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无声》 引子 黑色的夜空，只在那一刻，流星划过的那一瞬间，使得独立枝头含苞待放的那枝寒梅感到一丝慰藉。虽然那么短暂，她已经很满足了。没有星辰和月光的夜空是寂寞的，那寂寞让她很忧伤。今夜，她就要静静的绽放，她真的好希望自己也能和其她的花一样在春天竞相开放。可是压在她枝头只是寒冷的冰雪，吹打着她的是无情的寒风。她渴望能用芬芳去迎接明天的第一缕阳光，但最终还是充满低愁的飘落，那在空中划开的弧线， 那风中的悲歌里只有一种声音，那是对生命和春天的呼唤…… 第一章 教室的灯第二次熄灭了。 这是学校示意该休息了，教室里却没有一个人走；虽然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却没有一个同学有丝毫睡意，都习惯性的拿出蜡烛点亮。一根，两根，三根……整个教室又都亮了起来。因为还有二十天就中考，大家的那一根知识改变命运的弦绷得更紧了，因为大家都在为最后的考试冲刺。山区的孩子都认准一个理，唯有好好念书才能有出息。也许就是那一根根点亮的蜡烛，使他们有了更美更好的憧憬。点亮了他们的希望，跳出“龙门”。只有这样才能实现他们出人头地的梦…… 这里大多数的孩子都很清楚，他们只有一次机会，如果考试失败，那意味着就是外出打工，因为更多的读书的机会将留给弟弟妹妹们！ 肖飞也正是这群山区孩子中的一个，一个充满了了理想，希望用知识改变的命运的小孩！ 肖飞放下手中政治课本，揉了揉疲惫的双眼，他对今天赵老师讲的那个答案仍百思不解。他忽然看着黑板上方的标语出神，在“拼命”这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中间，一幅红太阳的画在烛光的映照下还是很醒目，她代表着拚命后的希望。肖飞连续三年担任了该班班长，三年来94级2班一直是优秀班级，而黑板上的标语也换了三次。从“进取”到“拼搏”，又从“拼搏”到“拼命”。每次标语的背后都凝聚了学生的渴望和老师的期望。 然而，他看着那红红的太阳，那种希望的背后却让他双眼模糊了。 肖飞的学习成绩是班上最好的，连续三年都是全年级前三名。他的梦想就是上名牌大学，圆一个大学梦。如果他可以选择的话，他就可以不用这样刻苦了。因为学校在填报中专和高中志愿前告诉他，他能直接保送去县第一中学。那是全市的重点中学，听说只要进入该中学，他的半只脚就已经跨入了大学的门坎。当时他是多么的开心，大学梦是他最大的渴望，多少同学投来羡慕的目光。记得那夜他从梦里都笑醒了，但突然的变故，让那一切美好都变成了黄梁一梦！ 梦碎的时候，他哭了； 两周前回家的情形，不断的折磨着他，让他在希望和梦想之间不断的徘徊，也根本无法忘记！ 记得那个周末，肖飞匆匆吃了点午饭就往家里赶。因为星期一接到家信说，爷爷生病了，很严重。由于他家离学校有六七十里山路，所以从初一就在学校住宿，平常都是一个月回一次家。当他回到家里的时候，已是夜暮降临时分了。他刚走进庭院，就见年过七旬爷爷，坐在麦子堆之间打麦子。 肖飞忍不住扑在他爷爷的怀里，泪水噙满了双眼，喃喃的说：“爷爷，母亲来信说您身体不好，很严重，我一放学，就一路小跑回家，您为什么不好好休息呢” 爷爷用颤抖的大手抚摸着肖飞的头，爷爷意味深长的说：“小飞呀，只要你和你弟弟有出息，爷爷累一点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您……。” 爷爷打断了肖飞的话，笑着说：“我身体硬朗着，爷爷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你不要担心爷爷的身体，我呀，就是希望你能有出息，好好念书啊， 对了小飞，你还是快进去看看**妈吧，她老病又患了！” 肖飞明白母亲的病非常严重，从小就知道母亲旧病一患就得昏迷上一天，为了让兄弟俩念书，母亲总是把病拖着，父亲为了这个家也南下打工了，而照顾爷爷奶奶和支承这个家的重担就全落在母亲一个人的肩上。 肖飞听爷爷这么一讲，撒腿冲进了房间。 房间里昏黄的灯光下，母亲那张蜡黄的脸，显得憔悴，微微闭上的眼睛也无法掩饰那份疲惫和衰弱，一根白色的输液管将那冰冷无色的糖水缓缓输入母亲那消瘦的手。 滴答……滴答…… 每一滴都让肖飞的心冰凉，本想给妈妈证明自己已经长大，是男子汉了，可是不争气的泪水，就刷刷的滴落，就如同进入母亲身体里的冰冷的药水！他很快悄悄地擦干眼泪，不要让妈妈看见，肖飞哽咽的喊了声： “妈妈……。” 母亲睁开紧闭的双眼，露出一丝微笑说：“飞儿，妈妈………没事的……。你饿了吧，走了这么远的路，你休息一下。奶奶给你把米饭都热在锅里了。” 消飞明白那微笑，都是母亲为了不让他担心故意挤出来的，想到母亲这样病重，还不断为他操心，他心里酸酸的，他不想让母亲看到他流泪。自己已经十四岁， 不应该让父母操心了。 他用手轻轻的摸摸母亲的额头，转身走进了厨房。 只见灶台上摆满了药碗，年过七旬的奶奶一边在烧火做饭，望着满脸疑惑的他，告诉他这些都是你爷爷和妈妈的，告诉他别担心，爷爷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肖飞急忙跑过去接下奶奶手中的活，奶奶还却让他休息，肖飞在执意要求下，奶奶对肖飞说：好吧！你做饭，我去帮你爷爷！ 肖飞望着奶奶走出厨房那蹒跚的步子，摇晃的身影， 肖飞再也忍不住一行清泪流在脸旁！ 这次却是为一种莫名的温馨流泪，虽然夹杂一些苦涩的味道！ 他本想回家告诉家人一个好消息，他将被学校保送去县一高中。可是现在肖飞的心里充满了矛盾， 读大学是他从小的梦，可眼前浮现的是母亲憔悴的面容，爷爷奶奶银白的头发…… 虽然让兄弟俩念大学一直是爷爷最大的心愿，可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爷爷是个知识分子， 曾在粮食局工作过，也当过老师，在“文革”中也曾流离失所过， 平反后爷爷就待在家里算是退休。从小爷爷就教肖飞哥俩要发奋图强。他也向爷爷保证过一定好好学习。 现在该怎么办 在理想和现实之间，肖飞也无法抉择…… 他忙完了厨房的活，就走到庭院中和爷爷，奶奶一起收拾麦子………… 母亲输完了液，精神稍稍好了些。把肖飞叫到了床边。他坐在床沿，母亲斜靠在床头说：“飞儿，妈，我……有点事情给你商量……” 肖飞轻轻的捋了下母亲有些零乱的头发，轻声地说：“妈，你有话就说吧！ 为什么跟儿子这样客气啊！” “可是， 这可能对你不公平， 但我们也是没办法。 父亲来信说，南下打工也不好挣钱，决定让你和弟弟只有一个人上高中。其实听人家都说上中专也不错，三年就可以挣钱了，妈妈也知道你一心想读大学，可是我们家这个情况……” “妈，你别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办，我当哥哥也应该让弟弟呀，其实……我也很想上中专的！”肖飞安慰母亲说。 那份曾经要告诉母亲被保送的喜悦压在了心中。 母亲伸手握着肖飞的手说： “飞儿， 当妈的对不住你呀， 你也不要安慰我了， 这样让我和你爸更难受！” 肖飞勉强露出笑容坚定的对母亲说，我是认真的呀！ 我也觉得中专不错的！虽然母亲一直让肖飞做一个诚实的孩子，但这次肖飞说谎话却那么的自然！ 那天夜里肖飞偷偷地在被子里哭了好久。回到学校他就告诉他班主任，他不要保送了！他要考中专，老师问答是否考虑清楚了，以后可不要后悔。还劝说读高中的前途要光明得多……是的，这些肖飞都清楚，可是他无从选择……。其实，班上大部分同学也都和他一样不得已选择了考中专。从那以后肖飞学习更加刻苦了。他总是对自己说，一定要上全省最好的中专！ 可是这段日子以来，每当熄灯后，出来稍作休息的几分钟！ 肖飞心中隐隐的痛折腾着他的心。肖飞站起了身，向教室外走去。操场上由于没有人，显得特别空旷。透过树叶空隙的月光洒落在操场上，肖飞独自一人在操场上漫步！而教学楼上，除了初三教室透出蜡黄的灯光与教师楼中还没有熄灭的日光灯相辉映外，其他角落就如同肖飞现在的心情一样，低谜。 那看不到光亮的角落，如同他那无法触摸理想的心灵。 肖飞抬头望着挂在夜空的几颗闪烁的星星，他希望在深邃的夜空中寻觅那可能的希望！忽然那样一种旋律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花鲁冰花”这首甄妮唱的<<鲁冰花>>在他的心中激荡！ 路总是自己走的，只要认真走好每一步，相信依然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 他的心更坚定了！ 他伸开双臂希望能够拥抱属于自己的明天！ 他忽然看到赵老师家的灯还亮着，想起那道百思不解的政治题，就打算去问一下。赵老师是初三才分配到这学校来的，虽然他刚来，但他的课堂妙趣横生，而且他平易近人，说真的，还很帅气！很受两个班的同学喜爱。中考在即，赵老师特许同学们在他没熄灯的时候，有疑问尽管去找他。 肖飞轻轻敲了三下门，一会儿门开了。他还没来得及向赵老师问好，就被笑容满面的赵老师请进了房间。肖飞发现一个女同学也在正低头抄笔记！ 那身影好熟悉，是她，是她。心里不由得一沉…… “这是你们隔壁班的田芳。” 赵老师还怕他们不认识，就主动为肖飞介绍着……她抬起头，红着脸看着他。他微笑的点了点头，赵老师又转身笑着对田芳说：“他我想就不用介绍了吧，一定认识！” “是呀！肖飞嘛！全年级的尖子生，多次获得为”三号“标兵称号，被评为优秀学生干部，几乎，所有初三学生都认识他！大人物嘛！” 田芳说话的语气却让肖飞很难过，赵老师并没有察觉他们说话语气的怪异！ 只有肖飞和田芳两人明白，因为他们不仅小学同学，而且还是同桌，虽然谈不上青梅竹马，但他们还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肖飞知道现在已经不是…… 其实，在校园里也没有几个不认识田芳，田芳长得非常漂亮，在全年级也是数得着的。虽然在山村中长大，但是她高挑的身材，乌黑的秀发，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使她出落得大大方方！ 田芳家比他家更困难，由于她父亲得癌症，在她上初一的时候就过世了，把她和哥哥留给了她体弱多病的母亲！他哥哥为了这个家，仅仅上完了小学，就待在了家里充当主力劳动了。现在也挤入了打工的浪潮！ 肖飞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她，但又无从说起…… “你……你复习得还好吧？”肖飞迟疑了半天，挤出了这样一句话。“你在关心我呀，不必了， 放心吧，我不会绝望的。但怎么能和你保送生相比哟！” 田芳说话的语气里透露了着尖酸，让肖飞忽然觉得田芳变得陌生，特别是最后一句话深深的刺痛了肖飞的心，是的。保送的消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但他现在选择了报考中专的事实，却只有班主任和他自己知道。 因为他从没有向田芳说过，也没有机会说，更不知道现在还是否有必要说！ “你……你……我……我……”肖飞吞吐了半天。在赵老师面前也不知道说什么。最终选择了沉默！ 赵老师早已闻到火药味，但一时也被他们搞糊涂了。 “你们是怎么一回事？”赵老师终于插上了一句话。 “老师，没什么的！开玩笑嘛！”田芳微笑着对赵老师说，“能不能把您的备课笔记借我会去看！” “好的！” 赵老师好像看到了让一个人离开。是解决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最好办法。他也就一口答应了。田芳没有看肖飞一眼就走出了房间。随手就把房门给关上了，肖飞望着她的背影，心里又多了一层愁绪。 肖飞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孩，很快调整好心情切入正题。赵老师把一切看在眼里，却也不知道何从说起。所以他也就没有问什么，就直接给肖飞讲解那一道题的解题思路。告诉肖飞怎样才能把政治题答完整。 肖飞细心的听着，记着…… 讲完题已经是11点多了，走出赵老师的房间，他平静的心情又平添了一丝淡淡的忧伤。从赵老师那里得知：田芳还是报考高中。她还能执著着她的梦想。可是自己却不得不放弃…… 过去，有烦恼总是可以和田芳一起分担的，但现在只能放在心里独自承受。也许上次伤她太深了。 肖飞顾不上其他的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一定考上最好的中专，不让父母难过，最重要的是不要让自己失望。相信最黑暗的尽头，就是最接近光明的时候。他豁然开朗了许多，他大步向烛光点点的教室走去。 …… 第四章 肖飞在医院住了三天，几乎每天田芳都要过来看他。在几天里，让彼此心中平添了几分莫名的情愫…… 其实，在中学校园里许多带有爱恋色彩的情感，大多数就是受外界的影响产生的。本来是纯洁的友谊，在别人的闲言碎语中。不知不觉就能滋生爱的双翼。学校是禁止谈恋爱的，更何况还是初中生。但这几天里，来往的同学总是拿他和田芳开玩笑，在玩笑中，他们的眼神中多了一种味道。 肖飞出院的那天傍晚，田芳说要陪他处去走走，这两天肖飞呆在医院里，虽然天天有人陪着，但毕竟每天面对着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唯有一点生气就是住院的第二天，田芳从山上采来红白相间的野花。那些野花还惹来许多同学们羡慕的目光。那时肖飞对田芳说了句：你对我真好。田芳红着脸说了句：只要你记得我对你好就行了，就飞一样地跑出了病房。 他们两走在校园外的公路上，连续好多天没有下雨。整条路在阳光下特别干净的向前延伸。那种白色可以让人心胸开阔，夕阳的余辉洒落在他们并排的肩上。路边是一条小溪，流水淙淙，但也能清澈见底，不少小虾在水中游动。他们走上了溪边的长堤上，就默默的走着，欣赏着这里的一切。不知道是因为大病初愈的原因，还是以往自己只是一味的学习的缘故。他从来没发现校园外的溪边是这样的美丽。 两岸是青青的小草，相间的开着红的，白的，黄的小花。在风的吹拂下，花儿，小草都轻轻的摆动着柔姿。宛如一群娇羞的少女翩翩起舞：神采飞扬，阿娜多姿。水流声，是那么的清脆，那么静静的流淌着，在溪里间或突起的石头上长满了青苔，那丝绿意犹如生命里骄傲的希望，阳光在流动的水中摇曳，波光粼粼。 肖飞和田芳在溪边的一块干净的石头上坐了下来，彼此没有说话。也许他们陶醉这美丽的景色之中；也许是有太多的话要说，却又无从说起。 肖飞把一直盯着流水的眼神收了回来，看着身边的田芳，才发觉她才是这长堤上最美的风景：田芳两首托着粉腮出神。长长的睫毛下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诉说着神话。浅浅的微笑挂在嘴角。薄薄的嘴唇轻轻向上扬起又呡上了。那微笑不亚于蒙娜丽莎，那纯情只怕天使也无法相比。 “唉……”田芳若无其人的叹了一口气。 也许花落有情，不知道流水是否有意？ “想什麽呢？”肖飞碰了一下田芳的胳膊。 “没……没什么啦！你看这景色真美好？”她的语气就象一个小孩子。 “恩……”肖飞其实有好多好多的话想给田芳说，可是却不从说起。 “我们……”田芳望着他想说什么，但又很快低下了头。 沉默着，心跳却是越来越有节奏，不过节奏越来越快而已。 肖飞提到那幅画打破了沉默。上初中他从没有向田芳提过那幅画，以前是不懂，现在却明白了许多。特别是住院的这几天里。田芳从来也没问过那幅画的事情，只是怕肖飞早已把那幅画扔了。 “你还记得你送给我的那幅画吗？”肖飞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多了几分柔情。 “什么画呀？我……我送过你画吗？我怎么不记得呀！”田芳听到他忽然提到那幅画，脸一下子就绯红了，夕阳西下的金色映在她的脸上。她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我懂了……田芳……懂了……那梦真美……努力好吗？对……努力……一起努力……让我们实现那个梦好吗？”肖飞望着远处的山，断断续续的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但是，田芳能听懂，每一句话都震撼在她心的深处。其实，田芳在画中就是想给肖飞说，虽然他们都是贫寒的家庭。但是，他们可以比翼双飞，只要两个能互相鼓励，共同努力，无论是风沙滚滚的大漠，还是浪涛汹涌的大海。他们都能够穿过，在金色的彼岸，构筑幸福的殿堂。 田芳听着肖飞的话，双眼里多一层晶莹。泪光点点，肖飞用手轻轻的拭去田芳脸上的泪花。田芳伸出小手握住了肖飞温暖的手。两年来，虽然他们也常在一起学习，但是从没有象今天这样靠近过。她们第一次手握着手，心与心的距离是那么的近。田芳把头轻轻的靠在肖飞的肩上。夕阳已经西沉，留下金色的霞光还是那样绚丽多彩。草儿还在，花儿还开，风儿轻轻的吹，它们都看见他们憧憬着未来…… “嗯……”田芳才良久低低的应了一声。 然而，这样一个简单的肯定，让肖飞等了好似千年。 他们说好要一起努力考上大学，无论怎样的苦他们都愿意去承受。无论是打几份工，都要坚持念完大学，而且要一起念名牌大学。在红尘中，能有两颗相惜相依的心在一起。就象那晚霞是多么美好。 彼此说了一句“加油”就准备上晚自习了。 黄昏是美丽的，但也是短暂的。夕阳西沉无论多么迷人，总将是临近黑暗。过早开放的花，不管多么的美丽，很快也会调零。 肖飞进入教室，就迎来一阵热烈的掌声。同学们算是用掌声表达对他出院的祝福。是的，掌声，他听得很多很多了，无论是站在领奖台上，还是班会的每一次发言。那是一种对成功和能力肯定的掌声，带来心潮的澎湃。然而这样的掌声却是一种真情，是心与心的拍击。肖飞站在讲台深深地向大家敬了一个礼。 “谢谢……”他说出这两个字就说不出话来。但那双眼早已经朦胧！随着他走下讲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教室就恢复了平静。大家很快就开始安静的学习了。 …… “肖飞，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他抬头一看，是班主任，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感激。 他立刻站了起来跟着班主任走出了教室。 天上的几颗星星一闪一闪的，却像现在肖飞的心情。 班主任除了说那句话，在去办公室的一路上就没作声。那种沉默让肖飞觉得可怕。 肖飞原以为班主任是询问他的病情，但是他看到班主任以前从没出现过的神色。过去，班主任无论是在学习上，还是在生活中都像肖飞的大朋友一样关心他，帮助他，和这次住院一样。当他借助昏黄的路灯，看到班主任那张微带怒色的脸，肖飞心里也开始没底了。 走近办公室的一瞬间，肖飞明白了八九分。 他一眼就看到了刘老师，脸色和他班主任差不了多少。他心里就一沉，因为刘老师就是田芳的班主任。他意识到了什么…… 当他跨进办公室的门的时候，就证明了他的意料正确，但来得太突然，让他不知所措。田芳也在，不过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把头低得很低，显然刘老师已经给她训话了。 “把门关上，坐到那椅子上去”班主任坐在了刘老师的旁边，指着田芳一旁的椅子对他说，肖飞发现班主任依旧像一个慈父，只不过比平时严肃了许多。 肖飞怯怯的坐到田芳身边，她没有抬头看他一眼。但是肖飞透过丝丝秀发看到她的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泪花。他能肯定这时田芳脸上的泪水是苦涩的，他心里隐隐灼痛。 肖飞想着他们之间没什么，是高尚的，纯洁的。想到这些，他开始直视两个老师的眼睛。大有视死如归的气势，找不到一点好学生的样子。也许他认为男子汉就应该有点男子汉的样子吧！ 沉默了好久的班主任开始说话了，而且直截了当。 “肖飞，你和田芳是什么关系？” 肖飞知道这时候，他唯唯若若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以前是同桌，现在是同学加朋友！……”很有西皮的味道。 “肖飞……你……”班主任显然生气了。 “什么样的朋友？”刘老师毫不客气的问。 肖飞望了一眼一直低头的田芳，他知道她现在很伤心，他那里能示弱。他想老师也没有什么证据，况且他和田芳也就今天拉了一下手。 “好朋友！”肖飞理直气壮的说。 “那你们在溪边长堤上靠在一起也算是普通的好朋友”刘老师被肖飞的语气激怒了。 “我们……”肖飞想是田芳靠在他肩头上的一瞬间，被刘老师看到了吧。一时也没有了话。 看着田芳几乎把头碰到膝上了，肖飞心里不是滋味。 “我们没做什么呀，只是……”肖飞还想辩解。 “肖飞，够了……你……你太让我失望了”班主任愤怒的打断肖飞的话。 “太让我失望了”的话，就像惊雷一般震荡着肖飞的耳膜，在他了脑海里掀起千层浪花，怕打着海岸，撞击得粉碎。他终于低下了头。 班主任开始了他语重心长的开导。 “肖飞，你想想，你们现在是初三了，正是紧张的时候，你们的学习成绩很好，我们对你们给予了很高的期望。你们怎么可以这时候充满着私心杂念呢。你们也知道学校也有明文规定：禁止中学生谈恋爱，高中生都不允许，何况你们还是乳嗅没干的初中生呢！如果按学校的规定，可以给你们记过处份了。” 班主任喝了一口茶接着说。 “你们的家庭条件都不好，你们自己也清楚。你们这么小，应该把精力全部放在学习上。你们的确都很优秀，这一点我可以肯定。但是你们还应该看看其他比你们更优秀的人。我和刘老师都不希望看到你们犯错误。何况你们都是班干部，应该给同学树立好的榜样。特别是你肖飞，上学期，你还被评为‘三好标兵’。你想想你对得起那个称号吗？我们也不希望给你们什么处分。只希望你们在学习中多想想你们在家日夜操劳的父母……” 班主任的每一句话都打动着肖飞和田芳的心，虽然他们认为彼此的友谊是高尚纯洁的。老师的一番话说得不偏不激。他们都稍稍抬起了头。 “好了，明人不用多说话，响鼓不用棒槌打！你们回去想想吧！”刘老师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他们同时站了起来，向老师敬了一个礼，就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希望你们不要让我们再失望！”这是班主任在他们身后对他们说。 肖飞给班主任点点了头，他看到了老师信任的目光。 肖飞满不在乎的样子，找不到了。傻傻地看着一直没说话，低头向前走的田芳。他脸上呈现的是一丝丝忧伤。他们谁都没有去教室上自习。而是各自回到宿舍里。在分别的时候，肖飞想对田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好几天，肖飞也没有看到田芳，他也没有去主动找她。找她，又能告诉她什么呢？他相信时间长一点点，一切都会好起来。后来见到了她，却总是无语。几次，他想上去和她说话，可是脑海一浮现班主任信任的目光，他就没有了勇气。 过去他们情同兄妹的身影，在校园里再也找不到了。只是在阳光下，他们都拖着长长的影子。偶尔见面只是微笑的点头，在溪边的海誓山盟，对于他们好像根本就是谎言。平平淡淡的，连一句话关心地话都没有。 肖飞还是相信时间可以改变这一切，他们彼此都更专心的投入了学习。有时候，肖飞感觉他和田芳好像根本不曾相识的陌生人了。时间就这样过了两个月。但他心中还是没有忘记，他和田芳之间的那个梦，时常在夜里想起那幅画。 学校一年一度的冬季运动会拉开帷幕，也是在这个运动会中，改变了他们的一切。 “加油！加油！”操场上的震耳欲聋的声音不断回荡。 上午刚结束了1000米长跑的肖飞，下午没有项目，就开始指挥班上的啦啦队和服务队。忙着给这个队员送上水呀，掺扶那个队员呀，肖飞忙得不亦乐乎。 常常听到同学喊道：“班长，休息一下嘛！” “我不累！”他就有跑开了，好像上午跑了1000米根本没事似的。其实，他每一次运动会都这样，班集体的任何活动，他都充满了激情，不然教室后也就不可能有半壁江山的奖状了。 校园广播里喊道， “请参加女子组 800米的运动员，跑道前集合！” 肖飞知道田芳在第一组，也就在这一刻，肖飞才安静了一些，他要为田芳加油！虽然这么久日子以来，他们还是那样无法走近。他自然的挤向了跑道。 一声哨响，肖飞跟着田芳的身影紧张起来。一组有21个人，她起跑很晚，没能跑到前面。但他相信田芳的实力，初一的时候，她就曾是800米跑的季军。 肖飞高声的喊着，当田芳经过他身边的时候。 “田芳，加油！加油！” 田芳看了他一眼，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肖飞一点不介意，虽然上午他跑1000米的时候，他没听到田芳为他加油的声音，但他知道，她一定在远远的看着他跑。所以他跑的成绩很理想，拿了第二名。 的确，田芳在他开始跑的时候就在心里给他加油了。 一圈下来，田芳已经排在第六位了，当她再次经过肖飞身边的时候。肖飞依旧大声的喊：加油！ 田芳微笑的给他点点头。 只见田芳脚步加快了许多，超过，一个，两个…… 还有最后200米的了。肖飞跑到终点等她。 100米……50米…… 近了，田芳前面还有两个人。肖飞喊着：加油！加油！ 就在最后5米，田芳超过了第2个人。她以第二名过线。肖飞急忙跑上前去扶住快要倒下的田芳，田芳娇弱倒在了肖飞的怀里。他看到她血红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水。也许是累了，也许是这段日子来所有的不开心都在那晶莹之中，肖飞从她的眼神里感受她的委屈和疲惫，这些日子两人何尝不是备受着煎熬呢？ “你跑了第二名呢”肖飞在她耳边轻轻地告诉她这结果。 “嗯……和你一样嘛！” 肖飞感动了，他看到了她在溪边的那种迷人的笑容。 就在肖飞抬头的一瞬间，他目光接触到了一张严肃的脸，他，班主任在不过10米的地方，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他。操场上不少同学也把目光聚在他们的身上。肖飞一时不知所措，怀里是疲惫，松手就会倒在地上哭成泪人的田芳，一边是老师的教导和期望。 田芳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孩。可是今天她哭了，肖飞明白这一切是因为什么，那泪水的凄楚里有着多少的辛酸和委屈，肖飞回避了那充满温情的眼神。 这时，田芳他们班服务的两个女孩过来了，肖飞一时只想到摆脱那双不信任而又锐利的眼神。当那两个女孩走近，他就把哭成泪人的田芳交给了她们。他傻傻的看着走出几步的背影…… 忽然，田芳扭过都头来，慢慢的吐着让肖飞心碎的三个字。 “枉――把――你――当――朋――友，我――恨――你！” 肖飞看到了田芳咬破的嘴唇上有点点血丝，幽怨的眼神就像一把利剑一样把他的心也削成一块一块的。这突然的变故，肖飞呆呆的站在那里，他迷失了朋友的距离。我恨你三个字仿佛把所有的空气都冰冻一般。他感觉到了冬天的寒冷。他想应该做点什么，却什么也没做。这时他看到了班主任的微笑，但让他感受不到温暖。 这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偶尔，在校园碰到田芳。她连一个点头都没有，自然再没看到她的笑容。两个人好像陌生人一样…… 他早已全身心的投入学习，他不要有人因为他而失望。但是每每躺在床上，就会想起她那幽怨的眼神和带有血丝的嘴唇说出的那三个字：我恨你！ 第五章 肖飞真没想到今天在赵老师那里碰到她，更没想到她对自己的态度会那么的差。他想着：那么他们之间的那个梦还能不能实现。现在，他已经选择了读中专，那梦离他越去越远；而她还一直以为他还是要保送读县第一中学。 肖飞本想在那次回家来学校后，就把读中专的决定告诉田芳。可是一直没有勇气。想想也许现在还在教室攻读的她。肖飞心里很是酸楚。现在，自己是无论如何是要考上省财贸中专学校，可是心里怎么也无法平静。他越想平静，越是辗转反侧。 “多想想在家日夜操劳的父母！”这句话在肖飞耳边回响，这是班主任半年前在训导他和田芳时说的话。是呀！那昏黄灯下的一排排药碗，浮现在肖飞的脑海里…… 肖飞感到了惭愧，这样紧张的日子，他还因为儿女私情失眠。想着母亲憔悴的面容，爷爷期望的眼神。他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在梦中，他好像是在读高中，好像又不是……但他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第二天起床，肖飞告诉自己这是新的一天开始。他是那种拿得起放得下的男孩。昨夜里的不快，很快就淡忘了。他只是在心里默默祝福田芳能取得好成绩。至于报考中专的事，以后有机会再给她说明。其实不说她也应该会知道。 他知道要取得好成绩，必须排除一切私心杂念。每天看到黑板上的那“拼命”的标语。他就振奋，默默地告诉自己：人生能有几时博，此时不博待何时。即使博得人憔悴，功成名就终无悔。 离中考还有19天，他开始作最后阶段的冲刺计划。他的计划如下：每天早上5；45起床。15分钟洗漱。 6：00准时离开宿舍。跑步20分钟。 6：30――7：30 到路灯下，读一个小时的书（单天看政治，双天看英语） 8：00――12：00 认真复习语文，英语；12：00――1：00 午饭时间，稍稍休息；1：00到5：30 学习化学和物理；5：30――6：00 晚饭时间；6：00――12：00 学习，主要是完成白天没完成的单科计划。 …… 他在计划的最后还写到：提前三天完成最后一轮的复习，在这段日子里，把最后阶段做错的题再整理一遍。重在查漏补缺。最后三天，为调整心里的阶段，寻找考试的感觉。更多的注意休息。 肖飞每次考试前，他无论是在时间安排，还是进度上都有详细的计划。他说考前的身体状况对考试的成绩有很大的影响。所以每次计划，身体锻炼还是放在首位的。每天早上他还有看看当天的计划。晚上回顾计划地完成情况。没完成计划，他是无论如何也不睡觉的。他常常对同学们说，每天看你完成的计划，你会很有成就感，更重要的是能在一天天中增强信心。 但事实上，肖飞远远超过了自己的计划。 那是离中考还有8天了，那晚他的物理化学，还没有按计划完成。天下了很大的雨，哗哗啦啦的在窗外响着。整个教室就剩下他一个人，从窗缝里刮进来的风吹蜡烛得忽闪忽闪的。这段时间的紧张复习，肖飞还真有点累的感觉。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但他告诉自己，不能睡觉。坚持就是胜利，当一个人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正当他冥思苦想的时候，门被推开了，一束手电筒光照射进来。肖飞借助那光亮，看清楚了那个穿雨衣人的脸，站了起来很礼貌的问了一句：“校长好！” “肖飞，快12：30了。回去休息，凭你的实力，应该没问题的，用不着这样刻苦！”校长笑着说。 “好的……”肖飞回答。 “第一次来叫你们走，你不是走了吗？我回到家透过窗户看到你们教室又有了烛光，我猜就是你！要多注意身体！”校长带有半点责备关切的说。 “我还有一点点……”肖飞想看完了再走。 “好了，明天看吧！快回去休息！”校长带命令的口吻说。 肖飞只好收拾好书，吹灭蜡烛，和校长一起走出教室。 其实，每年的中考前的一段日子，校领导每晚都值班，就是在12点前崔促大家去休息。肖飞这段时间，每天晚上几乎都是头一靠床就睡着了…… 明天就要考试了，肖飞如期的完成了计划，这两天，调整的状态也开可以。面对挑战，成竹在胸的感觉是轻松的。所以肖飞也不想再看书。从那次过后，肖飞比过去更少到溪边玩了，这两个多月，几乎是绝迹。除学习也只有睡觉了，两点一线看似单调，但很充实，人生最大的快乐，也就莫过于奋斗中了。 傍晚的时候，肖飞特别想去溪边看看。看什么？草儿，一定是比盛夏的绿要浅一些，花儿，自然是美一些，多一些。长堤应该依旧。 肖飞一边往溪边走，一边想，这十几天再也每见过田芳，不知道她又复习得怎麽样呢？他对田芳还是很有信心的。肖飞很想见到她一面，也想告诉他一声：加油！ 今天的溪边特别热闹，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欢声笑语在顺着溪水流淌。流得很远……时不时的有人给他打招呼。同窗三年谊，依依惜别离！有谁能轻易割舍三年朝夕相处的情谊呢！ 肖飞此时还有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愁绪，他看着每一张在他身边檫肩而过，远远近近，熟悉或陌生的笑容中寻觅，可是没有找到他希望的那张面容。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在长堤上静静的走着。正当肖飞感到失望的时候，在那块他和田芳曾经坐过的石头上发现了那记忆里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背影。肖飞轻轻的走过去。她今天穿着一套白色的连衣裙。她用手拨弄着她那一头齐肩黑发。肖飞走近她才发觉，那件连衣裙还是两年前的那件，但是很洁净，头发显然是刚洗不久有点湿。她出神的望着流动的溪水，没有发现她身后还站着的肖飞。 很久，肖飞都没有勇气喊她，其实是他的心里很矛盾。他想告诉他运动会那天，是他不好，没有勇气去面对！希望她能原谅。可是她不原谅呢，他怕万一他们俩人再吵架。他想告诉她，他报考的是中专，不得以才放弃了过去的梦，他怕她告诉她已经忘记了那个梦，也忘记了那幅画。这必定会影响明天的考试。肖飞就这样迟疑的站在她身后。 他想起《简。爱》中的一句话：上帝注定要你忍受的事，光说受不了了，是软弱，愚蠢的。是的，他不能逃避，来到长堤不就是为了见到田芳，告诉他这段日子里自己发生的一切吗？放下心中的重负，才能轻松的迎接挑战。 “田芳……”肖飞鼓足了勇气喊道。 田芳先是一惊，头也没回说：“你找我干什么？” 显然她听出是肖飞的声音。 “我……” “没什么事，就走开，我想静静！” “原谅我好吗？”肖飞恳切的说。 “原谅你什么，你这样优秀的人，你还有作错的时候？我和你不相干” 肖飞听着这酸溜溜的话，田芳根本没有看他一眼。 “那你为什么来到这里？”他只想明白她若不是还惦记着他，为什么今天来到这个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海誓山盟的地方。 田芳沉默着…… “想来就来，你管得着吗？” 肖飞等了一会儿，却是这样当头棒的话。再这样下去，无疑会影响明天的考试。肖飞虽然没有看到田芳的脸，但此刻，他只想到离去，越快越好。 “我来不是和你争吵的，我只想祝福你考出好成绩！”肖飞缓和了语气。 “不稀罕……” 肖飞此时觉得自己为什么这样自作自受，看到周围同学的灿烂笑容。仿佛觉得他们在嘲笑他一样，夕阳的余辉落在他的身上，他感到的只是阵阵寒意。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同样的阳光，却是不同的心情。留住的，飘散的，失去的，拥有的，是那么的短暂，又是那么永恒！ 多情总被无情恼，这又何苦，这又何必？ 但肖飞想着那天在这里说过的话，曾经一起憧憬的未来，有句话不得不说。 “顺便告诉你一件事，我报考的是省财贸中专学校，那我先走了，祝你考好！再见！”肖飞淡淡的抛下这句话转身就走，虽然他不情愿把再见说出口，可还是说了。 “等一等……” 肖飞装着没听见，继续往前走。他也想停下来，可是他还是找不到理由停下来。 他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知道是田芳追了过来，他加快了脚步。 “站住……肖飞……你如果永远不理我，你走吧！”田芳喊着。 他感觉到田芳在哭，他停下了脚步。但他没有回头。 田芳冲到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肖飞这才发现，田芳双眼的凄迷，乌黑的秀发，落在左肩上。她消瘦的脸有几分苍白，怒视着肖飞生气的说：“告诉我为什么报考了中专？” “你在乎吗？你不是恨我吗？”肖飞知道上次是他伤害了她，只要她能原谅他的话，他就心满意足了，可是，他却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你……我……”田芳没说完，就低下头拨弄着她秀发。 “告诉我好吗？”田芳用柔柔的声音问。 肖飞也并不是得理不饶人的那一种人，他懂得适可而止。 “好吧！” “我回到那里去坐一会儿好吗？”田芳看到肖飞没生气了，指着那块曾经坐过的大石头，满怀期望的说。 肖飞看着田芳常常睫毛上挑着的泪花，愧疚的说：“田芳，对不起，又让你伤心了！” “没，没什么呀”田芳浅浅的一笑。 回头一笑百媚生。 田芳可是莞尔一笑百媚生呀，自从他们那次从这溪边回去后，再也没有看到过田芳的这种笑容。她就像一朵多不胜严寒娇羞的雪莲。 肖飞有想把他拥在怀里的冲动，但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他和田芳就这样并排着走在长堤上，当他们坐到了那块大石头。彼此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肖飞就把如何放弃保送，如何答应母亲把考高中的机会留给弟弟告诉田芳。运动会后，他一直希望她能原谅他的自私。 女孩的心是水做的，很软很软。田芳听着这一切，眼里又多了一层透明。 “我一直以为你放弃保送是为了证明自己实力，所以在赵老师我说了很伤你的话，对不起，你原谅我吗？”田芳一副小鸟依人的表情可爱到了极点。 “我根本没有怪你嘛！那你还恨我吗？”肖飞觉得轻松了许多。 “当然……”田芳一本正经的说。 “啊……”肖飞茫然。 “傻瓜……当然是不恨你了嘛！”田芳笑吟吟的回答。 “明天我们都要加油哟！”田芳接着说。 “好”两人拍了拍手。 天蓝蓝的，几朵白云飘着，无论在天之涯海之角，都在蓝天的心中…… 第六章 肖飞考得很轻松，田芳自己认为考上县第一中学也没问题。肖飞看她那么自信的眼神，也就用不着为她担心了。 假期等待分数的日子好像漫长了，时间老人好像是蹒跚了许多。步子是那么缓慢。虽然在家里帮父母干农活，但心却是很难落下。过了七月中旬，肖飞就开始每三天，就去一趟学校。播出希望的种子，看不到收成心里是焦急的。刚考完那阵子，很是自信。盼来盼盼去心里就没底了。 还真有一点“上穷碧还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的惆怅。盼星星，盼月亮。在7月28号终于看到了分数。 肖飞总分476分，全校第一名，省属中专调档线430分，地属中专调档线407分。看到这肖飞兴奋了，好像他已经拿到省财贸中专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一样。肖飞看完分数，就去见他班主任，但是班主任的话让他感到不祥之兆。 “肖飞，你很勤奋，真的没让我失望！恭喜你！ 考了全校第一名。”班主任笑着对他说。 “这要感谢老师您给我的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帮助呀！”听起来这话就想拍马屁一样，但这却是肖飞想对班主任的心里话。 “肖飞，上中专不象上高中，分数线过了就可以，虽然录取基本上按个人条件评定，而且你的分数高出调档线36分应该是没问题。为了稳当些，还是让你的家人在招生办走动一下。” “为什么？”肖飞疑惑的问。 “现在，社会上有一些不好的风气，左右着录取的因素很多呀！”班主任第一次说着让肖飞是懂非懂的话。 肖飞告别班主任，走了出来。要家人到招生办走动是什么意思？除了个人条件还有其他因素，是什么因素呢？这些老师都没有说。家里都是穷亲戚，又哪有认识招生办的呢？ 肖飞走在操场上，看着神情各异的同学，他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大凡神采飞扬的那些同学都是对自己的成绩满意的；看上去很沮丧的同学，是没有发挥自己的真实水平而叹气；而那些绝望的表情的大多数属于名落深山的一类；只有那些不想读书，甚至厌倦读书的那一类人，看看对分数的高低已经无所谓，在他们的脸上可能还可以看到一种自认为解脱的超然。 而他作为武林高手的肖飞却发现自己不属于任何一类，本应该是神采飞扬的，可是班主任的话让他迷惑，迷惑在这来往的同学中。 在迟疑的时候，学习委员走了过来。 “班头，你该笑了吧！”他是考得很理想的一类，所以说话都很轻松。还把肖飞介绍给他朋友。 “肖飞，我们的班长，我们学校的状元了” “你好，你领奖的次数多了，我认识你，我是4班＊＊，小人物一个，以后多多关照呀”肖飞听着这样的话就倒胃，但是面对人家伸出的手，也只好握一下，表示很有礼貌。 “你就是肖飞呀，久仰久仰！” “你真行呀……” “以后要多向你学习学习！” 认识不认识的人，围了肖飞一圈。歌功颂德的嚷着。就像心宿老怪的众多门徒一样。肖飞终于有点明了“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闻”的味道了。 肖飞看到远远等他一起回家的田芳，就告辞了同学们走了过去。田芳考了446分，但是县第一中学的录取线仅仅420分。所以田芳也就没有什么担心的了。回家的一路他们总是欢声笑语。讲什么猪八戒娶媳妇啦！田芳的脸红了好久。 “肖飞，你上中专了，会给我写信吗？”快到家的时候，田芳忽然问。 “那当然……”肖飞学着她在溪边的口气。 “当然什么嘛！”田芳一副焦急的样子。 “如果是能读的话，当然写了”肖飞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开心不起来。 “我相信你一定能上的！”田芳很有把握的说。 “不一定，如果不是省财贸中专我就不想上其他省属中专了！” “哦……那我为你祈祷好吗？” “我好有福气哟！”肖飞感激的说。 “如果我上了中专，你以后上大学了，你还会联系我吗？”肖飞也开始假设了！ “这个嘛，就要看你表现啦！”田芳扬起了头看着天空，悠悠的说着。 “原来这样子的呀！”肖飞感叹了一声。 “只要你等，我……”没说完，田芳就向自己家跑去。 肖飞望着远去的背影，轻轻的说：我愿意…… 肖飞把成绩告诉家人，全家人都乐开了。仿佛明天的太阳就会永远照在自己家的屋顶上。无论怎样，肖飞的心中比分数下来以前踏实多了，在家里干农活，也特别卖力，过去母亲脸上内疚的神色也少了！弟弟的成绩和肖飞差不了多少；所以家里也就计划着：肖飞中专毕业正好和家里一起供弟弟读大学。他弟弟在他面前也保证要考一个名牌大学。他想让弟弟实现他的大学梦也不错嘛！ 假期里除了等录取通知书。就是当弟弟的老师，虽然弟弟是初二，刚刚考完，还是很能胜任的。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八月下旬就快完了，可是那张录取通知书还没有收到。肖飞有开始着急，快开学了，还没有拿到录取通知书。两天就往学校跑。直到31号那天…… 肖飞一到学校。就去收发室问那大爷：肖飞的录取通知书到了没有！ “到了！”大爷显得有些难看。 “是不是省财贸中专学校？”肖飞急切的问。 “好像不是的……哪里念书都一样嘛！”大爷知道肖飞的分数，可能也看了他的录取通知书，一边地给他录取通知书，一边安慰他。 他心里忽然一沉！ 肖飞颤抖着手接过大爷手中的录取通知书。 他看着地区兽医中专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他的神经几乎碎裂，血液停止了流动，呼吸急促得不停的咳嗽。大爷忙给他递了杯水。 “孩子，你想开些，整个学校的老师都为你惋惜的，这就是命吧！” 大爷的话，在茫然的时候他就听到了一句，这就是命！ 肖飞从不相信天命，他认为努力可以改变命运！可是这一次，命运却作弄了他。 那天肖飞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除了眼前的一小段路外，什么也看不清。呆滞的目光，没有一点生气。仅仅看看到他拖着有气无力的腿，还证明他活着。 一路狂喊“上天，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我有做错了什么？”一遍一遍的喊着。路人都把他当疯子。是的，他就快接近崩溃的边缘。不是因为想着家人期待的目光，他真希望就在路边的某个角落睡去。那怕是一千年不醒。 夜幕降临的时候，他还离家十几里路。为一给他开恩的时，天上还有一弯月照着他前行的路。他看到一颗流星坠落，他笑了：也许那就是他。夜风呼呼的刮着，在路旁的树林里发出“沙沙”的声响。 肖飞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但是他怕夜的黑：在黑色的夜色里，有许多他无法看清的东西。但是今天他什么也不怕，如果有魂灵的话，它早已游弋在躯体之外，剩下一个没有思想，没有痛与不痛，怕与不懂怕的躯体在熟悉又陌生的路上前行。 快到9点的时候，肖飞才回家！看着守望在家门口的亲人，泪水开始不住的流，没有一句话。直到母亲把他抱在怀里的时候。他才大声哭了出来，好像那是他来到这世界上的第一声嘀哭。 肖飞等了一个月等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从欢喜的天堂一下子被带进痛苦的炼狱。他又怎能承受？他不敢看亲人的表情，他想逃避，那怕是短暂的一瞬间。他躺在床上很快就昏睡过去。他太累了…… 然而这个家里却是一个不眠之夜。一张录取通知书，在几个人手中传来传去。都少不了一声叹息。他爷爷奶奶老泪纵横；母亲那种内疚更加深刻：一切都是因为我要飞儿念中专的。弟弟趴在熟睡的肖飞身边哭着：哥哥，你都是为了我！那漂泊异乡的父亲，得到这样的消息又是什么感受呢？这一夜，除了肖飞之外，谁都觉得漫长！ 黑夜总是会过去的，谁都不可能在黑色里永远躲藏。但是不是所有的不幸都只是不幸。也许应该在不幸中变得坚强。肖飞醒来，头很痛，但看到床边的爷爷奶奶。妈妈和弟弟；他们的眼都红肿着。他知道是因为他才哭泣。一种内疚在心里激荡。 “对不起！” 肖飞这一句话让家里人更难过了。 “是我们对不起你呀！” 在别人的眼里感觉这是最苍白的对话，就像陌生人之间。然而在此时肖飞的家里这又是彼此最真诚的话语。三代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他们都看见了透过窗户洒落在地面的阳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谁都在心里说着，但是谁都没说出来 第七章 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 这句话肖飞也记不清楚是听谁说过的，他望着亲人带着不情愿的走出房间。肖飞告诉亲人他想静一静。自己该好好想想了。亲人一双双疲惫的双眼，让他心里很难过：我都近15岁了，有什么理由去人父母为我憔悴。 看到窗外的阳光，肖飞一时也理不出头绪，他该怎么办？又何去何从？兽医的中专他是不想上的。不是嫌那有什么不好？只是自己说什么都不可能喜欢，那不是他的梦，想起梦，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梦，他就向跌入了层层迷雾看不清前方的路。 但是，他清楚自己不愿意做生活的弱者，他要挑战生活。他踱出了房间，心情轻松了许多。 今天是9月1日，他弟弟正在准备上学，是呀！上学的感觉是多么的好！因为在这样贫穷的地方，要出人头地，要实现自己年轻的梦想。上学是唯一的选择。至少肖飞现在是这样认为的。而他自己现在却只能面对一条不想去走的羊肠小道。如果要去上那中专，他还有10天的时间好好考虑。只是担心自己在那条路的尽头，不是他期望的天地……。 母亲依旧是那样忙碌的为弟弟打点行装。看着母亲的那双干瘦的手。他勉强的微笑着走过去，他不想让母亲难过了。虽然他感觉到自己脸上的微笑一定是不自然，总比一张沮丧的脸好。 “弟弟，加油哟！不要像哥哥这样让家人失望哟！”肖飞拍拍弟弟的肩膀说。 “哥哥，你没有错，也没有让家人失望呀。只是……对了，你不喜欢那学校，你看是不是可以去读高中呢？” 弟弟像是要说是命运的捉弄，还是说社会的不公平。肖飞不相信命运的，至于社会公平不公平，不是有哲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吗？ 公平是相对的，不公平是绝对的。 这些都不重要了，倒是弟弟后一句话惊醒了梦中人。也许他还可以争取读高中。肖飞迟疑的望了母亲一眼，母亲嘴角抽动了两下，还是没说什么。他送走了他弟弟，心中希望着，又失落着…… 家人都忙农活去了留下他一个人坐在庭院发呆，他只想着一件事，高中要他吗？是不是也要“活动，活动！” 这时候田芳走了进来。 “肖飞，今天我上学，你不送我呀！”她不知道肖飞经过一次痛苦的心里历程，还带着有些责怪的语气。 肖飞回过神来，看着站在眼前的田芳，还是那一条洗得发白的连衣裙；但无法掩盖住她青春的气息，灿烂的微笑，就像高山流水之间盛开的百合——清纯可人。她肩上背着一个包，手里还提者一个袋子。肖飞看着她还是没说一句话。田芳也看出他的眼神里没有昔日的光彩，只是一层淡淡悲愁。 她放下了包。 “出了什么事？一个大男孩怎么这样低落？”田芳关心又没好气的说。毕竟今天是她上高中的日子呀。 肖飞没有回答他，只是把一直捏在手里的录取通知书递给了田芳。 “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那你……打算怎么办？” 田芳接过那张已经揉成一团的录取通知书， 慢慢展开，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吃惊的叫着。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那你去吗？” 田芳望着他。 “不……” 肖飞坚定了许多，他不想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他清楚他即使强迫自己去做了，也不会做好。 “那你……？” 田芳想知道他的打算。 片刻肖飞没说话，他忽然坚定地说：“读——高——中！” 田芳把这三个字听得很清楚，心里刚才还在为肖飞忧郁，现在却多了一些莫名的欣喜。 肖飞帮着田芳把包背在背上，时间不早了，他也该送她上学了。她将在离家三十里的镇上坐车去县城读书，而自己却不知道是不是还能够挂起那张风帆，在知识的的海洋乘风破浪。 一路上，他们都是默默的走着。 快要上车的时候，田芳说：“肖飞，不要轻易放弃！我会到学校打听，你等我好消息！” “嗯……”一个简单的点头， 算是送行。许多话都没有说，彼此开始懂得此时无声胜有声。他知道那个梦虽然美丽，但现在就像断线的风筝，在风中浪迹，也不知道那里是会留下他的足迹。 吃晚饭的时候，他觉得应该把读高中的想法说出来，征求家人的意见。 肖飞看着默默吃饭的爷爷奶奶和妈妈。自从昨天拿回录取通知书，今天他都没看到家人脸上有一丝笑容。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桌上的亲人说：“我想读高中？你们同意吗？” 他们都盯着肖飞，沉默了阵子，最后还是他爷爷先说话了。 “飞儿，昨天我们都商量过了，只要学校能要你。我们都支持你去念高中，只是怕提出来又空喜一场，我们担心你是不是受得了这样的打击，。所以没有给你提起……” 他看着母亲、奶奶都在点头。肖飞的心结打开了。只要有一点希望他就要去争取，他相信希望是努力得来的，而不是等来的。 “可是……您们就要更加多辛苦了！”他也担心亲人不能承受这样的重担。 “飞儿，当妈妈的，只要看到你们兄弟俩过好日子，这比什么都强，我们累一些又有什麽关系呢！” 肖飞哽咽了，他心里想着： 如果他能读高中，一定更加努力。一定要考上大学，要让亲人都过好日子。 那晚肖飞睡得很香，还做了一个梦。那个梦很遥远：他读完大学，有了一分很好的工作。他和他的父母，还有田芳一起推着爷爷奶奶在公园里漫步。爷爷奶奶是那么的陶醉在夕阳里，，淋浴在阳光的父母，斑白的头发依稀可见。而他自己正意气风发的向他们谈论他的分公司发展情况，虽然父母们都不懂，但是都高兴倾听着…… 梦里走了很远的路，醒来依旧在床上！ 他还是憧憬着…… 他打算明天带着他的中考分数去找县第一中学校长。只要让他读书，写什么一定考上名牌大学的“军令状”也可以。即使不能进一中，进入第二中学、三中学都可以。虽然听说升学率没有一中的高。但是只要他能读高中，他就能实现自己的梦。 他相信内因才是决定成功与否的先决条件。 下午，肖飞正在家里干家务。农村地里一年四季都有干不完的活，起早摸黑、风雨无阻。家人因这两天肖飞心情不好，说什么也不让他到地里干活，让他在家里做饭，喂猪什么的。有活干总比呆呆坐那里充实得多。 “肖飞……肖飞……” 他在打扫房间，心里真想着那句在书上看来的那句：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呢！忽然听到了田芳的声音，她不是上学去了吗？怎么会有他的声音呢，肖飞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点也不烫呀！难道是想念她了！ “肖飞……” 当他再次听到喊声，他确信田芳就在庭院里，他急忙跑了出来。 看到田芳开心的样子，难道是她真的的带好消息来了……看着田芳血红的脸上满是汗水，就知道她下车就一路跑到这里来了…… 肖飞把她让进了屋里，田芳在一把破旧的滕椅上刚落座。肖飞就给她打了盆水来洗脸，肖飞一边给她递过挍干的洗脸帕，一边心疼的说：“干嘛走这么急？” “还不是为你呗！”她一边洗脸一边得意地说。 肖飞从田芳的脸上的表情上真的会有好消息，大起大落的他还是表现得很平淡。 “为我？” “我们一中要你了！” “什么？什么？真的吗？” 肖飞听到这个消息真有点喜出望外。他充满感激的看着田芳，还是有些激动。 “怎么回事，是怎么回事呀？”田芳把洗脸帕递回给肖飞后得意的说：“你不要急嘛，听我慢慢给你说来呀！” 肖飞就像幼儿园的乖孩子听老师讲故事一般，蹲在地上听着田芳娓娓道来。 “昨天我报完名，就去找我们班主任黄老师。我告诉他你的情况，他对你很欣赏，说你的成绩在目前他的班上也是第一名。他说他要到学校去争取一下，下午他就告诉我，你可以来上学了，你看我不久急急忙忙跑回来了吗？但是……” 肖飞正听着，充满感激地望着她，田芳忽然话锋一转，让他发愣了，希望她继续说下去。 “你快讲啊，但是什么啊？” “黄老师说他已经尽力了，但是校方只能从1800元的委培费降到600元不能全免的，他已经给你争取了三年内缴齐的条件。” 肖飞听完田芳的话，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他感激的看着田芳，从心里感谢那个还不曾蒙面的班主任黄老师，情不自禁的抓住田芳的小手激动地说：“田芳，真的谢谢你！” 田芳红着脸把手抽了回去笑着说：“我只是为你着急而已啊！” “那600元钱的事，你不要让我父母知道好吗”肖飞若有所思的说。 “那你怎么办？”田芳吃惊的问。 “我要利用假期自己打工挣。”肖飞坚定的说。 田芳点了点头。她一点也不怀疑他，她知道肖飞说到就能做到。 肖飞好像已经是高中生了一样，他看着她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开始憧憬着属于他们的高中生活！ “那我们又在一个班吗？”肖飞问。 “怎么……你……不愿意呀……哼……” 田芳把头一扭装着生气的样子。 肖飞千百个愿意，可是他没说，只是傻傻的用手摸着自己的脑袋。 田芳看着他那个呆呆发傻的样子，眼神里多了更多的情愫。 “那你还愿意做我的同桌吗？”肖飞想起了那幅画就问道。 “不！” 田芳说得很坚决。 “为什么？” 蒙了一头水雾的肖飞愣了。 “不告诉你啦！” 田芳用手捂着嘴，结果还是笑出声来。 “哦……” “肖飞，那你怎么谢我呀？” 田芳歪着头睁大她那双大眼睛忽然问。 肖飞站了起来，走到田芳的身边，双手抓住了她的手轻轻的说：“我要和你一起实现我们的梦！” 田芳红着脸把手从他的双手中抽了出来。她就向门外跑去。她一边跑一边说：“明天报到，我来叫你！记着带着你的成绩通知单哟！” 他望着远去的奔跑着背影，声音不断传来。她就像一个老太婆唠叨个不停。可肖飞心想要是她一辈子这样在他身边唠叨，他也不厌倦的。 为什么他愿意一辈子听她唠叨，一辈子是不是太长，他真的不厌倦吗在电影<<廊桥遗梦>>中，罗伯特。金凯曾对弗兰西斯卡说：如此肯定的事，一辈子只能有一次。 肖飞自言自语地说：我不会厌倦。 生活就是这样多变，就像天空变幻多端的白云。人生也许正是扑塑迷离，才演绎了精彩吧！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就是生活，上天总会把一些所有的美好化成极致降落在一个人的身上。然后轻易的剥夺这一切。让世人去承受这悲欢离合，他就这样区分出强者和弱者。给予希望，再让他绝望。只有那些在绝望边缘，挺住的人才能点燃更大的希望。 肖飞看到了属于他的曙光，他的大学梦不再遥远。纵然是一路坎坷，一路风霜，他也会欣然前往…… 第八章 高中的生活是美好的，几乎每一张青春的面庞，就洋溢着新的希望。 肖飞没有忘记他跨入教室的情形。他报到的时候已经开学两天了。正好班主任要开第一个班会，他就跟着高大的黄老师走进教室；黄老师向正在上自习的同学们介绍道：：“在开班会之前，我给大家介绍一个新同学，让他先做个自我介绍吧！大家欢迎！” 掌声响起！ 肖飞看着几十双眼睛望着他，忽然有些怯场。初中不少在讲台上讲话。可现在看着这些大多是城里的同学，一时找不到自信来。当他和一双熟悉的目光接触时，那是田芳用期待的目光告诉他：你能行！ 肖飞感觉心情平静了许多，就大大方方的走上讲台，开始了只我介绍。 “我姓肖，小小的月亮就代表我，希望能照亮一片你的天空，来自黄城乡，在很贫穷的山沟沟长大。从小渴望自己能像一条能腾飞的龙，我的名就叫飞。希望自己能飞出山沟，然后飞回来带给这片水土富有。这是我的梦，希望能得到你们的见证，更希望我们能做朋友，谢谢大家！” 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结束了自我介绍。 他向大家点点头，微笑着走下了讲台。 黄老师指着田芳旁边的空位对肖飞说：“你就坐那里去吧！” 他看着低着头的田芳，肖飞脸一下子红了，这不是在做梦吧！怎么会和田芳真的又是同桌呢肖飞用左手的姆指使劲掐中指，他能感觉到疼，这不是在做梦。 是真的，肖飞心中一阵窃喜，就在她的旁边坐下也没敢看她一眼。 “肖飞同学的初中成绩很好，他中考考了476的高分，以后大家要多向他学习。”黄老师继续介绍着。 教室里一阵骚动。 “哇塞……。” “考得这么好呀！” “真行！” 同学们都把目光聚中在肖飞的身上。肖飞只是低着头听黄老师介绍着。 “由于各方面的原因，肖飞同学还是选择了高中，我想告诉大家，你们读高中考大学是你们的选择。但你们要明白，你们选择读高中，这就意味你们要用你们的汗水去铺筑你们自己的康庄大道！我们班可以比喻成一艘大船的话，我就是你们的船长，你们就是在知识海洋里搏击的水手。大家要齐心协力团结一致，懂吗？” 大家认同的点点头。 “还要有吃苦耐劳、坚持不懈的精神。只要这样我们才有信心乘风破浪，带领你们抵达金色的彼岸！我是有信心，你们有吗？” 同学们异口同声的说：“有！”“我希望你们从今天起，记住你们是高中生，你们只有一个目标就是你们心中的大学！你们也只有一个职责，那就是学习。适当放松是可以的，对于高一(二)班的任何一个同学，在学习期间不得去打电子游戏，不得打桌球。你们做不做得到”黄老师就像是教官一样， 他用严厉的眼光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大家没有人立刻回答，为什么？每个人都不能为未来做保证。但肖飞清楚自己，他对于桌球、电子游戏他还是一个新鲜事物。不是由于他一无所知的书呆子，而是他们的镇上就没有。他能知道就是蓝球、乒乓球。在他们中学中也就这样两种球类活动。 “你们做不做得到？ 我们希望在高中开始都给我一个保证！”黄老师再次严厉地要求。 “做得到……” 大家回答得七零八落。 “大声点！” 黄老师对于回答很不满意！ “做得到！” 几乎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 “今天是9月3号。你们都说过做得到，如果有谁违反了，我决不轻饶他。这就是我们班规的第一条。” 肖飞觉得这老师还真厉害呀，在他的威严的面孔下，仍能找到和年轻人合拍的地方。那天黄老师讲了很多话，虽然和其他开学典礼差不多一样——很……但他的每一句话都能调动同学的激情。记得最后他说，他没什么能力，但他会努力，尽量作好高一(二)班的船长，在开出港口的第一天，尽量掌好舵让你们少一些风浪尽量都能考上理想大学。 以为他的谦虚是怕不能带好这个班集体找好借口，没想到黄老师是那样的自信。后来才从同学们那里得知，黄老师的丰功伟绩：他连续当了三届高中班主任。看似很年轻，但他已经是学校的功臣了。他的班上升学率是最高的，他所带领上届毕业班上重点院校的就一半之多。 肖飞为能到这样的班集学习很庆幸。但他就在这次班会上就跟老师唱了一次反调。这次班会除了做思想总动员，还有一个议题就是选出班委成员。刚开学同学们都相互不熟悉，民主选举是没有办法开展的。黄老师就采用提名的方式。 “施扬的文艺才华相信本校的初中生都有目共睹，那么他就当我们的文艺委员，高强的体育在赛场上的所向披靡，相信没有人反对他当我们班的体育委员吧！” 黄老师就这样好像是公布选举结果一样，除了班长和学习委员外，他一口气确定了五个班委。 肖飞在心里纳闷，这样选举班委不是没有什么意义嘛！但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来。黄老师讲出来的都是在某一方面有所专长的。 一个将军总是要懂得任人唯贤。这样才能团结、凝结士气。打一场漂亮仗。这一点他又是很肯定黄老师的确定。在回答老师的宣布声中，肖飞才发现几乎整个班的同学，就是本校初中部考来的学生。难怪老师这样了解。 “班长嘛！ 我想就让肖飞来当吧！”黄老师就这样带有肯定的语气。 “什么？我………” 肖飞几乎站了起来。 虽然他从小学到初中都是班长，他也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能力。可是他却是千百个不愿意。在上学的那天，他向把他送出很远的爷爷保证过：他一定要考上清华大学。除了学习，其他的事，包括打篮球的爱好就打算割舍。 放弃也是为了更好的拿起。 “我看了你档案，你一直都是班长，我相信你能当好这个大副！”黄老师还是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肖飞。 肖飞听到黄老师又说出一个大副来，他差点笑出声来。他看到黄老师没有看到他这儿。他悄悄问身边的田芳：黄老师是不是海员转业回来的。 从黄老师开始讲话，几乎都是海员有关的术语：船长、水手、大副、乘风破浪。 田芳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轻轻的说：“老师看着你呢！” 肖飞想着给老师留个没礼貌的印象，也许待会儿老师会改变主意。为什么要推托？肖飞有他的想法，但他无法掩饰自己的内心。 当他听田芳说老师在看他的时候，额头还是渗出了汗珠来。 “你学习成绩不错，我相信你高中三年你也会一直坚持学习，你当班长对于有利于我们班形成好的班风。” 黄老师看着迟疑的肖飞，企图劝说他接受任命。可能是黄老师看重他的个人经历，知道他能勤奋刻苦，学习成绩不会拉下。他会有能力和时间来参加班级管理。 “黄老师，谢谢你信任我，我看我还是不胜任的。如果您和同学们不介意，我当学习委员好吗？”肖飞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黄老师把目光转向大家，开始一阵掌声响起。同学通过掌声来表示同意。肖飞松了口气。说到底，他还是怕城里的同学不配合他工作，还有重要的因素就是这样有助于他更好的搞好学习，最后班长由王杰担任。 在县城里不比得镇上。班上的情况几乎和初中完全两样。在初中家庭说得上富裕的屈指可数，就像现在班上家庭条件不好的一样。那个时候中专还可以过得去。一般家庭条件不好的学生都读中专去了，就像当初他无奈选择报考中专一样。只是家庭较好的才让上高中的。 虽然肖飞和田芳的家庭条件与其他的同学不能相比，但他们面对现实都很坦然。他们常常相互鼓励说：我们无法选择我们的家庭，但是我们能够选择我们未来的路！ 一颗颗真诚的心帮助着他们，一份份真情打动着他们。 没有一个同学因为他们来自贫穷的山沟沟，就看不起他们。相反班上的同学对他们很好，很热情。同学们时常给他们从家里带一些好吃的。 在发作业本时，就有同学将自己的作业本送给他，并告诉肖飞他们家里还剩许多作业本，他用不着。其实，大家都是学生。怎么会用不着作业本呢？他们都这样小心翼翼的怕伤害肖飞的自尊心，又不遗余力的帮助着他和田芳。 报仇容易，报恩难啊！ 面对这样的一份份真情，肖飞和田芳总感觉无以回报。他们只有把整个心放在学习上来感谢那些给他们关怀和帮助的人们。他们只有一个信念，珍惜这个读书的机会，把每一分每一秒都用在学习上，不让同学和老师失望。 无论风雨雷鸣，还是风和日丽；在高一(二)班教室里，总有两个一起学习的身影。肖飞不再把那个梦挂在嘴边，只是为之默默的奋斗；而田芳也是一样。除了为了某个物理或是数学题的解题方法而争论外，除了探讨学习，他们很少谈到他们个人的事。 生活本来就是平评淡淡的。 在经济紧张的时候，两个人就打一份菜一起吃，算是互相接济。无论是在同学们面前，还他们俩单独相处。他们都如同兄妹一样友爱，初中给他们的印象太深刻啦，他们不想那一幕幕重演。有一个和自己有共同理想又互相帮助的知己，他们还有什么奢求呢。 有梦就有希望，有希望就有动力。 同学们都说他们就快成书呆子了。肖飞打趣的说，现在最多不过算是书虫吧。 每天早上他都和田芳在操场上跑步，他们家里是没有钱买营养品的，只能靠自己加强体育锻炼。肖飞还利用平时的周末连续带了三个家教，付清了那600元的委培费。 他完达成了上高中的第一个梦想！专心做一件事情，时间会过得很快。 除了学习还是学习的田芳和肖飞转眼就是高三的学生。 收获和付出成正比的。他们还成了班中学习上的风云人物，除了高二上期，肖飞比田芳高出一截外位居全班第一外，其他的时候他们几乎都是不相上下。 促使他们两年如一日去学习的还归功于高一下期的那一个特别聚会，每当他们想放松自己的时候，他们就自然的回想那次聚会的情形。 他们就能很快的投入学习。 虽然如此，他们有时候也很苦恼，一时找不到平衡。特别是周末，同学们三三两两的去电影院，去滑冰。他和田芳唯一可以去的就是校园里散步，找个阶梯坐下。聊学习，聊生活，聊理想就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光。因为这不用花一分钱，至于每个周一的课间十分，城里同学口里谈的什么日本明星酒井法子呀，什么施瓦辛格的美国大片呀。他们是没有发言权的。总是保持沉默的听着…… 初夏的气候是很宜人的，周末的校园非常的安静，大多数走读的同学都回家了，只有少数的同学，在周末只能待在学校里。肖飞和田芳就是在那些少数之中。他们也早已经习惯了这样单调而有充实的生活。 夕阳已经西沉，几多淡淡的白云飘在蔚蓝的天空。花园里的花还在竞相开放。红的月季，红的牡丹，一串红，丁香，玫瑰飞舞着。空气里弥漫着花香。肖飞和田芳就坐在花园的长椅上聊着。 “这里真美！”田芳望着那蓝天感叹着。 “田芳，你今天很漂亮哟”肖飞侧着头看着穿着红色上衣的田芳，就像一枝盛开的玫瑰。 “我今天漂亮？” “嗯……” “那你说我什么时候不漂亮呢？” 肖飞被抢白，傻笑着说，“鬼精灵！不要给你点阳光就灿烂半天哟！” “我就是，怎么啦？” 田芳很是得意的说。 “肖飞，你说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为什么那么大呢？有的人一来到这个世界上，所拥有的，其他的人无论怎么奋斗都无法达到？”田芳忽然望着肖飞问。 肖飞对这个问题不是没有想过，但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公平是相对的，那么不公平是不是就是命运。是不是真的有命运存在。 他想了好久才说：“不同的人，他的满足程度会不一样，他们的追求就不一样。有的人只要有一口饭吃，就像街边的乞丐一样；有的人为了钱铤而走险，无恶不作，仅仅为了纸醉金迷的生活；而有的人却可以为了正义，自由，而舍生取义。我想这些都是个人取向的差距，家庭背景的差距，无外乎是促使人类在缩小差距中不断进步吧！” 肖飞说了一堆自己都不知所云的话。 “生活到底是苦的还是甜的？”田芳眨了眨眼睛又问。 生活酸甜苦辣都有，苦中有甜，甜中有苦。 “生活本身是无味的，而是因为有了人的带着不同心境品味生活的时候，他才感觉酸甜苦辣！”肖飞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那你的生活呢？” “我……”肖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想着高二开学的时候，弟弟也刚考上高中，家里一时没有那么多钱，就让肖飞飞班主任说一下，欠上一个月。等那一季度他爷爷退休工资，领了才缴学费。 他无法忘记那个重阳节，那天天下了蒙蒙细雨，正在上课的时候，班主任进来告诉肖飞：你爷爷来看你来了。 肖飞就冲出了教室，向宿舍跑去，远远就看到爷爷站在宿舍门口。一个月没有回家，看到爷爷越发苍老的面容，一双粘满泥土的胶鞋。他心里涩涩的。 他爷爷笑着对肖飞说：“昨天接到粮食局老人节活动的通知，本是不来的，想到你和你弟弟都要钱，我想来把下个季度的工资一起领了。出纳刚开始不同意，后来我告诉他两个孙子都在读高中。他们才给领的呢？” 其实他爷爷的工资也不多，一个季度还不到700元。肖飞手里捏着带有爷爷体温的500元钱，看着在细雨中远去的爷爷，双眼模糊了，就像那蒙蒙烟雨。想着爷爷在说到他和弟弟是的神情是那么的自豪。然而在重阳节活动里，爷爷看到他的同事在安享晚年，而自己还在为家庭所迫，还在为儿孙奔波他心里又是什么样的感受呀。 肖飞想着这些泪水就往心里吞，现在田芳忽然问他的生活是什么样子？虽然他现在一无所有。但肖飞想到支持他的亲人，关心他的朋友，身边的田芳。他没有再犹豫。 “甜的！” “为什么呀？” “有你呗！”肖飞笑着说。 “耍嘴皮，不理你啦！”田芳嘟着嘴说。 “我们这样努力是为了什么呢”田芳就像小孩似的有问不完的为什么。 “为了明天更美好！” “要有好多好多钱吗？” “嗯……” …… 第九章 对于肖飞的处境，他知道要读书，上大学需要钱，身边的一针一线都要钱，要有一个美好的明天，要让亲人过上幸福的日子，离不开钱，他还有一个很大的理想，以后能帮助像他一样贫穷的孩子，让他们不要因为贫穷就放弃追求，这当然还需要更多更多的钱。 直到那一天，他和田芳才发现：其实，生活，就是一种感受……金钱是生活不可缺少的，但又不是生活的全部。 那个周末，肖飞和田芳正在教室上自习，门被推开了。探进一个头来。肖飞一看是班上的“腕级”人物――高强。他家是开商城的，在我们班财大气粗，但他还不是那种游手好闲的人，而是很爱学习的那一种。常常帮助他们，算是肖飞的好朋友吧。 “进来吧，不要那么鬼鬼祟祟的啦！”肖飞对着高强喊道。 “我怕打扰你们吗？”高强不正经的说。 “不要开玩笑啦。死高强。”田芳瞪了他一眼。 同学们不少拿他们开玩笑，每次肖飞嘴里不承认，但是心里却偷着乐。 “书呆子，今天晚上请你们去玩，你们去吗？”高强发出请求。 “高公子有请，在下怎敢怠慢？”肖飞口里开着玩笑，但是没有和他一起走的意思。 “快收拾好，走哇！”高强显然是急了。 “去什么地方？”田芳问。 “今天你们怎么这样罗嗦，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们去不去呀！”高强有点生气的样子。 肖飞连自己的生日都忘记，他是很少过生日的。班上同学每次过生日几乎都喊他们参加，从来又都不要他们送礼物。说实在的，他也买不起像样一点的礼物。他也就带着一分真情去分享同学们的喜悦而已。 大家很喜欢他的这种坦然。 一听说是高强的生日，也就开始收拾书本，一边整理，一边对高强说：“生日快乐！” “这还差不多！田芳等你哟！”高强嘻皮笑脸的说。 “等我干啥子嘛！” “你难道不想对我说一句，你不是怕肖飞吃醋吧” “死高强，你这臭嘴，生日快乐啦！” “哦……你一句生日快乐，就让骂我两次死哟！不是看在肖飞的面上，我决不轻饶你”高强口无遮拦的说。 “耶……”田芳吐了吐舌头。 三个人一路有说有笑地走出了教学楼。在校门口，肖飞就看到了班长王杰，还有施扬等同学早已经等在那里，有几个不是肖飞他们班的，是高强的朋友。经高强介绍才知道一个是三班的刘淇，五班的夏雨飞。这两个虽然不认识，但常常听高强提起。夏雨飞家开了一个夜总会。至于刘淇家是干什么的不是很清楚，光看刘淇那“将军肚”，就知道他不是一般的家庭。 “你打算去什么地方？”抬着一箱啤酒的王杰问。 “去后山吧那里比较清静！”高强说。 天上的圆月今晚特别的亮，几颗星星点缀着夜空。只有那月光的清辉洒落在这十几个人的身上，他们感到一丝丝凉意。 肖飞和田芳各自帮着拎着一袋水果，走在中间。每一个人手都没有空着，有的提着糖果，有的提着饮料，还有啤酒。有的提着凉菜。刘淇提着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施扬就提着录音机。录音机放着高美淇的歌。旋律非常的优美一首歌曲——<<我想有一个家>>. 家是多么令人想往，那是永远的避风港，累了，困了，都可以依靠它。对于肖飞他的感觉，家是他奋斗的源泉。是他心灵的寄托，家是温暖的。 大家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到达目的地，看来他们早有准备来这里开生日“party”的，这里很空旷，有很大一块平地，不远的工地上还有工人在灯下加班加点。小城的夜色真美：一片灯火通明，在主要街道上霓红闪烁。横穿小城的清江，在月色下波光粼粼，远处的山只能看道大致的轮廓，蒙蒙胧胧。从住宿楼的窗户投射出来的桔黄色的灯光，显得格外温馨。 大家开始在月光下铺桌布，放水果，给生日蛋糕插蜡烛。高强今天是他十八岁生日。王杰插完十八根生日蜡烛。施扬就开始点了。在山上不时刮来一阵风，把刚点燃的蜡烛又吹灭了。施扬喊着：大家过来呀，围成一堵人墙把风挡住。让高强在中间许愿。这时正在开啤酒的刘淇，擦水果的田芳，还有肖飞十几个人围成了一堵不透风的人墙。点亮了所有的蜡烛。烛光点点，把高强的脸照亮。 大家齐声唱道：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高强在生日歌中，把双手合在一起，举在面前，轻轻闭上双眼，开始许愿！然后一口气把蜡烛吹灭。 大家开始欢呼：“哦……” “吃蛋糕啰！” 高强拿着水果刀熟练的按人头把蛋糕分成了十二份。肖飞刚准备吃，就见刘淇把他那一份蛋糕糊在了高强的脸上，高强用手一摸，好不容易露出一双眼睛；夏雨飞的蛋糕又落在了高强的脸上。接着是王杰的。 “兄弟姐妹们饶了我吧”高强不断的高喊。一边追赶其他的同学。 肖飞和田芳还傻站着。施扬就喊他们和她一起去躲；他们还没来得及跑。就被高强的蛋糕糊了一脸。 尖叫声，笑声，欢呼声激荡着整个后山。 跑累了，大家都停了下来，喘着粗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肖飞的脸上，衣服上都是。最惨的还是田芳和施扬两个长发美媚，现在变成白发少女了。一个个都像小丑一样。 大家都开心的笑了。 开始喝酒了。肖飞和田芳都不喝酒的。 高强一句：“是兄弟就干了第一杯！” 兄弟自然是的啦，酒就不得不喝。肖飞一杯酒下肚，感觉火辣辣，就不断的打嗝。看看田芳把头一仰，也“咕咚咕咚”把酒喝完了。 能喝酒的几个人在一起玩着猜拳游戏。 “兄弟好呀！”“一枝花！”“二逢喜！”“满堂开！”“八仙过海！”“四季财来！” “喝－－喝――喝！” 大家你一拳，我一拳的划着，呼喊着喝酒，碰杯。 只见刘淇和高强在对瓶吹，而不喝酒的都吃着糖果，一边聊天，一边看他们喝酒，喝彩助兴！ 也许是因为太开心的缘故吧。 大约半个小时不到，一箱酒就剩下几瓶了。 当录音机再次响起那首《我想有个家》的时候。肖飞沉浸在家的温馨中。这个时候他听到了高强的哭声。只见他一手抹着泪水一边说：“今天我过生日，除了兄弟们，我父母在那里呢？谁不想有个温暖的家啊……我有钱……我的家又在那里呀……” 那哭声几乎能撕破所有人的心，凄凄切切。这是田径场上谁与争锋的高强？哭声好像有感染力一样。在场的很多人都开始哭啦。 肖飞和田芳不知所措，肖飞一边让田芳关掉录音机，一边握着高强的手急切地问：“强仔，发生什么了事啦？怎么啦？” 高强一直不停的摇头，越哭越伤心，接着是王杰和他抱在一起痛哭，施扬，刘淇他们也加入了那拥抱的团队。一边伤心地哭着，一边安慰着高强。 “我们都一样呀！” 肖飞更着急了，田芳傻傻了一样站在那里发呆！肖飞分开他们，摇着高强的手着急的问：“强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倒是说话啊！” 高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自从父母离婚后，虽然父亲都把钱送来，从没愁无钱花，有钱又能怎么样。我再也没有见母亲的笑过啊……他们很快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可我怎么办？ ” 高强越哭越伤心。 “强，别难过，一切会好起来的！”田芳拍拍他的肩头说。 “你至少还能见到你妈妈，而我爸提出离婚，我妈妈就自杀了……妈妈……”这是刘淇伤痛的声音。 刘淇哭着又和他们抱成了一团。 施扬的母亲瘫痪了，王杰的父母常常打架…… 你一言我一语，诉说着他们破碎的家…… 此时此刻的肖飞才感到在他们中间，他自己是多么的幸福，虽然拥有一贫如洗的家。但那是一个温暖的家。他目光落在田芳的脸上的时候，看见她也哭成了一个泪人。他知道田芳一定想起了自己的家：父亲过世，她也只有一个破碎家，母亲体弱多病。哥哥为了她读书，外出打工，居无定所漂泊天涯。 肖飞走过去握住她那双冰冷的手。田芳倒在他怀里哭得更伤心了。他用手拍着田芳的背，安慰着她：不要想啦！一切都好起来的！田芳把他抱得更紧了。只是哭声小了些。 肖飞面对抱成一团，哭得死去活来其他同学，却不知道从何劝起。哭喊声，砸啤酒瓶声，在肖飞的心里也是揪心的疼。他知道这些伤痛放在他们心里太久了，太重了，压得他们已经喘不过气来。他们要发泄一下，可能要好一些。 高强和刘淇又高喊着： “喝酒！” 肖飞示意田芳不要再哭了，一起过去劝慰同学们，田芳用手擦干眼泪，开始一起劝慰同学们，希望大家能平静下来。 月光落在他们的身上，就想洒下了一层冰霜。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大家地哭声才小了。也许是哭累了。 高强，刘淇，夏雨飞都喝醉了，吐了一地。 都晚上十点，快关校门了，肖飞和王杰，施扬他们一起收拾好东西。搀扶着喝醉的几个人，带着沉重的心情一步一步的向学校走去…… 那天夜里，肖飞想了很多：生活并不是拥有了好多钱就一定富有。每个家庭都有这样那样的困难，也许幸福是相似的，然而不幸却是千差万别。我们又怎样把握自己的选择和属于自己的生活呢？也许上大学，是为了提升自己，是自己不必为生活所迫而流离失所。也许仅仅是为了生存，不，应该更多的是为美好生活能他人做点什么。 肖飞那夜失眠了。他想到自己虽然贫寒但却温馨的家，他觉得每一个人都值得善待！无论是富裕还是贫穷，生命的意义都是一样的。生活是现实的，也是残酷的，无论你拥有什么。生活的差异不完全取决于物质财富的拥有，精神家园的幸福感不同人的应该有，不同的感受…… 第十章 也许是因为他们明白了自己的目标，清楚自己要实现自己的理想，只能靠他们自己努力，也只有努力学习才有可能改变生活的现状。在肖飞的心中不再仅仅是改变生活的现状，他还有更大的理想，希望能做一个有用的人，他希望当企业家，挣很多很多的钱，希望能帮助那些和他一样在贫困山区无法读书的人。也许正是这样的理想和渴望，激励着他们两年如一日的学习，并取得了那么优异的成绩。 三天前高三报到的时候，班主任把肖飞和田芳专门叫到办公室，鼓励他们：你们一定要咬紧牙关，坚持到最后一年。如果他们有什么困难就给班主任说，我会尽力帮助你们的…… 肖飞和田芳感激的走出办公室。 他们击掌相互鼓：加油！ 他们每学期开学都这样鼓励对方。还有一年，他们就可以实现他们的梦啦！ “肖飞，你会考到那里去呢？”田芳一边走一边问。 “你呢？”肖飞虽然目标已经确定，但他还是想先看看她。 “你到那里我就到那里！” 肖飞幸福的看着田芳，其实田方是有这个实力说这话的。 “北京吧！” 到首都去念大学是肖飞的梦想，而且还要上最好的大学。 “我也是，刚上小学读书识字，我爱天安门！”田芳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一个稳定一点的职业，她喜欢当老师。 “你打算上那所学校呢？” “水木清华” “不错嘛！有志气！”田芳开始笑着夸奖肖飞。 “你呢？” “我想当老师，所以嘛！我就报考北京师范大学！” “孩子交给你我就放心啦！”肖飞低低的声音，说完就向前跑去。田芳还是听到了，一边追一边大声的喊着。 “肖飞，你胡说什么？看我不轻饶你！”。 他们追赶着向教室跑去， 那笑语在校园里荡漾…… 明天就是国庆节了，肖飞回想高三第一个月时间太匆匆。 每天早上就像弹簧一样蹦起来，蒙蒙胧胧的冲进水房洗脸刷牙，就急忙准备向教室出发准备学习。大家 起早摸黑，披星戴月孜孜不倦。各科资料轮番轰炸，复习考试周而复始，耳边催考声一浪高过一浪，手中测试题犹如洪水泛滥。 才进入高三第一个月，大家都紧张了许多，球场上找不到高三学生的身影。校园里，走路也匆匆的；吃饭，狼吞虎咽的，你不用问就知道是高三的。虽然，高三这样紧张，但是肖飞和田芳还是不慌不忙，稳扎稳打。 国庆节要放三天假，教室里就只有肖飞一个人在做物理题。 他要利用这两天时间，把这一个月来遇到的典型题做一次整理。肖飞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来他用了一个多小时做的这道力学题，终于做出了正确答案。他仰了仰头，缓缓的吐了一个气。他就像打了大胜仗一样说不出的喜悦。 他放下了手中的书，把目光投向了窗外的校园，喷泉里的水喷得很高。阳光下能看到一条彩虹，红，黄，绿，橙，青，靛，紫相间特别的迷人。茵茵草坪上坐着三三两两的同学，他们手舞足蹈的谈论着什么，那么夸张地笑容，想必是某某同学的趣闻轶事。今天他旁边的位置到现在还空着，田芳还没来学习。 今天早上见到田芳的时候，她好像有什么心事，闷闷不乐的样子。她眼神里一层淡淡的忧伤。问她出了什么事情，她不说话，只是微笑着说：“没甚么啦！你好好念书就是啦！不用担心我。”但是肖飞感觉田芳笑得不自然， 一定有什么事情满着他。 肖飞想花季少女有心思很正常的，也许过两天就好了。那她现在又做什么呢？应该是吃过晚饭了吧，现在都快下午6：30了。 肖飞休息了一会儿，又拿起了课本。这时候，田芳推门进来了，肖飞细细打量田芳的表情，看着她好多了的样子也就放心啦！ “田芳，把你的化学笔记借我好嘛？”肖飞看到田芳一进来了就请求帮助。 “肖飞，明天我想回家看看，你回去不？”田芳一边把厚厚的化学笔记本递给肖飞一边问。 “我就不回家了，我想整理一下这个月的笔记和典型题型。”肖飞把计划如实的告诉田芳。 肖飞给自己定的是高三，两个月回一次家，需要什么就让弟弟从家里带。 “怎么你想家了？ 这么顾家呀。嗯……不错啊。以后也一定是贤妻良母哟！”肖飞又开始打趣田芳了。 过去田芳总会笑着追打他，但是今天田芳只是深情的望着肖飞没有说话。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肖飞只想逗逗她。 “我……我想整理一下，今天晚上就不学习了……我想………”田芳今天有些吞吞吐吐。 “你说嘛！”肖飞期待的望着她。 “我想先回宿舍去了，你好好学习吧！” 肖飞今天要把这几道力学题做完，就关心的对田芳说： “好的，你好好休息！明天我送你去车站！” 田芳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就走出了教室。 肖飞送田芳去车站的路上，田芳一直没有说话。 肖飞担心地问：“田芳，是不是你家中出了什么事？” 田芳只是摇摇头，就沉默了。 他也就没有再说话，直到送她上了车，他才对田芳说：“一路小心哟，尽量早点回来学习！” 田芳只是点点头，眼里却噙满了泪水。肖飞感动的看着她：“一两天就见面了嘛！” 田芳的表情很复杂，但是什么也没有说。直到车开动了的时候，田芳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拉开车窗挥着手对肖飞喊：“加油！一定要加油哟！” 他们不约而同的伸出右手，竖起大拇指，这是他们彼此加油的手势！ 肖飞在回学校的路上，心里有说不出了甜蜜：我要加油！为自己，为家人，为她……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已经开始上课了，可是田芳还没有回到学校来，肖飞很担心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想想应该是因为家里农忙，要在家里多呆一天吧，肖飞这样安慰着自己。他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天。 第二天，田芳还是没有到学校来。黄老师就来问为什么田芳没有来上课？肖飞自己也不清楚，他弟弟这周也没有回家，所以肖飞只是莫名地担心…… 上午上化学课的时候，肖飞拿出田芳借给他的笔记本时。一张纸从笔记本夹页里滑落出来。肖飞拾起那张纸，原来是田芳哥哥的来信，当肖飞看完信的时候就愣在那里了。 小妹： 你好！ 哥哥是坐在牢里给你写这封信，哥哥对不起你和妈妈呀！ 我上次接到家里王大伯代写的信，说母亲的心脏病越来越严重了。你刚好上高三，妈妈怕影响你学习，让我不要告诉你。王大伯说治疗妈妈的病要好多好多的钱，我看完信。那一夜在工地上没有睡觉，为妈妈病担心，我也想过让你不读书了。可是爸爸离开我们的时候，我答应过爸爸要照顾好你和妈妈。只要你能读书，哥哥就支持你，其实，我每天在工地上做梦都想读书呀。我想以后你毕业了，我再念书吧。那天夜里我只想怎样才能一下子给母亲凑齐2000元的住院费。 正当我徘徊在街头时，碰到一个长头发的青年，他让我给他送一批货，他说只要能帮他送这批货，他就答应给我4000元。我想是上天在可怜我们，这么好的事让给了我。看着4000元，我想到妈妈在家强忍着病痛折磨， 上刀山小火海我都认了。 我那里知道那批货里有海洛因啊，直到我被戴上镣铐的时候，我只是哭，我担心妈妈和你！我不知道你和母亲该怎么办原谅哥哥呀，现在哥哥告诉你妈妈的情况，希望你能回家照顾一下妈妈，，哥哥对不起你们！不争气的哥：田刚 9月24日 肖飞握着信的手冰凉， 看看到收到信的日期是9月29日， 不就是国庆节前两天吗？ 田芳那忧伤的眼神再次浮现在他脑海里的时候，肖飞的心开始疼，是那么的钻心。为什么田芳不告诉他，让他们一起分担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肖飞明白为什么田芳走的时候哭，田芳即使把这一切告诉他，他也是无能为力。田芳怕他担心，怕影响他学习，所以她宁愿一个人承受。 肖飞再也坐不住了，举手向化学老师请假，他就拿着那封信，冲出了教室。他知道唯一能帮上忙就是班主任黄老师。 黄老师看完了信，半天没有说一句话，点燃了一根烟使劲的抽着。 “捐款！” 黄老师捏熄了手中的烟吐出两个字来，接着说：“肖飞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去校团委说明情况，为田芳募捐！” 教室里完全没有了高三教室的样子，施扬和高强在制作海报。肖飞和几个同学再做捐款箱，王杰在分配任务，那一些同学在初中部负责一号捐款箱，那些同学再高中部负责二号捐款箱，剩下的同学去学校家属区负责三号捐款箱。 黄老师来主持了本班的捐款仪式。从黄老师第一个向捐款箱里放入500元开始，同学们陆陆续续走上讲台，30元、20元、40……不断的往捐款箱里放。肖飞看着这一切，自己把头低了下来，眼睛模糊了。他心里那百般滋味谁能说得清楚。高强走了过来，拍拍肖飞的肩膀说：我送你也替你捐100元给田芳。 肖飞还没弄清是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见高强往捐款箱里放了200元。他这才明白高强说的我送你也替你捐上的意思。肖飞无限感激的看着高强，他感激高强对他的了解，也感激高强给他的这份真情。高强给他回了一个真诚的微笑。 一天里，肖飞总是奔波于各个捐款点。他希望这样能为田芳做点什么。捐款结束时，初中部捐了378.5元，看着倒出来的2元，3元。5角的零钱。肖飞知道这学校城里的初中生把零用钱都捐赠出来，肖飞眼睛湿润了。高中部总共2248元，校家属区总共是2870元。 “这是总共5496.5元。你把这钱带给田芳，让她母亲先住院治疗， 告诉田芳我们全校师生都很关心她， 希望她能早点回来学习！”黄老师一边把钱包好递给肖飞， 一边叮嘱他一定要把钱放好。 肖飞接过老师手者的钱，他感觉沉甸甸的。 “我替田芳谢谢您……谢谢！”肖飞哭着给黄老师深深地鞠躬。 “不要谢谢我，大家都希望田芳能早点回来学习啊，快去快回！” 肖飞告别黄老师就向车站跑去。 一路上心里总是惦记田芳到底这五天她都在忙些什么呢，到底她怎么样了？他脑海里总是浮现着田芳那忧伤的眼神，但想起田芳说的那句：加油！一定要加油哟！他忍不住又把右手的大拇指翘了起来。 肖飞因为要路过自己的家，所以先进家门告诉父母一声，然后直接就去田芳家。他跑进家门时，正好撞在了要出门的母亲身上。 “飞儿，你怎么回来啦？你是为田芳的事情回来的吗？”母亲喜出望外，又忽然忧伤起来。 “ 妈，你怎么知道我为了田芳回来的？”肖飞惊讶地问。 “田芳……她是真好……可她……可她……”母亲没说完就开始抹眼泪。 “田芳她怎么了……到底怎么啦？” 肖飞猜想一定是田芳她母亲的病情更严重了，焦急地问她母亲。 “她……她……死……了！” 他母亲咬着嘴唇，大颗大颗眼泪都滴落下来。 肖飞摇晃着母亲地手，急忙问：“谁？她妈妈死了，田芳在哪里呢？” 母亲一把抱住肖飞痛哭着说：“飞儿，田芳和她妈妈都死了！” “都死了？怎么可能？” 肖飞听到这三个字，就像遭到晴天霹雳一样。他双脚发软，一晃瘫坐在地上，她嘴里喃喃的说：“怎么会……怎么会……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妈妈……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他母亲弯下腰握着肖飞的手说： “孩子，这是真的！我们都很难过，她家好惨！ 田芳是一个多乖的女孩子啊！” “不！我不相信，不相信”肖飞痛哭的喊着。 母亲忽然想起了什么，就向房间里跑去！回头对瘫坐在地上的肖飞说。 “飞儿，田芳走之前，来过我们家，她还给你留了一封信！” “信……” 肖飞想站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他就坐在地上接过母亲手中的信，他颤抖地把信打开，是田芳写的，再熟悉不过她娟秀的字迹了。肖飞看着信眼睛模糊了。 肖飞：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再这个世界上了，也许那里没有贫穷，也许那里的阳光会让我感到没有现在这样的冷。也许那里也没有邪恶，只有如同我和你在一起的快乐日子，想到你我才能感到一丝温暖，在我离开之前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给你说。 看到这里的时候，肖飞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大颗大颗的泪水滴落在信纸上。 你知道嘛！我接到我哥哥的信后，我的心几乎就碎了。哥哥他为了我和我母，16岁就去外面打工了，可是现在他为了母亲治病，现在还在牢里。那天晚上想起哥哥，妈妈，还有记忆中模糊的爸爸，我躲在被子里哭了一夜。我决定不读书了，想回家照顾好妈妈，这样才能对得起还在牢房里的哥哥。那天你看到了我，也许我那天的忧伤还是让你看出来了。你问我出了什么事情，我多想告诉你呀， 你知道吗？除了妈妈和哥哥，我早把你当成我第三个亲人。 可是我又怕告诉你，因为怕你知道后，你会为不能帮助我而难过。我不想让你难过。那天晚上我本是鼓起勇气，想告诉你一切。可我看到你那么认真学习，话到嘴边我又吞了回去。你知道吗？小学的时候，我就希望自己以后做你的新娘。张大妈的话，我都记得。你还记得我送你的那幅画吗那是我最大的期望。我几次以为缘尽，可是上天又把我们安排在一起。那时候我们都小，除了那画我没给你承诺过什么。正因为那梦想，我不想看到你知道我放弃梦想后伤心的表情，这个时候我多想你在我身边呀，就像在溪边的那块大石头上，让我把头靠在你的肩上。我太累了，我对不起你！你知道我回家这两天是怎么过的吗？ 我回到家，就看到我病危的母亲，我家就百把几十块钱。哥哥的钱是等不到了。哥哥说把母亲交给我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到那里去弄钱让母亲治病啦！我当时只能想到镇上那个做生意的，八杆子都打不着的远房亲戚。情急也只有找他了帮忙了。我把病重的母亲托给王大伯家照看，就飞奔着向镇上跑去。 他家有一个儿子，你是见过的，就是那个常在镇上闹事的那个瘸子。我到了他家，他父亲不在家，我说明去意，他让我等他父亲回来想是否有办法。我还以为我遇到了好人，母亲有救了，谁知道那个禽兽居然要对我无礼，我想逃出去，他把门给关了我哭喊着，可是都没有用，他把我给……肖飞，我对不起你！后来他扔给2000块钱，我第一次感觉钱好肮脏！我说什么都不要那钱，我要告他！可是想到躺在病床上急需要钱治病的母亲，想着牢里的哥哥，在那一瞬间，我居然含泪把钱给接了下来，肖飞，我是不是很下贱！肖飞，对不起！ 我头脑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跑回家的。我到家的时候，母亲已经奄奄一息了。我和邻居把母亲在往医院送的途中，她念叨着我和我哥哥的名字，离开了我现在也将离开的地方。母亲还让哥哥一定要照顾好我，那时他还不知道，哥哥已经没有了自由。 母亲死了的时候，我已经哭不出来了。我也不知道我和母亲是怎样被送回来的。是你妈妈他们张罗着我母亲的丧事，看着我妈妈的脸被一锨一锨的泥土盖住，我的心也随那泥土埋进去死，肖飞，我好想做你的新粮，做你们家的媳妇，可是我现在不配！ 埋葬了母亲，你妈妈让我去你家，我拒绝了你妈妈的好意，只想一个人静静，可我一静下来，忽然觉得自己好脏！望着家里的一切，突入其来得变故，让我忽然失去了活着的勇气，我回家唯一的留恋， 就是要写这封信给你！其实， 我也想和你一起实现我们的梦想，一起考大学，可我又没有勇气面对这一切，更没有勇气面对你！原谅我，我太累了……。 你知道吗？我今天穿的还是那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还是像溪边那样把头发甩在左肩上。我想要你答应我：为你梦想而好好生活！你说生活是一种感受，我希望你的感受，永远是甜的；我的生活本是苦的，但因为有你陪我走过的日子，我的生活真的有了些甜意！但太短暂，我没有勇气面对生活，面对你！你要加油实现你的梦，我会在天堂陪祝福你！ 我会到水木清华寻找你的身影，我要看着你自信，快乐幸福的活着！ 我不知道我还配不配对你说这句话，但我真的想对你说声：我爱你！ 芳绝笔 10月3 日 肖飞看完信，早已经哭成了泪人。他伤心的趴在地上，她母亲满眼也是泪水。 “飞儿，我知道你很难过，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起来吧！” “您们为什么不把她留住？”肖飞哭着问他母亲。 “我们那里知道她会跳水……那天把她母亲安葬后，我就叫她到我家来住，她当时还抱着我哭。后来她说她想得开，还笑着说：她没事的。傍晚她穿着那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来到我们家，说有一封信给你，说是这周你弟弟回来把信带给你，要你帮她请假。我当时想想她的确需要休息，所以也就没有怀疑有什么异样，谁知道第二天早上他们村就传来她跳水自杀的消息！ 后来邻居就把她葬在了她母亲的旁边！” 肖飞心中几乎破成了碎片，片片都是田芳的笑容，她的样子，她在车上伸出右手将大拇指上翘加油的姿势，田芳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加油！一定要加油哟！ 肖飞忽然站了起来问：“那她坟在哪里？” 肖飞母亲最了解他了，就告诉他在田芳家后的山坡上。母亲一阵摇头叹息！ 肖飞站在田芳的坟前，就那么傻傻的站着，望着那一抔黄土，默默不语。 风起尘土扬，萧萧青云上。相思魂断肠，今昔两茫茫！ 肖飞有好多话想对田芳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形影两依依，几何曾别离？伊人孤身去，黄泉路上凉。无人问冷暖，可曾入梦乡，追声觅影难，横竖透心伤。 肖飞看到她坟上除了黄土还是黄土，他向山坡上跑去，只是不断的采着野花，小草。他把采来的一大束野花放在坟头。一直说不出话来的肖飞，也知道田芳也在等他说话。他知道田芳很寂寞， 想听他的声音！ 他把同学和老师的捐款捏在手里，然后将那5496.5元钱也放在了花上。 “芳，你能听到我说话了吗？你怎么能这样傻啊，为什么就这样轻易放弃了呢？你说你冷，你可知道除了阳光，还有许多温暖的地方。你为什么就这样轻易的放弃了我们的梦，那也不是你的错，你永远都是圣洁的，你为什么这样狠心的离开呢？你知道我可以和你一起面对生活，只要我们咬咬牙，就挺过去了。也许明天就会很美好。你就这样一个人走了，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你知道吗？这是全校师生的为你做的捐赠，你现在感到了一丝温暖了吗芳，你放心我一定会让那个禽兽绳之以法的！” 肖飞坐在坟边默默地用手抚摸着属于田芳的一剖黄土，想起了很多关于他们在一起的情景。当他过三八线的时候，田芳的捶打，一起读书一起学习的日子，想起她为她画那幅画的样子和憧憬，想起那次溪水边依偎温馨，想起那次运动会田芳那失望的眼神，想起了他们最后一次分别那个右手大拇指上翘加油的姿势，他听到了田芳落泪的声音，他仿佛看到了田芳跳下水的时候最后一次回眸，那一袭百色连衣裙，带着遗憾，好像还听到了田芳最后给他说的话：加油！一定要加油！ 肖飞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他再次拿起那野花，轻轻的吻了一下，又端端正正的放在了田芳的坟头…… 他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他知道田芳一定用目光看着他的背影，因为她希望肖飞自信，快乐幸福的活着！ 后记 一年后，肖飞站在长满青草的坟面前，他能看到青草之间长了不少的野花，那一朵朵粉红的花就好像田芳的笑脸。但只是很模糊，只有肖飞手上的这一束火红的玫瑰，才能看清楚田芳那双长长睫毛下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秋水伊人。 肖飞把玫瑰放在坟头，从口袋里掏出那幅已经发黄的画， 他看着那两只鸟儿从一棵干枯的树上起飞，经过沙漠，海洋，落在了一棵郁郁葱葱，果实累累的树上，但是一只鸟儿已经模糊，那一个巢也看不清楚。 肖飞告诉田芳，那幅画他将一直珍藏！他抚摸着坟头的小草忧伤的问：田芳，你现在好吗？我忘了告诉你我将大家为你捐赠的钱在县第一中学成立了第一个贫困助学基金—田芳助学基金。 “田芳，明天我就要去清华了念书了，我会去北京师范大学给你照一些像片回来，寄给你。那里曾是我们的梦…… 去年寒冷的冬天，你应该挺住的，你的芬芳， 也就能迎接属于我们的第一缕阳光！ 田芳，我心中一直都有一句话没有对你说过，田芳，你是我今生永远的爱人，不要问我，何必？因为我爱你在心里……“ 一阵阵风吹来，田芳坟头的几朵野花在风中轻轻飘落，肖飞分明看到了田芳的笑脸，只是那么一瞬间再也不见！是啊！花静静悄悄的开放了，谁曾听到她飘落时候哭泣的声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