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3年,正值嚴冬的季節。


    這樣的天氣說實話讓人提不起精神。感覺雲霧繚繞,陽光也不灑脫,喘不過氣而且還冷的要死。


    每年這種時候老是天降大雪,總是央求著老爸老媽迴老家過年。看那些紅彤彤的肉類擺上餐桌,自己狼吞虎咽的去和另一個小女孩爭奪。


    那時候爺爺奶奶都硬朗,日子過得慢悠悠。電視裏放著我們在菜市場兩塊錢一個淘來的奧特曼光碟,也沒有人在跟五秒後到達的敵軍較勁。


    “喂……你擋到屏幕了。”


    那個小女孩在我身後怯怯的喊了一句。


    當時的我沉醉於奧特曼跟小怪獸之間毫無特效的搏鬥,看得熱血沸騰。選擇性無視了後麵妹妹膽怯的指示,仍然我行我素的把手擺成l形模仿著。


    那笨孩子氣不過,隻好憋著眼淚悶聲悶氣坐在一旁。然後旁邊正學習的姐姐見勢出山,氣衝衝的就拉著她的手跑到我跟前。


    隻記得當時的鹿蘊啊可是相當憤怒,拉著妹妹走到我眼前就輕輕踢了我一腳。


    “哎喲,幹嘛呀?”我不滿的抬頭看了看鹿蘊。


    “你不要擋屏幕啊,小黴都已經看不見了。”


    “還不是怪她長得那麽小。”


    “還不是因為你太胖擋住屏幕啦!”


    在鹿蘊麵前,我也隻是還一句嘴就戛然而止。再怎麽吵也吵不贏她,有那時間費口舌還不如直接動手——


    “滋滋滋——斯派修姆光線!消失吧!鹿蘊!”


    兩手交叉,我向著我姐姐打出了必死的光波。


    看她表情輕蔑的瞅著我,我發射了好長時間才覺得:哇,這怪獸也是賊厲害!扛了我這光線快三分鍾啦。


    “你不會是還覺得這招管用吧?”


    於是我知趣的放下手臂,哼了一聲,灰溜溜的拿起散落在一旁的糖豆就跑到一邊了。


    最後也隻得看著鹿蘊抱著她妹妹給電視機換台,一邊噓寒問暖,一邊肌膚相親。


    把我委屈的直把糖豆嚼的體無完膚。


    ……


    畢竟是過年,這除夕最重要的一件事自然也就是出去放鞭炮了。


    這農村的風俗是改不了的,逢年過節少說也要整兩捆二踢腳表示慶賀,更不用提是這瑞雪兆豐年的好開頭——更得多放炮趕走來年的黴運了。


    爸媽把我們撂在這裏也迴去工作了,鹿蘊一般也會小大人似的跟他們倆一起迴家,留下我跟半生不熟的妹妹在老家跟爺爺奶奶共度春節。


    我們去菜市場,這時候什麽都不買,就是瞅瞅。因為那魚是天價,豬肉是天價,大白菜倒是便宜可家裏也不缺那玩意。


    反正家裏貯藏的大魚大肉全能撐過滿滿當當一個正月,自不必去爭先恐後去買那些小商販們屯下的尾貨。


    菜市場還有賣糖人的,還有賣為元宵節預備的燈籠的。我要說買奧特曼呀,買假麵騎士呀;鹿黴也起哄著要買小燈籠。於是兩個人在街攤上常常流連忘返,等的爺爺奶奶幹著急。


    他們對我倆同等的寵愛。隻是對我有時候霸道欺負妹妹的行徑,就必須嚴肅的教訓我不許再欺負妹妹了,雖然沒有相應的配套懲罰,可嚴厲程度也令人發指。


    要是把妹妹弄哭的話,說不定挨揍都有可能。所以當時最害怕的事無非就是這個小女孩哭了,她一哭,我倒黴的時候也就到了。


    現在想想,從那時候起,對於不光彩渠道出生的小孩的寵愛程度可真讓人難以置信。算是半個出軌的產物,然而卻照料的如同溫室之花,這也是一種道德的體現。


    湖底都結冰,我就用僅有的幾顆勁大的鞭炮炸開,再學著臥冰求鯉的故事上裏麵摸魚。鹿黴就跑到爺爺奶奶身邊心急如焚的告訴他們:大兇好像要覓死。


    帶著這樣的妹妹生活從春節到元宵,整整一個正月都與她為伴,說實話身心疲憊。你要是身邊經常伴隨著一個不怎麽說話的愛哭鬼,我相信不管她長得再漂亮,也總有悲從中來的時候。


    爺爺奶奶把她保護的特別好。我知道內幕之後反而覺得心酸:對於兒子犯錯產下的嬰兒,在照料她的時候得帶著多大的內疚呢?


    ……


    睜開眼睛,眼前仍然是孫女依偎在祖母懷裏的畫麵。


    這昏黃壁燈在旁邊“為人民服務”畫像的映襯下顯得年代蔥蘢,好在新年代的春風耶沒灑落在這裏,村莊還是村莊,沒有悲哀的城市改造。夏日仍舊會河水潺潺,枝繁葉茂。


    所以,除了我們都經曆了歲月洗禮,餘下的一切都沒變。鹿黴就是親孫女,沒有近疏之分的親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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