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崢定睛一看,是中屋的苗苗。


    她立刻坐起來,抱著害怕到顫抖的苗苗。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你別慌,快告訴我。”


    “雲燦……雲燦姐姐不見了!”


    “怎麽迴事?雲燦是怎麽不見的?”


    “我們想一起去找易扒皮,雲燦說,那二十玉階的第二十階上有機關,按下那機關,台階會裂開,易扒皮的府邸就會出現。


    我們想趁晚上沒人會發現,下山去那裏一探究竟,我本來要叫你一起我們三個人去,可我跟我的役使恩臨聊得睡著了,等我醒來,隻有雲燦屋裏亮著,你屋裏燈已經熄了。我們就尋思不叫醒你了我們兩人去。


    天挺黑的我們兩人挺害怕就挑著燈往山下走……”


    “說重點!雲燦怎麽不見了!”


    “雲燦叫我在下麵等著,她上去到了二十階,可我等了很久。海邊的月光雖說比這裏的強一點,但也基本上什麽都看不清……”


    “快說重點!”


    “我等了一會,再望台階上看時,雲燦已經不見了!”


    苗苗直勾勾地盯著秀崢。


    秀崢有些茫然,這種事,苗苗來找她,可她怎麽能知道該怎麽辦。


    “快去通知各位少使們吧。”


    苗苗和秀崢兩人挑著燈迎著凜冽的夜風,無比艱難地摸黑一步一步往山上走。


    她們真是瘋了,秀崢心想,這麽暗這麽冷,非要出去找什麽易扒皮。


    過了很久,她們才走到有莘立帆的樓前。


    有莘立帆的樓裏住著五位專門侍候和聽候號令的役使,苗苗和秀崢叫醒了他們。


    她們像路上說好的那樣,絲毫不提易扒皮之事,隻是說苗苗和雲燦吵了一架,雲燦負氣出走了。


    有莘立帆聽聞此事,冷靜無比、麵無表情。


    “明天再找。”


    秀崢有些著急,下意識得扯了扯有莘立帆的衣袖,滿眸期盼,希望那天把她抱下六階的人再次出現。


    “其實,是因為易扒皮樓主。雲燦是去二十玉階那裏和苗苗找易扒皮樓主,結果失蹤了的,很危險啊少使大人。”


    然而,有莘立帆的臉依然平靜得像一麵鏡子,絲毫沒有為易扒皮這個名字動容。


    “這麽晚了,天又黑,什麽也看不見,難道要讓我叫醒所有樓裏的人嗎?恐怕人不但找不到,還得丟失幾個受傷幾個。等天亮了能看見了,我再派人找。”


    苗苗和秀崢麵麵相覷,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現在再趕迴去有點危險,你們去隔壁屋睡一夜吧。”


    天剛蒙蒙亮,有莘立帆就讓一夜未眠憂心忡忡的苗苗和秀崢給他詳述了事情發生的經過,又叫役使們請來了步侍溪密談。


    “你怎麽看?”有莘立帆放下手中的茶,寬大的衣袖從案幾上一掠而過。


    “還能怎麽看,肯定是因為尹薄丕樓主。”


    步侍溪歎了口氣,有些無奈。


    “每年,尹薄丕樓主都要化名易扒皮,把自己的身份告訴某個高階祭修,然後慫恿她做一些醃臢事,沒想到今年會這麽早,日光測會才過去幾天呀!”


    “作孽啊作孽,都是些十二歲的孩子。”


    “按往年的套路,肯定那個雲燦根本就沒出門。尹薄丕樓主指使雲燦和苗苗讓她們以雲燦失蹤為由在大晚上沒有役使看管時騙秀崢出房門。然後秀崢和苗苗去二十玉階那裏尋找,雲燦搜一搜秀崢的行李,往裏麵放些什麽東西,這樣,就可以栽贓陷害了。”


    “隻怕秀崢那孩子,根本會因為莫名的原因而死,還替雲燦著急。”


    說完,步侍溪陷入沉默。


    有莘立帆緊皺雙眉,內心無比煎熬。


    良久,他才開口。


    “侍溪,我不知道你怎麽想,你自幼就出生在樹上的底層宮殿裏。


    而我不同,我是從祭修一步步走到現在的位置,得以在底層宮殿遇到你。


    我們被選為祭修導師的這麽多年來,處處被壓在尹薄丕樓主下麵,忍氣吞聲。他是淺鳩聖主欽定的博玏樓樓主,我們隻不過是底層宮殿裏的小小螻蟻,連淺鳩聖主的麵見也沒有見過。


    從前,我們隻能默默看著尹薄丕樓主這樣一年又一年視祭修之命如草芥而無能為力。


    看他把這些十二十三歲的孩子們玩弄在股掌之間,一步步摧毀她們,讓她們對自己言聽計從。


    可今年不一樣,今年你我是博玏樓的首席少使,我們是可以反抗的。


    能救一命是一命啊!”


    步侍溪點點頭。


    “你說的對,可怎麽救?”


    有莘立帆說:“今明兩天之內,肯定會有祭修喪命,我們不知道尹薄丕樓主會挑誰下手,但我們已經知道他可能會陷害秀崢。”


    步侍溪迴道:“那你覺得尹薄丕樓主會挑誰下手?”


    “我覺得會是織菼。


    首先,織菼今年是二十階,太出頭了,肯定是最有希望上樹的那個。


    再者,秀崢和織菼今年都是跟著我習課,說他們相處發生矛盾秀崢殺了織菼,會有很多人信服。


    尹薄丕樓主一般都會在日光測會五天後開始殺人,就算尹樓主現在不殺他,今年也一定會找機會把他除掉的。


    太可惜了,我之前還真沒見過像織菼這樣有天分的祭修。


    當然,我估計那個苗苗也活不了多久,最終活下來的可能隻有雲燦。”


    “可就算我們想救,該怎麽救呢?”步侍溪有些擔憂。


    “現在不早了,你還有禮儀課要教就先迴去吧,我仔細想想對策,午飯時再去找你。”


    “好。”


    有莘立帆從密室出來,送走了步侍溪。


    他吩咐役使們看好苗苗和秀崢,不讓她們出那間屋子一步,並派人通知恩臨恩初兩位役使把飯送到這裏來。


    正在苗苗秀崢吃飯的時候,有一穿著又破又爛漬滿黑色汙泥的銀色祭修服的少女走進樓來。


    秀崢抬頭一看,有些欣喜:“雲燦,你沒事呀。”


    雲燦有些尷尬,先向有莘立帆行完禮,然後開口道:“我沒事,路上遇見了位役使,他告訴我你們在這裏。”


    有莘立帆有些氣惱,眼神不露痕跡地掠過什麽也沒說的雲燦。


    往年,尹薄丕還會編些像樣點的故事,教些靠譜點的台詞。看來,他是知道無論發生什麽事情,少使們即使發現真相也隻能暗藏心中替他圓謊了。


    有莘立帆轉身迴屋吃飯,剛拿起那雕有蔓枝紋的玉飾木筷,便麵露微微笑意。


    他知道該怎麽救秀崢和織菼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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