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章敲山震虎逼死李適之暗中下套除掉楊慎矜


    風雨欲來議立廢,儲君隨時失地位。


    兩次詭計搜偽證,三省皆奏外勾內。


    山前無路求脫身,拋棄結發忍痛為。


    迎娶恩賜新伴侶,按奈內懣度安危。


    一場巨大的風波過後,李亨感到精疲力盡,為了表明心意,休了太子妃韋氏。唐玄宗親自為他選中了張氏,為了迎合父皇的心意,他立馬就與張氏結婚。唐玄宗親自為他們舉行婚禮,並冊封張氏為良娣1。


    太子的婚禮,朝中的大臣都去祝賀。李林甫、李適之等人當然要去。麵對群臣,唐玄宗說道:“良娣是朕為太子選配的,她秀外慧內,善解人意。是朕的養母鄧國夫人最聰明的孫女。今天與太子成婚,喜結良緣,朕非常高興。”


    皇帝諭旨過後,離開殿堂,剩下的百官都進入宴席,為祝賀太子和張良娣喜結良緣,一番痛飲。


    李適之喜歡酒,已經喝高了,此時十分興奮,走到李林甫的席上,向他敬酒:“李丞相計算了千萬次,這一著沒有算成。皇上對太子信任得很,你想搬弄是非,以後就插不進手了。”


    李林甫這次沒有扳倒太子,內心很不舒服,參加太子的婚宴,本是不得已。見李適之說著帶刺的話,表麵上裝著滿不在乎,臉上帶著笑容,舉杯一飲而盡。斟了一杯酒說道:“我也敬李少保一杯,李少保如果還不吸取教訓,以後的日子還要難過啊。”


    李適之仗著酒勁說道:“我已經是個閑人了,不與你爭長短。但是你也不要太猖狂,到時自然有人治你。”他話中有話,有意捅他的痛處。


    李林甫裝做很不在意的說道:“我已經一大把年紀了,能健在一日,就為皇上辦一天差。但你並沒有吸取教訓啊,內心之中也沒有認輸,而且不死心。現在是個閑人,是不是還想東山再起啊。但你已經沒有機會了,我會培你玩到底,而且會讓你徹底死心。”


    李適之說道:“我不與你爭,你做你的首席宰相,我做太子少保很自在,閑來無事,喝喝酒,交交朋友。雖然不能象你那樣風光,享樂,但別有一番風味,有時還能發泄一下,也很好。”


    李林甫麵帶微笑的說道:“希望你能夠這樣無憂無慮的過下去,但有些話不不能說過頭的,人生在世,福禍無常。”他臉上的微笑始終不退,走向別處去了。


    京兆尹2韓朝忠走到李適之的麵前說道:“李大人當心啊,此人是笑麵虎。他對你笑不安好心,說不盡他肚子裏正在算計你呢?”李適之打了一個酒呃,揮著手中的酒杯說道:“我已經退出了,他還能怎麽樣?”


    韓朝忠說道:“任何時候都要當心,皇甫惟明和韋堅不是被貶了嗎?可又被殺了,大人應該想得到,他的手段是何等的毒辣。”


    酒宴散了,李適之並沒有去認真想韓朝忠的話,迷迷糊糊的迴到家中。醒來之後,想起了韓朝忠說的話,不覺背上直冒冷汗。心想這次又得罪了那陰險的家夥,隻怕又要遭受打擊。自言自語的說道:“這是給自己找麻煩,這酒真的要壞事了,今後要注意啊。”


    李林甫迴到家中,又在院子裏散步。李岫上前說道:“父親又遇到煩惱的事了。”李林甫說道:“也不是什麽大事?但使人有些擔心。今天東宮內喝酒,李適之在譏笑我。”李岫說道:“李適之辭去相位,擔任太子少保,隻是一個閑職,翻不起浪來了,父親用不著再和他較勁了。”


    李林甫說道:“太子少保是東宮的屬官,與太子在一起天經地義。皇上已經年邁,他要在太子那裏誣陷我,將來怎麽辦?”


    李岫說道:“對立麵多了,肯定不好,父親可以聯絡一下太子,勾通一下感情。這樣一心一心的對待皇上,不把太子當迴事,將來十分危險。”


    李林甫說道:“你是不懂皇上啊,我要是與太子擾在一起,立馬就要下課。皇上雖然保住了太子的位置,但時時刻刻都防著他。”


    李岫說道:“太子已經快四十歲了,是當政的最佳年齡,這次他休了太子妃,內心一定記恨父親。如果不改善關係,一旦太子登基,父親將麵臨困境。”


    李林甫說道:“沒有辦法啊,為父與太子已經水火不相容,而且不可能改變了。現在適之成了太子的屬官,對我十分不利,我仍然不放心。他嘴上說,要做一個閑人,實際上是在養精蓄銳,企圖東山再起。隻有將他先攆出京城,然後再想辦法除掉他。”


    李林甫說動便立即行動,搜集到李適之的證據之後,進宮向唐玄宗上奏:“啟奏皇上,在調查韋堅、皇甫惟明案件的時候,發現他們與李適之來往甚密。臣奏請對李適之進行調查,消除隱患。”


    唐玄宗說道:“適之是皇族中人,那來的隱患啊?不要動不動就查人,弄得朝中的大臣人人自危,這樣不好。”


    “啟奏皇上,李適之做左相五年,現在查明有結黨營私之嫌。他與韋堅、皇甫惟明、戶部尚書裴寬、京兆尹韓朝忠來往過密。此乃朝廷的隱患那,必須將這些人調離京城,確保朝政的安全。”李林甫堅持要查。


    唐玄宗覺得剛剛處死了兩名朝廷的重臣,接著又要處理穿紫袍的大員,有些側隱之心,不願做得太急。對李林甫說道:“宰相和尚書、京兆尹來往,也屬正常。工作上有聯係嘛,不要做得太絕。”


    李林甫立即跪下:“啟奏皇上,臣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他們不是正式的朝官交往,而是圖謀不軌啊。”李林甫一再堅持,唐玄宗說道:“讓禦史台調查,讓慎矜和你一起來匯報吧,他做事很慎密。”他這是給李林甫一個信號,不要總是以為你了不起,有人接替你。


    李林甫那有聽不出弦外之音的,但在唐玄宗麵前裝出不在意的樣子,伏地說道:“謝皇上恩典。”爬起來裝做十分恭順的樣子,內心之中,已經將楊慎矜恨上了,思慮著用什麽辦法來整他了。


    王鉷到了李林甫的房間,李林甫說道:“皇上要慎矜來調查李適之與皇甫惟明、韋堅以及韓朝忠、裴寬等人暗中交往的事。但他事情太多,忙不過來。你來調查吧。”


    王鉷說道:“相爺對李適之不放心,是怕有朝一日皇上的心血來潮,讓他卷土重來。是不是想搬掉他,永除後患。”


    李林甫說道:“一次不要太絕,將他趕出京城就行了。他還沒有叛國造反的罪證,怎樣下結論?你把握分寸就行了。”


    王鉷按照李林甫的意思,將李適之韋堅皇甫惟明一案聯在一起,同時將其與韓朝忠、裴寬暗中聯絡的材料做到位。對楊慎矜說道:“李相爺叫辦的案子,要你和他一起向皇上匯報。我已經整理好了,你熟悉一下好匯報。”


    楊慎矜說道:“你整理的案子,你匯報好了,何必多此一舉呢?”“不行啊,相爺非要你去不可,你是禦史台的負責人,我不夠格。”王鉷將奏折和材料都遞給楊慎矜。


    楊慎矜接過材料,看後說道:“這叫什麽案子啊?隻有人證,沒有物證,而且也沒有重大的罪過,這結論也有些牽強,怎麽向皇上匯報啊?”“這是相爺看過的,他認為這樣可以,你有不同意見,和相爺交換吧。”王鉷說道。


    楊慎矜來到相府,李林甫滿臉笑容,很客氣的說道:“來了,我們現在就進宮。”楊慎林說道:“這案子有幾處我搞不懂,想請教丞相。”


    李林甫說道:“這是你們禦史台查出來的,你不懂那是你的責任不到位,那幾條罪是有些牽強。這樣吧,裴寬和韓朝忠兩人的政績不行,不適宜再擔任戶部尚書和京兆尹的職務,而李適之與他們來往密切,不宜在京城呆著,讓他到宜春郡任太守。你還有什麽想法?”


    楊慎矜不願得罪李林甫,也不願找理由來反對。而這三人的來往的確很密切,說他們有黨朋之嫌並不過分。當即說道:“丞相這樣說,我就明白多了。”


    李林甫很高興,拍了一下楊慎矜的肩膀說道:“好好幹,我這個位置早晚都是你的。”楊慎矜立即說道:“慎矜不敢,慎矜隻想在丞相手下當好差。”李林甫微笑不語。他的內心很複雜,楊慎矜是他提拔走來的,對他也很恭敬。但唐玄宗要用他來取代自己,這是萬萬不行的。隻要威脅到他的相位,他就會毫不猶豫的除掉他。內心想陷害對方,臉上卻掛著微笑。


    李林甫和楊慎矜一起向唐玄宗上奏,將李適之貶到宜春郡任太守。唐玄宗問楊慎矜:“讓適之去宜春郡有何必然?”


    楊慎矜說道:“啟奏皇上,適之眼下是一閑官,擔任宜春郡太守,掌管一郡的政事,是為朝廷出力。名是貶官,實則是重用。”唐玄宗對他點點頭說道:“準奏,讓翰林院擬旨。”李林甫看在眼裏,心中的那個恨啊,難以用言語表達。


    李適之到了宜春郡,他知道是李林甫做的手腳。將他貶到宜春來做太守,心情十分不好,因此到任後以酒消愁,經常喝得不省人事,難免荒廢了政務。


    鹹寧郡3太守趙奉章向唐玄宗狀告林甫大罪二十餘條,奏折落到了李林甫的手上,他膽戰心驚。嚴密封鎖消息,派他的心腹,侍禦史羅希到鹹寧郡查訪。羅希到鹹寧郡審查趙奉章,判他結私鑽營,妖言惑眾。在堂前重杖六十軍棍,當即打死。


    迴到京城羅希向李林甫交差,李林甫十分滿意,又命令他去江南西道巡查。羅希按李林甫的授意,以不稱職和瀆職的罪名,沿途處死了幾個不巴結李林甫的官員。按行程馬上就要到宜春郡了,李適之知道羅希是李林甫的打手之一,這次到江南西道巡查就是針對他來的,他就是不荒廢政務,也難逃一死。


    羅希已經到了城門,李適之十分坦然,他已經萬念俱灰,想他的爺爺是唐太宗的長子,在太子的位置上坐了多年,因不善於權謀被廢。現在他在宰相的位置上幹了五年,也因不善於權謀而被貶。按家族算,他和唐玄宗是沒有出五戶的兄弟。想不到,現在已經被逼到走投無路的境地了。


    此時,他已經沒有了害怕,穿好官服,端端正正的坐在太守的衙門裏。長史段秀實說道:“欽差大臣馬上就到,太守大人快去迎接吧。”李適之說道:“你代我迎接。”段秀實出了府衙,李適之深深的歎息一聲,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毒酒,一口喝下。端坐在太守的位置上,等待欽差大臣。羅希進入衙門的時候,見李適之坐著不動,臉色已黑,口鼻有少量血液流出,已經猜到是怎麽迴事了。真的被李林甫算準了,他更加佩服這位專權達十年之久的首席宰相了。


    段秀實大驚失色,質問羅希:“欽差大臣胸有成竹,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對付李太守。李太守剛到任不久,禦史台就來治罪,究竟有何罪責?”羅希說道:“看來與李適之是一夥的,他已經畏罪自殺,你就跟我去一趟禦史台吧。”


    李適之死後,李林甫長出一口氣,他讓羅希審理段秀實的案子,羅希審理後向他報告,他讓羅希呈報楊慎矜。楊慎矜看了段秀實的卷宗,沒有犯罪證據,構不成罪責。羅希說道:“段秀實和李適之有勾結,李相爺要處理他。”楊慎矜感到為難,想了良久,以附和上司不堅持法典之罪,將他貶到安西都護府擔任七品校尉。報告給李林甫,見段秀實的職位降了四個檔次,而且發配到邊疆。雖然沒有一棍子打死,但是這個懲罰還是很重的。他不便再提出意見,點頭同意了,與免除戶部尚書裴寬、京兆尹韓朝宗等人的職務和推薦蕭隱之為刑部尚書的奏折一起上奏唐玄宗。唐玄宗批準了,並任命楊慎矜兼戶部侍郎,主管戶部工作。一人占據禦史台、戶部和吏部三個重要位置。


    這使得李林甫如坐針氈,整天思考的就一個問題,怎樣搞掉楊慎矜。迴到家裏,夜不能入寢,他實實在在的感覺到楊慎矜對他的威脅了。李岫十分擔心,陪伴在他身邊。李林甫說道:“為父睡不安枕啊,慎矜主管禦史台兼領吏部和戶部的事務。三個重要部門的工作都做得很出色,深得皇上的信任。最令我擔心的是,慎矜過於敬業,三個部門的工作做得有條有理,皇上十分滿意,經常單獨詔見他。我已經懷疑皇上在物色宰相人選,正在考察楊慎矜,要讓他來取代我。”


    李岫說道:“父親已經做了十多年的首席宰相了,楊慎矜是您的親信,讓給他總比其他人奪去了強。”“胡說八道。”李林甫說道:“如果讓我一手提拔起來的人搶了我的位置,那才不值呢?不管皇上有沒有換相的意圖,必須防範。”


    李林甫走進戶部大樓,楊慎矜正在埋頭查看資料,正在審核戶部下屬部門上報的情況。戶部是朝廷管錢的部門,朝廷的開支、收入都由他掌管。而且他還兼任諸道鑄錢使,不但要主持戶部的工作,還負責貨幣發行工作。還有禦史台和吏部的工作,可說是大忙人。


    李林甫推門直入,楊慎矜以為是戶部官員,沒有抬頭,專心致誌的盯著文件資料。“楊大人如此用心,早晚要進入宰相府啊。”


    聽到李林甫的聲音,楊慎矜猛然抬頭,看到站在門邊的李林甫正笑眯眯的看著他,立即起身,跪在李林甫的腳下伏地說道:“慎矜參見相爺,請相爺指導工作。提出要求。”行下級晉見上級之禮。李林甫笑嘻嘻的說道:“楊大從怎麽行此大禮啊?快快請起,你工作太出色了,皇上在我麵前誇獎你呢?”


    楊慎矜對李林甫十分敬佩,還想與他拉得更近,對他說道:“李丞相是我的老師,慎矜總是以老師為榜樣,工作做得好,是老師教導有方。還要請您在皇上麵前多多美言。如果得到升遷,老師的臉上也有光啊。”


    楊慎矜完全不懂李林甫此行的用意,認為他是來檢查他的工作的,盡量巴結。李林甫本來就有疑心,楊慎矜的態度使他的疑心加大,此時他的內心恨不得馬上撤銷他的職務,然而他的臉麵上始終掛著笑容。


    拍著他的肩膀說道:“楊大人忠於職守,兢兢業業,皇上甚是喜歡,如果朝中大臣都象楊大人這樣能幹,我這個宰相就沒事可做了。”


    這一段時間,皇上經常召見楊慎矜,對他的工作充分肯定,十分相信他,使他有些飄飄然。跟著說道:“這都是皇上英明,丞相領導有方,我們這些做大臣的理應為皇上分憂,為朝廷賣力,用以謀得國家太平,百姓康樂,使天下百姓安居樂業平安無事,永保大唐盛世。”楊慎矜的態度雖然恭敬,但言語之中充滿信心。李林甫最疾恨的就是別人的自信。他的內心百折千迴,要算計楊慎矜,外表上裝模作樣,臉帶微笑,顯得十分親熱。楊慎矜還以為他一直將他做為心腹,一點提防都沒有。


    迴到家中,李林甫在院子裏散步,他低著頭,出步緩慢,時而搖頭晃腦,時而咬牙切齒,麵部表情一陣陰一陣陽。


    他的長子將作少匠李岫走到他的麵前說道:“您這樣日夜操勞,太辛苦了。”“唉,”李林甫歎氣說道:“伴君如伴虎,現在已經騎上了虎背,不操勞不行啊。”


    李岫說道:“您這樣整天與人作對,得罪的人太多,將來不好收場啊,有些事不能做得太絕。現在這院子就不太安寧了,如果沒有護衛,恐怕早已出事了。而且您隻顧順從皇上的心意,與太子作對。一旦皇上晏駕,太子登基,我們李府就要遭殃了。您還是應該與太子搞好關係,該作讓步的就退一步,您已經老了,可以培同皇上,有皇上保護你。但是這大唐的將來是太子的,到那時候,我們將來怎麽辦?”


    李林甫瞪了李岫一眼說道:“這些事我不是沒想過,但眼前的事太多,隻有先將眼下的事弄好了,才能計劃將來。”轉身向書房走去。李岫為了自己的未來,緊跟在他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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