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生生半島同往常一樣被海浪聲環繞著。住慣海邊的人習慣了這樣的自然樂聲,未曾常住的人有時會覺得那聲音十分聒噪吵鬧。


    不管是討厭還是喜歡,不管有多高地位多大能耐,他們聽到的都是一樣的海浪聲。


    花不為一人而開,海也不會為一人而悄。


    恩初像往常一樣來給秀崢送早飯並準備梳頭戴花。


    可房間裏空蕩蕩的,哪裏還有秀崢的人影。


    她有些慌張,這位祭修向來和別人不一樣,別是因為自己昨日警醒她博玏樓群裏有醃臢事所以想不開跳海了吧。


    “恩初!”


    背後突然的聲響嚇了恩初一大跳,差點一個趔趄摔倒了。


    哎呦,這位祭修果真和她想的一樣不讓人省心,自己都這把老骨頭了,可經不起嚇。


    “祭修,你到哪裏去了,頭上戴兩朵花就敢出門,也不怕被其他祭修笑話。”


    “我嫌這裏海浪聲太大,剛出門走到山頂坐在石階上把昨天夜裏織菼給我的那本智子集看完了。”


    “這又是大早上,又是在海邊,那石階,肯定又濕又涼,祭修你雖年輕,也別太不顧身子了。”


    秀崢做了一個“噓”的手勢,把恩初拉到一旁小角落裏。


    “恩初,我問你一件事。”


    恩初有些疑惑,這秀崢祭修怎麽突然神神秘秘起來。


    “祭修請問。”


    “這博玏樓群裏,有收藏智子集的地方嗎?”


    “當然有了,順著前往有莘少使樓裏的那條路往山上走,偏西的就是藏有智子集的樓了。”


    “怎麽,祭修你想去看智子集嗎?可這馬上就到早飯的時間了,吃完你又要去步少使那裏學禮儀,沒時間啊。”


    “沒事,我就是隨便問問,也不一定去。”


    恩初隻當是秀崢過於好學,便打開紅漆連珠紋的食盒,將碗碟拿出來讓秀崢吃早飯。


    “恩初,以後,我吃飯的時候你就同時給我梳頭戴珠花吧,這樣省事。我去習課時也能早點去,給少使們留下個好印象。”


    恩初點了點頭,難怪這位祭修能一直到六階,果然是有原因的。


    秀崢雖未向恩初表露什麽,但心裏實在忐忑。


    昨天她假意答應了苗苗和雲燦的要求,可是,怎麽找易扒皮呢?


    聽她們的語氣,役使們絲毫不會對任何有關易扒皮的事情開口,問恩初肯定是沒用的了。


    問有莘立帆顯然也不可能,如果博玏樓樓主是可以公開給祭修的事情,他為什麽不告訴大家。如果易扒皮是暗中考察各祭修們的才情,那他會在哪裏?


    最重要的是,雖說自己從未行萬裏路,但也算讀過萬卷書的人了,父親秀農在這方麵從來都未委屈過她。可她讀過這麽多智子集,卻從未在任何一本裏發現過博玏樓有樓主。智子集裏連淺鳩喜歡什麽顏色什麽茶什麽花都有,怎麽會沒有博玏樓樓主的身份。


    而且,苗苗和雲燦是怎麽知道博玏樓裏有樓主的?


    又怎麽知道這樓主叫易扒皮?怎麽知道她們的去向表麵上由各位少使們而實際上是由易扒皮決定的呢?


    秀崢有些埋怨秀農和秀眉了。


    自小,他們會答應秀崢的一切要求,但就是不讓秀崢獨自出遊。


    她們覺得秀崢是個女孩,年紀輕輕,手無縛雞之力,又長得好看,一個人出遊,太危險了。


    早知道就算是威逼利誘秀屹也要和他一起出去漲漲見識。


    現在她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畢竟,除了她的競爭者,她還真不認識什麽四階以上的祭修,該找誰幫忙呢?誰是可以信任的呢?


    會是織菼嗎?她暈倒時來看她的那位二階祭修又是誰呢?


    秀崢在心裏搖了搖頭,照現在來看還是誰都不信任為好,等今天晚上找個沒人的地方問問恩初究竟博玏樓裏有什麽醃臢事,看她能告訴自己多少。


    其他的事情,就從這博玏樓裏收藏著的智子集中發現吧。


    畢竟,這博玏樓的智子集是專門針對祭修學習使用的,如果易扒皮真那麽重要,其中一定有蛛絲馬跡可循。


    照她此刻的情景看,還是不會說話的智子集比較可以信任。


    早課可比秀崢想象的清閑多了。她是六階祭修,在這大地上,她要向別人行禮的機會還真不多,就算是城主,三階以上的祭修也是免禮的。


    步少使主要就是教教她們怎麽向各位少使行禮,遇見地位更高的人怎麽辦。


    想起自己那天第一次見有莘立帆時那土土的禮節,秀崢有些慚愧。


    偌大的廳堂裏站滿了祭修,在歇息時間裏,秀崢朝二階祭修那裏望呀望,可二階的人實在太多,又都穿著一樣的銀色祭修服,秀崢旋即放棄了。


    吃過午飯,秀崢早早就到了有莘立帆的樓前,卻並未進去,而是往上一拐進了藏書樓。


    藏書樓有兩層,底層門口有四位穿黑袍的役使看守,兩男兩女。


    她們向秀崢行過禮後就穩穩站在樓前,堅守崗位。


    秀崢沒有選擇簡單的方法,直接問役使們自己想找什麽書,而是獨自徘徊在樓裏,尋找自己的目標。


    她找到了“雲城”、“中城”、“滄水”等字樣的架子,就是一時半會沒找到自己想看的。


    她有些著急,但步履依然穩健。麵上雖努力這不動聲色,額頭上卻冒起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二層的東北角,秀崢終於找到了寫著“生生半島”的那欄架子,開始忙不迭地翻閱智子集。


    這麽多智子集得看到什麽時候呀,秀崢暗暗焦慮著,還沒開始看幾頁,就聽見了上樓的腳步聲。


    她立即放下手中的智子集,跑到另一旁的架子那裏隨手拿起一本假裝認真翻閱著。


    “秀崢!沒想到你也在這裏!”


    秀崢轉過頭去。


    是織菼。


    不知為什麽,她鬆了一口氣。


    “沒想到你這樣勤奮好學,少使們說現在還不到我們大量閱讀藏書樓智子集的時候呢。”


    “哦,原來如此,我沒聽有莘少使講過課,還以為自己落下不少呢,這不,先來這裏補補。”


    織菼走進,看著秀崢附近那架子,上麵寫著“海葬”兩個大字。


    他感到有些奇怪,秀崢看這書做什麽。


    “不過,少使們不建議我們現在就接觸這裏的智子集,織菼你為什麽來這藏書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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