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又對我寄予厚望了?”李顏笑著把最後一箱資料推給一個年輕人,並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什麽叫又?一直都是好吧。”


    “之前還火急火燎讓您跟黃書記找我談話呢。”


    說的是李顏給了華夏藥材有效成分研究最高獎那會兒的事。


    此決定一出,在社會上是引起軒然大波的。


    華醫粉跟華醫黑在互聯網上爭得那叫一個頭破血流。


    有認為李顏此舉是某種官方信號,要正式啟動華夏藥材的科學研究了;也有認為是李顏的個人意誌,是向華醫發起衝擊的衝鋒號……


    網上的論調主要分為三派,一派是認為將華醫藥材拉到“太陽底下”是天大的好事,其中有相對溫和的,表示是“走向科學的必經之路”、“將老祖宗的智慧發揚光大”可以歸為中庸派;也有相對激進的,表示“要揭穿華醫的底褲”、“要讓馬兜鈴酸的荒唐事不再上演”,主打一個從負麵方向分析。


    一派是“理中客”路線,從專業角度分析此番操作的難點,以及表達一定的質疑,關鍵就是天然藥材內部的多種成分互相作用,可能將無效成分轉化為有效成分,研究難度過高,謹慎看好。


    其實整體是表達支持的,不過馬上就成了第三派的槍。


    華醫的忠實粉絲們徹底站在了未來科技的對立麵,但是自知華醫藥材有效成分研究這事兒,確實沒有“否定”的意思在,於情於理都是推動華醫發展的好事兒,所以一直不敢怎麽出聲。


    自從理中客派係給了論據,他們聲音比誰都大。


    說來說去一個意見,“華醫是玄妙無雙的,老祖宗幾千年的智慧與經驗,並不適用於現代醫學的研究方法”。


    還自己先畫了個靶子,說人類還無法搞清楚大自然組合藥材的玄妙,萬一探索的結果與事實不符,給華醫安個負麵的帽子就實屬“罪大惡極”雲雲。


    在這些亂七八糟的討論中,還有一套被藏起來的論調,正是黃書記與石磊找李顏聊的內容:


    利益問題。


    毫無疑問,華醫有非常悠久的曆史,也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診療體係,否定其效用與價值是錯誤的做法。


    但與此同時,也不能忽視其背後的龐大產業鏈。


    不少藥品冠以“調養”的名字,吃不死人又無需對症,每年的消耗量都是非常驚人的。


    如果靠一些研究說明“其實有效成分等同於某品類的處方藥”,或者直接說明“該藥物對治療與調養無效”,帶來的衝擊一定會因此大批人反撲。


    有效的藥不需要李顏來證明,無效的藥光靠李顏的“不全麵”研究也遏製不住。


    如果最好的結果就是告訴大家“現代醫學都是一家”,那華醫真的就隻剩下一套能偶爾帶來新思路的千年經驗包了。


    往大了說,國家也不允許如此。


    就像黃國暉說的,“治病救人,推進華醫發展是好事,但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這麽多年了,國家也一直有在研究,例如馬兜鈴酸的毒性,國家不可能放任不管的。科學研究也有其局限性,誰又能知道,現代醫學的藥物會不會帶來看不見的副作用?而華醫藥材的有效成分,又是不是多種元素作用的結果?”


    這基本也代表了官方的態度。


    你可以搞,但不要大張旗鼓地搞,更不能由自己的研究成果直接引申出什麽結論。


    “但馬兜鈴酸的毒性,不會因為有了其他元素配合就消失。隻要它還是馬兜鈴酸。”


    李顏當初的態度就是如此,拿事實說話。


    三月初的那次會麵,可能是李顏第一次跟黃國暉聊得不算愉快的會麵。


    最終黃國暉從李顏這得到一個“有研究結論了先給官方內部過一下”的承諾,便也找了個台階下,姑且沒有不歡而散。


    “黃書記當然有他的考慮,大家角度不同。”石磊悠悠道。


    “那您今天,有什麽屬於您的考慮?”


    “談不上。”石磊擺擺手,“我又不是生科方麵的專家,非要說,你那馬上開放的生科研究中心的合作夥伴們才應該頭大。萬克明都被揪住多少迴迴答你這個研究的相關問題了。”


    “他們又不敢來問我。”


    “你這話說的,你給人家采訪的機會了麽?”


    “好了,”李顏收拾完了從華科院借閱的資料,伸了伸懶腰,“如果今天你也有勸的成分,那我直接說明白點,我的態度不會有變化。”


    “不是勸,李顏,就是跟你聊點學術的東西。”石磊說道,“假如,華醫的這些個藥材,確實有天然成分協助,讓一些對症成分的毒性減弱而效用提升,那麽……”


    “我就能找到這些協助的成分。”


    石磊閉嘴了。


    “石院,”李顏走到沙發旁坐下,“我搞這個研究,從來就沒有否決華醫的想法,也沒有吃掉華醫這攤大蛋糕的意思,隻是想借老祖宗的智慧,試試能不能找到新的突破口而已。”


    “突破口?”石磊一愣,眼睛很快瞪大。


    連李顏都在尋找的突破口,得是什麽東西?


    “突破了再跟你說是什麽。”


    “哎喲喂,你就說嘛,咱倆之間有什麽不能說的?”


    李顏用難言的眼神看著他,看得石磊渾身發毛。


    “行行行,等你樂意說了我再聽。”


    搬辦公室這事兒,李顏倒是找到了久違的快樂。


    沒想到賺了這麽多錢,竟然是在裝修辦公室上邊感受到了最大的物質樂趣。


    “有錢就是好啊。”他甚至跟韋韻之發出了如此感慨。


    因為李顏本質上是個物欲很低的人,在並不算富有的前世如此,在富可敵國的今日也是如此。


    一方麵是把精神追求擺上去了,自然而然會比較忽視物欲;另一方麵,也跟一般的家庭條件有關,前世的李顏後來能過上還不錯的日子,其實是靠父母硬省錢省下來的,所以他自小接受的省錢教育多少會導致“用錢愧疚”。


    重生後的他,可也是有一段小學的重迭期,恰好,這就是李顏家裏最窮的一段日子。


    足夠數值的心智讓他能很好剖析自己的內心,所以他明白,“花錢不快樂”單純隻是因為沒有“為了自己花錢”。


    沒有形成花錢習慣的李顏,哪怕是脫離了用錢愧疚,也少有因為單純花錢而興奮。


    以前算成本,現在連成本都沒必要算,高性價比購物都難以刺激到他。


    買奢侈品則本來就不是他的興趣點。


    李顏一度以為這就是重生賺大錢的代價之一,類似“擁有了隨意買遊戲機的金錢卻沒了打遊戲機的心境”那種錯位懲罰。


    結果到了完全按自己意誌搞辦公室裝修的時候,李顏才一副剛被開發的模樣,每天都要跟韋韻之演一遍“有錢就是能為所欲為”的名場麵。


    李顏畫出了想象中的牆磚質感,石材商找了十來種樣板,李顏都表示不滿意,最終石材商隻能無奈表示“最符合您需求的大概要去到北歐羅巴沿海,有個匠人小鎮或許能燒製”,而且“您隻需要四塊,這一趟怎麽都是虧錢的”,那怎麽辦?


    加錢唄。


    就是這麽簡單的一個理,什麽搞不定的施工難點,什麽完不成的定製細節,什麽拿不到的特別材料,倆字“加錢”,就沒有一個做不到的。


    你做不到,我就加錢換人。


    有錢別說鬼推磨,特麽磨推鬼都行,隻要錢到位,給你上超強扭矩馬達把鬼推成球都行。


    他裝修之前還跟韋韻之吐槽,“我要求太高了,不管是施工隊還是采購方,我覺得都無法滿足我的需求,所以我寧願隻讓他們滿足功能。”


    結果原來砸錢就能解決一切不滿意。


    到最後,連地麵美縫的弧度都要經過測量——雖然李顏沒做要求,但施工隊全是些行業頂級的老手,自認“匠人”,拿了這麽多錢,不給李顏整出個藝術品就不算完。


    但最後落成的辦公室,卻一點都不“奢華”,因為李顏實際上沒有采用一眼富貴的元素盡顯裝扮,他追求的是簡潔與內斂,所有的高級,都在感知的細微處。


    完美的接縫,完美的格局,完美的尺度,完美的體驗。


    這是一個連窗框都能拍照片鑒賞的辦公室。


    作為甲方,李顏提出了“簡潔而不簡單,高級而不奢華,嚴肅又生動,空間通透而視覺複雜”的要求。


    乙方看著預算一邊開會一邊痛斥“天下甲方一般黑”,等第二天追加預算了大家又感慨李總的要求是真他媽地有挑戰性,等告知李顏難點之後得到第二次預算追加,大家就都在誇李顏的想法妙哉妙哉。


    2015年4月30日,五一前一天,也是蛟龍手機發布的日子,未來科技完成了基本的整體辦公室搬遷,正式入駐“與藍天一色”的未來大廈辦公。


    過去這半個月給李顏累了個夠嗆,很顯然,相比起李顏本人,未來科技喬遷一事對於別人的意義還更重點。


    不少公司把慶賀未來科技喬遷當成了頭等大事對待,有些平時沒啥資格上桌的也抓住伸手不打笑臉人的機會,送了不少禮,捧花上邊清晰可見的公司名就是目的。


    有個非常搞笑的汽車配件生產廠家,送的禮物是金子做的老總名片,成了未來科技閑暇之餘的一記笑談。


    但連子公司都搞成了慶祝競賽是不是太過頭了點?


    一個個子公司掏空了心思搞祝願,明明這裏邊有不少辦公總部還就在未來大廈裏,我祝賀我自己?


    官方的出席也是接連不斷,李顏本來不準備接待的,偏偏自己收拾辦公室最是複雜,走上走下的抬頭不見低頭見,人家好心好意過來祝賀,也不合適擺譜,隻能接完一茬又一茬。


    孫淼倒是爽麻了,李顏就負責出席以及跟高層麵談,其他接待任務都是孫淼出麵主導,其中有一項內容是帶人參觀未來大廈。


    從大廈外觀聊起,一路從樓下花園到大廳到各主要樓層到頂層再迴到會客廳,從白江新城聊到會客廳的投影儀,半個月裏這一套他至少反複了十二次。


    但他樂此不疲。


    了不起,李顏在這種時候會罕見地對孫淼表達高度肯定。


    社交耗能,哪怕是對於數值已經登峰造極的李顏來說也是如此。


    這是個人性格的底色,並不因能力數值的提升而改變。


    “終究是人啊。”李顏感慨。


    最近不止一次兩次起這個念頭了……


    在數值到達一定高度後,生而為人的屬性就更顯得紮眼,尤其是貼近“人性”的那一麵,偏偏達到9分的心智就是一直在努力維持這一麵。


    啊……李顏已經能想象到以後會麵臨怎樣的思辨了。


    未來科技內部就搬遷一事,這半個月裏聊得最多的,是李顏會對哪一家送的禮物與祝福最為滿意。


    實際上李顏完全不在意,等未來科技正式開工,擺在門口成長龍的兩排花也就堆倉庫了,很多公司的各種小心思最終連他多餘的一眼瞥視都得不到。


    他真正在意的問題,是“遠離靈湖區”。


    辦公地點來了新橋區白江新城,李顏想去靈湖的臨大就比較麻煩了,他很喜歡跟韋韻之待在小書屋看書的日子,安寧、充實且有所提升。


    能讓他習慣性地找到工作之外的另一種狀態,非常美妙。


    韋韻之也在糾結這件事。


    其實說破天也就四十幾分鍾的車程,對於雙方來說都不是什麽做不到的事。


    但很顯然,李顏的時間非常珍貴,不太可能每天都為了安寧的晚上閱讀交流時間付出來迴一個半鍾的代價。


    韋韻之想著她每天都從臨大跑未來大廈見李顏,兩人就在李顏辦公室裏繼續看書聊天談戀愛。


    不過李顏不同意,這對韋韻之的精力消耗又太大了些。


    兩人誰也勸不過誰,然後韋韻之的導師突然提了個請求:他也在尋求進入未來科技臨江生命科學研究中心研究課題的機會。


    事情突然就被完美解決了。


    韋韻之跟進的課題與學習,就在離未來大廈不遠的生命科學研究中心繼續,晚上就在李顏的神奇辦公室一起待著。


    “就是離宿舍遠了。”小美女提出難點。


    “未來大廈有休息室,研究中心也有,實在不行,給你現買一套。”


    “咱們不是有一套麽?華江一號。”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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