美错开。斯然还是走上了前去,规规矩矩道:“晚上好。”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就先问个好吧。云漠也回了句:“晚上好。”斯然本以为他们两人在干巴巴的晚上好之后,就会陷入令人窒息且尴尬的沉默之中,这种沉默最终只能以一种更加尴尬的方式结束时,云漠却轻轻抬起了手,朝着身后高耸的石壁之上,打出了一道灵力。扑哧——似乎是火焰燃起的声音。斯然还未能弄清这声音的来源,就听见这声音逐渐加大,在大到某一个程度的时候,骤然而止了一瞬,随即砰砰砰数声响起。夜空之下,一道道烟花冲天而起,在夜空里划过一道并不明显的痕迹,在飞跃到最高处时,轰然炸开,绚丽的色彩顿时布满了整片天空。焰色反应的美妙之处完美的体现了出来,这烟花比起斯然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为了自救而做出的引雷版烟花好看上太多,色彩浓郁,分外华丽,五颜六色的光芒在夜空下亮起,黑夜里时现时暗的光芒,衬得云漠的侧脸格外深邃。斯然仰起头,睁大了眼睛。他在现代世界的时候,也就在家里,过年的时候隔着窗户瞥见过其他人家放的烟花,等后边城市里禁止燃放这些东西了,就再也没有看过了。斯然怔怔地欣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烟花是云漠放的。云漠放了烟花!?这是什么惊恐的搭配?斯然用一种“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的惊悚盯了云漠好半晌,咽了咽口水,小声道:“这烟花……?”“之前的事情,非常抱歉,”又一道烟花冲天而起,在空中炸成一朵巨大而绚烂的彩色花朵,云漠声音低沉,“剑宗应当考虑到你的想法,而不应自以为然,给了你过多的压力。”斯然都快忘了,听他这么一说,又想起来那天在映日峰上的事情。“没事,”他心情有些复杂,“以后大家和平正常就行。”云漠准备的烟花有点多,砰砰砰了好久还没停,斯然实在是忍不住了,问道:“所以你弄这些烟花来是……” 第69章 斯然知道自身修为不高,也不敢到处乱跑,除了在山里头到处祸害小动物外,最多也就跑到城镇集市里面逛逛,还没真正地去过剑宗外的地方。他有点心动:“出宗啊,是去哪里?我实力有限,贸然出宗,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剑宗本土通常情况下安全性可以保证,上次的雷劫除外。斯然本来想着在筑基前绝对不离开剑宗一步,但人总是善变的,计划就是要用来打破的,云漠的一句话便勾起了他蠢蠢欲动在计划边缘试探的小jiojio。“这点可以放心,”见斯然灰暗的神色总算是明亮了几分,云漠也觉得自己这次的决定可行,他轻声道,“我接了一个出宗取物的任务,耗时不长,安全性也很高,地点在剑宗以南的尘幽谷。”“尘幽谷此处,我也未曾去过,但听闻此地风景优美,风俗独特,美食众多,作为散心之处,想必是不错的,不知……你可愿与我一同前往?”云漠每说一句话,斯然身后的小乌云就散开一分,直到整段话说完,斯然已经暂时放下了内心的沉闷,甚至还有点兴奋,不过还是矜持道:“那……那就去吧。”云漠轻轻点头,出于安全考虑,还是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个玉符交给他,用来互相联系。斯然收了玉符揣好,他也不需要收拾什么行李,东西都在储物袋里装着,随时就可以动身,当天上午两人就上了飞行灵器,一路往尘幽谷的方向去了。一直到坐在了飞行灵器之中,看着周围飞速变幻的风景,斯然内心欢乐的小泡泡才纷纷冒了起来。公费出行!随身保镖!这是什么神仙级别的待遇!#剑宗,乾天峰主殿。经历了数月的修缮,主殿屋顶的窟窿总算是修补了起来,其周身的阵法也特意请人重新刻画,殿内被炸毁了的炼丹房也重建了起来。只是这房外的墙壁被刷成了鲜艳的红色,据说是这段时间新出的话本里的内容,说这红色代表着幸运。要不是戚封拦着,齐延还想印两条锦鲤上去。雷劫时被紧急转移到副峰的云信之,也重新回到了乾天峰的主殿内,除开上次的意外,乾天峰可是整个剑宗安全系数最高的地方。在喂下了玉清丹后,云信之体内的奇毒终于被解,眉心的晦暗之色散去,只是中毒时日过久,身体亏空,足足调养了数月,在体内灵力和外来丹药双重作用之下,才终于清醒了过来。床榻之上,满头银发的老人缓缓睁开了双目,眼里一片清明,肉体虽透着一股老态,但精气神却依旧不错。修士多寿命悠长,入了筑基后衰老得便会极为缓慢,其面容通常会定格在晋升元婴的年岁。哪怕晋升元婴时已有衰老之色,也有不少丹药能将外貌恢复青春,因此这修真界内,大多修士都顶着张不超过四十岁的脸,像云信之这种实属少数。云信之重情,早年曾有一爱妻名为燕芝,燕芝并无灵根,无法踏入修真之道,哪怕云信之四处收集珍贵宝物和丹药,也只为其续命三百余年。燕芝暮年之时,已经无法承受驻颜丹的药效,云信之见爱人日渐衰老,便也将自己的面容随之而变,两人在凡人村庄里度过了十余年的平静岁月。当燕芝逝去之后,云信之却再也未曾将容貌变回,而是顶着一张八十老翁的面孔,重新回到了剑宗,寻了一峰头建了个茅草屋,从此深居简出,逐渐在修真界的传说中淡去。“你可算是醒了,”戚封注意到动静,忙不迭地赶来了主殿,看到床上苏醒的云信之,多日压在心口的一方大石总算是移了开来,开玩笑道,“你这要再不醒来,剑宗可没钱给你喂丹药了。”云信之还有些虚弱,坐在床上没有起身,他笑了笑:“行,改明儿我拿剑找个邪宗给它挑了,看能不能搜罗点灵石过来,好让老俞宽宽心,别一天到晚苦着张脸盯着账本了。”“哎别别,你这把老骨头还是别折腾了,”戚封摆摆手,“半年前你那样,可真的把我们给吓着了,浑身是血,骨头都支棱出来了,伤口都泛着黑,折腾了小半年才把你从鬼门关里拉了过来,还是运气好,不然的话,你可就醒不过来了!”半年前,云信之偶然听闻南域有可回溯过往经历的灵器出世,便只身前去寻找,谁料归来时却身受重伤,伤口处的痕迹分明是其他修士所为,手段也格外狠辣,这让剑宗一众剑修分外惊怒,发誓要找出此人。云信之收敛了下表情,沉吟道:“半年前我受伤一事,虽然尚不清楚真正的幕后指使者是谁,但可以确定,和南域的绝炎宗脱不了干系。”“具体的缘由和细节,还是等过几天各位长老齐聚之后再细谈。”“绝炎宗?”戚封眉心一皱,惊觉当初那补全丹方之人,似乎正是绝炎宗弟子,只是当时并未放在心中,后来此人便再也没有出现过,特意去追查其踪迹,也始终无果,现在一看,此事真的是处处透露着蹊跷。他顿时怒火上涌,云信之见状,还安抚他不要动怒,戚封正想将前段时间那场差点毁灭剑宗的灾难道出,但一看云信之虚弱的样子,到了口边的话还是被他压了下去。算了,等过几日信之身体好些后,再将此事告知吧。戚封臭着一张脸,云信之看着好笑,连连摇头,转移话题道:“对了,云漠这段时间如何?”“他?不还是老样子,练剑练剑练剑,”戚封摸了个玉符出来,上面记录着全宗弟子出任务的情况,“偶尔接个任务,给他的宝贝灵剑换点灵矿,其余也没什么特殊……嗯我看看,咦?奇怪,他刚接了个低阶的取物任务来着,难道是想出去散散心?”云信之成功转移了戚封的注意力,便顺着道:“取物任务?是去何处?”“尘幽谷,”戚封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个名字还挺耳熟,“这个地方——”“尘幽谷?”云信之重复了一遍,表情看上去有些古怪。戚封问:“怎么了?”云信之却问:“他是一个人去的?”戚封想了想:“云漠一向独来独往,又是这种简单的小任务,想必也不会和人结伴。”“那……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尘幽谷中人虽然爱玩,却不会闹云漠,毕竟他也是个闹不起来的人,”云信之深知他徒弟的性格,笑道,“尘幽谷此地并无不妥,只是算了算时间,最近恰逢谷内十年一度的蜜节,但若是单纯的取物,想来也不会出太大的问题。”戚封对此并不了解,好奇道:“这蜜之节……是何节日?”“嗯,我也了解不多,只知道往年蜜之节前往尘幽谷的弟子们,都再也不想去第二次了,问他们,也不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云信之回忆道。“不过,真要说起来,这似乎是个……结姻缘的节日。”#飞行灵器内。斯然跟小学生春游一样,盘着腿坐在灵器一角,翻着储物袋里的各色小零食,本想抓把瓜子出来磕一磕,一看旁边云漠双目微合脊背挺直地在修炼,这瓜子就又被无情地塞了回去。在现代世界的时候,斯然是个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宅宅。 第71章 他一脸懵逼地捂着鼻子抬起头来,伸出手往前摸索着,手刚一触及门框的范围,便被一道结界无情地拦住了去路。一旁斜靠着的隐画直起了身子,目光有些惊讶地在斯然身上扫来扫去:“呀,过不了吗?要不……去粉色那门试试看?”斯然:“……?”斯然不得不为自己辩解:“我是男的。”隐画眨了眨眼睛:“这两扇门,能看破灵器伪装出来的身体特征哦。”斯然炸了:“我真的是男的!”“啊,那可能是出了点小问题。”隐画慢悠悠地走到蓝色门前,伸出一只手,毫无阻拦地通过了这扇门。斯然:“……”等等这位姐姐,你……门框闪起一阵红光,隐画道:“你看,若是性别不对的话,并不是无法通过,而是会红光提示,所以你这种情况,可能是出了点小问题。”斯然沉默了片刻,道:“所以我得去过粉粉门?”隐画笑了笑:“粉色也挺好看的,不是吗?”斯然内心格外的挣扎,最后还是对尘幽谷内景色的向往占据了上风,他不情不愿地走到粉色门前,黑着一张脸往前一迈——咚!这下子撞到的是脑门,声音比之前清脆了几分。斯然面无表情地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敲了敲粉色门上的结界,深吸了一口气,内心格外的凄凉:“这是又出问题了吗?”“呀,这个……”隐画愣了愣,目光惊疑不定地在斯然身体的几个关键部位停留了好久,直到后者有点恼羞成怒,才移了开来,“……你是人吗?”斯然:“……”人身攻击不太好吧?隐画也觉得自己这话有点问题,改口道:“要不,走中间吧?中间也能形成丝带,而且还没有性别要求。非常抱歉,可能最近过这两扇门的人太多了,所以出了点小问题。”斯然缓缓地咽下了一口老血。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从两扇门之间缓缓走过,这次总算没有受到结界的阻拦,灵气缓缓聚集起来,在他的手腕上形成了一条……紫色的丝带。斯然抬起右手,沉默了。……感觉有被内涵到。这颜色,怎么gay里gay气的。作者有话要说:  斯然(拍案而起):信不信我脱裤子以证性别!云漠:信。斯然:……ps:斯然是纯爷们!第33章 右手腕上绑了紫色丝带之后,左手腕上的鬼迷草顿感正宫地位受到了威胁,较劲一般地把自己开满了紫色的大喇叭花,给斯然来了一个真·花臂。斯然不得不右手一条迎风飘扬的紫丝带,左手一串随风摇曳的紫喇叭花,左右开弓,觉得自己真的是难上加难,gay上加gay。一旁的隐画目光直往那紫色丝带上瞄,语气还分外羡慕:“这颜色可真好看,这大花也好看,你养的灵植还挺有品味的。”斯然:“……”人类的欢喜果然都是不通的,审美也是如此。过了这两道安检一样的门,又往上走了一段,进了一条小路,这路差不多也就三四人并肩的宽度,两侧全是高耸入云的峭壁,上面光秃秃一片,连棵杂草都没生,大片时隐时现的暗纹浮于其上。隐画领着他们两人,在前边走着,边走边介绍道:“尘幽谷四面环山,这山却不是天然而生的,而是当年怜花尊者以一己之力拔高而成,还在上面设置了重重阵法,就是为了保护尘幽谷的安全。”“谁若是不走大路,而想着越过山脉闯入,绝对讨不到好果子吃。”眼前,峭壁陡然靠近了几分,只留下些许能供一人通过的小路,云漠便停步示意斯然上前,而他则跟在后面,以防意外发生。斯然看着眼前这条将羊肠小道之名充分体现出来的狭窄小路。你们尘幽谷……管这种路叫做大路?好担心要是来了个身材比较壮硕的体修,不会不直接卡在这里啊……隐画自然不知道斯然满脑子飘忽天际的想法,她领着二人过了最狭窄那处,再往上走了几十步,拐了个弯,顿时,眼前的场景豁然开朗了起来。他们站在一方略微高出来四五米的岩石之上,下方是一大片极为宽广的场地,远眺而去,可见树木林立,池塘、草地、花圃应有尽有,各式造型别致的小房子排成整齐的方格,简直是一个修真界的世外桃源。似乎是注意到了他们两个外来者,有好几个谷内之人凑了过来,叽叽喳喳地闹成一团,还有几个胆子大的,直接跳到了岩石上面,蹲在边上瞅着云漠和斯然二人。斯然看着这些人,缓慢而又坚定地睁大了眼睛。这些人,居然好多都有兽耳!斯然这才理解到,之前从宝书那里看到的尘幽谷简介里,那句谷内均是混血是何含义了。按照宝书上的介绍,在上古万族修炼时代,妖兽横行,这期间许多妖族得以化成人形,他们与人类结合后留下了不少后代。后来妖族没落退居到北冥海之外,这些混血也受到了大肆追杀,仅少部分得以残存,但大多也在和人族生活的过程中渐渐失去了妖族的特征。 第73章 隐画:“……”隐画瞠目结舌:“这……这种——”“不可以吗?”云漠轻描淡写道,“墨剑乃我本命灵剑,与我气息相通,若是想要伪装气息,这样便足够了。”隐画道:“可是这外形……”“我观谷内众人,有部分妖族特征并不明显,可见外形并非必备要素,”云漠淡然道,“譬如部分妖蛾类的返祖之人,他们的鳞翅也需要特意催动,才会展开。”闻言,斯然在下方的人群中找了一圈,还真的看到几个外形与寻常人类无异的谷中之人。隐画轻抚嘴唇,目光在墨剑剑柄上那个格外醒目的小鸡嘴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道:“这样……也行吧。”算了,反正每年都有剑修来,也不差这一个。隐画有点可惜,她最爱看那些硬邦邦板着脸的剑修戴上兽耳那副羞愤又恼怒的模样了。斯然见此举可行,眼前一亮,也走了过来:“还有小鸡嘴吗?”隐画瞥了他一眼:“可不是随便什么东西都能系上去的。”斯然举起了左手一连串紫色的喇叭花:“这株灵植已经与我契约,也生了灵智出来,应该可以系上去吧?”隐画道:“唔……契约了的话,也行。”唉,看来今年是一个也看不到了。斯然也摸了个小鸡嘴出来,刚准备往鬼迷草身上套,谁料这草突然收了自己的喇叭花,变回了一条紫菜,飞速地往他衣襟里面溜去,转眼间便不见了草影。斯然:“……”隐画:“……噗。”斯然愣愣地拎着小小的一个小鸡嘴,看着瞬间空荡荡的左手腕,夏日的微风吹来,他却感受到了冬日寒风般的凄凉。这就是传说中的人草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吗?鬼迷草你出来!就你那品味你还嫌弃这么可爱的小鸡嘴!鬼迷草哼唧哼唧地沿着斯然的胳膊往上爬,很快便钻到了他的后背上,紫菜摊平装死,任由斯然如何怒吼,也绝对不冒一根须须出来。隐画兴奋了起来,拿回斯然手里随风摇曳的小鸡嘴,热情地安利着各种毛绒绒的兽耳:“所以嘛,这重要关头还是得靠自己,来看看这个兔兔耳朵,是不是非常好看?”斯然木着一张脸,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隐画眼明手快地套了一个兔耳朵上去。这是一对纯白色的兔耳朵,差不多有小半截手臂那么长,上面的绒毛比一般兔子长上许多,看上去毛乎乎的一团。这兔耳朵戴上头顶那一瞬间,一股灵气从上面涌出,和体内灵力互相缠绕了起来,有种控制灵器的感觉。斯然刚这样一想,就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多出了一双耳朵,他愣了愣,头顶的耳朵也抖了抖,两只耳朵悄悄垂了下来。斯然:“……”隐画眼睛直发亮,捂住嘴轻笑道:“这些个兽耳兽尾,本身就是一种灵器,戴上去之后,就可以根据你的心情和想法变幻一些简单的动作,是不是很有趣?”斯然:“……”斯然头顶的兔耳朵垂得更厉害了,整双耳朵都透露出了一种生无可恋的气息。不过,既然是这样的话……他想起了墨剑上面的小鸡嘴。墨剑作为云漠的本命灵剑,本身灵智就很高,不知道这墨剑戴了小鸡嘴后……斯然、云漠、隐画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了墨剑的剑柄之上。一个黑漆漆的小鸡嘴杵在上边。斯然好奇:“这小鸡嘴还会变颜色吗?”隐画道:“这个小鸡嘴……不是,这是仿的异鸾凤返祖的鸟儿嘴,异鸾凤是上古时出现过的一种妖族,其鸟嘴可根据心情变幻颜色,常规时候是橘黄色的,高兴的时候是金色,伤心的时候是蓝色,愤怒的时候是红色。”斯然:“……”好一个根据心情变幻鸟嘴颜色的七彩……异鸾凤。斯然问:“那这黑了是怎么回事?”隐画道:“……可能是气坏了吧?”墨剑愤怒地发出一声长鸣,整个剑身都微微发抖了起来,四周灵气狂窜,看样子气得不轻。云漠镇定地按上剑柄,语气平静道:“回去给你换个新的剑鞘。”顿时,长鸣声戛然而止。这剑身也不抖了,灵气也不窜了,小鸡嘴也变成了金灿灿的模样。斯然:“……”隐画:“……”作者有话要说:  墨剑:终究还是一柄剑扛下了所有。第34章 墨剑兴高采烈地顶着个金灿灿的小鸡嘴,斯然生无可恋地顶着个毛绒绒的兔兔耳,一番折腾之后,斯然和云漠总算是进了这尘幽谷。 第75章 云漠解释道:“隐蜂一族,为上古灵兽遗族,是极少数能修成人形的灵兽,当年创造尘幽谷的怜花尊者便是隐蜂一族,此族向来神秘,外界对其知之甚少。”咦,原来隐画居然还有这一层的身份。不过隐蜂一族的翅膀是真的好看,飞起来的时候还能拉出一道彩虹,就跟童话里那种花丛里飞舞的小精灵一样。斯然刚这样想着,就看到隐画手里拎着个嗷嗷叫的小少年飞了过来,她满脸的不耐之色,手上用力,肱二头肌暴起,直接把比她个头还要高点的小少年抓着衣领给扔了过来,末了拍了拍掌心,一撩裙摆,脚往桌子上一架,弹了弹指甲,道:“抱歉,管教不严。”斯然:“……”小、小精灵幻灭了。云漠眉心微皱:“何事?”隐画双目往下一扫,看着地上龇牙咧嘴爬起来的小少年,神色浮现出些许无奈:“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名为隐七,今年本来是让他负责蜜泉水之事,谁料他贪玩,误了时辰,后来匆匆忙忙的又误将这蜜泉水送进了蜜之节的缘箱内,一时半会,恐怕是取不出来了。”隐七揉着自己的屁股,痛得面色扭曲,声音都有点抖:“对、对不起,求两位原谅!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云漠冷淡的目光在隐七身上一扫而过,并未停留片刻,只是问道:“为何会取不出来?”隐画见云漠和斯然没有计较隐七的疏忽,稍微松了口气,一脚把哭丧着脸的隐七给踹到了一边,倒是难得的端正站着。“这缘箱是用来存放蜜之节礼物的特殊容器,上面刻有高阶阵法,每十年蜜之节才会将之启动,”隐画认真解释道,“缘箱通常情况下只进不出,除非完成蜜之节的结缘任务,拿着最后的结缘牌投入缘箱,这缘箱才会短暂的打开一瞬。”“那意思是说,这蜜泉水被放进了缘箱内,而缘箱需要结缘牌才能打开?”斯然插了句嘴,“虽然不太清楚这结缘牌是何物,但总归能有人完成这所谓的结缘任务,等他们用结缘牌打开缘箱时,再趁机取出蜜泉水,不就可以了?”隐画却摇了摇头:“并非如此简单。”“缘箱是当年怜花尊者留下的高阶灵器,上面蕴含一丝法则之意,可以判断出箱内之物是否能归某人所有,”她拧着眉,“按照缘箱的规则,这一个结缘牌,可从其内取出一件物品,若是没有这丝法则的判定,我早已帮你们找一对人,用他们的结缘牌来取出这蜜泉水。”“只是蜜泉水装罐后,却已经被判定归剑宗所有,”隐画微微叹气,“除非剑宗之人亲自用结缘牌取出,不然的话,只能等蜜之节结束后,缘箱自动打开,才能取出这蜜泉水来了。”云漠问:“蜜之节何日结束?”隐画道:“一月之后。”云漠皱起了眉。一月之后,太久了。此取物任务限时七日,若是等蜜之节结束,早就过了这任务的期限。斯然在一旁问:“那能不能帮忙找个结缘牌,让我或者云漠拿着去缘箱那里……”隐画眨了下眼睛:“可这结缘牌,只能完成了结缘任务的人才能用啊。”斯然:“……”斯然又问:“……难道只能完成这个什么结缘任务了?”听上去就有点怪怪的感觉啊。隐画歉意道:“非常抱歉,若是两位想取出这蜜泉水,要么等待一月后,蜜之节结束,这缘箱自动打开,要么两位中哪一位能完成这结缘任务,拿着结缘牌,自然能取出蜜泉水来了。”现场沉默了片刻。云漠没有犹豫太久,问道:“这结缘任务,是何意?”隐画扬了扬自己右手腕上的粉色丝带,她用左手指尖凝聚了些许灵力,在丝带飘扬的末端轻轻一点,这丝带便被灵力牵引着缓缓拉长,末端处亮着时隐时现的光芒。在这一瞬间,斯然、云漠以及一旁垂头缩小存在感的隐七手腕上的丝带均是一亮,似乎在应和着什么。“这结缘任务,便是和丝带有关了,”隐画松开指尖,丝带便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结缘任务是蜜之节的传统项目,要知道,蜜之节的来历,一是取了隐蜂族酿蜜的蜜字,另一方面,也是取了觅知己三字的谐音。”“节日期间,愿结缘的二人,可以像我刚才那样,将二人手腕上的丝带激活后相连,便是宣告着结缘任务的开始,”隐画轻笑道,“结缘任务开始后,丝带会根据二人心中对缘定之人的想法,吐出相应的字条,只要按着字条上面去做,便算通过一次,十次之后,这丝带就会化作结缘牌,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云漠:“……”斯然:“……”这tmd不就是相亲大会吗!?隐画笑道:“是不是很简单?”斯然僵硬地扭着脖子去看云漠,却发现云漠也在转头看他,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分开。斯然倒是没从云漠脸上看到太多表情,但他觉得自己脸上肯定是充满了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的表情包。“小然,你也别看那剑修,他才不会参加这么有意思的活动,”隐画笑着走了过来,眉梢处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风情,“反正,你们二人中只要有一人能拿到结缘牌就行。”她轻轻眨了下右眼:“不如,和我结缘如何?”斯然飞速地连退三步,头顶的兔耳毛炸了一大片:“不不不不了……”“欸?”隐画挑了挑眉,又往前走了几步,“小然的表现还真是让人伤心呢,不过是个结缘任务,又不困难,顺利的话,一日就足够了。”隐画确实是个非常漂亮的大美人,她随手拢了拢头发,挑出一缕来在指间打着卷,故作委屈道:“难道是嫌弃我长得不好看?”“没、没有,”斯然又往后退了一步,保持一个安全距离,头顶兔耳的毛一直没消下去,“这个……这个结缘任务……毕竟一人只有一次,您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吓得他连敬语都冒出来了。隐画道:“谁说一个人只有一次?”斯然:“……”隐画耸了耸肩:“只要双方同意,想和多少人结,想结几次都行啊。”斯然:“……” 第77章 “可可可,当然可以!”斯然很快回过神来,眼底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云漠为了任务竟然这么有责任心,“其实只要是认识的人,我都可!主要还是陌生人有点尴尬……”云漠:“只要是认识的人,都可以?”“……”斯然莫名地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一丝微妙感,“认识才几天的当然不行,还是得熟一点。”隐画虽然一再强调这结缘任务简单,但毕竟也是打了结缘二字的名号,就联谊大会里边那些小游戏,看不对眼的陌生人做起来也尴尬啊。斯然对这结缘的印象还停留在联谊会上,觉得这任务差不多就是些唱歌击鼓传花真心话大冒险这类的小游戏。隐画的语气一言难尽:“你这剑修,看来也不怎么直。”斯然:“……”下次能换个形容词吗?总是直直直的很让人误会哎。“不过,也不一定,”隐画摸着下巴想了想,“我记得三十年前,也有两个剑修一同来取蜜泉水,不过那次没出意外,他们取了蜜泉水后,还想在谷内逛逛,逛着逛着不知道怎么就结上缘了,这任务做到一半……”斯然:“然后呢?”隐画莫名其妙:“打起来了啊,不都是这样的吗?”斯然:“……”隐画见云漠往这边一扫,连忙改口:“不对,叫切磋,切磋。”斯然对这件往事有点好奇:“那他们是为何而打起来……切磋的?”“这个啊,好像是因为一盘粽子?”隔了三十年,隐画也有些记不太清楚,“似乎当时结缘任务要求一同进食,当时酒楼内正好新出炉的一批粽子,那两人便提议吃粽子算了,只是一人想吃甜粽子,一人想吃咸粽子,争执之下,就打……就开始进行友好的切磋了。”斯然:“……”斯然猛地转头看向云漠,严肃道:“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粽子?”云漠极其轻微的叹了口气:“都可。”斯然这才放下了心,生怕自己也因为这咸甜之争和云漠起了争执,就听到云漠又道:“只是早年间还是吃咸粽子比较多,当然,甜的也未必不能入口。”斯然:“……”糟糕,他可是坚定的甜党!总觉得一场未来的争执在眼前不断浮现,斯然看着手中的紫色丝带,提议道:“其实我们可以开拓一些新的思路。”隐画问:“什么思路?”“比方说,”斯然左手和右手交叠了起来,“完全可以左手和右手的丝带相连,像这样。”隐画虚心求教:“这是何意?”斯然:“自恋。”隐画:“……”隐画捂着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小然还真有趣,可惜啊,这每个人只能被门识别一次,拥有一条丝带呢。”斯然举起了左手的鬼迷草:“那它呢?要不给它一条丝带吧,它也有灵智,也想参与这个美好而富有寓意的活动。”鬼迷草高扬着一根须须,似乎在附和着斯然的话。隐画凑近看了看鬼迷草,可惜道:“不行啊,它没办法被门识别。”“识别?”斯然问,“这识别的标准是什么啊?”隐画轻点嘴唇:“智商吧。”斯然:“……”鬼迷草骂骂咧咧地缩了回去。“那么,你们要结缘吗?”隐画直起了身子,把一旁装死的隐七给拖出来丢了出去,拍了拍手,“今晚结缘的话,明早便可开始做这任务了,不出意外的话,一般一两日便可完成,不会耽误了取蜜泉水的时间的。”斯然抬头看向云漠。云漠微微点头:“那便开始吧。”这结缘,其实也就是结丝带,丝带本就是灵力幻化而成的,在手腕上绕了一圈,打结处垂了两条带子下来,毫无款式可言,也就是沾了质感的光,才显得还有那么几分好看。云漠和斯然分别用指尖的灵力拉长其中一条带子,丝带末端化作略有几分虚幻的光点,随着二人的指尖缓缓移动,逐渐靠近。一触即分。斯然觉得自己似乎擦过了云漠的指尖,属于他人肌肤的柔软感让他微微一颤,丝带在相接的那一瞬间便成功化为了一体,变作一道时隐时现的透明链条连接着二人的手腕。斯然举着手腕好奇地看着这条透明链条,伸展胳膊拉远了点,这链条也随之拉长,拿手指去拨弄它,却摸了个空:“这样就行了?”隐画点点头,弯起眼睛一笑:“嗯,对了,提醒一句哦,这连接是有距离的,在结缘任务期间,双方不能够超过十米,不然的话可是会被扯会去的呢。”斯然:“……”没关系,十米挺长的,问题不大。“我记得当初那两个打起来的剑修,最后就是这样停下来的,”隐画扬起嘴角,笑得格外开心,“当时其中一位飞到天空中,正准备施展武技,谁知道距离超了,两个人谁都没反应过来,直接面对面撞到了一起,那场景……哈,真是有意思。”斯然:“……”有点想看看。隐画笑了一阵,余光看到低垂着眼眸注视着手腕上丝带的云漠,有些放肆的笑声也渐渐止住了,轻咳了声,道:“不出意外的话,明日这链条里便会吐出字条,到时候就按照字条上所写去做就行了,这字条上的内容,都是出于你们二人的内心,综合了很多因素,譬如对感情的认知,对伴侣的印象等等。” 第79章 睡意大军来势汹汹,小鸡终于啄完了最后一粒米,面前的斯然还是没能支撑得住,身躯一晃,便往云漠的方向一倒,脑袋直接磕在了他的肩膀之上。少年清浅的呼吸擦过颈侧。云漠的身躯僵了一瞬,但神情依旧平静,他伸出手扶着斯然的双臂,本想将人放到床上,好好睡觉,但一想到斯然滚天滚地的睡姿……少年头顶的兔耳垂下,上面的绒毛擦过云漠的侧脸,细微的呼吸声离耳畔极近,温热感透过衣服,似乎辐射到了下方的肌肤,带来一丝微妙的触觉。一个时辰后。蘑菇屋圆圆的窗子外边,夜行的混血展开翅膀划过天际,清脆的长鸣声在夜空下回荡,尘幽谷大片大片的草地之上,散发着点点荧光的月夜花舒展了自己的花瓣,在地面上装点出了一片星空。屋内,云漠平静地目视前方,肩膀上靠着一只呼呼大睡的斯然。在这一个时辰内,盘腿打坐的云漠丝毫未动,而他肩膀上熟睡的斯然也格外平静,除了偶尔会受梦境的影响发出几声嘟哝外,简直是乖巧睡姿的典范了。斯然只要不睡在床上,无论是滚到地面上还是靠在他人肩膀上,都睡得格外香甜且平静,当然,在床上的时候,他也很香甜且平静,只是在旁人看来有点惊险罢了。真是奇怪,云漠想。这种奇怪的习惯到底是怎么形成的?他微微侧头,目光落在肩膀上斯然的发丝上,柔顺的黑发里钻出一对雪白的兔耳,上面的绒毛一看就极其柔软,手感极好。云漠静静地看了很久。然后非常迅速、敏捷且小心地伸出手指,摸了一把。熟睡中的斯然一个激灵,迷迷糊糊地转醒了一瞬,又在这格外安逸和舒适地环境之中,沉沉睡了过去。翌日早晨。天色大亮,阳光逐渐开始炙热起来,斯然一个乾坤大挪移翻滚之后脸朝下砸在了地上,瞬间清醒了过来,猛地一抬头,目光正好对上了立在窗边的云漠。云漠拿着块黑色布轻轻擦拭着墨剑,注意到他的目光,视线在斯然的兔耳上一扫而过,道:“醒了?”斯然目光深沉地沉默了几秒,点点头:“醒了。”不行啊,说好的好好修炼天天进阶呢,怎么打个坐还睡着了?云漠道:“那就先去谷内的酒肆,差不多该出结缘任务了。”也是隐画之前描述的误导,斯然和云漠都以为这结缘任务就是些一同吃吃喝喝逛逛街之类的,仔细想想差不多也是这样,小情侣在一起约会,除了这些还能做什么呢?两个母胎单身的人带着这样轻松的想法,一早便找了家酒肆坐了下来,也没过多久,连着他们的透明链条闪过一阵银光,中间鼓起了一个小包,包上裂了道口子,十分形象地吐出了一张小纸条。纸条晃晃悠悠地飘到了二人面前的桌上。斯然低头一看,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红烛帐暖。斯然:“……”云漠:“……”斯然呼吸一窒,发挥了毕生最快的脑速和手速,眼明手快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将手腕上的小铃铛一把扯下!桌上的字条一点一点地化成了星星点点的灵气消散在空中。斯然觉得自己的也差不多要这样一点一点消散了。两个人都沉默了很久,酒肆内人来人往,格外吵闹,但这些吵闹却与斯然无关。他只希望时间内倒流,让他好好洗洗脑子,再过来等这个结缘任务。一片寂静之中,只有链条还在勤勤恳恳地工作。它又吐出了一张小纸条。这张小纸条终于把斯然从看似面无表情内心哐哐撞墙的状态下拯救了出来,他轻咳了声,努力试图转移话题:“那个,看看新的纸——”最后一个字憋在了喉咙口。字条上依旧四个大字。鱼水之欢。斯然:“……”云漠:“……”斯然面如死灰地扯掉了第二个铃铛。怎么回事呢?不应该啊?不过就是写了篇小黄文而已,这都多久前的事情了,难道还会报应到现在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这种任务肯定是从他脑子里面出来的,云漠这种人用兔耳朵想想也不会考虑这档子事。但……关键是不应该啊,难不成他脑子里面全都是黄色废料不成——链条缓慢地吐出了第三个字条。巫山云雨。 第81章 路人挠了挠头:“啥子鱼塘?养鱼的?谷内有个湖,没有塘,湖内也有鱼,你们要想吃鱼,直接搁湖里面抓就是了。”路人莫名其妙地走了,剩下斯然终于绷不住表面的平静,脖颈一下子红了一大片,热着一张脸小声道:“那现在怎么办?”云漠看了眼斯然红成一片的脖颈,和已经染上些许绯红的耳朵,沉吟了片刻,道:“承包鱼塘四字,对于鱼塘的大小,有要求吗?”大小?斯然愣了下:“没有吧。”真要说起来,这只是网友们玩的一个梗而已,不至于将梗里面的鱼塘还要精确出具体几亩几亩。“既然如此,谷内又无鱼塘,”云漠缓步往街外走去,“那就自己挖一个吧。”斯然:“……”斯然小声地问:“我们在尘幽谷内挖鱼塘,真的没问题吗?”“无事,”云漠的语气莫名有种冷淡的感觉,“他们不会有意见的。”尘幽谷内的布局很简单,居住区、商业区、娱乐区都是划分好的地方,云漠带着斯然走出了酒肆所在的那片区域,拐了几个弯,找了处比较偏僻的草地,便开始着手挖鱼塘了。这鱼塘,要拆分开来的话,无非就是一个池子里面放了几条鱼,云漠平静地取出腰间的墨剑,纯黑的剑尖灵力流动,散发着耀眼的金色光芒,墨剑剑柄上的小鸡嘴被云漠转了一圈,寻了个不影响拿剑的空隙塞了进去。斯然眼睁睁地看着小鸡嘴从正常的橘黄色变成了愤怒的红色再到气坏了的黑色。他想起了柳思锐那把用来片肉的剑。原来剑修们的剑,除了战斗外,还得做兼职,包括但不限于菜刀、铁锹及铲子。唉,这世道,谁都不容易啊。云漠对墨剑这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早就习以为常,丝毫不为所动,语气听上去格外的冷酷:“不行,剑鞘只能换一个。”墨剑长鸣了一声,这声音断断续续的,好像小孩子在吵架一样。“多了买不起,”云漠缓缓举剑,在草地上比划了一下,“一年最多换一次。”确定好了鱼塘范围,剑尖的灵力便倾泻而出,金系灵力的锋利完完全全地体现了出来,像切豆腐一样割开了草地下方的泥土,划了一个四四方方,宽度和深度都差不多两米左右的方形。云漠对灵力的操控堪称登峰造极,这规整无比的方形片出来后,他操控灵力横向切割,在底部横向地将泥土切开,再用灵力把这八立方的泥土们整齐地托举了出来,放到了一旁。斯然欣赏着眼前这个内壁平整,形状完美的方形池子,觉得云漠不愧是强迫症和完美主义者的典范。作为五灵根全了的人,斯然自告奋勇地往池子里面搓着小水球,只是这水球过小,还没聚集一点来,就被周围的泥土给吸收干净了。云漠见状,将斯然往臂下一夹,飞身去了湖边,直接用来灵力取了一方湖水,连带着里面的鱼一同放进了这个小鱼塘内。斯然只觉得自己飞了起来又落了地,还没反应过来,面前这鱼塘就已经完工了。云漠打量了一番,道:“可以了。”斯然从怀里掏出字条,字条并没有动静。“鱼塘已有,”云漠眉心微皱,“只是这‘承包’二字该作何解?难道需要特殊的触发条件吗?”斯然心脏一跳:“好像是……”云漠:“如何?”“是要说一句话?”斯然咽了咽口水,回忆着这个梗的来源,“好像要说句‘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这个鱼塘,被你承包了’?”云漠:“……”云漠的声音莫名有点艰涩:“原来如此,那便——”眼看着云漠即将要说出这句在他看来莫名充满了羞耻感的台词,斯然实在是控制不住了,不忍心让光风霁月的剑修形象遭到如此破坏,大脑飞速运转,灵光一现,打算从结果来反推过程——他深吸一口气,道:“非常感谢你的鱼塘。”话还未说出口的云漠:“……”斯然强忍着羞耻,目光真诚,语气诚恳:“你给我承包的鱼塘,我已经收到了,非常感谢。”云漠:“……”话音落下,斯然手里捏着的小字条总算是化成了灵力光点,又一朵代表着任务完成的小花出现在了二人手腕的丝带之上。风吹过,临时挖出的小鱼塘内泛起淡淡的波纹,一条小鱼茫然地跳了起来,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何从广阔的湖到了这小小的鱼塘之内。好一会儿之后,斯然听到云漠的声音:“……多谢。”斯然试图扯出一个笑容,最后却只是默默捂住了脸,闷声道:“没事。”两个人一时间相顾无言,只有嗡嗡直叫的墨剑和鱼塘里扑腾的小鱼还在孜孜不倦地发出声音。鱼塘这个字条结束之后,那方鱼塘内的水和鱼都被送了回去,留下的方形坑也被重新填了上去,除了那几条小鱼和两位当事人及其随身宠物外,没有人知道这片草地曾经发生了什么。承包鱼塘之后的几个词总算是正常了一些,差不多就是一同逛街一同游戏共进午餐这类,只需要在尘幽谷内的街上走上两圈。正值蜜之节,谷内的很多店也专门开辟了结缘任务专区,像是做做小游戏这种,平日里都是没有的。斯然和云漠很快便获得了五朵小花,眼看着任务已经过半,第六个也并不难,上面写着的是相视而笑。笑,这个容易,两个人对视着笑就更容易了,不就是面对面笑一个嘛。斯然十分轻松地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就对上了云漠面无表情的脸。斯然:“……” 第83章 字条化成灵力光点,第八个任务有惊无险地完成了,可喜可贺。斯然默不作声地扭过头,去看那个被他吓哭了的兔子耳小孩,那游船转了一圈又开了回来,船上的兔子耳小孩含着一包泪,顶着斯然头顶的兔兔耳,露出一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惊恐表情。斯然:“……”他不是,他没有,他什么都不知道。兔兔这么可爱,他怎么会吃兔兔呢!在斯然一副即将升天的恍惚表情之中,云漠驱使着小船靠了岸。第九个任务是并肩而行,朴素美好且简单,令人忍不住感动落泪。二人上了岸后,便沿着最近的一条小路缓步往前走去,眼前的景色越发偏僻了起来,房屋逐渐稀少,甚至出现了森林,夕阳的余晖消失的那一瞬间,他们站在了一片稀疏的草地之上。第九个任务宣告完成。手腕的丝带上也开了一串小红花。斯然跟数灵石一样捧着丝带数了好几遍,内心是满是不容易啊的感叹,不过万事开头难是真理,今日最难的就是开头那三个被跳过了的任务,后面的虽有波折,但还是可以接受的!临近成功的喜悦冲淡了之前小白兔白又白带来的尴尬,斯然干劲满满地看向最后一个字条——十指相扣。斯然:“……”没事,不难,你可以做到的!不就是十指相扣嘛!五个指头插五个指头而已,之前的鬼迷草还给他每个手指都缠了一圈呢,云漠的手和鬼迷草的区别大吗?不大!绝对没问题——……吧。斯然内心充满着自信和激情的打气在一瞬间溃散开来,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捏住了衣角,又觉得这个动作过于的拘谨,有些不自然地抬起胳膊,指尖轻轻挠了下侧脸。真是,这都最后一个任务了,非得来个这种的……十指相扣和简单的牵手差别太大了,十根手指,一根交叉着一根,接触表面积达到了最大化,就跟两本书的书页一张张交叠起来一样,难以分开,这种指间的交缠莫名带了一丝旖旎感。最主要的是……咳咳,他在现代世界的时候,看过不少漫画里边,这种十指相扣一般出现在……停!住脑!你的脑子已经没救了,不能再往上面插刀了!斯然甩掉满脑的乱七八糟,抬头去看云漠的表情,本以为会看到一张万年不变的面瘫脸,却见云漠眼神一凛,整个人气质瞬间凌厉了起来,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刃!他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右手被人一把抓住,往前面猛地一拉,斯然整个人被云漠拦在了怀中,往后疾退数步,而在他离开原地的那一瞬间,一张满是森然利齿的巨口咔嚓一声咬下!嗷呜——一头巨狼像是从阴影中钻出来一般,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嚎叫。满身银毛的巨狼一击不中,过于粗壮的前腿在地面上一蹬,整只狼硬生生地拐了个弯,闪开云漠直劈而下的凌厉剑气后,它前肢微弯,后腿蓄力,一双绿色的眼瞳里散发着幽幽的光芒。这是典型的野兽进攻姿态。巨狼龇着牙,腥臭的涎水顺着鲜红的牙床滴落,在草坪上留下一道道腐蚀的痕迹,随着巨狼的一声嚎叫,夜色掩映下的森林之内,一双双如同幽灵一般的绿色眼眸阴森森地亮了起来,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云漠一只手紧拽着斯然的手掌,另一只手举着墨剑,剑尖凝聚着金色光芒。巨狼直觉危险,却并不后退,眼眸中满是混沌的疯狂和杀意。宝书突然冒了出来,惊恐地刷屏:【啊啊啊啊——这是什么,这一片片的都是什么,我不过是睡了个觉醒来,怎么回事——】斯然想:“啊,云漠抓住我的手了。”宝书分外慌张:【狼狼狼啊啊啊——好多好多好多,不行了我密恐屏蔽大法好——】一只只柴犬贴在了每只狼的脑门上。斯然想:“云漠的手指有点凉,不过掌心比较热,手好像比我的大一些,我偷偷比比看……”宝书愤怒尖叫:【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在想些什么!】斯然想:“云漠的手上有剑茧,摸上去……等等,眼前这一片柴犬是什么玩意儿?”作者有话要说:  宝书:这就是有了后妈之后的生活吗?第37章 随着一双又一双幽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之中亮起,密密麻麻的狼群很快便将他们包围在了其中,粗略一数,竟有上百头之多,阴影笼罩着的森林内时而传来树枝被踩裂的啪嚓声,在面前这片黑暗的深处,隐藏着更多蛰伏的狼。尘幽谷内除了混血之外,也有灵兽和一些尚未开化的野兽,这些狼群身上灵力微弱,全凭一副身躯和本能在撕咬,看上去应当是谷内的野兽。只是……为何这些野兽会突然暴起攻击?尘幽谷向来遵循的宗旨便是自然与和平,谷内的野兽也是经过了教导和灵力的洗礼,哪怕尚未开化,却也比寻常野兽聪慧许多,不应当做出这种无端袭击之时。斯然被云漠这一拉,险而又险地避开了领头巨狼的撕咬,他的目光急急地在这一片狼群中扫过,每个狼头都被宝书盖上了一个柴犬,给了他极大的心理安慰。斯然夸奖:“这个柴犬现在看上去,还是不错的。”宝书哼哼唧唧:【你刚刚都不理我!你满脑子都是云漠的手!】“这叫合理欣赏,”斯然盯着最近的那头巨狼,“你要是有实体让我每天撸一撸,我也合理欣赏你。”宝书:【真的?】 第85章 “情况不明,”云漠用灵识将整片草坪都检查了一番,却没有发现什么线索,“明日抽空询问一下隐画,尘幽谷内出现这种情况,定不寻常。”他将地上的剑鞘拾起,用灵力驱除了其上的灰尘,重新挂回了腰间,本想把墨剑也一同归鞘,结果墨剑却一反常态地左右躲避,就是不想进剑桥之中。墨剑:当了抹布的衣服你还想给我穿!云漠:“……”云漠面无表情地将剑鞘给震碎,随手从储物袋里取出平日里用来擦拭剑身的黑布,直接把墨剑给卷卷起来往腰间一挂。缓了好一会儿后,斯然总算是从鼻梁骨的酸痛中回过神来。云漠缓步往他的方向走来,纯黑的衣袍上沾着淡淡的月光,他平静地避开草坪上狼群留下的腐蚀性涎水和一撮撮胡乱飞舞的狼毛,跟玩弹幕小游戏一样,完美到达了终点。斯然微微仰头,逆着月光的云漠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小小的一只斯然完全笼罩了起来。在斯然神游天际的目光之中,云漠缓缓地伸出了右手,五指微微分开,手腕上蓝色的丝带垂下,上边开着一连串的小花。斯然怔了下,这是要干什么?他试探性地伸出了左手,对着云漠的手“啪”地击了个掌。云漠:“……”云漠嘴唇微动,神情有那么一瞬的无奈:“结缘任务。”最后一个结缘任务,是十指相扣。斯然刚刚击完掌的左手还没放下来:“……”他闭目反思了一下自己对于任务转头就忘的态度,重新伸出手来,五根指头纤细葱白,顺着云漠指间的缝隙,一点一点地重叠在了一起。在这样几乎零距离的接触之下,斯然才有空观察到,云漠的手掌确实比他大了一圈。他尽量不让自己去思考十指相扣这个动作的微妙之处,目光极其认真地盯着云漠指腹的纹路,志在把自己变成一个移动的指纹鉴定机。时间在此刻变得极为缓慢。比平板支撑时的还要缓慢。斯然也不知道这十指相扣要持续多久,他放空大脑盯着指纹看,觉得自己都快要把云漠的指纹给记下来了,这第十朵小花才姗姗来迟,缓慢地开在了丝带之上。最后一个结缘任务完成了。斯然长舒了一口气,连忙松开手指想要收回手,却因为过于紧张,五指有些僵硬,半天没能扯开,等到这好不容易扯开了之后,手腕却又一紧。他定睛一看,左手腕上的鬼迷草不知何时伸了几根须须,偷渡到了云漠的手腕上,远远看过去,就跟个手铐一样,把两人牢牢地拷在了一起。斯然:“……”斯然挤出几个字:“不好意思,管教不严。”他伸出手便去拨弄鬼迷草的须须,谁料鬼迷草硬气得很,牢牢地捆着云漠的手腕,岿然不动,斯然又没法真的下狠手,愤愤地戳了几下这颗讨债草,鬼迷草还极为害羞地扭了扭须须,伸出一根来对着斯然挥了挥。斯然和鬼迷草对峙片刻无果,最后还是云漠缓慢地用手指在鬼迷草身上一点,感知到金系灵力的危险,鬼迷草飞速地窜了回来,安静如鸡地开了一串红花。斯然:“……”斯然磨了磨后槽牙,心里给这墙头草好好地记了一笔。结缘任务完成之后,十朵小红花齐聚,二人手上的丝带化成了细碎的灵力光点,缓缓地在链条的中央处聚集,凝成了一个半个巴掌大的木制感牌子,而那总共二十朵的小红花,似乎是凝成了木牌两面的字迹。斯然凑过去看,木牌正面和反面分别刻着两人的姓名,云漠之名用的是蓝色,斯然的名字用的是紫色。这一方小木牌被云漠攥在掌心,收进了储物袋内,忙活了一天就为了这个,斯然还有点感叹。此时已经是夜晚,要换蜜泉水也得明日去换,两人便回了屋,重复昨日的面对面打坐。夜半时分。窗外的月色不知何时又被云团遮掩住了,整片天空灰蒙蒙一片,夜空下也充斥着漆黑与混沌。就在斯然再一次小鸡啄米昏昏欲睡之时,一阵极其细微的窸窸窣窣声响起,仿佛老鼠刨食。这种联想惊得他瞬间清醒了过来,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对面的云漠也是神色清明地睁开了双目,微一偏头,目光落在了床头下方的那处墙角。这窸窣之声便是从那里传出的。斯然心底有些发毛,他平生最害怕两个东西,一是蟑螂,二是老鼠,尤其是这种夜半三更勤劳出门工作的老鼠。他默不作声地往远处挪了挪屁股,定睛朝着墙角看去。墙角那里不知道何时被挖了一个狗洞大小的破口,有什么东西在墙外边对着洞口边缘努力刨着,试图把洞刨大。云漠灵识一扫,便知晓了情况,他嘴唇未动,而是直接传音入密道:“是个幼年混血。”幼年混血?得知此事和老鼠无关,斯然也放松了几分。也没过多久,随着一阵噼啪的响声,洞口被彻底刨开了一块,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挤了进来,两只爪子奋力地在前面攀着地,拧巴了好久,后边肥嘟嘟的屁股也被挤了进来。云漠当即便掐了道法诀过去把小混血给制住,挥手点亮屋内的蘑菇灯,一片大亮之下,斯然总算是看清了这个大半夜不睡觉的家伙。居然是兽形。差不多也就半截胳膊那么长,浑身黑白的毛,远看像只狗崽子,但看尾巴,又有点像狼崽子。 第87章 二人走到了缘箱前,边上负责维持秩序的居然正是隐画,见到了二人,她眯起眼睛笑道:“果然,一日就能完成,我没说错吧?这任务确实挺简单的。”斯然:“……”斯然拒绝回想前三个字条给他带来的巨大心理阴影。云漠翻手拿出了储物袋内的结缘牌,投入缘箱之内,伴随着一阵灵力的翻涌,一道劲风突然间迎面袭来——云漠眼神一凛,伸出胳膊将斯然挡在身后,腰间墨剑轻鸣,他凝神看去,却只见到一朵巨大的粉红花朵从缘箱上边弹了出来。花朵噗噗噗地喷了几道气流出来,一捧捧粉红的花瓣随着气流喷涌而出,糊了两人满脸。云漠:“……”斯然:“……”一片寂静中,粉色的小花瓣打着旋儿缓缓落下。“恭喜哦,”隐画笑眯眯地从一旁浮现的空间漩涡内取出一个瓷白色的瓦罐,“这是惯例啦,为每一对完成结缘任务的送上结缘花瓣的祝福!”她把瓷白的罐子递给云漠:“这便是今年的蜜泉水了,对了,还有一个小礼物,也是结缘任务的小惊喜。”云漠用灵识检查了一遍蜜泉水后便将其收好,对隐画所说的小惊喜不置可否,倒是斯然冒出一个头来,小声问:“是什么小礼物?”“就是这个——”隐画轻点了一下缘箱,已经投入的结缘牌又被吐了出来,在半空中化成了一块青白色的玉石,“记录了任务全程录像的留影石!可以多次回顾整个结缘任务的全程哦~将美好的记忆以永恒的方式留存下来,是不是很惊喜呢?”斯然:“……”斯然默默地把脑袋又缩了回去。他的内心宛如一只正在咆哮的尖叫鸡。啊啊啊啊啊啊——这种回忆就不要留下来了啊!还多次回顾永恒留存!他现在恨不得清空大脑接过居然还来了个备份!隐画眨了眨眼睛,似乎不解:“怎么了?不喜欢这个吗?”她正要把这块留影石递给云漠,而云漠居然抬起了手,刚准备接过,看他的表情,对于这个“惊喜”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斯然当下一惊,觉得这个东西绝对不能落到云漠手中,这不是等同于和黑历史对象一同回顾黑历史本身吗?还是自己收好,找个时间给它销毁了,以绝后患!斯然飞快地窜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留影石给顺走,丢下了一句:“多谢了。”“呀,看来你还挺喜欢这个的,”隐画轻抚嘴唇,“那我这其实还有个惊喜——”她笑眯眯地又点了点缘箱,又是一块留影石飞了出来,落在了云漠的手心。隐画得意道:“我们这个可是一石两份的呢,惊不惊喜?”斯然:“……”作者有话要说:  斯然:我裂幵了。第38章 留影石,这个堪称修真界监控器和摄影机二合一,且自带大容量存储卡的邪恶存在,岿然不动地顶着斯然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的目光,安稳地落入了云漠的手中,并被装入了储物袋内。斯然欲哭无泪地捏着自己手里那个一石两份的留影石,默默咽了口老血。狠,还是你们狠。这留影石来了两个,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找理由把云漠手中那块诓过来,只好任由自己的黑历史流落在外,说不定未来某天就会爆发出来,杀他个回马枪。缘箱附近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而隐画似乎是专程为了云漠和斯然二人才来的这缘箱边,眼看着他们两人已经取过了蜜泉水,她也就不再这边上守着,捏着发尾晃悠到了一边。斯然和云漠也正好有话要问她,三人便在花圃里找了处阴凉地方站着,这边还摆了一方石桌和几个小圆凳,只是凳子太矮,似乎是专供小孩子用的,没人愿意坐上去。“有件事情,我们想问一下,”斯然道,“昨天,有个自称是夜风狼的小孩过来找我们,他说森林那边出了点事,半空中——”“夜风狼?”隐画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那个蓝眼睛的小崽子?”斯然一顿:“你知道他?”“当然知道,那小崽子说起来,还是我……”隐画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双眼一眯,捏着发尾的指尖打了个旋,语气里满是兴味,“这么说来,你们是答应那个小崽子的请求了?”隐画的语气有些奇怪,斯然并未多想:“是答应了,主要是担心真的出了什么事,毕竟昨晚我们还被森林那边的——”“呀,”隐画的目光跟探照灯似的,在云漠和斯然两人身上扫来扫去,眼底逐渐浮现出一种有些诡异的兴奋,“这……好用吗?”斯然莫名其妙:“什么好用?”这一日不见,隐画说话是越来越颠三倒四的了,看来这变男变女还是有后遗症,说不定就伤到脑子了。“嘶……不对,那本好像是男女之间的,”隐画抿嘴一笑,甚至还压低了声音,活脱脱一副街边卖小碟片大叔的模样,“二位想要双修功法,我这还有更好的,还是男子之间的,这效果绝对比那小崽子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好多了。”斯然:“……”斯然大脑空白了一瞬,声调陡然窜高:“没有的事!什、什么双修功法——”隐画无辜地眨眨眼:“那小崽子拿着他的破烂功法把周围的门都敲了个遍了,谁都知道他用那本双修功法为报酬,到处找人帮忙了呀。”斯然:“……”那小崽子居然还是个惯犯! 第89章 隐画犹豫了一下:“这个……说来话长啊。”云漠:“长话短说。”隐画:“……”隐画道:“好的。”隐画略去了大部分的细节,三言两语便将小哈的过往说了出来。小哈是她某日在尘幽谷入口捡的,捡到的时候是个狗崽子的样子,身上的气息十分杂乱,根本辨不出来到底是混血还是灵兽,后来化为了人形,大家才猜测可能是个混血,但气息和普通的混血却又不太一样。小哈性子古怪,谷内有人想收留他,他却只想跟着隐画,隐画可不愿意带着这么个小尾巴,随手把他丢给了一个属下,结果第二天这小崽子就翻窗跑了,自个儿住进了森林里,也不见人,完全把自己当成个野兽了。隐画也能狠得下心,见他死不了,就真的没去管,时间一长,也没人再去管这件事情,至于取名之类的,大家都小崽子小崽子的叫,也没谁想着给他取个名字。“小哈总说自己是夜风狼,没想到还真能变成狼形,”隐画弹了弹指甲,“我前几日见他还没发现什么,没想到昨日就受了那污染的影响了。”斯然:“那他脖子上的牌子是……?”要是狼群脖子上挂个牌子,要是家养的还正常,怎么小哈脖子上也挂了个牌子?“小哈脖子上的牌子?”隐画眉梢一挑,“我确实在森林里边养了群狼,给它们挂上了牌子,但没给那小崽子挂啊……他脖子上牌子写的是什么?”斯然:“小蛋。”隐画怒而拍桌:“好啊!那小崽子,居然敢抢我给最爱的小白狼挂的牌子!”斯然:“……”斯然从满脑子飞驰而过的弹幕里面抓出一个,问道:“这群狼的名字都是你起的?”隐画抬起手,石桌子上留了一个掌印:“怎么了?”斯然瞅了眼掌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很有品味。”隐画笑了:“谢谢,你也很有品味。”斯然:“……”违心的话啃食着他的良心。不过,这事情也差不多搞清楚了。小哈本身情况特殊,有小狗崽子,大银狼和人形三种形态,平时他说自己是夜风狼,但没有人信,谁知道真的能变成狼。而他脖子上那个牌子,八成也是自己抢过来的,具体什么原因不清楚。难道是狼形的时候思维方式迥异,觉得别的狼都有牌子,自己也要有?斯然的这个疑问持续了很久。森林那边的结界被破,固然有小哈的原因,但这也意味着那股奇怪力量污染的情况愈演愈烈,隐画当即决定前去仔细调查一番,最好能趁着云漠和斯然在的时候,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她大手一挥,叫了一堆人过来,浩浩荡荡地往森林的方向前进。斯然和云漠走在最前方,看着这说走就走的气势,斯然有点惊讶隐画的身份,虽说这隐蜂一族是尘幽谷的统治者,但这族人肯定不少,感觉隐画的地位还挺高的。云漠看出了他的疑惑,淡淡道:“隐画是这一任的尘幽谷谷主。”斯然:“……”“谷主?”斯然目露惊悚,“谷主这么闲的吗?”闲得到处cos谷内工作人员?旁边的隐画笑眯眯地转过头来:“当然啦,要是不为了悠闲生活的话,干嘛要当谷主呢?”斯然:“……”这尘幽谷药丸。#尘幽谷东边森林内。还在森林外时,就能看到不少时而正常、时而赤红着双目的小动物四处横跳,好几只兔子蹬着后腿往斯然脸上扑,被云漠给拦了下来。等到了森林内,远远的就能看到半空中一个两三米长的狭长裂隙,四围空间扭曲,透着一股浓浓的危险之感。小哈居然也在,他躲在一棵大树后边,兴许是人太多了,他一开始只露出个脑袋,然而满目的警惕在看到隐画的那一刻消散得干干净净,身后的尾巴摇个不停,眼巴巴地想要凑过来。隐画冷酷无情:“离远点。”小哈嘴一瘪,磨磨蹭蹭地挪到了斯然旁边,一双蓝汪汪的眼睛一直跟着隐画在动。咚——黑色裂隙周围的空间一阵扭曲,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这个极具有奉献感的裂隙开始了新一轮的喷吐——无数花花绿绿、形状各异的东西划过一个圆润的抛物线砸在了地上。身后的谷内人显然是见怪不怪,隐画叹了口气,道:“就是这些东西,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斯然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劈里啪啦砸下来的各种东西。手机壳、耳机、沐浴露、吹风机……各色极具现代感的物件从裂隙里面喷吐而出,让他有种跨越了时空的错觉。巨大豪华的24寸行李箱倒栽葱砸在了泥土里。涂了小猪佩奇外壳的吹风机卡在了树梢上。 第91章 小哈瞪着眼睛,在可乐瓶子边上蹲了下来,盯了好半天,深沉地点点头。“不错,作为暗器来说,使用起来还是很快乐的。”作者有话要说:  斯然:跨界安利,不愧是我。第39章 小哈显然对可爱又快乐的“暗器”充满了兴趣,埋着头开始在这一堆东西里边又翻找了起来,只可惜,偷渡异世界成功的可乐就那么一瓶。一番寻找无果后,忘性大的小孩子很快把可乐抛在了脑后,他觉得斯然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些什么,所以时不时地摸出一个在他看来奇形怪状的东西,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问。好在,他只问这是什么,而不问斯然为什么知道。斯然目前遇到的人,多数都挺注重他人隐私,除非本身并不友好,不然不会特意追问一些涉及个人秘密的事情。或许是因为,在这个修真界内,一个人的秘密往往和他的性命挂钩。隐画带来的那些人都在很认真地去感知污染的气息,小哈也没捣乱,而是在他们检查好的东西里面翻弄着。“这个是什么?”小哈拿着一个棒状物跑了过来。这是一个造型比较可爱的按摩棒,并非那种写实风格,通体是桃红色的,看上去有股廉价感,这大概也是没有人联想到它真实用途的原因。小哈不小心捏到了开关,这个东西在跨越了世界之后,居然还有电,嗡嗡嗡地震动了起来。斯然:“……”斯然并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小哈问:“这个是什么?”小孩子总是执拗的,非得问出个结果来。对上小哈蓝汪汪的纯色大眼睛和眼底是不是瞥向按摩棒的这一定也是个暗器的眼神,斯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太难了。双目对视下,一阵窒息的沉默后,斯然开口道:“这是一个松土仪。”小哈念了一遍:“松土仪?什么意思?”“就是用来疏松泥土,让植物更好生长的,”斯然努力让自己听上去更有说服力,“你看它的振动频率那么高,插进土壤里面,很快就能把板结的泥土打碎。”“这样吗?”小哈拿着按摩棒恍然大悟,蹲下来对着地上被狂暴垂耳兔蹬出来的坑里面戳,每戳一次都仿佛戳在斯然的双眼里边。不忍直视。还好小哈很快便对这个东西失去了兴趣,跑回扒拉了几下,拿着一包粉粉的东西跑了过来:“这个是什么?”斯然现在听到这五个字就反射性脑壳子疼。在看到小哈手里那个东西上面明晃晃的护x宝三个大字后,脑壳子疼便进化成了脑髓都疼。小哈不愧是只狗崽子,哪怕在人类形态下,指甲也格外锋利,随手便划开了柔软的外包装,露出里面一片一片的白色小片片。眼看着小哈秉着探究精神,跃跃欲试想撕开小片片,嘴里还在问:“这个是什么?”斯然觉得整张脸都有点僵:“这个是……小天使。”凡人界是有天使一次的,意思是天子的使者,当然和斯然口中的天使不是一个意思。小哈满脸疑惑:“啊?为什么?”斯然觉得心真的好累:“……因为它有翅膀吧。”小哈:“……?”等隐画那边总算把所有的物件都检查了一遍后,斯然早已被小孩子的追根问底给弄得心神俱疲。而罪魁祸首小哈,在看到隐画拧眉的那一刻,顿时乖巧得不得了,缩着尾巴垂着耳朵眼巴巴地试图凑上去,未果后便在不远处蹲着,时不时地瞅着两眼。一番检查下来,那个污染的源头却始终没有找到。隐画伸直了一双大长腿,摸着下巴,听着手下人的汇报沉思了片刻,眸光一闪,掏出挂在脖子上的哨子吹下。咻——几声短促的轻鸣后,一队灰毛的狼从四面八方窜了过来,在隐画面前排成好几队,一只只眼神跟狗子一样,就差没有甩着尾巴了。隐画无情地伸手推开一只狼的脑门,目光如同巡视领地一般:“小蛋呢?”一旁蹲着的小哈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你的事,过会再算账,”隐画精准地捕捉到了小哈的心虚,“敢抢我心爱的小白狼的牌子,还真是长进了。”小哈瘪瘪嘴,嘟囔了几句,倒也没有反驳。看来还真的是狼形的时候脑子不好,觉得别的狼都有,他也要。不见小白狼的身影,隐画又吹了几声短哨。某个小土堆后边一阵窸窣,一只白色的狼爪慢吞吞地迈了出来,小白狼步伐轻快,颠颠儿的向着隐画跑了过来。这一身雪白的毛发,不愧是隐画最心爱的小白狼。如果没有脖子上的那个伊丽莎白圈的话。小白狼套着一个东北大花袄配色的伊丽莎白圈,整只狼还看上去还格外的得意,小步子迈得都快跳起踢踏舞了,脖子努力伸长,显得那个伊丽莎白圈更加的明显。 第93章 她暂且放下对于这种力量的疑惑,但很快另一个更大的疑惑占据了她的内心。一个平凡无奇的炼气期修士……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隐秘的知识,并且还能触碰到这种诡异的力量?难道她纵横修真界这么多年,还有看走眼的一天?隐画脑中各种思绪纷飞,不过她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表情看不出来太多异常,略带几分惊奇道:“没想到这世间居然还有此种神奇的存在。”斯然摸了摸下巴:“那这混沌之力,你们还要吗?不要我吃……我吸收了?”这力量还真是个好东西,吸收了之后浑身暖洋洋的,要不是惦记着剩下的那一大坨,他现在就想倒头睡上一觉。体内的灵气变化不大,不过宝书也说了,这力量消化起来需要时间。隐画:“……”隐画很难形容此时内心的感受:“那便多谢了。”还要不要……他们敢要这股力量吗?斯然闻言,弯了弯眼睛。尘幽谷内的人,其实还挺友好的。他之前听闻这修真界里,杀人越货之事屡见不鲜,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本以为尘幽谷会向他多询问一些这种力量相关的知识,抑或是直接询问该如何吸收和利用混沌之力,却没想到他们并未多言,只想把目前的问题给解决掉就好。斯然上前两步,伸出手指捏住了伊丽莎白圈的边缘,微微合上了双目。像是一阵风吹过一般,一直萦绕在此物周围的诡异力量被轻柔地剥离开来,如同溪流汇入海洋一般,顺着手指相接之处,流入到斯然的体内。识海深处,悬浮在半空中的宝书身后,一个更大的书本虚影缓缓浮现出来。斯然松开了手。伊丽莎白圈咔哒一声掉落在了地上,却没有人去关心。所有人的内心,莫名浮现出一股极其古怪的感觉。面前身形纤细的少年分明是站在那里,但却有那么一瞬,众人却觉得他站在极其遥远的地方,仿佛在天际,仿佛在遥不可及的上界,目光平静地俯视着他们。而实际上,斯然却只是微合着双目,纤长的睫毛投下小小的阴影,或许是错觉,一缕金色的流光在他的眼角一闪而过。从树冠缝隙里照射进来的日光照在他的脸上,恍惚间,似乎有细小的金色粒子在围绕着他流转。一直紧盯着斯然的云漠却眼神一凛。或许并不是错觉。无数金色的粒子从斯然的身上抽离出来,宛如一场盛大的花雨,绚丽的金色光点聚而成丝,一根根的金线将他环绕在了其中,每一根都凝聚着奇异的力量,无数金线交织在一起,缓缓地形成了一个……茧。一个巨大的金茧停留在了原地。直到此时,那股萦绕在心头的奇异感才消失。众人均是瞠目结舌地看着不远处的大茧,隐画脸皮微抽,喃喃道:“这是什么鬼?”她猛地扭头看向云漠,震惊道:“他是有蛾子的血统吗?”一旁的云漠:“……”“先把他挪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靠着多年面对任何凶险都处变不惊的良好心态,云漠成功地稳住了表情,“……之后再做打算。”#小蛾子斯然此时却感觉非常良好。体内的力量格外充沛,像是喝了十全大补汤一样,浑身格外舒畅,甚至有种蹬蹬腿就能飞上天的感觉。五行灵根疯了一样地运转着,体内灵力量节节攀升,炼气八层、九层、十层……每一层之间几乎没有阻碍,只要灵力量到了,突破完全是水到渠成般顺畅。咔嚓——极其轻微的一阵脆响在耳边响起,斯然的识海微微一震,巨大的书本虚影一触而散,体内的灵力在极其轻微的停顿之后,以比起之前快上数倍的速度飞速流转到了全身经脉。炼气与筑基的屏障,破了。筑基本为修真之始,炼气只能算是简单的前期准备罢了,只要有灵根者,皆能踏入炼气,但气并不稳固,随时有消散的可能。只有筑基,方能稳固修为,踏入更高层次的存在。斯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最开始的茫然散去之后,眼里的情绪很快被喜悦所取代,斯然不停地戳着脑海里的宝书:“书儿书儿书儿!我筑基了!没有永别!”然而,宝书却缓缓地打出一行平静的黑色字体:【你终于醒了。】斯然:“哎?我这次突破用了很久吗?”他此刻正处于之前的蘑菇屋内,估计是被人搬过来的,看窗外天还是大亮的,他以为只过了几个时辰而已。宝书标了一行鲜红的大字出来:【五百年了。】斯然:“……?”宝书:【你终于醒了,你看个蘑菇屋,它其实已经不是当初的蘑菇屋了,它是蘑菇屋的孙子,蘑蘑蘑菇屋。】斯然:“……”宝书:【哦,你还记得小哈吗?他现在已经是大哈了,唉,岁月如梭啊,光阴不等人。】 第95章 斯然从茧里边破茧成蝶(雾)之后,受到了全尘幽谷的热切关注。好些个原型是蛾子的谷中人士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边上来,说是想和他交流一下结茧经验。某位头顶须须身批鳞翅的大兄弟大吐苦水道:“我们这一族啊,就跟那蛾子没什么差别,小的时候是虫虫,非得结茧后才能飞。当年啊我为了结这个茧真的是费尽心机,我一个混血又不会吐丝,只好去薅隔壁用来织衣服的毛,谁知道居然是羊毛的,弄得我现在的须须都一股羊角的样子……”斯然:“……”虽然很同情但我真的不是你们蛾子家族的!等到一众吃瓜群蛾散去了之后,隐画终于姗姗来迟。三日未见,她看上去似乎憔悴了一点,眼眸深处有挥散不去的倦意,这股子倦意在她和士奇同框之后,变得格外明显了起来。幼年的小哈也不知道是不是雏鸟效应,对捡到他的隐画格外的黏糊。而长大后的士奇明显要冷淡许多,甚至有几分避之不及的意味,隐画刚一到蘑菇小屋中,士奇就垂着眼眸匆匆离去了。隐画眉心微蹙,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身体如何?”隐画扭过头,扬起一个笑容,“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斯然点点头:“挺好的,对了,裂隙那边怎么样?”隐画道:“还是老样子,还好没新的东西喷吐出来了,现在正想办法看能不能把这个裂隙给封了……本来想联系一下北冥海那边,看他们怎么应对海上裂隙的,结果一直没有回应,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说罢,她疲惫地按了按眉心,故作轻松道:“不过看北冥海上空被裂隙开成渔网筛子的样子,搞不好他们也没办法。”斯然想了想,这裂隙说到底也是因他而起,便道:“那不如让我试试如何?”筑基之后,体内灵力的量和过去简直翻了好几番,本来想兑换个封印方法还得攒个几天的量,现在轻轻松松就能解决。太棒了,这就是不差钱的感觉吗?隐画闻言,微微一怔。要是没有三日前的事情,她是万万不会相信这个小修士能试出个什么花来的。但偏偏三日前,斯然也是说了句“让我试试看”后,就干脆利落惊掉一地眼珠子地把混沌之力给吸了,这一番举动让斯然这个平平无奇炼气……哦不筑基小修士在众人心中有了一个格外神秘的形象。她微微欠身,轻声道:“那便多谢了。”封印裂隙的过程并不算困难。或者说,这用来封印的术法本就不是什么高难度的东西,只是本身历史悠久,上古时代的许多知识在岁月的流逝之下,很多都消逝在了历史长河中罢了。宝书根据裂隙特征兑换给斯然的,便是一个针对性极强的上古术法,名为七绝封仙术,听上去很高端大气上档次,用来封印个裂隙总感觉有点大材小用。森林的黑色裂隙旁。斯然觉得自己跟打游戏看攻略一样,视野中一半是面前的裂隙,一半是宝书给的七绝封仙术施展方法,下方宝书还贴心地用小字标出了注意事项。他站定片刻,用期待地目光盯了这个裂隙许久,希望它能在消失之前吐出个没坏的笔记本出来,平板手机也可,实在不行来个掌上游戏机也行。然而,裂隙终究是没给出任何动静。这一腔期待终究是错付了。斯然内心长叹一声,缓缓伸出右手,指尖灵力流转,开始结术法。在他的身后,隐画靠在一棵大树上,目光低垂,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眉心一直无意识地皱起,眼眸中情绪变幻。在感觉到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涌来之时,她才从沉思中挣脱出来,抬头一看。不远处的裂隙前,斯然周身亮起了重重叠叠的奇异字符,它们化作一片片雪白的符咒,旋转交叠而起,勾勒出一副格外迷幻的画卷,一层层交织起来,包裹着裂隙。在这奇异术法的作用之下,裂隙周围扭曲的空间之力被一点点压入其中,纯黑的裂隙也逐渐淡了颜色,在几次反复的挣扎之后,它终于放弃了抵抗,被这术法彻底地吞噬。隐画瞳孔剧烈收缩。她瞪大了眼睛,垂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诧。怎么可能!?七绝封仙术……不是早就在当年那场大战中失传了吗?不会错的,这个术法……如此熟悉的感觉,绝对不会错的……明明所有知晓此术的人早已死去,承载有此术法的玉简也尽数毁去,千年的时光逝去,那些过往早就应该埋在无数人的骨血之下,永不见天日才对,为何——心绪起伏过大,身后绚丽的鳞翅猛然展开,隐画周身灵力暴涨,黑发在空中狂舞,纯黑的双眸中也溢出丝丝鲜红之色。树木吱呀作响,枝叶纷飞。搞定了裂隙的斯然正叉腰欣赏自己的成果,闻声扭头一看,顿时惊了。这是怎么回事?裂隙都没了,这人怎么还发疯了了?“你……”隐画声音沙哑,“你究竟是什么人?”她看上去和以往的随性相差甚大,双目满含冰冷之色,气息飘忽不定,似乎在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灵力的威压,但泄露出来的些许,仍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我是什么人?社、社会主义的接班人?斯然一头雾水。他看隐画这模样,也不像是受混沌之力影响发疯了的样子,难道是自己做了什么事刺激到她了?斯然还未想明其中关键,就听隐画似乎自言自语般呢喃道:“七绝封仙术早就在千年前失传了,没有人再记得它……没有人——” 第97章 人妖混血不可留,这等污秽的存在,本就应被彻底地消灭。……斯然又看了遍眼前的文字,突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词:“夜风狼?”他总感觉自己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三个字,仔细一想,突然发觉:“我记得之前小哈……士奇说过,他是夜风狼一族的对吧?”宝书:【是呀。】斯然摸摸下巴:“怪不得隐画对他的态度有点奇怪,说不定士奇和隐画那个伴侣还有点血缘关系。”宝书:【不是的哦,其实士奇就是千年前隐画的伴侣呀。】士奇就是千年前隐画的伴侣呀。隐画的伴侣呀。伴侣呀。……斯然差点维持不住面部表情:“什么!?”宝书:【夜风狼一族中,有一脉蕴藏有奇特的血脉之力,其中少数能够将其激发出来,在危急关头,可以通过燃烧血脉之力保存灵魂和记忆,不入轮回,千年后重返人间。】宝书:【只不过士奇只是个混血,所以出了点问题,气息紊乱,身体缩小,记忆混乱,还好之前的混沌之力帮他稳住了魂魄,这才恢复了过去的记忆。】斯然被这个重磅消息炸懵了:“你怎么不早说?”宝书理直气壮:【你也没早问啊!】斯然:“……”斯然磨了磨后槽牙:“那也不对啊,士奇已经恢复成年模样,名字也说了,隐画怎么没认出来他?”宝书:【因为夜风狼的血脉被燃烧了许多,士奇的模样比起之前变了不少,加上士奇这个名字在夜风狼中不算特别,他们一族都姓士,你在他们族谱里翻翻,叫士奇的多了去了。】斯然奇异:“咦?姓士吗?我以为他姓哈来着。”宝书:【……】斯然还是不明白:“那士奇总归恢复记忆了吧,他怎么不去跟隐画相认?”宝书:【这个嘛……多年未见不知道如何解释呀,想起自己还是小哈的时候做的蠢事啦,比方说强别的狼的牌牌戴啦——更何况当年士奇算是为了保护隐画而主动踏入七绝封仙术中,恐怕也是不敢相认吧。】斯然:“……”宝书笑嘻嘻:【其实他现在就在旁边偷看呢,嘿嘿嘿。】斯然一脸难以形容的无语。“斯道友?斯道友?小然!”耳边传来喊声,斯然一个激灵地回过神来。隐画满脸无奈:“看来还是非得喊小然才能喊的动你啊,你这算什么?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斯然:“……”我不是,我没有,我才不会这样!斯然正了正脸上的表情,瞥了眼士奇藏身的那棵大树,眼珠子一转,对着隐画道:“你知道夜风狼血脉的特殊之处吗?”隐画好不容易恢复了以往的懒散,正揪着身后的树皮,闻言却是一怔。“夜风狼中,有少数族人能激发出奇特的血脉之力,在危急关头,燃烧血脉,从而保留记忆与魂魄,不入轮回,”斯然轻声道,“只是若是混血,血脉之力不足,在重返人世之时,会出现躯体与记忆的紊乱……”隐画瞳孔一缩,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只剩下斯然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斯然微笑道:“你其实一直有所感觉,却不敢相信,对吗?”隐画张开了嘴,喉咙处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半点声音都没能发出。“有些时候,同名,也有可能就是同一个人,”斯然声音飘渺,“容貌虽变,但记忆仍存,灵魂相同……这便是同一个人吧。”……空间裂隙事件解决之后,斯然带着尘幽谷塞过来的大批灵植,和云漠一通踏上了归途。他们离开之后,隐画却仍然满脸恍惚,她缓步走到自己放养狼群的地方,心不在焉地搓着小白狼的脑袋,目光却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片刻后,树干后极为缓慢地走出了一个人影。棱角分明的脸庞,如同天空般湛蓝的双眼,五官之中那一丝奇异的熟悉,以及几乎与过往那人重叠的沉默表情。隐画手一紧,被揉毛的小白狼顿时一阵哀嚎,她拍了拍小白狼的屁股,让它自己撒欢去玩。她问:“是你?”士奇沉默了片刻,声音有些沙哑:“是我。”哪怕心中已经确认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在得到亲口承认之后,隐画还是难以抑制地闭上了双目,眼眶瞬间红了,整个人有些头晕目眩地往后一倒。士奇慌乱地上前将隐画给抱在了怀中。隐画却踉跄几步站直了身子,紧盯着眼前之人:“真的是你?”士奇抿了抿嘴,似乎在给自己鼓起勇气:“是我……画儿。” 第99章 “呵,”顾凌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扶着门框,扯了扯嘴角,“你还能筑基啊。”斯然:“……”作者有话要说:  斯然(迷茫):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第41章 见澜峰上吹起了风。夏季的风总是带着些闷热感,它卷起了一片被剑气挥断的树叶,打着寂寞的旋儿,在眼前缓缓飘落。斯然的额发被微风带起,只觉得自己如同被吹散的落叶一样,一颗真心终究是错付了。顾凌却没管他,瞥了眼斯然备受打击从而灰暗成了一座雕像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地绕过雕像出了门,打算去众事堂看看有没有任务可接。斯然凝视了片刻顾凌无情的背影,最终还是捧着一颗备受打击的小心脏,骑着小白鸟回临观峰去了。这次出行尘幽谷,满打满算也不过四五天的样子,却收获颇丰。吸收了混沌之力从而筑基就不用说了,尘幽谷还塞来了一整个储物袋的灵植。斯然把这些灵植分门别类地整理了下,让宝书根据已有的灵物重新列了个单子,又花了几天的时间下山买了些其他的灵物添补上去,总算是凑够了四阶以下灵根激活需要的全部灵物。他找了个风和日丽的上午,一次性干了票大的,直接把手头上所有的灵物内的属性之力一股脑全吸收了进去。霎时间体内的五行灵根几乎是出离了愤怒,斯然撑着脑袋旁观体内灵根手撕属性之力,看得格外乐呵,甚至还想拿包瓜子磕一磕。五行灵根骂骂咧咧地撕完小妖精,委委屈屈地安静了下来,灵根的激活度也达到了史无前例的6.6%。真是个好数字。斯然美滋滋地打坐半天以资鼓励。这激活了六点六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如果说以前是细细小涓流,那么现在就是数条涓流组成的淋浴大花洒,花洒下的斯然满脸安详平和,浑身如同浸泡在泉水中一样舒适。他悠悠地睁开了双眼,扫了下缩水一截的灵石库存,安慰自己,没事,不亏。哪怕花了那么多灵石买灵物,他也还是剑宗最富的崽!这样一想,整个人的心态顿时平和了几分。#筑了基之后,很多事情就可以开始提上日程了。和炼气期注重修为的提升和基础的稳固不同,筑基期的修士有些已经可以具备相当强的战斗力,具体可见剑宗一众筑基修士,越阶打架那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斯然虽然自封为半风干咸鱼一条,但还是被剑宗的风气所影响,琢磨着要不要修行些什么来提升下自己的战斗力。这大概就是俗话所说的近朱者赤吧。就算是咸鱼,也是有咸鱼突刺的!在这修真界,战斗力实际上包含了很多东西。武技术法是老生常谈了,灵器装备之类的也能提升一大截。还有另辟蹊径的,比如契约灵兽制作傀儡炼制毒药等等,斯然对着眼前密密麻麻的资料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走正常路子。那便是术法和武技。术法无非是基于自身属性,通过不同方法调动体内灵力,然后揉搓揉搓捏吧捏吧弄出各种类型的攻击。纯粹的法修有点类似于游戏里的炮台法师,不过修真界挺少这种只修术法的,大部分还是会选个趁手的武器,远距离轰杀哪有上手刀刀到肉带感呢。剑宗内有一觅法堂,是专门用来传授弟子武技和术法的地方,剑宗内虽均是剑修,但一些实用术法的修行却也必不可少。不然的话就会出现外出历炼的可怜剑修,身上脏了,不会净尘咒,下水洗澡衣服湿了,不会驱水咒,自己的剑闹脾气了不给上,不会御空术,自己走回去吧……诸如此类的惨案。至于符箓……但凡有几块灵石,都吐给剑了,哪有钱买这个。因此这觅法堂内,也专门开了一小片区域,负责教授各系术法,而其余的大部分区域,便是全是剑术的天下了。斯然没必要去觅法堂,他本身自带作弊器,宝书上记载有这个世界上出现过的所有术法,筛选一下,挑几个适合的就可以了。斯然是五行灵根,五系的术法均能使用,宝书每系都挑了一两个出来,还翻到了一个十分古早的五灵根专用术法,名字很朴素,就叫五行术。宝书:【这可是上古时代某个罕见的五灵根大佬创造出来的,必须五种属性齐全才能使用,那位大佬创造这个术法的目的,就是为了鼓励全天下的五灵根们,不要自卑!不要放弃!单灵根那么厉害,也有做不到的事情!】这术法名字听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居然还有这等往事。还是说大佬比较朴实无华,就喜欢这种清新脱俗的名字。斯然来了兴趣:“这术法有什么用?”宝书:【好看。】斯然:“……”斯然问:“认真的?”宝书:【当然是认真的,这术法真要说起来,其实没太多用处,但好看,非常非常好看!信我,没错!】斯然深吸一口气,近些日子逐渐锻炼出来的涵养将额上蠢蠢欲动的青筋给按了下去,直接无视宝书加粗加大的好看二字,转头去研究那几个单系的术法去了。研究了还没几日,刚能搓出几朵不一样的小火苗出来,戚封就乐呵呵地带着几个人过来了。临观峰这座原本只有云漠一人的清冷峰头,自打住进来一个斯然之后,就越发的热闹了起来。戚封赶了个大早,斯然迷迷糊糊地刚醒没多久,闷着脑袋习惯性地出门晃悠两圈,就被笑出了满脸褶子的戚长老给拦在了门口。 第101章 这雾气越来越浓,却奇异地不遮挡视线,一个巨大而奇异的符号从半空中猛然落下,骤停悬浮在众人面前,此片空间内的天地灵气一滞,下一秒,便飞速地旋转了起来。各属性的代表之物在雾气中翻腾,木火土金水,五行相生而相克,一行尚存,其余四行自能演化而出,斯然只是给了这天地五行一个最开始的推动,便引发了这片天空下灵气循环往复的变幻。一个又一个模糊的画面从眼前浮现又消失,仿佛横贯了时间和空间的长河。人族立于大地之上,万物皆属土,春为木,夏为火,秋为金,冬为水,四季的景色在眼前变幻,消散过后,在每人心中留下了淡淡的怅然。斯然只沉浸进去片刻,很快便回过了神,默默后退了一步:“书儿,这阵仗是不是大了点啊?”他只是最开始的时候提供了些许灵力,往后那些大场面全都是灵气自主推衍出来的。瞅瞅戚封和越法,这两人还没缓过神来呢。宝书:【你就说好不好看吧。】斯然:“好看好看好看,超级无敌好看,就跟看了场全息电影一样,每个画面还都不一样,这票价值了!”宝书一乐:【嘿嘿,这就是这个术法存在的真谛!】斯然也点点头:“不愧是好看的术。”好一会儿之后,眼前这片奇景才缓缓淡去。戚封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扭头看向斯然,目光中还有未消散的惊叹:“此为何术?”“好——”斯然差点脱口而出好看的术,连忙闭了嘴,思索片刻,“呃……”他戳宝书:【这术除了好看的术之外,还叫什么名字?】宝书:【……五行术,你能不能给予它一点尊重?】斯然正经道:“五行术。”戚封闻言,低声念了几遍,连连点头:“五行术……五行乃天地间最基础的属性,哪怕变异灵根者,也挣脱不了五行的束缚,此术之名虽然狂放,但却是有真本事的啊!”斯然:“……”斯然暗自问宝书:“这术这么厉害!?”宝书:【……没有的,不存在的,只是好看罢了。】斯然内心复杂地看着戚封在那里兀自惊叹着,旁边的越法就不一样,他看上去冷静太多了。毕竟是术法大家,这等徒有外表之术在他眼中想必只是个花瓶罢了。不过,视觉效果还是不错的嘛。越法平视前方,完全不像戚封那般神神叨叨,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了属于学术派的处变不惊,这要是换一身白大褂架个金丝眼镜,就有现代世界研究员的范儿了。斯然扬起一个礼貌的微笑,对越法道:“越先生——”越法却猛地抬头,右手一握拳,身后仿佛燃起了熊熊热血之火:“我明白了!”斯然的笑容凝滞了:“什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越法的拳头捏得嘎吱嘎吱响,他一抹额发,露出了锃亮的脑门,迈着大步来回走了数圈,神经质地念叨,“金木水火土本就是一体,挑出其中一系来研究本就是个误区,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个样子——我明白了!”斯然:“……”你明白什么了?“斯道友,实在是太感谢你了!”越法双目中迸发出热情的火花,猛地冲到了斯然面前,似乎想握起他的双手,被躲开后便自个双手交叉,宛如祈祷般,“困扰了我三年的问题终于有答案了!你——不愧是五灵根!”斯然:“……”啊,谢谢……夸奖?戚封已经从神神叨叨的惊叹状态恢复了正常,他端起笑容刚想开口,就看到越法大手一挥甩出一架高级飞行灵器,朝着他挥手告别:“我要去探究术法的真谛了——戚道友,感谢您今日的邀请!”说罢,便一跨步进了灵器,高阶灵器果然不同凡响,只见这光一闪,越法瞬间便不见了人影。只留下两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斯然:“……”人就这样跑了?我那——么大一个家庭教师呢?斯然咔嗒咔哒地扭过脖子,和同样满脸懵逼的戚封对视片刻,迟疑道:“所以……所以这位越法是来干什么的?”戚封也愣愣道:“本来应该是来教你术法的……吧。”也就在此时,出门晨练的云漠御剑而归。他的墨剑还没换上新剑鞘,用布一裹就挂在了腰间,走动间时而有剑身露出,不过都是黑的,也看不太出来。云漠缓步走来,看着沉默望天的戚封和斯然,疑惑:“你们在这里……”戚封眉心打结:“回忆。”斯然长吁短叹:“反思。”云漠:“……?”#术法教学一事,被破半途中止。 第103章 使枪的,有枪法。使刀的,有刀法。哪怕不用兵器,也有拳法掌法腿法脚法,他这是什么武技——叉法?这种东西是真实存在的吗?宝书连忙邀功:【存在的——】斯然:“你闭嘴……不对,闭页。”宝书:【……】宝书格外乖巧地合上了书页。在背后众人翘首以盼的目光之中,斯然迈着沉重的步伐,缓慢转身,展示出了自己的叉叉。一阵沉默之后,曾经是个养尊处优大少爷的谢容卿最先发出了疑问:“这是什么?”“我知道我知道!”柳思锐信心满满,“我以前去海边历炼的时候,见过这个东西,这不是个鱼叉嘛!”扎心的话语宛如利箭般穿胸而过,斯然愈发的灰暗了。戚封瞪了柳思锐一眼,道:“又瞎说些什么,这武器我见过,才不是什么鱼叉——”斯然抬起头,颇为感动地看向戚封。“这分明是用来叉那些个小野兽的捕猎叉嘛,就那些个最爱啃瓜的小东西,就得用这玩意儿叉。”早些年为了赚钱曾尝试种植业的戚封这样说道。斯然:“……”不愧是长老,扎心起来更狠!斯然已经近乎要灰暗成一座雕像了。盯了这叉半天后,谢容卿恍然大悟道:“什么鱼叉猎叉的,这不就是个三个头的枪嘛!三个尖杀伤力加倍,小东西挺别致的啊这个。”斯然:“……”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呢。在一众不明所以的叽叽喳喳之中,还是云漠给了正经的科普,简略叙述了一番此类武器的过往何近况,不过他皱了皱眉,并不是很推荐斯然选用这个当兵器。修真界内以叉为兵器人着实不多,流传下来的武技也少,倘若想要练习,就只能自我领悟,除非是真的对这类兵器热爱颇深,否则的话还是选一样较常见的为好。斯然也是这样觉得的。毕竟他不是很想当一个钻研叉法的叉修。他把这柄长叉放回了兵器架上,对着一溜儿的兵器沉思了片刻,考虑到美观度难易度和安全度等等方面,最终还是选择了弓。弓多好啊,远程近战皆可,远程那就是常规弓手,近战那就是真正的弓兵。想起自己当初一弓敲晕红翅金尾鸟的壮举,斯然就觉得自己果然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剑宗并无擅弓之人,戚封便格外热情地跑去寻找弓箭教学老师去了,明显是想要弥补一下当初术法老师一去不回的遗憾。斯然也找了个时间,下山买了把适合新手用的弓和箭,跟着宝书给的图文,有模有样地练习了起来,靶子就是在树上挂着的一个木板。练了差不多两三天,这天早上,斯然想着要劳逸结合,就十分开心地把弓往储物袋里面一塞,准备去山下逛逛。谁料这刚一出门,就看到个黑到连光都不反射了的墨剑晃悠悠地飘在他面前。斯然后退一步端详片刻,发觉这墨剑跟暹罗猫一样,是越来越黑了。最开始见它的时候,感觉还没黑到这种程度,也不知道云漠是不是又加了些什么其他的矿石进去重锻了一番,如今的墨剑,剑身真可谓是漆黑如墨,宛如黑洞一般,连光线都全吸收了进去。墨剑见到了斯然,剑身垂直,晃悠了一下剑柄,似乎在打招呼一样。斯然也对着它挥了挥手,墨剑便格外高兴地绕着他转来转去,像只撒欢的狗子一样。不远处,云漠轻轻闭了眼,叹了口气:“过来。”撒欢的墨剑便嗖的一下飞回了云漠的身旁,不过依旧不安分,左蹦蹦右跳跳,跟第一次出门春游的小孩子一样。斯然好奇:“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云漠沉默了片刻,按住墨剑的剑柄,道,“并无特别之事,只是……打算今日给它做个新剑鞘罢了。”斯然:“……”斯然问道:“做剑鞘?”原来是要自己做?他还以为换剑鞘是要去买一个来着,剑修都这么心灵手巧的?云漠点点头:“其余材料前几日都以备齐,今日打算去灵兽森林取一些烟灵木,便可开始制作了。”斯然听到了个陌生的词:“灵兽森林?”云漠耐心道:“在剑宗以北,也算是隶属的剑宗的区域,北接灵风河,是剑宗弟子战斗历炼常去的场所。”同时,也是剑修们为了养剑而赚灵石的好去处。斯然有点点心动,他看了眼宝书给出的灵兽森林图片,确实是个好地方,风景也特别好看。“要一起去吗?”从云漠这个角度看过去,斯然眼中的期待几乎掩饰不住,“烟灵木在森林外围即可见到,只要不深入林中,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第105章 云漠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个上面,他对临观峰森林里有什么并不在意,只是内心有些疑惑:“为何要饲养这红翅金尾鸟?”早些年,他还尚未辟谷之时,由于买不起辟谷丹,只好去猎取一些灵兽为食,其中就有这红翅金尾鸟。鸟肉看似鲜嫩,实则味道古怪无比,难以下咽,他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塞了几块下肚,当日一整天,都被嘴中那奇怪的余味给困扰着。云漠回忆着仍然存留在记忆里的那股味道,就听到斯然说:“用来吃肉啊,这种鸟的肉特别好吃!”云漠:“……”云漠迟疑地摸了下自己的嘴唇。他问道:“好吃?”柳思锐也点点头:“超级好吃,比起那次师父带我去蹭人家宗门庆典宴席的时候,吃到的高阶兽肉还要好吃!”云漠:“……”自己的味觉……难道异于常人?他陷入了片刻的沉思之中,刚一回神,就看到斯然和柳思锐念叨着什么“为了证明红翅金尾鸟的美味”,风风火火地忙活了起来。他们一个人负责杀鸟片肉,另一人架起锅点起火来开始烧水,还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把串肉的木签子架在火上,肉片好后便入锅上签,配合起来格外有默契。云漠:“……?”你们为何如此熟练?上一次吃光柳思锐的一代红翅金尾鸟群之后,斯然和柳思锐已经摸索出了一套高效率的吃鸟流程。斯然还想方设法把用以驱除鸟肉怪味用的三种灵植以特定配比磨碎制成了调味粉,烧肉的时候均匀涂抹上去便可。他熟练地抹着肉,巨大的锅子里面咕噜咕噜冒着泡泡,已经有细微的香气弥漫开来。过往对于红翅金尾鸟的惨痛记忆浮上心头,云漠正欲离去,却被斯然笑眯眯地叫住了:“肉快好啦!趁热吃味道更好!”云漠深吸一口气:“不必……”斯然又道:“上次我放在你门口的那些肉,就是红翅金尾鸟的肉,不过冷了后味道可能差些。”云漠:“……”如若是那些肉,味道确实是格外的鲜美,尝尝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斯然朝他眨眨眼:“来吧来吧。”最终云漠还是坐在了锅子和火堆旁边。他脊背挺直,正襟危坐,哪怕周围一派烟火气息,却依旧恍如脱尘而出的仙人一般。鸟肉很快便煮好了。熟了的鸟肉香气更为浓郁,猛然间爆发开来,深吸一口气,感觉通体都是细腻鲜美的香味,柳思锐和斯然眼明手快飞速上前,埋头吃得不亦乐乎。再一看云漠,他依旧沉稳镇定,吃肉的动作迅速而利落,一看就是剑宗的优秀人才。吃到一半,斯然逐渐放缓了速度,顺带着科普了下为何这鸟会进化出如此独特的肉质。因为太过于好吃而近乎灭绝之事实属惨痛,好在当年导致这鸟数量骤减的罪魁祸首中,占很大一部分的肉食灵兽们并不会烹饪之术,不然斯然还不敢把煮鸟之法分享出来。进化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吃饱喝足后,众人均陷入了饭后贤者时光之中。柳思锐打了个嗝,习惯性开始絮絮叨叨他的养鸟秘法,斯然听得有趣,顺口插了句嘴:“听说有些动物,阉割了之后肉质会变好,长膘也会更快一点。”这好像还是现代世界养猪常用的办法。只是他话音刚落,就感觉周围气氛瞬间凝滞,一旁的柳思锐用极为惊恐的眼神看了过来。“这……”柳思锐倒吸了口凉气,满脸的难以置信,缓了好半天后,才语重心长道,“鸟可杀不可辱,咱们还是……做个人吧。”斯然:“……”作者有话要说:  斯然:风评严重被害。(叹气)ps:突然感觉叉修听上去还不错的样子……第43章 对上柳思锐惊疑不定的双眼,斯然觉得,周遭依旧弥漫着的烤鸟肉味有点不香了。这只是一个朴素简单的养殖小建议而已,为何那么的真情实感啊!斯然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晓之以情动之以礼,从目的、动机、心路历程以及此建议在凡间养殖业中的普及程度几个方面出发,试图挽救自己的形象,为本就跑偏了的风评锲而不舍地进行抢救工作。这一饭后运动效果显著,肚子里的鸟肉都消化得快了不少。红翅金尾鸟这种一阶灵兽,唯一的优点就是味道好,本身灵气含量并不充裕,斯然又升了筑基,对食物中灵气的消化能力好了不少,这一番运动下来,顿觉腹中空荡荡的。或许是因为当初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面临饿死的危险,斯然便养成了个随身携带各类食物的小习惯。正好前段时间下了躺山,他便在集市上疯狂地扫购了一番。斯然在储物袋里翻了翻,摸出一串儿粽子,系着白色绳的是蜜枣甜粽子,红色绳的是腊肉咸粽子。他抖了抖手上的粽子串儿:“要加个餐吗?甜的和咸的,要哪种?”云漠是金丹期修士,那点鸟肉更是吃了跟没吃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聚餐后的气氛太好,见到斯然摸出粽子来,他也格外自然地道:“咸的。” 第107章 两位剑修腰侧的剑发出了轻微的嗡鸣之声,显然是已经进入了备战状态,斯然也把塞在储物袋角落的弓给摸了出来,拿在手上,保个心安。他们踏入宗门,门口那处时常有弟子闲晃的广场之上,此刻正站着一众重量级人物。领头的几位是剑宗的长老,斯然一眼便认出了戚封,其他几个面孔却比较陌生,不过有一个额发格外稀疏、脑门反着太阳光的,想必就是负责剑宗财务的俞长老了。而与这几人直对而立的,是一个……人。斯然看了半天,也只给出了这样一个淳朴的描述。此人穿着一身颜色极正的艳红色长袍,肤色与其说是雪白,倒不如说是惨白,唇色却鲜红如血,一头黑发披散到腰间,眼睛乌黑透亮,似乎噙着一汪水色,但神情却和这水汪汪的大眼睛丝毫没有关系。乌黑长发雪白肌肤鲜红嘴唇……光看着描述,还以为是个白雪公主。但实际上,此人却和白雪公主毫无共同点。这些本该是美人标配的特征,组合在这位人士的身上,却格外的诡异以及不协调。总有种……用力过度的感觉,五官美则美矣,却过于僵硬,像是整容过度了的后遗症,但这可是修真界,哪来的整容?“嗯哼,戚长老,真的是好久不见呢。”红衣人在一片寂静之中,率先开了口,他的声音很奇怪,非男非女,却也不好用中性来形容。真要说起来,那就是本音是低沉的男音,却被他硬生生地从其中,凹出了娇柔的女音。这声音如同粉笔在黑板打滑,指甲挠着玻璃,金属勺子刮过牙齿,瘆得斯然起了一后背的鸡皮疙瘩。他连忙让宝书把这人的信息调出来,却只有寥寥几个字:【殷衔,绝炎宗宗主。】绝炎宗……宗主?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前些日子刚看的东域宗门简介内就介绍过绝炎宗。这是一个中大型的宗门,虽比不上剑宗这等庞然大物,但本身却极为诡异,明明宗内弟子实力一般,却常有其他宗门高阶弟子莫名丧生于其手下。绝炎宗在东域的风评一般,却也没多差,那些死了弟子的宗门,寻不到证据只好作罢,偶尔有小型宗门怒而讨个说法,却总是不了了之,甚至有些不久后就遭遇了灭宗之灾。那本叫做带你一览东域宗门的书籍里,把绝炎宗写出了一股修真界魔宗的感觉,斯然当时只是扫了一眼,也没有去作更多的了解。今日一看,绝炎宗当真诡异,从这宗主身上就能看得出来。正常宗门的宗主会这样,一人独自拜访剑宗,和一众剑宗长老对线,甚至剑宗还为此,下了全宗警戒令?——也不对,或许不是一人。殷衔鲜红的长袍下摆格外宽大,挡住了他身后一团形状不明之物。在和剑宗长老们打了个招呼后,殷衔慢悠悠地伸出他骨节粗大,其余部分却格外纤细的手,慢条斯理地从身后扯了一个人出来。这个人已经几乎没有了人形,四肢都被砍断了,断口露出了猩红的肉芽,却奇异地没有流出一滴血来,双目瞪大,眼珠子几乎要爆出来,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布满了整个眼球,每次眨眼,都带出一片血雾。而且,这人还活着。他仅存的身躯趴在地面上,努力地仰着头,一下又一下地往地面上撞,一边撞一边不住地念着:“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做的,我知道错了,对不起,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殷衔露出一个浮于表面的古怪笑容,胸腔微震,发出了几声沉闷的笑:“我这次来,是特意带人过来赔罪的。”他手指微动,似乎拨弄了一下什么东西,地上趴着的那人浑身的皮肤顿时爆出了无数血雾,像是被无形的丝线切割成了碎片,却又在下一秒被迅速修复,就这样循环往复,承受着无穷无尽的剥皮切肤之痛。殷衔伸出舌头,从一个嘴角舔到另一个嘴角:“大点声。”“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做的——”那人嘶哑着声音喊道,浑然已经失去了神智,徒留无尽的痛苦罢了。如此血腥的场面把柳思锐吓得一个哆嗦,剑修虽然杀戮重,却从不折磨人,往往是用最快得方法结束战斗,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云漠也眉心微蹙,往旁边迈了一步,挡住似乎被吓僵住了的斯然。斯然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维持着一个微微张口,双目圆睁的表情,目光直直地盯着殷衔的方向,活脱脱一副被吓傻了的可怜模样。一直到云漠挡在了他的面前,他才恍然回过神来,疯狂地戳着宝书,格外的惊恐:“那个殷衔——他居然有胸!”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安慰一下斯然的宝书:【……】斯然兀自沉浸在震惊之中:“之前他衣服太宽松没看出来,刚刚他一动,扯着衣服了,这轮廓一下就出来了,不是胸肌,是真的胸!”宝书:【这有什么啦,有胸不是很正常吗?】斯然从云漠身后冒了一个头出来,试图继续看殷衔:“我一直以为他是一个中性化的男子,没想到,居然是位女子。”要说殷衔身上的特征还是偏男性多,甚至于还有不明显的喉结,身量也比较宽大。宝书:【这……有可能。】斯然一愣:“所以还是男的?”宝书:【不一定。】斯然:“……”女的,有可能。男的,不一定。斯然内心的疑惑几乎要达到顶峰:“所以他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人家隐画哪怕能变男变女,那也是女子的时候婀娜多姿,男子的时候风度翩翩,界限清楚,该男就男,该女就女,绝不含糊。宝书:【这个重要吗?】斯然:“怎么不重要了?” 第109章 他在短暂的震惊之后,下意识喃喃道:“胸、胸掉了。”作者有话要说:  殷衔——古法隆胸创始人。第44章 斯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后悔了。天地可鉴,他完全没有任何一丝嘲笑或讥讽的意味,用俞长老的发际线发誓,这纯粹是过于惊讶而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罢了。可是,殷衔不是这样想的。他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极为可怕,仿佛剥脱了一直以来的假面一样,双目如同淬了毒,带着令人心颤的阴冷和森寒,直勾勾地看向斯然。斯然那个从云漠背后冒出来的小脑袋,如同遇到了锤子的地鼠,啪唧一下缩了回去,再也不肯露出来一根头发丝。他还有半个身子露在了外边,云漠见状,往旁边挪了半步,将他严严实实地挡了起来。殷衔从胸腔里发出几声诡异的笑声,整个人脸上的表情格外割裂,眉毛是微弯的,双眼在冰冷和温柔间抽搐般切换,嘴角僵硬地勾起,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皮笑肉不笑。他指尖极其轻微的一颤,地上那一坨软绵绵的球状物便顺着衣袍下摆又滚了回去,随后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一般,一路向上,重新回到了它应该在的位置。整个场景无比的诡异,像是什么活物在衣服里面爬动一样。殷衔慢条斯理地抬起手,从肩膀开始,顺着衣领往下轻拉,抚平了每一丝褶皱,顺带着将这一身长袍抖松了些,渐渐的,那两团胸也就看不太清楚了。斯然忍不住又冒了双机警的小眼睛出来,他觉得,这人肯定是趁这个机会调整那对胸去了。斯然问宝书:“所以他其实是个女装大佬?”女装大佬有两个关键条件,首先得是男的,其次要穿女装。殷衔的那身大红色长袍看不太出来男女样式,但那对胸绝对不是常规男子出门的装扮。宝书上线:【这要看你怎么定义男女的了。】斯然想了想:“我们严谨一点,基于人体细胞核内性染色体的差异。”宝书:【那他暂时还能被归入男性的范畴。】“……”斯然真诚发问,“为何是暂时?”宝书:【谁知道这修真界有没有能改变性染色体的东西呢?】斯然果断道:“你知道。”宝书:【……】斯然搓手:“所以有没有?”宝书顿时炸了:【你问这个干嘛!你想变女的啊!你要是想变的话我不介意自掏腰包帮你看看有没有这种东西的存在!】斯然大吃一惊,格外痛心道:“原来……原来你一直抱着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宝书:【……】宝书努力为自己争辩:【我没有!性别都是浮云好吗?你看我,我连性别都没有!我哪里会想这种事情!】斯然:“你没有性别?我一直脑补你是个啰里吧嗦的小正太。”宝书愤怒:【什么啰里吧嗦……我是书!书哪里有性别之分!总不能单数页男的双数页女的啊!】斯然却早有想法:“我觉得吧,应该是带书签线的是男的,没带书签线的是女的。”宝书:【……】宝书疯狂刷屏:【啊啊啊啊啊啊——辣眼睛!我闭页了!】识海之中,纯黑色封面的书愤愤地把自己啪唧一关。然而片刻之后,又悄咪咪地开了一道小缝,幻化出了一条书签线出来。斯然:“……”还真的是个啰里吧嗦的小正太啊。广场那边,殷衔用他极为高超的心理素质和超乎于常人的微操能力,顶着一张笑容不变的僵硬面庞,硬是在无数人的注释之中,镇定自若地调整好了自己的胸。做完这一切后,他施施然地放下手,再一次地看向了刚才在寂静之中不畏强权悍然发声的斯然。斯然冒出来的那双眼睛又缩了回去。于是,殷衔的目光便落在了将斯然严严实实挡住了的云漠身上。他用极为感兴趣的目光打量了云漠一番,双目微睁,似乎认出了云漠,道:“你是信之的徒弟?”云信之作为剑宗实力顶尖的那批人物,却没有像其他修士那样广收门徒,座下唯一的徒弟,就是云漠了。云漠神情不变:“不知殷宗主所言的‘信之’是为何人?”殷衔眉梢轻挑:“你身为剑宗之人,就算不是信之的徒弟,也应该知道云信之的存在才对。”云漠依旧面无表情:“哦,原来殷宗主指的是信云尊者,看来是在下误会了,只是剑宗弟子众多,重名本就常见,殷宗主下次若是提及师父,还是称呼师父的尊号或全名为好。”宗门内长老和云信之关系好,又是平辈,称呼一下信之也未尝不可,而殷衔这位绝炎宗宗主,年龄和修为都差了一截,如此称呼,实在是不妥当。云漠的话里,明里暗里透露出来的就是这个意思。缩在云漠身后的斯然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还是求生欲发作,险而又险地憋住了。 第111章 他的尾音带着一丝连绵的长叹之声,若有若无,将本人那一丝心酸和怅然完美的表现了出来。云信之一愣,随后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殷衔——”殷衔正欲露出笑容。“——的妹妹啊!”云信之接上了后半句。殷衔:“……”从斯然这个角度看过去,殷衔的脸都绿了。云信之还满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我与殷道友也算是旧识,一看就觉得你和他极为相似,眉眼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旁的戚封看热闹看得格外开心,连云信之跟他负向默契的事情都觉得无所谓了。云信之这人向来如此,大部分的时候儒雅随和,偶尔暴露一下本性,那才叫人设崩坏。不过殷衔的脸色确实有些难看,戚封轻咳了两声,在一旁道:“信之啊,这位呢,便是绝炎宗宗主,殷衔……本人了。”云信之:“……”云信之的表情堪称惊恐:“殷道友,你——你为何变成了这副模样?”云信之与殷衔在三百多年前相识,那时的殷衔还不是这绝炎宗宗主,模样也不像现在这般,而是个俊朗的年轻男子,加上他常年修行水系功法,本身气质中又带了一丝温润,道也算得上是风度翩翩。云信之彼时尚未遇到燕芝,正带着他的剑四处游历,半途中便遇到了同样出来历炼的殷衔,二人相处不错,也算是结伴同游了数年,后来殷衔因事离去,云信之也在南域水乡中认识了燕芝,二人便再也没有交集。三百多年后的今天,谁也没能想到,再次的相遇,居然会是这种场景。“我?我没有变,我一直都是如此,”殷衔笑了,风吹过,将他的衣袍往后吹去,贴在了身前,勾勒出了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那两团胸,尺寸也是极大。云信之震惊在原地,久久无法自已,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所以,殷道友你一直是……女扮男装?”殷衔:“……”戚封猛地扭头:“女扮男装?他不是男扮女装吗?”“可——”云信之不好直接谈论女子的身体,便示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男子怎么会——”“他那是假的!”戚封道,“刚刚还掉下来了!”云信之:“……”云信之迷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殷道友,你……你身上,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殷衔眼眸一暗,内心却极为割裂地欣喜叹道,果然是信之……也只有信之……他微一低头,缓缓勾勒出了一抹笑容,甚至轻轻掀起了衣袍下摆,露出了一节极为纤细,比许多女子还好看的小腿和双足:“信之,你喜欢这样的吗?”“不好,”云信之拧了拧眉,他的很多观念还十分保守且固执,“你一个男子,怎么把腿毛都给剃了?”殷衔:“……”殷衔实在是维持不住表情了,颇为幽怨地看了云信之一眼。眼看着这话题越跑越偏,戚封轻咳了两声,道:“叙旧的话还是改日吧,殷宗主,你所说的那位罪人也已经被你处死,还有什么事吗?如若无事的话,作为一宗之主,想来宗内事务繁多,还请——”殷衔笑道:“我想留下来,留在剑宗。”戚封就知道殷衔没那么安分:“这无缘无故的——恐怕不太好吧?”殷衔轻笑:“就象你所说的,我想和信之叙叙旧……”戚封想了想:“既然是叙旧,倒不如就在这里聊着,什么时候聊够了,殷宗主什么时候离开,如何?”“不如何,”殷衔一下又一下顺着他的长发,“让我想想……你们不觉得我这样带个人过来,就说他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有些站不住脚吗?”戚封一愣:“什么?”“万一他被我控制了呢,万一他是我找来的替罪羊?世人都传我绝炎宗风气不好,行事狠辣,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殷衔还挺认真地分析道,“若真的是这样,不就让真正的幕后之人逃之夭夭了?这可是后患无穷的事情呀。”戚封:“……”好的坏的都让你说全了,你怎么这么能耐?云信之皱眉:“什么罪魁祸首?”戚封便将之前的事情简略叙述了一遍,听完后,云信之的眉头都快要打结了。殷衔却笑着道:“信之也觉得如此便认定了罪魁祸首,有所不妥,对吗?那不如让我留在剑宗,你们上绝炎宗调查,如何?”戚封却摇头:“需要调查的时候,剑宗自会调查,还是不麻烦殷宗主了。”殷衔舔着嘴角,声音格外的诡异:“你就不怕我包庇罪人吗?又或者,你们剑宗就不担心,这一切都是我这个宗主在背后谋划的吗?”戚封:“……”好久没遇到这么……清新脱俗的事情了。面前的殷衔像是下定了决心非得留在剑宗一样,什么黑水不要钱地往自己身上泼,还泼得格外开心满足,恨不得找人来夸他一句泼得好。戚封只觉得眉心隐隐作痛,心想,今天这事情怕是没法安然结束了。他没说话,殷衔也不着急,就那样一下一下地用手指顺着他得长发,那姿态像极了女儿家梳发的模样,看样子,平日里没少观察。终于,戚封长叹了口气,道:“我们还是不要拐弯抹角了,殷宗主,你究竟想做什么?” 第113章 “不对吧,”俞长老对数灵石这事显然是格外熟练,不一会儿便道,“这里只有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块灵石,数目不够啊。”殷衔:“……”殷衔整张脸阴沉地都快要滴出水来了,衣袍一抖,一块不知道何时滚进去的灵石咕噜咕噜地又滚了出来,他哼了一声:“这下总够了吧?剑宗这么大一个门派,在这一块灵石上未免也太——”话还没说完,就见俞长老大手一挥,地上灵石全被他收了起来,一张老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他格外满意地拍了拍储物袋,当即便踩着剑一飞而去,完全没有在意殷衔说些什么。他的眼里只有白花花的灵石而已。殷衔盯着俞长老潇洒而去的背影,胸口的闷意是愈发地严重了。云信之见此事暂时也告一段落,便跟着俞长老身后离开了,他走后,只剩下戚封和殷衔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大眼是殷衔的,小眼是戚封的。两人对瞪了一会,知道瞪不出个所以然来,也都转身离开了。殷衔走的时候,孟北和孟西尽职尽责的跟在后边,两人雄壮的身躯衬得殷衔的背影格外单薄和萧瑟,要是再换身白衣,就有押解犯人一个样了。而在一众大人物们离开后,剩下一群围观弟子顿时爆发了极大的讨论热潮。斯然竖着耳朵听了半晌,大部分的讨论都是围绕着殷衔……的胸展开的。“有没有人看清他那团是什么材质的?”“不知道啊,不过这位殷宗主究竟是男子还是女子?信云尊者好像说他是女扮男装?可戚长老又说是男扮女装,唉,太难了。”“这当然是男子了,女子本来就有,何必弄个假的?”“谁说女子一定就有了,你看奇岩峰上那位师妹,比我们还要平坦呢。”“你再说秦师妹又要打你了,人家平怎么了?你们一个个胸肌练得能夹死蚊子有什么用?谁能打得过她?”“……不说这个了,你们就不好奇这位殷宗主和信云尊者的往事吗?”“不好奇,我只想知道,他怎么把腿毛刮得那么干净的。”……果然,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吃瓜群众的热切讨论,哪怕在修真界也是如此。殷衔被孟北和孟西压着去了一个极为偏僻的小峰头后,剑宗的诸位长老们很快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乾天峰主殿内,俞长老一拍桌子,斩钉截铁道:“这殷衔绝对不正常!”戚封附议:“不错,他的行为举止都极为古怪,想来定有阴谋——”“两万灵石的费用,说拿就拿出来了,就为了留在剑宗,他所图谋的,绝对超过了两万灵石,”俞长老一脸深沉,“赶紧宗内值钱的都藏好,我担心这人图谋不轨!”戚封:“……”戚封真诚问道:“你的判断居然是基于这一点?”俞长老反问:“这一点怎么了?没有这一点,你连个剑鞘都买不起!”给钱的是大爷,戚封很快便诚恳地承认了错误,不过想了想,他还是道:“其实我觉得你也不用这么担心,咱们宗内值钱的加一块儿,说不定都没两万灵石。”俞长老:“……”戚封又道:“而且,几万灵石很多吗?”在场的各位长老均用“你是不是飘了”的眼神看向他,其中云信之的目光最为迷惑,毕竟当初俞长老报出两万灵石的高价时,还是他们俩一起倒吸口凉气的。“还不是因为我们太穷了吗?”戚封镇定自若地补上后面一句话,“在我们看来两万灵石很多,但也许对于其他宗门来说,这并不是个大数目呢?”一旁继云信之后的新一任执法堂长老奇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戚封:“……”戚封面色不变,“所以,既然不是图谋钱财,那必定是有其他所图,比如说……图人。”在场的所有人均将目光投向了引来殷衔的罪魁祸首云信之。戚封轻咳了两声:“信之啊,你对这点有什么看法?你也和殷衔算是旧识,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你可了解?”云信之没有反应。他的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半空之中,眉心微皱,一只手不自觉地顺着胡子,显然是陷入了沉思之中。戚封又喊了声:“信之?”云信之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些,但还是沉浸在自己得思绪之中,无法自拔。正当戚封想去拔根他的胡子的时候,云信之却猛地回过了神来,手一抖,差点自个儿扯了根胡须下来,道:“我知道了!”戚封顿觉无语:“你知道什么了?”“原来殷衔他,其实是男子,而不是女子啊,”云信之像是揭开了什么千古难题一样,长舒了口气,“唉,之前真的是惊到我了,当年一同历炼了那么久的朋友若真是换了个性别,我、我这一回想起来,就感觉实在是难以接受啊!”戚封就不问为何云信之难以接受了,他知道,在云信之的观念里边,男女授受不清这六个字可是刻入了骨子里的,能亲密接触的只有自己的伴侣。他便问道:“你为何确定他就是男的?”现在各位长老对这殷衔的性别还没有一个定论呢。“当年历练途中,我和殷道友用完了最后一张净尘符,没钱去买新的,我这净尘术用得又不好,殷道友也是,于是我们就一同找了个小湖,简单洗了个澡,这不就知道了,”云信之感叹道,“唉,近些年的记性是越来越差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想起来。”戚封却更加疑惑了:“既然是男子,为何会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第115章 斯然:“……”早起?像你那样天刚亮就起来的那种早起吗?不了吧,不要啊!斯然刚准备委婉回绝,云漠却突然眼神一凛,猛然转身将斯然挡在了身后,一抹红色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斯然的小心脏差点停跳了一瞬,这场景,真有几分电视里面红衣厉鬼出场的感觉。临观峰上,殷衔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身后依旧是两位虎背熊腰高大壮的执法堂弟子。按理来说,有这执法堂弟子在,殷衔是翻不了什么风浪的,但此人却自带一股奇异的气场,让人看了就心头一颤。云漠面无表情:“殷宗主前来临观峰,有何贵干?”剑宗隶属于个人的峰头大多被主人下了禁制,但临观峰不同,由于云漠的存在,本就没太多人敢到这里来,故而才有之前的柳思锐养鸟事件和如今的……红衣厉鬼出没。殷衔柔声道:“我来看看信之的徒弟。”云漠目光冷淡:“在下一切安好,不劳殷宗主费心。”“关心一下信之的徒弟,怎么能说是费心呢,”殷衔缓步走了过来,在差不多三米远的地方停了脚步,微微偏过头,看向了斯然,“你叫斯然,是吧?”斯然心里一个咯噔。这红衣厉鬼该不会这么记仇,为昨天那句话过来挑事吧?连他的名字都打听到了?殷衔温声道:“小然,你也是信之的徒弟吗?”斯然一抖,整个人泛起一股恶寒。隐画叫他小然,他最多是有点不自在,毕竟只是相识之人,这样称呼不太习惯,而殷衔叫他斯然,那真的是浑身上下都是一阵恶心,哪哪都不对劲。斯然强行压抑住翻白眼的冲动:“不是。”说罢,就看到殷衔那张温柔的面孔瞬间便冷了下去,好像和云信之没有关系的事务,在他的眼中,就和路边的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斯然被他这瞬间变脸惊得一愣,有种电影院大屏幕看恐怖片女鬼出场的惊险之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踩到了颗石子,脚一歪,整个人往后倒去。斯然:“……”累了。倒下的那一刻,他的内心格外的平静,并不害怕,只是有一些羞耻罢了。这修真界内,大概只有他会以这样一种丢脸的方式摔倒了。斯然这边的情况当即便被云漠察觉到了。他本可以用灵力直接将斯然给托起,但不知为何,或许是当初尘幽谷的后遗症,云漠下意识地拉住了斯然的手,往身前一拽——斯然正满脸安详地迎接后脑勺磕地面的疼痛到来,却冷不丁地传来一阵拉力,整个人在片刻停滞后,飞速地换了个方向,往前方撞了过去。他再一次地磕在了云漠坚硬的胸肌之上。几日不见,这胸肌是越发的硬了。斯然默默地捂住鼻梁往后退了一步,还在揉着鼻子呢,就看到殷衔那张死人脸瞬间又笑容满面了起来。斯然:“……”这人是不是进修过戏剧变脸啊?“原来你们是朋友啊,”殷衔又换上了那张故作温柔的脸,对着斯然柔声道,“我就说,这临观峰本是云漠一人所住,突然搬了个人进来,肯定关系匪浅呢。”斯然捂着鼻子,套用了云漠的经典名言:“不劳殷宗主费心了。”殷衔轻轻歪了下头,盯着斯然那张面孔,看了好半天,一直到斯然头发丝都快炸起来了,才轻笑了一声,道:“小然的皮肤真好,又白又嫩,比许多女修还要好看。”斯然眨了眨眼:“谢谢,你的皮肤也很白。”殷衔笑了笑,刚想说话,就听到斯然又道:“就是这铅粉是不是没抹匀?你看你的脖子那里,还有一块是黑的呢。”殷衔:“……”殷衔笑容微僵地看向斯然。斯然微笑地回看过去。两人就这样互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殷衔重新恢复了笑容,道:“我这可不是铅粉呢。”他抬起手指从自己那张惨白的脸上轻轻划过,语气格外诡异:“小然听说过漂白之法吗?就是将数种具有腐蚀能力的灵植和些许极具侵蚀性的灵矿混合在一起,利用那腐蚀性,将全身的肌肤都灼烧干净,再将那雪白的灵矿一点一点覆盖在下方模糊的血肉之中……”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眸带着深深地恶意,直勾勾地盯着斯然,似乎想要欣赏他的恐惧。斯然果然眉心一拧。殷衔内心欢喜,正欲多说几句,斯然却极为疑惑道:“所以这不还是没涂匀吗?”殷衔:“……”殷衔的表情一僵。斯然格外好奇,满脸纯良:“那你的头皮也是这种颜色吗?”听着说法,感觉这皮肤层全都没了啊,这毛囊应该也不存在了,难道殷衔这一头都是假发?那这假发的质量还正好。 第117章 殷衔似乎跟斯然杠上了,明明在他口中,斯然只是云信之徒弟的朋友,而且实际上只是云信之徒弟的保护对象,比起作为云信之徒弟的云漠来说,这重要程度可不是低了一星半点。可这留影石画面出来后,殷衔最先看向的还是斯然。他勾起一抹笑容,道:“小然是男子的话,倒也不错,这样,你便回答我一个问题吧。”殷衔的手指顺着他自己身体的线条缓缓滑下:“作为男子,你觉得……是我美,还是这画面中的女子美?”斯然:“……”哦豁,这大概是个送命题。他错了,他再也不敢嫌弃数学课难熬了,这殷衔比数学课还让人遭不住啊。斯然在两个世界都保持着母胎单身的伟大成就,从未遭遇过这样二选一的致命问题,要审美的话,肯定是留影石上那女子美,要命的话,也不是不能违心夸奖殷衔一下。斯然觉得他要命。于是他又看了眼殷衔,被殷衔那张红白分明的脸糊了一眼,临到嘴边的“你美你最美”五个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殷衔笑吟吟:“小然?”“不好意思啊,”斯然扭过脖子,盯着云漠衣袍上不明显的暗纹,“是这样的,我喜欢的是男子,平时看得比较多的也是男子,你确定我对女子的审美和其他喜欢女子的男性一样吗?”殷衔:“……”殷衔微愣:“你喜欢男子?”自打上次尘幽谷一行之后,斯然说这话已经毫无心理障碍了:“没错。”殷衔蹙眉,似乎极为不解:“那你为何不愿变成女子?”斯然:“……”这位宗主,你的思想很有问题啊。这修真界内也有不少男子与男子结为道侣之事,这位殷衔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整个人的想法极为偏激和诡异,看上去就有种脑子不太正常的感觉。斯然还未开口,殷衔却又自顾自地笑了笑,那表情诡谲而沉迷,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片刻后,他才恢复了正常,不再去为难斯然,而是把目标对准了云漠:“那你觉得呢,你觉得谁更美?”云漠双目冷淡,并不回答。殷衔此人极为难缠,无论说什么,都会被他顺着追问下去,那绝对是来来回回,没完没了。见云漠一脸不欲搭理的模样,殷衔吃吃地笑了几声,眼眸中微光流动:“总不能你也喜欢男子——”“是的。”一直沉默着的云漠却冷不丁地开了口,把殷衔尚未说完的话给堵了回去。殷衔这下子是真真切切地惊了一瞬:“你也喜欢男子?”云漠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可以吗?”这个反问句用得妙,再配上云漠带着一丝不耐的表情和整个人如同出鞘利剑一般凛然的气质,如同自带了一圈生人勿近光环一般,高不可攀。殷衔从震惊中缓了过来,目光不住地在斯然和云漠二人身上来回扫视,连表情都有些维持不住了,问道:“原来你们是——”“不是,”斯然觉得自己有必要出来为云漠的清白说句话,“只是纯洁的邻居关系罢了。”也是他用这种自爆不直的办法开了个头,导致云漠也迫不得已用此法来对付殷衔,效果虽然不错,但总归有种把云漠给带偏了的感觉。殷衔听了斯然的话,看不出到底是信还是不信,只是掩着嘴笑着,那股堪比恐怖片里厉鬼的笑声在临观峰上回荡了很久很久,直到殷衔离开后,斯然还恍惚能听到些许回声。唉,太难了。接下来他发现,更难的事情还在后面。殷衔也不知道是看上临观峰的什么了,在接下来的几天内,他跟上班打卡一样勤快,每日必来一次临观峰,来了也不干些什么,就是拉着斯然闲聊,尤其是化妆、恋爱这两个方面,聊了几天后,斯然本就不多的知识储备即将告罄。宝书自荐:【问我啊,化妆的知识我这里有一大堆呢!】斯然断然拒绝:“我才不要为了这个死变态去学化妆知识!”是的,殷衔在斯然这边,经历了殷宗主、红衣厉鬼、啰嗦怪后,成功获得了死变态的称号。殷衔这天天地跑来临观峰,云漠也极为不耐,这天早上,眼看着时间又到了殷衔每日定时打卡的时候,斯然整个人就跟得了开学焦虑症一样暴躁。云漠思索了片刻:“不如今日暂离临观峰,去鸣悬峰如何?”鸣悬峰是信云尊者的居所,云信之虽然卸任了剑宗一切事务,但他毕竟也是得了尊者称号的人,想要个峰头来隐居还不容易,这鸣悬峰也按照云信之的心意,僻静且鲜有人打扰。斯然当然是举双手双脚赞同。他租了只小白鸟,云漠御剑平飞在一旁,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这鸟,斯然总感觉它的体型硕大了不少。他揉了揉小白鸟淹没在羽毛和肥肉间的脖子,疑惑道:“你是不是胖了?”以前虽然也肥嘟嘟的,但好歹是头脖身脚分明的肥,现在这脖子已经和头身连为了一体,偏偏这翅膀却没太多变化,在半空中扑扇扑扇飞着,他都担心会不会半途掉下去。小白鸟有气无力地叽了一声。这人还是不能太闲,闲过头了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全宗警戒令期间,以往撒欢儿全宗跑的弟子们不得不缩在洞府内,养小白鸟的弟子闲得无聊,一天能喂六顿鸟,这肉全都是吃出来的。小白鸟飞得速度也慢了许多,好不容易跨越大半个剑宗到了偏僻的鸣悬峰,云漠拥有出入鸣悬峰的令牌,熟门熟路地带着斯然拐了几个弯,眼前便出现了孟西和孟北二人壮硕的身躯。斯然:“……”斯然恍恍惚惚地挪了下脑袋,果不其然,一片大红色映入眼帘,刺得他眼睛都有点疼。 第119章 云信之这才松开了手,强压着惊惧抬起眼来,目光格外复杂:“所以……其实你还是殷衔的妹妹?你冒充他,究竟是想要干什么?”殷衔:“……”殷衔深吸一口气:“不是,我就是殷衔。”云信之表情顿时更加复杂了,犹豫片刻,才道:“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一个炼丹师,他还挺擅长各类修复躯体缺损的丹药,你试试,说不定能——”殷衔却笑着说道:“信之,你想知道,我是如何变成这样的吗?”没等云信之回答,殷衔便声音轻柔道:“信之,三百年前,你知道我为何突然不告而别吗?”云信之叹了口气,看着殷衔夹杂着疯狂和欢喜的双眸,还是顺着他的话道:“为何?”殷衔似乎在回忆:“因为,我被绝炎宗的宗主带走了呀。”他口中的那位,便是上一任绝炎宗宗主。“你知道吗?天水灵根的修士,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是绝佳的炉鼎体质,无论男女,均是被人行采补之术的最好对象,一次采补,可抵数月苦修,有多少人能抵挡得住这个诱惑呢?”殷衔用指腹缓慢摩挲着自己的脸颊,“而我,正是那百分之一的可能啊。”云信之眉头一拧:“采补炉鼎乃是各宗严令禁止之事——”“信之,你们剑修的世界,太光明了,”殷衔轻声打断了他的话,“这修真界内,确实有一小处是亮着光的,而大部分的地方,都被污浊的黑暗所笼罩,所有人都知道,那里面可能会有些什么,但除非真正进入那黑暗,否则,永远都想象不出,最极致的绝望是怎样的存在。”殷衔说话的时候,语气时而欢喜,时而充斥着浓浓的恶意,他仿佛被什么东西割裂成了两个部分,这两个部分被硬生生地积压在了一起。“……上任宗主看中了我这个炉鼎,却又嫌弃我是男子,他采补过许多女性炉鼎,却只抓到了我这样一个极品的天水灵根,吃不下,却又舍不得扔掉,”殷衔此时已经彻底放弃了那诡异的女声,整个人嗓音暗哑,“可是呢,人类的创造力总是如此出众,在看似两难的问题之前,总是能够劈开一条全新的道路。”殷衔扯出一抹笑容:“他最终,选择将我变为女子。”云信之声音艰涩:“你……”“信之,”殷衔的目光格外奇异,“那段时光之中,支撑我活下去的,便是和你相处的那段记忆了,我当时在想,如果我能逃出去的话,我一定要去见你,无论那个时候我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只要见到了你,一切都足够了。”云信之沉默了。他并不擅长安慰人,也不知道在这种时候,应该说些什么。殷衔的笑容却越来越大,语气也逐渐染上了无法忽视的欢喜之意:“可是后来呢,我渐渐地感觉到了,作为女子的好,男人在陷入感情中时,都是愚蠢而懦弱的,若不是如此,我又怎能杀了上任宗主呢?”云信之道:“……我、我给你介绍一下那个丹师吧,他炼丹技术确实很好,断肢断臂都能再生——”殷衔轻柔地打断他:“信之,我对我现在的状态很满意,我也很喜欢,我现在的身体,它是那么的美丽。”他低低地笑了一声:“信之,你喜欢吗?”云信之不答。殷衔眯了眯眼:“信之,你在可怜我,在同情我对吗?那你为何不愿和我在一起?我经历了如此之多的痛苦,你难道不愿意帮助我,补偿我吗?”“信之,你和我在一起好吗?我受了那么多的苦,你一点也不为我而难过吗?”云信之还未说话,一旁的云漠却冷声道:“师父他并不欠你。”殷衔不悦地扭过头来。“殷宗主,感情之事不可勉强,”云漠快步走到了云信之身旁,“您若无事的话,还请离开吧,鸣悬峰是师父独居之所,想要参观剑宗,大可去其他峰头。”殷衔目光阴寒,却很快被他很好地掩饰了起来,他轻柔地看了一眼云漠,又提起了那股诡异的女音,缓缓勾起了一个笑容,似乎知道今日无法再继续下去:“信之,我还会回来的。”说罢,他就真的走了。身后一直兢兢业业的执法堂二位弟子均是神情恍惚。一时间接收的信息量太大,他们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不过能进执法堂的弟子,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哪怕脑子里已经成了一团乱麻,该做的事情,还是会认真地做好。殷衔离开后,云漠和斯然也很快回了临观峰,将这鸣悬峰的清净留给云信之。一把年纪的也不容易,平平静静地生活了那么多年,突然间遇到这等事情,实在是需要好好静静。而这件事情后,斯然也迎来了难得的宁静。具体表现就是,殷衔终于不再定时来临观峰打卡了。他一不来,整个峰上的空气都感觉清新了几分,斯然也终于能享受一下坐在树下发呆的美好时光。发呆的时候,就难免胡思乱想一通。如果那天殷衔在鸣悬峰上说的都是真的,那他的过往确实遭受了不少苦痛,但就像云漠所说,云信之并不欠殷衔,这一切的痛苦也与云信之毫无关系,若是想用这个来逼迫云信之,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唉,感情的事,理不清啊。还是单身好。自恋也不错。就这样胡思乱想了几日,全宗警戒令还未撤去,斯然总感觉这殷衔也差不多该离开剑宗了。总这样住下去不行啊,小白鸟再胖下去就真的要飞不起来了啊!这天早上,斯然习惯性地出门看云漠练剑,刚一迈出洞府,眼前就急急地飞来了一柄纯黑的长剑。墨剑悬浮在半空之中,斯然出来了后,它便格外急切地窜了过去,拿着剑柄一直蹭斯然的脸,剑身还不停地晃来晃去,和平日里撒欢的活泼感不同,倒像是有什么急事一样。斯然不会剑语,看着墨剑在空中一阵胡乱狂舞,冰凉的剑柄时不时地往他身上戳两下,力度还挺大的,冰冰凉凉的一贴,在这夏天倒是种全新的体验。斯然试探道:“你的新剑鞘做好了?” 第121章 柳思锐小声道:“斯然?”斯然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是一片平静。“你会剑气外放吗?”斯然扭过头,低声问道。柳思锐愣了愣,道:“会的,我剑气外放练得还挺好,怎么了?”斯然走到他旁边,指着半空中那个悬浮着的阵法,道:“用剑气攻击阵法中心圆点左三寸下两寸的位置,可以吗?”柳思锐看了看,比划了一下距离,这阵法位置并不高,做到是可以做到的,但——“为什么啊?”他一头雾水,只觉得气氛格外古怪,小声道,“发生什么事了吗?”斯然拍了拍他的头:“十块灵石,做不做?”“做做做,当然做!”柳思锐还在口中的疑问在灵石糖衣炮弹的轰击之下瞬间消散,开开心心地抽出了剑,剑尖凝聚着蓝黄交织的灵气。柳思锐举剑瞄准,剑气飞射而出,直直地撞在了阵法之上,霎时间,一阵灵气激涌。原本一直岿然不动的阵法在这等堪称微弱的攻击之下,却奇迹般地颤抖了一瞬。这一丝颤抖无疑是打破平衡的那根稻草,意味着殷衔口中那所谓的重叠阵法并不是无法用外力所迫。顿时,无数道灼热的目光唰唰唰地射向柳思锐。柳思锐傻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缩了缩脖子,求助般地看向斯然,眼神里写满了“我为了十块灵石我容易吗”这几个大字。斯然却极其轻微的笑了声。柳思锐:“……”你居然还笑?柳思锐哭唧唧地开始告状:“是斯然让我攻击那里的!”斯然却毫不在意地盯着所有人的目光,一双眼眸冷冷地看向半空中的殷衔,又笑了一声,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冷。他漫不经心道:“不好意思,只是稍微尝试一番而已,没想到居然就成功了。思锐的剑气攻击力还是低了点,若是戚长老或信云尊者出手的话,想必这重叠阵法的第一层应该已经被破了。”殷衔脸色顿时极为难看。他直勾勾地盯了斯然片刻,冷哼了一声:“不过是凑巧——”“凑巧?如果这样想能给你一点心理安慰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斯然慢条斯理道,“你说你这阵法研究了二百年?那你的领悟力确实有待提高,封火阵、奇花阵、离焰阵、绝潜阵和固灵阵,这五个阵法不过是八阶阵法里入门级的存在,你把他们生硬地套在一起,便自称是什么重叠阵法,还是别给重叠阵法抹黑了吧,倒不如叫搅屎阵,和你也挺搭的。”斯然悠悠地叹了口气,摆出一个十足的嘲讽笑容:“怎么了?生气了?真以为这修真界是你家,修真者都是你妈啊?真亏你想得出来这个办法啊?我看你年纪也不大的样子,怎么脑子就不太好了呢?还想着用云漠来威胁云信之?你说你喜欢他——”他颇为遗憾道:“那可真的是吓到我了,好端端的,谁把你放出来咬人了啊?”作者有话要说:  斯然:感谢当年网络上和我对线的网友们。第47章 斯然觉得,自己这次真是难得的有先见之明。他在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一条咸鱼,咸鱼的话,无非就是躺平晒太阳就足够了,至于逆流而上勇攀高峰的事情,那是鲜鱼才会去做的。只不过这次,当殷衔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态度非得留在剑宗之时,斯然多年未曾动摇了的咸鱼心难得的鲜活了一次,小动物的第六感带给了他极大的警戒,于是稀奇地未雨绸缪了一番。殷衔此人,修为乃分神期,和斯然的筑基期之间差了数个档次。而修真一途,本就是越往后越漫长,以斯然目前的修为,想要了解殷衔,只能用灵力来兑换相关的知识。可一个人身上所涉及的知识实在是太多了,简直如大海捞针一般,斯然不可能直接让宝书把和殷衔相关的都列出来。简单来说,若是殷衔曾经去过一个秘境,那么这秘境背后的一系列知识,都可以说是和他有关,而一个分神期的修士,他曾经涉足多少个地方,学习过多少种术法,简直就跟蔓延的树根一样,远远探不到尽头。必须得缩小范围。斯然便想,以剑宗的实力,硬碰硬的打起来,殷衔绝对不是对手,那如果会出现意外,这意外会是在什么地方?他花了两天的时间,每天除了拉拉弓之外,所有的灵力全都砸进了宝书里面,简略浏览了一遍殷衔比较关键的资料,发现此人在阵法一道上面,堪称鬼才。殷衔熟练掌握了五种八阶阵法,并已经成功掌握了这五种阵法的重叠阵法——为了了解到这个信息,斯然差不多又消耗了全部的灵力。在那之后,他便将问题精确化。阵法一道实属复杂,斯然便选择以力破巧,他将问题缩小为“以剑宗剑修的剑气进行攻击时,应该选择哪个位置,才能破开殷衔掌握的重叠阵法”,并在接下来的数日之内,每天跟个无情的灵力制造机一样,榨干了后就等着灵根运行缓缓恢复,终于在意外发生的前一天内成功地兑换到了全部的知识。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这些知识并不会派上用场。殷衔在阵法之道上确实是个天才,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为了一己私欲,做出这种事情。若当初来接他的不是云漠和谢容卿二人,那云漠还能否顺利逃脱?若当初云信之不敌,那是否现在已经被他囚于绝炎宗内?若当初自己不在剑宗,那整个剑宗,是否就会因为他对云信之病态的执念,而化为灰烬?而这次,若是他没能兑换到破除阵法的方法,那后果会怎样?是云漠在无尽的黑暗中死去,还是云信之牺牲自我,来换取徒弟的性命?斯然越想越生气,他是那种越是愤怒,整个人反倒是越冷静的性格,汹涌的怒火在心头灼灼地燃烧,而大脑却仿佛浸透了冰水。“这位绝炎宗宗主,”斯然这样说着,眼睛却没看殷衔,而是盯着半空中的阵法,脑海里飞快将破阵之法又重新演练了一遍,嘴里也没停着,“强扭的瓜不甜,感情之事讲究的就是你情我愿,为何要执着于一人不放,天涯何处无芳草,趁早放下,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你以为我会这样说?”斯然冷笑了一声:“不好意思,我只想说一句,弱鸡就不要学人家黑化了,人贵有自知之明,不是你的你非要抢过来,就得有抢过来的本事,真打起来打不过就想着搞幺蛾子?行啊,我不歧视脑子不好的人,你要真能搞起来也不错,可惜——” 第123章 云漠的腰间只剩下了一个空的剑鞘,而墨剑则兴冲冲地用剑尖勾着斯然的衣带,试图将他拉到云漠那边。云漠的目光落在了剑尖之上,他睫毛一颤,嘴唇微动,似乎想要开口说话。斯然突然想到了令他下意识慌乱的原因,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我不是!不是我!我真的不是主动碰你的剑的!是墨剑先动的手啊啊啊啊——!斯然的小心脏在挤着一只尖叫鸡试图一起合唱,他可是知道这帮剑修把自己的剑看得多重,哪怕自己平日里片肉砍树格外熟练,但那也是自己动的手,旁人是绝对不能触碰分毫的。吾命休矣——似乎是因为无人控制,半空中的圆盘缓慢降了下来,云漠缓步走下了圆盘,墨剑也拼了剑命的把斯然往前拉,全然是一副人赃并获的画面。斯然满脸生无可恋地模样,一手按着腰带以防被墨剑给勾掉了,一手捂着心脏觉得下一秒就将原地升天。云漠见状,眼眸重流露出一丝笑意。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身后的圆盘却陡然间爆发出了极为刺眼的光芒。眼前一片雪白,直面那片强光的斯然在一瞬间看不清楚任何东西,只觉得一阵极大的吸力笼罩了全身,他整个人都飘了起来,跟被ufo抓走的地球人一样,飞速地撞向空中的某个地方。云漠一惊,连忙伸手抓去,他体内灵力早已在那片禁锢五感的黑暗之中消耗殆尽,只能全凭躯体的力量,紧紧地捏着斯然的衣角——刺啦。高阶法袍也抵挡不住如此恐怖的吸力,那一片衣角瞬间被扯落了下来!云漠见状,猛然间握住墨剑的剑柄,将其飞掷了出去,同时一道意念打入其中——保护他!半空之中,已然降落的圆盘不知何时飞升到了高空,顺间变大了数倍,其上光华流转,一道道纯黑色的诡异符号在圆盘的外缘扭曲而成,细看竟和殷衔脸上的黑纹一模一样!圆盘上爆发出的雪白光芒已经逐渐散去,等斯然恢复了视觉之后,发现自己竟然站立在半空之中,脚底下似乎踩着透明的玻璃。一抬头,殷衔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不远处,和他一样站在这仿佛透明玻璃的东西之上,双目怨毒地看着他。斯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什么东西阻拦了脚步,他迟疑地伸出手往身后摸去,像是摸到了一圈玻璃,把四周都给围绕了起来。他和殷衔被一同圈在了这片空间之中。斯然:“……”这算什么,关门打狗吗?这圆盘不知是如何做到的,居然弄出了这样一片奇异的结界,在半空中诡异地分割出了一片空间,光圈内外视线相通,他微微低头,看到了下方的云漠。墨剑不知为何也被圈了进来,正费力地用小尖尖戳着结界,在斯然眼中,它跟云漠就像被银河分开的牛郎织女一样,隔着结界遥遥相望,却始终无法相聚。斯然觉得这墨剑太可怜了,好不容易搬来个救兵救了主人,现在又和救兵一起进去了。他有些头痛地转过身,身后各色灵力的剑气在疯狂地攻击着这片结界,可这结界却比之前的阵法更稳,任凭外边五颜六色攻击多么猛烈,里面都没有分毫的干扰。“殷衔!”戚封执起长剑便是一道堪称恐怖的攻击,“你不要执迷不悟!”“哈哈哈哈哈……”殷衔爆发出了一阵疯狂的大笑,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斯然,笑声中满是快意,表情格外扭曲,“好啊,你总算是落到我的手中了。”斯然:“……”哦豁。被我喷的网友顺着网线过来打我了。他的一颗小心脏都快要跳超速了,但咸鱼最后的倔强让他还保持了表面上的冷静,同时在脑海里飞速求援:“书——书儿——”宝书:【你等等——】斯然:“……等啥啊?”宝书:【你感知一下你体内的灵力,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呢,难道我这是在做梦吗?】斯然还没来得及思考宝书这话是什么意思,面前的殷衔就像是大仇得报一样,又朗声大笑了一阵,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他扭曲而快意的笑声。地面之上,剑宗众人却陷入了极为压抑的沉默和不计后果猛烈攻击的疯狂之中。“别白费力气了,”殷衔笑够了,才格外轻柔道,“这可是件半仙器,虽然是残破的,但也不是你们的修为可以破开的,除非你们宗主成功突破渡劫期出关,不然的话,你们就老老实实地在下面安静地看着……”他看上去格外兴奋,甚至整个人都在颤抖:“看我是怎么将这个小杂种,一点一点地割成碎片,再将他挫骨扬灰,魂魄被烈火烧灼,神魂消散,永世不得超生!”云信之大怒:“你敢——”“信之,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殷衔哀伤地看向下方,语气轻柔,“本来我会和你成为一对神仙道侣我们会在绝炎宗内过上人人都羡慕的日子,你若是喜欢游历,我就陪你出去游历,多好……”他很快又扭曲怨毒了起来:“但是这一切!都被他给毁了!要不是他——要不是因为他——我绝对会让这个小杂种付出代价!就算是死!我也要让你永远记得我!永远生活在我给的痛苦之中!”殷衔充满怨怼的话语在整片天地间回响,那其中蕴藏着的恶意却让每个人心头发寒。“既然如此——”在一片嗡嗡的低语声之中,云漠清冽的声音却掩盖住了所有的喧嚣,他目光冰冷,语气却非常平静:“——不如换我来吧。”殷衔微微偏头:“你?”“你若是想达到自己的目的,用我不是更好吗?我是师父的徒弟,而斯然,他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云漠冷静道,“你换我来,不是效果更好吗?”殷衔微微眯起了眼,带着打量看向云漠。云漠此人,他在绝炎宗便有所耳闻,剑宗这一脉最为天才的弟子,有人评价他是天生的剑修,眼中只有手中之剑,冷心冷清,外物绝不会入他眼分毫。 第125章 在这种情况下,他甚至第一时间升起的并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微妙的类似于“这人该不会真的给吓傻了吧那折磨起来可没有意思了”的不悦。这种不悦在对上斯然一丝惊恐都未流露出来的开心脸庞时,便更加的明显了。而下方满心担忧围观着的众人,也被斯然这堪称神来一笔的笑惊得更加惊慌,满脑子都是类似于“完了完了,这殷衔实在是太罪大恶极,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这样被他给吓傻了”这样的想法。只有对斯然的特殊之处有所了解的戚封和云漠,心中有了些许猜测,担忧勉强放下了几分,但眼眸中暗藏的怒火确实愈燃愈烈。燃起火来的是戚封,云漠浑身都像个冰块一样,一双向来不怎么显露情绪的眸子跟三九寒冬腊月里刮着的寒风一样,看上一眼,就觉得从头冻到了脚。戚封瞥了他一眼,灵力逼音成线道:“斯然应当有解决的办法,别担心。”云漠微微闭了下眼,好半天才回道:“嗯。”半空中,斯然才忍笑失败之后,整个人都格外安静地捏着弓贴着结界边缘站着,跟考试最后十分钟一样,争分夺秒般背诵着眼前的知识,一时间脑壳子有点疼。斯然叹了口气,跟宝书抱怨:“不行啊,这靠脑子一时半会记不下来,还是得拿个玉简刻录才成。”宝书:【你那有空白玉简吗?】斯然瞅了眼储物袋:“有一个,还是上次写话本的时候剩下的。”宝书:【那就赶紧刻,先刻那些内容晦涩拗口的,哎这个七阶的剑法就挺不错的,虽然你剑术领悟能力堪忧,但拿出去卖卖也不错啊。】斯然目光总算是从文字上挪开来片刻,分给了殷衔片刻:“这……不太好吧,敌人还在虎视眈眈,我这边就手握一个玉简在刻录,这万一要是……一时分心玉简刻坏了怎么办,这玉简可就只有一个!”宝书愤怒:【所以那个殷衔到底还打不打啊!】斯然还真的就去问了。他带着满脸的纯良和掩饰不住的喜悦,看了眼殷衔,轻声问道:“你还打不打啊?”殷衔:“……”殷衔很难形容自己目前是种怎样操蛋的心情。他深吸了好几口气,心里头那股子怒火和憋屈像是火苗遇到了干草,唰得一下就窜了几丈高,十指一动,灵气暴涨,十指上缠绕着的丝线竟是散发出了点点血红的光芒,铺天盖地般袭来——斯然轻轻睁大了眼睛。在他的视野之中,就像是电影里面充满了高科技感的场景一般,每一根时隐时现的丝线都被蓝边圈了出来,漫天的丝线网中明晃晃地标注了一个鲜红的点,一道解释线从上面延伸出来,旁边用小字标注着:打这!好一个朴素的提示。斯然本以为自己或多或少会有点紧张,毕竟这算是来到修真界第一次实打实的战斗。但可能是宝书那满满的“打这!”“离这远点!”“这是命门,敲他!”这些解释太过于出戏,他还挺放松的,有种开着挂打游戏的感觉。斯然单手握紧自己的木制新手朴素弓,纯白色的灵力在其上缓缓凝聚,他高举长弓对着那个标红的点猛地敲了下去——双方灵力激撞,白色灵力势如破竹,将殷衔用以维持着丝线的灵力被瞬间击溃,灵力倒灌,殷衔一时不察,被狠狠地击中胸膛,疾退了数步,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他脸上那怨毒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其,又混杂了浓浓的难以置信,看上去格外的诡异。点点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滴落,殷衔随意抹了一把,阴沉道:“你居然能破开我的术法?我倒是小看你了——”话音未落,斯然眼前又是一个大红的警告标了出来,他拎着弓上前就是一敲,直接把殷衔准备中的术法给硬生生打断了。“说话就说话,别搞小动作啊,”斯然挥了挥弓,觉得这弓用起来还挺顺手,“你之前说什么来着?想把我挫骨扬灰?来啊,看看你是把我挫骨扬灰,还是我把你骨灰给扬了。”说罢,附赠了一个格外嘲讽的微笑。殷衔凝聚一半的术法被打断,体内灵力一阵乱窜,他捂着胸口又喷了口鲜血,双目赤红,像是被激出了凶性一般,也不顾忌着想要一点点折磨斯然了,十指弯成爪状,携着幽蓝的灵力直冲面门而来!他要这个小杂种死!斯然却只是微微侧了下脑袋,手里的弓横向挥出,纯白灵力划出一道长线,宛如利刃一般,将一切攻击都给硬生生地劈碎!他击退殷衔后,上前三两步一弓对着殷衔那张脸就给敲了下去:“这一弓,为了剑宗被雷劫毁坏了的花花草草!”殷衔被迎着面门击中,整个人脑子一懵,鲜血瞬间糊了满脸。他疯了一样扯动手指上缠绕着的丝线,将血液都融入其中,满满是血红的不详之色:“你——”“你什么你!”斯然直接把他试图血祭的术法给打断,又是一弓对着脑壳子敲了下去,试图把这人脑子给敲得正常一点,“这一弓,为了无辜长胖那么多的小白鸟们!”殷衔:“……”殷衔简直要疯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人会如此熟知他每个术法的命门和破法之点所在!?明明调查中写着只是个废物的五灵根!一个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才进阶到筑基的废物!到底是凭什么——然而,属于斯然抡弓敲人的表演还在继续。殷衔此人确实耐打,当然也有斯然没下死手的原因,总之他单方面抡着长弓殴打了好一会儿,这殷衔还是疯性不减,各种不要命了的术法轮番上阵,满心只有一个想法——要斯然死!下方,提着心围观的一众弟子和长老逐渐陷入了以呆滞为主的各种复杂情绪之中。一方面,为斯然奋起暴打殷衔的惊天大逆转而感觉到庆幸以及热血沸腾,特别是那句“为了长胖的小白鸟”更是让无数弟子感同身受。天知道,已经有小白鸟开始胖到飞行艰难了啊!另一方面,这抡着长弓直敲人脑壳,看上去还格外有力度、格外威风的“弓法”,让许多人都十分的好奇。“这——”云信之下意识地想要去摸胡子,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没了胡子,只好颇为寂寞地摸了把脸,惊奇扭头问,“漠儿,这难道是什么新型的……近战弓法?”一旁的云漠:“……”不,可能只是因为正常弓法射不准而已。 第127章 殷衔被斯然满脸的欢喜打断了即将出口的话,心头顿时涌现出一股不妙之感。却见斯然往远处跑了几步,欢欢喜喜地捏了一个玉简在手里,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录入了起来。殷衔:“……”殷衔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这人在干什么?为什么突然录起了玉简?不应该在杀戮之中挣扎痛苦吗?他难道不会为第一次手染血腥而永世铭记吗?最关键的是——他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开心!?斯然可不知道殷衔满脑子的怀疑人生,总算有时间来慢慢花灵力了,他格外激动地捏着玉简,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把宝书整理出来那几个格外复杂的术法和武技给录了进去。这玉简最初是为了出话本而买的,本身容量不大,斯然很快便刻满了这唯一一个玉简。简到用时方恨少,他看着后面排排队等着的高阶知识,沉默了片刻,直接从储物袋里翻了个桌子出来,掏了一沓之前写话本的纸,趴在上边就抄了起来。因为凳子之前就被抡完了。一边抄,斯然还一边感慨自己真的是有先见之明,这玉简是写话本买的,这一沓纸也是写话本买的,总结起来就是——话本万岁!一旁的殷衔仰天怀疑人生,下方的围观群众一脸目瞪口呆,只有众人瞩目的斯然争分夺秒般埋头狂写,完全遗忘了周遭的一切。殷衔:“……”结界内本该是没有风的,但殷衔却觉得,自己仿佛被萧瑟的秋风吹过了一样,浑身上下都格外的凄凉。他强撑着脑袋抬起头一看,斯然依旧趴在桌上沉迷抄写,没有留给他一个眼神。殷衔:“……”累了。他心中涌现出了一股极深的疲惫,一点一点蚕食着他疯狂的意志,到最后只留下了一片寂寥,他急促地咳了几声,无声地扯了扯嘴角,抬起手,艰难地掐了个法诀。咔嚓。极其细微的声音之后,那半空中的圆盘像是不堪重负一般,碎裂成了无数碎片,四飞开来,透明的结界从四周开始,一点一点的逐渐崩散开来。体内陡然被拔高的灵力瞬间回落到正常小菜鸡的筑基水平,眼前密密麻麻的文字陡然间消失。斯然抄书的手一僵,难以置信地看向殷衔,愤怒控诉道:“你不是说这结界永远不会解开的吗!?”这才暴富多久?他还没有好好感受够啊!殷衔终于在斯然脸上看到了惊讶和愤怒的表情。但是他一点都不开心。一点都不。下方支撑着二人的结界也开始溃散,最开始是从殷衔这边,他直直地朝着下方坠去,体内灵力耗尽,他连一个御空术也用不出来。不过,以分神期修士的体质,这个高度摔下去也死不了。眼看着结界即将完全溃散,斯然眼明手快地收了桌子和抄好的知识,刚做完这一切,脚下便是一空,一阵失重感传来。他体内倒是还有灵力,就是没练过御空术,想飞也飞不起来。这失重感只持续了一瞬,自打斯然开始抄书后就格外无聊的墨剑兴奋地往斯然腰间一捞,跟给主人送礼物的小猫咪一样,抬着斯然就朝着云漠直冲过去。下降到距离地面还有三四米的距离时,墨剑这个靠不住的一个加速,把自己稳稳地停在了新剑鞘内,徒留还没反应过来的斯然直直地砸了下来——云漠往前几步,把半空坠落的小礼物给牢牢抱在了怀中。斯然并未受伤,但在凶狠抡弓的过程中,那一头束起来的长发还是有些凌乱,配上他因为坠落有些慌乱的小脸,没了之前怒怼殷衔的神气模样,倒有点可怜兮兮的感觉。云漠感受了下臂弯间的重量,果然是太轻了,从斯然纤细的体型就能看得出来。他把怀里的人轻轻放了下来,看着斯然垂在眼前的一抹碎发,垂下的手微微一动,正想把这缕碎发拂开,眼前的人却飞速地后退了三步。云漠举到一半的手微僵。他刚想说些什么,斯然却双手笔直垂下来了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沉痛道:“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云漠:“……?”“我……我承认,我上了你的剑……还用了你的剑,”斯然一脸沉重,但是在这种人赃并获的情况之下,他还是主动自首,陈述罪行,“虽然这都是剑先动的手……这不是想推卸责任的意思,我会负责的!”云漠:“……”作者有话要说:  墨剑(叹气):我为这个家操碎了心。第49章 斯然表情诚恳语气真挚台词满分动作标准,一旁罪魁祸首墨剑又悄咪咪地从剑鞘里边飘起来几寸,探头探脑的跟想看热闹的小猫咪一样,被云漠无情地又给摁了回去。云漠其实挺难形容自己此时内心感受的。最开始他还有些疑惑,但很快便想起了剑宗内流传甚广的“剑修的剑只能给伴侣上”的传言。他对此传言本不甚在意,但在触及斯然带了点暗恼和慌乱的小眼神后,心尖儿却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扫了一下。今天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从最开始被殷衔设计困住,到那将近一个时辰封闭五感的黑暗,再到之后黑暗破开,光明涌入,他睁开双眼之后,第一眼触及的便是斯然纯然喜悦的表情,而后面再一次的意外,斯然被困结界内时,他内心极致的担忧与煎熬,也在心上留下了深深的印痕。或许是因为如此,在这种种原因作用之下,他本该如往常一样,用一句轻描淡写的“不必如此”而带过,但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却极为反常地轻声道:“那……如何负责?”此话一出,斯然的表情倒是变化不大,反倒是一旁的云信之目瞪口呆,用一种“没想到徒儿你居然是这种人”的目光瞪着云漠。 第129章 罪魁祸首已然伏诛,各位长老却没有离去,戚封将此次事件在场的弟子们都聚集了起来,剑宗人本就不多,这次围观了的,除去长老,也不过二三十人而已。在确定无一人遗漏之后,戚封便格外严肃地要求每一位弟子发心魔誓,绝不将今日之事泄露出去。而那些长老们,尤其是参与了破重叠阵法的那几人,早早地便发誓保守这个秘密,他们比那些年轻弟子更懂得怀璧其罪的道理,也愿意给救了剑宗的斯然一个安心。这倒是斯然没有想到的。这次事件牵连甚广,不是之前玉清丹时两个人能比的上的,他也是因为担心云漠,一时脑子发热,什么都不管地便冲了上去,等到现在冷静下来了,才察觉到有些不妥,只好安慰自己,要相信剑修们的人品。他万万没有想到,剑宗诸位会主动以心魔誓作为保证,而一众被要求发誓的弟子们,竟也无一不满。之前提供了水系剑气的秦轻朗声道:“斯然道友助我剑宗度过此难关,保守秘密本就是当尽之责。”说罢,这位水蓝色双眸的小姑娘还特意看了一眼斯然,朝着他弯眼一笑。斯然也礼貌地回了一个笑容。悬在半空中的墨剑不乐意了,哼哧哼哧地勾着斯然的腰带愣是把他给转了个面,斯然不得不捂着腰带,一转身,就跟云漠来了个面对面。斯然:“……”斯然语重心长地跟墨剑道:“以后别勾我腰带行吗?勾掉了怎么办?”墨剑无辜地绕着他转了一圈,啪唧一下钻进云漠腰间的剑鞘内,不出来了。斯然面无表情地看向云漠。云漠:“……”云漠沉声道:“放心,我会教育它的。”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盯了半晌,一直到戚封插了进来,才打断了这场气氛逐渐微妙起来的对视。这事情解决了之后,就到论功行赏的时候了。斯然有点头疼了,他其实没什么想要的,真想要的估计剑宗也买不起,当然了,作为一个大型宗门,剑宗内各种极为丰富的修练设施还是挺完善的——可这和咸鱼有什么关系呢?戚封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一般,笑道:“斯然啊,这次的事情,我们也商量了一番,准备按照剑宗弟子的标准,给你一万点的宗门贡献值,加上一块修炼塔的最高级令牌,如何?”此次事件斯然出力最大,但他身份特殊,若是个剑修,那便容易了,剑宗内高阶武技和各种锻剑之法多的是。可斯然偏偏修的是弓法,哦,还有传言是叉法,这无论哪一个都和剑宗搭不上关系啊。再加上剑宗财政堪忧,也没法跟其他宗门一样,大把大把地给灵石,于是俞长老灵机一动,便想,既然不知道给什么,那就给贡献值,斯然想要什么了,完全可以拿贡献值去兑换。这贡献值就相当于大学校园里校园卡的余额一样,可以用于剑宗内各项事务,一万点贡献值算得上是极高了,当初云漠接的那种简单的取物小任务,差不多也就十来点贡献值而已。至于那面修练塔的最高级别令牌,也是极为珍贵,真要算起来,差不多也和一万贡献值差不多的价格。斯然对这些没什么概念,但看到柳思锐路过时那震惊加羡慕的表情,也猜到这奖赏颇为丰厚。他想了想,这些东西本身对剑宗影响也不大,便欣然接受了。戚封又笑眯眯地说了几句,便匆匆离开去处理后续一摊子事情去了,现场老一辈的人物只剩下了个云信之。他是闲散人员一枚,不用处理事务,格外悠闲。云信之将斯然和云漠叫道了一边,语气中带着一丝愧疚,沉声道:“这次的事情,倒是我连累你们二人了。”先是云漠,后是斯然,都是殷衔惹出的乱子,若不是斯然能力奇特,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斯然认真道:“这件事情,是殷衔弄出来的,无论他是因为什么理由,这罪魁祸首只是他一人而已,和您没有关系。”云信之看着斯然诚恳的小脸,和莫名有些愤愤不平的眼神,心中却是一暖,温和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和云漠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不用担心,我并不是迂腐之人,你们可以放心。”斯然:“……”等等,他和云漠什么事来着?这要说能称得上让云信之知道后会担心的事情,斯然细细想了想,惊恐地发现,这事可不止一件两件啊!光是那小黄文他就是跳进了黄河都洗不清的那种。云信之见斯然目露惊慌,便安抚道:“没事,我相信漠儿,也相信你,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由你们的想法,我不会刻意干涉的。”斯然:“……”斯然觉得自己更慌了。他绞尽脑汁去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看见云信之从怀中掏出了一条红色的手绳,温和道:“你救了漠儿,虽说宗门已有奖励,但我作为漠儿的师父,总得有所表示,我这些年留存的财物也不多,这还是好几百年前,在一个秘境中获得的御法绳,戴在身上后,可以抵挡三次出窍期以下攻击,你便收下吧。”出窍期尚在元婴期以上,高阶修士对战本就是瞬息万变,能够抵挡一次攻击便是争夺到了无论是进攻抑或是逃跑的绝佳时机,这等灵器,若要算品阶,怎么也得是六阶以上的高阶灵器了。斯然愣了愣,目光有些迟疑。这迟疑倒不是收不收这灵器的问题。云信之显然很有剑修风范,东西也塞得乱七八糟,他拿这手绳出来的时候,也连带着拖出了一条白色的细绳,这细绳的一端挂着一个小巧的玉,形态十分特别,外面是一个环形,其内是两个半圆交错的图案,看上去十分的眼熟。斯然前段时间,除了恶补修真界常识外,还顺带着看了不少冷门有趣的知识作为消遣,其中就有关于魂修一事。这魂修,算是修真界内一方中立的存在。与常规的修士不同,魂修是真真切切地脱离了肉体的限制,以纯粹的灵魂之体修练,速度虽慢于一般修士,但其寿命格外漫长,攻击也直入灵魂,难以防备。这些魂修们都生活在独立于各域的一处小世界内,此处便被称为魂界。 第131章 宁神静气清心符——已贴好。用来攀附以免摔个底朝天的结实大树——已扶好。斯然将这些以防万一的保障措施一一确认之后,带着满心的纠结和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惆怅外加对现实居然会如此戏剧化的愕然——三种情绪纠缠在一起,呈现在脸上的,便是一种如同染了墨汁一样的沉重与深邃。哪怕是在之前面对殷衔的危机情况,云信之也未见过斯然露出这种表情。当然,那个时候斯然满脸欢喜占据多数,但这也能够预示着,接下来他要说的话绝对非同一般。云信之定了定心神,脑袋里边却不住地泛起了各种思绪,上到惊天阴谋弥天大谎,下到人际纠葛情意之变,越想越觉得不妙,整个人顿时严肃了起来,沉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斯然对云信之这般郑重的态度倒是挺满意的。越是郑重的话,心理准备就越是充分,在接受到这个消息之后,急火攻心出意外的可能性也越小,这速效救心丹派上用途的可能性也越小——能省则省,是不变的真理。顶着云信之沉思的目光,斯然先是将除了魂灵玉部分的魂修相关知识简要科普了一番,着重点放在魂修是如何诞生,以及正常魂修若是想要自己从魂界里边出来,至少也得修练个上百年这两个方面。魂修在修真界是一个极为冷门的存在,知晓他们的人也极少,云信之之前从未听闻过此等存在,一时间倒也是啧啧称奇,只是这一番话停下来,感觉都只是常规的叙述,并无太过于需要注意的地方。他内心的疑问刚起,就听见斯然格外缓慢道:“每一个魂修都诞生于躯体将死之时,此时他们手心里边会凝聚出一块魂灵玉,这魂灵玉,可以让他们在早期能够离开魂界来到修真界,通常情况下,魂修会把这魂灵玉送给至爱之人,只要在其中输入灵力,便可指引魂修的归来——”听到这里的时候,云信之那属于剑修的强大直觉已经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妙了,他脑子一乱,感觉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忽略了。“您知道这魂灵玉是什么样的吗?”斯然关切注意着云信之的表情,“它呢是一种淡绿色的玉,差不多小半个巴掌大,造型很特殊,外边是一个环形,里面是两个半圆交错——啊!信云尊者!您没事吧!?”话还没说完,只见眼前的云信之呼吸猛然一停,血液仿佛从四周倒灌入心脏,再轰然冲入大脑,整张脸在一瞬间的煞白之后,又猛地涨红了一片,捏着大树的手指死死嵌入了树干——咔嚓。手扶住的那片树干被硬生生地捏了下来,他踉跄着就要往后倒去,斯然眼明手快地将其扶住,惊叫道:“丹丹丹药——快点喂下去喂下去!清心符呢?贴上去贴上去!一张不够多贴几张!”啪啪啪,数张符箓被斯然一股脑地糊到了云信之身上,云漠也极为迅速地抓住云信之的手,往嘴上一拍,塞了几粒丹药进去。多重保险之下,云信之总算是从一时的急火攻心之中缓了过来,一张几乎红到爆炸的脸逐渐恢复了正常。只是这人好像一时半会正常不了了。云信之将燕芝送他的那块玉随身携带十余年,每夜必定在手中细细摩挲,对这玉的形状再了解不过了,斯然一描述那魂灵玉的形状,他下意识就对上了号。再想到燕芝临死前艰难说出的那句话,以及此玉出现的突兀之处——燕芝只是一个凡人,又是从哪里获得的这等充满灵气的玉呢?一个让他难以置信、不敢相信却又渴望相信的消息摆在了眼前。和燕芝日夜相处的记忆、燕芝死后那十余年的苦痛以及被这消息劈头盖脸砸来时内心浮现出的懊悔,他像是被人一剑劈成了两半,一时间怔在原地,脑子乱成一团。这边,总算是把云信之给抢救过来了的斯然擦了把汗,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你看着树、这丹药、这符箓,不还是派上用场了吗?云信之顶着满身的清心符,在重重杂乱的思绪中杀出一条血路,视线凝聚了几分,眼眸深处藏着一丝脆弱的期待:“所以……阿芝她,是魂修吗?”斯然给了肯定的答复:“燕芝确实是魂修,那块魂灵玉,也正是她的魂灵玉,信云尊者,您——”斯然想说,您要不先冷静一下,再找个地方激活魂灵玉,好好和燕芝解释一下。结果这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云信之瞬间红了眼眶。年轻模样的云信之肤色偏白,这眼眶的微红便格外明显。他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块魂灵玉,如同至宝一般捧在手心,灵力凝聚了又散去,迟迟不敢注入这魂灵玉中,好一会才颤声问道:“只要输入灵力便可吗?还需要其他准备吗?灵力太多了会不会造成损害?需要控制住吗?”这般小心谨慎的模样,哪还有半点之前的气势。斯然:“……”斯然看着云信之微抖的手,无奈道:“输入灵力就行,只能多不能少,您放心吧,这魂灵玉很特别,结实得很,放心大胆地输灵力吧。”云信之那凝聚了数次又散了数次的灵力,总算是能够顺畅流入到魂灵玉内了。魂灵玉触及到灵力之后,散发出一股温润的白光,缓慢地浮在了半空之中,宛如直入灵魂般的冲击感如波纹样向四周荡开,似有飘渺的歌声在耳边回荡。云信之恍然间仿佛回到了三百年前的那个雨季,他站在南域蒙蒙的细雨之中,与燕芝相识的那一刻。魂灵玉是一个坐标,是魂修们来往修真界的凭借,这块魂灵玉在被激活了之后,便缓缓地化成一个白色的纹路,深深地刻印在了云信之的心口之处。下一秒,在一阵剧烈的空间波动中,一个人影逐渐凝实在了云信之的面前。这是一位二三十岁模样的女子,一头乌黑的长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朴素的木制发簪插入其中,肤色白净,不施粉黛,唇色也格外浅淡,配上那一身淡青色的长裙,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温婉。云信之当即就僵住了,愣愣地看了面前人好一会儿,眼眶更红了,猛地上前两步就要来一个剑修式熊抱——轰!回应魂灵玉呼唤,从魂界回到修真界的燕芝下意识一拳挥了出去,直直地击在了云信之的右脸颊上,骨节与脸颊相撞,却发出了堪比击中巨石的清脆响声。剑修的脸,太硬了。燕芝揉着右手,看着被她拦在一臂之外的云信之,也是怔了怔:“……信之?”云信之连连点头,声音哽咽:“阿芝……阿芝,我——”“……云信之,”燕芝在确定了面前之人的身份后,那一丝怔愣瞬间消散,她眼眶也红了一瞬,却一字一顿地念道,“云!信!之!”云信之却傻愣愣地还在点头,笑得跟朵花一样:“阿芝!是我!对不起……我、我这么久才——”轰! 第133章 至于柳思锐,是在某一次偷渡红翅金尾鸟来临观峰时,被燕芝作为魂修的感知力逮了个正着。而后,在尝了一顿她烹饪的红翅金尾鸟后,这好感度便直接来了个三连跳。今天这一顿,是燕芝烹饪好了之后,用保温食盒送过来的。燕芝似乎极其热爱给斯然和云漠送各种吃食,每次都是两人份的装入一个大盒之中,有些吃食不好分开,斯然便只好端着食盒去云漠洞府里面,二人面对面坐着一同吃。久而久之,在邻居的基础上,他们还成了一个定时的饭友。当然,每次烹饪了红翅金尾鸟后,燕芝还会多留出一份给柳思锐,这鸟的养殖计划都是他一人在负责,那么多只鸟要从灵兽森林偷渡过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吃饱喝足之后,柳思锐满足地喟叹了一声,三两句闲聊之后,话题一拐,便拐到了最近惹得剑宗弟子们都躁动起来的大事之上。根据斯然看小说的经验,这能调动起整个宗门积极性的无非就是各类大比和秘境,最近这剑宗的大事,便是聆仙境的提前开放之时。相对于其他秘境来说,聆仙境是个很奇葩的秘境。这里的奇葩,是个褒义词。秘境向来都是充满了危险,不仅要与秘境斗,还要与人斗,危机与机遇并存,哪怕最普通的小秘境,也免不了修士陨落之事,遇上凶险点的,这每一寸泥土,都浸透着修士的鲜血。但这聆仙境不同,它有一个极其奇特的死亡排斥机制。这个秘境仿佛有一个特殊的检查功能,在秘境中若是受到了致命一击,便会被秘境所察觉,主动排斥出秘境之外。此举虽然并不能完全避免历炼修士的死亡,毕竟还有不少修士离开秘境后,重伤不愈而亡,但比起其他秘境来说,实在是好太多了。聆仙境仿佛是专门为了修士历炼所生,其内充满了各式具有挑战性的灵兽和充满诱惑的宝物,从灵植灵器丹药,再到各类上古传承,应有尽有,再加上那奇特的死亡排斥机制,顿时成为了修真界内最令人向往的秘境之一。不过,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聆仙境对修为和年龄都有限制,要求年纪不得超过百岁,修为不得高过元婴,每人只可进入一次。饶是如此,每年进入这秘境的人数,也是格外的多。此秘境通常是十年开启一次,上一次开启还是在七年前,这次不知为何,提前了三年,也让很多有些措手不及。这种感觉就有点像,本来就赶时间在复习了,突然又被通知考试日期提前了一样。柳思锐滔滔不绝地向斯然解释了一番,斯然一边听着,一边看宝书给出的介绍,对这个聆仙境有了些许了解。柳思锐格外兴奋:“听说这一次,好多师兄师姐都准备去,像云师兄、谢师兄,他们修为在这秘境内肯定都算是高的,此次一行,绝对能有不少的收获。”斯然想了想,剑修通常都能越阶挑战,云漠也早已金丹期大圆满,距离元婴仅一步之遥,只要不遇上元婴巅峰之人,横扫秘境还不是容易的很。他点点头,表示同意。柳思锐继续道:“我本来准备下一次再去的,但最近我的剑正好需要重锻,缺了几块重要的灵矿,反正迟早要去,不如这次就去里面碰碰运气……对了,你这次去不去?”筑基期是可以去这个秘境的了,柳思锐也差不多筑基期,距离金丹还有一点距离。斯然想都没想:“我不去。”闯秘境的事情和咸鱼有什么关系?“也是,”柳思锐想了想,“刚进阶筑基,还是再等个几年比较好,你可以下一次,或者下下一次都行,这秘境内可有不少好东西呢。”斯然微笑不语。闯秘境是不可能闯秘境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会闯秘境的,也就靠吃吃老本维持一下生活这样子。带着这样轻松的想法,在一众剑宗弟子紧张地考前……秘境前抱拂脚的时候,斯然显得格外悠闲且自在。当然,同样看不出来紧张之色的还有云漠。哪怕距离秘境开启只有一日,他依旧是按照往常的步调,出门练剑回洞府面对面吃饭,还抽了点时间出来,稍微修改了一下斯然拿出来的墨剑十二月换装第一套的剑鞘图纸。秘境开启那天,斯然还特地去围观了。这聆仙境除了位于中域的那一处主要外,只要取了开启点处的空间碎片,便可制造出一个全新的秘境入口,剑宗这样一个大宗门内自然有一个,就在剑宗边缘处,曾经著名的跳崖圣地之旁。聆仙境的入口在悬崖旁的一处宽敞空地之中,是一片模糊的黑色漩涡,想要入秘境者,只需要站在漩涡之前,若是符合要求,此人身上便会亮起白光,被入口吸入其中。剑宗弟子不算多,这次到场的差不多有百来个人,符合要求准备闯秘境的,也就二十来个,大部分都是来看热闹的,还有十来个摇摆不定,在门口踱来踱去,想进又不敢进,一时间格外纠结。这番热闹斯然看得是格外开心,还掏出了一包瓜子,用纸折了一个临时的垃圾篓,站在那里就磕了起来。热闹总是不会少的,不远处就有一个留着一头短发的小兄弟,和另外一位明显大了几岁的大兄弟在进行着激烈的拔河角逐。大兄弟把小兄弟往秘境那边扯,小兄弟抵死不从,两人拉锯了好一会儿,这位小兄弟的袖角被大兄弟硬生生地扯断了。这力道一松,那位大兄弟噌噌噌地后退了好几步,撞上了秘境入口,白光一闪,就被吸了进去。逃过一劫的小兄弟一脸掩饰不住的喜悦,还非得悲痛道:“……哥,哥你咋进去了呢?”一旁的斯然实在是忍不住了,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乐极生悲,这一笑便把一粒瓜子壳给卡进了嗓子眼,斯然一阵剧烈地咳嗽,好不容易才把这瓜子壳给咳了出来。这小半个瓜子壳在地上蹦跶了两下,被小兄弟激动时无意识外放的灵力所扰动,轻飘飘地又往前面飘了一段,正巧落在了秘境入口前面。一阵奇异的波动后,这瓜子壳上竟是闪起了白色的光,和之前剑修们进秘境前身上的白光一模一样。斯然冷不丁地看到了这一幕,顿时一愣,心中惊疑不定。这瓜子壳成精了不成?瓜子壳在冒出了白光之后,却并没有被秘境入口给吸入,其上的白光倒是慢悠悠地拉长了几分,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一样,顺着那瓜子壳蹦跶的路线一路蜿蜒而来。 第135章 剥下来的瓜子壳被斯然愤愤地用纸一包丢进了储物袋中,准备出去后再好好处理,而眼前这盘瓜子仁……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炒瓜子的香气,美滋滋地准备抓一把就往嘴里塞——结果抓了个空。哪怕有灵植照明,这通道内还是偏暗,斯然以为自己看岔了,伸出手指在盘子里边摸索了一番,冰凉的盘子犹如他的内心一样,凉到了底。一个空荡荡的盘子,上面干干净净,连个瓜子的灵魂都没有留下。斯然颤巍巍:“我瓜子仁呢?”宝书也迷惑:【你瓜子仁呢?】不就闭上眼睛吸了口瓜子香气吗?这才多久的功夫?那——么大一盘瓜子仁呢?斯然一阵心闷,他有几件绝对不能忍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西瓜最中间一口被挖、单机游戏闪退没存档、洗衣机洗裤子兜里装着纸巾,现在又要加上一条,辛辛苦苦剥好的瓜子仁飞了。“这通道不是一人一路的吗?”他就不明白了,举着夜光灵植在地面上摸索了一番,一无所获,“这熟了的瓜子仁还能长翅膀飞了?”宝书:【应该只有一人啊,再多个人很容易就能发现了吧,而且就算多出了一个人,要么假装无视路过要么恶起心头偷袭,干嘛单单把你瓜子仁给偷走啦?】“你不懂,”斯然语气深沉,“那瓜子仁可好吃了。”宝书:【……】斯然冷静下来,重新躺回了摇椅之中,这次,他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了终极武器——燕芝做的秘制红翅金尾鸟小肉干。把红翅金尾鸟肉分成一片片适合随手拿一片出来啃的大小,在恢复其肉质鲜美后,用南域特制的秘方调味烧熟风干,就变成了超级好吃的辣味小零嘴。燕芝知道斯然嗜甜,还特地做了甜辣和蜜汁口味的。这鸟肉虽然已经成了肉干,但香味依旧明显,斯然小气地只拿出来一小片,便有一股浓香逐渐蔓延开来。这一小片肉干被放在了光洁的盘子中央。他目光凝集,屏住呼吸,整个人精神高度集中,紧盯着盘子绝不眨眼,非得要把这个偷瓜子仁的小偷给捉拿归案!唰唰。极其轻微的气流扰动声突然响起。斯然眼神一凛,只见一道模糊的白色虚影飞速地闪过!在这一瞬间,他已经忘却了曾经看恐怖片时对神鬼之事的恐惧,右手快准狠地朝着那个虚影猛抓过去,灵气瞬间爆发出来,形成了天罗地网之势,气势汹汹地朝着那个虚影扑了过去——成功……抓了个空。盘子中央那一小片肉干,也消失了。斯然:“……”斯然咬牙切齿地一根根收紧了手指。宝书哈哈哈了一大片:【这就是活的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就在这时,脑海里突然穿来了一声细微的“哼唧哼唧”之声。斯然愣了一下,直到手腕上泛起一股痒痒的触感,他低头一看,竟是鬼迷草分出了一根须须,用须须尖挠着他。他这才想起来,作为契约对象的鬼迷草,在必要时刻也是可以单向朝他传递一些简单的意念,比如这“哼唧”“哼唧哼唧”“叽叽”之类的声音。鬼迷草这段时间安静了不少,变身频率也从一日三次骤减到了一日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夏天了,有点怕热,整株草都有点蔫蔫的。在斯然疑惑的目光中,小小的鬼迷草将那株须须缓慢伸长到了盘子中央,最前边那一节须须逐渐变幻起了身形,从一根海带完美的伪装成了一根鸟肉干,无论是从外形颜色甚至是香气上,都一模一样。除了不能吃之外,几乎是没有区别。斯然瞪大了眼睛:“这草居然进化了?鬼迷草不是只能变其他灵植的吗?难道这世界上有某种灵植,长得跟肉干一个样?”宝书也啧啧称奇:【当然是进化了,你吸收混沌之力进阶后,它也受到了影响,这段时间估计就在进化呢,看这成果挺不错的呀,不愧是鬼迷心窍草,这以后再进化进化,说不定能变个俊男美女出来,那可真的是迷人心窍了。】斯然还在惊讶中,而鬼迷草伪装的鸟肉干却已经起了效果,这肉干哪怕是用灵识去扫描,也和正常鸟肉干一模一样,而暗中的偷吃小贼,明显也上当了。白色的虚影再次闪过,刚一触及那块假肉干,就被鬼迷草快准狠地用须须给缠了上去,在那一瞬间,斯然看清了这个虚影的真实面目。是一颗圆形的白色小珠子。他没来得及去疑惑为何这小圆珠会偷吃,鬼迷草的须须就已经捆不住这小圆珠,斯然立即伸手抓去,终于在小圆珠逃离前的那一刻,将这个东西给牢牢地扣在了手心之内。一阵巨大的吸引力瞬间包裹了全身,眼前亮起刺眼的白光。斯然眯起了眼睛,却始终不松手,这股吸引力将他整个人从昏暗通道之中拉出,像是破开了重重空间一样,四周满是一片混沌。这场景似乎持续了很久,又仿佛只有一瞬,双脚终于踏上了实地,发出了清脆的啪嗒声,似乎踩在了光滑的瓷砖地上。斯然格外较劲,哪怕整个人晕晕乎乎分不清东南西北,手里却依旧紧紧地扣着那颗小圆珠。好一会儿之后,破开空间的晕眩感才消退去,他直起身子往四周一看,顿时呆了一瞬:“这怎么回事?”同时,还有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同步响起:“嘤!这怎么回事!?”斯然一挑眉,把捏紧的手掌松开一小个缝隙,用另一只手伸出手指,严丝合缝地从掌心里把那个小圆珠给扣了出来,牢牢地捏在了三根手指中间。这小圆珠还在惊慌地尖叫着:“啊啊啊啊啊啊——你怎么进来了?”斯然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啊,我也想知道我怎么进来的。”“你你你你——放开我!”小圆珠上边冒出来一对绿豆大小的小黑点,“你胆子好大!你、你居然敢擅闯聆仙殿!” 第137章 吃吃喝喝逛来逛去?他要是进了秘境,差不多也就是这个状态了。不过总结一下小圆珠烦恼的问题,无非就是修士们不肯打架,活跃不起来,它还特意设置了危险的灵兽,专门选取修为相当的人放在同一区域,却收效甚微。这问题,要是放到游戏里面,不就是玩家不够肝嘛!斯然简单思索了一番,便提议道:“反正这次秘境才开不久,不如换种玩法怎么样?”小圆珠一愣:“玩法?什么玩法?”斯然露出来一个和善的笑容:“就是调动起修真者们打架战斗的积极性啊。”小圆珠凑了过来:“哎?真的可以吗?”“当然,”斯然自信道,“玩家不够肝,肯定是策划的问题啊,修真者不够活跃,肯定是秘境的问题嘛。”“你看啊,你把宝物放在那里,用灵兽守着,玩家……呸,修真者可以绕过灵兽去拿宝物,而且这宝物啊,每个人需求不同,你就算把同样修为的人放在同一区域,他们也不一定能打得起来啊。”斯然举了个例子:“就像你放了一群剑修在一瓶驻颜丹前面,他们能打起来吗?当然不能啊。”小圆珠虚心求问:“为什么不能?”斯然轻咳了两声:“这个不重要,你要想改变整个秘境的状态,就要从最基础的地方下手,给整个秘境来一个彻底的改变。”“最简单的,修真者们不打灵兽?那就让他们不得不打嘛,你可以放出各种不同阶的灵兽,每种灵兽在击杀后,可以给修真者计算不同的分值,而宝物就以用分值来抽取的方式。”斯然搓了搓手:“比方说,击杀四阶灵兽可以获取十点分值,可以在宝物池中抽取一次,不同品阶的宝物,被抽取的概率是不同的,最高级的就设定为ssr,往下面还有sr、r——”小圆珠:“什么哎斯哎斯啊?”斯然改口道:“可以理解为极品、上等、中等和下等宝物,越高等级的抽取概率越低,只有击杀灵兽才能获得抽取宝物的积分,而高等级的宝物,概率平均下来,必须得抽数十上百次,这样一来,秘境内的人肯定得到处击杀灵兽了。”聆仙境内的灵兽是仙器规则幻化而出的无生命体,本身几乎是零成本,但是想要击杀灵兽,却也得费一番功夫,在击杀灵兽这一个过程中,消耗的灵气必然不少。斯然笑了笑:“而且这样一来,高阶修士本身战斗力强,获取积分容易,但低阶修士努力一些,未尝不能获得大量积分。”虽然这样对非酋不太友好,但修真一途本就有些讲究气运。而且入秘境本质是为了历炼能力,修真界秘境这么多,也不差聆仙境这一个。小圆珠听得懵懵懂懂,却也感觉到了似乎有点奇妙,整个珠子有点入了迷,在斯然旁边滴溜溜地打着转。斯然又继续道:“而且,为了激起修士们的兴趣,可以先透露宝物池里面有哪些高阶宝物,比如说,一个修士,要是知道自己每一次抽取,都有可能抽到八阶灵器,那他会不会拼了命地去赚取积分?”最主要的是,抽卡是会上瘾的。这种在现代世界就已经被公认了的奇妙手段,本身就已经在无数游戏之中证明了它的魅力。小圆球晕晕乎乎:“可秘境内宝物那么多,要是一直抽不到自己想要的,会不会下次就没人来了……”“就算是正常的闯秘境,也不一定能此次获得自己需要的宝物,”斯然笑道,“如果你担心这个,完全可以设置多个不同类型的宝物池,比如说灵矿限定池,灵器限定池,丹药限定池等等,甚至还可以设定自选宝物池,就是选定几个自己想要的宝物,出现的可能性会高一点,但是抽取的费用也高一些。”“不仅如此,这秘境开启一个月对吧?还可以每十天开启一个绝版池,里面会有仅这一天出现的高阶宝物……啧啧,相信这一天灵气活化量会井喷式增长。”斯然娓娓而谈:“这抽取机制,只是最基础的内容了,我们还可以设置更多的激励措施——”“比如说,抽到极品宝物的,在全秘境半空滚动通报,可以选择匿名,只要让秘境中其他修士知道,哇,原来真的有人能抽到极品宝物,这样一来,这积极性是不是更高了?”小圆珠要是有手,现在肯定已经怕啪啪啪的鼓起掌来了:“没错!”斯然笑了笑:“而且,有时候适当的奖励也可以调动起人的积极性,这秘境内,肯定有部分人对宝物欲望不强,但不强并不意味着没有,你可以设定一个每日任务,根据灵气活化量计算活跃度,达到特定活跃度便可以得到少量积分或宝物……”“任何人面对这样的存在,哪怕奖励的宝物并不太需要,但也会有种不拿就是亏了的感觉,只要这每日任务设置的不太难,多数修士还是会将它做完的。”小圆珠那两个绿豆大的眼睛顿时又瞪大了几分,喃喃道:“好、好像有点道理。”斯然想了想,又问道:“对了,你能判断进秘境的这些人,都是从哪个宗门的秘境入口进入的吗?”小圆珠:“当然可以!”“那么,我们还可以开一个新功能,”斯然神秘一笑,“人啊,除了对宝物的欲望之外,还有……该死的胜负欲啊。”“你可以开一个排行榜,分为个人排行榜和团体排行榜,个人排行榜可以选择匿名。这排行榜上,根据击杀所获积分而排名……想想那些个平时就争来争去的几个一流宗门,要是真看到了那宗门积分排行榜……嘿嘿。”小圆珠惊呆了:“天、天哪……人类好可怕……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斯然:“……”斯然默默地望了望聆仙殿的天花板:“这个嘛……往事还是不提了吧。”作者有话要说:  斯然(捂住肝):谁没入过抽卡游戏的坑呢……第52章 斯然平日里虽然闲散,但在确定好了目标之后,行动力却是一流的。按照小圆珠的说法,聆仙境的入口会开启持续一日,此时也只过去差不多半天而已,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完善一下细节。等到聆仙境入口关闭,所有人全都进了这秘境之中,便可以正式开始向广大修真者投放斯策划的大型真人修真背景抽卡游戏了。想想就有点激动这是怎么回事?斯然摇椅存货充足,他又搬了一个出来,顺手把这空荡荡的聆仙殿内也给简单布置了一下,常规的小方桌配一圈小木凳,摆了一盘小零嘴出来,难得大方地邀请小圆珠一起吃。嘴里叼着一根小鱼干,他掏出一沓纸,手握自制简陋铅笔,仔仔细细地设定好了不同等级宝物抽取的概率、宝物池设置、积分获取设定等等问题,旁边的小圆珠也对这种事情格外感兴趣,叽叽喳喳一直没停。不错,很有当策划的潜力。也不知道是不是曾经被各大游戏策划迫害过一番,斯然对翻身农奴当策划的热情简直是超乎寻常,大有一种让你们也感受一下我当年走过的路的满满“友善”。 第139章 池凉闲握着满手的一二三阶灵植,安慰自己,没事,这才抽几次,正常概率而已,那碧清宫家伙肯定赶着抽了几十次,只要自己再多抽几次,绝对也能金光闪闪一次。他就杀一只……不对,就再杀两只五阶灵兽,绝不多杀,这宝物池说十连送一次,抽完这次十连他就绝对不抽了!他发誓!池凉闲憋着一股气,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弄死了两只灵兽,带着一百点积分直接在一旁的树下坐了下来,激活令牌转到灵物宝物池,刚想点下十连抽取的按钮。手却微微一顿。“草,老子紧张些什么?”池凉闲恨铁不成钢地锤了下大腿,冷哼了一声,故作冷静地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十连抽。唰唰唰——一个接着一个标有宝物的卡片悬浮在了半空,根据所获得的宝物等级,亮起各色的光芒,一个接着一个的灵物从半空中落入池凉闲怀中。虽然这些灵物若是在普通秘境中遇到,他看都不会看一眼,但不可否认的是,此时他的内心还是有些微妙的激动的。然而。十连下等宝物。池凉闲:“……”短暂的寂静之后,一声怒吼响彻了整片小树林。“啊啊啊啊啊啊啊——”池凉闲周身灵气爆发,直接将一棵枯树炸成了碎屑,“不可能!老子的运气不可能这么差!”他赤红着双眼,此时已经完全忘却了当初来秘境之前信誓旦旦的话,什么混混日子,什么绝对不动,他不干了!池凉闲掏出自己锃亮的长枪,暴烈的火系灵力肆无忌惮地散发开来,气势汹汹地朝着下一只灵兽奔去,一时间,整个人亢奋到了极点,从未有过的战斗欲充斥着他的胸膛!若是他的师父和师兄师姐看到这等情况,想必会极为欣慰。虽然这战斗欲的本质,是那一个个的积分啊。……“好厉害呀,”小圆珠激动地在整个聆仙殿内蹦跶来蹦跶去,连那两颗绿豆大的眼睛都瞪大了不少,“这才半日!活化的灵气量就已经超过之前三四天的量了!”聆仙殿内有一面墙壁,其上是整齐排列的水镜,算是一个全秘境的监控系统,小圆珠可以借助这些水镜,观察到整个秘境的情况。斯然毫不意外:“这还只是最开始呢,你要知道,这抽卡呢,是越到后边越上头,等过几日,那些个大宗门的排名逐渐稳定了,又得开始一波竞争。”他扫过水镜内的画面,随意找了一处仔细观看了片刻,这处画面内是一个使长枪的年轻男修,看上去充满了战斗的热情,火系灵力将一片树林都要染红了。只是这位男修的运气似乎不太好,又一次十连以一个中等宝物,其余全是下等宝物结束。小圆珠凑了过来,小声道:“他是夜玄宗的池凉闲,好像抽了有四十多次了,只出了一个上等宝物呢。”“概率还算正常吧,毕竟人,固有一非,不是这次十连非,就是下次十连非。”斯然给上等宝物定下的概率是百分之一,极品宝物总体来说,概率差不多是千分之一,毕竟稍微肝一点的、修为高一点的修士,一天也能凑够四五十抽,一个月下来怎么也有一千抽了。当然,概率是千分之一,和抽一千次就能出一个,肯定是不同的概念了。斯然正想把目光从这面水镜上移开,就看到此时秘境上空播报了一次月华宗某匿名修士抽得极品宝物的金闪闪大字。顿时,地面上那位池凉闲的背影看上去更加萧瑟了几分。斯然:“……”小圆珠细声道:“他看上去好难过哦,但是又很……很充满了干劲的感觉。”“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不然你以为我设置这个全秘境通报的意义何在?”斯策划没有良心,他还笑了,“没事,玄不救非,但是肝可以改命的嘛,大家肝起来不就行了。”小圆珠:“……”小圆珠觉得……好像也挺有道理的。在聆仙境中,此次新规则带来的影响正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发酵着。夜玄宗少主夜冥明,变异雷灵根,金丹中期的修为堪称夜玄宗的天才弟子,同时凭借着极其优秀的外表,在整个中域、乃至其余各域也是人气极高。在他的面前,令牌上空漂浮着的画面中,一连十一张白色下等宝物出现在了面前。夜冥明咬牙切齿:“……继续。”在踏入秘境之后,作为少主的他就通过特质符箓,召集了隶属于他手下的十来位修真者,均是金丹期修士,夜冥明本想着凭借这等实力在秘境内大肆掠夺一番,却没想到遇上了这个诡异的规则。灵兽的击杀后的积分归属于最后一击之人,夜冥明敏锐地察觉到了此规则的可利用之处,让手底下的人击伤数只灵兽后,由他一人做出最后一击,靠此办法在短时间内获得了上百的积分。然而,近二十次的十连下来,别说极品宝物了,连一个上等宝物的影子都没看到。更让他吐血的是,半空中还频频通报各方势力获得的极品宝物,仿佛整个秘境只有他运气差到了极致。“继续去杀灵兽!”夜冥明恨恨地看了眼势力积分排行榜,让他气愤的不仅是运气差的原因,在这排行榜上,他们夜玄宗居然只排在了第十名,碧清宫都在他们上面!“其他宗门弟子呢?都跑哪去了!?”夜冥明厉声大吼,“联系所有人,让他们动起来,都去给我杀灵兽——”……秘境西侧,长满了藤曼的密林之中,两个修士互相搀扶着靠在一棵树下。白衣修士气若游丝:“不行了,我打不动了,胳膊都要断了!”“醒醒!你就一点皮肉伤好吗?”紫衣修士直接往白衣修士嘴里塞了把恢复灵气的丹药,“你看新出的那个限定宝物池,里面有蛟龙血啊!多少年没看到了,快点,再打几只灵兽我们就又能凑一次十连了!”白衣修士欲哭无泪:“我们都打了整整两天了啊——” 第141章 “你不懂,”谢容卿郑重地盘腿坐下,“我这是在做抽宝物前的准备工作。”“有用吗?”柳思锐诚恳发问,“我们不是只有下等宝物吗?”谢容卿:“……”谢容卿从牙缝里冒出来两个字:“闭嘴。”无论抽了多少次,每次抽宝物前的内心总是忐忑且激动的,谢容卿指尖微微颤抖,一丝灵力泄出,缓缓地触及到了十连抽的按钮之上。在水镜后观看着的斯然同样有点激动。这可是一次十倍概率后的抽卡。会不会出现嗖嗖嗖两个极品宝物连带着一堆上等宝物的场景出现?这可是他以前打游戏抽卡时都梦寐以求的十连啊,曾经的梦想如今要在今日见识到了吗?令牌之上,一阵灵气翻涌。唰唰唰……一个接着一个的白色光芒在众人眼前亮起,纯洁的白色看上去格外的美好且闪耀,将每个人的内心都照成了一片灰暗之色。谢容卿:“……”斯然:“……”小圆珠:“……”只有柳思锐的声音幽幽响起:“哎,我都说了,我们只有下等宝物的啊。”聆仙殿内,也是一片寂静。斯然僵硬地扭过头问小圆珠:“你确定十倍的是上等和极品宝物的概率,而不是下等宝物的概率?”小圆珠整个珠子都有点恍惚:“……确定啊,没错啊,是十倍上等和极品的概率啊。”斯然:“……”斯然默默地捂住了脸:“算了,别整什么概率增加了,都是假的,直接后台操作一下,看看他们自选的是哪些个宝物,手动加上吧。”百分之九十九和百分之零并没有差别。古人诚不欺我。作者有话要说:  斯然(叹气):这是一次虚假的概率up。第53章 剑宗用一己之力,让斯然对自己堪称完美无缺的计划产生了丝丝怀疑。他本以为在大样本的作用之下,所设定的宝物抽取概率会比较平均地分摊到每一方势力的头上,谁料剑修们一枝独秀,凭借自己与众不同的非气,生生地将其他势力的中奖率都拉高了不少。小圆珠格外真诚地感叹了句“太惨了”之后,便将水镜中那五位剑修自选的宝物池给调了出来。按照斯然设定的规则,每个人可以自选一个极品宝物和两种上等宝物组建成一个自选宝物池,在抽取自选宝物池时,如果出了极品和上等的宝物,获得自选宝物的概率会高一些。当然,这前提是能抽到极品和上等的宝物。斯然扫了一眼,绝大多数剑修选的都是些用来锻造灵剑的灵矿,柳思锐还选了个上等的御兽法诀,斯然有理由怀疑,这是为了更好的开展自己的养殖大业。柳思锐的选择倒还有迹可循,可云漠选择的极品宝物,却是一株八阶的淬灵草。淬灵草在外界极为罕见,比起其他八阶灵草要珍贵的多,其用处便是淬炼灵根,可以提升灵根品质,甚至有一定几率能够脱去一条无用灵根。许多大宗门不惜花费巨额灵石求购这淬灵草,就是为了给自家双灵根的弟子用,一旦能够蜕去一条灵根成就单灵根,那资质可谓是大幅度的提升。可云漠本就是天灵根了,再提升也没那个空间了,难不成是——为了卖钱?斯然转念一想,就觉得这个理由极为可信,这一株淬灵草要是卖了出去,那可是一大笔灵石,绝对划算。聆仙殿内,小圆珠细声问道:“那要怎么后台操作呀?”“要不随机在某个十连里面,给他们每人加一个自选的极品宝物和一个上等宝物吧。”斯然想了想,大概也只有这种简单粗暴的作弊模式,才能对抗剑修与生俱来的非气了。“我有一个想法,”小圆珠提议道,“这水镜内有五个剑修,正好是五个极品宝物和五个上等宝物,不如就在他们中某人的下一次十连时,将这十个宝物全部都塞进去,怎么样?”这、这不是他梦寐以求的梦幻十连吗?斯然没想到小圆珠居然下手这么狠:“你是怎么想的?”“你说的呀,要有对比才有伤害,有伤害才有进步,”小圆珠有些得意地转了一圈,“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加一个‘恭喜某修士一次十连抽中五个极品宝物’的通报,效果肯定很好!”斯然:“……”斯然深沉道:“不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了这个特质,你很快就能在策划这方面毕业了。”小圆珠好奇:“什么特质?”斯然幽幽道:“断情绝爱,没有良心。”小圆珠:“……”水镜内,面对着自己毫无意外的十连下等宝物,理智上,谢容卿知道这很正常,看看在座的五位,哪个不是这样收场的呢?但情感上,他还是忍不住哀叹了一声,接住了自己抽到的十个路边随手可捡的一阶小灵矿,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呢?”柳思锐也接了一句:“对啊,为什么呢?” 第143章 他垂下眼睑,敛住了眼眸中的神色。聆仙境的半空之中,在云漠选择隐藏身份和宝物名称之后,一连五行金灿灿的通报简直要闪瞎了一众人的双眼。夜冥明恨恨地咬了咬牙,看着手里抽了足足六百次才拿到的上等宝物,差点怒火攻心喷出口血来。一旁的手下安慰道:“少主,咱们还有一百抽,不如现在就抽了?这大半夜的一连五个极品宝物,想必这时辰也挺适合抽宝物的。”夜冥明有些迟疑。他其实是想多攒一点,等秘境快关闭了之后一起抽取,到时候要是能多出几个极品宝物,好好地在半空中通报一番,也算是彰显一下他们夜玄宗的气势。他还在犹豫之中,一行与之前都与众不同的通报又是一亮——恭喜匿名修士在一次十连抽取中,获得了五件极品宝物!夜冥明:“……”夜冥明每个字都像是挤出来的:“抽。”唰唰唰一连着十个十连,在一水儿的白光蓝光之中,连个紫色的光芒都没有看到,更别提金光闪闪的极品宝物了。夜冥明喉咙口一阵腥甜,双目瞪大,竟是一口老血直直地喷了出来,临到晕过去之前,他脑海里还在无限循环着五个大字——让你抽宝物!……正如小圆珠所期望的,这次梦幻十连确实极大地激励了秘境中的修士们。虽然有部分人心态崩了之后导致一时的怒火攻心,但大部分修士还是很好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为下一次十连而努力奋斗着。斯然围观了片刻除了云漠外其余四人跟过节一样兴奋的表情,顿了顿,策划的良心难得回归了一次,道:“算了,给所有人都加个保底吧,五百抽没出上等宝物的,下一抽必出上等宝物,一千五百抽没出极品宝物的,下一抽必出极品宝物。”这灵力活化量说到底还是广大非酋修士们提供了大部分,总不能把人心态给玩坏了吧。嗨,他可真是个好人。斯然此话一出,没多久,整个秘境便通报了这条全新的规则,特地还标注了是由于部分修士抽宝物时运气过差,为了不浪费他们的努力,聆仙境特意提供的福利。碧清宫的聚集地,祁摇看了这条新消息,极为震撼地愣了片刻。她扭头刚想发出真挚的提问,就被祁阑给打断了:“姐,相信我,这个秘境内真的有五百抽也出不了上等宝物的人,比如我。”哽咽了一瞬后,他又沧桑道:“等我抽够了一千五百抽之后,说不定就能向你证明,这秘境内确实有一千五百抽,都没有出过一个极品宝物的人了。”祁摇:“……”祁摇捧着手里新鲜出炉的极品宝物,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之中。在给广大非酋修士提供了肝能改命的补丁之后,斯然便悠闲地翻看起了小圆珠这边记录的一些数据。小圆珠作为聆仙境的器灵,本身就仿佛这个大型修士抽卡游戏的总控制中心一样,斯然本着策划的责任心,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了地方。一番思索后,他让小圆珠调出了修士击杀灵兽排行榜,翻到了最后一页。他想知道,这个大型真人游戏中最佛系的究竟是哪位宗门的弟子。结果这一看,就发现了一个极为突兀的击杀灵兽数为零的修士,而再一看修为,居然还是个元婴期。而在这修士的上一位,是个刚筑基的小宗门弟子,虽然只击杀了十只灵兽,但估计是因为能力有限的缘故。斯然顿时便觉得不太对劲了:“这人什么情况?居然不参加游戏?嫌弃我游戏策划的不好?”小圆珠也凑了过来:“会不会是那种,只想着吃吃喝喝逛逛的修真者?”斯然:“……”感觉到有被冒犯到。他轻咳了一声:“按照你设定的准入规则,不足百岁的元婴期修士,本就是极为罕见的天才人物,进了秘境却一只灵兽都不杀……小珠子,你把他进秘境后的影像调出来看看。”这一看,还真看出来了些许问题。这位排名垫底的元婴修士是个相貌平凡无奇的中年男子,有着一头颜色奇异的绿发。他一路上都极为小心地用灵力掩盖着自身的行踪,遇到灵兽或其他修士,连停顿都不曾有过,直直地从北区一路朝着中区飞快移动着。而到了中区之后,他便隐匿了起来,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一样,偶然有一次,这人被一个金丹期的修士撞上,谁料他下手极为狠辣,当场便断了那人的双臂,五指直掐脖颈——这等攻击已经被判定为致命一击,那位金丹期修士身形一晃,便被秘境排斥了出去。绿发修士目光深沉地放下了手,说出了他来到这秘境后的第一句话:“……哼,无用的仁慈。”这人……很不对劲。斯然拧着眉将水镜的播放速度调为了五十倍,画面飞速掠过,此人在秘境开启后的整整十日内,除了前两日用来赶路外,之后的八日都隐匿在中区之中,也不知道在谋划着什么。画面很快播放到了最后,这位绿发修士似乎寻到了他的目标,缩在一丛灌木之后,一双眼眸幽幽地看向不远处临时劈出的几个山洞,手里掐着奇异的法诀,一股诡异的气息缓缓张开。斯然心里一惊。那几个小山洞,正是云漠他们离开小河边之后,准备暂歇的临时居所!此处临近一个密林,林中灵兽甚多,方便杀灵兽得积分,云漠几人便准备在此处停留几日稍作歇息,待林中灵兽数目消减后,再另寻住处。斯然紧盯着绿发修士手中诡异的法诀,问宝书:“这是什么术法?”宝书冒了个泡:【承惠——】 第145章 这一瞬间,斯然是真真切切地窒息了。他短促地急吸了一口气,便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整个后背无法控制地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右手下意识想去拿拖鞋——尤其是在看到那只蟑螂时不时晃来晃去、极具存在感的粗大须须时。小圆珠默默地飘远了一点,叹了口气:“哎,你要是喜欢这种的,也不是不可以啦,它还是又优点的嘛,比如说,它会飞的哦!”会飞的哦!斯然后颈莫名一凉。似乎是为了证明小圆珠说的话,这只大蟑螂动了动须须,精准敏锐地捕捉到了斯然的方位,略带透明的黑色翅膀一扇,直直地冲着他飞了过来!斯然:“……!!!”吾命休矣!他猝不及防下“草”了一声,连和殷衔战斗时都未曾有过的敏捷附体成功,反手就掏出一面弓,极为凶狠地胡乱挥舞一通:“不、不要这个!弄弄弄——弄走!”那只比起其他动物或灵兽来说,体型并不算大的蟑螂在他眼中宛如挥舞着激光剑的史前霸王龙,而他,则是随时会被激光剑糊脸然后一分为二的弱鸡小人类。扇着大翅膀糊脸而来的大蟑螂简直是新一代的黑暗之源,斯然脑子里面的那根弦差一丁点就绷断了。就在大蟑螂即将骑脸,弱鸡人类斯然即将扑街的那一瞬间,一阵令人无比安心的白光闪过,那只大蟑螂总算是消失在了面前。斯然呆呆地睁大着眼睛,好半天没缓过神来。太可怕了,刚刚他连那只蟑螂的口器都看得清清楚楚。小圆珠疑惑道:“不用这个了吗?”好一会儿之后,斯然干涩的声音才响起:“……为什么会是——”他连蟑螂二字都不想说出口,表情扭曲道:“会是这种……生物?”小圆珠绿豆大的黑眼珠里面透露出了一股无辜的茫然:“咦?什么为什么?本来就是这个呀?你看,它没有绒毛的。”斯然表情抽了抽:“你不是说它体型很大?”害得他还以为是那种雄壮的哺乳类!小圆珠迷茫:“不大吗?在其他蟑螂之中,它算是特别大的一种了哎。”斯然深吸一口气:“那威猛——”小圆珠:“不威猛吗?啊你好像确实没有‘哇’,但我看有些修士,见了它确实会特别大声的‘哇啊啊啊啊’这样子哎。”斯然:“……”小圆珠一跳一跳的:“而且,人看了也不想揉呀,而且有盔甲的,你看它的外壳,特别坚硬,生命力也很强大!”斯然:“……”先入为主要不得。斯然沉痛地捂住了脸,试图将脑子里面糊脸而来的蟑螂给彻底清除掉,他无言地蹲了好一会儿,才勉强从堪称心理阴影中的一幕中走了出来。“就……就那几个毛茸茸里面选一个吧,”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蟑螂在前,斯然看几只小萌物都顺眼了不少,他的目光在四只小可爱上面扫过,“就那只猫吧,身形修长灵活,比划起来也方便。”小圆珠清脆的“哎”了一声,跳到了斯然脑门前边,对着就轻轻地敲了一下。眼前一阵奇异的晕眩,却并不难受,意识像是被什么东西抽离开来一样。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俯视着看到了自己的身体——这种感觉很奇特,而更奇特的是,他的目光似乎穿过自己的身体,瞥见了一本……白色封面的书?宝书终于肯换书皮了?下一瞬,他眼前场景飞速变幻,最终定格在一处极为高大的草丛之中。然而斯然很快意识到,并不是草丛过于高大,而是他太过于……袖珍了。聆仙境的密林之中,一只不过半个胳膊长的黑白相间奶牛猫凭空出现,以一个极其不符合猫科动物的笨拙脸朝下扑在了成年人小腿深的草丛之中,一双碧绿色的猫眼迷茫地眨了眨。斯然还是第一次控制非人类的身体,四只脚和两只脚的感觉差的太大,他磕磕绊绊地穿过草丛走了几步,连滚带爬地朝着云漠他们歇息的山洞狂奔而去。“呀,反了反了,那边那边!”小圆珠看到斯然义无反顾地朝着反方向奔跑后,便急得喊了一声。或许是因为斯然曾经去过聆仙殿的原因,一人一珠居然还真的能交流起来。这倒是个好事,毕竟以一个小猫咪的视角,在四面八方都是一个样子的密林里边想要不迷路,实在是太难了。斯然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了好一会儿,也幸亏小圆珠给他这个载体投放的位置不远,不然以这只小猫咪的速度,还不知道得跑到什么时候去。此时差不多已经到了傍晚,日头逐渐西沉,斯然觉得几位剑修也应该都回到了山洞处歇息,他们一人劈了个小山洞出来,云漠的那个在最外侧,离密林最近。斯然迈着四条毛腿好不容易跑到山洞边的时候,云漠正好从山洞内缓步走出。洞前空地上生了一小堆火,火苗跳跃间的光芒投射在他的侧脸上,明暗交接,衬得一张脸轮廓格外深刻。他平静地散开灵识,感知着周围的危险,自然也注意到了这只看上去和秘境格外不搭的柔弱小猫咪。猫?云漠顿了顿,目光落在这只娇小的动物身上,灵识细致地从头到脚探查了一遍,却并没有发觉到任何的异常。秘境内也不乏普通的动物,云漠并未特别在意,这类动物向来趋利避害,对人类格外警惕,往往人群还未靠近,便会自行离开。他在火堆面前寻了个地方,盘腿坐了下来,刚合上双目,耳边就传来两个柔软之物接触摩擦后的细微声响。 第147章 斯然:“……”刚刚的交流过于顺畅,他竟然没意识到两人语言不同。斯然开始胡扯:“这你就不懂了,我本质还是个人,人类和人类之间的交流有时候并不需要语言,知道吗?”小圆珠恍然大悟:“这就是人类所说的‘心有灵犀’?”“……”斯然舔毛的动作都僵了僵,“不是!我是说看语气!喵的语气不同,代表的意思也不同!”小圆珠疑惑:“语气?”就在这个时候,山洞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谈话声,斯然耳朵尖一抖,明显听到了谢容卿和柳思锐的声音,看来是那群赚积分的剑修们回来了。柳思锐的声音格外明显:“为什么呢?我不是已经把斯然给我的灵石贴身携带了一整天了吗?怎么还是一片白呢?”“死心吧,”谢容卿道,“运气不够实力来凑,明天再打上一天,就够五百抽了,保底不好吗?实实在在的东西不比虚无缥缈的气运强?”斯然:“……”斯然轻巧地从石桌上跳了下来,差点崴了脚,他甩了下爪子,昂首阔步地往前走,跟小圆珠道:“当然是靠语气,来看好了,我给你演示一番。”那边,云漠敛息走到绿发修士隐匿之处时,还有十多米的距离,却瞬间引起了那人的注意。剑修并不擅长隐匿之术,云漠对此也只是略知一二而已,他毫不意外,索性散开了全身的灵力,一柄长剑上缠绕着耀眼的金色光芒,双眼微眯,对准那处看似寻常的灌木丛便直刺而下!噌——金属相接的刺耳之声炸开,灌木丛中晃过一个模糊的身影,手中一柄大刀与墨剑猛然相撞,二人灵力均是暴涨,云漠天灵根的金属性灵力格外纯粹,带着一往无前的锋利之意,竟是硬生生地将那绿发修士给逼退了数步。绿发修士见状,有着元婴修为的他在一击不成之后,手中大刀向身前便是一划,炙热的火焰席卷而来,云漠长剑横在身前,侧身挥散火焰,然而就这一瞬的功夫,那绿发修士竟是飞速地消失在了原地。云漠凝神将灵识四散而开,良久之后,才确认了一个事实。这人是真的跑了。他踏入灌木丛中,此处遗留了些许术法残余的痕迹,勉强能够从中辨认出此类术法的品阶,至少比剑宗觅法堂内那些与剑术无关的术法等级高上许多。他绕着整个灌木丛检查了一番,此人非常警惕,几乎没有留下太多的线索,连那柄长刀,上面也无任何宗门的刻印。云漠站在原地停留了片刻,灵识一直开到最大,他静静地站了半个时辰,直到夜色彻底暗了下去,周围也再无任何动静,才留下一个触发式的警戒禁制后,转身往回走去。结果刚靠近山洞,便是一阵欢声笑语传来。山洞空地的小火堆前,四个剑修围着坐了一圈,每个人都极为热情地弯下身子伸出手,嘴里发出些像“喵喵”“啧啧啧”的声音,用尽了各种办法,试图逗弄众人前方的一只小猫咪。然而,真正的小猫咪斯然反倒是格外安静,只是偶尔才叫一声。叫的比较多的都是人。斯小猫咪本来是想告诉小圆珠子喵叫也是有语气区别的,谁料剑宗这一群五大三粗的剑修居然个个都是绒毛控,双目火热地魔爪伸出试图撸猫。斯然在那一刻超水平发挥出了猫咪的敏捷,带着四个人上蹿下跳了一阵,成功维持住了一个高冷猫咪的形象。斯然还听柳思锐道:“居然有一只没有看到我们就跑的小猫咪!太可爱了!呜呜呜为什么其他的小动物每次见了我就跟见了鬼一样。”剑修们大都透出一股不好惹的气势,寻常小动物不敢靠近,而多数灵兽也格外警惕,戚长老能契约那只狐狸都是奇迹,可惜那赤羽狐脾气比剑修更差,还不让撸。柳思锐蠢蠢欲动地伸出双手,被斯小猫咪冷淡的眼神逼退,一双眼睛顿时溢满了委屈。斯然看得有点辣眼睛,屈尊降贵地伸出一只爪子,意思是可以捏捏爪子,但是不许摸头。柳思锐见了,内心一喜,伸出去摸爪子的手刚要接触到可爱的小猫咪,一双大手却直直地插入了他和猫咪之间,直接便将斯小猫咪整个儿给托了起来。柳思锐震惊抬头,一眼就看到了云漠漆黑的衣袍,和比衣袍看上去更黑的脸色。“云……云师兄?”柳思锐愣了下,目光移到云漠手中托着的小猫。也是奇怪,这只对着他们又咬又叫,上蹿下跳不给碰的小猫,在云漠手中竟是格外的乖巧,还拖长了声音,发出了极为撒娇的叫声。斯然:“喵——”怎么样?没事吧?那边情况如何?云漠垂眸看着双手捧着的猫咪,陷在猫咪绒毛中的手指轻轻上下动了动,换了个抱猫的姿势,一只手按着猫咪放在了胸前,另一只手拍了拍猫脑袋,缓缓地从头一直顺毛到了尾巴。柳思锐看上去羡慕极了,试图撸一把猫:“云师兄,这猫能不能——”云漠面无表情:“不能。”柳思锐:“……”不是吧,他还没说要干什么呢?谢容卿也凑了过来,看着格外安静的猫咪,揶揄道:“这猫怎么到了你手里就这么乖巧?该不会是你养的吧?”他一边说着,一边还蠢蠢欲动地伸出了手,快准狠地对准猫头就准备一撸而下——柳思锐看着谢容卿这一边说话转移注意力,一边伸出罪恶之手的行为,内心极为震惊,没想到居然还能用这种办法!谁料云漠技高一筹,他在谢容卿伸手的那一瞬间便后退半步,极其敏捷地侧身躲开,同时将怀里的猫咪抱得更紧了些,目光严肃地将谢容卿的企图给逼退,才微微点了下头:“嗯。”说罢,抱着猫转身就进了自己的洞穴。一直到云漠的背影消失,谢容卿和柳思锐才回过神来。谢容卿扭过头,喃喃问:“他这个‘嗯’是什么意思?”山洞内,被云漠按在怀里好久的斯然扭了扭身子,嗖得一下跳了出来,本想来个极其轻巧的猫式落地,结果差点成了个猫饼式落地,还是云漠扶了一把,才没砸在地上。 第149章 然而,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只有短短的几分钟,斯然却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他动也不敢动,生怕身上那最后一件外袍也离他而去,但若是一直不动,在这样亲密的接触之下,云漠身上的温度和气息却愈发的明显。皮肤与衣服摩擦时带来的细微战栗感以及云漠温热的呼吸,让他的心尖像是被羽毛划过一样,整个人从头到脚轻轻打了个激灵。而云漠那边……却也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镇定。少年细软的发丝擦过颈侧,有一点痒,云漠全身上下的感官在此刻都集中在了右边肩膀处,他甚至能感受到少年脸颊上的温热,透过衣物的阻隔,一层一层地与他肌肤相贴,这分明只是无意义的、隔着衣袍的接触,却让他整个人都僵成了木桩。云漠的喉结轻轻一滚,声线带了点沙哑:“先……先把衣服穿上吧。”说罢,他也闭上了眼睛,环抱着斯然的腰身,手指触及那一处的肌肤,宛如被火烧灼了一般,烫得他指尖一颤。他将人轻轻地放在了身前的石桌之上,手中灵力卷起地上的衣服塞进了斯然的手中,随即背过了身去。这大概是斯然这辈子穿衣服最快的时候了。比起现代世界的套头t恤牛仔裤,修真界的衣袍显然要复杂上许多,但他依旧穿出了曾经赶着上课时一分钟穿衣洗漱完毕的速度,目标明确动作干脆,一直到套上外衣系好腰带开始收拢旁边的储物袋时,才道:“好了。”云漠这才转过身来,两人对视了一眼,斯然飞快地移开了目光,一股灼热从后颈处慢慢地爬了上来。幸好修真界多留着长发,现在要是掀起头发一看,他整个脖子肯定红透了。云漠拿起墨剑,他看上去格外的冷静,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灯光的原因,露出来的一截耳朵尖有点泛红。他声音平稳道:“那便出去吧。”两个人均是安安静静地目视前方,除了斯然差点走成了个顺拐之外,一切都看上去那么的和谐友善,充满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其乐融融的气氛……才怪。他们出去之后,一眼就看到谢容卿满脸复杂地站在不远处,身旁围了四个人,柳思锐好奇地问道:“你不是进去喊云师兄了吗?怎么就出来了?云师兄是不是在偷偷撸猫?”“猫?”谢容卿看上去格外深沉,“是猫妖啊。”柳思锐微微瞪大了眼睛:“妖?妖兽?咦难道现在的修真界还有妖族!?”这可是个稀罕事,要知道妖族早就不知道躲到那个旮旯去了,现在修真界也就尘幽谷内还残留了些妖族的混血。谢容卿高深莫测:“要是你见到了个和人类外形几乎没差别,长得还特别不错的妖族,你会怎么做?”柳思锐问:“他有对我做什么了吗?”谢容卿:“如果有呢?”柳思锐斩钉截铁:“抓了,送到执法堂那边去换点奖励。”谢容卿满脸不出所料,一脸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果然没有背叛我们单身剑修的组织。”斯然:“……”斯然几乎控制不住表面上的平静,磨着后槽牙,带着阴森森地笑容对着谢容卿一笑:“谢道友,几日不见,看来你在这秘境内过的不错啊,怎么样,宝物抽的如何了?”谢容卿被扎得心口一痛,视线飞向斯然,刚想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居然这么戳人伤口,结果见到了个熟悉的面孔,愣了下:“斯然?你也来这秘境了?”刚刚山洞里灯光昏暗,场景又过于劲爆,谢容卿只是扫了一眼便不敢再看,现在斯然突然出现在了云漠的身旁,再结合一下之前看到的画面……他嘶了一声,吸了口凉气,目光惊疑不定地在云漠和斯然身上来回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谢容卿一副打开新世界大门的表情,同时还带了一丝身负重大秘密的使命感,对着云漠和斯然郑重点了点头,“以人格担保,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斯然:“……”你担保个毛线啊?斯然试图阻止他的脑补:“你误会了——”谢容卿沉声道:“我明白的。”斯然继续努力:“你不明白——”谢容卿:“我懂的。”斯然逐渐暴躁:“你不懂——”谢容卿:“……”谢容卿无奈地叹了口气,满脸我还能怎么办呢的包容:“好吧,我误会了,我不明白,我不懂,行了吧,你就别担心这个事情了,我又不会说出去。”斯然:“……”这事没法说清楚了!“好了,”一旁的云漠打断了这无意义的对话,他目光平视着远方,眉心轻轻拧起,“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之前的场景虽然尴尬,但是谁也没忘记,谢容卿闯进来的原因,正是因为外面出了什么意外。而此刻,就在他们所暂住山洞的不远处,最多不超过一公里的地方,诡异地窜出了一道暗紫色的光柱,这光柱并不是十分的醒目,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有些隐蔽,若不是此处距离过近,不然的话,极难发现它的存在。谢容卿朝一侧的树下指了指:“刚刚跑过来一个散修,受了挺重的伤,就在树下疗伤呢。”斯然愣了下,望向树下,在谢容卿的提醒之下,他才注意到那边居然还有个人。树下的阴影之中,一个时隐时现的人影背靠着大树盘腿坐着,他浑身都看不太真切,一张脸因为失血过多有点惨白,秘境令牌浮现在他面前,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谢容卿道:“他说他擅长隐匿,之前一直躲在一处丛林里边,就在刚才,有个奇怪的绿发修士鬼鬼祟祟地摸到了那片丛林内,掏出了一件气息极为诡异的灵器,整片丛林内的植物一瞬间全部枯萎,周围升起了一圈紫色光柱,他觉得不对,想偷偷离开,结果被发现了,差点没命逃出来。”斯然眯了眯眼,觉得这人看上去格外得眼熟,再一结合这人浑身挥散不去的阴影,瞬间想了起来——这不就是那个以一己之力到处抢怪,把好几个大宗门都拉入战斗浑水的秘境搅屎棍……咳,秘境灵气活化量贡献大师嘛。 第151章 斯然:“自取。”体内最后两成灵力被一抽而空,斯然随意往嘴里塞了颗回灵力的丹药,却还是难免浑身充满了虚弱感,整个人身形一晃,差往前一扑。云漠似乎一直在观察着斯然,见状立刻按着他的肩膀,让他靠着自己站稳,问道:“怎么了?”“没事。”斯然摇摇头,没有过多解释,待到灵气回复了些许后,便站直了身子。宝书:【此菱形立柱为特殊材料制造的承灵器,可以携带有灵之物,其本身并不算坚硬,寻常金丹期攻击便可将其破碎。】或许是对自己的紫色结界格外有信心,那绿发修士抬起眼,看着外边站着的一溜剑修,目光在云漠身上停留了片刻,冷笑了一声:“剑修啊,你还算不错吧,战斗力可以,我压制修为到元婴,居然被你挡了一击。”云漠腰侧的墨剑一声长鸣,他平静道:“你是何人?”“哼,这就和你们没关系了,”绿发修士扯了扯嘴角,停了一会,似乎是反派多话的大宇宙意识上线,还是忍不住道,“不过,你们到也是运气好,随便找了个山洞,都是秘境的最中心,要知道,我本来是准备在那里开始的,结果……啧,算了,这里也行,只不过是多费了点功夫而已。”小圆珠愤怒的声音也响起:“秘境的最中心是距离聆仙殿最近的地方,也是最容易接触到秘境核心的地方,他从最开始就打着抢聆仙境的主意!”斯然顺口安慰:“好啦,不气不气,先专心跟那个器灵打架啊,等承载那个器灵的载体碎了,让你把它们按在地上摩擦啊。”小圆珠委屈:“可、可这个结界根本破不开,我见过这个,要好多好多人打好久,都打不动的。”斯然道:“小朋友就不要想这么多了,先专心打架,别被打哭了哦。”小圆珠反驳:“我才不会哭!”这片暗紫色的光柱结界确实格外持久,绿发修士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柳思锐懒得听他叭叭叭那么久,抽出长剑便冲了过去,对着结界直刺而下!没有声音,没有灵力的激荡,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无,这一剑仿佛砍在了一个巨大的果冻之上,所有的力量在触及的那一刻就被尽数化解,柳思锐一惊,一脚踏在结界上,借着力道落回了原地,拧眉道:“好诡异的结界!”绿发修士嘲讽地笑了一声:“你们也别白费力气了,就凭你们几个,连着不停地打上一年也未必破的开,不如好好享受一下最后的秘境之旅。”谢容卿也长剑出鞘,挥出一道剑气,却也未能触动结界半分,他问:“压制修为?你偷入聆仙境,打的什么主意?”绿发修士瞥了他一眼:“这和你们没关系,我劝你们赶紧离开,别在这——”就在这一刻,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你想夺取聆仙境的控制权,”斯然平静开口,“是你自己想这么做,还是有人指使你这样做的?”瞬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斯然的身上。绿发修士一惊,一直以来云淡风轻的表情出现了一丝错愕:“你是何人?如何知道这件事的?”斯然盯着他的眼睛:“那个器灵,是你自己培育出来的吗?”绿发修士这会是真真切切地陷入了震惊之中,他从未想到居然有人会知道这件事情,在瞬间的慌乱后,他表情难看地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斯然却从他的表情中窥视到了一丝异常,立刻追问道:“你背后还有人?他和这聆仙境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找到这里?”这也是小圆珠一直想知道的事情。按照小圆珠的说法,他的主人为了追逐无限可能离开仙界之后,这聆仙境便遗落在了修真界中,已经有了上万年。随着时间的流逝,聆仙境也早不如当初那般厉害,许多法则也在遗落之中被损坏,为何还会有人专门前来抢夺?绿发修士阴沉着一张脸,盯了斯然好半晌,也没从这个平凡无奇的筑基修士看出来太多异常。他一扯嘴角,脸上表情微微扭曲:“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的,但在这个世界上,知道太多总归不是好事,况且……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改变什么吗?”斯然见问不出什么,目光一转:“你旁边那个东西,里面就装着那个器灵吧?要是它碎了,你觉得……会怎么样?”绿发修士愣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像是总算扳回一城一样,格外快意道:“我还以为你知道多少呢,是,没错,这里是装着个器灵,但是你能进来吗?你知道这外边是什么结界吗?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光靠你们几个人,就能破开吧?”斯然静静地看了他一会,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是中途偷偷进来的对吗?所以连最开始的秘境规则都没有看到?”绿发修士一愣:“什么规则?”斯然却回答了他的上一个问题:“我们几个人确实破不开,但是……整个秘境的人呢?我想想,差不多有数千人,这样够了吗?”“什么?”绿发修士顿了顿,却转而嗤笑道,“怎么可能,有谁能命令整个秘境的人——”“小圆珠,”斯然平静和小圆珠交流,“发布一个全秘境通报。”“就说,开了一个新的限时活动,具体位置在中区中心边,你在这光柱上边标个醒目点的记号,务必能让所有靠近中区的人都能看到的那种。”“限时活动名为秘境之战,具体形式是攻击一特定的‘秘境结界’,全秘境修士均可参加,根据伤害量排名来计算奖励,无论伤害量多少,均可获得大量积分奖励,前一百名还有特殊奖励,伤害量首位可以获得自选的极品宝物一件,伤害量最高的势力全势力宝物抽取概率提高一天,活动结束后,在场的所有修士都可以获得一次免费的十连。”斯然轻轻地笑了一下:“就是这些,通报吧。”作者有话要说:  斯然:你以为游戏里那些几亿血的boss是怎么死的?气死的?第56章 斯然与小圆珠的交流都在意识中进行,因此在外边人看来,他说出那句“这样够了吗?”之后,只是静静地停顿了片刻,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绿发修士见状,扬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却在下一秒钟被半空中突然出现的红色大字给惊到一僵。秘境上空,小圆珠换了从未出现过的鲜红色镶金边字体,看上去既醒目又豪气。毕竟目前这个秘境里边,最象征着财富和运气的,就是金色了。不仅是秘境半空,每个修士分配到的秘境令牌也是金光大作,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拿出令牌一看,只见令牌和半空中均是一行行信息量极大的文字。特别是“秘境之战”四个大字,灵气四溢,直直地冲入了每个人的眼中。只要身处秘境中的修士,在这一刻不是抬头看天空,就是低头看令牌,连绿发修士都愣愣地看着自己结界上空那个闪着红光的标识,目光中充满了迷惑:“这什么玩意儿?” 第153章 他们当时就觉得这运气也太好了点,不过也没人多想,柳思锐还一直觉得是斯然好运气的影响,现在一看,没错啊,开后门也是运气的一种啊。斯然深吸了口气:“在这个十连之前,就是你抽的那个十连,十连白光的那个,我还特地帮你把概率加了十倍,十倍!”谢容卿:“……”他的运气居然这么差吗?“也就是那次让我意识到了,概率都是虚假的,”斯然幽幽地叹了口气,“本来我以为概率分摊到每个势力都是平均的,结果,你们剑宗出现了,以一己之力,将其他势力宝物抽取的概率衬托得格外高。”斯然摊手:“所以,为了公平起见,我还特意为你们设置了保底,这种全程关注开后门的行为,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众人:“……”斯然问:“嗯?怎么不说话了?”一片寂静之中,柳思锐上前一步拉住斯然的手,诚恳道:“大恩不言谢。”斯然:“……呵。”这次策划身份意外掉马事件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落下了帷幕。结界内的绿发修士完全看不懂这唱的是哪一出,明明大家说的都是人话,在场却只有他一个人格外迷茫。很快,他就没空去迷茫了。以夜冥明为首的夜玄宗和以祁摇为主的碧清宫几乎是同一时间赶到了中区,他们循着那个格外醒目的标志,毫不意外地找到了结界所在之处。这两大宗门分别都带着近两百的修士,其修为多数在筑基期,小部分在金丹期,甚至还有几位元婴真人。夜冥明抬手让身后队伍暂停,他悬浮在半空中,随意地扫了一眼四周,对地上的斯然和几位剑修并未太过于关注。“就是这里吗?”夜冥明挥手掏出长枪,试探性地对准结界便是一击,腰间的令牌一阵高亮,其上缓缓浮现了代表伤害量的数字。此次活动开启后,斯然让小圆珠暂停全秘境所有积分灵兽的投放,将聆仙境的力量全部用于伤害量的计算之中。“哈哈哈,很好,看来这次,还是我们两个宗门最先到达此处了,”夜冥明眯眼看着对面的祁摇,大手一挥,“所有人,进攻!”随着一声喝下,各色术法、武技宛如倾泻而下的暴雨一般,劈里啪啦地砸在结界之中。哪怕这结界一时半会破不了,里边的绿发修士却仍是被这诡异的场景一惊,厉声喝道:“你们在干什么!?”碧清宫队伍中,祁摇瞥了眼结界内的绿发修士,缓缓地拍了拍手掌,声音轻柔:“碧清宫各位弟子,秘境之战就在此处,还请各位全力以赴。”顿时,结界的另一边,又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攻击直直地砸下,那代表着不同属性术法的五色光芒,充斥着锐利和灼热。结界内的绿发修士像是被无数术法迎面袭来一般,瑟瑟发抖,咬着牙高声道:“诸位道友!我们并无恩怨,你们为何要帮此人攻击此处结界!?”夜冥明挥舞着一柄长枪打得正酣,听到这话,随口便道:“恩怨?什么恩怨?我想打就打了,还得看着你的意思不成?”说罢,他灵力暴涨,挥舞出了近数丈高的火焰,猛然击在了结界之上!这时候,许多其他宗门也赶到了,有人被火焰波及,骂骂咧咧地换了个地方,手中动作却不停,术法一个接着一个地往结界上撞,就跟撞在了绿发修士的心口一样。绿发修士简直要疯了。没有恩怨?想打就打?这群修士脑子出问题了吗?好好的秘境不闯,千里迢迢地跑到这里来打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结界!?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心一横,灵力停留在口中,大声道:“各位道友!在下不知你们为何无故攻打此处,这样,在下愿意给予各位一瓶六阶丹药,还请各位离去!”在场少说也有五百来人,六阶丹药是他能够拿出的极限了。绿发修士一阵憋闷。他觉得肯定是那个筑基的修士用什么利益吸引了这群修士。但……这还是太不符合常理了,这么多人,都跟疯了一样,哪怕攻击打到自己身上都不还手,居然是选择换个地方继续打?他再一次发出了灵魂质问:这群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六阶丹药?”祁阑轻嗤了一声,他冲在最前方,锋利的匕首划过结界,“这修士干什么的?脑子有问题啊?该不会想独占这个活动?想的也太美了吧?”“不知道,可能是其他宗门派来搅混水的,不过他竟然进了结界之中,想必有一定能力,”祁摇双剑一挥,带起刺骨的寒冰,“注意占领攻击区域,人越来越多了,结界面积有限,可能会被抢。”祁阑应道:“好嘞!”绿发修士的那大出血的六阶丹药没有引起任何波澜。甚至于,随着时间的流逝,来的人越来越多,攻击愈演愈烈,在这样气氛的感染之下,所有修士都陷入了堪称疯狂的攻击之中。这种攻击是极为可怕的。哪怕在修士之间的大型战争之中,也极少出现这种上千人对着一处地方集中攻击的情况。更何况,没有人在划水,他们为了积分,为了奖励,磕着丹药,将灵气尽数化作的猛烈的攻击,倾泻而下。绿发修士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他扭曲着一张脸,恶狠狠又略带肉痛地祭出了一块暗紫色的玉石,挥手将其化为四块,飞入了构成结界的四根立柱之中。瞬间,这片结界猛然间向外扩展了一半有余,许多修士躲闪不及,被硬生生地被结界击飞出去!有人惊恐大喊:“少主!”夜冥明一直冲在最前方,结界扩大时他正酝酿着一个消耗极大的高阶术法,一时间竟是躲闪不及,被这结界直撞而上。此结界排斥性极强,这一撞,居然正好撞在了他的死穴之上,心口一痛,一口鲜血直喷而出!然而,这并不是最令人惊恐的。 第155章 斯然:“说实话!”小圆珠委屈:“……不能。”斯然闭了闭眼,他压住心中纷乱的思绪,冷静道:“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夺取聆仙境,他既然让你出去,肯定是想好了对付你的办法。”“可我不可能看着聆仙境被污染!”小圆珠哭着道,“我必须、必须要——”话还未说完,绿发修士的面前,突兀地冒出了一颗纯白色的小圆珠子,上面有着两个绿豆大的黑点,无论是从外形还是从周身的气息,完完全全都是小圆珠的样子。斯然一惊:“你——”小圆珠也是一惊:“我——不是我!”斯然一愣:“……什么?”“我、我还没出去呢。”小圆珠愣了,它在聆仙殿内,掌控着整个秘境的感知,对着这个冒牌小圆珠看了一遍又一遍,完全没有看出来任何区别。它有些失魂落魄:“原、原来我不是主人唯一的珠子吗……”斯然盯着这颗冒牌小圆珠看了好一会,一个想法突然间出现在了脑海中。他低下头,举起左手腕,看着上边开了一串七彩花的鬼迷草,试探地问道:“草?”鬼迷草伸出一根须须,对着他晃了晃,同时,一阵还算清晰的意念传入了斯然的脑海:“咕唧咕唧,不用谢~”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的草,是个精简了的疑问词(划重点)。第57章 养草千日,用草一时,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况了。斯然本以为,这鬼迷草每天就知道变着法的换各种花花模样,不是七彩玛丽苏就是五彩斑斓黑,倒是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不声不响地进化出了这种能力。不仅能变身鸟肉干,还能伪装小器灵,这工作范围跨度还挺大的啊。鬼迷草变身的冒牌小圆珠出现之后,连小圆珠本珠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更不用说那个绿发修士了。他扭曲怪异的面皮一抖,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喜意,捏着瓶子的手一紧,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个古怪的灵器对着面前的小圆珠就是一扫,喃喃道:“你这个器灵,可算是出来了——”他把手中的灵器一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往前一抓,牢牢地将这枚小圆珠子扣在了手心之中,嘴角的笑容拉大,手背上青筋浮现。小圆珠本身会散发出微弱的光,绿发修士端详着从自己指缝里泄露出的光芒,半晌,突然一把将整个冒牌小圆珠给塞进了口中!“嘤!”在聆仙殿内观看全程的正版小圆珠发出一声惊叫,“他居然、居然吃器灵!”“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还好你没出去,不然的话哪怕消化不来,也恶心啊,”斯然也被绿发修士这神来一笔给惊到了,“你也别担心,这个珠子是我契约的灵植伪装出来的,本体就是一截海带,问题不——”这个“问题不大”四个字还未说完,吞入冒牌小圆珠后还洋洋自得的绿发修士表情蓦然一僵。他紧紧闭着嘴,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来自于本能的冲动,腮帮子因为面部肌肉的抽搐而诡异地扭曲,一张脸皱得像朵菊花,最后脖子一梗,实在是忍不住了,张口便是一阵剧烈得呕吐。“呕——”一滩滩散发着恶臭的不明物从口中喷出,黄褐色的溅了满地,还有好些顺着绿发修士的口角缓缓滴落,更多的则是被喷吐到了地上,聚成了一坨坨气味难闻的东西。鬼迷草幻化出的东西向来不遵循体积守恒,它可以变成一朵大红花,也能化作一串小白花。那绿发修士虽然只吞进去了一颗冒牌小圆珠,但这一吐,确是如滔滔江水一般,格外的连绵不绝。斯然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发展,嘴角抽搐着问鬼迷草:“你做的?”鬼迷草欢乐的晃着须须:“咕唧……新的能力~连续变~”斯然:“……”斯然举着鬼迷草沉痛教导:“以后别变这种东西了好吗?这东西符合你的品味吗?你要坚持自己的审美不能偏知道吗?”好好的一株草,本来也就是品味独特一点,怎么还学会变这个了?上哪学的?以前还种在地里的时候被人施过肥?此情此景太过于惨痛,旁边的一众剑修沉默了。柳思锐满脸嫌弃,甚至还夹杂了一点微妙的同情:“刚刚那个是秘境的器灵?怎么吞进去后就变成……排泄物了呢?”“什么排泄物,你还说得那么文雅,”谢容卿嗤了一声,嫌恶地看了眼绿发修士,“这分明就是——”“别说了,”蓝衣剑修捂住脸,“他也挺不容易的,别刺激他了……噗。”小圆珠也目瞪口呆喃喃道:“你的灵植太厉害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也太惨了……”在一片夹杂着欢声笑语和嫌弃的气氛之中,绿发修士总算是把满嘴的恶臭给喷吐完毕。他看上去已经完全是疯狂的模样,双眼暴出,一脸近乎失控了的狂怒,浑身颤抖,连灵力都已经维持不住,青筋暴涨得几乎炸开。发生了这种事情,没有人还能保持住理智。绿发修士厉声怒吼:“你们居然敢耍我!我要你们不得好死!”若是还能思考,他必然会意识到,自己一人绝对打不过面前这些剑修。可惜此时的他已经完全陷入了癫狂,手指紧捏装有蛮荒海水的瓶子,关节嘎吱嘎吱直响,脚一蹬地,猛然便直冲而来!动作之间,已然被拧开了瓶口的瓶子一晃,其中的黑色液体眼看着就要溅出——斯然一惊:“小心!” 第157章 这器灵还挺有文化的。不过,那个“直面恐惧”“痛苦升华”,怎么听都不像是个好东西。他刚想开口拒绝,地面上的红尘玉突然间散发出了剧烈的白光,在场七个人被白光吞没,均是浑身一轻,无法控制地被红尘玉给吸了进去。“啊,”小圆珠最后的声音远远传来,“它说它受伤太重,又要沉睡了,赶紧在睡前把礼物先给你们,顺便还让我带一句话。”在这阵强烈的吸引力之中,云漠第一时间抓住了斯然手,将他带入怀中牢牢扣住,斯然反手握住云漠,整个人有种在滚筒洗衣机里翻滚的错觉:“带什么话?”小圆珠:“它说——不用谢!”斯然:“……”要不是被云漠抓着手,他无比想趁着最后还没被完全吸进去的时候,对着地上那块红尘玉好好的比一个中指。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场景飞速变换,滚筒洗衣机开启了旋转模式,斯然觉得自己跟个陀螺一样,把这辈子的圈都给转完了。好不容易脚踏上了实地,他整个人还被云漠紧紧地抱在怀中,浑身的骨头都被箍得有些疼。身侧传来一阵又一阵的落地声,一二三四五,加上他们两个,被吸进来的七个人竟然是落在了同一个地方。云漠松开斯然,左手依旧抓着他,另一只手则握住了墨剑,警惕地看向周围。除了斯然这等半吊子修真者,其余六人都在第一时间之内进入了戒备状态。柳思锐长剑横在身前,往斯然这边迈了一步,格外郁闷:“那个绿毛干什么呢?死后都得坑人一把?这哪?幻境?”周围一片漆黑,却在他们几人站立着的地方留下了些许光亮,这看上去极为诡异,仿佛除了他们所在的这一小块地方,周遭的大片区域都是一片虚无,连光亮都透不进去。“刚刚地上那块四方的玉,是一种名为红尘玉的仙器,”斯然简单解释道,“聆仙境器灵说,那绿毛试图掌控红尘玉,红尘玉器灵为了感谢我们,所以把我们给弄这里来了。”柳思锐当即来了兴趣:“感谢?这莫非是什么上古传承?或者藏着很多宝物?”“都不是,”斯然面无表情,“好像是说要帮我们直面恐惧,回顾过往,更好的面对未来。”柳思锐:“……什么?”斯然被这一片漆黑弄得心里有点毛毛的,连忙戳宝书:“这红尘玉什么情况?它该不会说的是反话吧?带双引号的礼物?”宝书慢悠悠地上了线:【人家器灵都是很单纯的好吗,说是礼物就是礼物,绝不含糊。红尘玉可以呈现出每个人内心的恐惧,很多修士到后面渡劫失败,不是抗不过雷劫,而是过不了心魔劫,它想给你们呈现一下内心的恐惧,这要是知道了自己恐惧的是什么,不就可以提前准备准备了吗。】斯然扫了眼周围:“这七个人呢,怎么呈现恐惧,一个一个来?”宝书反问:【不然呢?】“恐惧是很私人的东西吧?”斯然不明白了,“这怎么也得来个包间啊,就这样是不是寒碜了点?”宝书:【以红尘玉现在的状态,它估计要留着力气,等后面的记忆重现再给你们开包间吧,现在就在大厅里面将就将就呗,反正有我在,红尘玉最多只能窥视到你内心表浅的恐惧,不用担心啦。】斯然:“……”不是担心不担心的问题,窥视别人内心深处的恐惧,本来就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宝书安慰:【而且,这红尘玉法则破碎成现在这样,还不知道能发挥出几层实力呢,说不定本身就只能呈现最浅的恐惧……啧,到时候你看看就知道了。】眼前大片大片的虚无般的黑暗逐渐开始缓缓散去。阴影之中似乎有了光,有什么东西缓在其中缓缓凝聚出来。趁着这个功夫,斯然有些头痛地跟其他人解释了这个事情,众人还未来得及吐槽,黑暗之中的凝聚物终于现出了它的形态。吴影一个人寂寞地蹲在地上,幽幽道:“所以这是把每个人的恐惧一个个摊开来给大家点评?那这红尘玉对于礼物的品味还真独特……嗯?这什么玩意?”随着黑暗散去,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张木桌。桌子上面,摆着一个形状诡异的四方形物体,有着一面漆黑的屏幕,其上材质特殊,后边拖着一个大大的屁股,整个看上去,就跟一个大立方体一样。立方体最前边的屏幕上,亮起了无数的雪花点,吴影那声疑问之后,这雪花点逐渐消失,屏幕内出现了黑白的图像,似乎是一片土地,最正中突兀地出现了一口井。叮铃铃铃铃——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长长的尾音,在这个空旷的空间内回荡着。斯然:“……”斯然瞪着面前这个古早年代的电视机,听着满耳熟悉的座机铃声,看着电视机屏幕上那格外熟悉的画面,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宝书:【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吧,那红尘玉只能窥视到表浅的恐惧,哎呀看来当年午夜x铃给你的心理阴影不小啊,到现在还记得呢哈哈哈!】斯然极力反驳:“怎么可能,就一个恐怖片而已,我阅片无数,怎么可能会怕一个恐怖片!”宝书:【事实胜于雄辩!表浅的恐惧也是恐惧,你就承认这个事实吧!】不得不说,红尘玉这气氛营造得还是极其优秀的。那一阵阵飘渺的铃声,配上黑暗之中突兀出现的电视机,再加上电视机内停滞不动、却又让人莫名心生寒意的画面,恐怖效果一流。柳思锐摸了把身上浮起来的鸡皮疙瘩:“这四方的是什么东西?”这么多人在,斯然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害怕,道:“这……嗯,这是一种造型比较特殊的留影石,你看它上面的画面,呈现的就是记录下来的画面。”“所以,这个是你的恐惧?”一旁的吴影挑了挑眉,“这什么?一口井?”这群没看过恐怖片的修真者哪里知道贞子小姐姐的可怕,斯然忍不住道:“这井里面还能爬出东西呢,民间恐怖故事听过没?就是那种——”说话间,一阵窸窸窣窣声响起。电视屏幕中的那口孤零零的井口处,突然冒出了一团黑漆漆的东西。 第159章 现场陷入了一片寂静的尴尬之中。“这……这必然不能是我的恐惧啊,”谢容卿轻咳了两声,偏头看了眼云漠,触及云漠面无表情的侧脸,终究还是越过他把目标瞄准了柳思锐,“师弟啊,来,面对现实吧,砍了这个储物袋,我相信你。”柳思锐往蓝衣剑修那边挪了一步:“怎么就肯定是我的了呢?在场这么多人呢,来秦师兄,你看那个储物袋,和你的是不是一模一样?”“别了吧,我们整个宗的不都是统一打折批量买的吗,谁的款式还特殊点了不成?”蓝衣剑修摆了摆手,往另外一位剑修那边靠了靠,“咳,张师弟啊,要不你上去砍一刀?”斯然:“……”就很迷惑。他瞅了眼手里的储物袋,无奈地叹了口气,尝试着掐了个小火球点了上去。还能怎么办呢,这个破除贫穷的重任还得落在自己的肩上啊。常规的储物袋是斯然那个简陋的小火球烧不穿的,不过这红尘玉具现化的是恐惧,所以只要有了破除恐惧的动作,便足够了。储物袋逐渐被火苗吞没,周围的场景再一次出现了巨大的变化。与之前几次恐惧凝聚出来的黑雾不同,整片空间突然之间亮了起来,从四面八方翻滚来了炫目的白光,眨眼间便将几个人淹没在了其中。斯然见状,第一时间拔腿就往云漠身边跑,却扑了个空。他猛然抬头四顾,周围全是白茫茫的一片,脚底下的触感十分奇妙,像是轻飘飘地踩在云端一样,斯然尝试性地往前走了几步,喊了几声云漠的名字,却没有任何回应。所有的人都不见了,这个空旷而寂静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存在于其中。他原本带了些轻松,甚至于有些欢乐的心情逐渐沉了下来,问宝书:“这又是谁的恐惧?把所有人都给变没了?”宝书:【这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包间吗?】斯然一愣:“什么包间?”宝书顿时一阵控诉:【你也太无情了,刚刚还埋怨人家红尘玉不给你弄包间,现在又把自己的要求给忘到脑后了,这恐惧呈现的环节已经结束了好吗,现在是重头戏,看样子是将过去的记忆重现——】“等等,”斯然打断,“恐惧呈现结束了?这不才出来三个吗?在场有七个人呢!”宝书:【……就不能是五个人共有同一个恐惧吗?】斯然:“……”所以这个储物袋居然身兼数职,担负起了所有剑修内心恐惧的这个重任吗!?你们剑修为什么都怕一个储物袋?他站在纯白色的空间内震惊了好久,才想起来宝书没说完的话,试图用新话题来冲淡心中的无语:“你刚刚说,这个包间是用来干什么的?”宝书:【红尘玉最擅长的,还是它的时空法则,而呈现恐惧,其实也是从记忆中提取特殊片段罢了,所以它集中起所剩不多的力量,给你们每人分割出了一片空间,给你们一次重新观看过往记忆的机会。】“过往记忆?”斯然睫毛轻轻一颤,似是不在意地笑了下,“过去的事情有什么好看的——”宝书解释:【你可不要小看过往记忆重现,首先呢这个是第三视角,有时候可以发现许多自己都遗忘的细节,其次呢人都是在经历中不断成长的,人家各种app还有年度总结呢,活了二十多年,来个暂时的人生总结不也挺好的。】斯然停了好一会,周围的白光中开始浮现出一些场景,他似乎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着四周隐约可见的山峦和村庄,这可绝不是他在现代世界能够见到的场景。“这是我的哪段记忆啊?”斯然往前走了几步,场景随着他每一次迈步而逐渐清晰起来,当他停下时,已经身处一个古朴的村落中,像是一个全息的电影,“……这是我那遗留才修真界的三魄的?”在斯然穿到修真界神魂完整前,他被分割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没有自我意识的三魄,在修真界磕磕绊绊地活到了十八岁,另一部分是还算完整的三魂四魄,在现代活到了二十多岁。在意识到这段记忆并不是他在现代世界的时候,斯然看上去有点轻松:“所以这红尘玉给我的,是在修真界的记忆?”宝书给了正确答案:【应该是分了两个部分,先放修真界的,再放现代世界的。】“……哦,这样啊。”斯然顿了顿,有那么一瞬间,他看上去甚至有些阴沉,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本漫不经心的模样,看着周围的景象,似乎很感兴趣,“这第三视角还挺不错啊,圆了我看全息电影的梦了。”这是一个非常朴素的小村落。斯然站在村落门口,他面前站着一个六岁大的小孩,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的,一张小脸倒还算白净,只是眼中没有一丝情绪,像个假人一样。这是小时候的斯然。小斯然站在村口,半空中有声音传来,他像是一个装了传感器的机器人,在感受到声音的时候,缓缓抬头,以一个恒定的速度眨了一下眼睛。一位身着白衣,面容温和的青年男子站在了他的面前,微一俯身,苍白的手指顺着小斯然的脸侧滑到脖颈,在后颈处轻轻摩挲了一下,道:“你叫斯然。”小斯然眨了一下眼睛:“是。”“我是你父亲,跟我走。”这位白衣修士直起身,并未在意小斯然的回应,扫了眼围过来的几位村民,随手甩了块金子过去,抓住小斯然的衣领便腾空而去。在一旁观看自己过去回忆的斯然:“……”他就是被斯行风这样拎回仙昀宗的吗?这态度是不是有点太敷衍了点?这个父子情……居然真的是塑料做的?他虽然继承了原来三魄的记忆,却并非是事事都记得清楚,越是遥远的记忆,残留下来的就越少,而实际上,他连斯行风长什么样都不太记得了。他看着斯行风拎着小斯然一路回了仙昀宗,随后便是灵根测试,五灵根的结果出来后,才六岁的小斯然就被斯行风直接丢到了十二峰上,任由其自生自灭。好在,小斯然的生活能力满分,他每日都如机器人一般,按照既定的步骤做着既定的事情,进食、修练、洗漱,这段记忆像是重复播放一般,除了小斯然如雨后的蘑菇一样飞速成长外,几乎没有区别。三年后,小斯然九岁那年,在十二峰的角落里面碰到了八岁的顾凌。看着这段记忆的斯然一愣。 第161章 斯然轻轻呼了口气,再一次转身的时候,周围的场景又一次变幻。熟悉的水泥路在眼前伸展开来,周围是有些破旧的小楼房,路的两侧稀稀拉拉长了一排常青树,天上是灼灼的烈日,街边的小店内,有小孩趴在冰柜前,捏着一块钱的硬币,伸手拿出了一根冰棍。这是现代世界,二十多年前的现代世界。斯然垂下的手下意识捏紧,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一些被埋藏在记忆里面,埋在很深很深的地方的过去,被这样一个骄阳似火的夏日给烤开了表面坚硬的壁垒,从缝隙里面漏了出来。他几乎是慌乱着的扭过头,去寻找着某个身影,在触及路边一个瘦小的身影时,停住了。这是现代世界中,六岁时的小斯然。比起修真界小斯然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现代世界的小斯然却好不到哪里去,一件宽大不合身的短袖t恤,下身一条肥大的裤子,脚上踏着一双开了胶的凉拖,头发蓬乱,露出一张沾了灰的小脸。斯然定定地看着小时候的自己,半晌,才道:“为什么又是六岁的时候,之前的记忆呢?”宝书:【我也不清楚,或许是红尘玉不想从出生的时候开始重现记忆?】斯然沉默了。他自己的记忆也是从六岁时才开始,对于六岁之前,完全是一片空白,自从记事以来,他就从未见过父母的身影。六岁时的小斯然,是被一只流浪猫养着的。这听上去似乎很奇异,但事实就是如此。小斯然无父无母,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站在烈日之下,他一双眼睛如同修真界里没有自我意识的三魄一样,平静,却没有任何的神采,宛如一个失去灵魂的物体。这个城市中流浪儿很多,小斯然却不像他们那样擅于从各个角落中挤出生存所需的资源,他仿佛游离于整个世界之外,不知道吃,不知道喝。如果不是那只流浪猫,他早就死了。小斯然遇到那只缺了块耳朵的狸花猫时,它刚生完一窝崽,却没有一只活了下来,所有的小猫崽子都被小区内玩闹的小孩子弄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只狸花猫便将小斯然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样,一直养着他。狸花猫对于生存很有一套,它跟在小斯然的身旁,见小斯然不吃奶,就去抓了老鼠推到他的面前,橘黄色的猫爪拍着小斯然的腿,让他吃东西。小斯然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看着地上的死老鼠,正要拿起来吃,有路人看到了,连忙把死老鼠扔到一边,道:“你这孩子,乱吃些什么呢?小心得病,别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路人离开了,小斯然和狸花猫平静地对视着。狸花猫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从那天开始,它就到处翻着各种能吃的东西,从餐厅垃圾桶的剩饭剩菜,到便利店扔掉的过期面包。它逐渐明白小斯然能吃些什么,不能吃些什么,专门去翻那些包装好了的,被扔掉的过期食品,叼在嘴中,送到小斯然的旁边。小斯然呆呆的、安静地接受了所有狸花猫送来的东西,也是他生命力顽强,只要有吃的,有喝的,就能够这样活下来。狸花猫很聪明,它有时候甚至会观察其他和小斯然长得一样的生物在吃些什么,会去寻找相似的食物。有时候,它会偷偷溜进小超市里,叼一袋牛奶或一袋方便面便飞速地溜了出来,大部分时候是失败的,会被老板打出来,但如果成功了,这便是小斯然难得的丰盛大餐了。在这样一日一日的时光之中,小斯然那双无神的双眼似乎有了一点变化。他有时候会轻轻抚摸着狸花猫,有时候天气不好,狸花猫在给小斯然找到食物后,自己没有吃的,他会留出一半食物,分给狸花猫吃。他甚至开始主动的活着,开始去寻找食物。那一日傍晚,街边有一家面包店在处理当日没卖完的面包,小斯然凑了过去,面包店的小姐姐见他浑身破烂的模样,偷偷地给了他一小袋餐包。这袋餐包散发出了香甜的气息,小斯然眼眸微动,表情难得的有点开心,他离开面包店后,甚至小跑了起来,手中的塑料袋发出声响,里面的餐包在晃动着。他想和狸花猫分享这次的食物。小斯然跑到了他和狸花猫住的地方——一个废弃公园里面的长凳,不下雨的时候,他会睡在这里,而狸花猫会团成一团,睡在他的怀里,一人一猫就这样度过了每一个晴朗的夜晚。然而,当他踏入那个废弃的小公园时,却只看到了一滩鲜红的血迹。几个半大的少年围在一起,发出了哄笑声,他们手里拿着打火机、小刀、绳子,各种各样的东西,其中一个染了黄发的少年半蹲在地上,拽着狸花猫的尾巴,用烟头去烫它的耳朵。狸花猫发出了虚弱的叫声。少年们的嬉笑声如同刀子一样往耳朵里面钻,他们手中的小刀沾着鲜血,割开了狸花猫的肚皮,鲜血和内脏流了一地,细细的绳索勒着它的脖子,有人骂道:“这小畜生,老子扔了的面包你还敢偷,老鼠不够你吃?畜生就是畜生!”他们哄笑着,有人附和道:“老大扔了的东西,那是不想吃了,可不是用来喂这些小畜生的,对不对啊?”“就是就是!”小斯然手里的塑料袋掉到了地上。他怔怔地往前走着,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跑了起来,他推开拦在面前的少年们,那黄毛被他一推,手里的小刀落在了地上。小斯然蹲了下来,将狸花猫身上缠着的绳子一点点解开,用手指按着它汩汩冒血的伤口,一下一下地擦拭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越来越多的鲜血。“喵……”狸花猫发出了虚弱的叫声。它咬着一片面包,费力地抬起了头,缓缓地张开了嘴,伸出血迹斑斑的爪子,轻轻地将面包向前推了推,同时眷恋地用脑袋蹭了蹭小斯然的胳膊。这是它和他一直以来,习惯了的交流方式。给你的,你吃。狸花猫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出舌头,舔了舔小斯然的手指,发出了一声极其细微的叫声。就像是曾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狸花猫跳到小斯然的腿边,嗅了嗅他身上的气息,决定养他的时一样的叫声。小斯然怔怔地看着狸花猫,他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平静,像是所有的情绪都被剥离,一双眼眸宛如蒙了层纱,像一潭死水。 第163章 小斯然攥紧布包冲出了房间,斯老头倒在地上,一滩鲜血从他的后脑勺缓缓流出,屋内木桌的一角上也沾着血迹。平头男子慌乱地后退了数步,却很快冷静了下来,喃喃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他自己没站稳,是他自己摔倒的!”他很快便将自己说服,甚至还笑了起来:“老不死的,老老实实地把房子给我不就行了,非得闹成这样,把自己摔死——”之后的事情,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纱。斯老头是怒极时摔倒撞在后脑勺,救护车来了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呼吸,小斯然听到了外面的争吵,但这并不能证明任何事情,斯老头名下的这处平房,按照继承法,也给了那个平头男子。这件事情后,也有人注意到了小斯然,将他送进了附近的福利院中。小斯然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仿佛被从这个世界中隔离了出来,所有的情绪都游离在身体之外,他低下头,轻轻地打开了斯老头给他的那个布包。一层一层地展开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块小小的巧克力,和一旁的一叠纸币,一元、五元、十元,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生日快乐。这是斯然第二次直面生命的流逝。福利院里的生活很平静。小斯然长得很快,他像雨后的蘑菇一样,飞速地生长着,学习着。他很安静,很乖巧,不怎么说话,学习成绩也不错,他会利用课余时间,打各种零工攒钱,一直到初中毕业后,他搬离了福利院,在高中附近租了个小房子。他买了一个手机,课余时间除了赚钱外,就是蹲在不同的地方,静静地等待。平头男子一家过得并不算太好,斯老头的那处房子最后并没有拆迁,斯然拍下了他酒后出轨闹事的照片,发给了他的妻子,将他儿子校园暴力同学的事情捅上网络,看着这一家子在无尽的争吵与混乱之中逐渐崩溃。而当初杀死狸花猫的那一群少年,如今也已二十三四岁的年纪,他们当中大半都没读完高中,在社会上混事度日,斯然不用特意做什么,静静地看着他们天不怕地不怕地肆意闹事,只是在最后时刻推了一把,将他们全都送进了监狱。高中毕业后,斯然报了本地的一所大学。平头男子一家过得格外潦倒,他没花多少钱,就从他们那里买下了斯老头的那处平房,近十年的时光过去,这里已经布满了灰尘,他费了点功夫,找人将这块翻修了一下,重新住了进去。记忆之外,斯然看着这一切过往,垂下眼眸,擦掉了眼角渗出的一点泪水。宝书格外激动,悲伤蓝色字体已经刷了屏:【呜呜呜呜太可恶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过分的人!啊啊啊弄死他们!不弄死难解我心头之恨!】“不可以哦,现代世界可是一个法治社会。”斯然从记忆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几乎把视线淹没了的“呜呜呜”,摇了摇头。宝书出离了愤怒:【那就等你能够跨越世界壁垒回到现代的时候,好好地问候问候这群人!什么针对灵魂的折磨人的术法全都上一通!日日夜夜做噩梦永世不得挣脱那种!】斯然笑了声:“我回来?我回来他们早不知道投胎到哪里去了。”宝书:【不会的,两个世界时间流速不同,而且时间与空间的法则都是有交叉的,等你能够回来了,时间这方面绝对不是问题,说不定还能回到过去,直接从源头解决问题!以前不是猫猫和斯老头养你嘛,到时候说不定就换你养他们了!】斯然怔怔地愣了片刻,刚想说话,眼前的记忆突然模糊了一瞬,有个人影渐渐在身侧凝聚了出来。他扭头看去,人影逐渐清晰,居然是一身黑衣的云漠。这是怎么回事?他在现代世界的记忆中怎么可能会有云漠!?斯然在瞬间便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云漠并不是出现在记忆之中,而是和他一样,旁观记忆之人。“云漠?”斯然愣愣地喊了一声。云漠眉心微拧,他看了眼周围的景象,目光触及斯然的那一瞬间,轻轻一顿,低声道:“斯然。”斯然凑了过去,伸手似乎想摸一摸,最后这手指还是落在了衣服上,扯了两下,试探道:“真人?”云漠捏住了他扯衣服的手指:“真人。”斯然把手给缩了回来,转身看了眼四周,这场景仍然在继续,并不像是已经结束了的样子。既然这记忆呈现还没完,怎么这单人包间就成双人间了?宝书出来解释:【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接下来的这段记忆,你们二人的经历几乎是相同的,朝夕不离的那种,为了省点能量,红尘玉就把你们俩放一块了。】“这、这不可能吧?”斯然看了眼记忆中的自己,这时候也就十八岁,距离他穿到修真界还有七年,“这个时间点,云漠怎么可能会和我在一起?我记性挺好的啊,记忆中绝对没他这个人出现!”宝书:【你继续看看不就知道了。】斯然震惊地看向云漠,云漠抬眼,问道:“怎么了?”斯然犹豫了一下,把宝书给他的解释说了一遍,小声道:“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云漠沉默了片刻,这才道:“知道一点。”“我也觉得很奇……什么?你知道?”斯然猛地一扭头,“我们……不对,你来过这里,什么时候?你还见过我?我们还朝夕……呸,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云漠露出了一种,似乎格外复杂,难以直说的表情:“我……我在进阶金丹之时,魂魄受天雷影响,离体而出,意外进入了你所在的这个世界。”斯然瞪大了眼睛:“所以这段时间,你是以魂魄的形式一直跟着我?”“不是,”云漠按了按眉心,“我附身在了……其他生物身上。”斯然一愣:“其他……生物?”眼前的记忆画面突转,转向了一处公园内的草地,一只脏兮兮的大狗子躺在地上,毛都打了结,看上去瘦得可怜,伸着舌头喘着粗气,呼吸一点点小了下去。在大狗子呼吸停止的那一瞬间,一道透明的虚影冲入了它的身体,大狗子突然间睁大了眼睛,露出了极其人性化的警惕。它双目微凝,艰难地支撑起身体回望四周,眼底有一丝茫然,似乎完全无法理解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大狗子试图用两条后退走路,却支撑不住地摔了下来,被迫尝试四腿行走,在时不时地平地摔和顺拐之中,它艰难地挪到了前些天下雨留下的一处水坑边,低头看了眼自己目前的样子。 第165章 斯然抱着大呱回了那个小平房。平房内有个小院子,大呱平时最爱在这里逛圈,他半跪在地上,轻轻地抚摸着地上逐渐失去温度的大呱,一双眼眸像是死寂了一样,没有任何的情绪。他在院内跪了整整三日,不吃不喝,夏天尸体腐败的快,还是邻居闻着味道过来提醒,他才恍然间回过了神来,抱着大呱的尸体,在屋后挖了一个小小的坑,埋了起来。那日之后,他便搬离了这里,在隔壁区林立着的楼房内,租了一间屋子。他拎着简单的行李,踏入新屋子的那一刻,看着空荡荡的周围,窗帘拉着,屋内一片昏暗,楼下传来了一阵阵狗叫声,远方的公交车靠了站,行人上上下下,报站声隐约传来,整个城市的人都在按照他们的步调生活着。那一瞬间,他跌坐在了地上,垂着头,表情平静,一滴滴泪水却从眼中直接滴落。从当年狸花猫死亡的那个夏日,到如今,十多年岁月里面压抑着的情绪和悲哀,被他一层层掩埋进了内心深处,他以为岁月已经将其淡化消散,但掩埋之物终有一日会重见天日,所有的痛苦和悲伤,在这一瞬间猛然爆发了出来。斯然想,他病了。他囤了一箱速食食品,整日整日地不出门,陷入了一种癫狂与虚幻交织着的状态,眼前有无数虚影在飘着,耳畔传来了猫叫声、斯老头的咳嗽声,以及大呱的叫声,他缩在墙角,一坐便是一整日。他有时候会坐在窗前,六楼的高度足够了,他看着下方平坦的水泥路,想着,这里应该很少人过来。心理上问题在生理上反应了出来,一阵阵细小却尖锐的疼痛从心底往上直窜,像是一只虫子在体内乱窜,他会莫名地突然红了眼眶,巨大的悲伤如同海浪,总会在不经意间涌上心头,潮起潮落,永不停歇。有一次,他站在厨房里削着苹果,整个人却突兀地陷入了无法控制的虚妄之中,四肢似乎不受控制,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刀子已经在脖子上割出了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他低下头,看着滴落到掌心的血迹。就这样也挺好的,他怔怔地想着,耳畔却突兀地传来了有人喊着他的声音,那人高声地喊着他的名字,声音格外的陌生,却又有一种令人落泪的熟悉。斯然猛然间从情绪中抽离了出来,慌乱地回顾着四周,却一个人都没有看到。在大呱身亡的那一瞬间,云漠就不可控制地被斯然的记忆排斥着。他下意识地看向了身侧围观记忆的斯然,却看了个空。云漠一扭头,顺着些许灵气的踪迹,发现斯然的身影早已变得虚幻,几乎要与记忆中的自己融为了一体,整个人完全陷入了过去之中,久久无法挣脱。“斯然——”云漠调动起了全身的灵力,与红尘玉的排斥相对抗着,他伸出手,试图将沉浸于记忆中的斯然唤醒,却拉了个空。“斯然!”他将灵力逼入口中,高声喊道。记忆仍然在继续。斯然沉默地去医院缝合了伤口,听着周遭人的谈话声,顶着脖子上的纱布回了家。身体上的伤口很快便痊愈了,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刀疤,但心理上的伤口,却连愈合的迹象都看不到。斯然开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哪怕偶然入睡,也都会被噩梦惊醒,极度的疲倦加深了他的幻觉,身体的疲惫有时会强迫他入睡,然而梦境与现实的边际仿佛被模糊了,眼前出现大片大片的白光,他抱着双腿缩在白光中,双目无神而失焦。云漠眼前的画面已经有些模糊,他看到斯然怔然地坐在床上,咬着指甲,旁观的斯然与记忆里的斯然已经完全融为了一体。他看着斯然通红的眼眶和落下的泪水,心尖仿佛被利刃刺穿了一样,抽搐着的疼。眼前的画面已经开始被白雾所笼罩,云漠用力咬下舌尖,嘴里弥漫着铁锈味,借着这份疼痛,他凝聚出全身的灵力,腰间墨剑随着他的灵力而发出轻鸣之声。他握住墨剑,绚丽的金光划开白雾,巨大的排斥力搅得五脏六腑生疼。云漠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去触碰斯然,红尘玉内的空间散发出了奇异的波动,一阵阵震荡蔓延开来。他眉心一痛,指尖却终于触及了斯然的身体。这一瞬间,他的灵魂仿佛被抽离了躯体,跌入了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之中,斯然坐在空间的一角,目光空洞。云漠喉咙干涩,他缓步走到了斯然的面前,将这个脆弱到几乎一碰就碎的人抱入了怀中。“没事的,”云漠声音沙哑,他紧紧地抱着斯然,“没事的,都会过去的。”斯然落了一滴泪在他的肩膀上,喃喃道:“都是我的错。”所有和他有关的存在,都会死去,都是他的错。如果没有遇到他,狸花猫会好好的,它不会去刨垃圾桶内人类的食物,也不会被那群人杀死,少了一张吃饭的嘴,斯老头一个人活得会更好,而大呱……如果不是为了救他,大呱又怎么会横穿马路呢。他早就该知道的,自己还是一个人最好,一个人活着,一个人去死,不连累任何人。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忍不住贪恋曾经与他们相处的时光,那些岁月点亮了他黑暗的道路,让他那死寂的内心一点点活了过来。“不是你的错!”云漠深吸了一口气,他松开手,颤抖着手抹掉了斯然脸上的泪水,轻声道,“别哭了……”无处不在的排斥力猛然间增大,云漠的身影一阵虚幻,他再也没办法在斯然的记忆中停留下来,最后一刻,他只能低下头,在斯然的额上落下来一个轻吻。“没关系的,别难过了,”云漠这一刻无比痛恨自己的不善言语,他反反复复只会说这一句话,“没关系的,我……”我还在。下一秒,他被红尘玉彻底排斥了出去。斯然的记忆还在继续。他本在无尽的痛苦中沉沉浮浮,却在某一个记忆不清的梦境之后,终于从将他淹没的悲哀之中浮了出来。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梦到了什么,只觉得梦中有一个虚幻的黑色身影,那人拥抱了他,那人的怀抱很温暖,那人在他耳边说了很多的话,但是他却一句都记不住了。只是梦醒之后,斯然却发觉,自己有了面对痛苦的能力。那些过往的记忆重新被他埋在了心底,悲伤仍在,但他却能够继续地走下去了。 第167章 这期间,他难得的维持住了策划不通人情的冷血人设,面对一众剑修天天白光的场景,岿然不动,硬是没有开一次后门——保底都给了,宝物也塞了,人呢,还是得接受现实,勇敢地面对自己真实的运气。一直到秘境结束,除了保底外,剑修小分队也没再抽出个紫色以上的宝物。当然,被斯然提高了十倍概率的吴影也没有。秘境结束的那天,斯然他们偶然间碰到了一脸失魂落魄的吴影,隔着一片灌木丛,吴影和谢容卿遥遥地交换了一个过来人的眼神。这个场景被斯然记录了下来,命名为——非酋的对视。“那我走了,”周围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消失在白光之中,临到离开时,斯然回了趟聆仙殿,戳了戳小圆珠,“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小圆珠想了下:“用活化的灵气好好维护一下聆仙境,然后……嗯,策划一下下次的活动吧。”斯然看着小圆珠绕着聆仙殿飞来飞去的欢快身影,又想起宝书之前所说的“聆仙殿原主人已经陨落”的事实,内心微微一沉,却不忍心打破小圆珠等着主人归来的梦。对于一个孤独居住在仙器内的器灵来说,等待主人归来,或许是承载它漫长生命唯一的目标了。斯然轻轻闭了下眼,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大包五香瓜子、炒青豆、香辣小鱼干和一小袋秘制红翅金尾鸟肉放在了旁边:“那我走了啊,这些你拿着没事就吃点,要是不够了……那就忍着吧。”反正他也没法再来一次聆仙境了。这次聆仙境活动策划得格外成功,灵气活化量翻了几十倍都不止,而实际上的宝物消耗量却没增加多少。小圆珠把剩余的宝物全都打包起来塞给了斯然,斯然也不知道器灵需要什么,就把自己的零食存货分了一大半出去。他朝着小圆珠摆了摆手,扭头便准备进入殿内临时开启的传送通道,刚要踏入,身后却传来一声细细的叫唤声。他转过身,小圆珠漂浮在他的面前,沉默了好久,才低声道:“其实,我是知道的。”斯然:“……什么?”“我知道,主人已经死了,不然的话,他不会那么久都不回来的,”小圆珠声音有点低落,绿豆大的黑眼珠子看着地面,“可是我是他的器灵,当年他出事的时候,我救不了他,我只能在这里等着。”“他们都说,修真界是一个能出奇迹的地方,我想,如果我一直等下去,会不会也能遇到奇迹呢?”纯白色的聆仙殿内,小圆珠仿佛要与周围的空间融为一体,它轻轻地蹭了蹭斯然的额头,轻声道:“谢谢你,这段时间,我真的挺开心的。”斯然沉默了许久,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他也伸出手来,点了一下小圆珠:“我也挺开心的,谢谢你。”小圆珠轻轻地笑了几声,随即声音更小了点,似乎有点底气不足:“那……那个,既然这样,你那鸟肉干……还能再给点不?”斯然:“……”小圆珠别别扭扭又压抑不住内心的渴望:“我悄悄地看了一眼你的储物袋,还、还有挺多的呢,你看我这要吃个十年呢——”斯然满心的感动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他格外肉痛地瞅了眼储物袋,深吸一口气,一咬牙,干脆把剩下的存货全部都拿了出来,恶狠狠地丢给了小圆珠。小圆珠欢呼一声接了下来。同时,身后也传来的巨大的吸引力,斯然往后一仰,跌入混沌一片的空间通道之内,片刻的失重感后,时隔一月,他终于再次踩在了剑宗的土地之上。此时正值夏末,天色渐暗,大片大片的火烧云将整个剑宗染成了鲜丽的橘红色,从秘境内出来的弟子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周围低语声不断。斯然往前缓慢迈步,从一众人群中侧身走过,还没走出这跳崖圣地的范围,云漠就跟高空抛物一样,啪嗒一下落在了他的面前。“刚刚跟戚长老说了点事情。”云漠解释了一句,分外熟练地一揽斯然的腰,带着他就上了墨剑,两人一同朝着临观峰飞去。不知道上了多少次墨剑的斯然:“……”虽然这上剑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但这点距离,坐坐小白鸟也挺好的啊?实在不行,咱们能不能选个偏僻点的角落上车,你看看下面的一众剑修们,眼睛都要瞪直了好吗?能不能为你师弟师妹们脆弱的小心灵考虑考虑?#聆仙境的事情,很快便在整个修真界引起了轩然大波。秘境尚未结束之时,已经有部分半途被踢出去的修士将这件事传开了。特别是其中还有个夜玄宗的少主,这位少主出来后便调动了夜玄宗大部分人手,以一个不死不休的执着精神,非得查出那个绿毛的身份出来。等到秘境彻底结束,所有人都出来之后,一时间,聆仙境的奇葩模式顿时成了整个修真界热议的话题,随便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有人在讨论这件事情,包括但不限于抽宝物运气、秘境之战以及痛失五百抽的夜少主。那一段时间,话本里闯秘境的情节也都变了个样,无不突出其中主角抽卡的逆天好运,而曾经惊呆一众人的一发十连出五个金色宝物的事情也成为了话本主角的标配。“所以,这件事情是小然设计的?”临观峰前摆了张颇具韵味的竹制小桌,斯然和燕芝面对面坐着,桌上摆着一盅清亮的果酒,还有一小盘手撕鸟肉干,燕芝饮了口果酒,笑着道:“这种秘境倒是奇特,若不是年纪超了,我都想进去玩玩了。”斯然策划聆仙境的事情之前就已经被五位剑修知晓了,算不上什么秘密,后来燕芝来了的时候,谈到了这件事,斯然便顺势跟她说了,引来燕芝好一番惊叹和夸奖。斯然小口小口地啃着鸟肉干,他的存货全都被小圆珠霍霍走了,馋了好几天,又不好意思主动找燕芝要。今天也是巧,云信之和云漠师徒俩又约着出门打架……呸,切磋去了,剩下燕芝一人在鸣悬峰逗鱼玩,她想着斯然可能也是一人在临观峰,便带了点果酒和小食,来找他聊聊天。当然,肯定不是漫无边际的聊。燕芝一早就看出来,斯然和云漠这两人都愣得很,都住一个峰头了,居然还分了两个洞府,这两个洞府间也就隔了一层墙壁,这算什么?欲盖弥彰?平日里,她没事也会来这边看看,每次来的时候,云漠不是在练剑就是在练剑的途中,斯然也不急,悠哉游哉地看看风景逗逗蚂蚁,看得她反倒是着急了起来。这怎么行呢!感情的事情是要培养的,俗话说的好,日久生情,你这都不日……不是,你这都不相处,两个人岂不是会越来越生分?云漠无父无母,从小就是云信之带大的,云信之对于他算是亦师亦父的存在。 第169章 他与燕芝相处的还挺多,觉得她是一位内心非常柔软的女子,平日里也常常制作些精致可爱的小玩意,妆发和衣服也是仔细搭配过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喜欢在七夕时收到锤子的样子。云信之顿时“嘿”了一声,看向云漠:“这一对纯白的锤子有什么不好的?”“还是我之前的看法,此锤子的材质特殊,白色易反光,不适合长时间修练用,”云漠沉声道,“还是黑色比较好。”云信之据理力争:“阿芝平日里从不穿深色衣服,这黑色一点都不配。”“等等——”斯然愣了下,连忙开口打断,左右看了看这两人,着重盯了半晌云漠,难以置信道:“你们二位争论这么久,敢情不是在争论送什么礼物,而是在争论送的锤子是什么颜色的!?”作者有话要说:  斯然(痛心疾首):云漠我看错你了。第61章 更加令斯然难以置信的是,在听了他震惊下的疑问之后,云漠和云信之居然毫无自觉、完全不知道问题在哪地齐刷刷投来了认真且疑惑的目光。云信之颇为自信:“这锤子的颜色难道不重要吗?我还特意找人取了经,说许多女修都对颜色要求很高的。”云漠格外平静:“师娘平日里多喜爱各种色彩搭配,想必在武器上也是如此。”说罢,这两个人还对视了一眼,微微点了下头,似乎难得在这个话题上达成了久违的一致。斯然:“……”很好,这两人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关键点在哪。他本来还试图扭转一下这两人对于七夕礼物的正确认知,但转念一想,这距离七夕也没多久了,再换礼物不一定来得及,这一对锤子怎么也算是信云尊者的一片心意,能让剑修注意到七夕节的存在已经是天上下红雨了——这么一想,他也只能换个角度帮个忙了。斯然正思考着措辞,那边的云信之和云漠又沉声辩论了起来,听在耳中宛如两只汪汪对叫着的大金毛。一番争论无果,云信之立刻扭头看向外援:“斯然啊,你觉得呢?”外援斯然并不准备站队,思索了片刻,取了个折中的方案:“不如一只锤子白色一只锤子黑色?这样搭配起来也不错,现在不挺流行不对称美的吗?我记得燕前辈前段时间戴着的手镯都是两只颜色不一样的。”这番和稀泥般的方案很快便取得了云信之和云漠的一致同意。当然还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再争论下去,等天黑了都不一定能出个结果。眼看着云信之像放下了心头一块巨石一样,浑身轻松喜气洋洋地正准备离开,斯然上前一步礼貌道:“信云尊者,关于这礼物的事情……其实我还有点小小的建议。”云信之停下脚步:“什么建议?”“您——”斯然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在云信之的脑门和后脑勺这等特别适合被锤的位置停留了片刻,“您有炼体吗?身体素质如何?”“炼体?有过一点,堪堪入门罢了。”云信之谦虚道,剑修的身体素质都挺不错,毕竟是群除了一柄剑外,基本上不动用其他防御灵器的存在。“那……是这样的,燕前辈平日多使鞭,锤类武器哪怕手柄处做了特殊设计,也容易磨伤掌心,更何况,这锤子重量大,练习中出了岔子容易受伤,”斯然绞尽脑汁地铺垫了一堆非常令人信服的理由,这才将真实目的缓缓道来。斯然:“您不如在送的礼物里面,再配上一点疗伤的药膏?”“药膏?”云信之略一思索,觉得这说法还挺有道理,他点了点头,“不错,确实应该搭配上,多谢提醒。”说罢,他便风风火火地御剑离开了。斯然站在临观峰上,吹着小风,远远地看着云信之的背影,心想,作为一个临时参谋,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希望这疗伤小药膏最后不会在信云尊者身上派上用场吧……带着这样真诚地祝愿,他扭头准备往洞府内走,才迈出几步,就看见宝书疑惑地飘了一行字出来:【可是,这送锤子还附带一瓶伤药的,这不是明晃晃地暗示燕芝尽管打,不用留手吗?】斯然:“……”云漠注意到斯然突然间停顿的脚步和陡然僵硬的身体,问道:“怎么了?”斯然沉痛地闭了闭眼:“对不起,我的错。”云漠:“……?”#云信之的七夕礼物算是解决了,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这个不在考虑范围之内。现在最令人头疼的是,斯然准备送给云漠的生辰礼物,却迟迟没有头绪。这个问题说简单也简单,宝书那边各种功法武技数不胜数,随便抄录一个出来就行。要是嫌筑基期能获得的武技等级太低,他这边还有上次殷衔导致他暴富后抄下来的高阶剑法,用来当礼物绝对绰绰有余了。更不用提小圆珠临走前给他打包的那些宝物,翻几块灵矿灵器出来打个包扎个蝴蝶结,实用又美观。但不知是出于什么微妙的心理活动,斯然躺在洞府的豪华大床上,看着顶端灰白色的洞壁,心想,他不太想送这些东西。他想送点特别的。斯然翻了个身,面对着侧边的墙壁,盯着上边细微的岩石纹理发着呆,整个洞府内一片寂静,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声逐渐加大。自从上次燕芝送了他一张新的完整版豪华大床后,他就把自己的洞府内家具换了个位置,床改成靠着洞府侧壁放,隔着面前这墙壁,就是云漠的洞府。斯然轻轻呼了口气,伸出指尖戳了下墙壁,问宝书:“你不是号称掌握无数知识吗?能不能给点建议?”宝书:【你这不是为难书吗?你觉得我有这方面的经验吗?】斯然鼓励道:“这不是集思广益吗?你也帮忙想想呗,你看看这……这万千世界里面,有没有什么送礼的秘诀诀窍之类的,实在不行,你翻翻看有没有小说电视剧里有相关情节的,参考一下嘛。”宝书:【行吧,我翻本小说看看啊……嗯,做一顿爱心晚餐,怎么样?】 第171章 你是哪里来的勇气觉得人家云信之礼物选的不好?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居然还能用到这个地方?不出三日,斯然定制的花洒果然完工了。负责炼器的炼器师很少见到这种奇异的设计,还特意询问了一下功能,得知竟然是用来沐浴的之后,看着斯然一身高阶法衣满意离开的背影,摇头感叹这有钱的傻子还真挺多的。距离七夕还有两三日,斯然费了点功夫把这个花洒好好地打包了一下,咬着笔头废了一沓纸,写了个勉强满意的生日快乐字条塞了进去。他找了个木盒把花洒装好,外边还打了个非常夸张的蝴蝶结,还是专门让宝书给出的特殊打结法。旁观者宝书看着斯然对自己礼物无比满意,且越看越满意的模样,沉默地合上了书页,决定七夕结束前绝对不出来了。七夕当天。今年的七夕在立秋后边,不过天气依旧炎热,斯然难得起了个大早,看了眼在床头放了两三天的礼物,拿起来往储物袋里一塞,乐颠颠地跑了出去。这个时间,按照云漠的日程表,晨练应该还没结束。斯然心里存不住事,这礼物放在自己这边有点烫储物袋,他打算堵住等会晨练回来的云漠,赶着把礼物送出去算了。结果刚一出洞府门,就被门前杵着的一个黑漆漆的身影给吓得不轻。“云漠?”斯然捂着心口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跟个门神一样站在那里的云漠,有点诧异,“你不是去晨练了吗?”云漠扫了一眼斯然头顶翘起来的一根短发,嘴角的弧度柔和了一些,轻声道:“今天有点事。”有事?奇了怪了,居然有事能打断云漠的日程表,看来肯定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斯然漫无边际地想着最近能发生什么事情,垂下来的手指轻轻揪着衣角,目光在周围游移,看上去明显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你今天起得很早,”云漠的声音打断了他思绪的漂浮,“是有什么事情吗?”起得早?云漠也会关注他……每日是什么时候起来的吗?斯然一下不注意就多想了一点,跟找到线头的毛线团一样,顺着一根线能抽出整个团,一股热气莫名地攀上了他的后颈,脑子有点乱,含糊道:“啊起得早……是挺早的,醒的比较早吧,其实也没什么事,就……”宝书实在是忍不住了,它提前出关,刷了一大行红色字体提醒:【礼物!礼物!你不是来送礼物的吗!】斯然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的正事,手忙脚乱地从储物袋里把包装好的花洒给拿了出来。经过这几日他反反复复地重新包装加打结,如今的花洒是装在一个用浅蓝色绸缎包起来的木盒中,绸缎上面还绣了花纹,打的结也格外花里胡哨。他莫名地对这版包装又有点不满意,可惜都已经在正主面前拿了出来,只好递过去:“这个送给你。”云漠一怔:“送我?”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眼前的少年明显是刚刚睡醒,头发没理齐,翘了几根毛在头顶上,随着少年说话的动作,这几根毛也抖来抖去。斯然的耳根有点微红,细看又仿佛是错觉,他捧着一个两个巴掌大的蓝色盒子,目光有点躲闪,头向下垂了三十度,像是缩在自己壳里观察外界的小乌龟一样。“对呀,生辰礼物,”斯然第一次送人礼物,他对这种场合本来就格外不适应,每一句话说得格外别扭,“燕前辈跟我说了,今天是你的生辰,我想了想,还是送个礼物吧,就……嗯,就设计了一个花洒的图纸,是用来沐浴的那种,啊你应该知道——”斯然想起来云漠曾经附身大呱的时候,也是洗过澡的,就没继续解释花洒是什么东西,来了个结束语:“差不多就是这样……咳。”云漠眼睫一颤,双手伸出,缓缓地接过了礼物。他看着上面那个格外花哨,却明显是费了一番心思的结,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一样,一股细细密密的麻痒感向四肢蔓延,又随着血液的回流,重新汇聚在了心口。他抬起眼,看着斯然有点上扬的嘴角,忽然道:“可是,今天不是我的生辰。”斯然盯着地上新搬来蚂蚁的目光一顿,错愕地抬起头:“什么?”云漠看着他,缓缓道:“我生辰不详,幼年时多是和春节同过,后来长大了,这生辰便是正月里随便挑一个日子,虽然时间不固定,但和七夕,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斯然:“……”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在这一瞬间,他脑海中飞速划过无数的画面,有曾经燕芝跟他说的“你和漠儿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的场景,外加之前燕芝提及云漠生辰时嘴角若有若无的那丝笑意,更有谢容卿回想最近有谁需要被送礼物时的疑惑……种种线索在这一瞬间串成了线——斯然倒吸了口凉气,慌乱解释道:“抱歉……我、我弄错了。”云漠声音低沉,他看着手中的木盒,似乎在认真询问:“那这礼物,你还要送我吗?”这礼物都拿出来了,都送到当事人手中了,他还能因为这个乌龙而不送吗?斯然每一个字都说得格外艰难:“……送,本来做出来就是给你的,什么时候送不是送——”云漠却突然道:“那是什么礼物?”斯然一愣:“什么?”云漠此时看上去格外的认真,他靠近几步,高大的身形几乎将斯然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这样一个距离之下,压迫力倍增:“既然今日不是我的生辰,那这礼物是为何而送?”斯然:“……”不是,这逻辑是不是有点没撸清楚?斯然觉得自己已经够难的了,谁料云漠居然令他难上加难,他憋了几个字出来:“那我先、先拿回来,等你生辰再——”云漠却道:“今日是七夕,这个……可以是七夕礼物吗?”斯然愣住了。 第173章 云信之:“……”云信之轻咳了两声,摆摆手,道:“没事,漠儿他基础扎实,快点渡完劫问题也不大,他们年轻一辈主意多,你就别拿你几百年前的法子来要求人家了啊。”戚封怒极,来回踱步,脸皮一抖:“几百年前的法子也是有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雷劫越到后面劈的越快,他不在前几道的时候控制一下速度,等后边厉害的来了,我看他能不能挡得住!”云信之看上去很放心:“漠儿他心里有数的,你就别皇帝不急……咳,别着急上火了啊。”戚封:“……”戚封脸色一阵变幻莫测,被这对不靠谱的师徒给气得不轻。他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这劫雷都是越后威力越大,频率也越高,多数修士都会选择在最开始有意通过体内灵力的控制,放缓雷劫速度,免得到后面承受不住。不过事实证明,云漠敢这样做,自然是有能力的。他心里头憋着一股气,全程一张脸黑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像是和天雷有仇一样,不仅不像其他人渡劫那样有条不紊地慢慢来,反倒是渡出来一股横冲直撞的味道,灵力直接提到最大,冷冷地瞪着上边的劫云,来一道劈一道。在这样堪称极速的渡劫效率之下,本来七日才能结束的雷劫不过一日便劈了个干净,频率之快令一众围观者看得都有些心惊胆战,生怕哪道雷把剑宗的这位天之骄子给劈没了。好在等半空中漆黑的雷云散去后,便是数道甘霖金光洒下,云漠站立于其中,周身气势暴涨,体内经脉在天道金光作用下扩展数倍,一股全新的力量在丹田处缓缓凝聚。元婴终成。在天道的甘霖之下,整个临观峰上的生灵仿佛经历了一场重生,植物枝叶拉长,各季花朵盛开,连森林内散养的红翅金尾鸟都长胖了不少。待到一切异象消失之后,几位长老纷纷上前,道贺声慰问声不绝于耳。斯然在外围根本挤不进去,索性在洞府门口坐着,遥遥地望着云漠。云漠木着一张脸,跟个无情地答话机器一样,问一句答一句,倒也算是滴水不漏挑不出任何毛病,就是看上去不太像个刚刚进阶成功的人。好在剑宗内的人早就习惯了他的脾气,也没觉得奇怪。戚封被这人的渡劫速度胆战心惊了一日,好不容易松了口气,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问道:“对了,云漠,不知你对自己的道号可有想法?”道号对于一位修士来说,是一种尊号,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而这取道号也算是一门学问,往往和修士所习功法、战斗特征乃至于对未来的目标有关,比如说剑宗的俞长老,道号敛灵,这个灵,就是灵石的灵。云漠一张脸看不出任何进阶后的欣喜,惜字如金道:“有。”戚封觉得这对话太艰难了,问一句才说一句,但还不得不问:“是何?”云漠言简意赅:“漠云。”坐在洞府前竖着耳朵听的斯然一顿,心想,这称号怎么这么耳熟?在场的其他人也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云漠,道号漠云。云信之,道号信云。这怎么看都是一脉传承下来的省事啊。戚封当即便深呼吸平复内心翻腾着的情绪,好半天才缓了过来,转头对着云信之开喷:“你带的好头!这修真界内谁不认认真真地取好道号,你倒是好,图省事,直接取名字中两个字,你徒弟跟你一样,更省事,直接把名字倒过来了!”云信之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不挺好的嘛,简单明了还方便,这道号说到底也就是个辨认身份的符号而已,搞那么多干嘛,漠云,啧,挺不错的,一听就知道是云漠的道号。”戚封:“……”戚封这一日情绪起伏实在是过大,怒而转身拂袖离开。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俞长老轻咳了两声,拍了拍云漠的肩膀:“那个,我们也先离开了啊,你这几日稳固一下修为。”修为进阶后,一般需要数日的稳固,否则极易跌落境界。云漠渡劫上可以莽,这里却莽不了,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回了洞府闭关,临回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往斯然那边看了一眼。无情的斯小然见事情告了一段落,懒洋洋地靠在自己的摇椅上,正悠哉游哉地啃着一根小鱼干,抱着话本开始每日的娱乐活动。云漠:“……”这注定是一个不快乐的闭关。云漠闭关的这几日,斯然的行程表没太多变化,每日例行出门逛圈散心。云漠进阶元婴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剑宗,斯然逛圈的时候,不止一次听到有人在讨论漠云真人更换峰头的事情。修为到了元婴便可以自占一峰广收门徒了,云漠原本虽然也独占了一个临观峰,但临观峰还是小了点,放在一个元婴真人的身上,未免有些寒碜,若是之后要收徒的话,这点大小就更不够用了。收徒?斯然猛然间听到了这个消息,心中莫名有点复杂,这云漠要是收了徒弟,肯定也是要住在同一峰的,那岂不是——宝书幽幽:【岂不是什么?元婴真人收徒不是件挺正常的事情吗?】斯然一顿:“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这该不会又得搬家了吧?”宝书想了想:【我觉得吧,这很大可能是他们把临观峰留给你住,然后云漠换个峰头,反正现在云漠修为上来了,要想保护你的话,也不用隔着这么近,而且剑宗里也挺安全的,是吧?】斯然:“……”斯然躺在洞府的大床上,盯了半天眼前的字,莫名有股不爽从心底浮了出来,他拉起被子把头一蒙,闷声道:“是什么是!你一本书怎么那么八卦,睡觉!”宝书:【……】宝书格外迷惑:【我说错什么了吗?】 第175章 整个集会大比会持续一个月,而武比的报名是贯穿整个大比的始终,这就导致越先入场的宗门,进行的比斗数也越多。小宗门会试着在后几日报名,看看能不能捡个漏子,而大宗门往往会第一日便派人前去,以这种方式来彰显自己的实力。听了谢容卿的科普,斯然想了想,问:“所以我们要在那里待上一个月?”谢容卿摇头:“非也,今日可是大比的最后一日了。”斯然:“……为何?”剑宗肯定不会是奔着捡漏子的目的去的,谁不知道剑修个人战斗力绝对是同级别顶尖的存在,哪需要这种方式来保证胜利。“因为省事啊,今日结束后,就直接拿着奖赏走人了,当日去当日回,最多只要付个来回的传送阵费用,”谢容卿压低了声音,“千古亭内住宿都是得花灵石的,以俞长老的抠门劲,怎么可能舍得花钱,大家也不想露宿街头,这不是能省则省嘛。”斯然:“……”斯然沉重点头:“我明白了。”过了东域的传送阵,众人还没迈出去几步,一座格外宽阔且奢华的地下城池便出现在了眼前。这座地下之城主色调以暗金为主,一眼望过去几乎看不到边际,他们下的这是第一层,往下还有数层,均是千古亭的领地。斯然跟在云漠身旁,好奇地四处打量,一时间宛如误入了现代的大型体育中心。头顶上是镶嵌了高阶夜明珠的玉板,脚底下踩着的是具有平复思绪的清冥石,放眼望去,一座座高台升起,其上坐着数位遮掩了面容的修士,据说是负责比斗评判的裁定者。这通向千古亭的传送阵是按人头收费的,所以剑宗这次来的队伍是一分一毫都没有多余。除了斯然这个围观的吃瓜群众外,戚封和俞长老是带队的,柳思锐、谢容卿、云漠和秦轻分别是参加筑基金丹元婴和出窍四个修为阶段比斗的。几位参赛选手很自觉地拿着剑上台打架了,戚封和俞长老带着斯然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他们也不担心比赛的情况,反正剑修最厉害不接受反驳。等待的期间,俞长老还跟斯然说起了这奖励的丰厚程度。剑宗参加的这种武比,若是最后四个修为阶段第一的都是同一宗门,便能拿到最大化的奖励,足有十万灵石,算是一笔极大的进账了,剑宗也是奔着这档奖励来的。比斗毫无意外地进入到了最后的决赛之中,云漠、秦轻和谢容卿很快便解决了其他对手,轻轻松松地一同坐了下来,只是柳思锐那边的筑基比斗,却出了点意外。他们赶到的时候,看见柳思锐涨红着一张脸,高台上的裁定者和几位其他宗门的修士站在旁边,面前的留影石正在回放之前比斗的画面。看到戚封等人到来,柳思锐立马跑了过来,指着那几个修士,愤愤道:“他们、他们太过分了!”戚封大部分的时候还是很正经的,他看着面前的裁定者,沉声问道:“不知发生了何事?”裁定者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自己看看留影石不就知道了。”留影石的画面中,一位身着极丹宗服饰的修士和柳思锐站在同一比武台上。极丹宗修士出手极为狠辣,但却仍然不是柳思锐的对手,几次毒辣的攻击都被轻易化解,柳思锐长剑一挥,直直地将人击飞而出。那人捂着胸口摔倒在地面上,喷了一口鲜血,目露痛苦之色,看着举剑而来的柳思锐,慌乱地高声道:“我、我认——”这比斗是有认输机制的,只要一方认输,另一方便不可再作攻击,同时认输一方自动判定失败。那极丹宗修士认输二字的最后一字迟迟没有说出口,他嘴唇微微一动,似乎无声地念出了最后一字,浑身一松,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仿佛比赛已经结束了一样盘腿疗起伤来。柳思锐见状,以为比斗结束,耸了耸肩,直接归剑入鞘,转身便离开了比武台。谁料他刚一迈出比武台的范围,便见到红光一闪,腰间挂着的临时比斗令牌浮现出了“超出范围,比斗失败”几个大字。这便是留影石记录的全部画面。柳思锐捏紧了拳头,像是受到了欺骗一样,指着那位极丹宗修士,对着裁定者道:“明明你已经认输了!凭什么判我失败!?”裁定者掀起眼皮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发出一声嗤笑:“他说了认输了吗?这认输二字分明没有说出口,按照规则,便是没有认输。”柳思锐愤怒:“可是——”可是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当时他占据着绝对上风,而那极丹宗的修士明明是要认输的架势,这不是蓄意骗人的吗!?“他没有说出认输二字,就是没有认输,”裁定者不耐地打断了他的话,“而你,根据规则,比斗进行过程中,超出比武台范围者即被判定为失败,有什么不对的吗?”柳思锐呼吸急促,一双眼睛通红地瞪着裁定者,直愣愣的剑修何曾经历过这种事情,满心怒火无从发泄,一股劲憋着根本使不出来,当即便想冲上去理论——“思锐,”戚封按住了柳思锐,“冷静。”柳思锐被按在原地无法动弹,一双眼睛瞬间便红了,从头到脚都写着委屈两个大字,他扭过头去,不想看那几位极丹宗修士得意的面孔。那裁定者临走时还阴阳怪气地留下了一句:“以后啊,这种规则内的事情就别闹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哪个小门小派里面出来的呢,一点规矩都不懂。”柳思锐气极:“你——”斯然冷冷地盯着那裁定者的背影:“书儿。”宝书格外默契地把这位裁定者的资料放了出来,斯然扫了眼,毫不意外地发现此人私下里一直极丹宗交好。这次比斗,极丹宗本身也算是钻了规则的空子,这裁定者如此评判,只能说是规则允许内的偏向,真要闹起来,也挑不出错来。柳思锐红着眼眶,吸了吸鼻子,看上去格外低落,低着头道:“对不起,我没能拿第一。”戚封摸了摸他的头:“没事,这不是你的错。”剑宗是奔着四个修为阶段第一的奖励来的,然而现在这个奖励是拿不到,仔细算一算,发现其他奖励也悬。这种比斗最后的决赛是会根据胜场分出一到十名,分别计分,最后每个宗门总分相加来选取前三名,剑宗虽然拿了三项第一,但参加的人数太少,最后一算,反倒是跌出了前三的范畴。俞长老难免有些痛心,这次来一趟,一块灵石都没捞到,反倒是倒贴了不少路费。几人互相看了看,俞长老拍了拍失落的柳思锐,揽着他往前走。 第177章 云漠却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满脸都写着“不赞同”三个大字。斯然只好停下脚步,睁大眼睛,朝着他眨了两下,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眼眸格外的圆,像小动物一样可爱:“真的没事,有事我肯定和你说,真的,好不好嘛?”云漠:“……”云漠努力拉住的坚强防线在这一眼下瞬间后退八百里,嘴唇微动,临到喉咙口的话半天没说出口,还是斯然低头笑了起来,一把拉住了他,二人继续往文比的场地走去。千古亭的场地格外的宽广且奢华,每一处都透露出这背后势力的豪气。得益于修真界种种奇妙的手段,哪怕比赛的场地分布在这么一大片区域的四角,还有可能在不同层,但每一类比斗的决赛,都会在千古亭的半空,清晰地展现在每个人眼前。文比与武比不同,在非决赛阶段,是类似于题库考试的模式。像这丹道的文比,允许每个势力选出三人,进入特制的密区答题,一题一分,错误一次即答题中止,最后根据三人答题分之和进行排名,前十的势力即可进入决赛。剑宗是踩着千归大比的尾巴来的,时间有点赶,斯然拉着云漠进到密区里的时候,特意看了下半空中呈现的极丹宗目前的答题数,心里有了点底。他嘿嘿地笑了一声,露出一个想要搞事的表情。炼丹一道在修真界本身就极为热门,丹道文比的热度也不必武比差,这密区外也围着不少人,斯然这两张报名表一交,密区外边的墙上就亮起了剑宗二字。这两个字一出现,瞬间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众人在一阵寂静后,猛然间爆发出了震惊的嗡嗡声。“剑宗?我没看错吧?他们不是从来只参加武比的吗?”“剑宗有人会炼丹吗?该不会找人过来帮忙了吧?”“怎么可能,你当千古亭是傻的?参加的人必须是正式加入了剑宗的好吗?”斯然虽然只是作为保护对象而入住剑宗,但在身份上,他也是实实在在的剑宗弟子。极丹宗这等以炼丹为主的大宗门自然也围了不少人在附近,其中正好有之前嘲讽剑修的几个人,临走前放了狠话的那人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参赛谁不会啊,这文比可没选择题,都是得一句一句回答的,我看他们恐怕第一题就得被踢出来!”振振有词的一番话刚说出口,密区墙上剑宗二字下面,便刷新了答题分——一分。极丹宗修士:“……”“呵,运气还挺好,临时抱佛脚看了几页书吧,”那人梗着脖子继续道,“我就不信他后边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这次话还没说完,答题分再一次刷新——两分。极丹宗修士:“……”那人顿时闭了嘴,不说话了。可惜,不说话也没用。墙上的答题数就宛如打了鸡血一般,先是二、三、四这样缓慢上升,到了十题之后,就似乎渐入佳境,几乎是每隔几个呼吸便能往上窜一个数字,让人怀疑里边的到底还是不是人了。密区外的人渐渐停了低语声,都盯着墙上的答题数,脸上均有一丝不可思议,有些生意头脑不错的,干脆拍了个桌子出来临时开了个盘,就赌剑宗这次能答对多少题。极丹宗修士:“……”一直叫嚣着的那人宛如被掐了脖子的鸡,眼睛瞪得老大,死死地盯着密区的墙壁,嘴开开合合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来,最后虚弱地挤出来一句:“不可能……”怎么可能?剑宗那帮人怎么会有懂得丹道的?密区里面的斯然差不多能猜测到外边的情况,不过他没在意,反倒是答题答得不亦乐乎。这种给定了题目,限制好了详细范围的问题实在是太友好了,消耗的灵力量一点也不多,不用充电宝,他自己的续航完全足够。斯然算着题数一道道地往下答,一直到三百七十二题的时候,伸着懒腰往云漠那看了一眼,笑道:“行啦,走吧。”剑宗最终的答题数是三百七十二。这个数字非常巧妙,正好比极丹宗的三百七十一多出一道,稳稳地把极丹宗压出了前三的范畴。虽然这还没到决赛,但对于一直以自己的丹道而自豪的极丹宗来说,这一题之差,分明就是拍在脸上的一个响亮的巴掌!在场的极丹宗修士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正好此时剑宗的两人也慢悠悠地从密区内走出,斯然的声音响起:“唔,差不多能进决赛就行了,我看看啊——”他故作随意地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答题数,又看了眼半空中被挤下第四名的极丹宗,露出了一个格外虚假的惊讶,对着一旁极丹宗修士歉意地摊了摊手:“呀,没想到居然正好比你们多一题,把你们挤出了前三,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呢。”有人大怒:“你——”“师弟,过来,”极丹宗队伍内,有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是个披散着长发的青年男子,之前和剑宗爆发冲突时,他也站在一旁看着,“不要被他们扰乱了心神。”那人立刻停了脚步,恭敬地鞠了一躬:“知道了,许师兄。”现在遇到陌生的需要注意的人,斯然都习惯性地让宝书调出简易资料看一眼。这个极丹宗的修士名叫许乐游,金丹修为,在丹道上天赋不错。许乐游轻轻哼了一声,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们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连千古亭都骗了过去,可惜,这决赛是对着所有人公开的,在大家眼皮子底下,你觉得,你们还能做什么吗?”一旁有人附和:“就是!搞小动作进了决赛有什么用!”许乐游握着一把扇子,轻轻拍着手心,直直地盯着斯然。在他的直觉中,那个黑衣的剑修问题不大,反倒是眼前这个筑基的家伙,不仅开口嘲讽他们极丹宗,浑身上下还透着诡异的违和感。正常剑修哪有这样的?斯然闻言,没有如同许乐游想象的那样愤怒或反驳,反倒是面色古怪地停顿了片刻,同情道:“你的生活一定很苦吧,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安慰自己。”“——噗!”有围观的修士直接笑出了声。 第179章 那个稍微矮一点看上去根本不像剑修一样的人更是恐怖,什么题目都只是扫了一眼,随口便说出了答案,到了后边,他甚至无聊地打起了哈欠,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念着答案,看得一群人一愣一愣的。这等丧心病狂的举动在第五十一题终于是停了下来。斯然笑眯眯地看了眼答题分排行,确认剑宗第一能拿到丰厚奖励后,很是大度地扯了扯云漠的衣角:“行了,差不多了。”也给其他宗门留一个答题的机会啊。没有了剑宗的搅屎棍后,之后的答题瞬间就正常了起来。拿不到第一至少也得保住前三啊,带着这样的想法,极丹宗三位修士深吸了一口气,憋着满心的怒火,凝神盯着眼前的浮空屏。好不容易看到一道会的题目,许乐游眼前一亮,灵力刚准备往墨色灵玉里面输入,就听见“叮”的一声。这题提前被人抢了。顺着链接一看,隔壁剑宗那里,斯然弯了弯眼睛,一边念着题目的答案,一边看了这边一眼,眼底明晃晃的嘲讽。答完这题后,他扭过头,看着许乐游放在墨色灵玉上的手,似是惊讶道:“哎呀,难道你们也想答这题?真是不好意思了呀。”许乐游:“……”一旁的左银心惊胆战地看着许乐游脸上森冷的寒意,结结巴巴道:“许、许师兄……”“没事,”许乐游憋出来几个字,“继续,注意力集中点!我就不信抢不过他们——”事实证明,确实没抢过。在接下来的这几十道题目中,剑宗两位大部分的时候还是很安静的,其他宗门的答题分也稳步上升,虽然比起第一的剑宗还差了许多,但也有不少宗门卯着劲试图冲一冲前三。然而,一旦旁边的极丹宗流露出些许答题的意思,那个黑衣服的剑修便会飞速抢题,旁边少年模样的剑修便会飞快答题,两个人配合极为默契,把极丹宗几个人气了个半死。其他宗门答题分都有上升,只有极丹宗一直原地踏步,再一次试图答题被抢之后,许乐游实在忍不住了,阴森道:“两位剑宗道友,这样做未免也太过分了点吧?”“啊?”斯然眨了眨自己迷茫的大眼睛,“过分?”他似乎真的不理解一样,认真地道:“规则里有些不可以抢题吗?如果有的话,我一定不抢了。”许乐游眯了眯眼:“你大可不用拿规则说是,你心里打着什么主意自己知道,这里是文比的赛场,搞这些有意思——”“有,非常有,”斯然飞速地说了这几个字,随后又叹了口气,诚恳劝道,“这种规则内的事情就别闹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哪个小门小派里面出来的呢,一点规矩都不懂……是吧?”把之前那个裁定者嘲讽剑宗的话,一字不差地怼了回去。决赛的画面都是呈现给千古亭内所有修士看的,这番话一出,休息区内的剑修大部队顿时齐齐地鼓起了掌,气氛一时间格外的欢快。“斯然好样的!”柳思锐兴奋的脸都红了,“嗷!加油!”怼完极丹宗几人后,斯然嗖得一下子又溜回了云漠的身后,让气势冷冽的黑衣大魔王出来镇场子。被喷了一通的极丹宗修士还没开口,就对上云漠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在元婴修士面前,三人愣是半个字都没憋出来。这和之前武比时候嘲讽剑宗可不一样,那个时候旁边还有个裁定者撑腰,人又多,这个黑衣的剑修也站在后边没露面,哪有这种面对面来的可怕。许乐游整个人看上去极为压抑,他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眸光一闪,一丝诡异从眼底浮现。他低下头,冷笑了一声,悄悄地拿出腰间的玉符,传了条消息过去。决赛的一百道题目很快就结束了。剑宗占据榜首之位,天风宗和兑泽宗分列二三,而以往多次蝉联榜首,从未出过前三的极丹宗,在斯然孜孜不倦的阻截之下,竟是落了个末尾的地步。这样的排名,放在这样一个号称西域第一大丹道宗门的身上,实在是不好看。台下好多极丹宗弟子都懵了,他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剑宗似乎一直在针对极丹宗。但决赛中,这种宗门间的明争暗斗实属正常,他们也不是没对别人下手过,怎么这次就惨成这个样子?参赛的那三个人干什么吃的?极丹宗那边顿时爆发了一阵谴责,许乐游和左银几人的脸色也不好看,左银整张脸煞白煞白,不敢想象回去会发生什么,倒是许乐游,平静地按住他的肩膀,冷笑了一声:“不急,还没完呢。”确实还没结束。这决赛还有一个部分,就是指定题。指定题由特殊主考者对每个宗门进行逐一询问,按照往届的规则,题目都是随机抽取三个,主考者选择一个,通常来说都是偏向开放的题型,例如谈谈你对某种丹炼制的看法,不会过多为难。不过这指定题难度不大,却很重要,只要不偏离太多,一般都会根据答题情况给予一到十分,换算一下,最多也就决赛抢答时一题的分数。但如果错了,会直接将所有分数砍半。据说是此题代表着答题者的对于丹道的基本素养,这种题都答不上来,靠什么参加的决赛?往届比赛中,也只出现过一次答错的情况。开放题最多只有答的好与不好,唯一那一次答错,还是题目太偏,抽中了一个极其少见的丹药。剑宗排名第一,指定题也是第一,许乐游带着森冷的笑容,看着遮掩了面容的主考者抽取题目,展示在了浮空屏上。指定题:请问,“血泽丹者,凝血阻淤,以雾血之力破除迷瘴,是为抵抗幽冥之沼的首选丹药”一句,最先出现在哪一本丹书的哪一页中?待到墨迹清晰之后,众人看清题目,场上和场下都陷入一片哗然之中。“这……”天风宗修士皱着眉,“这种题目,未免过分了。”兑泽宗修士摇了摇头:“这极丹宗背后力量不小啊,这题虽说也存在于题库之中,但在这种时候被抽取……呵,真以为西域是他们一宗的了?”左银眼前一亮,顿时大喜:“哈哈哈,这题目出的妙啊!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答的出来!” 第181章 他就知道,这个家伙会答应的,剑宗的财政,他也是有所耳闻,更何况,这人对自己如此自信,想必也有点本事,可惜……呵呵。这一出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丹道千古令真要说起来,其实也不算多么珍贵的东西。许乐游在极丹宗身份特殊,他爹是极丹宗的大长老,他娘是宗门掌门的妹妹,他虽然还算不上极丹宗的少主,但身份地位也差不了太多,这千古令,就是他爹送给他的。只是没有人会料到,这枚千古令居然用在了这个上面。极丹宗在西域风评并不算好,只是此宗门掌握了数种丹药的丹方,本身的丹药质量又出奇的高,这才让很多势力忍了下来。这样一个宗门里,出来许乐游这种人,倒也不算奇怪。许乐游似乎已经有些忍耐不住,他捏着千古令,把早已想好的题目输入了其中,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到最后,甚至有种癫狂般的狂喜。千古令被抛入到半空中,瞬间化作了无数墨迹,凝聚成了一行字——问题:当年丹仙栖朔飞升离开后,遗留下来的溯流古府现在何处?“这——”有人惊呼出声,“这种问题怎么能——”“过分了,”天风宗的修士摇了摇头,看着许乐游扭曲的表情,低声道,“极丹宗果然上不得台面,为了达成目的,竟是如此不择手段。”兑泽宗内,有年纪小的修士直接骂出了声:“有病吧?这算什么?整个修真界都没找到溯流古府的位置呢?这人有脑子没?就是故意的吧?”溯流古府乃是传说中承载了丹仙无数古籍传承的之地。当年丹仙飞升而去之时,自言将毕生的丹道研究留在修真界内,置于其洞府溯流古府之中,然而数千年过去了,无数势力疯狂地寻找这个溯流古府,却无一人找到。早年间,传出兑泽宗有一天才炼丹师受到溯流古府召引的消息,但后来也不了了之,如今别说这溯流古府的位置了,就连它到底存不存在,都是一个谜。许乐游终于放声大笑了起来,他高高地扬起了头,下巴点了点面前的斯然:“怎么样?我可很遵守规则的,这题也在丹道范围内呢,来,回答啊?你不是很会答题的吗?”斯然瞥了眼许乐游,在脑海里道:“书儿。”宝书:【轮到你的充电宝出场了。】斯然:“……”斯然乖巧地拉了拉云漠的衣服,仰起头,眨巴眨巴眼睛:“给我一点……呗。”云漠:“……”云漠沉默地拉住了斯然的手,紧盯着他的表情,缓缓输入着灵力。灵力一入体内就被宝书半途截取,哪怕云漠已经是元婴,这个问题也吃了他近两成的灵力,好在斯然筑基了后承受能力强了不少,全程没有任何不适。宝书:【溯流古府目前在极丹宗手中,三百年前,被极丹宗从兑泽宗炼丹师手里强行夺取而来。】斯然:“……”宝书继续:【目前溯流古府的入口密石被放置于极丹宗主峰下方的密室之内,但极丹宗这三百年所出的炼丹师天资有限,对溯流古府的探索还格外浅显,他们从府中获取了些许丹方和炼丹秘诀,借此在西域丹界有了一席之地。】斯然:“……”斯然扶额:“那个兑泽宗的炼丹师呢?还活着吗?”宝书:【当年兑泽宗那位炼丹师天资卓绝,受到溯流古府主动召引,他将这个消息分享给其挚友,结果遭其背叛,最后神魂俱灭,而他那个挚友,就是现在极丹宗的宗主。】好一场大戏。真相往往都是匪夷所思的,斯然盯着面前这几行文字看了许久,久到许乐游冷笑着打断了他的注视:“怎么?答不上来就早点说吧,这千古令虽然限时一日,你要是一直拖着,也没有意思啊。”斯然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想让我说?”许乐游笑了:“你要是知道,你就说啊。”斯然差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他问宝书:“这个许乐游是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宝书:【当然不知道了,这件事情在极丹宗内,只有宗主和大长老知道,每次进入溯流古府取丹方的极丹宗炼丹师,最后都被杀死了。】宝书嘿嘿一笑:【他们也知道,这消息要是传了出去,小小的一个极丹宗绝对守不住溯流古府,极丹宗自称是大型宗门,实际上也就这几百年才起来的,比起真正的大型宗门差远了……更别说,他们这溯流古府还是从人家手里抢走的。】斯然:“……”斯然表情古怪地看着许乐游,左右把这人打量了一番,想要欣赏一下这是何等奇葩。半晌,他摇摇头,怜悯道:“你也是……很厉害啊。”作者有话要说:  干啥啥不行,坑爹第一名。第64章 “厉害?”许乐游愣了一下,没想到面前之人居然是这种态度。“什么厉害?怎么,现在就想着求饶了?”他压下心中的迷惑,冷笑了一下,无论这人有什么花招,答不出问题就是答不出,“以为说两句花言巧语就能蒙混过关了?你要是不会就老老实实承认!乖乖地给我跪下来道歉!”斯然闻言,也没生气,目光反倒是更加和善了几分,语气也不像之前那样针锋相对,竟有些温和。当然了,这种温和被他形象地称为“最后的晚餐”。溯流古府的事情,哪怕只是为了极丹宗那十年的免费丹药,他也是肯定要说出去的。那可是十年的丹药,要知道剑宗开销的大头无非就是些丹药符箓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这十年份的费用要是省去了,四舍五入不就是一夜暴富的节奏。只是这溯流古府之事牵扯甚广,本身又过于匪夷所思,斯然手中掌握了大量的情报,他完全可以将极丹宗的任何狡辩锤死,但他现在不是一个人,而是剑宗的弟子—— 第183章 斯然紧绷着的身体缓缓放松了几分。果然,在战斗力方面,剑修永远都是可以放心的存在。这时,一道飘渺苍茫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却又仿佛响在了每个人的耳畔。这声音轻缓而温和,让人听在耳中,就似乎能描绘出一个气度优雅、浑身充斥着不可亵渎之意的公子。“千古亭内禁止私斗,”那人轻声道,“暗阁之人蓄意刺杀,已被诛杀,剑宗之人纯属防卫,无过。”斯然闻声望去。千古亭内重叠的阵法之中,缓缓走出来一个身着灰衣的身影。此人面容看似普通,一举一动却带着气定神闲的平静,他的长发也是浅灰之色,行走之间,一道接着一道的阵法在他身后暗了下来,又在此人脚下亮起,竟让人有种步步生莲的错觉。这人是……宝书贴心上线:【千古亭的实际掌管者,本名千阎,世人称其为千亭尊者,对了,你别说漏嘴了啊,千阎的本名是不为外人所知的。】千阎缓步走来,扫了一眼身侧的阴影,一阵灵力波动之后,最开始出手的那个蒙面之人竟是被硬生生地从阴影中拖了出来。“带下去,务必问出指使之人,”千阎轻轻摇头,语气似有遗憾,“暗阁之人,倒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竟然敢直接在千古亭出手,胆子不小。”他扫了眼半空中千古令浮现出的墨迹,偏过头,目光在还缩在云漠怀中的斯然,以及对面似乎还没回过神来的许乐游身上滑过,语气平和:“千古令既出,若是遇到特殊的、难以判定的问题,千古亭自有义务帮助二位判明真相。”“剑宗斯然,”他念道,“你对你口中‘溯流古府在极丹宗手中’之话,可有确凿证据?”斯然:“……”这剧情发展过快,他有点没反应过来。斯然从云漠怀里站了起来,稍微理了下被压到翘起的头发,心里头快速分析着目前的情况。首先这个暗阁,八成就是极丹宗那边派来灭他口的,看来这大长老和掌门确实急了,也不知道花了多大的价钱,竟能喊的动暗阁这个修真界内有名的暗杀组织直接在千古亭内出手。而这个千阎……看周围人的态度和宝书的介绍,应该算是千古亭的官方人士,看样子势力还挺大的?这好啊,他本来还担心单纯他口述没法让众人信服呢,现在来了个千阎,以千古亭的名号,帮他证明所说的真相,这不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来嘛。斯然顿时轻松了许多,也不顾虑该怎么把事实娓娓道来了,直截了当道:“极丹宗把溯流古府的入口放在了宗门主峰之下的密室之中。”许乐游大怒:“你放屁——”话音未落,他浑身突然陷入了极致的冰凉,瞪着一双眼睛,完全动弹不得。“慎言。”千阎轻轻扫了许乐游一眼。他一抬手,半空中便浮现出一副画面。画面内显示着极丹宗那重重叠叠的峰峦,数位身着千古亭统一灰衣,衣领处绣有特殊标志的修士凌空站在极丹宗之上,竟直接破开了宗门的阵法,直直冲入了主峰之中!画面中,极丹宗的大长老从主峰内走出,似是不满,脸上却仍然带着恭敬之色道:“诸位如直接闯入我极丹宗,怕是有些不妥吧?”“麻烦大长老让一下,”领头的修士语气平静,目光冷淡,“我等奉千亭尊者之命,前来彻查溯流古府之事,查完后便会离开。”大长老挤出一个笑容:“这事我也听说了,那剑宗胡诌之话怎能当真呢,大家还是不要伤了和气,啊对了,我们今日正好练出了一种药效极高的清心丹,不知千古亭是否需——”“让开!”领头修士冷声道,直接无视了大长老陪着笑的殷勤。身后数位修士齐齐闯入主峰内部,他们略微在周围勘察了片刻,其中一人对准地面某处便打了个记号。领头之人略一点头,其余修士齐齐发力,巨大灵力的挤压之下,竟是直接将主峰地面击穿了一个大洞,露出下方深邃的密道。“哎!你们!”大长老一惊,却连阻拦也不敢,而是上前道,“这、这不好吧,此处是我们极丹宗的禁地,我发誓,和溯流古府绝对没关系,这年头,哪个宗门没点隐藏的秘密,你们这也——”领头修士带头直冲入密道:“走!”大长老:“……”大长老目光幽深了一瞬,死死地盯着那几人消失在密道中的背影,阴沉着一张脸直接跟了上去。斯然见状,也是摇了摇头。修真界就是这等弱肉强食的世界,千古亭背后势力庞大,绝非极丹宗所能匹敌,一旦到了这等关头,千古亭完全可以不顾极丹宗的意愿,肆意闯入宗门秘地。画面之中,千古亭修士一路走到了密道底部,路上遇到了数个用以迷惑的机关,也被他们极快地破解开来。只是当这密室打开之后,露出来的却只是一方普通的石室,其中堆砌了些许箱子,并无任何异常。“哎,我都说了,我们和溯流古府没关系,真的,”大长老赶了过来,头上竟出了点汗,他无奈道,“我知道,这件事情乐游做的确实有点不妥当,那个剑宗的人怀恨在心,污蔑我们极丹宗也正常,各位,你们看看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嘛!”“哈,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是骗人!”千古亭内,许乐游笑了起来,“你的证据可是一戳就破了!”千阎转头,平和的目光落在了斯然身上。他询问的话语还未出口,斯然便掀起眼皮,平静道:“他们利用溯流古府自带的隐匿功能把入口藏了起来,那个大长老身后的砖头缝里有跟绿色的丝线,让火系的修士在其中注入灵力就行。”密室内,领头修士停顿了下,似乎在接收千阎的指令。片刻后,他一把拉开挡在身前的大长老,大手抓向砖缝里的绿色丝线,澎湃的火光喷涌而出!大长老目眦欲裂,下意识吼道:“不——”一阵堪称刺眼的白光闪过,整个密室发出了轰然的响声,一重重石墙翻滚着退去,周遭地面上缓缓爬上层层雪白丝线,缠绕着凝聚出了一方纯白的漩涡状物质,精纯到极致的灵气充满了整片空间,飘渺的低语声环绕在每个人耳畔。整个密室在这一刻扩大了无数倍,在它的半空之中,一个古朴而苍茫的纯金色牌匾漂浮在漩涡之上,其上用流动的灵力镌刻着溯流二字,每一个字都散发着纯粹的大道之意,哪怕只是一眼,便有扰动心神之效。 第185章 兑泽宗的人很快便离开了千古亭,而实际上,千古亭内此时剩下的人也不多了。极丹宗现在就是一个香喷喷的大蛋糕,所有人都想上去分一块,更别提还有深仇大恨的兑泽宗,想必未来一段时间,西域会热闹起来了。秦亦晖临走前,给了剑宗一块通讯玉符,说是随时可以联系他们来取丹药,这块玉符被俞长老跟看九阶灵器一样极为宝贝的收了起来,就差没插几柱香供上了。戚封斜了他一眼:“至于吗?”“怎么不至于?”俞长老把装了玉符的储物袋摸了又摸,“二十年丹药,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戚封问:“什么概念?”俞长老眉飞色舞:“意味着我们宗门终于能存下来灵石了!”千阎:“……”眼看着这件事情后续也和剑宗没什么关系,许乐游还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也没人想去管他,剑宗几位转身准备回去消化一下今天的喜讯。千阎突然喊住了斯然:“斯然,请留步。”斯然一顿:“千亭尊者,还有什么事情吗?”千阎微微笑了一下,看上去距离感倒是减少了很多,不过毕竟是掌控一方势力的大佬,哪怕再怎么看上去平和,那股细微的高高在上之感仍旧挥之不去:“我也有件事情,想询问一下,不知……”斯然可不管什么高高在上,他现在的目的非常明确:“可以,但要收费。”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又名:剑宗暴富之日(划掉)斯然(摩拳擦掌):致富新思想,创业新思路!第65章 千亭尊者纵横修真界千年,掌握着千古亭这样庞大的势力,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遇到过,这等明码标价直白要钱的行为——他还真是头一次遇到。修真界中人或多或少都有那么几分自诩与俗世中人不同的清高之感,简单来说就是作为修真者的偶像包袱。在多数人心里,修真就意味着超脱了俗世的一切,行为举止怎么也得带点儿仙气。像斯然这种基本不考虑形象一心只想要灵石的举动,倒真的是令千阎着实愣了片刻。他有些哭笑不得,第一次有种自己这千亭尊者的身份还不如灵石重要的感觉,不过倒也没有气恼,而是轻一挥手,在隔绝了除剑宗外其他修士的视线之后,抬手取出了一颗幽蓝色的珠子。“此乃仙水珠,是生于极寒极热之地交接处的天生异宝,”千阎掌心上空三寸所有,悬浮着散发着冷光的仙水珠,“若论起价值,此珠不亚于八阶的灵器,这等报酬如何?”天生异宝果然不同凡响,只是拿出来片刻,周围的灵力便因其而有一丝沸腾之意,火系与水系的灵力在其之上缓缓扭转纠缠,幻化成了一股红蓝相间的奇异景象。斯然当即问宝书:“书儿,这东西有什么用?”宝书:【这仙水珠是一种一次性的预警异宝,因其天生天养,暗含天道,故而蕴含了一丝时间法则,可以窥视未来之事,只要这仙水珠解除到未来有大事发生的人,便会融入其体内,给予其有关未来的预示。】斯然顿了下:“预示?怎么给预示?”宝书:【这个嘛,就比较玄乎了,有的是托梦,有的是给予冥冥中的预感,还有些是把重大之事先简要激发一点,助人提前发现。】斯然觉得这宝物不太划算了,不仅是个一次性的消耗品,而且听上去还是个玄学物品。他顿时格外纠结地看着仙水珠,迟疑了片刻,小声道:“……那个,能折现成灵石吗?”千阎:“……”千阎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斯然鼓起勇气正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谁料旁边的戚封和俞长老一人一边把他给拉了过去。俞长老压低了声音道:“折现什么灵石!这东西对你来说绝对有用,赶紧收着,别什么事都想着灵石!”戚封也劝道:“仙水珠多少人可遇不可求,传说当年冰霞尊者就是靠着它窥视了天机,逃过一次大劫,这东西花灵石都买不来,你好好拿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话是很有道理,但是斯然还是觉得这种只能一个人用一次的东西没灵石来得有用。俞长老见他脸上竟然还有迟疑之色,立马拍拍胸脯道:“你不用担心灵石,剑宗现在有钱!”斯然:“……”这也不过二十年丹药而已,您怎么就飘成这样了?这话您看着剑宗的财政报表再说一遍?不过,既然戚封和俞长老都这么说了,这仙水珠估计是没办法给折现成灵石来了。斯然摸了摸鼻子,重新走到千阎面前,目光游移:“那个……您的问题是什么?”千阎无奈摇头,似笑非笑:“不折现了?”“折现?怎么能折现呢?”斯然倒是义正言辞了起来,“仙水珠这等至宝,哪里是灵石可以衡量的?灵石有价,宝物无价,当然是宝物更重要了。”千阎:“……”这小子,还真是一朵奇葩。“那好,就按你的想法,若是能为我解答疑惑,这仙水珠便归你所有,”千阎微微颔首,抬手又在身侧设下一道较小的结界,把斯然和他隔在了其中,“此问题有些细节较为隐秘,不便为外人所知。”斯然点头表示理解。不过他顿了顿,有些奇怪地扭过头,看了一眼同样被圈进结界的云漠,眨了下眼睛,心想,云漠怎么也被圈进来了?他还没开口,千阎就笑了下,揶揄道:“放心,这点我是明白的。” 第187章 【所以,完全可以让千阎只站在聆仙境门口,若是小圆珠认为他是主人,便会主动将其吸入聆仙境中,若是它不同意,以千阎的能力,还伤不到聆仙境。】斯然摸了摸下巴:“也有道理。”【而且,千阎这个事,算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宝书慢悠悠,【修真界奇人异士众多,万一有人成功封印了千阎灵魂中属于小圆珠主人的那部分记忆,那小圆珠恐怕这辈子,都再也等不来它的主人了。】这一句话,彻底把斯然内心的犹豫给打断了。他转过身,看向千阎。面前的这个人可是掌握千古亭的大佬,大佬如今看上去耐心有些不足,但是为了小圆珠,斯然还是多问了几句:“千亭尊者,若是您知道缘诛是谁,知道那些梦境的含义,您会怎么做?”似乎是因为长久以来的迷雾终于有了散去的希望,千阎看上去倒是平易近人了几分:“我想……我会去找它,这个意愿在我的脑海中一直盘旋,无法放下,也无法遗忘。”“您听说过聆仙境吗?”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斯然便道,“您为何没有去过那里呢?”千阎一顿,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你为何知道我未曾去过此处?”聆仙境是一处极为热门的秘境,元婴期以下的修士多数都曾经去过。但千阎不同,他从小就是以特殊方式训练出来的,从未踏出家族范围半步,而当他能摆脱家族,自成一方势力时,却早已超过了去聆仙境的修为。“聆仙境为一仙器,而缘诛,为是聆仙境的器灵,”斯然看着千阎微动的双目,缓缓道,“当年,聆仙境之主陨落,仙器失去主人,逐渐衰落,缘诛独自背负起了维护仙器的责任,在聆仙境中,等待着主人的归来……”这一方小小的结界之中,斯然语气平静,并未刻意带动什么情绪。然而随着他不带一丝感情的叙述,不知是出于内心的情感,还是原主人情绪的残留,面前的千阎竟是不知不觉之中红了眼眶。“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义您和缘诛主人的关系,但不管怎么样,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小圆珠手里,”斯然挠了下侧脸,“我自然是希望它能够找回自己的主人,但一切——”一切都是有可能的。千阎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我知道了。”他的目光仿佛落在了遥远的某处,穿过空间的限制,看到了那片纯白色的大殿和聆仙境内无数的美景,看到初生懵懂的器灵一点一点的成长。他轻轻地笑了一下,这次的语气真挚了许多:“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斯然对这种场景向来不太适应:“没、没什么,大家就是纯粹的金钱交易……咳咳,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没事,我明白。”千阎抬起手来,幽蓝色的仙水珠再一次从他掌心浮现,然后缓缓地飘到了斯然面前。斯然伸出两根指头,捏起面前这颗珠子,触感冰凉,他问道:“这要怎么用?”千阎解释道:“无需刻意使用,只要不久之后有足够重要的事情发生,它就会自动融入你的体内——”话音未落,斯然捏着的那颗仙水珠寒光一闪,瞬间化作一道流光飞入了斯然的眉心之中。“——就像现在这样。”千阎补充完了后半句话。“看来,这个报酬非常及时呢,”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斯然一张脸从白到黑再到绿,贴心提示了一句,“我也曾用过仙水珠,这仙水珠对未来之事的预示,往往隐藏在你一闪而过的思绪之中,注意留心身边之事,当然,也有极少数的可能,它会提前激发出本该存在于未来的异常。”千阎的声音格外平和:“无论如何,注意留心脑海中转瞬即逝的预感吧。”留心脑海中转瞬即逝的预感。预感。离开千古亭之后,这句话宛如单曲循环一样,在斯然的脑子里面放过来又放过去。仙水珠这半点都等待不得,立刻派上用场了的高效率行为,顿时给斯然带来了浓浓的、挥散不去的焦躁之感。就像是有人告诉你,几天后你会发生一件大事,但又不说会发生什么,而只是重复——注意自己的预感。神他妈预感。这玄乎的预感让斯然看什么都格外的疑神疑鬼。回剑宗的路上,斯然坐在飞行灵器之中,透过窗外看着外边飞速后退的景色,突然扭过头惊慌道:“我刚刚好像有预感……会不会某天这飞行灵器会半途故障掉落?”云漠试图安抚:“无事,哪怕这灵舟掉了下来,以修真者的体质,也是摔不死的。”下了飞行灵器,几人走入剑宗之内,斯然看着一方从山上落下的碎石,顿时警觉了起来:“我刚刚好像有预感……会不会哪天下雨,哪个山头泥石流把我给埋起来了?”云漠很有耐心:“无事,哪怕整个山都砸了下来,把山给劈开也并不困难。”上了临观峰,看着地上新搬来的几只小蚂蚁快快乐乐地从大树下爬过,斯然顿时倒吸了口凉气:“我刚刚好像有预感……会不会之前被我祸害走的绿头蚁一族准备了一个大招想要回来报仇了?”云漠逐渐无奈:“无事,绿头蚁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阶灵兽,它的根基在此,不会有太大威胁。”走过临观峰门前的空地,正要进入洞府,斯然又是浑身一僵,扭头刚准备说话,就被云漠一把按住肩膀整个人给转了过来。二人面对面,云漠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缓缓上移,固定住斯然来回乱动的小脑袋,迫使他与自己对视。云漠眸光一暗,放轻了声音:“那……你看着我,有什么预感吗?”斯然怔怔地抬着头,表情渐渐地有一丝放松,此时已经是深夜,今夜月色极好,临观峰上一片银白之色,一缕月光照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片深深的阴影。云漠喉结轻轻一动,心跳有加快的趋势,他正欲开口,斯然却猛然间倒吸了一口凉气,连退数步,惊疑不定道:“我刚刚……刚刚好像有所预感……总感觉未来我会像剑修一样贫穷呜哇!”云漠:“……”作者有话要说:  云漠:这我就没法安慰了。第66章 这个仙水珠折腾了斯然足足三天。这三天里,斯然看什么都不对劲,见什么都想怀疑,想什么都觉得这是仙水珠冥冥之中给他的预感。 第189章 云漠手中附着灵力,烘干了头发,在床沿挨着斯然坐了下来:“你在尝试录入的时候,是不是自己哼着唱了几首?”斯然:“……”斯然觉得有点不妙:“是哼了,不过不是录入,就是做事的时候没事喜欢自己哼哼……”谁一个人做事的时候不喜欢哼点小曲子呢?云漠明白了:“花洒把你哼的歌曲录进去了。”斯然:“……”云漠安慰:“其实还是不错的,只是洗到一半响起,有一些……突然。”斯然:“……”这个“突然”,用的是非常巧妙且含蓄了。然而,这并没有带来任何安慰。斯然一脸沉痛,整个人仿佛陷入了被公开处刑的深深羞耻感之中,大脑无限循环“我死了”三个大字。他对自己的音乐天赋很有自知之明,充其量只能是能听,但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不能听呢?就连狗叫也能叫出节奏来啊。云漠看着斯然恍恍惚惚格外委屈的小模样,唇角弧度柔和了几分,这才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经过这一番堪称窒息谈话的打断,斯然的注意力都被花洒音乐给吸引了过去,噩梦和后背上疼痛带来的惊悸感消散了许多。他整理了一下思绪,把之前那个梦境和后背疼痛的事情捡着重点说了出来,还特意强调了没问题、现在已经不疼了、就是滚下床的时候磕着了一点而已。只是,随着斯然的叙述,云漠的眉心还是跟个麻绳一样越拧越紧。他抬手隔着衣服触碰了一下斯然的背部,低声道:“这会不会和仙水珠的预示有关?”比起斯然前三日那些个疑神疑鬼的预感,这个梦境和后背无缘无故的疼痛明显更加像是仙水珠对于未来的预警。“梦我只记得这么多了,再多也想不起来。”斯然想了想,伸手松了下领口。他现在只穿了件中衣,不过现代人对于睡衣这种东西的概念,是能够穿着下楼拿个快递买个菜的存在,所以一时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斯然低下头摸索着系衣服的带子,准备把上衣给脱了:“那就只能这样了……要不你帮我看看,后背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他对自己灵识的运用还极为浅显,最多只能模糊感知到外界的情况。云漠没说话。斯然扯着衣服带子,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打了个死结,花了一番功夫解开后,却还没得到云漠的回复。他有些奇怪地抬头:“云漠?”云漠顿了一下,缓缓地点了下头。只是不知道为何,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干涩:“好的。”斯然的皮肤很白,是一种常年不见阳光以及自身自带的白皙合二为一的结果。加上他骨架子小,身量单薄,托修真的福勉强有几块肌肉,却也是那种贴着骨头薄薄的一层,看上去格外的纤细。他盘着腿坐在床上,背对着云漠,微微低着头,勾勒出脖颈处流畅而优美的线条。云漠闭了下眼,再睁开的时候,视线竟是有几分小心翼翼般落在了斯然的身上。雪白的皮肤晃得他有点眼花,视线在触及两个肩胛骨之间那一片鲜红之色时,他停了下来,眼神微凝。在斯然后背偏上方、肩胛骨之间的区域,长出了一片鲜红的花纹。花纹并无规则,却不像随意长出的,而是带着一丝奇诡之感,与斯然雪白的肌肤相对比,竟莫名有一种令人心悸的美感。整个花纹面积不大,只有半个巴掌的大小,不确定会不会继续往外蔓延,花纹不像是染料,也不像是血液,细细观察,其中似乎有光泽在流动。云漠神情严肃,伸出指尖正欲触摸,却在触及前的那一瞬间微微一顿,收回了手,道:“你的背后有一片花纹。”“花纹?”斯然思考着这具身体有没有纹身历史,“不应该啊,我没纹过身,这花纹是什么样的?”“不太好形容,”云漠想了想,从储物袋中取出纸笔,“我画下来给你看。”他用灵力悬空铺出了一个平面,手执毛笔,盯着花纹,按照其上纹路的走向画下,然而在整个花纹绘制完毕之后,呈现在纸上的……“什么样的?”斯然扭过了头,把云漠身前的那张纸拿过来一看——只见上面歪曲扭斜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用鬼画符来形容倒是一种夸奖了,把墨水洒上去让它自由行走,都比这个来得好看。斯然难以接受,痛心道:“我后背上的花纹这么丑!?”云漠:“……”云漠镇定自若地把那张纸抽了回来:“不是,这花纹有干扰心神的作用,难以将其绘制下来,稍等,我看看能否用留影石记录一下。”他拿出一块留影石,输入灵力,淡白色的微光散发出来,留影石内缓缓出现了斯然赤裸的光洁后背,其上并没有出现那片花纹。云漠皱了下眉:“留影石也不行。”他捏着手心里这块只录下了斯然后背的留影石,看着里面存留了短暂片段,顿了顿,将其收进了储物袋深处。斯然闻言,当即寻求宝书的帮助:“书儿,轮到你出场了,这是什么东西?”宝书无语:【有点过分了啊,搜索引擎都得给个关键词,你至少得让我看到那是什么吧?】“要不这样,”斯然苦思片刻,突然灵机一动,“你用印泥直接在我背上顺着花纹描一遍,然后再找张纸印下来,怎么样?” 第191章 他心爱的储物袋了。他把储物袋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边,又把里面零零碎碎的东西都倒了出来。还在洞府里面的云漠不得不近距离围观了斯然的迷之储物袋内容物,包括但不限于各种型号的椅子、桌子、数量多到闪瞎所有剑修眼睛的灵石、话本……甚至,还有一瓶醋,鬼知道这东西为什么会和灵石堆在一起。斯然还没跟云漠细说血祁咒的事情,只是说要找一块诡异的石头,二人花了好半天才把斯然所有库存的东西翻了个遍,除了知道他居然藏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外,连个血石的影子都没看到。“不应该啊,”斯然撑着下巴,盘腿坐在床上,低头看着掌心里把玩着的储物袋,“除了我心爱的储物袋,还有什么会是一直携带——”他突然一顿。“书儿,”斯然问,“血石多大啊?什么形状啊?”宝书:【血石在被施咒者激活之后会是四方的石块样,但还未激活之前,它并没有固定形态。】斯然缓缓道:“那它有可能……在我的身体里面吗?”宝书一顿:【你是说,血石可能被放进了你身体——有可能,血石没有固定形态,但有固定体积,身体里面经脉错综复杂,若是拉长了放入经脉之中,也不是没有可能。】斯然正打算内视检查一遍,又看到宝书打了一行字出来:【你内视没用,就你那点筑基的灵识,血石这种级别的东西,若是真想要隐藏起来,你是绝对找不到的。】斯然:“那怎么办?”宝书:【找个信任的人帮你检查一下体内,修为至少得元婴,最好还是对灵识控制比较细腻的……充电宝就不错。】斯然和宝书聊天的这段时间里,云漠平静地坐在床沿之上,目光落在斯然身上。他早就习惯了斯然时不时盯着虚空发呆的样子,也喜欢这种静静凝视着眼前人的感觉。洞府内此时一片寂静,静到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云漠尽量让自己恢复以往那种内心一片古井无波的状态,却在每次斯然那边传来衣服直接摩擦的悉索声时,被瞬间打乱。冷静。云漠这样告诉自己。他在心中默念着剑法口诀,一字一字,一句一句,念完了之后就换一个,正着念完了就反着念,渐渐的,心跳终于是放缓了下来。云漠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云漠。”斯然的视线从虚空中抽回,他一扭头,展开盘着的双腿凑了过来,一双眼睛乖巧地眨了眨,一看就知道是有事相求的模样。云漠问:“何事?”斯然指了指自己:“能帮我检查一下身体吗?”云漠:“……”作者有话要说:  云漠:今晚的刺激有点多。第67章 夜深了,整个剑宗内一片寂静。修士们大多没有什么夜生活,夜晚这大好的时光拿来修炼是最好不过,临观峰看上去也是如此,只有林中散养着的红翅金尾鸟们,偶尔会被柳思锐追在它们身后塞食物的噩梦所惊醒,发出几声悲愤的低鸣。洞府内。斯然保持着乐颠颠凑过来的样子,脸上带着有事求人必备的乖巧笑容,嘴角完美弧度上扬,双眼弯弯,任谁看了也狠不下心来拒绝。云漠那好不容易恢复平静、镇定、古井无波的小心脏,因为这一句话,就跟暴风雨中挣扎着的小船一样,啪唧一下翻了个底朝天。他呼吸停了一瞬,脊椎几乎僵硬成了一条硬邦邦的木棍,喉结一滚,声音喑哑:“什么?”“我怀疑身体里可能有什么东西,但自己的灵识又不一定检查的出来,”斯然轻轻挠了下侧脸,小声道,“你能帮个忙吗?”需要用灵识来检查可能存在于体内的异物,这绝不是一件小事。修士体内最重要的便是纵横的经脉,经脉乃是修行最根本的基础之一,炼体容易,想要让经脉坚韧却极为困难。因此很多时候,最为致命为威胁反倒不是来自于身外,而是来自于体内。云漠满心的绮念当即消散一空,双目微凝:“发生什么事了?”半个时辰后。“所以,大概就是这样一个情况,”斯然仔仔细细地把血祁咒的事情给解释了一遍,他见云漠脸色凝重,便尽量把事情往轻了说,“多亏了仙水珠,提前把这个咒术给激活了,等再过个七天左右的样子,知道解咒方法后把它给解了,就没太大问题了,不用担心的。”云漠深知他的性格,非但没有放松些许,眉心拧得反倒是更紧了点:“除了那个梦境和血祁咒咒术的疼痛外,可有其他不适?”“没有没有,”斯然摇得跟个拨浪鼓样,“我身体好着呢,什么事都没有。”云漠沉吟片刻,低声道:“既然如此,那就检查一下体内的经脉,看是否有异常。”两人便从侧坐在床沿上的姿势改成了面对面盘腿打坐,膝盖挨着膝盖,之间的距离不过半臂。洞府内灯光不算明亮,照在脸上,有种朦胧模糊的美感。兴许是因为距离过近,斯然甚至能看到云漠脸上细小的绒毛,以及他眼睫毛微弯的弧度,云漠眼睛的形状很好看,只不过平日里气质太过于冷冽,反倒是让人忽视了他这一副好相貌。斯然不知道这个灵识检查是个怎样的步骤,就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云漠看。他的目光过于专心,也过于灼热,闭目调整体内气息和灵力的云漠感觉整张脸都要被这股温度灼烧得高了几度。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睁开了双目,瞳孔中闪过一丝无奈,轻声道:“那就开始吧。” 第193章 “没有东西,”云漠收回灵识,他整个后颈连带着耳朵都红成了一片,不得不强行用静心的咒语将涌上来的血液给平复下去,好在洞府内灯光暗,不细看也看不出来,“看来并不在体内。”斯然对这个结果也并不感觉到失望,反正很快他就能拿到解咒的方法,到时候和血祁咒说拜拜了。更何况,这血石听上去就那么诡异,要是真在他体内,反倒是心里膈应得很。他伸了伸盘了好久的腿,看上去很轻松自在一如往常的样子,但其实有一半的脑子一直在反反复复回放着之前灵识交缠之事。那种感觉实在是过于深入骨髓,哪怕他无法具体形容出来,却已经被灵魂给深深的记住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云漠站起身,他来时刚刚洗完澡,长发还未束起,很好地遮盖住了他通红的脖颈,“有什么异常的话,直接叫我。”斯然点头:“好的。”云漠也微微颔首,随即便又从那个大洞又跨了进去,只是背影怎么看都有几分匆忙的意味,着实奇怪。云漠和斯然洞府之间隔着的那个大洞只存在了短短半日。那天晚上结束灵根检查的时候,外边的天甚至已经蒙蒙亮了,灵识交缠所用的时间比想象的还要久,修士不用睡眠,斯然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也毫无睡意,索性盯着墙上的大洞发呆。结果第二天中午,云漠就把这个洞给补上了。当然,不是常规的补法,而是在这洞上安了一个门,彻底把相邻的两个洞府变成了一个二居室,真正做到了只要跨一步,就能在两人的洞府中来回切换。门是云漠不知道从哪里搬回来的,也是他撸起袖子对着说明书皱眉安好的,还特意选了贴合洞壁的浅灰色,关上后,要是不细看,还真的发现不了这里居然别有洞天。在斯然等待解咒方法的七天中,这门的好处算是完完全全地体现了出来。燕芝送两人份吃的过来时,就不用绕路了,直接走一步就能开开心心地分享美食。每天例行的三成灵力充电也方便了许多,由于第一次充电是在夜晚,为了最快地获得解咒方法,每天晚上,云漠都会卡着点穿过门,来到斯然的洞府。二人叽叽咕咕谈话一阵,通常是斯然在叽叽咕咕,云漠在听着,顺带着把灵力给充了,过那么一个时辰,才会回到自己的洞府之中。看起来,莫名像极了小情侣偷偷摸摸约会的样子。七天后,斯然成功地从宝书那里获得了一长串解咒方法,总共有八种,他把每一种都仔细看过之后,根据自身情况,直接选了花钱最少的一种。即用特制的笔,混合上特制的颜料,以血祁咒原有的花纹为中心,绘制出特有的纹路来。这带了特制二字的东西都需要专门制作,好在之前小圆珠还打包给了他不少灵物,他之前也整理了一下,觉得凑不齐灵根激活到五阶上限所需的灵物,强迫症作用下就暂时放在了一边,现在正好用上。斯然翻出需要的材料,让还没离开剑宗的齐延帮忙炼制了所需要的丹药,齐延之前收了斯然给予的玉清丹完整丹方,人情没还一直有点焦虑,正好这次帮忙练个丹药,也算是让自己安下心。丹药有两枚,一枚是绘制纹路人吃的,用以解除血祁咒花纹的迷惑性,另一枚和特别的兽血及灵物混合后制成了鲜红的颜料,笔也是斯然手工做的,用的是一撮七阶灵禽的尾羽。一切准备完毕,只差一个绘制花纹的人,斯然也没多想便跑到了云漠那里,问道:“你会画画吗?”这个问题精准地戳中了云漠的弱项。画画这件事情,实际上有只手有根笔就能画,但画出来是个什么样就因人而异了。云漠就是那种绘画水平一直停留在入门阶段之前的存在,他诚实道:“不会。”“这样啊,那我还是得找个信誉好点的符箓师,”符箓师常年需要绘制符箓,本身绘画功力应该也不错,斯然道,“你认识符箓师吗?不用多高阶的,两三阶就足够了,血祁咒的解除方法需要在后背上绘制特殊纹路,我自己肯定画不起来,还是要找其他人——”“我可以,”云漠突然道,表情极为认真,“我能画。”“啊?”斯然一愣,“你不是不会画画吗?”“只是临摹图案的话,并不困难,”云漠结果斯然拿着的纸,展开一看,上面是一个繁复华丽的纹路,他又点了点头,似乎在增加自己的说服力,“剑修平日里对精准度和记忆力都有训练,而临摹图案无非需要这两点。”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能画。”斯然还是第一次听云漠这般强调一件事情,莫名觉得非常有趣,不过既然云漠可以画,那就是最好不过了,他顿时放下了心:“那就交给你了。”整个绘制解咒的过程,用了整整两个时辰。其中大半的时间,是因为斯然。既然来了云漠的洞府,整个解咒的过程也都在云漠洞府内完成,斯然脱了上衣趴在云漠的石床之上,嫌有点硌,还掏了两张被褥铺了上去。解咒之事格外重要,云漠整个人都认真了起来,精神高度集中,双目微凝,甚至还有一丝紧张,他拿起画笔,沾上鲜红的颜料,按照纸上的纹路绘制下去的那一瞬间——“噗哈哈哈哈!”斯然闷着头笑了起来,整个身子都在抖,“好、好痒,哈哈哈哈不行了好痒——”云漠:“……”那一瞬间,什么凝重也好紧张也罢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内心平静如水甚至还有点想笑,他顿了顿,等斯然的笑声停下来后,缓缓地又画了下去。斯然忍了一会,还是没忍住,整个洞府内都洋溢着欢乐而喜悦的气氛。笑声从还算正常的哈哈哈很快回归到盒盒盒,偶尔还在咯咯咯和嘻嘻嘻之间反复横跳,笑是极其具有感染力的,云漠几次尝试都未能下笔,叹了口气,伸出食指在斯然后颈处轻点两下。顿时,笑声消失了,斯然愣愣地扭过头:“你做了什么?”“我暂时把你后背的感觉给阻断了,”云漠重新拿起画笔,“趴好,你刚刚说了,这花纹必须在三个时辰内绘制完毕,时间不多了。”没有了斯然笑声的干扰,云漠下笔都流畅了许多,很快便沿着血祁咒原有的花纹,绘制出了满背繁复而华丽的图案。直到在腰窝的最后一笔绘制结束后,他放下笔,往后退了半步。满背的图案在这一瞬间亮起了诡异的红光,一直未干的颜料如同活过来一样,竟是缓缓地流动着。它们沿着纹路汇入了血祁咒中,又在下一刻四散开来,每一缕颜料都带着一丝血祁咒的花纹,很快便将整个血祁咒撕散成了无数碎片。随着血祁咒的消失,其他的花纹也功成身退,点点鲜红之色如同蒸发一般往上蒸腾着,又缓缓消失在了原地。云漠低声道:“血祁咒已经消失了。” 第195章 他摸了摸下巴:“夜玄宗在西域,仙昀宗在东域,跨域路途遥远,而且目前谁也不知道五百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所以夜玄宗好像还下了个悬赏令,召集修士去仙昀宗打探情况,赏金还挺高的来着。”斯然停顿了片刻,见谢容卿不准备再说,便道:“就这些?”这就叫大事?谢容卿不乐意了:“这些怎么了?一流宗门少主、神秘失踪案件、超高赏金悬赏令,哪个不是大事?”斯然抬手:“没没没,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听谢容卿之前那副模样,还以为会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结果总结起来就是一个葫芦娃救爷爷——挨个去送。整件事情听上去似乎玄乎的很,不过目前送进去的人没受伤也没出事,修真界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那么多,搞不好是人品大爆发掉进哪个秘境里了呢?大家都没太把这件事情当回事,斯然对他的老家仙昀宗也没太深的感情,谢容卿纯粹是为了营造点讲故事的气氛,内心也觉得这件事情问题不大,于是故事说完了后拍拍屁股就走了,还不忘把凉白开给喝了个干净。结果,才过没两天,斯然正在和云漠分享他跟着燕芝学习的孜然烤鸟肉时,谢容卿大步地闯了进来,表情格外严肃:“不好了,这次真出事了。”他缓了口气,沉声道:“信云尊者也失踪了,就在仙昀宗。”祸不单行,正当抬着筷子吃着鸟肉的二人陷入震惊和沉思中时,斯然腰间一直挂着的通讯玉符突然间一亮。这是和顾凌通讯的玉符。之所以没跟其他玉符一样堆在储物袋里,纯粹是因为之前玉清丹事件的时候,斯然受伤卧床没接到顾凌飞来的无数讯息,最后收获了一只愤愤的爆炸菇。从那之后,他便将顾凌的通讯玉符拿了出来,免得再错过什么消息。斯然当即放下筷子,取出玉符一看,脸色瞬间一变——救。仙昀宗。如果说第一行那个“救”代表着顾凌的想要传达的话,第二行的仙昀宗代表他目前所处的位置……这就意味着,仙昀宗那里,绝对出了事!#“信之是接了夜玄宗的悬赏令,差不多一天半前去的仙昀宗,”乾天峰主殿内,戚封拧着眉,背着手来回踱步,“和其他消失在仙昀宗的人一样,命牌也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发出任何求救讯息——除了顾凌。”云信之接下夜玄宗悬赏令的事情,剑宗内其他人都知道,有人还在出发前打趣说,这有了老婆就是不一样哈,知道要赚钱养家糊口了。结果谁也没想到,战斗力哪怕在剑宗也是第一档水平的信云尊者,在去了仙昀宗之后,竟然也失去了踪迹。没有任何消息传出,传讯玉符联系不上,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差点没把燕芝给急坏了。好在剑宗对这件事情也极为上心,燕芝修道不过十年,魂修本就比常规修真来得缓慢,她根本没法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只能心神不宁地在鸣悬峰上等待着消息。而顾凌,他那两行总共四个字,是最近一段时间从仙昀宗内传出的唯一讯息。收到这条讯息后,斯然便冲到了见澜峰。见澜峰是杂役居住的峰头,顾凌被剑宗收为正式弟子后,本应搬到其他峰去,但他嫌麻烦,也觉得其他峰上事情多,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小木屋,便一直在见澜峰住了下来。斯然在见澜峰上找了一圈,小木屋内落了一层灰,看情况,顾凌离开绝不止一两天,他又拉着过往的杂役问了一圈,顾凌平时过于孤僻,谁也不清楚他究竟是何时离开的。一番寻找无果,加上云信之也消失在了仙昀宗内,剑宗一众人纷纷聚集在了乾天峰主殿内,开了一场临时的讨论会。“书儿,”斯然抱着胳膊靠在角落里,“仙昀宗内发生了什么事?”宝书:【承惠灵力十五日,这已经是友情价了,尚在发生中的事情本身就与知识沾不上太多边,你还一来就问这么宽泛的问题,我就算给你写出来也得是好几页的量。】斯然:“……”算了,这种事情指望宝书给消息,还不如自己到现场看看。“顾凌本是仙昀宗弟子,听闻仙昀宗出事,前去查看倒也正常,”俞长老摸着下巴沉思,一旁同为仙昀宗弟子却毫不关心的斯然缩了缩身子,“不过从他发出的讯息来看,仙昀宗内定是出了大事,否则不会那么多人一个接着一个消失在其中。”之后,几人便又是一番猜测。只是剑宗内终究没能出一个柯南或者福尔摩斯,大家苦思冥想集思广益,最终也只是干巴巴地得出了“肯定出事了”“就是不知道出的什么事”“出的事肯定还挺大”三个毫无建设性的答案。“罢了罢了,既然以信之的实力都出了意外,想必仙昀宗内的事情定不寻常,如今信之虽然命牌无虞,但谁也无法保证下一秒会不会出问题,我建议,还是去现场看看比较好,”戚封沉声道,“而且,最好多一些人一同前往,但宗门内也要留人。”这番提议得到了一致同意。最后选出的仙昀宗捞人小分队里分别是戚封、俞长老、执法堂的厉长老和负责剑宗对外事务的林长老,一共四人。这四人修为皆在分神之上,论其战斗力来,和云信之都是同一水平,剑修们执行力极高,也没说收拾收拾调整下心态,站起来当即便准备出门。这时,戚封顿了下,有些犹豫地看向角落里的斯然:“你……你愿意一同前去吗?”斯然一愣,左右看了看,发觉两边都没人,这才犹豫地指了下自己:“我?”他其实是想去的,但云信之都翻车了,他一个筑基的过去只能是拖后腿,哪怕有宝书傍身,但这书就是个吃灵力怪,真要打起来,他绝对第一时间扑街。“此行怕是有危险,但……”戚封有他的顾虑,“以信之的战斗能力,绝不可能连求救讯息都发不出来,我怀疑,这其中可能还有其他蹊跷。”剑宗战斗力是不用说的,但修真界诡异之事颇多,不小心就容易中招,而斯然之前那堪称万事通的能力在这种时候就极为重要了。戚封说这番话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你若愿意一同前往,老夫绝对会倾尽全力保护于你,这里是一块定点传送符,危机时刻,只要将其捏碎,便可瞬间离开——”戚封还在为斯然小百科的同行做着最后的努力,然而小百科本人已经冲了上去,极为诚恳地道:“我愿意!就是……能不能带上我的充……云漠。”戚封一愣:“你的……云漠?”最后捞人小分队的阵容是这样的,除了武力担当的四位长老外,还有智力(宝书:是我!)担当斯然以及续航担当云漠。云漠战斗力也是不错的,只是他也不过二十三四岁,比起几百岁的长老们还差了一点。 第197章 那一瞬间在很多年之后还被几位长老念念不忘,真要形容起来,就是一种堪称天光乍破乌云散去眼前一片豁然开朗——心动的感觉。每一个傀儡身上都用鲜红色彩标上了核心所在位置,一目了然。戚封最初还觉得有一丝怔愣,不敢相信这核心如此简单的就被标注了出来,但身体的动作比思维更快,他当即便对准核心一剑挥下。极其轻微的啪嚓一声后,核心崩碎,傀儡应声倒地。明明之前哪怕大卸八块也解决不了的东西,如今只需要一缕贯穿躯体的剑气,简单到让人都有点恍惚。几位长老的动作无比统一,他们在半信半疑地击杀了第一只傀儡后,均陷入了深深的、甚至还颇为感动的沉默之中,随即便露出一抹杀气腾腾的笑容,举着剑咔咔咔地便是一阵狂砍。风水轮流转,之前围追堵截只剩半个身子都要爬过来的傀儡们唰唰地倒了一地,众人甚至还发明出了切菜式打法,把傀儡堆成一堆,眼明手快地控制剑气中途拐弯,一击直接砍下一片。在这样丧心病狂的单方面凌虐下,剑宗几人飞快地解决了围攻而来的傀儡大军。斯然见状,本准备顺势关了共享,省着点电,但还没走几步,面前又碰上了几重结界。这种结界放在平时,剑修们费一番力气也能击碎,然而有了斯然共享的视野,长老们只看到一个大大的红圈圈框出了一块区域,还弄了个箭头往旁边一指,标了“破阵点”三个大字。斯然揶揄问宝书:“你之前不都是标什么‘打这里!’‘往这锤!’吗,怎么还正经起来了?”宝书愤愤:【我这是为了谁?我不还是为了你的面子吗?】这个破阵点,简直将此次共享的体验感又拔高了一个台阶。领头的戚封随手一划,便直接把结界击溃,联想到以往费劲狂轰乱炸才能破开结界的场景,竟有一丝莫名的哽咽从心底升起。这一路上,总体来说就是大事没有小事不断,但众人行进的速度却是没有受到半点的影响。只要一有点阻碍,眼前就会极为贴心且精准地标出解决之法,还特意考虑到剑修们除了打架啥也不会的天赋,只要对准一个地方瞎几把乱打就可以了。对于一众靠蛮力打了这么多年的长老来说,这简直就是学渣看到了参考答案,除了感动,还是感动。直到几人站在了第一峰祈天殿的门口,斯然实在是遭不住这种耗电量,赶紧关了共享功能之后,四位长老甚至还有点恍然与……念念不忘。长老们:外挂只是短暂地爱了我一下。戚封回头看向斯然,一时间,目光中充满了羡慕、怀念和对于外挂离去的不舍,他上前一步,语气真挚而钦羡:“这——这就是你眼中的世界吗?”修真界常有天生慧骨、生而知之的传说,再来一个天生慧眼也并不奇怪,更何况斯然的神秘之处还不仅于此。剑宗各位之前只是感激与好奇,如今亲自体验了片刻之后,那浓浓的羡慕之情顿时便喷涌了出来。谁不想要外挂呢?“也……也不是一直这样,”斯然被戚封那种泪涟涟的眼神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就有时候情况特殊用一下,大部分的时候还是挺正常的,真的。”宝书的这种实时标注功能,那可都是灵力换来的,一直这样可吃不消。不过,长老们也只是站在门前静静地自我回味和感叹了一番,很贴心地没有过多追问。斯然趁着这几分钟又塞了几颗丹药,缓了缓体内干涸的灵力。第一峰的祁天殿是仙昀宗排场最豪华的大殿,以斯然过去在仙昀宗的身份,自然是没资格进去的。他仰着头看着大门,这小破宗门的殿门比起剑宗都豪华不少,看材质似乎是金属的,上面是各种看不懂花纹的浮雕,都镶着金边,排场十足。几人本以为这大殿要费一番功夫才能闯入,结果只是一推,半点声响都未发出,殿门便静静地打开了。斯然跟着进门的时候还伸着脖子看了眼门边,心想,这门的轴承润滑做的还挺好。大殿内一片迷蒙的昏暗,像是有一层雾气蒙在眼前一眼,斯然提着一颗扑通扑通乱跳的小心脏跟着走了十来步,心头突然没有来地重重一跳!也就在这时,宝书冒了出来:【这不是那个——】眼前的文字还未显示完全,整个大殿却在一瞬间亮如白昼,头顶无数道雪白的光芒直射而下,身后半开的殿门轰然合上!与此同时,几位长老面色瞬间一变,戚封握着剑柄的手一紧,拧眉道:“不好!这里居然有个禁灵阵!”宝书后半句话总算显示了出来:【——那个奇奇怪怪的禁灵阵吗?】斯然:“……”斯然非常诚恳地问候了它:“你以后不如改名叫马后炮书怎么样?”宝书委屈:【我又怎么啦?你也没问我啊,你没问我我都跟你说了,你不是应该表扬我才对吗?】禁灵阵,一类阵法的统称,其效果基本上和灵力禁锢有关。灵力是修真界一切存在的根本,这也意味着禁灵阵本身是一种极其具有战略意义的阵法,但与之相对的,便是此类阵法的稀有、高难度以及……很难被掩饰的巨大动静。目前来说,斯然见到的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布下的禁灵阵只有两个,一个是聆仙境里那个绿毛准备对云漠他们用的禁灵术,虽然没用成功,但他布阵时却没有任何动静,另一个就是眼前这玩意了。殿门关闭,禁灵阵启动的那一瞬间,几位长老立刻便感觉到了体内的异常。经脉内流淌着的充沛灵力宛如被硬生生地缩在了体内,任凭如何努力也调动不了分毫,就连手中拿着的灵剑,也因为缺乏主人灵力的沟通而暗淡了几分。“此处居然会有禁灵阵,还是如此高阶的阵法,竟然能对你我起到效果。”戚封面色凝重了起来。禁灵阵他不是没有遇到过,但能对他们这等修为起到几乎完全灵力禁锢效果的阵法,却是闻所未闻。周围的气氛此时格外紧绷,在长老们都一脸戒备与沉重之时,斯然却愣了下,有点奇怪地抬起指尖,扑哧一下,打了个晃悠悠的小火苗出来。——不对啊,他的灵力还在?他下意识扭头看向云漠,云漠也轻轻抬起了手,一缕金色的灵力缓缓浮现在他的掌心。 第199章 这东西可是宝书钦定了的妖域随处可见的玩意,怎么到这位口中身价还提了好几个档次了?妖域对于修真界中人来说,向来是各类奇诡传说的发源地。白衣男子提及妖域二字,似乎也打着恐吓或故弄玄虚的注意,结果惊恐和慌乱没看到,反倒是从斯然脸上看到一种……格外一言难尽的无语。他浅笑着的表情都微微一收,想了想,便有些遗憾道:“以你的层次,或许没接触过妖族……罢了。”白衣男子理了一下衣摆,像是前戏结束,终于开始整篇一样,缓缓道:“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呢……斯然。”最后两个字,他念得格外意味深长。白衣男子停了一下,他好像有一种随时随地都在表演的习惯,每一次举动后,都喜欢观察他人的表情。但斯然明显不是个好观众,大部分的时候,他给出的表情都不是演员想看到的。白衣男子轻轻摇了摇头,宽容道:“算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是斯行风?”斯然打断了他的话,目光上下看了看,有些奇怪,“你看上去……变了好多。”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在他的记忆中斯行风出现的实在是太少。只不过小斯然与斯行风第一次见面之时,这人还是一副正常修真者的模样,这才过去了十二年,怎么从头到脚都有一种……邪魔外道的感觉。斯行风顿了顿,似乎有点惊讶:“你还记得我?”他笑出了声,面上露出一丝带着埋怨的不满:“那你不是应该叫我……爹吗?”对于这种一看就是幕后黑手的人赶着上来送爹的行为,斯然也友好地回应了一下:“请问你是我爹吗?”斯行风这下是真真切切地有点惊讶了:“你怎么知道的?”其实并不知道,只是猜测而已。通过红尘玉的回放,他也察觉出了记忆中的些许异常,比如这斯行风堪称奇怪的态度,还有他几乎没有做过的,修真界里用来确定是否有血缘关系的术法。斯然心里头这么想着,表面上却丝毫不动,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能因为我太好看了吧。”斯行风:“……”斯然叹了口气:“没办法,从遗传学上来说,如果你真的是我爹,那我娘得漂亮成什么天仙模样,才能中和掉你拉下的分,生出我这么好看的人啊。”斯行风:“……”斯然平时虽然有点颜控,但向来不会用外貌来攻击他人,此番举动是他故意针对斯行风个人而已。除了对这个赶着当爹还明显打着什么阴谋诡计之人的不爽,另一方面,就是在现场众人还安全的情况下,尝试着激一下斯行风,看看能不能让他发挥一下反派必备技能——多说一点,最好能死于话多的那种。斯行风当即面色微变,他眯了眯眼,湿冷的目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斯然,一直看得斯然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要累到罢工了,才轻哼了一声,似是无奈:“没人教的果然家教不好,要不是看你还有用——罢了,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斯然面色不变,倒是云漠,手指收紧,腰间的墨剑发出一声轻鸣。斯行风这才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的云漠身上,目光中有着淡淡的不解:“居然还有一个漏网之鱼,也是奇怪。”他也没有过于在意:“看来这禁灵阵缺少仙气支撑,用灵气代替的话,效果还是打了点折扣,不过没关系,一个元婴期,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斯然此时正催促着宝书给云漠分享视野,宝书已经找到了禁灵阵的破阵之点,就是位置有点尴尬,范围也比较小,还是得云漠来才行。只是他体内灵力不太够,分享的时长也只有短短几个呼吸,这在斯行风眼皮子底下也不能充电。好在以云漠的眼力和实力,片刻的分享便足够他看清破阵点了。“仙气?”斯然闻言,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他仗着自己在斯行风口中是“还有用”的身份,直接问道,“什么仙气?”斯行风果然将注意力从云漠身上移开,看着斯然:“修道之人所求无非是飞升成仙,这仙气,当然是仙界的力量了。”仙界的力量?斯然突然想起来之前那个绿毛所用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似乎都和仙界脱不了干系,还有小圆珠所说的什么古仙之类的话,明显都不是修真界的产物。斯然努力做出一副不解的迷茫脸,想了想,还特意加了一丝震惊,就是略微有一些浮夸:“仙、仙界!?天哪,这是真的吗?难道你已经成仙了?”斯行风:“……”对方的表情浮夸且愚蠢到了一定程度,一时间竟然判断不出到底是讽刺还是认真。不过,对于斯然这个五灵根废柴的固有印象还是让他散去了内心的一丝疑惑,把斯然这副浮夸的惊讶定义成了见识浅薄,这点本应该很大的满足他的虚荣心,却因为捧场之人过于业余而莫名有些憋屈。斯行风缓了一下,脸上还是因为斯然所说的“成仙”二字而露出一丝愉悦:“成仙吗?我还没有,不过……很快了。”他表情格外意味深长,目光落在斯然心口的位置,又重复了一遍:“很快了。”这一瞬间,斯然觉得他不是在看自己的心口,而是穿过心口的区域,看到自己后背上曾经存在过的……血祁咒。仙水珠预警的都是即将发生之事,结合仙昀宗诡异的事情和斯行风对自己奇异的态度,他有理由怀疑,这个血祁咒就是斯行风下的。斯然定了定神,见斯行风有些病态地陷入了对成仙二字的沉思与幻想之中,不得不开口打断,试图从他口中多撬出一点东西:“那你把这些人都关在这里干什么?夜玄宗在西域,怎么招你惹你了?”“他们?”斯行风回过神来,“我要他们可没用,要不是那夜冥明追踪吕欲的消息查到了这里,我才懒得对他们出手……啧,还害得我多费了点时间去布这个禁灵阵,不过,没想到云信之这人,倒是终于把你给引来了。”时隔多日,绿毛修士终于有了姓名,可喜可贺。“引来我?”斯然竟不觉得惊讶,只是不明白他身上有什么值得斯行风这么惦记,“你做着一切,都是为了引我过来?”“确实如此,”斯行风轻描淡写,“我让剑宗保护你,本意是不想你意外死了,谁料剑宗那边还真的上了心,铜墙铁壁一般,根本进不去,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总算是等到你来了。”斯然没想到自己还“身负重任”,更加迷惑了:“我?我怎么了?我也和你没血缘关系,你要是想延续血脉也找不到我头上吧?”斯行风似乎是等这个问题很久了,他停了下,似乎在准备着,片刻后,才格外缓慢道:“我做的这一切,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飞升而已……而你,你有幸成为我计划中的一部分,只是因为你身上……有仙梯的碎片呢。” 第201章 斯然这会脸色是真真切切地变了,斯行风觉得他这个时候的表情倒是真实许多,便饶有兴致地问道:“你在想什么?”斯然在心里连忙否认了自己的可怕猜测,他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语气正常点:“你抓来的这些人里面,有没有顾凌?就是以前在仙昀宗里,经常和我——”斯行风面带微笑:“我知道。”斯然一顿:“什么?”“我说,我知道顾凌,”斯行风此时的表情竟有一丝愉悦,“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了和剑宗一同营救云信之呢?还是因为顾凌的那条求救讯息呢?”斯行风怎么会知道顾凌发了求救讯息?他是故意的,故意用顾凌引他过来?那这是不是意味着顾凌其实暂时没事?斯然停了一下,实话实说:“都有,这两件事情,都是我过来的理由。”斯行风对这个答案看上去还算满意,他轻轻拍了拍手,大殿尽头的那扇暗门又一次的打开了,这暗门的顺滑度显然没有大门那么好,打开的时候,发出了粗糙的隆隆声。这声音在殿内回荡着,斯行风慢条斯理道:“这么说来,我特意制作了他放到你身边,除了辅助完成这血祁咒外,倒也不算是毫无用处。”——什么?斯然一愣,短时间内竟对斯行风所说的话产生了一丝迷茫,然而他很快便意识到这句话其中暗含的意思,瞳孔猛烈收缩。他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海里无数思绪搅和在了一起,像是一团找不到头的毛线团,眼睫极其轻微地颤了一下,最后只说出来:“顾……凌?”伴随着他这一声轻微的低语声,暗门中缓缓走过来一个人,一头中规中矩束起的黑发,身着剑宗弟子服饰,腰间是熟悉的长剑,双眼无神,动作有几分呆滞。是顾凌。斯然看着顾凌宛如蒙上一层纱的眼神,突然有一种穿越了十多年的时光,看到了当年初见时顾凌时那副呆板而愣愣的模样。斯行风走到了顾凌身旁,苍白的手指抚上了顾凌的下颌,微微点了下头,那目光分明是在看一件满意的作品。片刻后,他顺着下颌一点点移到了顾凌耳后的位置,手指用力地按在了某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伴随着几乎不可闻的轻微咔哒声,顾凌右侧头颅侧边的位置裂开了一个四方的裂隙,一个如同抽屉一般的空间从其中伸了出来。斯行风用两根手指从里面夹出来一块四方的红色石头,目光陶醉。“真是漂亮的颜色,”他看着掌心内的血石,眼神痴迷,他小心翼翼地用指腹轻轻抚摸着血石光滑的表面,“真漂亮……”在斯行风又一次陷入自我的幻想与沉醉中的这段时间,斯然的目光一直落在顾凌的身上。在短暂的震惊之后,他的思绪飞速理清并运转起来,从红尘玉显示的当年那些细想便有些不同寻常的画面,到如今斯行风从顾凌体内取出血石的场景,以及顾凌现在看上去明显是失去了自我意识的表现,种种线索在这一刻穿插了起来。良久后,斯然移开了目光,闷声道:“所以顾凌是你……派到十二峰来的?”斯行风从对血石的欣赏中抽离出来,笑了笑:“派?算是吧,不过我更喜欢称作‘放’,是我制造出来他,并将他放到你的身边,你看,你们相处的不是挺不错的?这血石需要一直停留在你身上血祁咒的一公里范围内,看来顾凌很好的完成了我的要求。”斯然道:“那你干脆把我关起来,旁边放上血石不就行了,还更加方便快捷没烦恼,更不用你费劲请剑宗来保护我,万一我死掉了岂不是功亏——”想到斯行风病态的偏执,那功亏一篑四个字还是被斯然咽了下去。“你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血祁咒,不过,这也正常,”将血石拿在手中的斯行风心情明显极好,“血祁咒可是一个鲜活的存在,无论是咒术的花纹,还是这血石,都需要干净不受控制的躯体,以及……对其毫不知情的灵魂,血祁咒本就是暗含规则的存在,若不是这些限制的存在,你之前的提议,我早就这么做了。”斯然:“……”你们修真界是不是哪里不太对?怎么还有这种玄乎玩意儿?不过斯行风有句话说对了,斯然对血祁咒确实不算了解,最多只能说是对于如何解咒了解比较深。当初宝书给的知识也就寥寥几条,再多的就得攒灵力换,他解了咒后,就懒得再继续了解这个玩意了。“你说……毫不知情?”斯然突然问道,“那顾凌也是不知情的吗?这不是你给他的要求吗?——不对,你说顾凌是你制作的……他是傀儡?傀儡能有灵魂吗?”斯行风轻轻合拢手掌,似乎有一点厌烦了:“安静,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了。”斯然平静地闭了嘴,他感知了一下体内的灵力,经过刚才给云漠分享视野的操作,基本上已经见底了,再少就得关机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右手,轻轻握住了云漠的手,目视前方,余光却一直在给云漠打眼色。充电!嗷嗷嗷充电!宝书被斯然挤眉弄眼的表情弄得十分无语:【就你这种打眼色的方法,云漠要是能看出你的意思我跟你姓——】这行字刚显示出来,表情上看不出来丝毫改变的云漠就反握住了斯然的右手腕,瞬间便有一股精纯的灵力注入到了斯然体内。宝书不吭声了,平静地做好一个用电器的自我修养,开始拦截灵力。“乖啊,以后就喊你斯书了啊,”斯然在意识里面轻拍宝书的封面,“别抽太多,一成就行了,就这一成你看看能换到多少和顾凌——不对,和斯行风制造出顾凌这类傀儡相关的事情。”宝书:【哎,算你友情价吧,顾凌这种其实也是一种活人傀儡,但和之前仙昀宗那一堆丧尸不同,他的躯体都是后天材料打造出来的,而灵魂是用特殊方法从活人体内抽出,置于一个魂笼之中,再将魂笼放于打造好的躯体内,变成了这种特殊的傀儡。】宝书叹了口气:【这种傀儡与常人并无区别,也有自我意识,可以成长,甚至还可以生出各种感情,但他的灵魂毕竟是存于魂笼之内的,魂笼是一种专门限制傀儡意识的东西,制作者可以在魂笼中下达指令,这个指令会如同深刻入脑海中的常识一般,深深地扎根于傀儡的内心当中。】斯然心里一紧:“斯行风给顾凌下了什么指令?”宝书:【一个是常规用来限制傀儡的‘不许违抗他的命令’,另一个则是和血石相关,在血石形成之时,不要离开你的身边,在血石形成之后,每半年近距离接触你一次。】斯然一顿:“也就是说——”他停了下来,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内心的想法,宝书很贴心地帮他给补了上去。【没错,也就是说,除去这两条外,顾凌的一切举动,都是出于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他选择和你成为朋友,也是真心的。】斯然抬起了眼,看着顾凌呆滞的双眼,问道:“那他现在是怎么回事?” 第203章 宝书美滋滋:【我真是机智。】且不说斯行风并没有真正见过被下了血祁咒人的反应,就算他见过,估计也从斯然的表情上挑不出什么错来,真要说哪里有点瑕疵,大概就是偶尔抽搐一下的眼角和嘴角吧。斯行风十分满意地看着斯然逐渐走向血石的身影。按照古籍中的记载,之后会需要大约一个时辰的时间,血石会以红光链接上咒术的花纹,慢慢地用其规则之力将斯然每一寸躯体都缓慢化作齑粉。这是一个漫长、却又让人保持着清醒意识的残忍过程。在斯然拖着步子走去的那一瞬间,云漠一颗心重重地跳了起来,但他很快瞥见了斯然眼角一丝细微的抽搐,这一个抽搐里仿佛承载了无数无奈和心酸——于是他明白了,斯然是装的。云漠放下了心,他默默握紧了墨剑的剑柄,双眼微凝,刚准备趁斯行风注意力在血石上时破开禁灵阵。然而斯行风却在这一瞬间,突然转过了头,直直地盯向了他。分神期庞大的威压如同一座大山般压在身上,云漠面色不变,天灵根疯狂地运转起来。他冷冷地和斯行风对视着,如同无数剑修一般,无论面前是怎样天堑般的困难,都未曾有一丝退缩。“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劲,”斯行风缓慢转过了身,往云漠的方向走去,被柴犬弄得头晕眼花的斯然僵着脖子,拼命用余光看那边的情况,“这禁灵阵内能够不受影响的,应该只有两个人才对。”“我是此阵的布阵者,自然不会受其控制,而斯然,他身上有仙梯碎片,我在布阵的时候就设定了,有仙梯碎片者不会被影响,”斯行风眯了眯眼,“那你……为什么没被禁锢灵力呢?”云漠回应他的,是腰间墨剑一阵清脆而暴怒的长鸣,绚丽的金色灵力从他身上四散而开,带着极致的冰冷与锐利。斯行风轻轻笑了下:“让我来看看,你身上有什么秘密。”他轻缓地从储物袋中拿了一个玉白色的圆盘状东西,却又摇了摇头:“不对,不是这个——”话还未说完,圆盘也还未收回去,其上却突然间爆发出了刺眼的白光,一道灿金色的指针显露了出来,直直地指向了云漠的方向。斯行风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凝固了。他脸上不知是愤怒抑或是狂喜,但更多的是极度震惊下的难以置信,玉白色的圆盘被他死死地捏在手中,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竟是厉声吼了出来:“怎么可能——你身上……你身上怎么也会有仙梯碎片?”斯然也是一惊,不过他的目光更多的是被那玉白色的圆盘所吸引,一股奇异的古怪感从内心升起:“书儿,这是什么东西?斯行风就用这个来确定仙梯碎片的存在!?”宝书:【什么鬼!这根本不是用来找仙梯碎片的,这东西叫寻仙盘,是一种灵魂层面判断物,用来指示不属于此世间的灵魂,当然它具体的功能还是挺复杂的——】斯然只来得及匆匆扫一眼宝书给出的文字,因为下一瞬间,斯行风就猛然间飞升上前,一双大手直直地朝着云漠抓了过来!云漠丝毫不避,墨剑出鞘,携带着浓烈的金色光芒,与斯行风的攻击撞在一起!斯行风不愧是分神期修士,哪怕他比不了剑修同等级下的碾压,但对付元婴期的云漠,却并不困难,墨剑上的金色光芒被他掌心灰蒙蒙的雾气直接吞噬,斯行风一声冷哼,化掌为爪,对准云漠的面门袭下——“住手!”斯然当即便转身,一声厉喝,直接将斯行风直接给定在了原地。斯行风勾起的五指还没收回去,就保持着这样一个姿势,猛然间转过身来,本就苍白的脸色在这一瞬间更是半点血色都无,他瞪大了双眼,竟有些怔愣:“你——”斯然这才意识到他的伪装失效了,索性礼貌地回了一句:“是我。”斯行风满脸难以置信:“你为什么还有自己的意识?”斯然眨巴眨巴眼睛:“可能因为我意志力坚定?”宝书幽幽吐槽:【这话你也能说得出口?】“……你不是应该被血石控制住了吗?你刚刚明明、明明已经被控制住了,不对,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还能说话!?”斯行风先是喃喃自语,随即声音越来越大,语气也越来越激烈,他几乎是嘶吼着:“血石应该会控制住你的!哪里出了岔子?不可能,我的计划是完美无缺的!不可能出错!不可能!”他上前两步想要拽起斯然的衣领,却被云漠一柄长剑拦了下来。但此时的斯行风明显没有心思打架,他就这样站着不动,眼白不知道何时爬上来一根根可怖的红血丝:“说啊!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斯行风突然这么疯,斯然反倒是没太多害怕的感觉了。“那个……你呢,别激动啊,对身体不好,你也一大把年纪的了,”斯然摸了摸鼻子,“这事情呢,其实很简单,我正巧前几天啊,一不小心就把这血祁咒给解除了。”一不小心就把这血祁咒给解除了。一不小心。解除了。斯行风整张脸一瞬间表情极为空白。“当然了,这一切其实都是一个意外。”要不是仙水珠,他还没办法提前知道这件事情。斯然扬起一个虚情假意的笑容:“你的计划是挺不错的,但计划比不上变化呀,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哦不是,应该叫生命中总得有挫折,相信自己,你一定会被这个挫折给打倒的,加油!”说着,他还微笑着比了个握拳加油的姿势。斯行风怔怔地站在那里,好半天没有动作。他一张脸抽搐般抖动着,本就浑浊的双目此时更加灰暗了几分,却又因为内心极致的怨怼和不愿相信的自欺欺人而迸发出了骇人的精光!斯然眨着眼睛瞅了这人一眼,刚想多说几句,就听见“噗”的一声,一口鲜血直接从斯行风口中喷了出来,又被云漠拧着眉用灵力给挡了回去,这口血最终还是回归了主人的怀抱,洒了斯行风一脸。斯行风宛如一只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恶鬼,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他嘴角诡异地勾起,神情却又陷入了迷茫与癫狂交织的状态,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血祁咒怎么可能会被破!血石还在,血石的眼色还那么鲜红,血祁咒明明成功!成功了!”就像是为了给他最后一击一样,半空中散发着鲜红光芒的血石却逐渐暗淡了起来。没有了咒术花纹的配合,血石中鲜红的色泽一缕一缕散去,斯行风瞪大了双眼,挥手将血石握在掌心,看血石一点点化作透明的色泽,心口一闷,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又喷血了? 第205章 在云漠面无表情地注视之中,封面上的图案跟抽风了一样飞速变幻,似乎显示着这本书并不平静的内心。最后,似乎是变幻累了,封面的图案定格在了一个看上去格外疲惫的——_(:3」∠)_作者有话要说:  斯然:_(:3」∠)_第71章 斯然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意识到自己变成了一本书。他两个世界加起来当了那么多年的人类,习惯了用眼睛去看风景,用耳朵去听声音,突然间这感知世界的方式就变了,一时间难免有点诧异甚至于迷茫——毕竟书上面可长不出来眼睛和耳朵。但是奇异的却是,他并没有觉得不适应,就像是本该如此一样。那一瞬间,斯然只觉得浑身上下涌出股温暖与清凉交织的舒适感觉,视觉听觉触觉在这一瞬间消失,他眼前一黑,耳边一静,斯行风那张狂怒交杂着狂喜的脸和炸响的怒吼都消失了。这让他有一瞬的慌乱。然而下一秒,世界就变了。这是比起修真者用灵识感知世界更奇异的一种方式,周围的一切毫无死角地在眼前展开,甚至可以穿透阻隔,看向被遮掩下的真实。他懵懵懂懂地享受了片刻这种熟悉的感觉,大脑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开始有意识地去操纵感知,往那重重叠叠的衣服堆下看去,想知道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看到了一本书。斯然恍惚地心想,哦,原来我变成了一本书。一本书……一本书!!!???斯然的大脑——如果书也有脑子的话,在这一瞬间陷入了浆糊和水交织的混乱之中,他定在原地久久没有动静,完美地cos了一本书的模样,无数乱七八糟的想法堆积到了一个程度后,骤然爆发开来。他分外惊恐地抖了一下封面,然后更加绝望地发现这动作做出来还贼他妈熟悉,就是太久没抖过,有点不熟练,抖起来的时候看上去傻不啦叽的。人在面对过多过于挑战常理的事情时,往往会选择先暂且将其放到一边,等脑子准备好了再来处理。于是斯然震惊许久,只是在意识里喃喃道:“这……鬼迷草呢?”地上散落的衣服中,有他的储物袋储物戒储物手环,还有个传讯玉符,这些都随着他变成了书之后掉了一地,而鬼迷草一直是盘在他手腕上的,按道理来说应该也掉下来才对。脑海里响起宝书细软的声音,他变成了书之后,就可以和宝书直接在脑海里对话。他听到宝书说:“鬼迷草?它被你夹起来啦。”斯然书页一僵,掀开一点封面哗啦啦翻着书页,总算在最中间找到了化成一个红色长方形片片的鬼迷草。这个长片片差不多只有斯然二分之一的长度,又很薄,也幸亏颜色显眼,不然根本找不着。斯然看着这跟形状规整的长片片,心中浮现些许怜爱:“它怎么变成这样了?是被我突然变身给吓到了?”“不是你说的吗?性别为男的书加书签线,女的不加,”宝书翻出了不知道何年何月的陈年旧账,“你家草草为了帮你证明性别,特意给你弄了个书签。”斯然一顿:“……为什么不是书签线?”宝书道:“可能因为书签比较粗?”斯然:“……”斯然想回到几秒种前把心带恋爱的自己给掐死,他看着鬼迷草幻化出的那个的书签,沉默良久,才一字一顿道:“我很感谢它的好意……”说罢,啪唧一下把书给合上了,眼不见心不烦。“行,鬼迷草变成了书签,”斯然分割出的那一半用来处理混乱事情的大脑还是一坨浆糊,于是他顿了顿,又问道,“五行灵根呢?我感觉它应该也是有意识的?我现在连人类的身子都没了,那灵根飞哪去了?”“那个,”宝书道,“你要是不嫌麻烦的话,再翻开去看看书签那页。”斯然翻开书页,问:“怎么了?”“你看到书签上镀着的那一层薄薄的塑封吗?”宝书道,“这个就是五行灵根了。”斯然:“……?”斯然的封面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我刚刚和它交流了一下,人家毕生的心愿本来是当你的封皮来着,奈何你好像不太需要,就退而求其次,转行去当书签的塑封了,”宝书感叹道,“其实还挺配的,鬼迷草好像还挺满意来着,毕竟塑封能反光,闪亮亮的多好看。”斯然:“……”斯然再一次合上了书页,发誓至少三天内,他是不想看到这两个家伙了。密室内斯行风的嘶吼和临死前的疯狂,随着云漠的到来而戛然而止。以斯然目前感知世界的方式,云漠仿佛浑身上下都镀了一层梦幻的光,跟开了滤镜一样,只是看了一眼,斯然书那不知道还存不存在的小心脏就剧烈地跳了起来。他混乱的另一半大脑总算冷静了几分,能够开始处理最关键的事情——活人变书。“书,”斯然抖了下封面,语气中满是山雨欲来前的宁静,“给你一分钟世间来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连书儿都不喊,直接喊书,看来这问题已经十分严重。宝书顾左右而言其他:“书?什么书?现在大家都是书了,你能不能给我一点专属称呼?”斯然冷哼了一声:“行啊,儿,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第207章 此时云漠正好起身,他闷头便直接撞到了剑修结实的大腿上,然后又格外不熟练地一阵翻滚,一直滚到了云漠胸膛处。云漠沉默了一会,拢了拢衣襟,把这本投怀送抱的书严严实实地遮好了。“这飘起来也不轻松啊,”斯然贴着云漠的心口,近在咫尺的心跳声一阵阵传来,“你又没有实体,飘起来当然方便了……”“你在这个形态的时候,我就有实体了呀,”宝书美滋滋道,“等会没人的时候,我飘出来给你看看,我封面的手感也是相当不错的呢!”斯然纳闷:“你还说你不是我儿子,我一变成书,你连实体都有了,这四舍五入不就是你的实体是我给的?”大洞处被云漠撕了个小口的结界在一众人的努力之下,总算是被完全破除。戚封当即便冲了进来,目光扫过地上已经没了声息的斯行风,厌恶地皱了下眉,然后在看向云漠的那一瞬间,表情就换成了关切:“斯然呢?”云漠动了动唇:“他——”戚封见云漠就一个他字说了半天,有点着急:“他?他怎么了?”胸膛里贴着的斯然书动了动封面,无声地大喊,别说!先保密一段时间!云漠奇异地接收到了斯然的脑电波,道:“他没事。”戚封这才放下了心,左右看了看,奇怪道:“那他人呢?”云漠又不说话了。他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更何况面对的是他敬重的几位长辈,但他又不能将斯然变成书这种奇怪的事说出来,便闭着嘴,双目平视前方,一副负隅顽抗到底拒不交代实情的模样。戚封也明白云漠这样子的意思,只是斯然可是他特意给这个捞人小分队请来的智力担当,如今好端端一个活人就不见了,他总不能就这样放过去了。于是戚封憋了好半天,才问道:“你确定他没事?”云漠顿了顿,道:“生命安全可以保证。”就是人暂时不是人了。“行,不过你这小子,要是真遇到了什么事,需要帮助就直接跟我们说,”戚封点了点云漠,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重话出来,刚准备走,余光却瞥见了地上那一摊衣服,顿时愣了,“这衣服——这外衣不是斯然穿着的吗?”斯然身量小,衣服也比剑宗其他人小一号。戚封倒吸了口凉气,看云漠的眼神顿时不对了:“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衣服都脱了?”云漠:“……”这个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戚封的表情更加惊恐了:“啊?说话!难、难道是你干的?”云漠:“……”经过了一番堪称艰难的解释,同时云漠以往的人品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剑宗几位长老才勉强相信了云漠的清白。只能说是勉强,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那么短的时间也干不了什么。他们早就在心中默认了云漠和斯然的关系,见云漠知道斯然的下落,却又不愿直说,便意识到肯定是涉及一些特殊的事情,也就没有多问。而之后冲进来的夜玄宗等人,关注点则都放在了地上的斯行风身上。被魇幻柱控制时的记忆并不会遗忘,因此清醒过来的修士们大多需要一段用来捂脸羞耻消化情绪的时间,夜冥明更是如此。他极其不想承认那个抱着柱子的人是他,于是羞耻很快化作了浓浓的愤怒,当即便带着一众人循着阵法的气息,找到了已经死亡的罪魁祸首。托魇幻柱的福,祁天殿内发生的一切,除了斯然、云漠和斯行风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或许还要加上一个最后恢复了意识的顾凌。只是顾凌作为傀儡的身躯已毁,幸好最后,云漠在大殿角落里面找到了完好无损的魂笼,里面漂浮着顾凌纯白的魂魄。那一瞬间,怀中的斯然书像是一颗大石落了地,封面上浮现了一个哭哭的小人模样。魂笼在就好,只要灵魂尚存,一切都还是有挽回的余地的。剑宗几个人带着云信之便离开了,云信之也不知道在魇幻柱里看到了什么,哭得稀里哗啦的,连幻境结束了后都好半天回不过神来。他们离开得迅速且隐蔽,夜玄宗一众人还在跟斯行风的尸体死磕,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捞人小分队带着他们捞到的人早就赶回了剑宗。这次的行动对体力消耗还好,最严重的是心灵上的折磨,魇幻柱简直不是个东西,勾起了几位长老内心的惨痛回忆。于是一回到剑宗,大家都四散开来回洞府疗心伤了。云漠带着放在心口的斯然书,一路上了临观峰进了自己的洞府,直到把一重重禁制都布完全了后,他才小心翼翼地把书从胸口拿了出来,平放在桌子上。路上的这几个时辰,斯然专心致志地练好了封面显字的能力。最开始还有些生涩,但或许真如宝书所说,他本来就是一本书,因此这能力很快便得心应手了起来。洞府内一片寂静,云漠安静地站在桌前,他将内心所有的疑惑都深藏了起来,看向斯然书的目光甚至有一丝缱绻般的温柔。这是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仿佛在很遥远的过去,他也曾经这样,用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同样的存在。过了很久,却没有谁打破这片平静。斯然其实有很多话想说,比如说他内心的焦虑和慌乱,比如说乍一变成了书的迷茫,但在这样奇异的氛围之下,触及云漠熟悉的目光,他竟是逐渐放松了下来。封面上的字迹扭了扭,显示出来的,是一个完美体现斯然情绪的——“嘤。”云漠喉结一动,他伸手轻轻抚了一下封面上那个看上去格外委屈的嘤,轻声道:“怎么了?”这一句“怎么了”,就跟一个开关一样,瞬间便开启了斯然的话匣子,封面上唰唰唰就是一大段话。 第209章 斯然总算是把这段话给显示全了:“它叫宝书,是个叽叽喳喳有点啰嗦的小……家伙,来书儿,出来打个招呼呗。”宝书还在因为名字的问题生气呢,只是听了斯然的话,还是乖乖地幻化出实体飘了出来,小小的一本黑色书看上去还挺漂亮的。它在云漠眼前晃悠了一圈,就跟t台走秀一样,尽量做到每个角度都气势十足,才又慢吞吞地飘了回去。宝书记忆不全,比起斯然好不了多少,但冥冥中它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在斯然心中十分重要,这让它对这场简陋的介绍会勉强上了点心。“它应该算是我的……同伙?啊不是不是,应该叫合作伙伴?”斯然想了想,“之前给你分享的视野中,那些话就是它提供的,宝书挺好玩的,逗起来特别有意思。”意识之中,因为名字问题继续生气的宝书发出了不满的反驳。关于宝书的存在,以及那万千世界的知识,还有朦胧记忆中和云漠极为相似的男人——这一切被迷雾笼罩,时隐时现的事实斯然都没有彻底弄清楚,也就没有和云漠多说,只是等待着时间将一切迷雾吹散的那天。云漠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宝书,你好。”意识海里的宝书哼唧一声冒了个头出来,黑色封面上干巴巴的一行:“你好,云漠。”说罢,又嗖得一下子缩了回去,任凭斯然怎么说,也不肯冒出来半点。而云漠也十分安静,除了之前那四个字外,没跟宝书多说一句话。一次格外失败的介绍会。作为中间人的斯然看了看云漠,又戳了戳宝书,对这种尴尬的气氛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自己和墨剑相处得挺不错啊,难道是因为自己给墨剑做了剑鞘的原因?那改天要不跟云漠说说,让他给宝书弄几个书皮?斯然漫无边际地想着,封面上也实时播报着他内心几乎跳跃到天际的思绪,云漠静静地看了片刻,整张脸庞在洞府内微光的照耀下,温柔到不可思议。气氛一片平和与宁静。然而垂眸注视着斯然的云漠却突然间掩住嘴,他侧过身,猛然间剧烈咳嗽了几声。“咳——咳咳!”一阵阵地干咳令胸口处火烧火燎般刺痛,云漠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血液的腥甜味在喉咙口弥漫。哪怕天灵根恢复能力极强,但逼出心口血的行为还是对身体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更可况,他这一路上也没有疗伤,难免有些撑不住。斯然此时的感知非常灵敏,瞬间便察觉到了云漠涌上来的鲜血,整本书跟炸毛的猫咪一样,封面张开,书页张张立起,窜到云漠脸庞紧张道:“没事吧?这是之前打架弄出来的?”没等他问,宝书就主动道:“斯行风在密室洞口设了结界,云漠为了尽快破开结界,便逼出心口血祭剑,估计是那个时候的伤还没好。”斯然想起云漠一回到洞府,也没打坐疗伤,连丹药也没吃,反倒是陪着他聊天聊了那么久,心里一阵愧疚,绕着云漠转了一圈,推着他的肩膀往石床那边走:“疗伤疗伤!你快去打坐!什么事情等你伤好了再说!”小小的一本斯然书,推着的力度比一只小猫挠人重不了多少,云漠却顺从地跟着他的方向走到了石床旁,掀开衣摆便盘腿坐了上去,偏过头看了一眼乖巧平放在身旁的书,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他放在膝上的手轻轻拍了两下斯然书的封面,就像是哄着小猫咪睡觉一样,封面上浮现出一个懵懵小人脸的表情。云漠这才闭上眼睛,调动起体内的灵力,迅速地治疗着伤势。此时,外边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起来,秋日的空气中带着特有的凉爽,一只只体态纤长、减肥效果不错的小白鸟飞过剑宗的上空,整个宗门逐渐热闹了起来。斯然没有什么睡意,今天发生的事情主要考验的是他的小心脏,真要说身体上的疲惫,最严重的也就是从洞里掉进密室那一下——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墩。在这样头脑清醒,却无事可干——宝书继续生闷气去了——的情况下,斯然便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云漠身上。他感知中的云漠简直好看出了一个新的高度,连眼角的弧度都是美的,在这样细致的打量下,斯然连云漠睫毛有几根都数得清清楚楚,右眼比左眼多两根。不知不觉间,安静躺在石床上的斯然书居然晃悠悠地飘了起来,慢慢地凑到了云漠的面前,距离也越来越近。云漠疗伤极快,他此时格外投入,一时间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况,又或许是在他的灵识之中,斯然是一个不需要他去警惕、完全可以信任的存在。因此,在云漠疗伤完成后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就对上斯然封面上一个两眼冒着爱心,看上去色迷迷的小人表情。啪唧一下,云漠没被吓到,反倒是斯然浑身一僵,整本书直直地往下掉去。云漠动作敏捷极为迅速地抬起双手,接住了斯然书。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从书掉下来,到他出手接书,整个过程带给了二人无比熟悉的感觉,像是曾经做过无数次。在这样一种感觉的驱动下,拿着斯然书的云漠怔了怔,格外顺手地便翻开了封面——一人一书均是一愣。云漠的动作僵了下,他已经下意识地翻了好几张空白的金色书页。书页的手感极好,并不是完全的光滑,而带着丝丝磨砂质感,剑修手指又非常敏感,指腹几乎能将每一丝细微的起伏都传达到位,微微的麻痒感不仅是出现在手指上,更像是挠在了心尖一样。云漠缓缓地合上书页,在这一瞬间,他似乎瞥见几乎都是空白的书页中,有一页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符号。那是一个可爱的粉色小爱心。“不好意思,”云漠看着手里的斯然,“一时间有点顺手。”被一张张翻开书页的感觉特别极了,书页上似乎有着比常规感知更为敏感的部分,斯然能够察觉到云漠手指每一缕细微的纹路和每一块微微凸起的剑茧,这种就跟过了电一样,哪怕云漠没有主动合上,他也会受不了的主动关上封面。斯然默默地飘远了点:“没关系。”此时已经临近中午,洞府外的禁制被人给主动敲响,不仅是云漠的洞府,斯然那边洞府也是。云漠出了洞府门,燕芝正拿着一个超大号的食盒站在洞府前,看到他出来了,便微笑着把食盒递了过去:“听信之说,昨天为了救他,费了不少力,来,这是我新学的菜,味道还挺不错,一半是偏甜口的,一半是偏辣一点的,小然肯定喜欢吃。”云漠接过食盒,规规矩矩地道了声谢,燕芝便又问道:“我敲了小然那边的禁制,一直没有回应,这个点他居然不在洞府吗?”云漠道:“不,他在。” 第211章 悄悄飘出洞府散心的斯然:“……”变回人形!必须得变回人形!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mvp:师娘……看过的话本。第73章 临观峰上,燕芝这一句话带来的反响极大。飘在洞府门口悄咪咪散心的斯然跟脚下打滑的小猫咪一样,惊恐地扑扇着书页哗啦啦地栽回了洞府内,啪唧一下砸在了地上。而直面燕芝的云漠,一直以来那副镇定平静的面容,实在控制不住地出现了一丝崩裂。燕前辈您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斯然恍恍惚惚地躺在洞府冰凉的地面上,深受现代各类文化荼毒的脑子却因为燕芝这一句话,完全无法控制地翻腾着各种嘿嘿嘿画面,纯白封面窜起一丝微红,整本书都有点发烫。最后他实在是受不了自己的脑子,艰难地翻了个身,对着地面开始面地自闭起来。外边,云漠强忍着脖颈升起的温热,格外艰难地说出“我没有……囚禁斯然”这句话,并以一双正直的眼睛和过往优良的品格获得了燕芝满脸的半信半疑。他又断断续续解释了几句,直到最后燕芝才勉强相信了几分,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临观峰。云漠在外边站着,吹了会秋季的凉风才走进洞府,入目便看到斯然封面朝下扑在地上的模样。修真界虽然有除尘的术法,这洞府的地面也脏不到哪里去,但毕竟是天天用脚走来走去的地方。云漠知道斯然还有点小洁癖,这会见他如此不顾形象地以面抢地,蹲下来用指尖轻轻触了触书脊,却感觉到指腹传来的温度有点高,连忙问:“怎么了?”书也会发烧吗?摩擦过度?斯然好不容易压下去满脑子嘿嘿嘿的内容,又翻了个身,用封面上那个安详的表情对着云漠:“没事。”云漠将斯然书轻轻拿了起来,下意识地拿手掌拂了拂上面几乎不存在的灰尘,缓步往洞府深处走去,刚挪到凳子旁坐下,就感觉到掌心下封面的温度更高了。他移开手掌一看,纯白色的封面几乎要变成了粉红色,上面飞快地闪过各种画面,速度快到云漠都没看清,但这不影响他的担心:“温度更高了,怎么了?”斯然极为艰难地将封面上一堆不堪入目的画面给按下,努力正经道:“思考过度,大脑有点超载……我在想到底怎么变成人的事。”云漠指腹又触摸了一下斯然书,感觉到温度又降下去的趋势,才道:“以后,还是缓一些,别太着急了。”不着急不行啊,再不把赶快变回人形,云漠的清白和名声就真的要一去不复返了!斯然这会终于从满脑子废料中挣脱了出来,整本书也飞速冷却,封面上冒出大大小小的问号,完美呈现了斯然目前脑子里面的情况。他已经感悟了半个月了,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睡眠时间长了不少,每天都格外神清气爽,至于到底如何变成人,是半点头绪都没有。这大概就跟抄多了答案的学渣一朝上考场的懵逼心情差不多吧。斯然非常有自知之明地将自我感悟放到一边,只当做是每日睡前例行安眠时试试,他思索了一下,这觉得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请教一下过来人。“我在想,也许可以去问问化了形的灵兽妖族?听听他们的经验?”斯然飘了起来,让自己的封面正对着云漠,方便他看,“妖族可能比较难找,但灵兽——尘幽谷怎么样?我记得尘幽谷的掌权者,就是化了形的隐蜂一族。”尘幽谷可是个特别的地方,各种意义上都是。云漠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是有一丝怔愣,不过他很快回过了神来,点点头:“可以,那现在便出发吧。”说罢,直接拉开衣襟,把斯然书往胸口处一放,然后合上衣服,三两步走出洞府,踩上墨剑,唰得一下就飞到了空中。还没几个呼吸的功夫,云漠就出了剑宗的范围,直直地朝着尘幽谷的方向飞去。只是说了个提议,并且做好了慢慢商量、友好讨论、激烈角逐与最终拍板整个流程准备的斯然:“……???”他这句话说出来能有一分钟吗?怎么这人……这书都已经在空中了?你们剑修的行动效率是不是太高了点?御剑的速度比飞行灵器快多了,他们上一次去尘幽谷的时候,还花了小半天的时间,现在不过一个时辰,眼前便出现了围绕在尘幽谷周围的的那些山脉。云漠落在了尘幽谷门前,如同往常一样出示了剑宗的身份后,从那条熟悉的小路往上走去。已经到了秋季,修真界内虽然有不少常青的树木,但托尘幽谷当代谷主的审美,这尘幽谷内栽种的植物都是会随着季节而变幻形态和颜色的。就像现在,山路两侧全都是大片的橘黄色,看上去十分有食欲。斯然打量着周围,眼尖地瞥见好多树上都缠上了红色的装饰物,越往上走越多,一直到路的尽头,眼前豁然开朗之时,映入眼帘的,便是大片大片红花绸缎装饰着的景象。每一栋建筑的屋檐下都拉上了大红的绸条,门上挂着鲜红的大花,橘黄色的树丛中,各种红艳艳的装饰物点缀于其中,花圃里的花清一色的换成了各种红色,就连那些个连在一起的蘑菇屋,都变成了红艳艳的毒蘑菇。这也太喜庆了,难道最近尘幽谷又有什么节日?被蜜之节坑了的斯然警惕地伸出封面的一个小角角,也就在这个时候,远处颠颠地跑来一个人。云漠低头看着鬼鬼祟祟冒出来的斯然,轻轻又把他给按了回去。“您……您就是漠云真人吧?可是剑宗那边有什么消息需要传达给尘幽谷?”来人是个胖胖的中年男子,长着一对圆圆的老鼠耳朵,“我叫钱纹,谷主察觉到您来了,特意让我来招待一下。”云漠直奔主题:“剑宗无事,只是我有些问题想要询问一下隐谷主,不知谷主现在何处?”“谷主?”钱纹一笑起来,眼睛几乎都看不到了,“这可不巧了,您看看这周围,最近谷内可有件大事呢!谷主要成亲啦!”钱纹和许多尘幽谷内人士一样,对尘幽谷这个给了所有混血安身之所的地方有着深深的归属感,他本以为这位剑修会细问一下谷主成亲之事,然后他就可以将这件激动了整个尘幽谷的事情格外自豪、仔仔细细地炫耀出来—— 第213章 斯然:“……???”作者有话要说:  斯然:我到底在期待什么???第74章 斯然目瞪口呆地看着云漠在这样醉透了的情况之下,还能手都一点不抖,指尖凝出锋利的金系灵力,整齐地沿着记号切开银白纸,手法利落,一看就是练习已久,说不定就是这半个月出门练剑的时候,抽空练出来的手艺。斯然内心纷乱的遐想也平静下来了,他安安静静地躺在桌子上,看着云漠做着书皮。蘑菇屋内灯光并不明亮,都是靠墙上的夜光灵植来照明,云漠的面孔也带着种朦胧的美感,尤其是他这副满脸认真,全情投入的模样。虽然只是为了做个书皮。等到这书皮做好后,斯然本以为他这本书有幸能试试自己第一身“衣服”了,便主动飘了起来。结果云漠却把做好的书皮抚平,收进了储物袋内,想了想,又拿了出来,在一块之前切割下的边角料上写了“礼物”两个字后,才把这块边角料和书皮一起收进了储物袋中。斯然:“……”做完这一切后,云漠才站了起来,将飘在半空已经呆滞的斯然书拿在手中,缓步走到了屋内的大床边,盘腿做出了打坐的姿势。行吧,看来对于剑修来说,无论醉成什么样,这修炼的事肯定落不下。斯然也放下了心,只要云漠开始修炼,这晴果酒的效用很快会随着灵力流动而消散,他也就不用担心醉了的云漠再出现什么神来之笔。——其实这个状态的云漠还挺可爱的。斯然带着这样甜蜜而又矛盾的念头,封面上冒出了小天使和小恶魔互相争吵的图案。谁料云漠盘腿坐下后,却没有闭目打坐,反倒是又按上了储物袋,从里面摸出来一块留影石。斯然顿了顿,有点奇怪。大半夜的看什么留影石?难道修真界也有小电影?留影石上散发出白光,在半空中投出了一副画面,里面正在面对面隔着一个桌子坐着的二人看上去格外眼熟。斯然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这何止是眼熟,这分明就是他和云漠两个人,而看这背景,明明就是之前尘幽谷的蜜之节!这留影石居然是之前尘幽谷送的蜜之节全程录像,就是一石两份记录黑历史的那个!斯然自己的那块,早就被他埋在储物袋深处不见天日,云漠手中的这块却得到了十足的宠幸。蜜之节的录像足有一日,其中还有不少是周围的场景,斯然呆滞中跟着看了一段,震惊地发现这画面还是剪辑过的,特意把有自己出现的场景全集中到一起去了!他当即羞得整本书都红了,闷头飘过去想蹭掉云漠手中的留影石,结果被云漠一把抓住按在怀中,封面调转了一百八十度,对着半空中留影石的画面。云漠还拍了拍他:“一起看。”斯然:“……”你是魔鬼吗?斯然整本书是跑也跑不掉,想闭眼也没眼睛给他闭,只好被迫又回顾了一边之前蜜之节的场景,等到画面结束的时候,封面上都能煎鸡蛋了。云漠的动作非常熟练,他看完留影石后,又拿出了之前斯然送的花洒,没激活后面的产水阵法,只是听了几遍斯然不小心录入的自哼小曲,面无表情中有透露出丝丝严肃地认真。等这些流程都结束了,他才收了全部的东西,松开按着斯然得手,合上双目,开始修炼。斯然满心疲惫地挤了出来,放空大脑躺在床上,完全不想思考。翌日清晨。斯然本以为自己会一直保持着煎鸡蛋的温度直到天亮,但实际上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心大程度,躺平还没半个时辰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当中,一夜无梦睡得极好。身旁的云漠已经起身,他站在蘑菇屋的窗前,察觉到斯然扑扇书页的动静,才转过头:“刚刚钱纹过来了一趟,隐画在湖心亭。”斯然看着此人毫无异样的表情,诚恳问道:“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云漠顿了顿,摇头道:“不记得了。”每个人醉酒后的反应都不一样,云漠就属于极其容易断片啥也想不起来的那种。他幼年时曾经被云信之拉着喝醉过一次,醒来后全无记忆,也就是那次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过醉酒的经历,这次的晴果酒……是次意外。斯然的封面上缓缓冒出了一行非常疲惫的省略号,云漠见状,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没有,”斯然憋出来两个字,转移话题般钻入了云漠的衣襟,催促地抖了下封面,“走啦走啦。”唉,那段沉痛得记忆还是让他一个人来背负吧。谁让自己那么喜欢这个人呢。湖心亭坐落于尘幽谷的那方湖泊中,也是当时蜜之节时云漠和斯然泛舟的地方,此时正值秋季,湖岸边全是一片灿烂的橘红色,湖心亭的入口就在两棵茂盛的枫树之间。云漠到达时,隐画正慵懒地坐在亭内的长椅上,整个人的气色比起之前又好了不少,满是一副容光焕发模样。而士奇一如往常地顶着一头灰色乱毛,眼眸似乎更加湛蓝了些,正微微俯身,给隐画喂着葡萄。活脱脱一副男女互换版的暴君和她的小娇妻。听了云漠的来意,隐画微微直起了身子,轻抚嘴唇,疑惑道:“化成人形的……经验?”这话可稀奇了。在修真界内,能变作人形的非人种族无非就是灵兽和妖族,妖族那边不用多说,他们都是一代代传承下去的,灵兽这边的情况也差不了多少。哪怕是后天经过灵气滋养生出灵智的普通动物,灵力积攒到一定程度,寻个烂大街的普通变人术法不就行了。 第215章 作为一个究极毛绒控,只要这毛毛不是昆虫爪子上的须须,斯然觉得他都可以,最好是那种软乎乎的、大大的、可以肆无忌惮rua一把的那种!这么一来可供选择的就很多了,兔叽猫咪狗狗狐狸……妖兽中的哺乳类大多都有一身油光水滑的皮毛,哪怕是禽鸟类手感也不错。像是剑宗内的小白鸟,每次工作都会被无良客人斯然强迫额外服务,比如说从头到脚薅一把顺滑的羽毛。斯然陷入了选择困难症的甜蜜烦恼中,一会觉得兔叽好可爱球球尾巴手感一定不错,一会又觉得狐狸也好,尾巴大大的超级好摸。他纠结了好半天,才矜持道:“毛绒绒一点的吧,最好是那种呼哇呼哇手感的?”云漠一顿:“什么呼哇呼哇?”斯然立在桌子上:“就是轻飘飘,软绵绵的感觉。”云漠点点头:“还有其他的吗?”“尾巴最好大一点?”斯然还是屈服于大尾巴的魅力下,“最好能让我整本书埋进去那种嘿嘿——”哦豁,一不小心把心里话都露出来了。封面上的字迹瞬间全部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片纯白无暇岁月静好的模样。话说这书的形态就是这点最最不好,作为一个内心吐槽突破天际的人,这种时不时地说出心里话的危险行为,实在是要不得,要不得。为了自己的形象,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绝对不能让云漠知道!云漠瞥见斯然封面上一闪而过的那句话,嘴角的弧度似乎微微上扬了一瞬,随即垂眸将伪妖镯套上手腕。纯黑的伪妖镯原本挺大的,套在手腕上还有些晃荡,在接受到云漠灵力的供给之后,很快便缩小了一圈,严丝合缝地贴上了皮肤,微弱的光芒散发出来,像是有生命般顺着胳膊很快覆盖满了全身,看得一旁的斯然莫名有种美少女变身特效的既视感。但很快他就没脑子去想什么变身特效了。光芒散去之后,最先引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雪白色,尾尖带一点火红色的狐狸尾巴。斯然满脑子登时就直了一下,无法控制地顺着狐尾往上看去,看到云漠纯黑头发里面竖起来的两只毛绒绒的耳朵,同样是白色为主,尖尖带着一点火红。然而这不算变化最大的,变化最大的是云漠的脸。其实真要说起来,云漠的面容并没有改变,五官依旧是原来那套。只是在眼角处蜿蜒而上了鲜红色的妖纹,这些华丽的妖纹路过眼角蔓延上眉心,唇色似乎也鲜红了一些,眼尾处的几根睫毛拉长上扬。——这些细微的变化让云漠整张脸在某一瞬间,竟然是透出了几分妖魅的意味。斯然当即就震在了原地,极致的美色当前,冲击力不可谓不大,他脑海堪称一片空白,只是封面上无法控制地滑过比弹幕更加密集的内心活动。云漠轻轻低咳了一声,那一瞬间的妖魅顿时消失无踪,他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的伪妖镯,内心竟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期待。伪妖镯的变幻是随着心意而动,在套上伪妖镯的那一刻,他除了将斯然对于毛绒绒的要求在心里过了一遍外,还在一种奇妙心理活动的趋势下,闪过了一丝这样的念头。最好是好看的、具有吸引力的——毛绒绒与这几个要求结合在一起后,便成就了这样一副动人心魄的模样。狐族向来都是极为貌美的,无论是兽形还是人形,都有着令人沉迷的极致魅力。云漠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因为自己这种隐秘的念头后颈有点温热。他抬起眼,想看到斯然的反应,就见眼前这本书的封面上,哗啦啦一大片瞬间浮现又瞬间消失的字迹爆炸般出现,字迹叠着字迹,充分反映了当事书并不平静的内心。他喉结一动,定睛看去,这些字迹并不算完整的话语,大都是一些毫无意义的“啊啊啊”,其中夹杂着“我可以!”“啊我死了”“呜呜呜这是什么绝世美颜”“昏过去了”这类感叹,偶尔还会出现“躺平求日!”“正面上我!”这类的虎狼之词。云漠脖颈更热了,他看上去还是一派冷静的模样,只是眼角的妖纹更加鲜活了几分,手掌轻轻按上斯然的封面,低声道:“等……等你变成人形再说。”斯然被云漠手掌这一按,从满脑子空白里给拉了回来,乍一听到这样的话,还有点茫然:“什么?什么再说?”他对自己刚刚想了些什么,封面上写了些什么毫无印象,完全一副被美色冲昏头脑的状态。“无事。”云漠移开手掌,往门口走了几步。随着这个动作,他头顶的狐耳尖轻轻颤了下,身后的狐尾也随着走动而微微晃悠,顺滑的皮毛几乎不用触碰,就能想象到那绝佳的手感。斯然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窜起就扑了过去,直直地把整本书都埋进了柔软的大尾巴里,欢乐地左右打着滚,还把云漠的尾巴当成了滑滑梯,从顶端刺溜一下滑了下来。不仅如此,他还胆大包天地飘到了上边,用书脊蹭了蹭云漠的耳朵尖,这才心满意足地往他衣襟里面一钻。“走吧,去妖域!”妖域是一个很……淳朴的地方。修真界很大,五大域之间往来多靠传送阵,好在尘幽谷本就在东域,而且是在一个偏东的位置,饶是如此,以云漠御剑的速度,也足足飞了一天一夜,才到达了妖域的边缘。这个地方与外界没有任何传送阵相连,距离最近的一个人类宗门也格外遥远,完全是一个与世隔绝的穷乡僻壤。当云漠带着斯然踏入这片区域时,映入眼帘的是黄土漫天的宽阔大路,路旁是各种像是随手搭起来的、高矮不一的朴素小屋,再往外就是大片大片杂草丛生的荒地。十米远的位置有两个七八岁大的妖族手脚并用地在打着架,两人翻滚成一团,跟个球一样钻入了荒地之中。下一秒这两个妖族就化成了原型,原来是两个小奶猫崽子嗷呜嗷呜地挥着喵喵拳。妖域分为外城和内城,内城比起这一片荒凉的外城要好上许多,而隐画所说的那个精怪,也是住在内城。内城是定时开放的,目前这个点,距离内城开还有一个时辰。云漠顺着黄土道往前走了几步,他气度和相貌都过于出众,和周围的场景有几分格格不入,事实上已经有很多妖族来来回回地路过他身旁,投来好奇的目光。在这里站一个时辰,这些路过的妖族恐怕就不仅仅是路过了,早就听闻妖族保留了些原始的天性,开放的很。云漠一转身,在靠近内城城门口的地方找了个客栈,大步走了进去。幸亏这全修真界货币都是统一的,妖域这边的物价还格外低,云漠付了两块灵石,象征性地点了几道菜,随即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第217章 以妖族的生命力,半年不吃不喝问题也不大,就让她歇上半个月,等斯然和云漠问完后离开妖域,她再想找人,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了。等到处理好黎九的问题后,内城门差不多也快开了。虽说黎九是因为原型特殊,才能发觉到云漠眼神细微的不同,但为了以防万一,在接下来的路途中,云漠还是特意注意了一下眼神的问题,尽量垂眸掩盖住眸中的情绪。他们顺利进了内城,有着斯然地图的导航,抄了最近的那条小道,不到一个时辰,便停在了那位精怪的住处。这是一处和内城画风也截然不同的院落,总体来说并不大,门前分出了一小块地面,栽种着郁郁葱葱的竹子,院墙是白色的,可见里面白墙黑瓦的小屋,似乎还有淙淙的流水声传来,满是清幽而宁静的感觉。斯然来之前了解了一下,这位精怪是毛笔化形,化形前为一佛修所用。此佛修热衷于研究佛法,日夜用此笔誊抄经文,于是在某一日,佛修突有所感,勘破了最后一道魔障,从此修行之途可谓是一帆风顺,也就是那日,笔精得以化形,得名连竹,妖域这边都叫他连竹道人。“咚咚咚。”云漠上前两步,屈起指节敲了下涂漆都有些斑驳的木制红门。修真界内的众人多用禁制笼罩洞府,若有人前来,只需要触动禁制便可,但连竹的院落却没有禁制,云漠便用了最传统的方式——敲门。片刻之后,门内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吱呀一声木门打开,露出一个扎着包包头的小厮。小厮睁圆了眼睛,警惕道:“你是何人?”“在下云……然,”云漠用了化名,胸口处的斯然动了动,似乎对这等不动脑子取名的行为有点不满,“前来拜见连竹道人。”小厮狐疑地将云漠从头打量到尾巴,眼前这个妖族气势太强,看样子就不太好惹,他悄悄把门合拢了一点:“你有何事?”云漠平静道:“有一问题,想要询问一下连竹道人。”小厮下意识问:“什么问题?”云漠没有回答。包包头的小厮愣了下,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有点过分了,他站在门边犹豫了一下,刚想说回去问问连竹大人的意思,耳畔就传来了连竹的声音:“让他们进来。”小厮有点疑惑,这个他们中的“们”是何意,毕竟眼前也就只有一个人而已,但既然连竹发了话,他也就把木门两边给打了开,道:“请进,我家大人就在里面。”这个院落确实很小。进去之后,路过一块小小的空地,左边是两栋连起来的小屋,似乎是小厮们住着的,右边是一栋大一些,却被术法严严实实封锁住的二层小楼。中间那栋看上去好一点,却也不算大,门敞开着,隐约可见门内的人影。云漠径直走入,连竹坐在屋子中央的木凳上,面前是一个长桌,桌子上铺着一张雪白的宣纸,纸上没有一个字,却在中央滴了一团墨迹。听到脚步声靠近,连竹转过头,目光确是一片虚无,他的双眸都是雾蒙蒙的灰白色,视线没有焦距,似乎并不能视物。连竹作为精怪,对天地灵气的需求极高,斯然之前便从储物袋里翻出来一小块高品质的纯玉灵晶作为这次拜访的见面礼。云漠做事向来极为直接,他取出纯玉灵晶,开门见山道:“我想询问有关精怪化形的问题。”纯玉灵晶一出,屋内的灵气都活跃了几分。连竹轻轻笑了一下,倒也没有推辞,挥手便将纯玉灵晶放在了掌心中,摩挲片刻后,又轻轻放在了一边,问道:“你是为了什么,来问这个问题的?”他的重音放在了“什么”二字上,用词也颇为奇怪。云漠面色不改,却也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站立片刻,继续自己的问题:“精怪化形时,会有怎样的感受?”连竹也没有回答,停了一会,突然道:“为了你心口处的那本书吗?”云漠呼吸一顿,眉心猝然拧起。自从斯然变成书以来,无论是剑宗众人,还是尘幽谷的隐蜂一族,抑或是那位自称视力很好、能力特殊的黎九,都无一人察觉到斯然的存在。斯然化身而成的这本书似乎脱离了世界的法则,被除了云漠外的所有人忽视了。“你不用担心,我看不见,所以感知比常人会好一点,”连竹闭上了自己灰白色的双眼,“而且,我跟着主人修行百年,对于一些特殊的事物有着特别的感应。”被划分为特殊的事物的斯然书见状,干脆也飘了出来,在连竹眼前晃悠了一下,连竹不知道感应到了什么,低低地笑了一声。这位毛笔化形的精怪实际上也很符合他原型的模样,身量单薄纤细,纯黑的长发披散下来,皮肤白到几乎透明,斯然忍不住猜测起来,这位原型时的笔身,是不是就是纯白色的。连竹顿了顿,猜测道:“你们是想知道精怪化形之事?因为这本书迟迟不能化形?”云漠也不遮掩了,直接道:“没错。”“嗯,精怪化形通常都是某一日突有所感,顿悟而成人形,急不得,”连竹悠悠道,“我相信你们来之前也询问过其他人,既然都无所获,你们也自信这无法化成人形并不是一些常规原因,比如灵智不够这类的问题——”斯然:“……”斯然很想表示一下自己智商绝对没问题。“那我就说说自己化形时的一些感受吧,”连竹此时的语气有点奇异的平静和怀念,“难得遇到一个同族——虽然你感知上去十分奇怪,但姑且也算是同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毛笔精的原因,连竹喜欢在一些词语上放慢声音,加重语调,比如说这个“姑且”,以及之前那个“心口处”。“我诞生意识是在八百年前,我的主人是一名佛修,十二岁才踏入修真之途,在凡人界的十二年,让他习惯了使用毛笔,而不是玉简,因此在他筑基时,便用偶然获得的白玉竹自制了一支笔,那就是我,”连竹平静道,“制作我的白玉竹天生自带一丝灵意,因此我灵智诞生的极快,并且经过了五百年浑浑噩噩的懵懂后,慢慢清晰了起来。”“主人常用我来誊抄佛经,或是写一些自己的感悟,三百年前,他用我誊抄完一份佛法后,忽有所感,周身莲花盛开,梵音绕耳,整整三日未曾散去,他破除了最后一道魔障,狂喜之下,他——”连竹顿了顿,表情有种微妙的怀念:“他亲吻了我的笔身……不知道是梵音的作用,还是那个轻吻的作用,那一瞬间,我只感觉到所有感知的事物都清晰了起来,像是很久很久以前,被用了流水清洗的那种舒适感,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化作人形了。”斯然:“……”所以……要亲亲?以他这样的智商和脑子,也就想出来是这个原因了,毕竟云漠也不修佛,更不可能来个什么顿悟后梵音阵阵,排除所有不可能的,最后这一个—— 第219章 斯然封面上瞬间蹦出一个大字,又觉得自己态度过于兴奋,那个感叹号被他磨磨蹭蹭地缩矮了点,“试。”然后下面又标了行字:“我可以在妖域化形,毕竟不算人类,妖族也只是对人类气息比较敏感而已。”云漠点了点头:“行,那就现在?”斯然矜持道:“可以。”两个字和一个标点符号看上去都十分的冷静,却掩饰不住他浑身越来越高的温度。因此,当云漠的嘴唇轻轻贴上封面之时,感受到的就是近乎有些灼热的温度,这种温暖的、比人类体温还要高上不少的感觉,让他有了一种在亲吻斯然人类形态的错觉——或许不是错觉。在这个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轻吻落下之后,斯然只觉得身体的每一处都窜起了微小的电流,封面的温度在急速上升后又飞快稳定在了一个煎鸡蛋的水平,而内里的每一张金色书页都在微微颤抖,散发着近乎破碎的金光。很快,这细微的颤抖和乱窜的战栗感就猛然间凝集爆发了出来,所有的感知在一瞬间消失,随即耳边传来了急促的呼吸声,肌肤上感受到了布料细微的摩擦感,瞪大了的双眼看到了云漠半合上的双眸,以及微弯的睫毛。请教他人还是有效果的,这不就变成人了吗?斯然脑海中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还没来得及去庆祝自己成功脱离书身,就被近在咫尺的温热呼吸,和唇上传来的另一人的柔软感觉给震在了原地。这是……这就是两个人嘴唇相碰……他……和云漠——斯然短促地吸了口气,保持着这样一个微微仰起头,双目滴溜溜瞪大的姿势。他浑身僵硬得厉害,几乎完全不敢动,脑海中无数小精灵捧着烟花砰砰砰地放着,就差没把自己也给点着了。这亲的也太准了,从落在封面,到他从书变作人,这之间他几乎没有调整过动作,就这样格外精准地将斯然保存了二十多年的初吻给交代了出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有短短的几个呼吸,近在咫尺的云漠眼睫一颤,缓缓地抬起了眼睛,纯黑的眼眸与斯然对上了。这一瞬间,耳边所有的声音都飞速远去,眼前那双熟悉的双眸渐渐被大片大片雾气所笼罩。斯然只觉得自己某一刻仿佛漂浮在半空之中,翻腾着迷雾的记忆深处被风吹散了一个小角,这个细微的地方将他拉扯而入,大片瑰丽奇幻的景色朦朦胧胧地在眼前展开,又是那片艳丽的鲜花丛中——“有时候,我感觉很奇怪,”少年的长发被风吹起,黑色的书飘在他脸侧,偶尔凑上来轻蹭一下,“我听到那些人……很多古仙都这样说的。”坐在他身旁的男人问道:“说了什么?”“他们都说,我这样持续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恢复原来的样子,”少年看上去十分平静,“天道不允许我诞生出自我意识,因为无论是这个世界,抑或是其他万千世界,都认为有一些存在应该是永远公正无情的……比如说知识。”“他们觉得知识不应该有自我的倾向,不应该表达出自我的意志,应该永远保持着中立,因为只要有意识的存在,就代表会有偏驳……人嘛,都是会偏心的。”男人又问道:“你觉得哪里奇怪?”少年转过头,金色的眼眸非常漂亮:“因为你又说,你说我缺了一部分感情,如果我缺了感情,那不就意味着……我可以是公正无情的吗?”男人伸出大手,轻轻拍了下少年蓬松的发顶,缓慢道:“意识和感情,本不是一种存在,你现在虽然拥有者完整的意识,但在某些方面,还是缺了最关键的一窍。”少年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哪一窍?”男人笑了笑:“以后你会知道的。”白色的迷雾再一次在眼前卷起,无数景色飞速略过,仿佛在这一瞬间跨越了时空的间隔,斯然仿佛跌入迷雾中扑扇着翅膀的小蝴蝶,不知道多久,才飞出了这块区域,见到了下一个清晰的场景——这是一处充斥着空间乱流的场所,天空与地面融为了一体,巨大的黑色裂隙无处不在,其中最大的一个,像是一个深渊一样,无时无刻不辐射着诡异而幽深的黑色雾气。然而,这个地方却有人,有很多人。许多人义无反顾地跃入这个巨大的深渊之中,也有许多人高高在上地漂浮着,目光中充斥着冰冷与轻蔑。“这或许是唯一的办法了,”少年蹲在巨大的深渊旁,探头看着地下深不见底的黑色,眸中看不出任何的恐惧,“你也要来吗?你可以留下来的,他们都说,他们已经找到办法了。”“那些,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男人摇了摇头,“这一切自从最初就已经无法逆转,要么接受,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要么试着能否在修真界……搏一线生机。”少年轻轻点了点头:“也是,在我的知识中,这件事一直都只有一条路。”他顿了顿,又像是在加深记忆一样,念叨着:“钻天道的空子,投身于其他小世界后补全缺少的感情,获得被世界承认的意识——是这样没错吧?不对,不叫钻空子,应该叫合理利用规则。”男人轻轻按上少年的肩膀:“你害怕吗?”“没太多感觉,可能真的是缺了什么,就是有一点担心,”少年实话实说,“在我的记载中,任何试图用这种方法补全感情的,都会经历一段苦难,据说这是激发情绪最好的方式,那——”少年抿了抿嘴:“那我要是回不来了,怎么办?”“大黑在修真界等着你,它会固定你部分的魂魄,指引你的归来。”男人认真地安抚着少年,“如果你撑不下去,或者因为其他的原因,迷失了归来的方向——”男人俯下身,将少年整个拥入怀中,在额上落下了一个轻吻:“无论发生了什么,没事的,我都会带你回来的。”这样一个轻吻,仿佛跨越了时空的间隔,与斯然在现代时那个将他从绝望悲痛的泥沼中拉出来的朦胧梦境重合了起来。他猛然间回过神来,周围的场景在一瞬间散去,重重的迷雾再一次涌了上来,将他推挤出那些悠久的记忆之外,耳边重新响起了呼吸声,他抓着云漠的衣襟,指腹带着微微的摩擦感。斯然不知何时已经将整个头埋在了云漠的胸膛处,他仰起头,再一次对上云漠的双眼,触及那双眼眸中和自己同样的震惊与怀念,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被硬生生截住了。云漠也想起来了。而曾经,自己经历的那个朦胧却带来无穷力量的梦境,正是云漠履行了他的承诺,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会带他回来。无需多说,此时一个眼神,他们就都已经明白。这一刻,内心隐藏酝酿许久的欢喜和微微的涩意剧烈涌上了心头,心跳在一时间变得格外清晰,耳尖几乎都要发烫。斯然攥住云漠衣服的手指捏紧又松开,最后无意识地用指尖扣着衣服上的花纹。云漠也并不平静,刚刚那个阴差阳错下宛如蜻蜓点水般的碰触简直就像是落在了草堆上的火星,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火,喉咙带着难耐的干涩。 第221章 “连竹大人已经仙去了,”小厮低声道,“很快这里就要拆掉了,你们……”他抬起头,眼前这个精致的少年给他一种很舒适的感觉,便多说了几句:“你们还是离开吧,大人走后,不久就会有妖族过来清理这块了,到时候难免有些混乱。”斯然脑子一懵,完全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精怪是得天独厚的存在,连竹在这妖域里面生活了那么久,不至于突然就出事,明明昨天还见了他,怎么今日就死了呢?他下意识问道:“怎么回事?”小厮犹豫了一下,看在斯然的份上,还是小声地说了出来:“昨天夜里传来的消息,连竹大人的主人陨落了,大人静坐一夜,今早便散去灵智,化作原型,投身于烈火中焚烧而尽了。”小厮说罢,轻轻叹了口气,绕过斯然,缓缓离开了。云漠带着斯然出了内城,在外城黄土漫天的路上并肩而行,斯然沉默了一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扰乱了心神。虽然他和连竹甚至称不上是相识,但正如连竹所说,他们姑且算是同族,连竹之前自言不懂感情,如今却因为主人的陨落,自散灵智追随而去——他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吗?斯然轻轻叹了口气,有些心不在焉地乱七八糟想着些什么。他和云漠手拉着手出了外城,云漠正要御剑而飞,然而半空中却突然间洒下了大片大片雪白的字条。这些字条差不多一指长,跟下雪一样纷纷扬扬洒落,如果仔细观察便能发现,这些字条并不是凭空出现,而是来自于半空中一个透明的空间通道。这个通道给斯然的感觉非常熟悉,他正想接一张字条看看上面的内容,却被云漠拦了下来。云漠散开灵力,将半空中所有的字条都定格在了原地。斯然随便找了几张看过去,上面写着些“救命”“啊啊啊要死了”“十万火急”这类无意义的话语,像是有人在向他求救,但经历过了之前顾凌的求救讯息后,他便长了一个心眼,问宝书:“这是怎么回事?”宝书诚实道:【你这范畴太大了,能不能精简点?】斯然一变成人,就得交费了,他换了个问法:“这是谁传送给我的?”【小圆珠,】宝书道,【它早在昨日就已经送了这些字条过来,用的是它独有的定位法,但是妖域比较特殊,字条进不来,所以到今日你们出了妖域,才看到。】斯然一愣:“小圆珠?它不是好端端地在聆仙境里啃着零食吗?”宝书叹了口气:【这问题可复杂了啊,我先自取,嗯,反正是遇到了危险,目前正在被追杀中,不过奇了怪了,这追杀人的信息要求灵力量也太高了,一时半会我居然查不到,除非你亲自上场。】亲自上场是不可能的,斯然对自己的力量完全没有任何使用的记忆,连变成人都有种走了狗屎运的感觉,他心头莫名一跳,又问道:“那就算了,小圆珠现在在哪?”宝书报了个地址,又道:【位置一直在变,毕竟是逃亡中,等你到了现场我再导航啊。】斯然一扭头,将这件事情简要说了一遍。小圆珠目前所处的位置距离妖域并不远,云漠点了点头,抱起斯然便御剑而起,飞速地朝着远处行进。#东域奇森,东域内占地面积最大的灵兽森林。急促的喘息和奔跑的脚步声在空旷寂静的森林内格外清晰,此处是东域奇森的绝迹区,由于不远处一方毒泉的存在,方圆十公里内除了特殊的几种树木,几乎没有其他生灵的踪迹。千阎捂着胸口,在并不茂盛的树丛里面飞速奔跑着,这对于一个高阶修士来说着实是一个多年未有过的体验,毕竟他往日都是灵力代步,何曾有过这种拔腿狂奔的经历。他一头灰白的长发如今恢复了纯黑的色泽,周身依旧如同往常一样带着丝气定神闲,并没有因为逃亡的步伐而过于慌乱,但似乎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他,让他整个人都鲜活了几分。小圆珠飘在千阎的身旁,焦急道:“主人小心!”千阎当即一个侧身扑到一旁,险而又险地避开了射来的一道诡异黑色光柱,但他本人也在地上翻滚了数圈,沾了一头的灰,看上去格外凄惨。“想不到啊,恢复记忆的第二天就如此精彩,”千阎唏嘘道,“好一个空间封锁,想找人都找不来,这几人的招数着实诡异,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绝迹区的半空,两个带着黑色面具的男子悬空而立,露出来的双眼带着一丝狠厉,其中一人道:“再过一个时辰,若是还无法解决他,就直接用魔火烧林!”“就跟算好了一样,这两人修为也不过出窍,偏偏就挑我恢复记忆后实力空缺期,”千阎轻轻啧了一声,满心疑惑,“难道古仙那一派最后还是不甘心?想着搞什么呢?”小圆珠感觉都要哭出来了:“呜呜呜,我已经喊人来帮忙了!他之前来过聆仙境主殿,我就能联系到他,主人你不要怕!”千阎目露无奈:“没事,我不怕,总之都是捡回来的命,我只是担心你——”小圆珠道:“我没事的!”也就在这时,千阎祭出的最后一个隐匿身形的阵法也失去了效果,半空中的二人瞬间便再空旷的林中捕捉到了他的身影。其中一人飞身而下,手握一柄长刀,对准千阎的腰腹就要将他一劈为二!千阎此时的修为只能算是练气,勉强能催动一些符箓和刻制好的阵法,他飞快地甩出几张防御符箓,趁着空挡将小圆珠一把握在了手心中,毫无形象地直接打了个滚,试图避开长刀攻击的范围,却被半空中另一人的攻击锁定——诡异的黑色光柱直直地刺向他的眉心,千阎呼吸一窒,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小圆珠。噌!伴随着一声长鸣,悬空的墨剑挑开长刀,同时云漠金色的灵气干脆利落地击碎了黑色光柱。墨剑飞旋而回,云漠握住,澎湃的灵力倾泻而出,带着近乎刺眼的剑气,击中攻击者的心口,将人击飞了出去。下一秒,他飞身到了半空之中,以近乎一样的简单招式解决了第二个人。这两个人当场便没了声息,然而诡异的是,在他们死亡后,躯体却和之前的绿毛修士一样,逸散出了缕缕魔气,并燃起了诡异的黑火,化作灰烬。小圆珠从千阎的指缝里费力挤了出来,凑到千阎的脸侧:“主人你感觉怎么样?”千阎缓缓呼了口气,这才有功夫掏几颗丹药赛进了嘴里,安抚道:“没事。”他拍了下身上的泥土,又理了理发型,就着衣角擦了把脸,想着用一个比较好的精气神来面对一下小圆珠口中那个“神乎其神”“奇思妙想”“超级厉害”“零食也超级好吃”的修士。 第223章 “我估计会先躲一阵,有聆仙境在,问题应该不大,”千阎站起了身,微笑着用指尖逗弄着小圆珠,“这次是个意外,刚恢复记忆时动静有点大,也不知道怎么就引来了这两个人。”提及之前追杀他的那两个人,千阎表情严肃了几分,他认真道:“这两个人给我的感觉很像魔修,但你们也……哦你们可能不知道,魔修本是仙界才有的,而修真界出现的那些……说实话,真的很奇怪。”斯然忙问:“哪里奇怪?”“我以前也遇到过一些,如今回想起来,论魔气的纯粹程度,这些人与真正的魔修完全无法相比,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力量同出一源,”千阎皱着眉,“还有他们追杀我的事情,虽然我树敌不少,但却从未和魔修有过什么牵扯,而且看他们的架势,我猜测,他们想要杀我会不会因为——”“因为我是古仙投身修真界的?”抛弃古仙身份,投身修真界的那部分人,其本质和修真界本土居民还是有所不同,若想要分辨出来的话……“寻仙盘,”斯然喃喃道,“寻仙盘可以辨别出不属于此世间的灵魂。”太阳渐渐升高,直直地炙烤着这片大地,三人一珠的影子只在身下投下了小小的一团,在极品丹药的作用下,千阎的伤好了大半,准备带着小圆珠开始隐居生活了。在跟斯然和云漠道别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内心的猜测说了出来:“我一直都有点担心仙界那边的情况。”斯然心头一跳:“你是说……”“我相信那些主张古仙永存的人不会善罢甘休,当初虽然大半古仙都已经投身于修真界,但至少在我离开仙界时,唯仙派那些人,无一人离开,”千阎道,“按照当年我们力量消散的规律,若是他们一直停留在仙界,现在早就不复存在了,但——”“但如果还有古仙活着呢?”他无法控制自己做出这样的猜测,“活下来的古仙,他们用了什么样的方法?他们为了达到目的——会做出什么事情?”#千阎带着小圆珠离开后,斯然和云漠也直接回到了剑宗。东域各地的气候都不太一样,森林那边分明还是艳阳高照,剑宗这里就下起了蒙蒙小雨,细密的雨水在眼前挂成了雨帘,有着灵力的阻挡,雨水并没有带来任何困扰,反倒成了种特别的体验。回来的路上,斯然不止一次问过宝书有关古仙的问题,但宝书也多次表示了,它不知道。不是太难获得,需要太多灵力,而是不知道。宝书叹了口气:【我借用你的力量也是有上限的,毕竟我只是你的一片书页,承载的力量也有限,古仙和这背后的事情,已经上升到了一个可以说是绝密的程度,除非你来,不然的话谁也调不出来那部分知识。】斯然也疲惫叹气:“我要怎么来?我书形的时候也自己看了看书页,不都是空白的嘛,更别说变成人之后了,感觉这一来二去的,我连灵力都用不太熟练,更别说这些知识了。”宝书:【用心体悟啊用心——算了你是体悟不出来的,这就没办法了,除非你恢复以前的记忆,但以你记忆的缺失程度,上一次两次床肯定也不够啊,而且不仅要次数,还要时间的累积,是个漫长的工程啊,一两年内是别想了啊。】斯然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尖又有点热热的。他们上了临观峰,进了云漠的洞府,如今进哪个洞府区别也不大,就是一道门的事。见斯然低着头发呆了一路,云漠问道:“在想些什么?”斯然抬起头,下意识道:“在想怎么快点恢复记忆——呃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自打从千阎说出那句“想要恢复记忆就得亲密接触”的话后,恢复记忆这种非常纯洁的词汇也多了些特殊的意思。想恢复记忆——想上床。想快点恢复记忆——想快点上床。斯然说出来就感觉到不对了,刚想改口解释,就看见云漠突然转了个身,以一个面对面的姿势站在了斯然面前。“可以,”云漠的表情莫名有一些紧绷,他试图让自己面部柔和几分,却只是让自己看上去更紧张了一些,“只不过在之前……还有一件事情。”斯然被云漠低沉的“可以”二字炸得脑子一片空白,又被后面半句话勉强拉回了一点理智,小声道:“什么事?”“我……”云漠声音有点哑,他在说出这个字后,垂下的手指竟是有一丝颤抖,“我想和你确定一下——”斯然预感到了什么,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他问道:“确定什么?”云漠轻一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有了种“不怕”“不慌”“放心大胆说”的气势,他认真道:“确定一下能恢复记忆的合法关系。”斯然:“……”这句话从云漠这个长袍束发的修真者口中说出来,有几分时空错乱的感觉,斯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之前大呱的时候……学的东西还挺多。”云漠也轻轻地笑了。这一刻,宛如冰雪消融一般,明明只是嘴角轻微的上扬,脸部肌肉极其细微的变动而已,却带来了几乎翻天覆地的变化。斯然怔了怔,他愣愣地看着云漠的脸,眼睛都直了,智商瞬间降低百分之五十,脑海中一片粉红色。宝书悄咪咪合上封面缩了起来,体内的五行灵根也跟着安静了下来,鬼迷草磨磨蹭蹭地顺着斯然的手腕滑了下来,嘿咻嘿咻地把自己种进花盆里面,墨剑也带着剑鞘一起静悄悄地飘远了,给这两人留下了一个足够安静的空间。外面细雨蒙蒙,天地间带着朦胧的雾气,一阵风吹过,将临观峰上这一小片雾气吹散了。“我喜欢你,”云漠轻声道,“你愿意成为我的道侣吗?”无论是在修真界还是在现代世界,这都是一个格式标准的告白,甚至由于道侣在修真界的特殊含义,是由上天作证下同生共死,并肩前行的存在——这句话实际上已经将告白和求婚二合一了。斯然保持着智力百分之五十降低的状态,脑子中的粉红色炸开了大朵大朵的烟花,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欢喜。他本来是想矜持一点,结果才停顿片刻,瞥见云漠眉心微不可查的些许皱起和眼中一丝紧张,当即便道:“愿意!没问题!”云漠笑起来真的是太好看了呜呜呜,这是什么绝世美颜呜!斯然正徜徉在美色的海洋之中,冷不丁地眼前却一黑,云漠微微俯身,用手掌轻轻盖住了斯然的双目,凑在他耳边,低声道:“那现在……要恢复记忆吗?还是等结道大典之后?”云漠的呼吸带着一股灼热,斯然听着耳畔响起的低沉声音,大脑陷入了一团浆糊之中,每一根神经都变得极为敏感,他感受到云漠指腹的剑茧轻轻擦过他的眼睑,像细小的电流,一直钻到了心尖。斯然脑海一片迷糊,近乎下意识喃喃道:“那就——”# 第225章 只是不惊讶归不惊讶,担忧还是免不了的,毕竟让一个筑基期去跟近三千名分神期以上的修士杵一块,哪怕不是刻意刁难,这误伤的概率也不小啊。乾天峰主殿内,林长老收了一堆的通讯玉符,和几个与剑宗关系好一点的宗门交换了下信息,确定其他宗门内被北冥令选中的,基本上都修为顶尖,最少也是在分神期以上。这么一对比,剑宗这两位怎么看都有点弱小可怜的感觉。“云漠还好一些,之前进阶元婴时,便传出了些名声,”戚封有点忧愁,他看着一旁盯着虚空发呆的斯然,“斯然这可怎么办?筑基期过去,会不会显眼了点?”斯然正和宝书叽叽喳喳地猜测这件事背后有什么阴谋诡计,两本书封面都快想得打皱了,也没得到任何灵感,听到戚封叫他的名字,斯然回过神来,抬起头:“什么?”俞长老添了一句:“在想你鹤立鸡群的修为。”斯然:“……”时代变了,现在居然是修为越低越明显了。斯然没从宝书那里获得任何实质性的建议,便死马当活马医,找它要了个伪装修为的术法,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明显一点。他对着几位愁眉苦脸的长老比了个ok的手势,闭目按照术法的要求调动起全身灵力,五行灵根也很乖巧地帮忙指挥灵力运转。于是众人看着他的显露出来的修为逐渐攀升,一直到了分神期才停下来。“假的,伪装出来的,”虚假暴富比起之前殷衔带来的短暂暴富感觉差太多了,徒有其表,斯然感受了一下,啧了一声,“算了,不要求太多,在三千人里面凑凑数也差不多了。”这种跨了这么多大境界的修为伪装还是头一次见,几位长老都觉得挺神奇,跟看宝贝似的绕着斯然转了几圈,厉长老提了一嘴:“要不再配一柄剑?”斯然明面上一直都是剑宗弟子的身份,这剑修哪有不带剑的。斯然觉得也对,不过他储物袋里只有一把从新人小木弓升级到了精良小木弓的武器,俞长老正打算友情提供一把,结果斯然身侧一沉,低头看去,一柄从剑鞘到剑柄都是雪白的剑挂在了腰侧。他愣了下,一摸手腕上的鬼迷草,空荡荡的,果然是这个小家伙变的。斯然摆摆手跟俞长老说了句不用拿剑了,自个握着剑柄,把鬼迷草化身的长剑给拔了出来,连剑身也是雪白的,乍一看竟然有点反光。“这剑——不错,和云漠的墨剑很搭啊,”戚封点点头,“它叫什么名字?”斯然一本正经:“三千剑。”“三千剑?”戚封一愣,拧眉又想了想,还是不太明白,“为何叫这个名字?”斯然没回答,而是抬头看了眼云漠,云漠此时正好也看了过来,两人对视之中,眼眸中竟都是有着一丝笑意。鬼迷草等于三千灵石等于三千剑,这个名字,整个修真界中恐怕只有他们两人能理解其中特殊的含义了。戚封等半天没等到回答,结果看到斯然和云漠居然在眉目传情,当即“嘿”了一声,心中的担忧也被这两人给冲散了不少,哭笑不得地摇摇头:“算了算了,这两个人之间的小情趣,我就不掺和了啊。”他背着手来回转了两圈,还是忍不住絮絮叨叨地叮嘱了一番:“出门在外安全第一,北冥海我们几个也没法跟着去,到时候现场都是些高修为的,遇到事情就别莽了,忍一忍回来再说啊,特别是你云漠,别冷着一张脸了啊,这种时候就别硬刚,斯然还好,知道思考,就是你,从以前就是这种样子……不过话又说回来,斯然有时候也容易激动,北冥海那块人生地不熟的……”戚封的絮絮叨叨一直在耳畔萦绕了三日,直到二人临走那天,都没能消停下来。北冥令给了三日的期限,斯然和云漠不打算赶早,也不想踩点,准备在第三日阵法自动激活前三四个时辰,提早一点到达就行。临离开前,现场的气氛是一片老母亲送别的感觉。“不用,”斯然不得不推开俞长老塞过来的丹药,“我存了挺多,够的真的够的!”“符箓也有!真的,拿出来给您看看!”“灵器——这个拿多了真遇到什么事我也用不——啊我错了我错了,不会遇到事的,绝对不会!”云漠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活脱脱像个人形的冰块制造机,一众长老便抛弃了他,全都围在了斯然旁边,一阵叮嘱外加塞各种东西。燕芝甚至还打包了一大袋鸟肉干,让斯然生出一种小学生春游的错觉。时间变得极为难熬,好不容易应付了长老们,斯然长舒一口气,跑到云漠旁边,嘴里还叼着根鸟肉干,两人对视一眼,一同激活了北冥令的传送阵法。北冥令吐出两道幽蓝色的光芒笼罩住二人,斯然感受着周围空间微微的拉扯感,这几日被他强行压下去的不安再一次浮了上来,这类传送阵只要距离够近,通常都是共用一条空间通道。斯然咽下最后一口鸟肉干,抓住了云漠的手。云漠很快便反握了回去,又像是怕松开一样,将五根指头插入的斯然的指缝中,以这样一个十指相扣的姿势,一同消失在了幽蓝色的光芒中。斯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类的空间传送,却依旧不太能适应,整个人就跟漂浮在虚空中一样,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这种感觉有点熟悉,却是一种令人不悦的熟悉,他闭上眼,紧紧地握住云漠的手。眼前逐渐有光团逼近,这是空间传送即将结束的标志,斯然掀开点眼皮,下意识低了低头,整个人没入了雪白的光圈之中,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握紧云漠的那只手却突然间抓了个空。他一惊,脚却已经踩上了坚实的地面,往前踉跄了几步,刚一稳住身子便朝四周望了一圈,连云漠的影子都没看到。云漠人呢?斯然警惕地看着周围。这里是一个昏暗的洞穴,非常宽敞,仰头隐约可见挂着钟乳石的洞顶,四周除了漆黑的洞壁,基本上看不到其他东西的存在,也不知道这里昏暗的光线是从何而来的。斯然喊了声:“云漠?”喊出口的那瞬间他就后悔了,声音在洞穴内一圈圈地回荡,还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回音,斯然从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居然凹出这样的效果,当场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抱着胳膊,不敢再开口,便小步地往周围走了几步,嗒嗒嗒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洞穴内格外清晰。斯然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然而这嗒嗒嗒的脚步声却没有因为他的停下而中止,反倒是更加密集了起来,声音越来越近,象是有无数人在朝着他的方向聚集而来。他冷汗都要出来了,脚步声在近到一定程度时戛然而止,整个洞穴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草这北冥海到底在搞什么玩意! 第227章 斯然:“……”千阎摸了摸下巴:“你的计策很成功,看来人都是有逆反心的,比方说我,现在我就一句话都不想说,就算你让我说,我也是绝对不会说的,哼。”斯然:“……”第79章 千阎在那之后,确实就安静下来,不说话了。他跟往常一样——跟恢复了记忆后一样,有点闲散地站在一边,只是从斯然态度中窥视到的几分异常,还是让他的内心微微一紧,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妙。待到其他修士的低语声渐渐停下时,场地中央的北冥仙嘴角闪过一丝奇异的笑容。他又就着这件事情说了几句,句句都诚恳又不失他北冥海之主的身份,很快便将在场绝大部分修士对于仙梯被污的紧迫感调动了起来。这一通操作看得斯然一愣一愣,忍不住感叹这人放到现代绝对是传销的人才,不愧是活了那么久的老妖怪,对人心的掌握简直可怕。气氛烘托完毕,老妖怪……北冥仙嘴角一扯,温和的目光在下方缓缓扫过,又不紧不慢地抛下了一个巨型炸弹:“幸好,北冥海已经掌握了部分隐藏于修真界内的魔修,并且……通过北冥令,将这些人都带到了此处。”没等下方众人爆发出惊愕的议论,他立即道:“北冥海自有办法让这几人现出原形,诸位不用担心,只是还请各位不要插手,在之后清除仙梯污染时,这些魔修还有用处。”“那些魔气既然是由他们渗入到仙梯之中,那么只要将其逼出后,再封入魔修体内即可,在此之后,这些魔修自然会有北冥海来处理,”北冥仙意味深长道,“保证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下一秒,他猛地一挥手,白色的光芒从他掌心丝丝缕缕溢出,在半空中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盘状,白光温润,却让斯然心里升起森森的寒意。这个圆盘——分明是放大了的寻仙盘的模样!圆盘在众人正上方旋转片刻,然后逐渐停下,其上如同满天星辰般亮起了一颗一颗蓝色的光点,随即又向下方射出大片蓝白色的光束,宛如探照灯一样,这些光束辐射的范围极广,它们扫过下方的每一个修士,却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光束一样,没有带来任何的影响。“此乃寻魔盘,”北冥仙的声音传来,“对常人无害,但若是遇到了隐藏着的魔修,便会破除他们的伪装,诸位对魔气都不陌生,到时候,一看便知。”斯然仰起头,他想像其他人一样,目光都看着半空中的寻魔盘,但却忍不住用余光瞥了一眼北冥仙。在他的眼中,北冥仙的身体上有无数黑色的片状物喷泻而出,这些东西被扬到了高空之中,随着寻仙盘暗蓝色的光芒,飞速落下,像是下了一场黑色的雪,每一片雪花都飞入到了下方某位修士的体内。却没有任何人察觉。斯然垂下的手掌轻轻捏紧,突然间远处传来一阵惊呼,接着是漆黑不详的两道魔气冲天而起。他深吸一口气,定睛望去,那浑身裹挟着魔气的二人皱着眉分立两边,眼神中甚至充满了茫然,有一人意识到了什么,双目猝然向北冥仙瞪去!本来还心有疑惑的修士见到这般大变活魔的场景后,心下对于北冥仙的说法彻底信服了下来。魔修的魔气没有人会辩认错,这是一种极为邪恶、侵蚀性极强、本就不该存于世间的力量。不用北冥仙开口,靠近那两人的地方,便有数人瞬间出手。那二人勉强抵挡了一阵,有一人使了数种奇特的术法,刚要破开重围逃出,高空中的北冥仙却平静地降下无数道锁链,直直地将这两人锁于其中。地面裂开一个大口,升起两座牢笼将这二人困住,北冥仙轻一挥手,这二人连带着牢笼被一同沉入了地下的密室之中,按照他的说法,这些魔修需要之后用来封印魔气。斯然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地吐出,试图用这种办法来平复过于快速的心跳。寻仙盘上暗蓝色的光芒还在继续,它很快就逼近到了斯然这片区域,如同一张无法躲避的天罗地网一样。光束很快从斯然身上扫过,那一刻他浑身微微一僵,捏紧的手心中涌现出一股热流,顺着胳膊往上流遍了全身。光束毫无异常地散去,斯然却没有任何松了口气的感觉。他这会才真真切切地紧张了起来,呼吸停滞,牙关紧咬,哪怕已经能够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但还是无法控制地轻轻颤抖——在他身侧,两道漆黑的魔气冲天而起,分明是从云漠和千阎身上涌出来的!斯然死死地捏着掌心,却不敢露出一丝一毫地异状,他用犬齿紧紧咬着自己的唇舌,直到微甜的血腥味弥漫到整个口腔,才猛然间回过神来,僵硬地抬起头。千阎与云漠二人在修真界不可谓不出名,哪怕千阎现在修为低得可怜,一头灰发也变了颜色,但云漠却极好辨认。在场所有人都惊愕了一瞬,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剑宗这一代天才人物居然会是魔修!嘈杂的议论声在耳畔响起,像是无数只虫子往大脑里面钻,斯然听得头脑闷痛。此时已经有数位修士朝着这个方向直冲了过来,混乱中斯然被人往后推攘了好几步,只能遥遥地看着从天而降的巨大锁链捆上云漠和千阎,地下升起闪着寒光的牢笼,将他们二人吞入其中。在场的修士修为均在分神之上,云漠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只是匆匆地瞥了一眼高空中的北冥仙,并没有过多抵抗,而千阎……他现在这修为,连抵抗的心都没有,翻了个白眼后抱头往地上一蹲。牢笼沉入地下密室前的那一刻,云漠忽然抬头,穿过无数人群看了一眼斯然。然后,他竟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不用顾虑,做你觉得应该做的。斯然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脑海中,那个昏暗洞穴内白衣人的话再一次浮现了出来。“不要被他发现,他监视着整个北冥海,不能用任何方式将这些消息传出去,”白衣人轻声道,“只有您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异数,也只有您才可以避开他的目光,无论发生了什么,请您……一定要忍住。”斯然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来。他平静地睁开眼,寻仙盘对于三千修士的扫描已经结束,而在场竟有七名魔修被识破身份。北冥仙将他们羁押后,便浅笑着收回了他口中的寻魔盘,目光扫过下方人群,轻轻打了个响指。此处场地内的空间一阵变幻,四围有墙壁缓缓升起,北冥仙轻轻落下,头顶空旷的幽蓝色也被翻滚拼合起来了层层墙壁,之后随着一声闷响,整片场地一阵,竟然是悬空漂浮了起来。“此为一飞行……灵器,”北冥仙缓缓道,“事不宜迟,为了仙梯的安危,北冥海会在一日内将诸位送达中域,而祛除仙梯污染的方法,也很简单。众所周知,灵气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抵挡魔气,各位又是修真界修为顶尖之人,灵力的浓郁和纯粹程度都是极高,到达现场后,只需要输出大量灵力便可——这也是北冥海为何发布北冥令,请各位到来的原因。”北冥仙透过墙壁上开着的窗户,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景色,轻声道:“修复仙梯乃是一大善事,此事若成,天道必然降下功德,日后,诸位的修真之途必然会极为顺遂……一路飞升。”最后四个字,莫名带上了一丝寒意。 第229章 “修真界与仙界连通之后,天道自然会重新作出判断,在这种情况下,除去已经飞升之人,没有任何修真者能够存活,古仙必然会成为天道唯一的选择。”“这是古仙的一线生机,却是以万千小世界的性命换来的。”一个世界仅存一人,万千世界中存留下来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了这个昏暗的洞穴之中,他们被北冥仙囚禁于此,以特殊力量维持生命,每个人的心口处都带着一抹漆黑的印记,那是他们与世界唯一的联系。洞穴的正上方,刻着一方大阵,每一个日夜,这些漆黑的印记上都会溢出缕缕黑气,投入阵法之中,化作一滩黏稠的黑水,流淌在洞穴之上的玉池之中。元生拉开衣襟,露出胸口漆黑的印记,苦涩道:“这是世界的恶意,又或者,可以称为世界的悲哀。”“我们作为各自世界唯一存活之人,承载了被毁灭小世界天道的挣扎与痛恨,这些化作了黏稠的恶意,被北冥仙收集了起来,这些恶意,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说话间,丝丝缕缕的黑气顺着这个印记往上飘去,与魔气的污秽不同,这种黑气反倒是非常纯粹,纯粹的悲哀与恨意。斯然不知不觉间放轻了呼吸,他连声音也小了下去:“他用这些做了什么?”“中域仙梯是世界本源所在,北冥仙被天道排斥,无法靠近,”元生合上衣服,他的脸色有点苍白,“但世界的恶意作为仅次于天道的存在,却能够达到污染仙梯的用处,我们猜测,北冥仙会利用这些恶意炼制出一些东西,他这次召集了三千修士,或许就是为了将这些炼制好的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融入本土修士的体内。”“天道不会对这些人有任何排斥,北冥仙只需要将召集来的修士带到中域,随便编纂一个什么理由,让他们动用灵力——或者其他的什么,只要能那些东西里面的世界恶意激发出来,便足够污染仙梯,随着污染的加深,仙梯必然会崩塌……”到时候,修真界这最后一个小世界也会随之毁灭,仙界再无任何外来之人,古仙就成为了这个世界唯一的管理者。斯然的表情在昏暗的光照下看不太真切,他纯黑的眼眸似乎有光闪过,好半天后,才突然问道:“北冥仙将你们放在这里,不可能不监视着此处,你们就这样和我说这些,不怕被发现吗?”元生温和地笑了。这个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和感叹,他转过身,站在他身旁一个白色头发的小女孩轻轻举起了手,掌心内有一个绿芽状的花纹。“我所在的世界,每个人出身时,都有一株植物相伴,”小女孩细声道,“在我被抓来这里时,我的植物落在了原来的世界,我以为它已经死了,那里已经是一片焦土,没有任何生命可以存活下来……但它活下来了。”小女孩小心翼翼地看着掌心的花纹:“因为它的存在,我的世界变得……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这个花纹里面涌动着的力量,就是世界的善意。”世界的善意对于元生他们的用处很大。在最开始发现这份力量时,他们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这份力量每日都会微弱的增长着,那是一片荒漠焦土中,一株嫩芽在艰难生长所带来的力量。他们用这份力量瞒过了北冥仙的监视,小心翼翼地打听着消息,北冥仙时常给手下的魔修派发各种任务,他们也渐渐知道了许多事情。于是某一日,他们偷听到北冥仙说,刹然书一日不除,他始终不放心。元生等人便记住了这个名字。北冥仙不会让他们轻易死去,他利用世界的恶意强行延续他们的寿命,因为一旦世界最后一人消亡,他也就失去了收集世界恶意的途径——但还是有很多人在绝望和悲痛中离开了。再那之后,又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力量积累后,他们知晓了关于刹然书的一些消息,得知了这是一个超脱于世界的存在,也就是那个时候,他们有了一个计划。“仙梯实际上有两个部分,外层是坚硬的防御层,内层才是他的核心,”元生咳了几声,“从那时开始,我们便将绝大部分的世界善意存留了起来,制造出了一个——我们称为‘绿芽’的东西。“善意与恶意本就同源,我们想,北冥仙最终的目的就是仙梯,那若是在他召集修士击碎仙梯防御层,正要污染核心之时,将绿芽放入仙梯,绿芽并不会污染仙梯,反而会将其加固,有了世界善意的缓冲,那些恶意便无法污染到仙梯核心,哪怕最后善意被消耗殆尽,仙梯也有足够的时间来构建自我的防御——这便是我们的目的。”元生看着小女孩掌心的绿芽,低声道:“我们无法离开此处,而常规修士也无法承载这番力量,只有您,您是脱离这个世界的存在,与天道近乎同一等级,也只有您能够带着绿芽,拯救这个世界。”良久的沉默后,斯然的声音有一些干涩:“我——”我真的能承担这样的责任吗?这种希冀实在是太过于沉重了,一个世界的存亡,万千世界善意的集合,若是有任何一点差错——“如果猜测不错,这次北冥仙召集三千修士,恐怕就是为了对仙梯动手,”元生低声道,“我们那日听闻,据说有一强大的魂魄回归修真界,对世界壁垒造成了些许影响,仙梯也难免受到影响,此时正是动手最好的时机。”魂魄回归修真界?是他的魂魄吗?斯然想起了之前尘幽谷的空间裂隙,也是因为他神魂归位而导致的,虽说北冥仙总有一日会出手,但若不是他,这一日也不会如此早的到来……斯然的沉默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似乎害怕斯然不相信,元生喘了口气,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地全部都说了出来:“北冥仙在准备仙梯之事的同时,还在追杀着那些投身于修真界的古仙,我不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或许是为了扫除一切可能的阻碍,毕竟所有古仙都有可能恢复记忆。”“他似乎制作了一种被称为寻仙盘的仙器,可以搜寻到那些古仙的灵魂,不过这件事情,他没有亲手去做,一半寻仙盘被他交给手下魔修,另一半则是蛊惑了一些修真者,编纂出各种理由,诱导那些人对古仙下手,他还教授给那些人名为血祁咒的术法,据说在碎裂躯体的同时,还能将灵魂也一同击溃,同时具有强大的反噬效果,施咒的修士自身也会极快死亡,将一切线索都化为虚无。”元生急促道:“如今还存留的古仙,已经不足十人,而这十人也被他这次用北冥令选中,传送到了北冥海来,北冥仙还利用世界恶意炼制了一种被称为魔种的东西,这东西会主动没入那些古仙体内,暂时寄生于魂魄上,短时间内伪装出那些人是魔修的假象,他想趁此机会,将所有的古仙都彻底消灭!”云漠!斯然一惊,若真如元生所言,将古仙化作魔修,如今在场足有三千高阶修士,哪怕云漠再怎么天才,也是绝对不敌的!见斯然面色骤变,元生安慰道:“北冥仙不会立即对这些古仙动手,他受到天道排斥,无法靠近仙梯,便想利用这些古仙转世魂魄的掩盖,可以勉强靠近仙梯——他想在现场,见证自己数万年愿望的实现。”“但是,若是他真的成功了,无论是转世的古仙,抑或是修真界所有的修士,都将不复存在,一切也都没有意义了,”元生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目光悲哀,扑通一声,又是直直地跪了下去,深深地磕了一个头,“求您……救救这个仅存的世界吧。”第80章 自己真的能承担得起这样的重任吗?靠在北冥海这个巨大飞行灵器的外壁上,斯然轻轻摩挲着掌心内散发着温热的绿芽,心里头却止不住地升起一阵阵紧张。他最终还是答应了元生的请求。小女孩将她掌心的绿芽放到了斯然的掌心内,绿芽作为世界善意的集合,可以阻挡之后北冥仙对古仙种下的魔种,隔绝寻仙盘的探查……可是除了他之外,其他修士无法承载这份力量,于是斯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漠和千阎被带走。这个世界残留的古仙,居然只有七个人了。斯然怔怔地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景色,北冥海这艘飞行灵器速度很快,据说从极北之域到达中域,只需要一日,比云漠御剑飞行的速度还要快。云漠。斯然垂下眼,手指传来痒痒的感觉,鬼迷草察觉到了他的心情,从剑上安慰似的伸出小小的须须缠绕上了他的手指,还开了一朵粉粉的小花花。 第231章 哪怕三千位修士拥有着整个修真界最顶尖的修为,想要破开仙梯外层也并不容易,只是世界恶意炼制出来的成品数量有限,否则的话,北冥仙召集来的,恐怕就不仅仅是三千人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斯然一颗心也逐渐提了起来,他神经一直紧紧绷着,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喧哗声传来——“这件事情北冥海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点!?”“云漠绝不可能是魔修,这件事本就是剑宗内部事务,北冥海虽抵御魔修数万年,却也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的传统吧?”“世间与魔气相似的事物并非不存在,单凭魔气就判断是魔修?擅自扣押剑宗修士,怎么也得给个令人信服的理由吧!”这声音听上去格外耳熟,斯然保持着手掌贴在仙梯上的姿势扭头一看——剑宗过来劫法场了。啊不是,剑宗过来救云漠了。斯然:“……”北冥海扣押云漠等人的事情,传到外界确实有种下一秒云漠等人就要被立地处决了的紧迫感,剑宗到来也不是没有道理。斯然算了下双方的战斗力对比,北冥海不可能不带人过来,果不其然,剑宗几位一出现,便有数十位修士突兀地出现在了半空之中。斯然眉心一拧,这几个修士给他的感觉和之前追杀千阎那二人非常相似,联想到之前那二人也是在死后才泄露出魔气,看来掌握将魔修伪装成正常修士的,分明就是北冥海自己!战斗一触即发。北冥海人数虽多,但似乎一直顾忌着自身魔气的问题,出手始终有所限制,剑宗几人个个都是一顶五的存在,真的打了起来,短时间内居然分不出个上下来。北冥仙见状,轻哼了一声,摇摇头,不再关注这边,而是满心都放在了仙梯之上。快了,就快了。现在他什么都不想管,只要仙梯外层一碎,里面的内核几乎是毫无抵抗之力,稍加污染便会瞬间崩溃。到那个时候,还管什么剑不剑宗?仙气倒灌下来,这个世界内所有的修真者,一个人也别想活!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这笑容看得一直关注着这个方向的千阎心里头一惊。就在这一瞬间,轻微的啪嚓声在所有人耳边响起。仙梯外层碎了。北冥仙当即便爆发出了一阵格外畅快的大笑,出手的近三千名修士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的出现,面前的白色仙梯毫无预兆地崩塌成了无数碎片,他们手中的力量没能及时停下,反倒是飞速地撞上了后面近乎透明的内层。电光火石间,听到传来的大笑声,有人意识到了不妙,面色大变道:“不好!”晚了。北冥仙死死地瞪着眼睛,他要见证这一刻,见证天道承认古仙的存在,见证天道因为他而改变!无数裹挟着世界恶意的灵力铺天盖地般朝着脆弱的仙梯内层涌去,北冥仙笑容越拉越大,他甚至屏住了呼吸,眼角诡异的青筋根根浮现。他深吸一口气,刚要为了自己的成功而发表一番优雅的讲话,毕竟仙梯破碎和仙气倒灌之间还有一段时间,足够他去欣赏这些蠢货悲痛的表情——然而,一道翠绿色的光芒却突然间亮了起来。幸好仙梯内外层之间的间隔不远,在仙梯外层碎裂的那一瞬间,斯然整个人都朝前扑了过去,一巴掌拍在了透明的仙梯内层上,掌心内的绿芽严严实实贴了上去。霎时间,绿光大作,近乎把整个仙梯都要染绿了。斯然:“……”居然这么绿?果然啊,绿色才是充满了生机的颜色嘛。他一直保持着贴着的姿势没松手,按照元生的说法,绿芽里的世界善意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散发出来。果然在刚才虚假的全绿色之后,真正的嫩绿之色才从掌心接触的地方朝着仙梯其他地方蔓延开来,先是染绿了这一圈,接着飞速地往上窜去。好像充电的感觉啊。斯然仰着头,根据仙梯的总长度默默估算了一下,嗯,已经充了百分之三十的电了。北冥仙:“……”在这一瞬间,他几乎目眦欲裂。刹然书!能承载这等力量的只有刹然书!他就知道这本破书一定会坏事!当年刹然书随着漠云仙一同重入轮回,在到达修真界后,北冥仙费了极大的力气,始终未能找到刹然书的下落。也就是最近三十年,仙梯崩塌计划逐渐完善后,他才渐渐放下了寻到刹然书的想法。但是,这本书的异数太大了,它诞生于混沌之中,本质上不属于任何世界,这也就意味着,在它身上发生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久寻刹然书无果,北冥仙本以为这本书早就被天道抹消意识了,毕竟作为知识的集合,这样一本书怎么能有自己的意识?结果,就在今日——北冥仙深吸了一口气,差点没背过气去,声音都变了调:“杀了他!他在破坏仙梯!杀了他!”没有人动。在场的修士都不是傻子,如果说之前是因为北冥海的威望和大变魔修的事情而相信了北冥仙的一番说辞,但现在众人站在仙梯旁,看着绿色染上了透明的仙梯,哪怕不用特意去感受,也能察觉到整片天地散发出的舒适和愉悦感。这种被天地所眷顾的感觉,真的是在破坏仙梯吗? 第233章 斯然忍住不想起那万千个曾经无比繁华,在岁月长河中发展出了属于自己文明的小世界,还有他心心念念的现代世界,一直想着等未来修炼有成,和云漠一起回去的世界。北冥仙眯了眯眼,目光从画面上扫过,手指轻点腰间的传讯玉符,便有一个魔修大步走到了元生等人之中,动作粗暴地将那个小女孩给拎了出来。魔修掰开小女孩的掌心,果不其然在其中看到了颜色褪去了许多的绿色纹路。北冥仙叹了口气:“这个世界我倒是有点印象,啧,没想到,问题居然出现在这里。”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斯然,幽幽道:“怎么样,一个漠云仙,再加上这万千小世界最后的幸存者,足够你做出选择了吗?”在场没有一个修士说话。今天发生的事情信息量过大,所有人都处于一种有些懵逼的状态。有几个修士脑子活泛点,从北冥仙和斯然的只言片语中捋出了些信息,意识到这是让斯然在那个剑修和整个修真界之间做出选择。人类是永远无法感同身受的,当场便有人试图偷袭云漠,直接逼迫斯然做出选择,谁料却被剑宗一方拦了下来,几位长老面色沉沉地挡在前方。戚封看着斯然,平静道:“有些事情,永远只有自己才能感同身受,只要按你所想的去做就可以了,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都是可以的。”斯然怔了怔。像是有一块酸苦的糖堵在喉咙口一样,酸涩的滋味流淌进了心中,他已经不敢去看云漠的表情,他知道云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可是他没有办法——“看来剑宗几位,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呢,”北冥仙笑了,见斯然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他慢悠悠地继续道,“时间不等人,我也不可能放着你一直犹豫下去,三个呼吸,你若是还没做出决定,我就杀了一个小世界的幸存者……毕竟,犹豫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斯然猝然抬头。然而此时,昏暗洞穴内的小女孩却强行用最后一点世界善意,呈现出了仙梯这边的场景,也听到了北冥仙所说的话。元生当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看着画面中斯然挣扎的目光,轻声道:“我们的世界已经没救了,若不是为了挫败北冥仙的阴谋,我们早就不想继续苟延残喘下去了。”他缓慢往前走了几步,平静道:“我不能成为北冥仙威胁您的筹码,我——”元生眼中带着一点泪光:“大家都已经死了,我苟延残喘那么久,也足够了。”话音刚落,他猛然间掏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刺穿了自己的心口!飞溅的血液仿佛穿过空间喷到了斯然的脸上,他眼前一片血红色,以元生为一个开始,洞穴中的幸存者一个接着一个倒下,鲜血染红了地面,蜿蜒出了一条小河,然而倒下的那些人,脸上却并没有不舍或难过,反倒是带着一丝解脱。又或许,还有一点希望,希望死后能遇到曾经的亲朋挚友。北冥仙挑了挑眉:“这可就和我无关了……”但是斯然已经完全听不到他的话了。他耳边满是忽远忽近的嗡鸣声,偶然能听到极为熟悉的猫叫和老头子的咳嗽声,甚至还有大呱闷闷的叫声,一切都像是被蒙在了雾气之外,听不真切。眼前是扑了满地的鲜血,一滴滴,一片片,幻化成了狰狞的图案,顺着他的衣摆爬了上来,无数已然结痂的伤疤被硬生生撕开,露出下方鲜血淋漓的皮肉,那些深入骨髓的痛楚钻入了心窍,连灵魂都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吗?难道真的必须得做出一个选择?他不是一个像剑修那样坚强果决的人,这种爱人和大义之间的抉择,无异于一把尖刀,穿破心脏,将整个人生生地分割成了两半。斯然一双眼眸恍若没有焦距一般怔怔地盯着地面,整个人却像是坠入了漆黑的地狱之中,无数只手撕扯着他的身体,将他往下拽,他不敢去看剑宗的长老,不敢去看那些认识的人,更不敢去看云漠。真的只能——在极致的挣扎与痛苦之中,忽然间有一点微弱的灵光在灵魂深处亮起。无数模糊的画面涌上脑海,他穿过一层层迷雾的笼罩,感觉自己仿佛在无尽黑暗中静静地等待了数万年。混沌之中不分昼夜,散发着点点微光的书页宛如漫天星点一样缓慢凝聚起来,在这样一个充斥着无序的地方,却凝聚出了万千世界无数的知识。过往的记忆依旧被浓雾笼罩,但那作为刹然书而存在的无数时光带来的深入骨髓的本能,却在这一刻尽数归来,他甚至能够描述出那无数知识一点点凝聚成每个书页时最细微的感受,而那些金色的书页,在他眼中已经不再是纯然空白的模样,而是能够自由操纵着的存在。——也许有办法的。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斯然一颗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他眼睫轻颤,轻轻抬起了头,目光温柔而认真地看过眼前的每一个人,从剑宗的几位长老们和红红的赤羽狐,到从尘幽谷赶来的隐画、士奇和各种小兽耳,明明紧张兮兮偏偏还装出一副无所谓模样的千阎……和云漠。云漠的四周,污秽而漆黑的蛮荒海海水与世界恶意环绕着他,剑修一张脸白如冰雪,察觉到斯然的目光,他抬头试图看过来,却在目光交汇前的一刻被斯然刻意躲开了。不要看。看了我就不舍得了。斯然轻轻吸了吸鼻子,仿佛叹息一样的声音被搅碎在了风中:“好可惜,还没能恢复记忆呢……”他一个母胎单身这么久的书,好不容易脱单了,还不知道上床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小黄文写了看了又有什么用,亲身实践一次都没有,太惨了。太惨了。斯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竟然是轻轻地笑了起来,但是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却格外的冷淡,似乎被剥离了全部人类应该拥有的情绪。丝丝缕缕的金色从瞳孔深处一点点爬满了整个虹膜,然后竟离开眼眶,如同一条游动的金线,刺穿了整个身体——北冥仙顿觉不妙,他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动作,便再也动不了了。不仅是他,所有修士都是如此,连天上的清风,拍打着翅膀的鸟儿,围着野花打转的蜜蜂,从伤口处滴落的血液都静止在了半空之中。 第235章 第一滴雨水正好落在了云漠的眼角。随后,雨点便哗啦啦地砸了下来,云漠捧着那最后一张书页,直到有一滴雨水即将落到上面时,才猛然间回过了神来。灵力混乱地倾泻而出,将周围一圈的雨水全部都隔绝在了外边。但不知为何,落在他眼角的那滴,却一直一直滴落下来,砸在了衣襟上,晕出一片深色。他怔愣了许久,盯着手上捧着的书页,灵识一遍又一遍在上面扫过,然而书页却始终静静地躺在那里,与寻常的书页没有任何的不同,半分灵气都无。肆虐的灵力因为心绪的紊乱而在体内乱窜,经脉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云漠却仿佛无知无觉一般,他静立原地,周围一切嘈杂都仿佛随之远去,所有的光芒渐渐暗了下来。一阵风吹过,书页边轻轻卷起,那些杂乱的灵力在一瞬间凝滞下来,云漠脑海中这才恍然浮现出一个念头。这是他留下的最后的存在了。这张书页何其脆弱,风吹了会折,雨打了会湿,再过上百十年,便会泛黄卷曲,然后随着时间化作灰烬……云漠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在书页上轻轻一点,温和到不可思议的灵力倾泻而出,在书页上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御。这层灵力自这一日起,在往后的千百年间,都未曾撤下。只要云漠还活着,他就会用自己全部的心力保护着这张书页,然后等待着斯然的归来。斯然在化作本体的时候,宝书便被他从识海内排斥了出来。黑黑的一本书茫然地在地上打了个滚,它盯着天空中那个绚丽而奇迹的存在,直到万千书页散尽后,它才跌跌撞撞地飘了起来,书上卷着同样茫然的鬼迷草和草上顶着的一坨果冻样的五行灵根。宝书飞到空中,在斯然消失的地方来回打着转,墨剑也飞了出来,它在半空中疯一样地打着转,又愤怒地跑到北冥仙消失的地方一阵猛戳,最后与宝书一起,四个小家伙呆呆地飘在云漠身旁,围着那一页书页。鬼迷草伸出一根须须,想要碰一碰书页,以往胆大包天的小家伙此时须须一抖,又缩了回来,扒在宝书上边挥着须须一阵比划。宝书把它的话翻译了过来:“主人去哪里了?”没有人回答。鬼迷草又是一阵比划,只是它的须须肉眼可见地蔫了下来。宝书沉默了一会,才翻译道:“我们去找主人好不好?”只是,它自己都觉得,这样的想法太渺茫了。鬼迷草呆呆地趴在宝书上,第一次没有变成五颜六色的漂亮样子,而是用最原始的黑乎乎海带的外形,很久很久都没有变过。云漠在原地站了整整七日。他几乎用了所有的控制力来维持着书页上的灵力,拍打在自己身上的雨滴便无从顾及,雨越下越大,像是天河倾泻而下一般,将此处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冲刷殆尽。七日过后,每一滴雨水中都带上了常人无法承受的纯粹灵力,剑宗长老无奈,强行将云漠给带离了此处。剑宗内的众人也很茫然。两个人一同出去后,归来的只剩一人,云漠回来的那天,像是一把绷紧的弓弦,只要再有那么一丁点的刺激,就能绷断了。燕芝知晓斯然的事情后,当即便哭了出来,明明再有不到一个月,这两个孩子就能举办结道大典了,戚长老兴致勃勃地策划了好久,所有人都为这件事情而高兴,有情人终成眷属本就是令人欣喜的事情,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他们连结道大典的礼物都准备好了,柳思锐摩拳擦掌地养了一批红翅金尾鸟,谢容卿暗搓搓地写了本以斯然和云漠为主角的话本,戚长老翻出了一本弓法,云信之找人炼制了一对负重修炼的灵器,燕芝准备了一份记录有自己心得的菜谱……就连天天被斯然rua毛气鼓鼓的小白鸟,都把收集起来的落羽给打包了起来,准备送给这个坏家伙。“唧。”小白鸟歪着头,看着走入山门的云漠,难过斯然到底去了哪里。它小小的脑容量不足以理清脑海中被天道传入的那段信息,但本能却告诉它,有些人,这辈子都见不到了。云漠回到了临观峰。只不过十余日未到,临观峰上却萧瑟了几分。斯然以往最爱蹲着的那棵大树也开始落着叶子,地面上新搬来了一伙绿头蚁,林中散养着的红翅金尾鸟又长胖了许多。云漠站定在洞府前,片刻后,从斯然那边的洞门走了进去。自从结道大典确定之后,他们就开始装饰着二人未来的洞府,中间打通,斯然这边的洞府被他打造成了书房、浴室和厨房,云漠那边的,则是一个大大的卧室。进入后,最显眼的就是一张巨大的半球形家具,这是斯然琢磨出来的修真界版懒人沙发,旁边是两个小矮桌,上面摆着空荡荡的零食盘,靠墙是一排排书架,上面塞满了斯然热爱的各种话本。最上面还如往常一样,摆了一个空荡荡的花盆。鬼迷草突然从宝书上跑了下来,它攀着书架到了最顶端,围着那个小花盆转了好几圈,沉默地把自己给种了进去。斯然离开后,鬼迷草失去了契约,没有了主人灵力的供应,它没有办法离开泥土太久,这株小草固执地拒绝了所有人的契约,只是一声不吭地把自己种在了土里,就如同曾经那样。云漠静静地看着它,最终把种了鬼迷草的花盆也一同带在了身边。洞府最深处是一个被屏风隔开的浴室,上面驾着两个面对面的花洒,下面是一个加大版的浴缸,花洒是云漠放的,里面录进去的小曲被斯然凶巴巴地给删了,虽然他不知道云漠早就有了备份。“噗,你怎么连花洒都面对面放啊!”记忆中,斯然笑了起来,“难道以后还要面对面洗澡……你让我想起以前刷过的那个面对面上厕所的图哈哈哈。”斯然俯下身,用手丈量了一下这个木制浴缸的大小,扭头道:“这个弄大一点好不好?那种两个人也能躺进去的?”“为什么?也、也没有为什么吧!”斯然耳尖红红的,扭头故作不在意道,“大一点就、就……我喜欢在浴缸游泳不行嘛!”“你你你你别笑!”斯然扑了过来,作势要捂住云漠的嘴,然而不知道是谁先动作的,他们俯下身,交换了一个缠绵的亲吻。走过浴室,在原本分隔开来一堵墙的位置,被斯然弄出了一个小小的厨房,云漠本来想弄大一点,现在这个大小,两个人一起进去都得侧着身。“我厨艺又不好,哪次不是吃燕前辈带来的东西,”斯然嘟嘟囔囔,“弄太大了心理压力大,而且小一点……”他脸又有点红,两个人站在厨房内,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连对方的呼吸都能感受到。 第237章 云漠用了十年的时间,将整个修真界能找到的一切有关剑之一道的知识,尽数教给了书页。然后在某一日,奇迹真的出现了。书页上浮现了一个极淡极淡的虚影,那是又一张书页的虚影,它静静地漂浮在有着小爱心书页的上方,边角处有一小块已经凝实了起来,散发着令人几乎落泪的淡金色。在那之后,云漠便像是终于找到了生命的方向。这十年内,剑宗众人也逐渐习惯云漠对着一张书页说话的场景,本以为这已经是极限,没想到——云漠开始学炼丹了。云漠开始学炼器了。云漠开始学符箓了。云漠还学了做糖画折小人搓泥人裁衣服,甚至还板着脸去学了画画写字做饭剪纸,他打破了剑修一贯除了剑啥也不学的固执,但好像有点反弹过度,他什么都学,甚至连凡人界小孩子喜欢玩的翻花绳,他都认认真真地学了下来。然后回去对着他的书页,一字一句地教导着。在那之后,又过了三百年,戚封、俞长老、厉长老……剑宗这一代的上层修士陆陆续续地都飞升离开。云信之强行压制修为两百年,待到燕芝修为足够后,二人便一同飞升而去。由于刹然书稳固了仙梯,修真界从此进入了一个极为繁荣的时代,天地灵气一日比一日充裕,飞升也比以往容易了许多。又过了三百年,柳思锐、谢容卿,甚至保留了魂魄重新投入轮回归来的顾凌,剑宗与云漠同一代的修士,尽数离开了这个世界,去往仙界了。但是云漠还未离开。他是天灵根,哪怕这几百年从未认真修炼过,但修为还是一日一日地增长,他一直压制着修为,只为了在修真界能够多停留片刻。知识的范畴……实在是太广了。这世间有无数知识的存在,哪里是一人之力能够囊括的。如今仙界与修真界无法互通,云漠只能用尽全力,他几乎踏遍了修真界每一个角落,深入到各个奇幻隐蔽的地方,将那些细微的知识一点点讲给书页听,看着那虚影一点点凝实,心也仿佛被一点点填满了一样。两百年后,云漠再也压制不住修为,飞升到了仙界。在仙界的时光与修真界并无不同,只是他偶然听闻刹然书所囊括的知识,还包括了世间发生过的每一件事,于是云漠每日的教导便多了一个步骤,那就是将今日所见所闻,全都和书页说一遍。与临观峰上几乎一模一样的洞府内,云漠坐在桌前,声音轻柔而低沉。“今日学了一种特殊的画法,老师说我实在没有天赋,只会理论,不懂实践。”“今日路过门前小河时,正好有一条鱼跳了出来,本准备带给师娘当食材,半路却被一只橘猫给抢走了。”“我根据记忆里有一个片段,在屋前种了很多花,本来是按照颜色一片片种的,今天花开了,白花里面长了很多大红花,都是鬼迷草悄悄种进去的。”“今日门前的小河断流了,问了宝书,说是五行灵根闹了脾气,泡进水里胀大后把河给堵了。”“今日……还是很想你。”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静静地注视着那个几乎快要完全凝实的虚影,这是刹然书的第二页,在一千多年几乎不眠不休的低语声中,终于快要凝成了。云漠就保持着坐在书桌前的姿势,闭目开始修炼。仙人也是要修炼的,仙界比起修真界危险许多,很多知识没有足够实力的支撑,连知晓的资格都没有。还好云漠天赋足够高,他每日会修炼一个时辰,在保持着自身修为稳步增长的同时,更多的时间,都是花费在了学习与教导之中。今日的一个时辰修炼结束后,他睁开双眸,目光触及空荡荡的桌面,整个人宛如被惊雷从头顶劈下,瞳孔骤缩,面色在瞬间一片惨白。……书页呢?这一千多年的时光中,他几乎与书页形影不离,从未让他离开过视线片刻。云漠呼吸都停滞了,他慌乱地散开神识,心脏却不自觉地剧烈跳动了起来,冥冥中有一种预感浮现上了心头。他猛然抬头,冲出屋外,脚步一停。那是光。两张书页,一张中心画着小小的爱心,一张全然空白色,这两张书页漂浮在了半空之中,散发着金色的光芒。伴随着一阵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轻柔低语声,无数书页如同汇入大海的河流汇集而来,这些书页都是淡淡的虚影,它们一张接着一张叠放在一起,纯白的封面缓缓凝聚了出来,将书页包裹在其中——一本几乎和以前一模一样的刹然书静静地漂浮在空中。云漠仰着头,刹然书淡金色的光芒映在他的瞳孔里,像是在灵魂深处亮起了光一样。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什么样的反应,他应该上前去把这本走丢了太久的书抱在怀中吗?他不知道刹然书如今有没有生出意识,害怕自己这样突兀地举动,会将好不容易找到的书给吓跑了。在一阵寂静的沉默中,最开始动的,还是半空中那本书。纯白的书缓缓飘了过来,他没靠近一点,云漠的心跳就加快几分,最开始飘来的速度很慢,后来逐渐加快,到靠近云漠的那一刻——书变成了人。斯然跟魔术表演中的大变活人一样,张开胳膊扑进了云漠的怀中,然后扑通一声,直直地将云漠给扑倒在了地面上。斯然:“……”这和他设想的不太一样啊?难道不应该是抱住他然后来一个久别重逢的深深拥抱,或者两个人抱着转几圈来个深吻……咳,怎么也不会是这种他莫名其妙就压在云漠身上的场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