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又是千鈞一發之際,柳輕侯把強行插到他麵前的李商隱扯到背後,迎著劍光開口道:“你要殺我?”


    流星一般的劍光堪堪停在柳輕侯眉心處三寸,暗影終於發出了第一句聲音,“是你?”


    “我不就站在你麵前嘛,廢話!”周遭一片驚唿聲中,柳輕侯隨手往眉心處的劍脊上一拍,把那令人魂飛魄散的長劍給扒拉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竟敢拿劍指著為師,你又皮癢癢了是吧”


    此言一出,又是驚唿聲一片,李商隱剛剛從柳輕侯身後搶出來用一柄短匕指著暗影人腦袋,聞言,腳下手上都差點一滑。


    暗影人隻不過一探手,李商隱的短匕就到了他手上,反手扔給柳輕侯後轉身就要走。


    柳輕侯接住短匕的同時上前一步扯住了他衣服,“害我受這麽大驚嚇後拍拍屁股就想走,沒那麽容易。說,誰讓你來的?”


    扯著衣襟的手不鬆,另一隻腳跨上前,拎著短匕的手就攀上了暗影人的脖子勾的死緊。


    這一套早已是熟極而流,所以此刻做起來真是行雲流水,毫無遲滯。


    周遭所有人,乃至李商隱都看傻了。任是再閨閣小姐此時也能看出這個一身黑,就連臉上都蒙著黑布的暗影人是個頂尖刺客。


    別說頂尖刺客了,就是再蹩腳的刺客又豈會讓人勒住脖子?而且剛才也沒聽到他反駁,甚至是和尚一露出真容他便當即退走,難倒這和尚真是他師父?


    刹那間無數船工水手心中同時湧起一個疑問,一個人真能深藏不露到這個地步?徒弟已如天人,那他這個師父又該厲害到什麽地步?


    黑影人又是煩躁又是無奈,“我不知道是你”頓了頓後又補了一句,“若知道你在這兒我也不會來”


    沒容兩人再敘舊,靠近岸邊的甲板處突然又有人翻了上來,一個一個接一個,個個窮形惡相,口銜鋼刀,在火把明暗不定的光線中跟一群妖怪似的。


    船工水手們原本還想鼓起餘勇上前搏殺,無奈妖怪數量太多,剛剛已經氣沮的他們隨即迴縮,也沒有人招唿,但所有人卻都不約而同的往柳輕侯身邊擠,隻覺離他越近就越安心。


    窮形惡相的妖怪們翻上來的差不多時,甲板上驀然一亮,一個同樣麵覆黑巾的女子上來了,人剛站穩手中已亮出一柄解首刀。


    這女子的麵容雖然看不清,但身姿曲線卻是曼妙到了極處,與眾妖怪們站在一起真是鶴立雞群,一時不知吸引了多少目光。


    女子上來後便四下裏探看,隱隱綽綽看到人群中的那團黑影時明顯鬆了口氣,“有事好說,別傷人,否則你們一個也別想活”


    好身姿是好身姿,語氣卻惡的很,女子殺氣騰騰放著狠話的同時已向前逼近,眾妖怪舉起鋼刀一擁而上。


    賊人數量太多,船工水手們饒是強悍也有些撐不住勁兒,李商隱帶來的丫頭更是直接嚇的哭出了聲。


    擋在女子麵前的人不約而同分出一條道路,將暗影人與柳輕侯亮了出來。


    柳輕侯視線清晰後從暗影人身後探頭一看,心中疑惑大起的同時,嘴上低聲道:“好啊,你這獨行客居然入夥花果山了,人都是往高處走,你偏往低處流,有出息!”


    暗影人身子動了動,最終還是沒說話。


    柳輕侯放開勒脖子的手扯著他穿過人群,沒先跟那女子說話,而是看向妖怪朗聲道:“你們要殺我?”


    盡管情勢異常緊張,但當柳輕侯喊出這句時,背後不少人還是忍不住心裏犯嘀咕。


    又來!


    又是這一句?


    心裏還沒嘀咕玩,甲板上突然出現的一幕直讓許多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窮形惡相的妖怪們在看清和尚的臉後,居然……居然噗通一聲跪在了他麵前,一邊磕頭一邊口中喊著“聖僧”,不少人激動的不得了,甚至還有眼圈兒都紅了的。


    李商隱身邊一個剛剛嚇哭的丫頭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哭都忘了,眼睛上掛著淚珠搖著小姐的胳膊,“小姐小姐,狀元郎真是聖僧嘛?‘你要殺我’就是他的真言咒?怎麽他一說這句話,再兇的兇人都變得俯首帖耳了”


    李商隱實也是看呆了,聞問竟無言以對,愣了一會兒臉上驀然一笑,“他總是與眾不同的”


    “嗯”丫頭掛著淚珠很認真的點了點頭,“他是狀元郎,也是聖僧”


    主仆的這番對話沒人在意,船工水手們一邊用極其異常的眼神看著柳輕侯,一邊不約而同長出了一口氣。賊人都給本方的和尚,不,是聖僧都跪下了,虔誠的恨不能流淚,這還打個屁啊。


    眼見手下整了這麽一出兒,剛剛見暗影人無恙而稍稍放鬆的女子頓時火冒三丈,一腳踹翻身邊一個跪著的徒眾並強令他起來。


    孰料平時異常聽話的徒眾即便挨了踹也不敢起來,“這是聖僧,他有仙法,真有仙法,萬萬不敢冒犯哪!”


    此言一出,引來賊人們一片的附和聲,刹那間就連那些船工水手們看向柳輕侯的眼神都變了。


    “爾等既是不知,貧僧便恕了你們的不敬三寶之罪,都起身吧”


    女子踹都踹不起來的賊人在柳輕侯一句話後齊刷刷起身,口中稱謝不已。這場景看的是女子怒發欲狂,船工水手們卻又高興又好奇。


    柳輕侯讓眾賊人起身後向蒙麵女子招了招手,“隨我來,有話對你說”


    說完他也不等,轉身扯著暗影人就往船艙裏走。通過剛才他也算看明白了,隻要揪住這個男的,就不怕那個女的不來。


    李商隱等人要跟上來,卻都被他給阻止了。沒一會兒他所居艙室內三人終於有了個單獨且安靜的說話空間。


    “行了,還蒙啥啊,誰不認識誰?”口中說著手上已揭下了暗影人臉上的蒙麵黑布,柳寒光那張高冷高顏值的臉頓時顯露出來。


    女子見狀也抹了臉上黑布,柳輕侯一笑道:“一別經年,勝春娘子別來無恙?”


    花果山勝春娘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後目光就轉向了柳寒光,“光郎,怎麽樣,你可受傷了?”


    這著緊的神情,溫柔的語調差點把柳輕侯身上的雞皮疙瘩都激出來了。至此已是百分之百確定,花果山少山主這就算是徹底淪陷了。


    柳寒光個貨也不迴話,一如既往的高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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