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上敲響了四更的更鼓,更鼓聲傳進了方嵐的耳朵裏。方嵐收功之後自言自語的說道:“再有一個時辰天就亮了,城池已失,現在到處都是叛軍,不知道顏元帥他們怎樣?現在我隻有孤身一人,如何能救得了他們。不行,我得離開這裏,不然的話天亮後就麻煩了。”他拿著隨身的寶劍,起身奔向城下,動作迅捷了許多,體內能運動的內力又增加了一成。


    他顧不得高興,找到一名身上沒有血跡的義兵屍體,扒下他身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小了一些,他自嘲一聲:“雖然不大合身,但是已經有衣服遮體了。穿著這樣普通的民服,在外走動不會引起叛軍的注意。”迴頭看了一眼這名犧牲了的義軍,覺得這樣做對他不敬。嘴裏輕輕念叨著:“兄弟,對不起,借你的衣服一用,我會記得你的,明天給你燒紙錢,你到閻王爺那裏不要告狀,趕快投胎,下輩子長命百歲,做個有出息的人。”


    離開了常山,方嵐不知道到那裏去好。剛剛做了幾天朝廷的四品將軍,馬上就從閻王爺那裏打了一圈。如果不是他體內的兩種真氣護體,早就被馬群踏成了肉醬,屍體都不會完整。想起了四品將軍,當然就想到了王承業。現在孤掌難鳴,無法與叛軍對抗,他決定去投靠他。


    他向太原城走去,所有的路口都上了卡子。衛兵對行人一個個的盤查,方嵐走到廣陽縣城,看到一隊軍士攔在那裏檢查過往行人。城門口已經排成了長隊,挨個的接受軍士的審查。他沒有選擇,隻好站在人群中,接受軍士的檢查。


    前麵的人過去了,方嵐進了大門,衛兵突然將他攔住:“手上拿的什麽?”方嵐說道:“防身的佩劍。”“你上那裏去?”方嵐說道:“去太原城。”“將劍放下。”方嵐說道:“這是我防身的東西,一定要帶在身上。”“那就不能進城。”衛兵將陌刀攔在他的身前。


    方嵐說道:“我前幾天還從這裏過的,並不知道有這項規定。”一個穿青袍的軍官走過來說道:“你不知道,我告訴你,常山的顏杲卿造反,何將軍和高將軍被叛軍捉去了,現在雖然攻下了常山城,活捉了顏杲卿,但何、高兩位將軍仍然下落不明。因此張獻誠將軍加強了防備,進太原的人,不準帶兵器。在我們這裏還鬆一些,要是在邊界線上,就嚴得多了。在通向呂梁山區的所有路口增加了崗哨,嚴格盤查過往行人,帶兵器的都要抓起來審問。要麽你就把寶劍放在這裏,要麽就不進縣城。”


    方嵐不願丟掉寶劍,他對衛兵說道:“我這把劍是祖傳的,我送迴家後,再去太原城。”衛兵還算通人性,沒有沒收他的寶劍,讓方嵐往迴走。


    離開廣陽縣城門,方嵐想繞過去,但是沒有路,隻好在路上徘徊。思索著如何能去呂梁山?在常山出戰的時候,他將物品都放在軍營裏,身上就隻有這一把劍。現在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候了,身無分文,隻有餓肚子了。


    他走到一個偏僻地方,想將寶劍藏匿起來,再去投靠王承業。突然聽到有人說話,一人說道:“這裏的草藥都挖完了,到呂梁山區去挖,那裏的藥材多。”另一人說道:“我當然知道那裏的藥材多,但是道路被阻斷了。衛兵不讓過,我已經被攔迴來了幾次。聽說再要去呂梁山區,就要抓起來當作奸細處理。所以寧可少挖藥材,也不要去惹麻煩。”


    原來是兩個挖藥材的郎中,無意中聽到了消息。方嵐知道呂梁山區去不成了。強闖不行,他的內功能使出的不過一二成,現在沒有那麽高的武藝,闖不過去。隻有改變計劃,向平原郡的方向走去,投靠顏真卿,也是可以選擇的。沒想到,平原郡已經物是人非,顏真卿不知去向。能元浩駐紮在太守府,方嵐不敢惹事上身,餓著肚子高開了平原郡。


    已經三天沒有吃飯了,肚子咕咕直叫,他想起了小時候挨餓的情景,寧可吃野菜,也不願向旁人乞討。現在除了這柄跟隨了他六七年的寶劍外,一無所有,寶劍是父親送給他的,寄托著無限的希望,不能遺棄。


    北方不比江南,野外是冰天雪地,找不到吃的。身上沒錢,晚上還可以露宿,但餓肚子的事卻無法解決。他找到一座破廟,躺在神壇之下,迷迷糊糊的睡去了。一群小夥伴都來到了他的身邊,圍著他轉,指著他身上的衣服,稱讚不矣。小師妹陸榮榮歡笑著跑到他麵前,無拘無束的說道:“方嵐師兄,穿紅袍了,當了朝廷的大官,就把我們忘記了。”


    方嵐看了一下身上的官服,說道:“我又迴到了徐家碼頭,還是這裏的風光最好。”一轉眼,師弟師妹都不見了,歐陽惠蓮手持寶劍向他衝來,方嵐望著她笑,歐陽惠蓮一臉的怒容,舉劍向他刺來。方嵐雙手直搖,大聲說道:“惠蓮,是我呀。”“殺的就是你這不懂情義的東西。”寶劍當胸刺來。方嵐驚呆了,忘記了防守,掉進長江裏了。他驚叫一聲醒了。自言自語的說道:“原來是做夢。”


    方嵐起身走出神壇,看看天色還早,又坐了下來。最懷念的還是在徐家學堂讀書練武的日子,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尤其是小他五歲的陸榮榮,總是纏著他問這問那。他輕聲說道:“那小丫頭刁鑽古怪,美麗聰明,今年也有十八歲了,是大姑娘了。她的眼睛裏總是有一種特別的神情,顯得怪怪的。”


    歐陽惠蓮的身影躍入他的眼簾,再也揮之不去。她的容貌是那樣的美麗,尤其是那對眼睛,實在動人,而且那樣的含情脈脈。他們雖然隻相處了幾天,而且是在敵對的立場上,但她在他心中的位置比朋友還要親切,還要重要。


    方嵐輕輕的自言自語的說道:“真想再見到她,立馬就要見到她,那怕就是死,也要見她一麵。她說過,他是仁義山莊莊主的女兒,住在洛陽,去洛陽,對,瞅準機會還可刺殺安祿山。”一時的衝動,使他果斷地改向南行,準備去完成師父的心願,行使刺殺安祿山的計劃。


    他餓著肚子趕路,沿途路過十多個村莊,但碰到的人不多,他想求別人,但總是難以啟口。這時候人們自顧不暇,誰也不願多管閑事,沒人搭理他。


    在一座土地廟裏又過了一夜,接著趕了半天的路,中午時分到了河邊,黃河已經封凍,他趕緊過了黃河,生怕遇上叛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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