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來了,迴來了!”

    “看她選了什麽花?”

    紀清漪提著籃子迴來的時候,圍觀的那些女孩子們一個個充滿了好奇。

    見她的籃子裏麵竟然全是綠色的葉子,最大的是芭蕉葉、最小的是綠蘿、還有一摞應該是蓖麻的葉子。

    全是葉子,全是綠色的,沒有一朵花。

    比賽的主題是“秋”啊,紀清漪選的全是綠葉,怎麽也做不出秋的感覺吧。

    邵明珠選的是白菊、竹子與鬆枝,她在紀清漪之前迴來了,已經開始修剪鬆枝了。

    紀清漪不慌不忙的,將芭蕉葉子清洗幹淨,將背麵的最中間的那根葉脈敲平,讓葉子柔軟平整。

    眾人都十分好奇,芭蕉葉很大,本來就不容易固定,也不好插,她不想著怎麽固定,竟然還讓它變得更柔軟,她到底要做什麽?

    紀清漪將清水注入到玻璃瓶中,眾人見她竟然給水加到八分滿,更是吃驚,水這麽滿,等會花插到水裏不是會漫出來嗎?插花講究清雅幹淨,水漫出來弄的哪裏都是水,是插花大忌啊。

    這個紀清漪到底會不會插花啊?

    不是說她得到皇後娘娘賞賜的金剪刀嗎?

    她怎麽跟個什麽都不會的新手一樣啊。

    或者她再故意賣關子?

    她對麵的邵明珠已經將鬆枝修剪折彎,做出奇特古樸的形狀,然後插.入青銅瓶中,鬆枝很長,高出瓶口一大截,然後她開始修剪那兩朵白菊。

    眾人隻輕輕瞟了她一眼,便再次將注意力都放到紀清漪身上。

    她兌好了水,總該插花了吧?

    不想她依然不動手,隻是將芭蕉葉擺放在玻璃瓶旁邊,然後繼續清洗葉子,不過這一次清洗的是綠蘿的葉子,她清洗的非常認真,把葉子洗的青翠油亮。

    最後是那一篷蓖麻葉,等她洗好之後,眾人才發現,不單單是綠色的,在籃子的最底下放著一片小小的,小孩手掌大小的一片紅楓葉。

    不知怎麽迴事,圍觀的大家都紛紛鬆了一口氣,心裏都想,終於不再是綠色的葉子了。

    葉子洗完了,這迴沒有什麽花招,該開始動手做插花了吧。

    隻見紀清漪將芭蕉葉與蓖麻葉分左右擺放在玻璃瓶兩側,然後將十來片綠蘿修建成楓葉的樣子,有大有小,一共十來片,然後用紅色的繩子將那一片紅色的楓葉綁在了

    綠蘿藤上。

    有人非常的吃驚,不由驚唿出聲:“好巧妙的心思,竟然可以用這種方法將兩種不同的花枝進行拚接,怎麽我從來沒想過?”

    何止她呢,眾人都覺得這種方法如此簡單巧妙,可自己卻想不起來。

    邵明珠將兩朵白菊插.進花瓶裏,白菊花色清新又帶著蕭瑟感,最後在鬆枝與菊花之間放入竹子,瘦巧細薄,剛好填充了兩者之間的空白。

    這是一個非常不錯的作品,隻可惜,根本沒人看她。

    眾人的視線都在紀清漪身上。

    偏偏紀清漪冷靜自若,淡然處之,好像根本不知道有人在看她一樣。

    她動作如行雲流水般優雅,又生的杏眼含波,唇若花瓣,又漂亮又嬌媚,坐在那裏插花,讓人看了就覺得賞心悅目。

    邵明珠氣得牙根癢癢,恨不能上去撕爛她那張臉。

    從前隻有她是最漂亮的,從前隻有她是插花最有靈氣的,如今來了一個紀清漪,模樣不比她差,插花說不定也不輸給她,簡直就要撼動她的地位了。

    今天紀清漪必須滾出芳華女學,這個地方,有她邵明珠,就絕不能有紀清漪!

    她忿忿不平地看著紀清漪冷笑。

    見她那邊全是綠色的葉子,不由撇了撇嘴。

    這種水平竟然也敢與她相爭?表姐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

    紀清漪將芭蕉葉鋪平,將那玻璃瓶放在芭蕉葉上,然後將蓖麻葉放置在玻璃瓶周圍,毫無章法可言。

    她正想嗤笑,臉色突然就變了。

    紀清漪將那綠蘿剪成的綠色楓葉連同紅楓葉一起從枝到葉,悉數沒入花瓶中,又用筷子調整、擺出花色來。

    說也奇怪,當那綠蘿沒入玻璃瓶的一瞬間,作品的格局便出來了。

    在場的小姐們不由瞪大了眼睛。

    玻璃花瓶放在綠色的樹葉上,好似一滴停在葉上的水滴,水中的葉子倒像是倒映進去的一樣,整個花瓶都被綠色所包圍,讓人分不清哪片葉子是花瓶裏的,哪片葉子是花瓶外的,唯有那片紅色的楓葉在萬綠叢中一點紅,格外的顯眼,小小的花瓶,營造的不單單是一個插花,好像是綠瑩瑩的森林,可已經有葉子開始變紅,分明是秋天已經來了。

    這般巧妙的心思,這般別具一格的設計,分明已經達到“雖由人作,宛自天開”的境界,莫說是剛入學的插花女學生了,便

    是已經拜師的孟小姐,都不一定能達到這種水平!

    孟靜玉也是一怔,完全沒想到紀清漪的水平竟然比邵明珠高出那麽多,本以為兩人水平差不多,或者哪怕紀清漪比邵明珠好一點,她都可以宣布邵明珠獲勝,可目前看來,紀清漪絕對是完勝。

    如果她眾目睽睽之下宣布邵明珠贏,眾人一定不服,而她也一定會落得一個處事不公、假公濟私的名聲。

    她可以選擇大義滅親,固然能得到一個鐵麵無私的名聲,可邵明珠長得這樣好,以後注定要用來聯姻的,就這麽毀了,可不行。

    她微微一笑,朗聲道:“到底我是明珠表妹的親表姐,很該避嫌。依我看,不如讓諸位來評選出哪個該走,哪個該留吧。認為邵明珠的作品更好的,就站到邵明珠身後。認為紀清漪做的更好的,就站到紀清漪身後。大家不必顧忌,隻要按照自己的心意選擇就好,你們覺得哪個好,就選哪個。”

    眾人麵麵相覷,知道孟靜玉這是逼她們表態。

    從心理上來說,自然是紀清漪做的更好,但若是的罪了孟靜玉,以後在這芳華女學乃至整個京城恐怕都不好立足。

    有幾人存心巴結孟靜玉,毫不猶豫站到了邵明珠身後,有那幾人帶頭,站到邵明珠身後的人就更多了,一會的功夫,就去了十來個。

    剩下的人尚在猶豫中,就聽見院子門口原來高聲的通傳聲:“奉尚夫人到。”

    “寧王世子到。”

    奉尚夫人來了!不是說奉尚夫人年事已高,等閑並不到女學來的嗎?她老人家怎麽會突然出現?

    眾人紛紛迴頭轉身,見白發蒼蒼、精神矍鑠的奉尚夫人與麵如冠玉,眉目如畫的寧王世子徐令琛一起走了進來。

    小姐們全都激動地跪了下去:“拜見奉尚夫人,拜見寧王世子。”

    大齊朝有四位最尊貴的女子,分別是太後、皇後、壽春長公主與奉尚夫人。

    若論影響力與在皇帝心中的地位,當屬奉尚夫人為首。

    她是皇帝的乳母,對皇帝有著極大的影響力。

    她創辦的芳華女子學院是大齊開朝以來第一個女學,女子不僅可以像男子一樣學習知識本領,還可以入宮做司苑局的女官,因為芳華女學的出現,越來越多的女子可以不依靠男子生存,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有了在家族、在世上生活的底氣。

    她是大齊所有女子心目中的偶像。

    本來寧王世子徐令琛也是個萬人迷了,可有奉尚夫人在,他的影響力立馬薄弱了不少。

    可在紀清漪看來,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英俊。

    二人視線在空中一碰,那甜蜜就擋不住地溢了出來。

    她為什麽敢無所畏懼地接下邵明珠的挑戰,還不是知道他今天也來了,一定會給她撐腰。

    原來這就是有人依靠的滋味啊,可真好。

    紀清漪怕被人看見,立馬將臉轉過去,心裏卻甜甜的。

    “都起來吧。”奉尚夫人和藹可親道:“你們中間有很多人是要留在這裏學習的,以後見麵不必如此跪拜,我雖然是奉尚夫人,但更是芳華女學的山長,你們以後叫我山長就是。”

    平平常常的一句話,可從奉尚夫人口中說出來,就是讓人覺得精神振奮。

    小姐們異口同聲應道:“山長教誨,學生必不敢忘。”

    “你們都很好。”奉尚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聽說今天有兩位小姐進行插花比賽,我與寧王世子過來看看。你們可得出結果了?哪一位小姐更厲害一些?”

    孟靜玉如臨大敵,恭敬地走上前來道:“兩位小姐剛剛作出插花,尚未開始評比。”

    別說是孟靜玉了,就是孟皇後、李太後見了奉尚夫人也要禮讓三分。

    一個大齊隻能有一個太後,奉尚夫人雖無太後之名,卻比太後還要尊貴,李太後如何能忍?

    李太後之所以不願意在京城,非要去五台山靜養,還不是看不慣奉尚夫人卻又拿她無可奈何。

    李太後都惹不起的人,孟靜玉又如何敢惹?

    “嗯。”奉尚夫人笑道:“將兩個作品端上來,我來評比吧。”

    孟靜玉大吃一驚,卻不敢違拗,隻得將兩份插花都送到奉尚夫人麵前。

    圍觀的小姐們滿臉的羨慕興奮,這可是奉尚夫人啊,紀清漪、邵明珠何德何能竟然有這樣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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