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下,孤崖中。


    裴綸身披飛魚服,腰跨繡春刀的身形挺拔如劍,臉色卻有些不太好看。


    堂堂繡衣使者,何曾受過如此冷遇?


    裴綸覺得他受不了這種委屈,當即冷笑著說道:“本座奉天子詔令監察天下,聽聞西南七國有藏汙納垢,勾結仙道餘孽之事,特來巡視,蘇鎮將有何解釋?”


    “哈哈。”蘇峻聞言大笑三聲,臉色熱絡地說道:“裴兄說笑了,你我相識一場,我怎麽會不招待你呢?”


    “嗬嗬。”


    裴綸笑了笑,老神在在地說道:“招待就不必了,想要本座視而不見也很簡單,幫我個忙就行。”


    “裴兄怎地如此見外?我們是朋友嘛。”蘇峻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轉,笑道:“朋友之間,互相幫忙那是理所應該的,裴兄有事不妨直說。”


    “哦?”裴綸聞言也不客氣,徑直開口說道:“我此次降臨羅鹹的任務便是鏟除海外仙宗盤踞在羅鹹的勢力,此事……”


    “你盡管去查,恕不奉陪了!”


    裴綸話說一半,蘇峻收起笑容,板著臉冷聲說道。


    開什麽玩笑?


    海外仙宗在羅鹹的據點哪裏是這麽容易拔除的?


    那可不比散修之流,乃是正兒八經的仙道大宗的真傳弟子,而且在虛幻星海和羅鹹洞天的交界處經營已久,早已立下山門,布下護山大陣,乃是實實在在的硬骨頭。


    別看蘇峻在西南群山橫行霸道,真正仙道大宗的地盤,他素來都是敬而遠之,從不招惹的。


    裴綸想拿著這一點把柄就要挾他幹這種事,蘇峻隻能說他長得咋地,想得倒是挺美的。


    裴綸聽到這話,反倒是不急不躁,他也知道茲事體大,蘇峻不可能這麽輕易答應下來的。


    不過饒是如此,他也被蘇峻這翻臉比翻書還快的無恥有些驚著了。


    “蘇兄先不忙拒絕,我絕不會讓你白白出手的。”裴綸沉吟片刻,道:“西南七國的形勢,相信蘇兄心裏也跟清楚,早晚會出問題的。”


    “但是我有辦法,可以讓蘇兄從此高枕無憂,不再需要為幽冥縫隙中的變故煩惱。”


    蘇峻聞言默然不足,心中不斷地盤算,斟酌著。


    確實,西南七國鎮壓幽冥縫隙是有些勉強。


    尤其是在陰冥鬼物源源不斷地湧入的情況下,即便是蘇峻想方設法地距離人手將它們斬殺在幽冥縫隙之內。


    但是日益濃鬱的陰氣卻是個幾乎無解的難題。


    現在之所以能夠看似輕鬆自如地鎮壓,那是因為幽冥縫隙中的陰氣大部分都被蘇峻定時收割,攝入到了黃泉圖卷之中。


    但是限於修為的限製,黃泉圖卷所能容納的陰氣始終是有極限的。


    事實上現在基本已經接近飽和了,所以蘇峻才會如此急躁地引入仙道修士。


    除了看重他們的戰力之外,其實也不乏利用他們消耗幽冥縫隙中的陰煞之氣的算計。


    雖然其他體係雖然也有攝取陰氣的手段,但是畢竟術業有專攻,唯有仙道修士在凝煞之時,方才能夠最大限度地消耗陰煞之氣。


    而且濃鬱的陰煞之氣還能作為仙道修士的報酬,一舉兩得,惠而不費,蘇峻這個算盤打得是叮當響。


    不過再怎麽多方謀劃,幽冥縫隙中湧入的陰煞之氣依然遠超過消耗的速度,在不斷地積蓄著。


    蘇峻如此急於突破修為,其實也不無這方麵的考量。


    但是無論怎麽說,這也是遠憂而不是近患,目前來說蘇峻還是能牢牢地掌控住西南七國的局勢的。


    裴綸想以此相要挾,隻能說他想太多了。


    “讓裴使者費心了。”


    一念及此,蘇峻口中不鹹不淡地說道:“不過這是蘇某自己的事,就不必勞煩裴使者了。”


    裴綸聞言一愣,眸光中慍色一閃而逝,旋即笑道:“蘇兄何必如此拒人於千裏之外呢?難道你就不想聽聽裴某的方案嗎?”


    “不想。”蘇峻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旋即又補充道:“但是你非得要說,我也沒辦法。”


    “嗬嗬。”


    裴綸冷笑一聲,足足深唿吸三次方才壓抑住自己打死這個無恥之徒的衝動,強笑道:“此乃陰陽五行大陣的陣圖,蘇兄隻需要按照陣圖建造,便可以西南七國的幽冥縫隙也陣眼布下陰陽五行大陣。”


    “到時候蘇兄不但不需要再為幽冥縫隙擔憂,反而可以源源不斷地將陰煞之氣轉化成五行精氣,無論是修煉還是煉寶都是上佳之物。”


    說著,裴綸從袖袍中取出一張錦帛圖卷,循循善誘地誘惑道。


    “刷!”


    下一瞬,蘇峻劈手便將陣圖奪了過來,粗略地看了看,頓時眉開眼笑,滿臉的熱情。


    “兄弟,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蘇某人的生死之交,有什麽事盡管吩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嗬嗬。”


    裴綸見狀神色變得無比的古怪: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不過這也正合他意,反正這陰陽五行陣圖本來就是朝廷配發給西南七國的寶物,他隻是借花獻佛而已。


    反而是因此忽悠到蘇峻這個修為精深的高手和西南七國不俗的勢力為他所用,讓他心中忍不住生出一絲得意之情。


    任你奸滑似鬼,還不是得喝我的洗腳水?


    一念及此,裴綸笑眯眯地說道:“既然你東西都收下了,我們什麽時候可以開始?”


    然而盡管裴綸已經盡可能地高估,但是很顯然他對蘇峻的無恥還是一無所知。


    隻見蘇峻斯條慢理地將陣圖收起,慢悠悠地說道:“開始?開始什麽?”


    裴綸聞言差點氣得背過氣去,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道:“開始拔除仙道大宗在羅鹹的據點,蘇兄剛剛答應的事,難道你還想反悔不成?”


    “哦,這事啊。”蘇峻聞言“恍然大悟”,義正詞嚴地說道:“不能夠,不可能,我不是那種人。”


    說著,蘇峻舔了舔嘴唇,搓手道:“但是這個事太大了,你得給我點時間準備嘛。”


    裴綸聞言臉色稍緩,耐著性子道:“那你需要多長時間準備?”


    “十年。”


    蘇峻斬釘截鐵,看著裴綸逐漸消失,甚至扭曲的笑容,複又說道:“八年,不,五年,不能再少了。”


    “哼!”


    裴綸聽到這話,再也壓抑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眸光森冷,陰側側地說道:“你真以為我奈何不了你嗎?不要逼我跟你不死不休!”


    “怎麽可能呢?”蘇峻連忙賠笑道:“你我兄弟二人,打打殺殺的多傷感情啊?”


    “那啥,我家裏還燉著湯呢,恕不奉陪了哈。”


    話音未落,蘇峻便身形一縱,毫不留戀地身化流光,破空而去。


    “哈哈,白在路邊撿了件寶物,這運氣也是沒sei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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