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女洗冤录》 第一章 妓女生活在社会的最低层 今晚夜色很朦胧,淡淡的月光从薄雾中透出灰白色,隐隐的显出轮廓,夜空没有星光的点缀,灰蒙蒙地笼罩着大地。狭窄的巷子里,灯火却是错落有致,好象点点星光被洒落在凡间,跟高贵的月神遥相呼应。 夜晚的小巷更是龙蛇混杂。小贩忙碌在冒着热气的馄饨摊前,放在锅旁边的的煤油灯被锅里蒸腾的雾气照的很暗黄。守株待兔,持着高傲不入流的风范,看女人经过,却是巴不得眼珠子跟去的“神算”。对面两间门面大的药铺子,成天躺在安乐椅上,手摇芭蕉扇,生意却是几天不光顾的“瘦麻竿”。杂货铺堆满整间铺子,胖的更冬瓜样的“矮冬瓜”妇女咳着瓜子,嘴上工夫了得,把瓜子壳能吐的到处飞,能吐到隔壁摆在路边的麻将桌上。几个靠几个死租佃的老男人,都对她敬而远之,这样的壮举也只能回头看看罢了。斜对面的楼梯口,一老女人眼神迷惑的游说路过的男人,不乏被击中灵感的会向她走去。在转角的楼梯口,也是如此……狭长的路上穿梭过夜间的路途奔波,且“收入不扉”的黄包车夫,拉着夜行在迷茫世道的“贵族”经过这小巷。头发梳的光溜,西装笔挺,口袋里却没几个铜板的小白脸。“吧嗒吧嗒”拖着拖鞋,手捧着一只紫茶壶,头上缺棵苗的,背套白色背心,皮皱的像麻绳似的老头,穿梭在门铺前。 突然,顺手牵养拿走矮冬瓜铺子外一大包东西的小混混,这样的小混混也才十来岁的样子。被矮冬瓜妇女发现,追赶在不知情的人流中,嘴里还骂着:“小瘪三,站住!看我怎么收拾你,敢偷老娘的东西!”一边骂一边只恨自己怎么那么胖的块头,巴不得飞过去,以发泄一下肚子里让人豁然震惊肃的威严。她一把将脚上的拖鞋扔出去,连个影子也没追到,气势汹汹的喘着粗气,却还得拣回另一只鞋子。 跑出去好远,躲在弄堂口,咧嘴一笑的小混混。看看自己成果,竟然是一包女用卫生巾的小瘪三,木然的。回去给家里的女人用吧,反正没白干。 正得意间,从身后阴冷的冒出一个影子,遂不及访的抠紧了他的脖子。强而粗的手掌一把就能捏碎小混混的“油条”脖子。此人面相凶狠,嘴里叼着个香烟。胸肌发达,脸上尽是横肉,像黑夜里的夜魔。专门把魔抓伸向弱小无能的人。 老瘪三:“小子,又干什么好事了?拿什么来!”吓的直哆嗦,慌忙拿出站利品供上:“老大,没,没啥,嘿嘿…。。”老瘪三一手翻看递上的东西,一手还掐着他的脖子,一看是女人用的东西, 猛的一把把小混混推倒在地:“什么玩意儿,滚,下次,给我机灵点!”忙附和的小混混,像鸡啄米似的点头;而后,拍着身上泥土,大啐一口吐沫:“狗屁,你才滚!”消失在黑暗的弄堂口。 楼梯口昏黄的灯光下,小混混踏着狭小而且已经没有木质颜色的楼梯,“蹬蹬蹬”木板下就抖落着松弛老化的木榭。这层楼,破烂不堪,居住着五六户人家,全都是外来人口。只因家乡闹洪灾,听说这里富裕活好找,才全家老小的杂根在此。小混混家有6口人,他是家里的老三,上有父母,大姐,二妹,和最小的妹妹。 小混混乐颠颠的推开比自己身体宽点的家门,一眼就能清楚的概述家里的情况。吝啬的房东把房子划成长条行,门口到对面窗户一览无疑。房间也只有几步宽,房租每个月就要两块大洋。那窗户的玻璃还是破碎的,破旧的窗帘上已经被风吹日晒的脆弱,还发出斑斑的霉点,风呼呼的直往里灌。可逃难至此也只能如此。而后,这个房间就依次靠长条形的墙壁用砖头简易的搭了三张床。卫生间在楼层的楼梯靠北处,是众多租户共用的。每天的一日三餐只能靠各个租名自己解决。吝啬的房东不允许在房子里生煤炉之类的,怕一把火将他维持生计的房子烧了。凶巴巴的用难听的广东话讥哩呱啦的说了一大通,搞的混混一家楞了好半天。 他一把将那包战利品塞到大姐的怀里。转身,骨碌的躺在床上,他的双手给自己当枕头,像个大人似的吹着口哨,悠闲自得的样子。比他大两岁的二妹一把将他的脏鞋推开:“干吗呀?脏死了!”手里捧着书本,她是家里唯一爱念书的,也是唯一可以维持念书的人。 坐在镜子前梳妆的女人,看着弟弟塞过来的东西,疑惑的看着:“你们别吵了,爸爸睡了。三弟这是什么?”小混混虽然只有十来岁,但在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环境下,他也早已是岁小,世历却很丰富。 他自然的撒着谎:“姐,这是楼下“大龅牙”给我的,他妈妈让他去买味精,他却买了包娘们用的这个,嘿嘿…。。他傻不啦?呵呵……他怕他老妈打他,买个东西都会搞错,就把这个给我了。反正他家有的是钱,错了就错了,可以再买。”还耸着肩不以为然的样子。 大姐还是很疑惑:“他干吗给你啊,以后可不许要了,知道吗?”随后将东西搁在柜子边。 “知道了,知道了,还他妈去呀?还不得把他打死啊!大姐你忍心啊?” 7岁大的小妹在玩布娃娃的也来凑热闹,她依在大姐的身旁,眼巴巴的望着柜子旁的那包东西:“大姐,是好吃的吗?我饿!”说着咽着口水,天真的眼睛里透着希望中的美味糕点。大姐调皮的刮着她的小鼻子:“傻妹妹,那不是吃的,是大姐用的纸头。饿了啊?”她一把将小妹抱到自己的腿上:“小妹乖哦,大姐等收了工,给你带好吃的来!” “恩,大姐,我要吃芝麻糕饼,那种上面撒着芝麻,馅是甜甜的那种。”一边说着希望的糕点,一边幻想着糕点捧在手里的样子。而后,跳下大姐的大腿,乖巧的继续玩哪个大姐给她做的布娃娃。小妹就是睡觉也不放开这个布娃娃,因为那是妈妈的回忆,在小妹妹三岁时,妈妈亲手缝制了一个可爱的布娃娃,小妹喜欢的不得了,天天抱着玩。 但天灾人祸,是谁也无法预料的,那年遇到了罕见的洪灾,如凶猛野兽般的洪水扑向了整个镇子,转眼间淹没了一切,冲刷了一切的希望;爸爸为了拼死救被洪水卷走的妈妈,山坡倒塌,下身被无情的压在下面,只拣回半条命,成了一个废人。 大姐拉开家里唯一的那扇门,正欲出去,转身对着弟弟妹妹:“三弟!天晚了就别乱跑了。小妹,大姐开工去了,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哦!乖!” 小混混还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知道的,反正在家也没事。”大姐亲切的抚摩着小妹的脸蛋,转身走出了门口。 第二章 凶案发生 沉静在梦乡的狄龙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声惊醒。他睡意酣然的接起床边的电话,眼睛还是微闭着,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睡意全消,猛的拉开被子,翻身下床。床上的女人翻身过来,心疼的劝慰:“干吗呀?还早啊,天还没亮呢!” “不行,出事了,我得赶去案发现场!” “干吗呀,你这个工作啊,不知道有多讨厌,总把我一人丢在家!”狄龙根本不理床上的女人,拿起外套,匆忙的冲出房门。 天还没亮,昏昏暗淡。狄龙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鸭嘴街”的565号,凡是跑惯了这带地段的警察,大致位置还是清楚的。 汽车右转就看见他们的人在那幢楼下,他把这辆黑色的大头车停靠在旁,连汽车钥匙也没拔,急速的跳下车。守卫警察忙对他讲述大概的情况:“狄督察!在5楼!”他擦身而过,冲上楼。 跑至三楼,一股血腥就直冲脑门和鼻息。楼梯口的也站满了围观的人,都是一副面面相嘘的表情。 血腥味更加的浓烈,不可回避的直接充斥着鼻子,以及每根神经的紧凑速度传递身体的每个角落,极度的使心跳开始加快。这里虽是六七月份的炎热,却被这浓烈的血腥肃然寒冷,一股阴冷的寒风直灌闹门。 他挤进人群,一眼就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赤裸男人,显然是断气了。一个裹着睡衣,赤脚蹲在墙角的满身是血的且头发披散看不清脸的女人,地上还赫然挺着一把明晃如仇的尖刀。狄龙小心的拣起这个“罪魁祸首”:一把普通的水果刀,长大约30公分,柄端是木制把手,刀面光滑,血丝还在刀面流淌。顺手将它交给刑事警察。 这似乎是一桩摆在眼前的凶杀:有凶犯,有受害者,可谓是物证俱在。这个凶手还是个女人,真是验证了一句话“女人心如蛇蝎”。在她蓬头垢面的另一侧看见她眼神是多么的呆滞,还是恐惧,还是杀人后的坦然?双臂紧抱着,蜷曲在床对面的墙角,身上仅穿着露骨的睡衣,血沾满了她的睡衣,手,和下垂在前的头发。安静的可怕,不知道是怎样的举动让她下这样的毒手,而且杀人后还这样的释然?狄龙示意手下,将她带走,穿着代表正义光明警察制服的人,一把将她拎起,才看到她企求的大喊:“我没杀人!我没杀人,不是我,我没……。”被半拖着身子拉出,她像个可怜的羔羊,哀哀叫鸣,用最无力的声音喊出她最希望有一线生机的叫鸣:“我没有杀人!不是我!”甚至在头发遮盖在脸的眼神都在期盼,在哀求! 他用一贯的审查角度洞悉着这个案发现场:这张床是靠房间门口右侧的,尸体头朝床沿的下侧,手臂耷拉地;血顺着手臂滑向指间,慢慢至地上,还可看见这触使神经超乎敏感的血滴在地上。血溅满了皱巴巴的白色的床单,以及墙壁,墙上的血似一副图画,但那是可怕的,让人一看就不寒而栗。想象当时搏斗厮杀的场面是多么的恐惧。 头顶的吊灯特别的富丽,在黎明的来临前,晃悠晃悠的照射在床上的尸体,却成了一道可怕的光束。大堆的血迹还折射出天花板的花纹,更让人窒息。尸体被几个警卫翻身朝上,血肉模糊。平常人是难以有勇气接近这样的状况。 “把手套给我!”他看着尸体手对着助理,助理马上给他戴上白手套。他从容的接近尸体,小心仔细的查看:“被害者年纪在三十左右,正是年轻旺盛时期,一个弱女子是怎样敌的过男人本性勇猛的一面呢?就算是个老头,也不可能啊。如果是正面袭击呢?” 他一边查看,一边嘀咕着。 “据这隔壁的邻居王阿嫂诉说:这个房子主人叫楼金勇,在这巷子里是最富裕的。但他不误正业,整天吃喝嫖赌,逍遥快活,出入各种交际场所。只因祖上世代是官宦人家,门庭显赫,才留有万贯家产。但如今也被他挥霍的差不多了。偌大的宅院也只有看门的张老头留守这个房子。”记事员对着本子,讲述了他所记录的大概情况。 “哦,看来是个花花公子啊,死的也不足为奇。”狄龙听后感慨。 “受害者身中四处刀伤,主要位置在左胸,两处在肚子,一处在胳膊,看来致命点是左胸这一刀。”记事员快速的记下他所说的验证报告。 “左胸处伤口很深,大概有12厘米深,这样的一刀还不要他的命啊。凶手不知道是怎样的仇恨,对准他的要害狠命一刀!” 若有所思的记述员转问狄龙:“恩,狄督察,在您经手查看无数的凶杀案列中,这是很普通的案件吧!” 他头回了一下,略有所思:“看似是个普遍的凶杀案件,也难说背后不为人知的起因后果!” 对于刚刚入行,信志满满的年轻记事员来说,在他眼里是很容易辨别的:“这不是很明显,那个妓女是最大的嫌疑犯啊,再说还有看门的张老头为证呢!他亲眼看见她手里拿着这把刀!” “哦,还有人证!”他直起腰,眼睛一亮。 从门口进来一个老头,这个老头,典型的广东小男人。驼背的身子,还是简单的白色背心与黑短裤,身子还在微微发抖。 狄龙用身体挡住了老头的视线,用警察最严肃的表情询问:“大爷,你是怎样看见凶手杀被害者的?是什么时候看见的?凶手是怎样的一个人?” 问了这么多,一下子把老头搞的楞在那里,还是当时那样的凶杀场面给吓的还没反应过来。 狄龙疑惑的靠近老头,可老头惊恐的脸上还是没回答。不一会儿,记事员才反应过来:“哦,狄督察!他是个聋子!” 狄龙心中又是思索片刻:是个聋子!只见那老头,哎呀呀的比画着,害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吃力的比画了好久。狄龙提起刑事助理手里的刀袋子对着他,他顿时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更是兴奋比画。 “大爷你看见凶手用这把刀杀了被害者?”他也吃力的对着这个有利证人,老头不知道是懂非懂,连忙点头。大概意思是他看见那个妓女拿着刀在刺主人。狄龙继续翻译:“凶手是被带出去的这个女人?”老头也吃力的歪着头望着他,片刻又使劲的点头。 “哦。”还真是个麻烦的问题,证人可有可无,真是伤脑筋。 第三章 锒铛入狱 黎明到来,房间顿时豁然。尸体已经粗步验证,几个警卫熟练的用一块白步包裹这具血窟,然后抬出狄龙的视线。在外围观的群众慌忙的退之半步,谁能预料,昨日还灵活灵现的大活人,今日就成了面目全非的僵尸。 凶杀房间已经退去众多人员,惟有狄龙还弥留在此。他点上一根香烟,烟雾袅袅升起,围绕在头顶的吊灯旁。他用多年的侦探神眼慢慢的搜索可能遗留的蛛丝马迹:这栋房子是典型的西式建筑,虽然进来匆忙也没去留意房子的建筑,但屋内的摆设就可证明这个房子主人的实力。靠主卧室后是个专用浴室,浴室里的用具也是极尽奢华。在这样民心动荡,军阀霍乱,像落叶扫荡地面,百姓居所不定,为饱食一餐而做狗做牛的年代,能有这样家世的人,也不是一般的人。在这一条出名的臭街这幢房子更为“高尚与独立”了。 夜晚时分。他回到警局,一般审讯犯人在夜晚,因为那时人已经处于疲劳阶段,也最经不起警员的审讯,心理极大的崩溃下,就会供认不讳。 “她怎么样了?”狄龙一面问审讯人员,一面从容的走向办公区域,随手接过他们所记录的审讯报告。他快速的翻看着,抬头问他们:“你们问了些什么呀?什么时候开始接客的?一天接客几次?家住哪里?怎样认识被害着的?……关键的问题怎么没有!” 他眼神严厉的看着他们,两个手下被他骂的委屈万分:“狄督察!没有的事,这个婊子一开始大喊大叫的,装疯卖傻的,一问三不知。后来,我们对她用了点武力,她才说了这些……” 翻看审讯报告的狄龙,听到他们对她用武力,更为恼火:“什么?用武力,想要来个武力画供啊?哈哈!” 两个小青年阿明和阿龙顿时脸红耳赤,摸着头皮:“也没咋的,就是吓唬吓唬她而已。” “是啊,像这样的人渣,打几下算什么呀!”从对面出来一个人,悠闲的捧着茶杯,此人是警察局长亲戚~朱革三。 此人任命广东省警察局副局长,他有今日还不是靠关系坐上这个位置。人如其名,胸无半点墨水,更无素质修养可谈,简直就是一头蛮牛。依仗自己是局长亲戚,在警居狐假虎威,常干些两面三刀的勾当,黑白两道更是驾御在握。 狄龙与他虽在同一警局,却是面合心不合。 “这样的案件还需审查吗?明摆着的嘛!妓女是看上了死者家产万贯的,不就想来个乘火打劫吗?捞一笔可让她一辈子享用不尽啊。像这种来自地狱的最肮脏的垃圾不仅祸害了社会,还用丑恶的灵魂勾引男人的心志,狐媚的眼睛不知道在燎动多少男人的性欲,靠出卖肉体来博取生存。我看啊,这样的垃圾就应该狠狠的揍,狠狠的唾沫,也不够解心头的怨气。” 看着他在那里大发言论的,好象他是受害者似的,叫天哭地的,谁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比那妓女更恶毒,更阴险。带着为群众,为民众主持正义的国徽,高举光明使者旗帜,他才是社会的败类,两面通吃,有钱能使鬼推磨,真正的恶魔。 吵扰的窗外,巷子里过往的齐聚着形形色色的面孔。一个满脸横肉,胡子拉碴的大块,大摇大摆的晃动在马路中间。直面冲过来一辆黑色汽车,刹车声与地面轮胎摩擦出很深的印记。 戴着一顶威严军帽的司机,转出脑袋,怒斥道:冲着:“没长眼啊!想找死啊!找死别在这里碍眼!” 满身横肉的大块头,挺着大肚子,一把抓起瘦的像只鸡的司机:“说什么???你才想找死啊!” “你别乱来啊,你想干吗?啊,啊……”车后座的人不耐烦的呵斥着:“磨噌什么,还不快走!” 受到威胁的司机冷汗直冒的哆嗦着:“是,是严校长!是这个家伙,来找麻烦!” 车门打开了,从车上下来一双擦的蹬亮皮鞋。从下往上看,手拄拐杖一身笔挺的藏青革命军装,头上戴一顶军统帽,那拐杖还黑的油亮。那人眼睛虽小,却透着精明,一副趾高气扬的架势:“年轻人,做人还是自己留条后路的好,免的怎么进那个地方的都不知道;阴暗的墙上是用血凝结而成的图片,那样的景色还是值得一看的。”他阴冷的脸上,一字一顿的从口里吐出来,好象在宣扬一种恐怖势焰。 大块头一下子被楞住了,手也放开了,而后就是忙陪笑脸:“长官!别,千万别,我跟这小兄弟是闹着玩的。还请长官多多关照小弟!”肥琐的身体好像也矮了一截,差点没给下跪了。瘦巴司机轻蔑的一笑,汽车嘟嘟的排出一连串尾气,粘了大块头一脸的灰,他猛吐两口:“什么东西!狗丈欺人的东西!”然后拍打着身上的衣物,继续横行走着。 狄龙轻轻的放下窗帘,是啊!冷不丁的路上冒出个人物来,也可能是个不一般的人。只是披了一张别具的皮罢了,且不要说“伸张正义”,“清政廉律”的执法官了。同处一警局的,还有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呢,更不要说鱼龙混杂的小巷了。 “放我出去!我没有杀人!”吵闹的警局,她的喊声特别的刺耳,她用力拍打着窗户,与在凶杀现场时简直是判若两人。 “别吵!臭婊子!杀了人还这个德行!”阿龙大声呵斥着,也拍打着窗户,吓的她后退几步。片刻,顿觉了悟似的蜂拥而来,继续大喊的叫声。难道杀了人还能这样的镇定?杀了人只凭几句“冤枉”就能洗脱干系?她的哭闹只换来阿龙对她隔墙而用粗的效果,她开始无力的退回审讯室的哪个角落,仍旧是曲抱双臂的摸样,头发再次遮住了她的脸孔。 第四章 心理战术 狄龙从口袋摸出香烟盒子,一个古色古香的香烟盒子,上面是穿着旗袍的女人画面。他打开,轻轻的抽出一支,划亮一根火柴,几秒钟,火柴就在他的手里熄灭。烟雾开始升腾,在房子里慢慢的萦绕……。狄龙握着门把手,只需一旋转,房间里的人马上就直起头来,没有过多的表情,就那样目视着。他随手带上门把手,走几步,坐在那张传统的“椅子”。这样一贯用来审讯的桌子上不知刻录和浸墨着多少的罪恶。 烟雾扰扰的弥漫在蹲在墙角的女人视线里。在这间墙壁都是被撞击过的,留下诸多罪恶痕迹的周围亲吻。狄龙抽着烟,满不经心的翻看着阿龙几个录制的口供,习惯性的从口里吐出一个圆形烟圈,烟圈随即轻轻散开在房间。赤脚的女人还是蹲着没动,披散的头发遮住了她大半个脸,只露出那对乌黑的眼珠,细瘦的胳膊上有几道乌青,肯定是阿龙几个干的。环抱而曲,似乎在掩饰内心的恐惧。狄龙依旧在抽这根烟,还有半根左右。审讯室里,没有声音,只有升腾的烟雾在牵引着他们眼神游弋的突然流露。猎人总是在等待猎物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个微妙的细节,他也能洞察。他把那半支烟搁浅在朝蹲在地上女人的方向的桌角旁,不一会儿,猎物挪动了!她慢慢的直起久蹲麻木的身子,慢慢走过来,眼睛盯着那半支烟,狄龙微微的点了一下头,示意可以给她。 她拿过烟头,坐在对面狄龙等待的椅子上。手指夹着烟头,猛吸一口,她的眼神始终没有正视狄龙。 突然,她像一头猛兽,张狂的扑上来,抓着狄龙的衣服:“我没杀人!我真没杀人!我知道你是个好人,相信我!我没杀人!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家里还有残废的父亲和年幼的弟弟妹妹要照顾……”她一口气,连喊着三个“我没杀人!”眼珠几乎是瞪怒的,声音是爆发的响彻,颤抖的身体使劲抓着他的衣服。 狄龙被她这突然的举动,没有丝毫的举动,只感到这是一个罪恶之源面对死亡而做的一线生机或作最后无谓的呐喊。门口冲进阿明他们,凶悍的拿着电棍:“叫啥!臭婊子还不知死活啊! “别打我!别打我!”刚才内心释放的小鹿,看到他们几个手拿电棍,吓的立即缩回墙角。狄龙诧异他们的插入,窗户外朱革三手捧茶壶,脸上得意的笑着,不知道在嘲笑哪个? 狄龙示意他们退出,这肯定是朱革三指使他们这样做的。本想询问可以开始,却被他们搞僵了,回到了原点。索性,先发制人。 “你坐到这里来,你只要老实交代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们是不会打你的。”她像一只惊恐的小鹿,不!还是一头能吃人的猛兽!依旧乖乖的坐在椅子上,还没问话,她还是那句话:“我没杀人!我是冤枉的!我没杀人!”虽然语气是哆嗦的,但声音明显的压低了好多。那对眼珠直视着,没有一丝的躲避正义审查之鹰眼。 “你叫什么?今年几岁?祖籍何方?”狄龙抽了一口烟,正色问道。 “我叫蔷薇!今年21岁,祖籍在安徽浮阳县。”她披洒遮住脸庞的眼珠里木然的说着。 “蔷薇?是艺名吧!真名几哦啊什么?”狄龙一听就知道这样的名字取正名是不大可能的,一般就用在像她那样工种的身上。 “王和碧!蔷薇是我给自己取的,我希望能像蔷薇一样随处可以生存。” 她轻淡的说着自己希望如路边蔷薇样的生存力。而后,从桌子下捡起刚才惊吓时丢弃的烟头,她又吸一口,烟雾再次升起。 “为什么会定居在此?”狄龙在拨开云雾见明月。 原本呆滞的眼神,瞬间她已是满脸的泪水,几乎是哽咽的说出来:“那场洪水卷走了我的母亲,父亲去抢救急流卷走的母亲,被突然松塌的山坡压断了双腿。我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才保住了父亲半条命,成了一个十足的残废。家里我是老大,还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父亲苟延喘喘的活着,说他拖累了我们姐妹四个,要不然,我也不会沦落去干那种……” 泪水模糊了她那双乌黑的眼珠,香烟慢慢的在燃烧,不经意烫到了抖动的手指,她惊了下,立即松开。然后,擦去蒙在脸上的泪水,那头发沾满了血迹和现在的泪水。那张脸露出来,狄龙从男人的角度观看这个女人,五官是如此的清秀,几乎可以说是稚嫩。这样的生世,和那样的家庭背景她才迫使伦为一个妓女,靠卖身来养活弟弟妹妹和残废的父亲。但她毕竟杀了人! “你是怎么认识被害者的?你说你没杀人,你怎么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案发现场?身上怎么沾满了血迹?你这身打扮就是最好的证据!”狄龙一连串问了这样严紧的问题,可以说是剖析的有理有据,还是以鹰之眼,制吓罪恶的蠕动与不安。 她后怕的双手僵持在空中,看着自己满身是血,且已经是干枯变为褐色的睡衣,猛的站立起来:“我没杀人!我没有杀人!我是冤枉的!”爆发出难以想象的速度,朝门口冲去,这是一个女人面对恐惧而做出的最本能的动作,就是跑!可她错了,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她被阿明和阿狗挡在了门口,他们凶横的眼神和那副声张正义的军装顿时让这个女人眼睛睁的好大,惊恐的都想狗急跳墙。他们对他当头一棍,顿时她全身像散了架似的昏倒在地。 “这个婊子疯了啊,乱叫乱咬的,她以为这是马戏场啊,可以随便出入啊。狄督察!我看你还是把她交给我审问吧,我包准三句就让她乖乖供认不讳,签字画押。你问了这么长时间也没问出个什么来啊?!”声音随着门后边的脚步传过来,朱革三奸诈的笑说着。 他旁边的阿明也是敷衍趋势:“是啊,只要朱局长您一出手,什么大案子在您眼里就是小菜一叠!” 狄龙站起来,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是啊,只要朱局长贵手一出,不知道有多少案件在您手里翻云覆地的。”他一语双关的讥讽与披露着这处看似光明与正义,实际是狼鼠一窝,是人却做着不是人的勾,同流却不合污。 第五章 严刑逼供 几个手下把她半拖着丢进了阴暗的牢房,这样的情形真是“锒铛入狱”。昏昏沉沉中感觉到穿在门上铁链在转动的声音,头痛欲裂。 拖着虚弱的身子下意识防备的抬头回望:只见一双黑色的高筒靴,坚硬有力的轮廓。墨绿色的一身军装,军帽下一张尖瘦下巴的脸。隐隐约约感觉是个大官,但面相绝非上午审讯的狄督察来的平和,特别是那对眼珠子,嘀溜溜的转,射过来的光,仿佛能把人杀死,阴寒的气焰步步逼近。 这双靴子在牢房里,在她的脚边跎来跎去的,发出“蹬蹬蹬”的声音,没有什么话,却让蔷薇毛骨悚然。几个随从阿明和阿龙她早已面熟,也早已领教了他们的凶悍。只看见阿明附在这个大官的耳边低声悄语,嘴角边露着异样,阴险的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眼睛似幽灵般的瞟着蔷薇的方向。随即朱革三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 “你知道我是谁吗?”朱革三阴冷的嘴里吐出这个话。 “这位可是我们局鼎鼎有名的局长,朱局长!”阿明在旁敲罗打鼓的。朱革三眼睛之需瞥一下,阿狗就知自己说过了,马上加上一句:“在广东谁不知道朱副局长的威名,那是如雷贯耳啊!”他举着大拇指大肆宣扬,声怕让一只耳朵塞住了这样的名声。 “这里可是进来容易,出去难哦!想要活命的话,那就给我乖乖交代事情的来龙去脉,否则不死也叫你脱层皮。”朱革三还是低沉的威吓着。 眼前晃动的鞭子像几条毒蛇在喷着血盆大口,蠢蠢欲动的迎面扑来。蔷薇警备的把自己蜷缩在墙角,心撞鹿门似的惊恐。哀求的眼神在这几个人面前是毫无用处的,连清白的的呐喊也只是给自己提醒:“我没有杀人!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不要,不要打我!”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慢慢背靠着阴戾的墙壁,前面的几个人比身后的墙壁看似更可怕。 “不要以为我会对女人手软!我是手软心可不软!”阴暗的牢房里是看不到他面部表情的,但一字一顿的从他嘴里吐出来,就知道他有多么的狰狞与凶狠。 蔷薇更加的惊恐,声音颤抖的打着颤:“长官!我是冤枉的,我真没杀人!我没杀王大富,我没有!”她跪求在他的脚边,被沉重的靴子一脚揣开:“臭婊子!死到临头还不知死活,今天不给你点颜色是不知道我姓朱的厉害了!”他使了个眼色,阿明和阿龙两条恶狼,随即猛扑过来,对着地上的“羔羊”一阵狂咬。 “啊…。。”柔弱的胳膊在缓慢吃力的搜寻一个可以躲避鞭打的角落,痛苦的表情在高高观望且奸笑的表情里埋没,铮铮的皮靴踩扁了那一丝妓女身份后仅有的企求清白宽恕的自尊,蔷薇般可以任意生存的杂草个性却被无情的流沙所吞噬。 阴森的牢房刹时就是人间地狱,手持鞭子的人俨然是黑白无常。穿刚正威严军装的人成了面目狰狞的阎王,连墙上的斑斑痕迹也似张牙舞抓的厉鬼都向爬行在黑暗边缘的羔羊扑过来。单薄的睡衣已经是血肉相掺,胳膊上,大腿上,就连脸上也都是道道鞭打的血痕。整个牢房只听到惨叫胜过鞭打的声音,那声音传至屋顶上空,惊吓每一个肮脏水沟中的生命,贯彻着不忍心听到的每一只耳朵……终于惨叫弱了,甚至没有了……朱革三挥手暂停,信步走到蔷薇的眼前一把抓起她的头发,失望的叹着气,慢慢的站起来。 两个刽子手却累的喘着气,一边还擦拭着衣袖领口的汗水:“局长,她昏过去了!” “哼!真不经打!给她泼冷水!”朱革三轻蔑的转过身。 满满一桶水“哗”的一声倒在了趴在地上的人。三个血眼充斥的人直盯着地上的动静。不一会儿,地上稍微颤动了下。这是哪儿?天在转,地在旋。是地狱了吗?是阎王殿了吗?蔷薇希望自己已经入地狱了,但那双坚硬的靴子还在耳边响彻“蹬蹬蹬”。 “怎么样?鞭子的滋味可是不好受的啊!还是从实招了吧,免的再受皮肉之苦!” 他竟然蹲下来了,眼神突然温和起来了:“看你一个白白净净的女孩子,怎么经的起牢房酷刑的摧残。”一边说一边用手拨弄着蔷薇遮住脸的头发。但仇恨和愤怒,还是惧怕的眼神立刻把头转向一边,微弱的吐出那不变的几个字:“我没杀人!” 他还是温和的蹲在旁边:“这所牢里关的可都是男性牢犯呢!你看!你的对面那个不知道有多久没碰到女人了,把你同他关在一起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嘿嘿…。。”他轻蔑的笑着站起来。 “我没杀人!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我就是死也不会招供!”声音虽然弱的连自己也听不大清楚,但语气是肯定的,眼神是愤恨的。 听到对自己如此放肆的话,他愤怒的一脚把她揣到在地,走到牢房的门,驻足。侧着脸:“继续给我打,打到她招供为止!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哼!”他想不到一个妓女会有如此的坚毅的性格,身子肮脏不堪,骨子里却是如此坚定。 两个刽子手接到命令再次挥起鞭子,木纳的做着重复的动作。蔷薇的身上,如万箭穿心,如火焰烧身。鞭打落在身上,痛彻全身至脑部快要暴烈的血管,涨的肿大。但她已经痛的麻木了,反正早已是皮开肉绽。她只求尽快解脱,就是死也不能背负莫需有的罪名。她最舍弃不了的是要她养活的弟弟妹妹和半身不遂的父亲。脑海里却浮现着小妹可爱的脸蛋,期盼的等着大姐给她带好吃的呢。 “她又昏了!”阿明和阿龙,迟疑的看着朱革三。 “就是死了也不足惜。一个妓女算什么!先饿她几天,看她嘴再硬!” 第六章 天涯阻隔 黎明前的钟声在敲响。昏彻了一夜,只有无法禁锢的钟声敲响了整座城市。回旋在城市的上空,才感觉自己还活在看似光明却胜似黑暗的世界。 吃力的支撑起身体,每一道伤痕像无数条毒蛇在撕咬,碰即痛至心口滴血般。碗口大的窗口透进一缕微微的光线。也惟有这丝亮光才让蔷薇觉得自己还活着,温暖洒在脸庞上。 “狄督察,九龙巷又发生一起命案。”狄龙被警员突如其来的通知为之一怔,挥手疾步奔出门口。 天渐渐黑下来了,狄龙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警局。今天在九龙巷又发生一起命案,死者是一个年轻女子,被人活活溺死在浴缸里。全身赤裸,眼珠双瞪,右手还紧紧的拉着浴缸旁的帘子,半边垂落下来,可见死前是多么的痛苦状。在狭小的浴缸,正泡澡间,遂不急防的被人暗算,没有可以反击的能力, 就如瓮中捉瘪。被害者肯定与凶手是熟识的,可以自由的出入被害着的家门。要是还有疑点的话,那就是从浴室的门窗爬进来的,那门窗可以不费吹恢之力就可进入,很脆弱,轻轻用手一扳就能打开。古老的门窗一般没有严固的结构。 狄龙正想着最近怎么命案怎么多啊,朱革三耀武扬威的走出来,旁边还跟着狗腿子阿明,两人正窃窃私语的笑着走过狄龙的眼前。此时,狄龙才想起嫌疑犯妓女“蔷薇”不知道怎么样了,朱革三的审讯能让人不死也脱层皮。他信步朝着监狱的方向走去。 看守监狱的老头从腰间拿起串着各个牢房的钥匙串,古老的钥匙。圆环把手,细长的钥匙牙齿。他取出其中的一把,打开穿着铁链的沉重牢房,粗长的铁链“咯咯”的滑过门札。阴暗的走廊划分了两边的区域。自古牢房都是这个模式。牢房中股霉变与血腥的凝固充斥着鼻子,还有大便臭烘烘的气味。 关在里面的犯人有一人一间的,有多人一间的。多人一间的都是一些要受教育的不良刁民,如盗窃,拐骗,抢劫和莫名被关进的,都是一些屡教不改的惯犯,还有赖着不走的呢,说坐牢比起外面要强多了,自少能喝上口粥。单独一间的就是属于重要缉犯了。妓女蔷薇就是重要缉犯。 走廊中微弱的点着几盏灯,昏黄的忽闪忽闪。昏弱的灯光下折射出关在笼子里形形色色的面孔。狄龙每踏一步就能感觉到不同的面孔在影现:左边第一间牢房,一个尖嘴猴鳃的,一直紧紧的盯着每一脚步的滑动,侧卧在稻草堆里的身体微微上仰。第二间,突然一个影子猛扑上来:“长官,求你给我支烟。”身体贴牢房的粗木栏,手臂耷拉着乞求。狄龙是何等人也,怎么会被这样的面孔与举止给惊吓,释然的走过。几个被关在同一个牢房,背靠在墙,一个个面目惨白狰狞,披头散乱,似被地狱抛弃的几堆垃圾。这里本就是地狱,拷打烙刑,板凳砖头,盐水鞭子…… 监狱老头把狄龙引到一间牢房前。稻草堆上隐约有个人,如果平常人看到还以为是一具死体呢。没有声息,血液停止流动肌肉就如僵硬了一般,头发遮住了整个脸。狄龙靠近木栅栏,昏暗的牢房下,血腥味还特别的浓烈。刑具房墙上的鞭子正添过血的味道,似乎还满意的渗出几滴,滴答一声滴落在地上,乌亮的黑色变的更加的肆虐。 地上的人全身是鞭子留下的礼物,一道接着一道,手臂,背部,腿上,血裹着破烂的衣服。不!是鞭子刻在皮开肉绽上。鞭子唯一没有亲吻的就剩下那一双小脚了,显得那么的珍贵。 “张老头,你给她换件衣裳。”狄龙对着身后的监狱老头说。 “哎,都昏迷了一天一夜了,一动不动的。本还以为死了呢,我站近牢房观察好久,才感觉好象还活着。”老头说着,透露着一丝的怜惜。 “你打开门,我进去看看。” 张老头,摸起身上的一大串钥匙,找着。稻草堆里的人,身子微微动了下。狄龙伸手示意张老头不急开门,走近栅栏。 一张惨白的脸。头发凌乱中,一双迷茫的眼睛。不出几分钟,那眼神变的凝聚乌亮,透着愤怒的火花。手臂吃力的撑起正个没有知觉已久的躯体,那眼神紧紧的盯着狄龙。像是一道锋芒的利剑,可以把人杀死。一个妓女在严刑拷打之后,表现出来的是反抗的神情,是反击的眼神,是哀怨的愤怒,还是躲避灵魂的严刑逼供。她现在看到穿制服的人一定深勿痛绝。 她拖着身子慢慢爬过来,牙齿咬着嘴唇,表情是痛苦万分的,每爬一步都在经历鞭子的撕咬。 “我没有杀人……”微弱的吐出,依然的那句话。而后,头重重的朝下,鞭子过后,实在无法让她有更多的力气申诉,能说出义正严词的这句话,已经算是心的写照。 狄龙看惯了犯人的摸样,表情依然镇定:“你老说这句话没用的,你真是清白的,那你就得说出事情的真相。” “你们这帮够娘养的,你们的脑子是猪脑啊,我没杀人,怎么能这样的冤枉我?”她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在饱受凌辱后,满身的伤痕累累或许让她变的更加临危不惧,反正已经死过一回。她歇斯底里,从体内所爆发的怒气,已经不是鞭子所能掩盖的。眼珠瞪的好大,微微颤抖的身子在咆哮,在翻滚。 狄龙冷笑一声,但他不是朱革三。 第七章 妓女蔷薇的情天恨海(1) “还是冷静想想你当时的情况,你都做了些什么?这样对你才有帮助。”狄龙平稳中性的话让她的眼神缓和了好多。 “狄督察,我没杀人……”哽咽的喉咙,眼泪马上蹦射出来。眼泪释放了她的怒气和杀伤力:“我不能死,半身不遂的父亲,弟弟妹妹需要我去照顾,需要我。我死了他们也等于也被判了死刑。我虽是个妓女,靠出卖肉体,来维持这个家,维持二妹的学业,能让小妹露出可爱的笑脸。” 说到小妹,她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的微笑。马上就被泪水和现实所冲没。 “能让残喘的父亲有所欣慰,虽然出卖了肉体,养活了一家人,但我决不出卖自己的灵魂。”她哭泣的哀怨回荡在整个监狱,隔壁牢房里的犯人也变的好安静。 她匍匐在肮脏不堪的地上,双手捂着脸郏呜呜哭泣,稻草潮湿而霉烂。沉闷的喉咙中还断断续续的重复着那句话:“我的家人没有我会怎么样?即使做一辈子的妓女也愿意……” 狄龙从口袋摸出那个四方形香烟盒子,上面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古典美女。而眼前的这个美女夕日里也是光彩照人的,如今却是个无法迎接朝阳的囚犯,也许这辈子是无法了。 泪水也凝固了,她不哭了。头靠在木栅栏上,呆滞的望着某个黑暗的角落,兴许在回想令她难忘的一刻。 “你跟死者是怎么认识的?”狄龙吐出一口烟圈。 “做为一个妓女,接触过的人自然也就多,只要能赚钱,不管是老的少的,丑的美的,我都接。我跟楼金勇认识也是偶然的。”狄龙的眼前正在展开一副会动的画卷…… …… 蔷薇身为家里的长女,现在唯一的顶梁柱,这是她的义务所在,更是血脉相连。她不能看着年迈且残废的父亲无能为力的时常责怪自己,不能看着年幼的弟弟妹妹没有食物充饥肚子的寄托。她成了家里唯一的劳动力。二妹虽也已长大,但她天生就是个读书的好料子,绝不能让她过早的走出家门,走进社会这个大染缸。三弟才十来岁,孩子天性,整日里不知道的瞎混,玩耍。他那里会知道大人为一餐米饭的辛苦。小妹自然是个十足的幼儿,抱着那个大姐替换的洋娃娃就很开心。大姐也充当了母亲的角色。 走进来一个人,是房东!他马竿似的套着宽大的背心,被黑色短裤系在里面,干枯的没有半点肉的大腿简直就是两根排骨,拖着拖鞋缓慢的移过来,眼睛色迷迷的直盯着大姐:“呦,都在啊,老爷子睡啦?”一边说,眼睛瞥向爸爸躺着的地方。而后,把脚落在离大姐只有几厘米的位置,弯身穿鞋子的大姐,直起身子,对他只能敷衍:“哦,房东先生!有事吗?房租我会按时交付的。”二妹他们是极其讨厌这个家伙的,都不想搭理他。也是啊,看人三分相,一看这个广东男人,样没样貌,走没走相,就连说话语气都是尖嘴猴鳃样,还对大姐想入菲菲,一看就知道不是个东西!三弟敌视的瞅着他,真是有种年少不怕虎的性格。 “阿咕啊,你在那磨唧什么呀?”房东先生的小名。门口站着一个“矮冬瓜。”她双手叉着腰,站在那里,简直比门还宽。三弟给房东太太戏取了这样的一个名字。这个名字取的太逼真了,都忍不住在心理偷偷暗笑。可矮冬瓜不是省油的灯。 越是胖越的人越看打扮。穿着一件大红的睡裙,头发在临睡前卷上一个个的发卷,以漫长夜晚为卷曲美丽。 瘦马竿房东一听老婆的声音,马上跟屁虫的走过去,点头哈腰的比冬瓜还要矮一截:“蒙蒙啊,你怎么穿的这个样子出来了?会有色狼的啊。”说着,拉着矮冬瓜的领口。 听的蔷薇姐弟几个直起鸡皮疙瘩。可矮冬瓜不是吃素的,她“啪”的一把打落瘦马竿伸过来的手,看也不看他一眼,把瘦马竿推过一边。金刚般的鼎足在蔷薇的家里。 “房东太太,请你宽限我们几日,我们初到贵宝坻,实在是无能付足其余的房租。”父亲恳求的口气。 “我这里又不是慈祥机构,还要发慈悲,那就是割我自己的肉啊。”她说着,揪着自己的领口发着飙。 “那就宽限他们几日,人家老的老,小的小。也不容易。”瘦冬瓜,上来拉了一把矮冬瓜。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袋里打的鬼主意。”她一把拧起瘦马竿的耳朵,痛着瘦马竿“嗷嗷”作叫:“蒙蒙啊,别拧了。痛的啊,天地良心啊。” “你还敢骗老娘,猫偷腥,你的鬼把戏我还不了解。限你们三天之内交齐剩下的房租,不然给我卷铺盖走人。”她给屋子里的人下了最后通牒令。随后,揪着她老公的耳朵拖出门口,瘦马竿被揪着小辫子,乖乖的跟在后面。 夜晚的星空特别的璀璨,闪烁着独有的光芒。蔷薇站在楼顶的阳台,无法入睡。身后,有人轻轻的为她披上外衣。 “大姐,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还得去找工作呢。时间过的好快,一转眼就是一个月了。真希望时间定格,不要动。”二妹为她披着衣服说。大姐一手拍着二妹搭在她肩上的手,慢慢转身:“你怎么也还没睡啊,找工作的事你别操心。是啊,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可工作还是不好找啊。二妹,你是个读书的料,家里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大姐,后天不交齐房租,那个矮冬瓜就会把我们赶出去的。”二妹紧张的说着。 蔷薇拂平晚风吹乱二妹的发梢:“我会想办法的,你别担心。我们会有办法的。”说着“会有办法的。”时幔慢的又转身,望着遥远的天际,蔷薇思绪万千。 第八章 妓女蔷薇的情天恨海(2) 夜好静。但出租房的走廊里还陆续有人洗漱说话的声音。大大小小的出租房里有五六户人家,同样是来自不同的地方,同样是被生活所逼的苦难人。 浴室里肮脏的情形是早已可以预料的,蔷薇费了好大的劲也勉强的干净了点。水开始蔓延开来,弥漫在整个疲惫的身躯。从上到下,缓缓的从玉灵玉现的肌肤到脚边留下水糟。披肩的长发吸饮了水的灵秀,乖巧的附在雪白的柔肩部,水喜欢的把头发冲的垂到腰间部位。蒙眼雾气的水亲吻着她的清醇脸庞,鲜嫩出原有的姿色,褪去了白天一切的尘射。她静静的被水包围着,全身特别的柔和,松弛。聆听着水的抚摩,感受着水的幻化,融合着水的之初。女人恰似如水般的细柔妩媚,在水的触拥下展现的淋漓尽致,美伦美幻。出水的女人最美丽,却属出水芙蓉胜芙蓉。 在浴室待了好久,热气已经散开了,寒毛也开始束起来了,蔷薇打了个寒战。转身去拿衣服。忽然,她看到那扇窗户上有双眼睛,似黑暗中的魔鬼。吓的她脸色即刻发白,倒吸一口气。连呼吸心跳都屏住了,全身颤栗。她的面前呈现着一双恐怖的眼睛,脑袋发涨,无边无际的恐怖刺激了全身的每一根神经,连脚底也能感觉到那样的撞击,那双眼睛让她怕的射穿了她的一切。她踩到了脸盆,不知道自己摔在了哪个位置,那双眼睛马上消失了。她光着身体摔了个大跟头,也痛在那里都麻木了,整个身体也吓的没有了知觉。 家里几乎是弹尽粮完。在那次洪水中,父亲为了救母亲,压段了双腿。为了能保住父亲的命,蔷薇把家里能当的都当了,才保全了父亲的命。可他们唯一杂根的家也是赤条条的当掉了。蔷薇推着半条命的父亲,和三个弟弟妹妹最后一眼望着自家的那个房子,那个篱笆墙。风刮的很猛,呼呼的作响。 蔷薇习惯性的的揭开锅盖,锅底发亮,那是她每天摸了无数次的锅。锅里能烧出热气腾疼的饭菜,三弟和小妹围在旁边等待饭菜出锅的样子。可恶的房租不允许在出租房里生炉子,蔷薇一家的一日三餐都是从外买来的快餐。早餐就得买五个馒头,一人一个。馒头是最便宜最能添饱肚子的。可也得花几分钱。中午光有馒头也会吃腻啊,另外还得再弄个青菜咸菜什么就馒头,更别提什么荤腥了。一天中最后一餐,也是最为难的一餐。三弟,和小妹正处在发育期,一人一个馒头哪够塞他们的肚皮。一只馒头下肚,还委屈的喊着饿,饿,饿。没办法,大姐,总是把自己的一份,大半的扮给三弟和小妹。二妹也很懂事的扮下一半给弟弟妹妹,蔷薇一把推过她的馒头:“二妹,你吃吧。我的给他们,我很饱。”尽管自己饥肠辘辘,但能看到三弟和小妹开心的笑脸。蔷薇总是忍不住在心理微笑。 但这样的生活也是他们的奢侈。一个多月来,没有工作着落的一家子,五张嘴巴要吃要喝的。带来的生活费也早已用的差不多了。如果自己能开火做饭,蔷薇会更能细心的操持家里的日常开支。 幸亏小妹很懂事,乖巧的让人不得不怜爱,不用人看护。半身不遂的父亲日常生活就很难料理,大小便就是件头痛的事。蔷薇出去找工作,家里就只能有二妹照料了,空闲时她才捧起书,看一会儿。父亲所能做的就是天天躺在床上,眼睁睁的看着四个儿女劳碌在自己的眼前。 虽然心理特别的苦,这种莫名的苦,为什么自己会是这个家的长女,为什么不能同同龄人一样捧着书本,风吹送着她们齐耳的头发和红润的脸庞;逛逛街,说说笑笑的走过很多人会注目观看的街道;挑选着杂货铺子里喜爱的香囊。 苦从心底的渠沟泛着波澜,特别特别的枯涩。她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会有这样的出现时候,但她还是依然在心理想着,今天他们该吃什么?她只记得他们今天有吃的吗? 头顶的天空是蔚蓝色的,还有朝起的阳光,金光辉映着。有几行很规律的云层添置在蓝空中,好象是有人专门用手精心布置了一番。飞过一排大雁,人字排头赶他乡。蔷薇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这个陌生的城市不是她的家。 天空中下起了雨点,越下越大。黄昏时分的天色,一下子变的很暗。闪电划过天际,片刻雷声也轰隆隆的敲打着。吓的蔷薇紧走慢走,她想快点回到家。淋着雨,雨很大,雨打湿了头发,湿漉漉的往下垂,遮住了她的脸颊。路上的行人少了起来,只有黄包车夫,还是黄牛耕地。迎着大雨在奔跑,一个紧急转弯。地上的水洼溅了她一身,她就像一只可怜的麻雀,到处躲避雨的侵袭。糟了,她忘记跟掌柜的提预支工钱了,不然明天房东就会把我们赶出去的。她心急如焚,冯胖子的到来,把她想说的话都给堵塞了。 她敲开了药铺的门板,她不想绕到后门去:“掌柜的,我拉东西了。”顺手捋了把额前打湿的头发,侧耳听着掌柜慢悠悠的答应着,步出厅堂的声音。灯光渐渐亮在了门板边:“是谁啊,不…不做生意了。”他语无伦次的喊着。 “掌柜的,是我。我有事要跟您说。”她谨慎的回答着。门板咯吱一声松开一块,蔷薇钻进一块门板大的里面,一股酒味迎面扑来:“哦,是你啊。”高老头红着脸,微醉的眼神盯着水滴往下淌的女人。 第九章 妓女蔷薇的情天恨海(3) “求你放了我。”她喃喃自语的哭泣,求饶。是汗水,是雨水,是泪水一起粘在她的脸上。她又叫又跳,没人答应。猛一撕裂,她已没有力气和多余的手死拽着扣子,敞开了。女人最美的胸部露在两只兽欲面前。它们揉捏着,狂啃着,把她一点一点的吞没。她被重重的压在下面,身上的男人喘着粗气在占据着她,把她狠狠的融入他的手掌里,锥心的疼痛在下身蔓延。不能反抗,没有反抗。裤子褪在脚下,只有穿着那双破烂布鞋的脚还能抽动一下,反抗一下。只听到了高老头奸淫的笑声和压在她身上的气息。 耳边是雷声的响彻,是喉咙哭喊的嘶哑,她麻木的反抗一下,推耸一下。身体已经不任由自己控制了,是任人摆布的玩物了。又一个压在她的身上,做着重复的动作。泪水不是哭喊出来的,快速滑落在地上。 两个禽兽爬起来,有刚才是爬着的四只爪子,一下子变成两只脚的人了,高高的挺立着,低俯着地上的女人。心满意足的提着裤子,他们眼神交汇着,眼里露着胜利的喜悦。 “给。”只见两个铜板滚落在她的身边,“哐铛两声”。两块大洋,充满肮脏不堪灵魂的铜臭钱,就把她给买了。 她还在抽搐着,心跳在抽泣着,微弱的没有想跳的欲望。她爆发出惊人的力气,猛的爬起来,直冲向那块掩着的木门板。进来的时候是多么的轻松,出去时这门板也变的窄了,身体不由自主的在撞门板。 “别走啊,你工钱还没拿呢。想要来拿啊。”传来买卖后的谈判。这是买卖吗?是可以用两块臭钱就能买卖的吗?无耻的还说想要来拿。 她的耳边是淫棍的淫笑,他们没有来拉她了。蔷薇捂着敞开的衣服,不知道是怎么钻出门板的。闪电划过头顶,照射在她的脸上。雷声还在警钟呐喊。 夜雨。她在夜雨中狂奔,分不清是路还是房子,是黑还是亮光,只有那双脚在狂奔。猛一趔跄,重重跌倒在地面。雨下的好大好大,如瓢泼般,似无止境的满腔怨怒,用最天性的表现哭泣。 她就像是死了一般,头朝地面,一动不动的躺着。雨在拍打着她的身体,闪电刹那间划过,掠过一线光束,她如一个黑暗中一部分,被亮光照过后,依然这样。雷声轰鸣隆隆……路上没有会动的脚步,只有几只挂在高墙红漆门口的大红灯笼,被风吹着,被雨打着,惊恐的摇晃着。 又是一阵紧促的雷声,响的让人心颤,发毛。她的身体微微动了下,贴着地面的两只手臂慢慢的支撑着,地面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港湾,她翻了个身。雨如万条丝帘一般急速的朝她扑来,没有分离与过来的距离,只有包围与融入。与泪水一起交融。摸不着边的夜空是一张大网,大网中幻化出两个魔鬼的奸淫笑脸,它们满嘴污垢,流着口水,眼神发着绿光,贪婪的吞噬着。猛一激灵,泪水再次迸射,刀光般的雨水很快把泪冲沫。她没有知觉,脑袋一片空白,心脏似乎也停止了搏动,就这样仰望着夜空。她想大声的哭泣,想仰天大笑,大声漫骂,却成了具形尸走肉不能发泄可以发泄的一切。脚边是万丈深渊,另一边是平坦大道,她只要轻轻一斜,身体就会倒向深渊。她成了一具游魂,漫无目的的行走在雨夜中,只有两只脚在指使着,跌跌撞撞。 滚滚大江东逝去,淘尽多少血泪辛愁;滚滚大江浪汹涌,落葬多少颈颈知秋;滚滚大江嚎怒推,推尽多少化淤泥。 雨夜中的江水在咆哮,在怒嚎。江推彻着雨的融入,翻起层层高浪,烈焰狂啸,浪高数米,很快将雨唾沫,泛起暗灰色泡沫。江水挣扎被圈俘,它强大的势容用力撞击着石沿,无止境的。泪水早已干枯,雨水不是甘泉,能慰补灵魂的挽救;雷声在为她冥冤,闪电在为她惊梦。她希望这是个梦,但梦也醒,魂已散,惟有一具蝼蚁苟延喘。只需一步即刻进入轮回的人世隧道,早也不必为此痛彻心扉的恶梦而惊扰。她如一叶树枝的残凛调叶,摇摇欲坠,只需风轻轻一吹,就会散落枝头,永远凋落。 一道闪电追射在江面,宛如细长的血脉神经,分叉开来。又是一声雷声在江水咆哮在雨稠漱中惊然高鸣……风在江面狠狠的刮过,吹起了她的衣衫。柔弱如骨,爹娘给予的洁净身子已经不在如初,摧残压迫,强力扭曲,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是一跳送入这滚滚江水,化为浪花葬淤泥。她猛的一惊,我不能死,我死了弟弟妹妹和无依无靠的父亲怎么办?他们更没有谁可依靠。我是他们的依靠。泪水再次冲刷脸庞,她哭了出来,哭的好大声,身体慢慢倒退,由刚才的义无返顾变成了害怕掉落,她的死不足惜,就怕死了只能留下一对牵挂眼珠,无休无止。无奈的悲哀,愤慨怨恨的哭泣。 自己怎么到家门口的都不知道,好象本就没出去过,恍然觉得这是个梦,做了个可怕的梦。抬头看看楼上微弱的灯火,她不敢想象父亲正敲打着床板正忧心的张望。这近迟天涯的一步,该怎么夸进去。就怕自己的这副落魄样,他们看了会怎样心痛,我自己又该怎样的做到无事扰乱。他们知道了我被强暴的事,他们能怎么样,一番抱头哭泣?一番挣扎痛苦?找上门去为我讨个公道?更多只是徒然,更多的只是哭泣与痛苦的挣扎。还是打落牙齿肚里吞,破碎的心正阵阵发杵。 她转身躲进对面弄堂拐角口,抱紧身子蹲靠在墙边。她是只野狗,在雨夜落魄的野狗,任凭风吹雨打。 “恩,是。父亲!对不起,我来晚了。”蔷薇努力的挤出这几个字,她知道自己眼睛湿润了,幸好雨水也在头发下滑落,泪水与雨水混合着。她就是死也要从鬼门关爬出来,因为她活着的理由比死的轻微要重千千万万的倍。 第十章 巧遇车夫索要车钱 午夜的钟声从耳边传来,沉静在回忆的人们一下子被拉回。手指间的烟头不知不觉已烫到,狄龙下意识的扔掉烟头。想不到坐在牢房里的妓女有这样辛酸的人生经历,命运的唆使才让她走上了出卖肉体来维持生活的道路。更多的是为了亲情而牺牲自己的一生清白,她做了钱的奴隶,变成了命运的傀儡。 她呆板的眼神一直望着那个小窗口,诉说中没有一滴繁荣眼泪。她说她的眼泪早在那次强暴后就跟随着狂风暴雨一次哭完了。她以后的人生挤不出眼泪了,只有心在刀口舔着血。窗口外是一片墨绿色。头发披洒蓬乱,身上布满鞭子的痕迹,干枯了的血迹就像她的花样年华没有憧憬,没有激情的燃烧与希望。 狄龙仿佛看到牢房外一个曾经面孔清秀,带着天真无邪的少女,生活虽然艰辛但依然感怀上苍让她拥有最可爱的弟弟妹妹。但因为命运捉弄又让她排挤在一个…… 花街柳巷,大红色的灯笼整排的高挂在迷离的欲望里,散布着这是个“暗娼”的讯号。涂脂抹粉,浓重的口红轻吐三寸花莲,清澈的眼睛蒙上一层蛊惑的浪荡,挥动的手臂似柳腰般的缠绕着过往蠢蠢欲动的脚步,她们把自己低贱的出卖,已求心理不同的生活龌龊。 然而眼前的女人可以料定,为了生活是会出卖肉体,强颜欢笑让无数的男人骑在她的身上,以换取客人给她的小费,而后又无耻的挑逗一番。但绝不会去杀人,因为她杀不起,这样的代价对她来说太大。但人心隔肚皮,就像朱革三说的,又难保她不会为了钱财而杀人。看到拥有家产万贯的王大富,心声暗计,掠取一笔不易之财,侥幸逃脱。而后带着家人远离这个让她几尽揪心的地方,到别的地方和家人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如果说,没杀人又怎么她当时怎么会出现在凶杀现场,身上又怎么会沾满血迹?在一个房间里还能看着一个死人躺在床上的样子还视若无睹?怎么不走?真像她说的“我是清白的,我是冤枉的。”那凶手会是谁?又是怎样布置这个凶杀现场的,又能这样巧妙的栽赃嫁祸给她?一连串的问题回饶在狄龙的脑海,眉头渐渐的紧锁。还是先回去吧,再过几个时辰天色就亮了。 晌午时分,狄龙腹中肌路肠辘辘,放下案卷步出警局。来到一茶楼刚落座,小二就殷勤的为他沏上一杯龙井,就听见巷子完吵嚷的很大声。地处繁华地段实在是扰扰忧心啊,他想着,顺手推开窗户。只见,一黄包车夫死拽着一个男人,两人面色都极其的怒色。那黄包车夫道:“今天终于让我逮到你了,你个大男人,还要不要脸,想白坐我的车啊,那天下那么大的雨让你指使的七拐八拐,绕了几个圈子,却一分钱也不给我就跑了。今天你快把那天的车钱给我!” “你个混蛋,谁坐你车了?!快放手,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那人说着,也使劲拽着他的手,一副势不两立的样子。 “哎呦,你还真会耍赖啊,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那天下那么大的雨,头顶闪电雷声的,我会记错。你还带着个女人呢。快给钱!”黄包车夫分明是想息事宁人,虽然死拽着那人的衣服,但身体微微退缩,也只想把钱拿回就罢。 “你个王八蛋!想到我头上拉屎啊,你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那人一使劲,就拉回自己的衣领,还差点把瘦骨嶙峋的黄包车夫给摔个大跟头。那人掸掸身上的灰尘,转身离去。被逼的当场很多人围观的车夫,血气也猛劲上来,他从身后一把抱住那人的身子,嘴里还不送口:“你个鸟人,还我车钱,不然你别想走。” 那人气愤不过,又是对着他狠劲一拳,黄包车夫痛的蜷缩身子,眼睁睁看着那人疾步的离去。 在这样的巷子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什么眼的事情都有,狄龙根本不俞理会,端起茶杯,品上一口香茗,抓起几颗花生米,难得的悠闲了。思忖间,刚才黄包车夫跟那人的一幕对白,触起了他的神经。下着雷雨的那夜,最近也没下过雨。黄包车夫经常出入各个巷子的角落,熟识各幢房子的地理位置和门牌号码,不知道他会不会提供一些细节。他想着,马上放下手中拨着细核的花生米,抓起手边的帽子,疾步冲下楼梯。巷子里人流喘息,那个黄包车夫也早已不知去向。 悻悻的回到警局,刚要进门,却看见局长的黑色汽车嘎然停在门口。开车司机小赵马上下车,稳健的绕到汽车的右侧,打开车门。狄龙走过去,自己的顶头上司~罗旺海回来了。 这个罗旺海原来不姓罗,姓贾。当上广东省的警察局局长,还有一段来由呢。题外话了。这事发生在1925年的5月份,广东省的一个下属县岭南市,发生了一起惊天血案。 第十一章 罗府血案(1) 话说,岭南市郊区有座豪家宅院,宅院主人是富甲一方的殷商姓罗名建,太太英年早逝世。留有一女儿,名叫罗瑶,带佣人全家上下有八口人。罗建常出门经商,家中大小事物就由管家罗洋照料。 罗洋跟随罗建已有数十年,故罗见不在家的光景就有管家罗洋打理,罗洋也尽心职责。罗建宝贝女儿罗瑶在一洋学堂念书,只有等罗建回家时她才回去,一般都住学堂。女大不中留,落瑶喜欢上了一男子,该男子比罗瑶足足大十几岁。可见爱情的伟大。罗建得知女自己宝贝女儿竟然爱上比她大十几岁的男人,怒火中烧,坚决反对女儿跟这样的人交往。但儿大不由爹,罗瑶哪会任他父亲摆布,因为她们是新新人类,就有新新人类的思想,不会再被封建思想所束缚和压迫。女儿的一席顶撞话,气的罗建当时就是一巴掌。罗瑶泪眼婆娑,哭着跑离家门。 这一去,好几天都不着家。罗建怕出事,叫罗洋去查看,回来后说小姐一直住在学堂,罗建才稍安忧心。罗建带着怒气与担忧出门经商,紧赶慢赶,做完一笔生意回家。却料,女儿一直没回来过,罗建心急如焚,赶往学堂,接回女儿。喝令别去念什么新新文化了,在家请个家庭教师得了。至此,罗瑶再没去学堂念书了,被关禁在宅院。 但事情却出乎的蹊跷,家中佣人莫名死在井里。警方立案,拖延许久未有头绪。佣人葬身井底案件还没侦破,罗府却又接两连三的死人。一人死相呈惊恐状,显然是被吓死的。一人七孔流血而死,是身中剧毒。府中上下人心惶惶,剩余佣人不想遭此厄运,纷纷辞职还乡。罗家大府只剩的请来的教书先生和罗建,罗瑶和管家罗洋。 但丧命事件好象远远还没结束。这天傍晚时分,天空中布满乌云,将有一场暴风雨来临。罗瑶在父亲罗建的安慰下早早的回房去睡。窗外雷声紧紧敲打着心门,吓的人心惊肉颤。风夹带着雨猛的一下子刮开了罗瑶房间的窗户,一阵凉意吹醒了正熟睡的罗瑶。她起身,去关窗户。惊心的一幕就在她的眼前,只见大雨中,闪电划过一到亮光,亮光里她的家庭教师正拿着把刀刺向管家的胸膛。罗瑶惨叫一声,当即昏到。当她醒来时,已是小鸟清脆歌唱的早晨。她害怕的朝那个窗口张望,却又发现这是个梦,什么也没有,地上的血迹一点也没有。她还是不相信,脸色惨白的下楼去看管家的房间。父亲罗建却说管家来请假,说他家中的老母病的很厉害,托人捎信,要他回去,是早晨亲自跟他辞的职。罗瑶额头渗满汗水,告诉罗建昨晚看到的一幕。罗建笑说,别傻了,管家一点也没事,早晨他来房间,我送他离去的。 但确定管家没死之后,罗瑶也把那颗悬着的心放下来,原来那是个梦。她的家庭教师年轻平和,微笑如阳光般灿烂,怎么会杀人呢?跟罗瑶说早。罗瑶心有余悸的也说早。 罗府全家只剩三口人,若大的罗府空荡荡的。事情发生没有预料,也无法预料。当罗府一家慢慢恢复平静之后,心理防线也开始松弛。罗府经过那么多事件后,他也想明白了好多,不要求什么大富大贵,门第悬殊,只希望他的女儿能找到个好归宿。他立了份遗嘱,把他的财产全部继承权给了他的宝贝女儿。罗瑶也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也对他的家庭教师产生好感。 大厅里,罗建正翻阅着报纸,嘴里叼着进口的洋烟卷,吐出的烟圈轻轻盈盈的弥漫着。沙发旁的古式立体闹钟敲响了午夜的钟声,罗瑶和他的家庭教师还没回来。罗建心理很安慰,真的可以舒缓一口气了。这个小青年无论是人品和学历都是出类拔萃的,但由于出身低微,毕业后替别人补习功课为生。罗建很佩服他,出身虽然低微,但他有文化,有人品,能自食其力,这样的人才配做他的女婿。女儿跟他中意的男人在交往,这是最值得他高兴的事了,他的母亲泉下有知也可以安息了。他决定尽快让他们办理结婚手续,那样做为家庭教师的那个男孩子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罗家,做罗家的插门女婿了。想着之间,就听到他们有说有笑的进来。罗建说明了自己的意思,想不到两个年青人也没有反对的话语。择日不如撞日,罗建决定后天就为他们办理婚庆典礼。 罗府虽是名门望族,但罗建做人低调,很少出入各种交际场所。所以府中有重大典礼活动,也是自得其乐,草草了事。现在是女儿的终生大事,做为父亲的他怎么能不大肆铺张,宴请各位商界友人,亲朋好友前来热闹一翻祝贺一番,舆情舆理也说不过去。明媚的阳光照射的大地,一切都憧憬在幸福中。新郎与新娘都期待那个神圣时刻的到来,罗府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亲朋好友,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欢庆队伍吆歌助兴,唢呐锣鼓,敲的人心儿跳。 空畅的大厅内,摆设了很多的酒席。一对新人依照传统的婚庆典礼: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夫妻对拜。高坐在堂的罗建乐的是红光满面,笑的嘴也合不拢。一对新人对前来祝贺亲朋好友一一敬酒,以示回谢。中旬,新娘罗瑶退到房间,稍矢休息,等出来发现新郎不在酒席间,父亲也不在场。她便转身走去寻找父亲与新郎。敲扣父亲房间,心想许是筹办婚礼而累了,推门进去。眼前的一幕又重演,新郎拿着一把刀狠狠的插进了父亲的胸膛,凶手落荒跳河而逃。听到尖叫声音的亲朋好友纷跑过来,也亲眼目睹了这一惨剧。 第十二章 罗府血案(2) 罗瑶今天才真正明白,原来心目中朝夕相处的爱人真的是个杀人凶手,是扰乱罗府上下八口人的真正凶手。她快疯了,父亲死在自己的面前,惨不忍睹。自己的丈夫却是杀害父亲,杀死罗府全家上下四口人的真正凶手。她彻底疯了。 当时警方虽然确信他是杀人凶手,罗瑶和在场那么多的人都可以作证。但他以什么目的要接近罗府,来取得罗建对他的信任?他是为什么而杀死罗府那么多人?他最终的阴谋是什么?如果是为了罗家的财产跟罗瑶结婚,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他就是罗府的当家人了 。他到底是谁?他跟罗家有怎样的渊缘呢?一系列的问题缠绕在跟罗家有关联的人身上,但终究还是一头雾水,警方紧锣密鼓的搜查他的下落,布告黑色通缉令,通缉一号杀人凡。当罗瑶经历自己的爱人是凶杀父亲的刽子手后,她再也不敢住在罗府大院了,蹶蹶不振了,还是搬回了学堂。夕日如此荣耀富贵的罗家大院,却成了枯鸠乌鸦结伴来筑巢,野蟒狂草没人高的荒废院落。多少幽魂野鬼泣无归,无人秉香烛拜坟堆。 住在学堂的罗瑶无发振奋精神了,谁也无法面对亲人的离别,至少她活着也掉了一魂魄了,人看起来浑浑噩噩的。当学堂老师与同学正担心她时,有人为她送来火红的玫瑰,而且是每天都有,每天的喜悦与期待成了一种幸福的守侯。面对热烈的玫瑰,带着芬芳的香气,罗瑶慢慢拉回到现实中。阳光又开始对她微笑,月光又开始对她眷顾。想不到最终关心与守侯她的人居然是她的初恋,那个比她大十几岁的人,就是现在的罗旺海。罗瑶把一线希望都寄托在了罗旺海身上,罗旺海顺利成章接任了罗家的一切。由原来的贾改成罗。钱是万能的,有钱就是富贵。他到罗家之后重整棋鼓,恢复成原由的门庭若市,依仗罗建的关系,让他坐上了广东省警察局的局长。 当年事已成过眼云烟,狄龙心中虽颇有很多的疑点,也不能自命不凡去对峙那些同僚们的断案经验也不能挖掘出那些冤死的灵魂,再鞭策一遍,推理一番,论证一番?毕竟罗旺海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看到朱革三从罗旺海的办公室出来,狄龙拿起桌上的案宗,转身进了他的办公室。 “局长,我想跟你汇报一下最近发生的几起凶杀案件。”他敲着门说。 “哦,小狄,进来吧。”他抬头看了一眼,嘴里吐出一个烟圈。 “局长,这是最近发生的几起凶杀案件,都很蹊跷,你看看。”他把案宗推到他的眼前。他一手叼着烟卷,一手翻阅着。 “楼金勇?”他面录疑色的念着。“是的,这起的被害者叫楼金勇。死者身中数刀,死状惨烈。嫌疑犯是个妓女,但我认为凶手不可能是个女的,要刺中最关键的要害部位而让他致命,得有多么大的力气,我认为此案还有待进一步的深入调查。”狄龙在旁解释着。 “什么?凶手是个女的,抓到了?”他眼里马上露出振奋的光芒。 “是的,目前嫌疑犯只有一人,但我觉得此案疑点颇多……”还没等他说完,罗旺海一下就打断他的破案分析:“哦,我相信你的断案能力,不然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抓个人来吧。凶手杀他当然有动机的,这个世道还能为啥,不就为几个钱嘛。”罗旺海也附和几句,弄的狄龙有点朦朦胧胧。 “嫌疑犯是个妓女,但一个妓女靠出卖肉体来维持生活是很正常。我断断续续也听过她的交代,她上有残废的父亲,下有年幼无知的弟妹要她养活,她没有理由去杀这个人。”狄龙剖析着对这个案件的推理。 “这些社会败类,人渣,就会天天的给我惹事。你就给我去调查清楚吧。”桌子上的那台电话刺耳的想起,他把这些案子都推给了狄龙。 耳边传来朱革三讥笑骂的声音:“你们都干什么吃的,我白养你们这群猪了,这点小事也搞不定。”旁边站着阿明和阿龙,正垂头丧气的听他受训。狄龙心理掠过一丝的怒气,你才是社会败类,人渣呢。 傍晚时分,巷子里又热闹起来,黄包车夫正规律的行使着同一个曲调“丁零零”。狄龙警觉的朝外面张望,他希望也能逮到那次吃饭时意外遇到的车夫。但窗口外却看到阿明和阿龙两人依靠在墙头,耷拉着脑袋抽着闷烟。一定是被朱革三教训了一顿心里也感到不服。狄龙想着,走过去。 他们看到狄龙朝着他们走过来,松垮着的身体稍稍的站直了些,惊谔的看着。狄龙什么也没说,摸出那个漂亮的香烟匣子,上面的旗袍美女俨然如鲜。他打开盖子,递到他们的面前。两人楞了几秒,分别抽了一支。狄龙手里的打火机“啪”的擦出火苗,阿明低头叼着香烟,燃起一缕青烟。 “这个给你们吧。”他把那个香烟匣子递到他们的面前。阿明木纳的接过香烟匣子,两人看着狄龙转身走进巷口。 黄昏中的天空是灰蒙蒙的一片,云朵杂乱无章的勾勒在空中,就如这热闹的小巷,形形色色的人拥挤在奔波的生命轨道。为一日三餐而早起晚归,日复一日的走动着。突然,他的身旁滑过一个身影,是那个黄包车夫。他拉着车子,面黑且瘦,背部成弓型;敞露着胸肌,松垮的裤子在他奔波的速度中凌厉,一双破烂的布鞋上两只裤脚绑紧着。 狄龙招着手,他看到客人的招手,原本萎靡的眼神立即定放光彩,急速的掉了个头,稳稳的停靠在他的身边。取下脖子上的抹布,掸了掸座椅上的灰尘,这是他的招牌动作了,也是习惯动作了,一天不做也许就不习惯了。 “先生,请上车。您去哪?”他双手早已握好了把手,头微微的朝后仰,问道。 狄龙上了车,他没有急于询问。先让他拉一段吧,他这样想着,说:“去“承德酒搂”吧。” 第十三章 车夫的雨夜回忆 车夫努力的回想着,抓脑搔耳的:“那天下着很大很大的雨,雷声打的吓人。我全身都湿了不知道多少遍,脚上的鞋子像个水瓢咯吱咯吱。雨下的那么大谁还会出门啊,除非有急事。那天也只拉了三趟客人,一个他妈的还不给车钱,气死我了。” “哪三个,分别你经过哪几条街?” “一个还很早的,大概吃过晚饭后,是个洋银行干差事的,我看他从那里走出来,还拎个公文包,年纪30多岁的样子。那人住在前面的一条街,门排号是……”车夫努力的回忆着:“那天雨下的很大,我也不记得了,不过,是那幢房子我知道的。另一个,很远,在码头那边。是个妇女,好说歹说的,让我拉她去。天下那么大的雨,我也不想拉那么远的,就有点迟疑。她说多给我车钱,我就拉她去了,拉完这个回来到这里已经很晚了。最后一个就是不给我车钱的那个,雨下的比先前更大了,本想也就回去了。路过“仙鹤酒家”时,回想,兴许这里能拉到个客人。干我们这行的,多拉一个是一个啊,家里嘴巴多啊。” 烟雾袅袅的弥漫在桌子旁的两个人之间,窗外一阵风吹来,马上卷入风流。狄龙听的入迷,把烟褐递到车夫眼前,车夫马上推迟:“不抽的 ,一抽就上瘾,更没法过了。” “哦,那后来拉的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年纪多大?”狄龙深锁眉头的发问,他的思绪也跟随着回到了那天雨夜。 “那天夜已经很深了,我拉着车子缓慢的路过“仙鹤酒家”,雨帘中看见门口有个人朝我找手,我就过去了。那人说,走吧。我就问,先生去哪?他只你望前拉吧,到了我会说。我也没问了,就朝前走。转弯路过一个巷子口,那里有个人等着没,是个女人,长头发,身材挺苗条的。不过,蒙着个脸。然后她也上了车。拉两个人的速度就慢了些,而且雨又下的那么大,眼睛都睁不开。他没说,我也没问,我就一直望前拉,叫我转弯我就转弯。后来,在一树林旁,他们就下车了,很急促的下车。我还没回过神来,他们朝着树林的方向跑了,连车钱也没给我。” “哦,树林旁。这条巷子也就在“垄拱区”那边有个树林,不知道是不是那里?那男的长什么样?”狄龙瞪睛发问。 “恩,是的,就那里。那个男的长的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我就奇怪那女的干吗蒙着个脸啊,后来我想想肯定得什么病,见不得人吧。”车夫回想着。 狄龙:“哎。”一声,这样的人满大街都是,他对车夫哭笑不得:“有什么具体的人物特征?就是脸上有什么明显的标记,如痣啊,如疤的。”他给他提着醒。 车夫摸着下巴,认真的想着:“脸上好象也没什么特别的标记,不过,看见我能认出来的。”还是白提醒了,狄龙想着。就是在那里下的车,在那个雨夜也不能证明与那晚的凶杀有何关联,他苦笑着。 “不过,我很纳闷的那女的身上穿的绫罗绸缎的,脚上却穿了双布鞋,那鞋子跟我的一样破。”车夫说着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自己的脚,也难为情的缩了下。” “哦,那你怎么就光看人家脚了?长什么样怎么就不看看啊?”狄龙真恨不得自己就在那晚。 “嘿嘿,雨打着我的脸抬头看人很累的,也模糊。但低头看脚就好看了啊,况且那女人上车时,脚不是先跨上的。”车夫说的还真有理。 “我哪会去听客人的谈话,再说雨下的那么大,还打雷,够我心惊胆战的了,哪会去关心他们说什么。当时我只想快点到达目的的,收钱就回家了。要真想想,他们在车后还真是窃窃私语了。不过,人家小情人怎么会不说点什么呢。”车夫也会推辞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也开始进入佳态,喝着绿茶,顺手抓几粒花生米进嘴里。 “还有更气人的呢。”他说的上瘾了,大口的咕噜一口喝完杯里的水,擦一下嘴巴。什么都想对狄龙说了。 狄龙探究着:“是吗?你想起什么了?” “当我回到“仙鹤酒楼”时,却分明看见那男人进去了。我纳闷,比我跑的还快。我就把车停在路边,想进门去讨车钱。谁料,敲了几个门都没见那男人,还被店里的小二臭骂了一顿。说我,怎么没长眼,乱闯乱逛的,把我给赶了出来。我想,他今天跑的了和尚,总跑不了庙,明天就在门口等他。第二天,我一大早等在门口,也不见那人出来,我想不能因为这几个车钱,就耽误了一天的工,就离开了。可谁想,前天还真让我碰到了,这个家伙死不认帐,还打了我一顿。哎…我们穷人就是命苦啊,挣几个死命钱还要天天的看人脸色。” 车夫揣着狄龙给他的一块大洋,乐颠颠的出去了。天色已经黑透了整片天,从窗口望出去,夜色中已经是星星点点的灯火,橘黄色的一处一处的。独自坐在酒楼的狄龙脑海里呈现着车夫描述的情景,如果车夫所说事实的话,那这对男女确实有点诡异,就算跟王府凶杀案无关联的话,也非善男信女。狄龙想着,走出承德酒楼。 “仙鹤酒楼”这个店名在他的脑海里回旋着,似曾也去过。当他跨进这个“仙鹤酒楼”时,第一印入眼帘是布置格局,正门进去就是个大厅,里面的雕工漆色都是古色古香的。大厅的柜台后是副“仙鹤展翅图”精工细凿,非同凡响;小二与掌柜的热情接纳。桥拱似的楼梯分别座落在柜台的东西两侧。客房都安置在楼梯的北面,从大门进去,楼上头顶位置是客人吃饭喝茶最佳位置。“仙鹤楼也就顾名思义,静坐楼台观玉宇,凡景迷眼悠思哉嘛!确实不错。狄龙查看了酒楼的住客流量,发现在5月26日住房退房的没有。25日以前的住退则多有数十人。狄龙又问26日下暴雨的那晚,有谁进出过?掌柜及伙计,也是难以确定,因为进出的客人实在太多,光来喝茶吃饭的一天就有上百人。 第十四章 妓女蔷薇的苟活(1) 命运的不幸,生活的坎坷,社会的时局,人性的龌龊,都将揭开一个原本清醇美丽,憧憬幸福时刻,幻想人生的甜蜜滋味的女孩,却被午夜的暴风雨一下子打落了刚展露嫩芽枝头的花苞。 这里似曾晃动着蔷薇的身影,那一颦一笑。雨夜遭遇强暴,还得心力交悴的做的心如明镜。 她疯一样的逃离,本以为自己的泪水在一夜之间全哭完了,殆尽了。想不到还是如狂澜波涛般的涌泻出来,她恨自己的不争气,为什么要在敌人面前如此的懦弱。她恨自己为什么明明知道强暴她的臭男人会对她再次的凌辱,嘲讽,还是会去。她恨自己当时没有千把刀,万把箭,不能眼看着凌辱她的臭男人将他们粉身碎骨,杀的片甲不留,也不能消磨她一生的耻辱。 巷子里小贩的吆喝声,汽车的鸣笛声,不会被她这样奔跑的举止多看几眼,麻木的依然走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眼前是滔滔江水,她飘凛的伫立在滚滚浪花的江岸。泪水干枯在脸上,心头是耻辱的回忆,恼羞的憎恨。摊开握着紧紧的两个臭铜钱,汗水浸泡了一掌心。两块大洋似乎更加的“光亮”,面对汹涌的潮水,她恨不得将它们扔进这江里,埋葬在江底。握在手里,分明就是那几个臭男人的嘴脸在眼前晃动,淫荡的声音还在耳边回旋… 当她把明晃晃的一块大洋交到“矮冬瓜”手里的时候,蔷薇看见他们的眼睛瞪的好大,还发着绿色的光。他们吃惊的盯着脸色憔悴的蔷薇,过几秒,蔷薇想不到钱的魅力是如此之大。 矮冬瓜拿起蔷薇摊在她如熊掌般手里的大洋,惊鄂的眼睛嘴对着大洋 “呼”的一吹,搁在耳朵旁,鉴听一下钱对他发出的悄悄美妙音符:“哎呀,是真的大洋啊。阿碧啊,上个月的就算交齐了,你们就安心的住在这里好了,别客气。自个家一样的。”说的多么的动听,看来钱在她的耳朵是说了悄悄话,让她对蔷薇一家客气点。钱的魔力真大啊,蔷薇会预想到他们的语气会松缓许多,但没想到钱真的是万能的。钱改变了每一个人,如果不是为了钱,也不会去药铺做工;不是为了钱,也不会遭到强暴;不会为了钱,她早就去死了,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伤痛,再次的哭泣在忧伤的角落。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钱,是钱让他们能继续留在这里,依然能人摸狗样的会着。现在虽然安稳,但情况一直是窘迫的,我上哪去弄钱呢?是去挣!忽然,巷子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她是小倩。她像一朵火红艳丽的玫瑰,飘着浓烈的香味,牵引着许多的眼球和色欲嗅觉。她是一头嫩嫩的小羔羊,旁边隐藏着无数头的狼的追猎。她娇纵的扭动着腰枝,手臂如丝带般的招摇牵引着对她垂颜三尺的那些臭男人闷。这就是她的本事,拥有足够的自信与美丽。我何不向她诉说内心的苛求,以解家里的窘迫。想着,她急切的奔下楼,迎面走出来有个人,是隔壁的黄包车夫。依然的面无表情,默默的擦过她的身边。 夜晚的星空特别的璀璨,没有一丝的瑕疵,只有蓝空和繁星的映衬。巷子口路灯昏暗的立在那里,指路。路灯旁密密麻麻的萦飞着细细的虫子,一抓就是一大把。 “别叫,宝贝!”他用嘴堵捂住她的嘴,两只手在她的胸部游移,接开了她的扣子,手伸到了她的雪嫩玉肌。颤抖的下身顶着她的下身,一阵剧烈的抽动。 忽然,门一脚被踢开,矮冬瓜赫然的出现在门口,那眼神喷着火。瘦马竿吓的马上从蔷薇身上爬起来,一边扣着扣子,一边求饶:“蒙蒙,我错了,你原谅我的情不自禁。” “啪”一下重重的耳光打在他的脸上,他没有回手,跪求在她的脚边,任凭她打骂。 头发散乱,衣杉不整的可怜女人,慢慢的直起身子。又死了一回,地狱怎么老跟她作对。想不到,矮冬瓜没有对她出气,而是恶狠狠的用眼神瞪着她。蔷薇悲愤的哭跑出去,家门没有进去,而是冲向了下面。跑出去好远,好远。一屁股跌坐在地,跌坐在马路中间,一阵哭喊。 哭的很透彻,很心寒。这样的哭泣已经把她最年轻最憧憬幸福的热情给一次次的抽干了,一阵晚风吹来,她想明白了许多。女人不要去求别人,求自己最好,凭什么看别人的脸色。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什么人也别信,也别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那是最傻的。男人想要什么,女人有什么?天生的身子就是最好的挣钱方法。各取所需。 矮冬瓜知道自己的男人是偷腥的,曾经也警告过他,所以也就没有来追打自己,羞辱自己。瘦马竿偷腥不也是天生的吗?想着,蔷薇坐在地上冷笑几声,那笑声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怎么会这么的可笑。她看透了这个社会,什么伦理道德,什么贞洁情操,什么的什么…都是他妈的是狗屁!这个社会就认一样东西,那就是钱。有钱能使鬼推磨。 站在各个角落,神态游弋,扑捉猎物的她们;刻意路过这条巷子,但眼神也在搜寻自己满意的猎物,然后四目相对,产生苗子。然后洽谈一番,只需几秒,达成协议,亲热的挽起了手臂,走向他们今晚的美妙时刻,这不就是他们的各取所需吗?那些天天靠出卖肉体的来填饱肚子的妓女也不再是堕落的了,她们是靠劳动吃饭。相对天天来寻求刺激的,表面上是装着一副正人君子的臭皮囊,混在社会的上流,但一到夜晚就是最龌龊肮脏的下流之鼠辈了。 第十五章 妓女蔷薇的苟活(2) 她完全看透了这个世界,星空中的月神是多么的美丽,衬托着,绕着的是无数颗的星星,女人就是这数不清的星星,多一颗无所谓,也不会亮的晃眼;少一颗更是无所谓。没有平等之约,男女自古就没有平等,真的很厌恶,巴不得以死了之。无奈的悲哀却要她来延续…… 她行使着肮脏的使命,他挥汗淋漓的从她身上爬起来,满意的提着裤子,整理着衣服,又是人摸狗样的了。他摸出几个大洋,在她眼前晃了晃,蔷薇虚弱的还贴在墙壁,那样的痛让她无法回过神来。 “真晦气,看你长的也不赖,想不到像条死鱼似的,没劲。给!看你也第一次做,就多你点。”他像个评判对她指手画脚的。 低垂着头没有看他,那人把钱扔到地上,吹着口哨离去。许久她也慢慢的回过头来,身体慢慢的沿着墙壁坐下来,是怨愤,是百般的伤痛,一齐涌上心头。手边是交易后的钱,一共四个大洋。蔷薇的眼泪凝固在无尽的黑夜中,头顶的星空在嘲笑她,鄙视她肮脏的身子。 晚风吹拂夜归人,月送星移暮鼓钟。她手里又捏了几个大洋,每次都是在男人发泄后得到的。她心理掠过一丝的宽慰,不用求谁喊着去找工作,不用看谁的脸色,就这样轻易的得到了钱。可这样的容易真的好无耻,下流,甚至卑贱到了自己都恨自己的地步。大热天的夜晚怎么感觉好阴冷,好凄凉。自己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变的连自己也不明白,她该怎么样面对自己,怎么样面对父亲和弟弟妹妹,更多的是怎么去做人? 窗外的风柔柔的吹着房间里的一切,小茶几上摆放的“君子兰”开的很艳丽,叶片肥厚而宽大,花蕊整串的高高垂直,橘黄色的颜色叫人眼球逾越。他拿起花盆旁的烟盒,对着床上的女人说了句:“等会去吃点早饭。”就转身出了房间,而后门背后是扔过来的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狄龙摇摇头,跨出了家门。 他也很想陪着他的妻子,陪他喝喝早茶,陪她去衣服店做做旗袍,看看电影,不让他的妻子天天的空虚孤独,可身为一个警察,这是他的职责,他不能丢下他的工作,不能让那么多的案子发生又发生。他是满怀希望与斗志进入这一行的,可真正进入这光明的职责使命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也确实分不清那里是光明,那里是黑暗的。也许光明和黑暗一直就融合着,充斥着。 监狱里守卫的老头头仰靠在椅子上,打着瞌睡。他清了下嗓子,老头也揉着咪眼,打着哈欠给狄龙开门:“狄督察,你怎么这么早啊?”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沉重的铁链,又是从门穿过的声音,很沉很沉。“那个妓女怎么样了?”他推着门进去。 “哦,她啊?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一会儿哭闹,一会儿傻笑,一会儿装死,一会儿发着呆……朱局长命令不给她饭吃,我也没给。可看她也怪可怜的,有时我也悄悄的塞个馒头给她,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吃。”老头的儿子早年前也是个警察,在警局任命验尸官一职,工作态度负责,作风优良,是个不错的小青年。不料,在一次验尸中,被枪击未死的串案贩子一把刺中了他的心脏,他就这样的英年早逝。上头领导看他也死的光荣,死的冤屈,就给了个安抚家恤的嘉奖,让他的父亲当了看管监狱的守卫。 监狱里俨然有种气息,是股犯罪后的气焰,是罪恶肆虐的张狂被束缚在此。他们一看到狄龙的出现,都表现的异常兴奋。恨不得扯断铁链,撕破牢房,冲出关禁的罪恶,向他扑来,猛噬他的血,连骨吞灭。但也有求饶跪之的,以宽恕解压的灵魂,早日重见光明。狄龙对这样的举止视若无睹,他知道这是他们在饱尝鞭子严刑之后的灵魂驱使,活一天就受一天的折磨。他们需要在太阳低下重放他们的心魔。好好的一个人在这爬行过,也会变的如恶魔般的强大,这是鞭子的力量。 最里面的一间牢房里,一个女人躺在稻草堆里,身上的血衣已经变的肮脏不堪了。瘦弱的身子埋没在草堆,不仔细看还以为那里本就是一堆草。狄龙没有去叫她,他从口袋摸出烟盒。又是穿着旗袍的美丽女人,上次那个给了阿明他们,这个是他在卖香烟的小男孩那个流动香烟摊买的。在人流喘息的街道,小男孩脖子上勒一根绳子,胸口部位抵着个木框子,框子里分别码放着各种的香烟,除卖香烟外还卖打火机,火柴之类的。这种年纪卖香烟的很多,能混口粥吃已经不错了,更别说豆大的字能识几个。没生意是运气,被一些无赖地痞还有穿着制服的警察,掏两包去就是晦气了。狄龙买一包的烟,总是给个整的,就他不用找的。 一根火柴“嗖”的一声划亮了阴暗的走廊和他的脸庞,及两边凸显的狰狞面孔。火柴苗子很快熄灭在他的手里。一阵青烟袅袅的弥漫开来,他吸了几口,吐出几个烟圈。草堆里的人开始动了下,慢慢的转过脸来,看到眼前站的是狄龙,她疯一样的连跑带爬,身子能冲出牢房一样的狂坼,垂落着的头发遮挡着她的眼睛,她的手伸到了狄龙的脚边,哀嚎痛哭:“放我出去,我没杀人,我不能呆在这里,我的家人等着我回去,他们找不到我会急的…”说到最后,声音几乎是嘶哑的,她的手臂慢慢的垂落在地。脸贴着木栅栏,透着绝望与无助的眼神,泪在她的眼里狂涌。 “你暂时可以放心,你家人很好。”他道出了他家人的情况。 第十六章 心理战术 她听到狄龙的回答,眼睛马上突兀出来,直盯着他:“真的?狄长官,你去过我家了?我父亲怎么样了?我的弟弟妹妹怎么样了?…”她问了一连串关于家人的情况,也不想想自己身在牢笼自身半保。 “他们只是很担心你,记挂你,想为你伸冤…可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也是徒劳的。”狄龙在引诱着她的话,虽然心理不是很肯定她就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但还是希望她能讲出对案情有帮助的细节。是真凶还是清白就能见分晓。 她却哭的更加的悲痛,她的哭声又惊呆了更多人的神经,毕竟女人一哭就天下大乱。是罪犯还是常人都会激起心理暗藏深处的一丝怜悯,哪怕只有一丝也足以证明人性的善之初。 她的思绪一定满脑子的是她的家人,谁也帮助不了她,只有她自己战胜自己的心路历程。狄龙任凭她哭泣,发泄。烟雾回旋在走廊里,回绕在他的头顶上空,青灰色的发着淡淡的烟草味。他把烟头递到了她的眼前,她哆嗦着手臂,抬起来接过他的烟头,继续哀嚎抽泣几分。慢慢的坐直身子,露在木栅栏的手抽回,另一只手掠了一下泪水黏糊的头发,吸一口烟,心跳才慢慢的缓释下来。 她抽着烟,没有动静,也没有话语,不知道她现在在回忆什么?在回忆凶杀当晚的格斗情景?在回忆他杀人后的焦虑?还是在回忆他认识的至爱的那个男人?……狄龙双手扳着,踱着脚步,观察着她,想象着她所想的。 烟雾弥漫着她的眼睛,一个妓女的抽烟姿势,是这样的手到擒来,在“哑哑学语,步履蹒跚”间学会了做为妓女应该学会的一切。而且是个如此幼稚的妓女,脑子里还想着她的家人。 “哎…”他故意叹了口气,语调放的很低。 “狄长官,是不是我父亲?…”她马上担心的发问,手旋在半空。 “不是,是我那内人,天天的嘟囔说我不够爱他,陪她不够多。他说爱一个人好难。”狄龙故意用自己的私事对她旁敲侧击,看她的反应。也许她杀人的真正目的是为了那个她所爱的男人?也许是那个男人也参与了这起凶杀案件?也许她为了她所爱的男人会隐瞒一切?……所以他不能直接的问,会引起她的逆向思维与反抗。 她果然沉默了,不语了,脸色惊恐了,眼神更加的尖锐了…… “我说,我也没办法啊,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我是为了守卫光明的社会世态,正气的社会习风,共振光明道义。可她还是怨恨我啊…”他装着一副感慨万分的摸样,显得公私不能兼顾,情义职责不能两全的语气。 她漠然的抽了口烟,眼皮久久凝视中下垂了下,没有作声。 狄龙蹲下来,又正色道:“如果你真没杀人的话,你一心想着你的父亲和弟弟妹妹的安危,你怎么就不考虑考虑自己的处境呢?你这样的抵抗政绩是没用的,更多的是鞭子抽打在你的身上,别的什么也是徒劳的。” 每一个犯罪者都不是无恶不赦的坏人,在他们最可怕狰狞的面部下,内心都伪藏着一丝的善源萌芽,走到锒铛入狱的这一步,是谁也不想与预料的。是很多的原因让犯罪滋生在平淡无常的生活中,也许人性的存在本身就都需要和平和安宁,恰恰是这样的平淡不是自然链的最根本,什么样的矛盾,什么样的起源都是有无形的巨浪在冲击,在推进。一个人的世界是伟大的,我唯天人,天人唯我;而两个人的世界就是战争,那就是说明人是虚伪与无止境的欲望在肆虐着,人心是黑暗的根源。 面对满监狱的罪犯,他们一个个悲哭狼嚎的,愤慨激昂的,之后最多把内心的罪恶掩埋在他内心的沼泽淤泥里,连个泡沫也不会吹,寄托唯一跨出牢房的希望,都在“铮铮”的皮靴和鞭子上是愚昧的。他们比谁都机灵,这些穿着制服的也是人,他们更需要像“神”一样的有人来“烧香,拜佛”。 狄龙表现的是更多的等待,他在观察等待她内心的开启。牢房里的女人抽着烟,神情分明是在痛苦,她又哭泣起来,夹着烟的手用手臂部位擦拭着,头低的很低。 “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你不说谁也帮不了你的。”狄龙锁着眉开导她。 “我…”她吐出一个字,情绪很难平衡。 “我,我真的不知道男人原来都是这样的虚伪与可怕。”她一杆子打翻了所有的男人,但狄龙不忌讳,因为他不是那样的男人,所以更不会因为她言忠的事实而去辩论。他依旧听着她的表白,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个无意细节,打乱她的思绪。 “他是我一生里第一个所爱的男人,也是我青春的初恋。当我还不知道人心是多么可怕与虚伪的时候,就遭遇到了人生最大的痛苦,强暴!那个雨夜让我终生难忘,真的生不如死,死又何惧。为了我的家人,我苟活了下来。可以为他们去做我最耻辱的事情,卖淫。这样肮脏的工作,只有我自己明白是怎么样的痛苦与代价。但我愿意,心甘情愿。因为我的家人可以有饭吃,有家回。我出卖了我的肉体,但我还是我弟弟妹妹眼里最好的大姐,我还是他们的大姐,清清白白的人。我的灵魂不肮脏,肮脏的是那些臭男人,他们才是最无耻,下流,龌龊的……那个让我为他付出我所以的男人,才真的该下地狱,我恨他,恨不得他去死。他欺骗了我……”说到这里,她已经是痛哭流涕,双手掩面,想不到的悲伤郁结在眼前。 第十七章 王麻瘸子的秘密1 狄长官!”狄龙正欲乘热打铁,却听到左侧身后的牢房里传来一个生意,他寻声望去。一个男性犯人依在木栅栏上,双臂饶抱在外,眼神扑睃的望着他。他看了一眼正沉思在回忆的女人,转身走过去。 “狄长官,如果我戴罪立功,能不能放我出去。你看,我根本就没犯什么罪…。那点小事也把我抓来”他故意推脱着自己的罪行,恰似有罪也缓释的微小了,甚至在他的人生轨迹上没有这样的丑恶裂痕了。他神情憨态的看上去像个“老实人”。 “你没犯罪?那干吗来这?”狄龙不屑一顾,转身欲走。 “哎,狄长官,我说错了,我真该死,掌嘴。”说着,竟然自己轻打自己巴掌状,打不死人的巴掌,却做的虚夷委蛇。 狄龙回头蔑视了一眼,这种垃圾在道上混的是多么的圆滑,左右逢源。可叹落在这个地方,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我真有情报要禀报,如果真对狄长官破案有帮助的重要线索,小人,我的罪名可否免除啊?”他堆着脸,说的很好听,声音恰到好处,就差夜莺来跟他比赛了。 “李德贵,你以为你那几句好话就能灌醉别人的耳朵吗?你也不数数你自己犯的几条罪,盗窃,打劫勒索,侮辱良家妇女,骗财劫色,还有夜访市长大人的宅院……还要我继续说吗?”狄龙背对着他一条一条的数,这个李德贵被他数了一身的冷汗,还扳着手指给自己提醒。顿时耳赤脸红,嘴急:“狄长官,嘿嘿…我错了,夜访市长大人家我真的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啊?”他装疯卖傻的,两只腿哆嗦的就如罗圈腿,他的言行表情更像一个小丑。 “市长家谁不想去看看,走走啊,饿不死小的,撑不了大的,谁不知道有点家当啊。别以为就你想去,人家都是傻瓜。”他连讽带骂的说的李德贵鸦雀无声。但老油条毕竟是老油条,是经的起热油反复煎炸的。 “其实这些小罪还是可以将功补过的是吗?如果,我说出一些线索,你是不是会放我出去?”他很有自信的说着,眼神比刚才稳定了许多,小把戏是唬弄不了多久的,他很聪明。 “那要看看你能提供什么样的线索了?”狄龙一副无视的样子。 “我对面的那个瘸子是不是被处决了?”他眼睛盯着狄龙,手却指了下对面的空牢房。 狄龙也看了下:“是的。你很关心人家的生死吗?你就不想想当初为什么要去犯那么多的罪孽?” “我,狄长官,如果我真的说出真相,真能放我出去?”他一再的问这句话,语气眼神分明很坚定。 “哦,随便放一个人不是我的权利,也不是任何人的权利,那是要依法办事的,犯什么样的罪行,处什么样的刑狱等级。”狄龙很正直,他不想滑头的煽动本就不安分的蛊惑。 李德贵低着头迟疑了下,又抬头看了下狄龙,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关子。狄龙走过去,看着他说:“你不要有任何想侥幸逃脱的想法,这对你没好处!”说完,一刻也想耽误在他身上。 “狄长官!你等一下,我真有事。我得单独跟你谈谈。”他诡异的看着狄龙。 “不要糊弄我,我忙的很呢。”他也没有好话,与这个痞子罗嗦简直是浪费他破案的效率。 “真有,是关于哪个王麻瘸子的。还有…是朱革三…”他声音压的很低很低,提及到的人让他恐惧。 狄龙心里也猛然一惊,又是他!就知道朱革三没好事。他叫来看门老头在他耳边嘟囔了下,自己径直走到审讯室去。李德贵被刑警带到了一间秘密的审讯室,一关上门,就急切的坐到狄龙对面的椅子上。他喉咙干渴的咕隆了的咽了口口水,绑着铁链的双手擦了下额头的汗珠,又回头看看门外是否有人进来。才正色的回过头来。 “你不是有话要说吗?”狄龙点着一支烟,摔着还在燃烧的火柴棍子。 “狄长官,我真不想一辈子呆在这个连鬼也不光顾的鬼地方,求你放了我吧。”男人的泪其实也很贱,他在男人面前居然也哭丧起来,还哭的有摸有样的:“我哪80岁的老母亲,还需要我去养,我下有不足满月的儿子要养活,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啊……”真是满嘴的胡话,编的离谱。还上有80岁的老母,下有不足月的儿子,傻瓜也不信。狄龙都赖的搭理他,吐出一个烟圈。 他猛一拍桌子,面色凶横道:“别给我卖关子,再不说,老子叫你永远蹲大牢!”狄龙也有发火的时候,他是用的及时,一般是时候不到,无赖地痞也赖的去跟他们理论。但男人贱到这种地步,实在叫他恼火。 “别,别,别。狄长官!我说,我知道的我都说。”他被他这样的举止也畏缩了几分。 “那个瘸子真死了?”他很认真的盯着狄龙的眼睛。 “咦,你干吗那么关心瘸子的事?难道他的罪恶得此报应触发了你的哪根神经?”狄龙反问道。 “他没死!瘸子没死!”他疑神疑鬼的对着狄龙施展迷幻般的语调,让人很费思。 “你想说什么?你知道什么?李德贵你看到什么了?”狄龙紧追问道。 “瘸子被执行死刑的前天,是午夜1点,我听鼓楼的钟声敲过,我才知道。他还被带出去审讯,我还纳闷,这么晚还审讯?当时被提去审讯时,他还得意的瞟了一眼我们。当时,我朦胧中偷看了他一眼。心想,你小子也有今日,死到临头喽,下辈子投胎最好别做个瘸子。我还这样想呢…”李德贵回忆着当晚的情景。 “当时我心理虽得意,但也怕啊,那黑压压的枪口对着闹门。这里!”他指着自己的额头,表情很惊恐。 “砰!只要一枪就去见阎王爷了,我心理也确实打鼓般的心神不定,也怕自己遭此一劫啊…”没出息的,又哭丧起来,还没抹几滴泪,又正色道:“审讯瘸子大约过了一刻钟,那瘸子就被带回来了,脸上黑糊糊的,牢房里就是白天也看不清面孔,何况是晚上,更觉得是影子一个。我当时也困的要命,只看到瘸子一声不啃的回来,肯定被教训过了。刑吏们一把将他推进牢房,缩上牢门就走了。 第十八章 王麻瘸子的秘密2 到了天蒙蒙晓,我尿急起身,看到王麻瘸子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他又得意,平时看你耀武扬威的,死瘸子还装死啊,挨几个鞭子也爬不起来了啊。我还没撒完尿,就听到沉重的靴子声“铮铮铮…”,是朱革三带着几个人进来了。” 狄龙锁着眉,烟雾在他的头顶围绕,胳膊托着另一只,把烟塞进嘴里,他看到李德贵盯着他没继续说,就顺手把烟给了他。李德贵欣喜的接过烟,猛抽几口,仰天吐出一阵清烟。然后,才抽身对着狄龙。 “我对着搁在墙角的马桶撒尿,可我腿肚子抽筋…尿也撒在桶外了。瘸子…瘸子今天你就去阎王了,我心里这样想着。他被刑吏几乎是架着走的,一瘸一瘸的,我背对着他们,从他们走的方向瞄了一眼。你发现我看到了什么?”他眼珠突兀的盯着,好象看到了很可怕的东西一样,汗珠在他的脸颊滑落。 他谨慎的又回头看看是否有人偷听,而后,凑近桌子压低了嗓子,但声音是发自低气的沉闷:“当我从身后回头的那一瞥,我居然看见王麻瘸子的腿…”他冷汗有甭射出来,连香烟也搁在手里不抽了,烟雾升向他的左侧。 狄龙也靠近桌子,眼神窘迫:“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他瘸的那一只是右腿!”他说完脸色蜡黄般的难看,喉咙咕咚咕咚的哽咽。 狄龙缓慢的将身子往后靠,他被他的话惊呆了…李德贵被刑吏带出去了,临走手掰着门柱很诚恳的央求,我该说的都说了,狄长官你要为我做主。狄龙摆摆后,将他带走。他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点燃。他无法平静,李德贵是个市井水沟下的老鼠,龌龊下流,为了自己的目的什么事都会做,什么谎话都能捅个天大的篓子。但今天他所说的话也不能不全信,这种刁民的话有时往往是真的。可恨的是身为把风严纪的,为民伸张正义,为社会树立正严风气的人往往却做着亵渎职责所在的勾当。朱革三难道真在王麻瘸子的案子里做了手脚?那天,他在骂阿明和阿龙办事不利,难道跟这个也有关联?一系列的问题缠绕着狄龙,顿时感觉疲惫万分。 天色已经大亮,审讯室窗口的阳光很明媚,很迷人,透着金色的光辉。像丰韵成熟的妇女,穿着紧身的黄色丝绒旗袍,迈着摇逸的步子,笑容可拘的朝你走来。身后是一连传的紫嫩小蝶兰在风中飞舞,在阳光里跳跃……他忽然想到了他的太太,是如此的美艳动人,她不就是早晨的阳光没嘛! 妓女蔷薇看来是累了,狄龙再次回到那里时,她已经沉沉的睡去。一大早,泪水又再一次的冲刷和撞击了她的思维和灵魂。梦中的他一定不想梦到她曾经带给她甜蜜和痛苦的那个男人。 警局里,罗旺海神态自然的进来,他是个城府深沉的人,一般是不容易看出他的内心世界和处事风格。而朱革三就是个言行喜于表的人,这样的人一动嘴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狄龙很想找个人诉说他早晨在监狱里意外听到的消息,他在脑子里已经推理了王麻瘸子当晚和早晨的连贯性动作,有人在背后捣鬼。但又觉得自己不能这样的卤莽,也许只是李德贵的胡言乱语呢。他觉得他应该去看看什么地方。 傍晚时分,罗旺海走出办公室,他对着狄龙和朱革三说,明晚有个聚会要大家参加,上头的领导要来视察,所以局里就有他,朱革三和狄龙三人携带家眷出席。到时会有各界商业人士和富贾名流出席聚会。 局长的命令是不得不随从的,狄龙最讨厌这种无聊聚会了。所谓的上流社会无非都是些沽名钓誉,趋炎附势的势力小人。他们的眼里只存在社会地位,经济实力,官位权势…真的是一帮的的蔻蔻的资本家。汽车也跟他闹脾气,今天又发动不了。他只能独自漫步在星空璀璨的夜晚,太太在家又寂寞了一天,他又想到了她。想着,心里也是一阵的抽搐,思维自主的又掏出烟盒,可巧,烟也没了。他重重的将盖子合上,视线四处搜寻香烟摊。在银行的拐角口,那小男孩正坐在石阶上,不时的吆喝几分:“卖香烟喽,品种齐全的香烟。先生你买包烟吧。” 狄龙露出一丝的欣慰,朝他走去:“哎,小子。来包烟。” “先生,我这里什么烟都有,你要什么烟?”他低头指着抵在胸口的烟架子,抬头才看到熟悉的面孔,翕然一笑:“先生,是你!你随便拿吧!” 狄龙抽出一包,把一块大洋仍在他的烟架子上,打开,正想点上一支,烟瘾上来了。 “先生,你又多给了!”他兴冲冲的跑到他的身前,手里摊着一块大洋。狄龙摸摸他的脑袋瓜子,笑着说:“多了就给你买个烧饼吃吧!” “先生,可你给的太多了。我娘说,不能随便多要别人的钱。”他眼神闪烁的说。 狄龙想不到,眼前的孩子比有些人干净的不知道多少倍,他忽然想到:“小子,你最近有没有看到一个瘸子出现过?” 那小男孩摸着脑袋,又看了看狄龙:“好象有一个。” “哦,是吗?在那出现过?”他很想知道小男孩指的这个瘸子到底是不是那个瘸子。 “好几天了,在码头附近的一条巷子吧。”小男孩眨巴着眼睛。 狄龙刚想点烟的手停在了那里,他似乎可那到了王麻瘸子一拐一拐走过的样子:“你还记得那天的事吗?长什么样?”他再次的划过一根火柴,星火辉映了他的手和脸。 第十九章 宴会 男孩回忆着那天的情景:我弟弟晚上老吵的,娘每晚都要弄点粥给他喝。我弟弟身子弱着呢,总要抓点什么药给他吃。我爹说,这娃难养啊。虽然我不大懂爹的话,娘有时抱着弟弟老哭。爹天天在煤厂做工,晚上有时也不怎么回来。一大早,娘就叫醒我,说让我给我爹送点馍馍和一件外衣,你爹身体也弱。晚上都感觉弟弟在吵,睡的正香,就被娘叫醒。天朦胧着呢,还下着点小雨。我随手拿了娘给我的一个包裹,就顶着雨出门。路上人也不多,天色也还早。我就走啊走,真想美美的在睡一觉。 “你爹做工的的煤厂在码头附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胡扯了一大堆。 “没有,离码头还有一段距离,在码头的另一边,山坡那边。我是想着睡觉,就绕了个近路,从码头那边穿过去的。雨蒙蒙的下着,我怀抱着包裹,顶着头赶路,却不小心自己滑了一跤。馒头和衣服散了一地,我赶紧拾起来,馒头掉地上又湿又脏的,我心里一阵害怕,怕爹告诉娘,娘就会骂我。等我拾起东西,看见一个瘸子走过我的眼前,他一瘸一瘸的…”男孩眨着眼说着。 “长什么样我也没看清楚,离我远着呢。天还下雨。”男孩嘟囔着,傻乎乎的对着狄龙一笑。 狄龙回到家,又是披星戴月了。他心里还是很内疚,毕竟很少陪他的太太。所以,在路过珠宝店时,他看到一枚很别致的蝴蝶胸针很漂亮,经管店主一再的介绍着他店里的各式珠宝,但他还是一看就认定了这枚蝴蝶胸针,他想她一定会喜欢的。他把包装精美的盒子搁在桌子上,脱下外套,走进浴室。 “你回来啦?”太太拿着本书走出卧室,一脸的不高兴。 “是啊,我先洗了个澡。你饭吃了吗?在看书吗?”他老是生硬的说着内心的表白,不会对女人温柔体贴的甜言蜜语。 “吃了。恩,看书。”太太也很平淡的回答着他的话,然后坐在桌子旁,漫不经心的看着书。 狄龙擦着头上水,对着她说:“我给你买了枚胸针,你一定会喜欢的。” 太太挪开挡在眼前的书,看见桌子上放着一个首饰盒子,她放下书,拿起那个盒子。一枚蝴蝶胸针,好漂亮。她马上惊叹起来,脸上明显的悦色许多。她把胸针佩带在自己旗袍上,紫色的蝴蝶,绚丽的色彩,折射着夺目的紫色,弥漫着跳跃的舞姿,就像栩栩如生般的停留在她的胸前。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胸针,爱不释手的抚摩着蝴蝶的曲线。狄龙屁股搁在椅子的扶手上,双手揉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我给你的太少了,看你喜欢的。以后我会加倍的补偿你。我时刻这样的想着,但依然做不到能抽出时间来多陪陪你。” 她哭了,没有声响的滑落着泪珠,转身一把抱住他的身体。 早晨,她却起的很早了,为狄龙忙乎着早餐。厨房里煎蛋的香味飘洒着整个屋子,屋外虽然没有阳光洒进窗户,但空气很好,还有小鸟停留在院子里的“唧唧喳喳”声。 “吃早饭了。”她轻柔的对着正刷牙的丈夫。 “今晚有个聚会,是欢迎上头领导而办的。局长也邀请我带家眷去。”他喝了口粥对她说。 “哦,我们很少这样一起出席宴会了。我都不知道该穿什么去。”她数落着,又有点高兴。 “就穿那件黑色丝绒旗袍,我看挺好的。”他回忆着那晚她坐在那里的样子。 又是忙碌的一天,不知不觉天已经暗下来。他赶回家,去接他的太太。客厅里,他的太太早已穿戴一新,黑色的紧身丝绒旗袍把她的曲线勾勒的玲珑婉约,胸口佩带着他送给她的蝴蝶胸针;楚楚动人的 脸颊羞涩着淡淡的粉嫩;高高挽起的头发,随意着留一缕在耳畔,更显女人的妩媚和气质。狄龙发现自己的妻子很美,真正的美在自己的身旁。他把她的手挽在自己的胳膊里,步进菲雨渺渺的夜色中。 罗旺海的府邸在城区的一个繁华景区,是个独立的别墅。高高的墙院隔挡着房屋,里面高大的树林葱茂伸展在墙外,周围的建筑设计也是别出心裁的。狄龙把车泊好,挽着太太的手跨进大门,佣人殷勤的点头哈腰,急着为客人接收客人穿戴的帽子或披肩。狄龙把太太的披肩和自己的帽子也接给那个佣人。信步跨进大厅,里面是灯火照耀,宾客满至。一对,或几个人围成一个小世界,脸上都洋溢着虚伪的问候。罗旺海看到他们的出现,疾步走过来:“小狄,来了啊。哦,弟妹可真是倾国倾城的美貌啊…”说着,眼珠直盯着,下颚也惊呆的快要脱臼。狄龙忙问好,介绍说:“这是贱内,叫宛如。只是一糙妇,那里有这等的美貌。”而后,哈哈大笑。 还没说上几句,就有罗旺海的贴身侍卫贴着他的耳朵嘀咕了下。罗旺海脸色马上紧凑,说声:“你们随意!”就赶出大厅。 狄龙拉着妻子的手,挤进那些所谓的达官贵人圈子中。厅内,头顶是一盏硕大吊灯,亮如白昼。大厅旁摆放着一张很长的桌子,桌子上有各式各样的酒水与糕点水果,可谓应有尽有。留声机一贯的旋转着美妙的音乐。三三两两的人在眼前晃动,男人衣服挺褂,头发油亮;女人妖艳动人,闪着珠宝的光芒。葡萄香摈抨击发出的声音,嘴角旁是趋炎附势的笑容,心理是勾心斗角的架势,最好看自己的仇人在此出出洋相。 没等他搜寻什么熟悉的人,就有人乐呵呵的凑上来,此人是广东的商界名流上官秦,经营丝绸生意,十足的资本家,拥有丝绸工厂五家,任命商会主席。他旁边还有个面相看起来严谨的人。他举着酒杯以示敬意:“哦,狄探长,久仰大名了。今天也携夫人一起参加聚会啊?” “上官主席,过奖过奖。我也只一警局小干事而已,何足挂齿?呵呵…这位是?”而后,抱拳欠身谢过。狄龙微指挽着胳膊的妻子宛如。宛如也微微点头致意。 “哦,这位是郑浩竣先生,是码头货运界的大亨啊…这位是狄龙探长。哈哈…”他友好的伸手介绍着,那人微微点了下头,但面部表情还是很严肃,这让狄龙很反感。 “久仰久仰!”他只是淡淡的客套着。 第二十章 宛如被调戏 “这是我夫人雅娴。”他也介绍着从他身后走过来的女人。他的夫人是个发福的中年女人,跟他丈夫一样的福相,全身上下珠光宝气。比起他太太雅娴来,宛如更显得独特与气质,就像在一个盛开的花园,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妖艳。宛如就是一朵清醇的百合,洁白而独特,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弟媳妇可真美丽,你佩带的胸针真好看。”她肥嘟嘟的脸上堆着笑容,称赞着宛如,宛如婉约一笑:“那里,夫人你才是光艳动人。”宛如毕竟也出自大家闺秀,这样的场合当然也能应付自如。 “雅娴你带狄探长夫人去认认别的夫人们去,以后也可一起搓麻嘛!”他殷勤的叫自己夫人招呼宛如,好象这个宴会他是东家。宛如被雅娴拉去了,看着她的背影,狄龙有一丝的失落,不知道是为什么?还没聊上几句,罗旺海很严肃的站在大厅的门口,欠身低头。厅里的人也都注目过来,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正统军装的人跨上了台阶,此刻,厅内一片掌声哗然。狄龙也惯性的拍了几下。罗旺海朝着大厅伸出右手,点头哈腰,第一次看他那个德行。手戴白手套的人稳稳的站着,对着厅里的人两手抬起,微微往下示意几下,以示随意。然后,他褪去手套,罗旺海马上接过,转身接给随从,身怕一副手套有何闪失。他领着此人走进内厅,厅里的人又恢复了原有的喧闹,继续高谈阔论。 罗旺海鞠躬敷衍的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狄龙带着疑惑,多走了几步,书房里门虚掩着,只看到罗旺海坐着的侧面。 “狄探长,你在这里干吗?”身后冒出来一个声音,狄龙下意识的回头,是朱革三,他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没啥,就是想找厕所在哪?”他撒着谎。 “哦,厕所不在这边,在走廊的那一边。”他指着他身后的那个方向,狄龙说谢谢,擦过他的身边。狄龙故意在厕所逗留了会,走进大厅,这里的气氛让他头晕,他想带宛如早点离开,可得跟罗旺海说一声。宛如说好,她也去洗个手,刚才果汁弄脏了旗袍。 他再次走到书房门口,他敲着门:“罗局长!” 罗旺海走出来:“小狄,有事吗?” “局长,我先回去了,贱内有点不舒服。”他唐突着。 “哦,那就先回去吧。宛如没事吧?”他还关切的叉上一句。 “可能太吵,让她头痛了,多谢局长关心!”他不大会撒谎。 走了几圈也不见宛如的身影,人群中宛如正站在一个男人面前。狄龙抽身走过去,定睛一看,背影很像。哦,他想起,她说去洗手的。狄龙径直朝女士厕所走去,门口没有进出的人,他踱着步,等了会。一支烟抽完也不见有人出来,狄龙想喊几声,可又怕自己莽撞,落了人家的笑柄。他只得在外面干急,一个人进去后,很快就出来。狄龙拦住了她:“夫人,里面还有人吗?” 那人惊疑的说:“没有啊,我进去就没看到有人。” 她的话让狄龙倒吸一口气,宛如去哪了?他恨不得冲进去看看,此时他才觉得大丈夫无用武之地啊!只能焦急的观望四处聚集的人群。他冲进大厅,刻意的推攘着,眼睛巴不得是千里眼,众多人群中,没有宛如的身影。他想也许等在门口了,他奔出大门,只有过往的行人与疾驶而过的汽车,留下一大串的灰尘。他再次的走进大厅,汗流浃背,耳边是留声机发出的迷漫音质,身边是嘻哈笑谈或翩翩起舞的人群,宛如失踪了? 上官秦一把拦住狄龙:“狄探长脸色为何如此的慌张?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内人不见了?本想跟她早点回去的,却一下子没了人影。”他吐着粗气,眼睛急着搜寻。 “不用担心,她跟夫人们不是在一块的吗?也许在休息室呢。”他拍着大腹腆腆的肚皮坦然自若的说。 是啊,也许在?狄龙没有回应上官秦的话,就奔向了大厅旁的走廊。后面房间很多,可能是为客人准备的休息室,狄龙也不管自己的卤莽行为了,急切的转动门把手。打开门,里面除了几把沙发椅子,一张小圆桌,一个放着花瓶的书架,他喊了几声:“宛如,宛如。”没有人答应他,只有大厅吵杂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嗡嗡作响。他关上门,第二间,第三间也是如此。他泄气的关上最后一道门,正想转真离去,一个身影从他的身边晃动了一下,他跑过去,是个拐角的楼梯,却没发现有人。随后隐隐听到宛如抽泣的声音。他心猛的一颤,朝着声音,推开了隔壁的那扇门。 宛如坐在椅子的脚边,衣服凌乱,头发散落,低头哭泣。 “宛如。”他急切的走过去,双手扶住她柔弱的肩膀,眼神突兀的发问:“宛如,你怎么啦?” 宛如一头倒在他的怀里,身子抖动的厉害。狄龙紧抱着她,抚摩着她散落的头发,心都急的要蹦出来了:“宛如,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宛如依然在他怀里哭泣,狄龙心痛的恨不得打自己几个耳光,连自己的妻子也保护不了,还身为是个被人誉为“神勇探长”的称号,现在感觉就是奇耻大辱。 “宛如,你告诉我,怎么啦?有我在,不用怕。”他极度的保持着内心的冷静。 “我去厕所洗手,旗袍弄脏了就用抹布在擦拭,好心的佣人说:太太您这是丝绒旗袍用水弄湿了,是不易干的,不如我给你拿件干净的衣服换一下,我去帮您把旗袍烘干,很快的。我想也好,就随她来到休息室,佣人替我烘衣服去了,我就四处的走走,我想你会来找我的。我就随手开门就到了这个房间,可……”说到这里,她又哭泣起来,刚才惊心的一幕又让她害怕。 “后来发生了什么?”狄龙急切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个男人,他…看我穿着佣人的衣服,就对我动手动脚的。我本来很克制,请他出去。他还说我,一个下人还装什么正经,我怒了,就打了他一巴掌。想不到,他竟然扑过来了,把我…把我按到在地,我大喊救命也没人来。幸好,你喊着我的名字来找我,那人也慌忙逃离。” 狄龙这才想起,刚才是有个人影晃过他的视线,但只是一瞬间根本看不清那人是谁?他扶起宛如,轻轻的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宛如,你不见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差不多要在大厅一个个的去搜查那些人了,把我家的宛如藏到哪去了。”嘴角露着幽默的笑语。 第二十一章 王麻瘸子的秘密3 宛如也破涕为笑:“恩,是我不好。幸亏你及时赶到,要不然我就…”女人就是天气,刚才露了点太阳,一会儿就是狂风乌云。 “乖,有我在。不用怕,我一定要抓到那个人渣!”说着眼神特别的坚定,今天这样的场合怎么去查这个陌生的男人,一挤进大厅,简直就是大海捞针。而且这些人可不是吃素的,个个都是“如来佛祖”。 “那人长的尖嘴猴鳃的,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宛如描述着。可做为探长的狄龙只恨自己当时没抓住这个禽兽,大肆的在人群里揪出这个人,引来很多的围观,如果反问一句:“当时谁看见了?那不是让人家笑掉大牙吗?做为一个警察,连最基本的证据都不知道,还怎么当了那么多年的探长的?只怕落个笑柄在当作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门口有人在敲门,狄龙警觉的冲过去,拉开门把,那个男人又来了?就是找打…是个女佣,手里拖着宛如的黑色旗袍。 女佣楞了下:“太太,您的衣服我已经烘干了。”说着,双手递过来。 “恩,谢谢你!”狄龙接过衣服,交给宛如。 “对了,有没有看到一个男人出去过?或责有什么异样的行为?”狄龙一贯的视察心态,希望有人能看到这个男人的丑态。 但还是一头雾水,女佣的眼里都是先生太太,她怎么会在意什么人呢,只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宛如怎么会不认识那个人呢,就是化成灰她也认识,只是今天这样的场面就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了。宛如默认的点了下头,狄龙揉着她的肩膀,跨出罗家的大门,回头看了一眼。他不知道罗家到底是个怎样的家族,今天连她的夫人也没露面。传说中的那个罗瑶怎么会不在这样重大场合出现?狄龙的脑袋里纠缠着太多的疑点,凭着良心他只能让自己努力的去探索,他不能也跟高墙内的人一样的殆落自己的灵魂。车子跑出好远,卷起一阵烟尘。 一整晚狄龙都在思索,月光照射进开着的窗户,荧荧的落在他们的床上。宛如很喜欢被月光包围着入睡,狄龙感觉这样的夜晚也确实美妙。但今晚发生的事情,真让他懊恼。 没吃早餐他就出门了,回头是宛如叮嘱他路上小心的声音,还有她的眼神很忧郁,他心颤了下摆摆手转身走向马路。 路上是他来回一贯的那条路,依然还是人来人往,看着那些面黄肌瘦的人,他想到了蔷薇的父亲和她的弟弟妹妹,他们那无助的身子陡立在瑟瑟的悬崖边,寒风飕飕刮的他们将要坠落悬崖。他突发奇想的去看看妓女蔷薇。不早一天破案,她离地狱近一步。当他的思绪沉静在牢房里的那刻,他不经意的朝着旁边瞥了眼,却看见卖香烟的小男孩站在银行旁的石阶上,在向他摆手。他把车停泊在一边,下了车,微笑着向他打招呼:“哎,小子有事吗?” 他面露难色的垂下了头,头顶心对着狄龙。狄龙蹲下身子,扳着他的胳膊:“怎么啦?谁欺负你了?是不是香烟又被人“拿”走了?” 他鼻子嗖嗖的抽泣起来:“我弟弟死了!” 狄龙惊呆了,前天还听他说他弟弟老哭,老闹,不好养。今天却死了?”狄龙摸着小男孩的头,心里一阵的酸楚,这世道太难了。富人永远是快活的享受生活,他们天天讲究着体面和道德,路过满是穷人的街道还要唾弃一番,生怕穷人呼出的空气也会粘过来。而穷人却为能填饱肚子而卖命,榨干身体的血液,僵硬扭爆的经脉也只为苟活一天。狄龙从口袋摸出两块大洋塞到小男孩的手心:“给你的妈妈买点好吃的,现在最痛苦的是生你和你弟弟的妈妈。” 他点着头,泪珠如黄豆般的大,看着手里的大洋:“恩,我爹一直在说这娃不好养啊。我娘总哀怨的看着弟弟,有时偷偷也掉几滴眼泪,看到我就立刻抹干。天亮时分,我弟弟哭的特别的厉害,我娘抱着抖着,给他熬粥喝也不喝,都吐出来,折腾了一夜…我娘抱着弟弟也哭了一晚,他急着叫我朦胧欲睡的我:狗儿,快把你爹叫来,你弟弟不行了…说着,嚎啕大哭。” “那怎么不去看郎中啊?”狄龙非议的问。 “看了,弟弟刚出生时郎中就说过的,弟弟是先天的叫什么”癫痫”,我娘老抱着去给弟弟看病的,我就跟在后面,郎中一看,一摸,就都摇头。每次我娘都是抱着弟弟路回来的。” “哦。你弟弟真可怜,这么小就死了。”狄龙也倍感的伤心。 “对了,我去叫我爹的时候,我害怕外面的天,黑蒙蒙的。我为了去叫我爹,我是跑着去的,低着头一个劲的跑,结果我撞到了个人。你猜那人是谁?”他幼稚的眼睛明显的严肃起来。 “是瘸子!”狄龙敏捷的想到了他,眼神炯炯的发光。 “恩,我撞了他之后,自己倒像撞了堵墙摔到在地。他也差点摔到,趔跄着稳住了,狠狠的瞪着我:“小子,跑那么快干吗?后面有鬼啊?”说完,一瘸一瘸的走了,我倒被吓的直哆嗦,他自己倒像个鬼。 “他瘸的是那只腿?你好好想想,脸上有没有麻子?”狄龙像是抓住了目标。 “脸上有没有麻子不知道,天还没大白亮。瘸了哪只腿?”他摸着脑瓜想着。 “好象是左腿,又好象是右腿。”孩子不能确定。 狄龙急啊:“好好想想,别弄错了。如果我把我的手放在你的面前,你说是哪只?”狄龙找到了一个孩子易懂的办法,小男孩一把抓住了他的左手。 小男孩坚定的抓住了他的左手,狄龙心中的疑团更加让他呼吸紧凑。李德贵的秘密谈话,牵扯了这个王麻瘸子到底真死是还是假活,确实让人匪夷所思。但狄龙心里也有种隐患,他觉得这个王麻瘸子还活着,他没死。 第二十二章 独闯码头1 时局动荡,兵荒马乱,百姓居无定所。军阀作乱,就像是是秋风扫落叶般的一次次淌过所剩无几的百姓口袋,人心惶惶。越乱的时代,却越有人活在自我的境界,飘渺的境界;或者说是自虐自暴,一旦染上大烟,就是拼了把老骨头,卖女儿,卖老婆也要抽大烟的人比比皆是。上头领导也是一层压一层的压下去,这样的年代居然还有人顶风作案,活的不耐烦了。严令展开搜查贩大烟者,一律枪毙。罗旺海也是被上头的威严纪律所逼,才下令追查贩大烟来源。 可巧,在一批货物运送到码头后,还没下货,就被暗藏在树林中的警察围攻船只,枪支对着正茫然到港的人员,船上人员惊鹗万分,纷纷举手投降。船上装载的是稻谷和煤炭,一包包乌黑的煤炭里混杂着大烟。船只头领就是王麻瘸子,人赃并获。王麻瘸子也就锒铛入狱。他入狱后,并没有马上执行死刑,其中原因狄龙也不得解思,他调到这里也不足三个月。 上头对此很是满意,特嘉奖罗旺海为广东省警察局荣誉局长,一切好象顺理成章的尘埃落定,他成了安定民心的功丞。 狄龙迅速的跳上汽车,他要去探探那个神秘的码头。 码头在市中心的南端,狄龙开了好半天的车才到码头。浑浊的江面行驶着过往的船只,承重的穿身积载着满满的货物,“汽笛”拉响了航船的使命。江边的浪花拍打着堤坝,卷起层层的涟漪,风猛烈的吹动着他的披风,远远的摔在他的身后。他的眼前除了滚滚的大江,就是几只巨大的轮船。码头旁有座巨大的房子,是安置货物用的吧。狄龙手插在口袋,慢慢的走过去,晒的黝黑的皮肤的工人站在船舱前,弯身拉着胳膊粗的绳索。船只紧靠着堤坝,浪头激打着,激荡着船,晃悠晃悠。工人们不持劳累的在搬运沉重压弯脊背的麻袋,往而复返的走在不时摇晃的翘板上。狄龙刚走上船舱,就被几个 彪悍壮士拦在船头:“你谁啊?到这里来干吗?” 狄龙的出现马上引起了别人的警觉,他白净的皮肤就说明他不是这里的人。狄龙正视着眼前的几个彪汉,他也一丝不苟言笑,这种场所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就被扔下喂鱼去。狄龙只是淡淡的说:“我来找王麻瘸子!”他想来个打草惊蛇,以动制静,打打船尾的蛇。那几个彪汉一听“王麻瘸子”脸色马上就起了异样,但那些人可是见过世面的,城府也颇深:“你找错地了,这里可没这个人!快走吧,别耽误我们开工。”说着,一个竟然推了一把狄龙的肩膀。狄龙,轻掸自己的衣服,还是很低调,他不想在事情还没弄清楚前就大打出手:“可是,他拖人捎了个信给我,叫我来找他。”他继续正经的说着。 满脸凶相的彪汉互相对恃了眼,狄龙在探索他们现在脑子里在想的,自己该怎么走下一步。 “你弄错了,这里的确没有这个人!”那人大吼一声,逼上一步。抗着麻袋的工人脚步放慢了些看着,被其中一个大手一挥:“看什么,还不快搬,误点了可要扣你们工钱的!”工人惊悚的马上跳过翘板。 “那好吧,他是在耍我啊,一会儿就我来,一会儿就我走的。看来,我带来的票子又得送回银行了。”狄龙为自己编着故事,说完,转身下了船舱。回头,那几个彪汉站在船头还眼巴巴的看着,狄龙嘴角掠过一丝的蔑笑。他发动着车子,故意离开了他们的视线。他把车迅速的停靠在隐蔽的树林旁,然后悄悄的潜进码头,躲避在一处离码头船只比较相对的不易察觉的角落,他们是在明处,而狄龙是在暗处。果然,其中一穿黑衣服的走下了船舱,径直向仓库走去。那仓库在码头的最高点,老远望去就是个很大的四方体,里面装着满满的货物。 守株待兔的狄龙蹲在那个角落,一刻也不敢怠慢,虽然一天里眼前只看到搬运工来回的上下船的身影和几个彪汉站在船头发号施令的德行,其余的就没出现过什么人。天色很晚了,他觉得蛇快要出动了。他摸出烟盒,眼睛盯着黑暗里的亮光,却发现烟盒早已空了。他失落的合上烟盒,灵机一想,在黑暗里更不能抽烟,不然就会暴露。他想着朝着码头瞪大了眼睛。 躲在角落的蚊虫把他当成了美味的食物,一起攻击他,可怜的狄龙自己还饥肠辘辘,可他想到了依靠在大门翘首期盼他回来的宛如,正一次次的凝神观望他的出现。现在也只能任由蚊虫叮上几口,他不但懈怠,就怕目标会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溜走。头顶是蔚蓝的星空,耳边是江浪的有力撞击声。那些搬运工们没在狄龙的眼前停过,好象开启抛锚的沉重铁链,一直在滑动。感觉夜很深了,工人们终于没有再滑动了,狄龙也跟着困乏了。正朦胧进梦乡时,却听到汽车噶然刹车的声音,狄龙猛的惊醒。是一辆黑色进口车,车子停在仓库门口。前面的人急忙跑下车,转到后车座,打开车门。车上下来一个人,一个穿着西装男人。狄龙揉着眼睛,睁大眼睛朝那里看,隐约觉得这个人好面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眼看码头已经无人,他轻巧的蹿出几步,隐蔽在另一处墙角。从里面就有人出来,是白天那些监管,看到那人的到来,点头哈腰的,很恭敬。那人望了望码头,对着监管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而后,又朝四周望过来,狄龙很快的蹲下,监管肯定对他说了自己白天的出现。而且是跟王麻瘸子有关的,起疑心了,这招果然有效。几个人进去了,狄龙也尾随其后。几个身影左穿右绕的进了一个房间,想不到外面看似简单的集装仓库,里面却大有文章。忽然在一处货物旁,两个监管正仰躺在货物上,讲着话。狄龙惊呼,马上躲在油桶的黑暗一角。其中有个人说:“真他妈的没劲,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天天的叫我们看着。” “呵,你小子又想哪个骚娘们了?是不是“莺歌林”的那个翠翠啊?嘿嘿…你小子。”那人嘲笑着。 “难道你不想啊,那骚娘们的床上工夫的确厉害,好几次我都被她勾的欲仙欲死…”说着,肯定在回想当时的美妙感觉。 “翠翠的床上工夫厉害,还是你家的母老虎厉害啊?就怕一时的痛快,把你的魂勾走了,把你的钱也勾走了吧。嘿嘿…”另一人更是火上浇油。 “宁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还朗朗的吟起诗来了,一副风流才子的摸样。 “你小子少给我装蒜了,还舞文弄墨的。说正经的,你那里还有没有了…”另一人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