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船長突然意識到不好,高聲喊道:“史密斯、史密斯,尼爾森、埃裏克森……”


    這時,老船長白海山率領眾官兵走了過來,隻聽他用流利的西班牙語講道:“史密斯、尼爾森和埃裏克森等人,已經秉承上帝的旨意歸降了。請問傑克船長,你該何去何從?”


    這些東方人突然從天而降,不知他們什麽時候到了自己的船上,聽說剩下的手下人全都投降了,傑克船長頓時嚇得手足無措,手中的水晶頭骨差點掉在了地上,麻三見狀,上前一把給搶了過來。


    失去了水晶頭骨的傑克船長躺在了甲板上,慢慢往船舷處爬去,想一頭紮進大海,就在這時,他驚奇地發現,“黃河號”像幽靈一樣浮現在了他的視野中,於是,他又爬了起來,有氣無力地講道:“你們不要得意的太早,我們的人又迴來了。”


    “就讓他們跟我們一起返航吧。”白海山說罷,放聲大笑,朝著指揮塔上喊道:“朱公子,按牽星板的提示,返航阿卡普爾科。”


    忽然,遠方傳來了一聲炮響,白海山立刻止住了笑聲,朝著漆黑一片的大海望去,隻見“長江號”的風帆起了火,有兩艘軍艦正在對其圍攻。這時,傑克船長也驚呆了,眼睜睜地看著“長江號”沉入了海底,軍艦又朝著“黃河號”追了過來……


    “我的銀子、我的金子!”麻三大喊了一聲,跪在甲板上痛哭流涕。


    “你偷了沈大官人多少金子?”朱輝蹲下來問道。


    麻三隻顧著放聲大哭而沒有理會,張狗兒過來一腳將其踢翻在地,把水晶頭骨奪過來,又從他身上摸出了那根水晶手指。


    “我的金子沒了,我、我不能再沒了這些寶貝……”麻三大喊大叫,像瘋子一般朝著張狗兒撲去,被朱輝用掃堂腿給放趴下了。


    軍艦擊沉了“長江號”之後,開始追著“黃河號”不停地開炮,老船長白海山的經驗非常豐富,馬上指揮士兵們滅掉船上的燈火,調整桅帆的方向,繞開了軍艦的追擊開始返航。


    “黃河號”像幽靈一般漂浮在漆黑的海麵上,大家也都筋疲力盡了,張狗兒負責看管俘虜,朱輝讓白海山去休息,他來指揮水手們的操作,想在天亮時迴到阿卡普爾科。


    韓小玉給朱輝等人送來了夜宵,這是她難得能和心上人在一起的機會,於是,便陪伴在朱輝的左右幫忙,卻始終羞答答而默默無語。


    看著身邊的韓小玉,朱輝不禁想起了清揚,那是他的第一個女人,是個冷豔的一流殺手,忠誠而又倔強;美若天仙的張敏兒很守婦道,整日裏謹小慎微,天天都盼著給自己生個兒子,卻一直也沒有懷上;盡管冰清玉潔的吳蓮也很賢惠,自己也非常疼愛她,但畢竟給那老棺材瓢子蔡德忠做過三年小妾,雖說蔡德忠是個老太監,想起這事來心裏總是很膈應……


    忽然,韓小玉驚叫了一聲,一下子撲進了朱輝的懷抱,喊道:“公子,前麵又來了好多軍艦。”


    俗話說,男女授受不親。正在心中默默為清揚祈福的朱輝,不忍心耽誤了韓小玉的一生,輕輕將她從懷中推開,安慰道:“小玉,不用怕,沒準這些軍艦是來接我們的。”


    於是,韓小玉繼續趴在朱輝的肩膀上,沉默了片刻,輕聲問道:“可是我們的‘長江號’為何會受到軍艦的攻擊?”


    “或許是把我們當成了北歐海盜。”


    發現軍艦群越來越近,朱輝說罷便站起身來,用不太熟練的西洋話給對麵打招唿,突然,一陣猛烈的炮火襲來,差點把“黃河號”給掀翻了……


    看來,對方的敵意十足,朱輝推開了韓小玉,急忙跑上指揮塔,命令士兵們盡快改變航向,這時,白海山也醒來了,站在甲板上看著沉穩的朱輝,正有條不紊地指揮若定,便默默點了點頭,知道他已經可以當船長了。


    “黃河號”很快就擺脫了軍艦的追蹤,朝著西方快速行駛,前方出現了一片島嶼,朱輝擔心可能會觸礁,急忙調整航向,這時,他發現有兩艘軍艦依然緊追不舍,迫不得已,隻能繼續往大海深處駛去……


    被五花大綁的傑克船長一覺醒來,首先關心他的那個水晶頭骨,扭動著身軀像瘋了一樣撲向張狗兒。


    狗兒急忙閃身,傑克船長撲了個空,趴在了甲板上,眼睛正好對著水晶頭骨,像隻大蟲子一樣往前蠕動了兩步,突然瞪大了眼睛,直到天亮了,他仍趴在頭骨近前呆呆發愣。這時,白海山來到了他們的船艙,用西洋話問道:“傑克船長,是不是又有什麽新的發現?”


    “不錯,我剛剛得到了神的啟示,在西南海域的某個島嶼上,或許會有水晶人的軀體,將其複原之後,我的靈魂將能依附在水晶人的身上,我將統治這個世界,我將衝上這茫茫的宇宙,成為人世間真正的主宰,上帝啊,我才是這個宇宙的上帝……”


    未等傑克船長過完上帝的癮,朱輝踢了他一下屁股,用頗顯生硬的西洋話問道:“關於水晶人的傳說,你是從哪兒聽來的?”


    “我們得到了聖母瑪利亞的啟示,不遠千裏來到阿茲特克帝國神廟的廢墟,冒著生命危險,從深不見底的洞穴中找到了這個頭骨,半個月前,根據神諭的指引,得知有個水晶手指藏在了聖迭戈大教堂,很可惜,我們晚到了一步,水晶手指卻被你們給搶走了,實在可惡!”


    傑克船長的這番話,令人頗為感慨,如果不是田有才自作聰明,派麻三盜走了切-羅伊身上的這根手指,這夥海盜豈不是要血洗聖迭戈大教堂,切-羅伊和門多薩神父全都兇多吉少。


    不過,讓朱輝不解的是,既然西班牙殖民當局知道水晶頭骨的魔力,派軍艦前來追討,為何還要開炮把“長江號”擊沉?難道他們想讓這個神奇的水晶頭骨永沉海底嗎?


    於是,朱輝繼續問道:“追擊你們的海軍難道不知道水晶人的傳說嗎?難道他們就不想得到水晶頭骨?”


    “這一群蠢豬!”罵完了,傑克船長坐起身來,仰麵放聲大笑,稍息片刻,接著講道:“我們本不希望與大西班牙帝國為敵,得到了水晶頭骨之後,便稟報給了新西班牙轄區總督,他們把我騙到了奧古斯丁教會,讓我沒想到的是,那些愚蠢的神父和傳教士們一致認為,這是魔鬼的頭骨,下令要毀掉它,我們迫於無奈,才帶著這個頭骨走上了反抗之路。這些愚不可及的西班牙海軍,就是想讓水晶頭骨永沉海底!”


    在一旁認真傾聽的白海山頓時流露出驚愕的表情,他用雙手捂著臉悄悄地走開了,獨自站在船舷處遙望著大海,久久不能平靜……


    大西班牙帝國的軍艦又追來了,“黃河號”正在加速往西方行駛,已經過了克利翁島海域,白海山不禁感歎了一聲:莫非這是天意?


    這時,朱輝來到了他的身旁,輕聲問道:“白老前輩,那些軍艦隻要看見我們就開炮,我們越走越遠,該如何是好?”


    “朱公子,你去看看,這艘船上的食物和水夠用幾天的,快迴來告訴我。”白海山說罷,發出了一聲長歎。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朱輝在韓小玉的陪下迴來了,講道:“白老前輩,省著點用,支撐十來天沒有問題。”


    白海山聽罷,閉上了眼睛揚起了頭,流露出一副十分痛苦和無奈的表情,沉思了片刻,講道:“朱公子,我答應你在來阿卡普爾科的途中,給你講一些往事,很抱歉,我食言了。看來,這一切都是天意,陪我到新幾內亞灣去一趟吧,一切你都會明白的。”


    “白老前輩,莫非我們要去尋找王直的那筆財寶?”朱輝驚奇地問道。


    “我們暫時迴不去了,你看,隻要那些軍艦靠近我們就開炮,迴阿卡普爾科恐怕也是死路一條,沒準還會給沈大官人帶來麻煩,現在我們直奔火奴魯魯,相信這些軍艦再追我們兩天,他們就得返航了。”白海山答道。


    能和朱輝在一起,是韓小玉求之不得的,不過,此刻她也心存顧慮,問道:“白老前輩,到了火奴魯魯之後怎麽辦?”


    “加滿了補給,就像傑克船長說的那樣,在新幾內亞灣的群島上,還有一具水晶身軀,我們把它找迴來,看看能不能拚成一個水晶人?令人遺憾的是,從新大陸購買的那些玉米、番薯,運迴中國恐怕得晚一年,這些高產的農作物在咱們內地推廣種植,能大大解決災年饑荒的問題,在老朽看來,可比王直的那些金銀財寶珍貴多了。”白海山答道。


    “莫非那具水晶身軀曾落入了海盜王直之手?”朱輝驚奇地問道。


    白海山搖頭答道:“非也,老朽年輕時,在日本加入了耶穌會,受聖方濟各-沙勿略的委托,參與了傳教士組建的一個探險隊,曾經到過新大陸,那一次,我們不僅到了阿卡普爾科,還到過南部的危地馬拉,從當地人的手中買走了那個水晶身軀。在返航的途中,我們的大帆船被颶風吹到了傳說中的南部大陸,那裏非常遼闊,可能是因為我們沒有深入腹地,因此,也沒有見到有人在那裏生存,卻看見到了很多神奇的動物,離開南部大陸之後,又漂泊了半個月,過了一道海峽(今托雷斯海峽),我們遇上了食人族,戰敗後集體被俘。後來我才知道,因為白人曾想占領他們的家園,當晚,他們就把白人給吃掉了,或許因為我的長相與白人不同,這才逃過一劫……”


    當聽到吃人時,朱輝和韓小玉都忍不住雙手捂住了嘴……


    “嗬嗬,不用怕,食人族也不是不講道理。”白海山微微一笑,接著講道:“我趁著夜色逃了出來,迴到了我們的那艘船上,發現所有的東西都被搶走了,唯一剩下了被藏得嚴嚴實實的水晶身軀,反正也走不了啦,於是,我便帶著水晶身軀去找他們的首領,作為禮物送給他,開始和他講道理……”


    “白老前輩,他們能聽懂你說的話嗎?”韓小玉問道。


    “當然聽不懂,但我也不膽怯,好在咱們老祖宗給留下來的是象形文字,不能用語言溝通,咱就畫,他們的頭領終於弄明白了,我和那些傳教士們不一樣,對他們的領地沒有任何野心。趁熱打鐵,我用孔孟之道給他們講道理,嗬嗬,看來,‘仁者愛人’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他們的頭領不僅沒殺我,還要把我招為女婿……”


    “白老前輩,你、你娶了個食、人族?”朱輝吃驚地問道。


    “食人族也是人。以前我總是說,我們在那次旅途中翻了船,同行的傳教士全部遇難身亡,從不敢提及這段心酸的往事。”白海山說罷,黯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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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關於巴布亞新幾內亞和澳大利亞的“發現”


    公元前8000年新幾內亞高地已有人定居,新幾內亞及其鄰近島嶼,一直是亞洲東南部向太平洋地區航海或遷移的跳板,1511年葡萄牙人發現新幾內亞島。1545年葡萄牙人奧爾蒂斯德雷特斯到達該島北部,見當地居民膚色和頭發和西非幾內亞灣沿岸的黑人相似,兩地的自然景色和氣候亦大致相仿,故取名新幾內亞。


    對於澳大利亞的“發現”,曆史上出現了不同的說法,除了當地的土著人之外,誰最先抵達的澳大利亞成了謎團。傳統的說法是:在公元1606年,西班牙人托雷斯航海經過了澳大利亞與巴布亞新幾內亞之間的海峽,也就是本篇中老船長白海山渡過的那道海峽,因此,今日被稱為“托雷斯海峽”。


    此後,據說是尼德蘭人(荷蘭)繪製了澳洲北部和西部的海岸圖,也就是本書中的“海上遊擊隊”(關於他們的傳說,請參考第四卷“海上絲路”)。英國人威廉丹皮爾於公元1688年才在澳大利亞西北海岸登陸,直到大清乾隆三十五年(公元1770年),才有另一位英國人詹姆斯庫克船長繪製了一張曾被稱為“新荷蘭“的東海岸圖,並宣布此地為不列顛的土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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