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端之上,仙宮浮空屹立。


    那宮殿漂在極高出,白雲全都在天梯底部,宛若一圈裙裾。


    不同於其它地方的小小樓台,那仙宮十分高大宏偉。四角飛簷雕著栩栩如生的白龍,尖頂上方散發著奪目天光。那一片片無暇的白玉瓦,四溢出濃濃的靈氣,鎮在前庭的四根盤龍柱,也彌漫著威嚴的氣勢,叫人望而生畏。就連正門腳下的長長天梯,都堪比步雲登仙陣般高長。


    這才是真正的白雲仙宮,建立在九霄之上的天仙府邸!


    白雲仙人,果然是個極盡奢華之能事的浮誇之人。不過在浮誇之餘,這雅致的天上宮闕也可看出其品味相當不俗。


    在飛行的途中,白鶯鶯向他們說了一些關於白雲仙人生前的事跡。


    白雲仙人本名就叫白雲,這些雲間宮闕都是他為自己的名字而建的。


    在四千年前,他就已是萬象後期的絕代高手,整個東海,幾乎無人不知道他白雲仙人的威名。


    鶯鶯說她父親有三個喜歡。一個是喜歡建築,因為他在修仙之前是個工匠;一個是喜歡陣法,那是他最擅長的方↖,麵;還有一個,是喜歡美女。這白雲仙宮,從前住著數百姬妾,全部都是他的女人。然而令人詫異的是,擁有數百姬妾的白雲,卻獨獨隻有白鶯鶯這麽一個女兒。也正是因為一脈單傳,他才對白鶯鶯無比看重,以致於後來生生拆散了她和池揚。


    再後來,白雲仙宮成了囚困女兒的牢獄。白雲仙人趕走了所有姬妾,自己也沒有再迴來過,隻在神識消散之前送迴了一具傀儡化身。


    望著高高在上的宮殿,鶯鶯的元神嬌軀微微顫動。


    那狠心的父親已經不在,被囚困三千的她終於有機會離開這個寂寞得可怕的牢獄。


    “走吧。”何易將她喚醒。


    雲朵飛近仙宮,停在天梯下。


    有陣法的壓製,他們無法直接飛到大門處。


    白鶯鶯帶著他們往上走去,她每一步落下,玉梯都會顫抖一下,好像她那輕輕的一步,蘊含著可怕的力量一樣。


    “這裏還有陣法……”雲綽扶額無語道。


    從祭壇飛起到這邊,經過的迴廊亭台宮闕不知道有多少,要是他們乖乖走過來,恐怕費上三年五載都不一定能到達。除非每個陣法都能像小須彌幻陣一樣被何易破壞掉。


    雖然看不出這是什麽大陣,但他們已經無需去了解了,因為白鶯鶯每一腳都踩下去,都會逐步破壞陣法的根基。憑她對這裏的熟悉程度,哪怕修為再弱幾分,也可輕鬆闖過去。


    來到真正的白雲仙宮門前,她輕輕推開了三丈高的白玉門。


    一陣大風從門裏吹出來,在她一個甩袖間消弭於無形。


    宮殿內,放著一張精雕細刻的白玉桌案,兩旁擺滿各式各樣的玉雕。有落地宮燈,有幔帳大傘,有輦駕,有仙車。齊齊整整擺滿了大殿兩側,並且無一例外都是白玉雕琢而成。這些東西,都是以前這裏姬妾們還在時的各種生活用品。白雲仙人,對玉器的癡迷簡直到了一個癲狂的程度。


    白玉案上,盤膝坐著一位須發皆白的布衣老人。


    老人容貌雖是遲暮蒼老,皮膚卻比嬰兒還要細嫩。隻是那空洞的雙眼和寂滅的氣息卻在向來人昭示著,那不過是一具傀儡。


    白鶯鶯看著其父的傀儡化身,嬌軀一陣顫抖,忍不住潸然淚下。


    “讓我猜一猜,你們是怎麽來到這裏的。”盤坐的老人忽然說話了。


    鶯鶯哭聲一頓,不過轉瞬就明白了這不過是父親用法術留下的聲音而已。


    果然,傀儡化身不等他們迴話,就自己接道:“有三個可能。第一,你的實力不弱於老夫,強行闖了過來。第二,你的智慧高絕,對陣法十分了解,一路破陣過來。第三,是我的乖女兒帶你們過來。”


    傀儡化身麵無表情,但嘴裏卻發出了一頓笑聲,他繼續說道:“我想第三種可能是最大的。鶯鶯,為父對你有愧,愧了七百多年,至死也沒能償還給你。我不知道你在多少年後聽到為父的這段話,又或許,你也已道消身隕,聽不到了吧。


    在離開東海,去尋找至高仙界前,為父本想放你出去。但那時候你才金丹後期,沒有為父照料,混亂的東海對你來說太危險了。我也沒有想到,原本定計的十年歸期居然出現偏差,在虛空之中迷失了七百多年才重傷逃迴山海界。為父的元神即將消散,實在無力打開仙宮之門,隻能在穹頂開一道裂縫,送迴這具化身。


    界域裂縫很快會修複,以你的修為進入虛空也太過危險了。為父隻能期待有朝一日能讓人找到仙宮的鑰匙,傳承白雲山的道統,並且將你解救出去。


    但願這一天不會太晚到來。”


    歸期竟隻是十年?


    白鶯鶯錯愕。


    傀儡化身不會因為她的反應而停頓,自顧自的說著:


    “女兒啊,為父並不奢求你能諒解,隻是想告訴你,池揚不是可以托付終身的人。他在你離開十二年後,就背棄了你們的山盟海誓,另覓新歡了。如果你能離開仙宮,去一趟蓬萊吧。我在離開山海界之前就已將他的屍體化成了一尊不朽玉雕,放在了你們相遇的落霞山上。他的眼裏,可沒有你愛的那份勇敢,完完全全都是怯懦。嗬嗬,還有啊,你討厭父親妻妾成群,所以在把你關起來之後,為父就將那些姬妾都殺了,隻有你娘,被我安頓在了白雲山。如果有機會,也去看看她吧。”


    白鶯鶯聽後,嬌軀一軟,委坐在地淚流不止。


    “爹,爹……”


    傀儡化身依舊沒有說完,他又道:“後來者啊,你能夠穿過重重考驗來到這裏,說明你有著不俗的能耐。無論我的女兒還在不在,這裏有三件寶物,都是送給你的。”


    他從懷中取出一塊巴掌大的白玉鏡子和一枚玉簡,說道:“這鏡子,是下品仙器分光鏡。照在人身上,可印刻出與他實力相當的身軀來為你而戰。修為至多不超過化神初期,時間視對方實力而定,多則三兩日,少則幾個唿吸。


    這玉簡,是老夫畢生所學,有三百七十四種陣法,九種傀儡煉製手段,三卷高深法決,以及老夫一千多年來無數次雕刻、建築的心得。


    還有最後一件,便是這傀儡化身。此化身堪比萬象初期的仙人,威力不可小覷,在山海界也算傀儡一道的極致了。不過催動化身需要巨大的能量,憑老夫留下的一塊葳蕤玄玉,全力之下僅有兩擊之力,要恢複過來,至少需要三百年,切記慎用。


    乖女兒,真希望你能聽到為父的遺言,明白我這一番心意……”


    聲音漸漸消散,仙宮內隻剩下白鶯鶯的抽泣聲。


    “爹,女兒錯怪你了。池郎,池郎……鶯鶯對你一片癡心,你卻這般對我……”


    她失神哭泣著。


    一陣陣抽噎聲,聽得何易等人心酸不已。


    苦苦癡戀一個人,卻沒想到他是薄情郎。白雲仙人原本定好的小小懲戒,卻因一場意外變成了三千年的囚困。說到底,這不過是命運捉弄下的一場悲劇。


    命運,真是世間最神秘莫測的東西。哪怕是強如萬象巔峰的白雲仙人,也毫無反抗的能力。


    何易三人的安慰沒有起到半點效果,白鶯鶯哭了許久許久,才想起身邊還有別人在。


    畢竟是化神仙子,她雖然哭了一地的淚,外表卻依然那麽美麗動人。白鶯鶯取過分光鏡和玉簡,交到何易手中,欠了身,啞著嗓音說道:“鶯鶯謝過三位的解救之恩。何公子,這是方才允諾給你的東西,除此之外,還有家父的傀儡化身,以及寶庫中的諸多東西,隻要你們看得上的,都可拿去。”


    “還有寶庫?”


    接過仙器和玉簡,何易已經十分滿足,此刻聽她這麽一說,更是眼前一亮。


    “嗯,三位隨我來。”


    白鶯鶯點頭,領著他們走出仙宮。


    化身傀儡呢?


    不拿?


    這可是真正的寶貝!萬象初期的戰鬥力!


    雖然帶走人家老爸模樣的傀儡有點不夠意思,但這種無需法寶,隻要意念操作的寶貝,正是他目前最需要的。


    怎麽可能不拿,腦子壞了才不拿!


    何易一把抓住傀儡化身,直接扔進了須彌戒中。


    白鶯鶯見狀露出苦澀的笑意,卻不好多說什麽,畢竟這是她父親的意思。


    倒是雲綽一副氣鼓鼓的樣子,常樂也是微微有點眼紅。


    如此寶貝,就因為他們晚一分發話而失之交臂了。


    不過,何易也沒打算獨吞寶貝。他將玉簡交到雲綽手中,說道:“呐,這可是白雲仙人的畢生所學,拿迴去好好研究吧。”


    雲綽一呆,錯愕道:“你,你不要啊?”


    白雲仙宮的令牌在何易身上,白鶯鶯也已經認定了東西是給他的。這麽珍貴的東西,他這個一把鋼叉都不放過的貪心鬼能說送就送?


    何易摸了摸鼻子,說道:“我對這些東西一竅不通,還是給你這個行家吧。呃……常兄,這個……分光鏡給你吧。”


    常樂這一路走來雖然沒有出什麽力,但他為救雲綽也付出了一枚稀世罕見的紫沐還神丹以及一瓶璿璣丹。雖然有些舍不得,但跟這位大有來頭的小將軍搞好關係,將來南下也會好混許多。


    他將玉色鏡子伸向常樂,不了胖子卻搖頭拒絕了。


    胖子說:“何兄不必如此。是你的,就是你的。在這白雲仙宮裏,我也沒幫上什麽忙,怎好意思拿如此珍貴的仙器呢?”


    “可是……”


    “何兄要是覺得過意不去,一會兒到了寶庫讓我先挑幾件東西可好?”


    “好,好吧……”


    雖然是寶庫,但裏麵的東西,肯定比不上這仙器級別的寶貝。


    “那,咱們走吧。”


    (感謝水天歌的打賞和月票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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