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昌師兄眼中綻出精芒,黑夜中掃過了每人臉龐,記得清楚,繼續緩緩說道:“師兄先提點一下各位,莫要以為虛天障是兒戲,凡間紅塵乃是我輩修道人煉心之處,偷跑出去能否進來就不是各位能掌控得了的。”


    “此次是各位提前接到的宗門任務。在方圓千裏,都是各位值守林地,每日按照要求采集相關靈材即可,滄瀾樹海會有宗門放養妖獸靈獸,路遇妖獸,若是主動襲人,斬殺擒拿都可,靈獸溫順,不是主動襲擊便不可擊殺,限期三月,或許減少增多,一切以道宗傳信而準。”


    陳昌說完後,眾人卻是覺得此行期待如此,竟是如此簡單?不過想想也是,一群旋照小修,還能做什麽,替道宗看看林子,當做是提前試煉吧。


    待眾人議論一陣,陳昌開口道:“我所站的位置即是未來三月我所在的位置,每日辰初時分,各位自行按照要求采集便是,若有不解之處,前來問我,噢,師妹問住哪?自然是自己造了,莫要造地離我遠了,滄瀾樹海中妖獸兇獸許多,偶有獸潮爆發,最好是以師兄木屋為中心,四散開來就是。”


    說完,陳昌揮手間一股匹練真元將周遭林木一絞,頃刻間造了一間小木屋出來,自顧自地進屋打坐調息了,而蕭寧素她們一介開靈小修,那有本事招手造一棟,隻得一棵棵地伐倒,好在男弟子們承包了扛木頭之類的重活,在天亮之前,總算是起了模樣。


    董昕自幼嬌生慣養地,怎麽會去做些搬運的糙活,肯做些雕琢桌椅的事情都算大小姐脾氣好了,蕭寧素沒那麽多忌諱,孤鴻對敵是不夠用,真靈氣一禦,飛過之處,一線盡倒。


    眾人忙碌許久,馬不停蹄地造完,陳昌在辰初時慢悠悠地出了木屋,召集了眾人,給六殿大師兄/姐遞上一份信箋,寫著這三日要采集的靈材,最後囑咐不要太過於靠近虛天障後,便是禦器往南而去。


    傳閱了信箋後,眾人麵色各異,每一殿信箋要求大相徑庭,青桑眾人在三日內要采集出一百枚林風青葉,一百條天籟枝,一百個樹脂琥珀,其餘零零碎碎更是極多,采集靈材本就是大海撈針的事情,更可況是億萬片樹葉枝條中尋找那萬裏挑一?


    張明月苦笑著將萩葉信箋給蕭寧素過目,萩葉弟子隻用采一種靈材,七尺蛇蛻,顧名思義,即是妖獸七尺蛇的蛻皮,然而卻是要五百份。七尺蛇狡詐無比,算是低階妖獸中最難纏的幾種,即便是能以七尺蛇皮替代蛇蛻,意味著一日要打一百七十條,簡直是聞所未聞。


    六殿大師兄/姐們聚在一起商議,言道這個數額種類太過繁雜,絕不是一殿十人之力就能采集出來,必須要六殿通力協作才對,傳抄了各自信箋後,路遇靈材一並采集,晚間歸來再互換。


    一夜未睡對於修士而言並無關係,一旦修行起來廢寢忘食十天半月乃是正常,折騰了一夜的眾人依然是精神抖擻,各殿之間在林中隔開了五裏,有變故也能迅速支援。


    青桑眾人尋的一水都是木行靈材,身處林海自然是不少,幾個時辰過去每人都收獲許多,傍晚折返迴來一清點,信箋要求已是收集了一小半,三日內收集齊全看來不是問題。


    蕭寧素將一隻錦囊遞給了張明月,內中是四條七尺蛇,她嫌棄血腥味聞著滲人,張明月背過身就嘩啦倒了出來,數十條蛇蟒堆在一起,甚是駭人。


    眾人互相交換了靈材,驚訝發現事情並沒有想象地那麽複雜,以林海寬廣富裕,彼此間照應地好了,難題不大,信箋之外的靈材一並收集了不少,就當是外快了。


    點了數堆篝火,到底是雙十年華,一連數百天的清修可是憋壞了他們,分下此次有驚無險的宗門任務,沒了執事與真人管束,豈能不好生玩耍一番?有人去請了陳昌師兄,後者微笑搖頭,言道你們隨意就是,隻要不出虛天障,不壞宗門諭令,一切事情都在允許之內。


    董昕最是愛熱鬧,和甘露弟子們嬉戲地不亦樂乎,張紉寒與蕭寧素則是在清點著日間所得,身為青桑穀的大師姐,一應靈材自然是存放在她身上。


    “九十七枚青葉,一百零五條天籟枝……”張紉寒心細,數清楚後安放整齊,四下無事便捧了一杯茶,目光閃爍地看著篝火邊眾人歡笑。


    “這次道宗究竟是要讓我們做什麽?”蕭寧素沒有忍住,問起張紉寒,她知道張紉寒必定知道些內幕。


    張紉寒抿了一口茶,提壺給蕭寧素杯中添了一些,緩緩說道:“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這是道宗的曆來舊事罷了。”


    “虛天障是道宗護派仙陣的根基,包羅了太華不知多遼闊的疆域,是陣就要維護,年年派人巡查就是極為費力的事情,虛天障本就隔離開了神州邪魔,派些開靈弟子看一看差不多就夠了。”


    蕭寧素眯了眯眼睛,腦海中浮現起冰湖黑龍的事情,說道:“小寒你的意思是,這趟來是為了巡查虛天障。”


    張紉寒不置可否,手指燃起一朵真火,漸漸煮沸又一壺洛神花茶,迴道:“說是也不是吧,到底我們都是要開天門為道宗去搏殺的,在駐地裏成天坐在象牙塔裏,見不得流血受傷,借每年的虛天障維護之機,曆練曆練才是真的吧,小寧你不用多想,完成宗門任務迴去就是了,就當散散心吧。”


    動了動嘴唇,蕭寧素終究是沒有把冰湖黑龍的事情說出去,如果徐鳳儀、陳麟閣二人沒有說出去,虛天障外的事情,除去那個騎鸞鳥的真人,道宗知情之人似乎是沒有才對,不過道宗豈能是揣度,或許是一次偶然變故。


    至於那個騎鸞鳥的真人,與徐陽師兄熟識,必然是道宗頗有聲名,她沒有緣分見到致謝而已。


    第二天都不待陳昌召集,眾人拂曉時便出去自行采集去了,尤其是萩葉弟子,半夜就獵殺七尺蛇去了,畢竟是頭一次接到宗門任務,做砸了總歸是不好,都卯著一股勁。


    蕭寧素很是後悔沒有把杏仁帶來,那隻狸貓是真的一隻福祿貓,逼問了南橘好久,她才支支吾吾地說杏仁根本不是什麽從黃芽村抱來的,是軻羽真人從海外帶來的一隻異獸,至於是什麽小獸,她就不知道了。


    如此地過了兩日,青桑十人不單是提前完成了信箋要求,還幫著萩葉嘉瑜去獵殺七尺蛇與斑斕蝶,緊趕慢趕,在第三日夜晚時,萩葉仍是差了四十來條。


    陳昌點驗了靈材,並沒有多在意萩葉與甘露靈材未攢齊,點頭勉勵了一番,稱道會如是稟報上去,各位師弟甚是用心。


    發下又一輪的信箋,大同小異未有不同,數目減少了些,陳昌依舊是禦器南行,晚間才迴來。


    來來迴迴地過了十二日,信箋內容反倒是越發簡單,半月過去陳昌直接說這一次軻原真人沒有派下信箋,就給大家放個風。


    青桑眾人略一商談,決定趁著這三日去五百裏外的滄瀾湖觀賞一番,親師兄弟之間,便沒有叫上其他駐地。


    五百裏對旋照六層而言,奔行大半日即可,蕭寧素有心禦劍試試,一刻鍾飛遁出了一百裏,但真靈氣消耗去了四成,實在是不到迫不得已不能擅動。


    到了滄瀾湖,果然是一汪大澤,放眼望去堪有百裏之大,靈鶴白鹿悠哉遊哉,風晴日麗,下到湖裏河牛頗為溫馴,靈獸或多或少通人性,皆是不畏人不傷人。


    蕭寧素不願下水,就在岸上寫符,心神凝聚下蘸滿了朱砂繪製著金剛符,唿吸之間輕柔了許多,唯恐驚擾了靈路書寫。


    正當差了最後兩筆就能完成一張品相甚好的金剛符時,湖裏突然傳來幾聲驚叫,頓時激地蕭寧素寫岔了一筆,一張金剛符就此毀去,懊惱地抬頭看是誰那麽大驚小怪,結果一抬頭,也是驚地掩嘴。


    湖中緩緩走出一頭小山般大的犀兕,衝天犀角堪有一丈之長,湖邊靈獸驚懼四散,這犀兕,不是黑眼,乃是紅眼!


    蕭寧素頓時拔出鳴蟬劍,提氣大喊道:“所有人,趕緊上岸!”


    但董昕與蔡文君在湖中最遠,離犀兕不過是百丈之遙,地動山搖下,哪裏是那麽好走脫的,兼之一個是丙火靈根,一個是木行,最是被水克,想提氣飛縱都難,聽得蕭寧素一喊,犀兕反而是激起了幾分兇性,狂躁地嘶吼一聲,湖水激蕩不休,要先將麵前二人做了零嘴。


    董昕慌忙間隻顧著催發真靈氣,卻是忘了錦囊裏有無數寶物能將自己脫困,張紉寒在林中,比蕭寧素隔地更遠,蕭寧素一咬牙,抬手從袖中飛出孤鴻劍,真靈氣一壓,踏在劍上,倏忽間立在犀兕脊背,揚手一張焱淼符刺在劍尖上,就是狠命一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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