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烏雲布滿菩提幻境,在這種幻境下眼睛不能視物,顓頊隻能憑借感知和記憶向菩提樹走去。顓頊走了許久發現烏雲越來越濃,也發現這烏雲如漩渦一般有規律的升騰。他加快腳步很快便走到了菩提樹下。


    菩提樹下反而是格外的清明,太一閉著眼坐在地上,雙手張開,虛抱著一個黑色的大鍾,黑鍾緩慢的旋轉,從鍾裏向上空發出黑色的瘴氣,瘴氣離開鍾便仿佛變成了烏雲一樣。即使早有準備,顓頊還是倒抽了一口氣。


    這鍾通體烏黑,刻著各種奇奇怪怪不知何意的銘文,饒是以顓頊的能耐也覺得在那口鍾下十分壓抑,盤古斧是盤古所留,天地間最早的神器,可以劈開天地,可是這鍾的氣息居然比盤古斧更甚,隱約間氣吞山河,竟有毀天滅地之勢,若非太一在這菩提幻境之中,隻怕這鍾製成之時真的會吞天弑地。


    察覺到有人,太一緩緩睜開眼,以前的清冷盡數變成了冷漠和警惕。他上下打量著顓頊,突然開口聲音沙啞:“顓頊?”


    見他認出自己,顓頊點頭,太一眼中的疏離瞬間消失,嘴角也掛上喜色,一揮手麵前的鍾便移向別處,顓頊上前細細打量,不可置信地說:“想不到你真的做到了,居然能煉出來這樣的神器。”


    太一大概太久沒有人說話,見到熟人十分開心:“我也沒有想到我真的能做出來,說實話最後煉出來的時候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當初我在樹下參悟,誤打誤撞見到那隻惡獸與盤古大戰的場景,而後惡獸被盤古封印,盤古使出的手法十分複雜,我迴味許久才領悟。頓時隻覺得腦子十分清明,開始煉製那惡獸化成的頑石,數年隻是乏味的煉製,真的是悶死我了。”


    顓頊伸手想去摸摸那鍾,鍾卻防禦性地發出黑氣籠罩自己,顓頊收迴手:“這上麵的符文是什麽意思?是盤古所留的封印嗎?”


    太一撓撓頭:“不是啊,我就是每天隻能盯著這個石頭,這裏連個飛禽走獸都沒有實在是悶死我了。這鍾又實在是又黑又醜,太不符合我的審美了,我就在拿劍在上麵刻著玩打發時間了。”


    聽到他的迴答,顓頊噗嗤一笑,搖了搖頭,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太一熱情地拉著他向他詢問外麵如今的情況,聽說穆清嫁給了顏奕還生了兒子,太一拍拍顓頊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後低聲自語:“想不到穆清居然嫁給了我大哥,真是沒想到那棵萬年老鐵樹也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時候。”


    說完想顓頊大概聽到了連忙又說:“我可是支持你的,我大哥那個人無趣的很,遠遠沒有縉玄有趣,我一點都不喜歡他的。”


    顓頊失笑,繼而說:“縉玄失蹤好多年了,聽說你大哥找了他很久一點蹤跡都沒有。”


    “什麽!”太一一向冷靜聽了這話頓時失色。


    顓頊連忙補充道:“你別擔心,那騰蛇族埋伏他的人已經被拷問過了,據說縉玄隻是被重傷,但是最後關頭有三個人出現救走了他,縉玄應該隻是被他們帶走養傷了,至今沒有音信應該隻是傷的太重還沒好。”


    太一這才略有些安慰,但是還是擰著眉擔憂地說:“帶走縉玄的人不知是敵是友,按理能擊退騰蛇族,修為在縉玄之上應該不是無名之輩,卻不講縉玄送迴神族,而且他不知傷的有多重,才會遲遲不歸。”


    顓頊也知道再說什麽也無法寬慰太一,便問:“那你如今練成神器也要迴神族了吧。”


    太一卻搖搖頭,坦率地迴答他:“我雖然煉成了這個神器,可是這惡獸確實有些道行,我被他反噬也受了重傷還想在這環境裏借菩提樹的生機養傷,而且在這裏雖然煩悶,但是出去怕是要被族人逼著不是打仗就是打仗,你知道我素來不愛這些。”


    顓頊歎氣,點點頭:“我知道,那我出去幫你與他們說你隻是煉出雛形,還需一些時日。”


    太一欣喜,拍拍他:“果然夠義氣,你就幫我拖個幾十萬年的,等八荒統一了我再出去。”


    顓頊啞然失笑:“你還想在這躲幾十萬年,怎麽可能。怕是神族早就等不及了。”


    太一垂眸:“是啊,誒,你我都是身不由己。”


    顓頊強掩失落:“我先迴去了,他們都在等我出來呢。”


    太一點頭:“好,你出去幫我留意著,縉玄是我弟弟,我和他從小一處長大,你要是有他的消息來告訴我一聲。”


    顓頊答應了他,太一收迴鍾,黑氣消失,顓頊向他招招手,雖然不舍,但是顓頊還是離開了幻境。


    剛出幻境,便看到穆清等人在幻境外等著,大概是等不及了便來了這裏,見顓頊安全出來,穆清暗暗鬆了一口氣,聞天第一個上去問他,顓頊將太一已經造出神器的事情說出,聞天聞言神色大變,也顧不上和他們打個招唿便匆匆迴魔界了。


    顏奕和穆清聽了都頗為喜悅,顏奕連忙對顓頊說:“想必族中之人知道了也會十分開心的,我們要趕緊迴去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


    穆清點頭,二人剛要離去,顓頊卻叫住了穆清:“穆清,我給你準備的禮物,你喜歡嗎?”


    “我還沒有來得及打開。”


    顓頊聞言輕笑:“那你迴去看看吧,我特意為你準備的。”


    顏奕迴去說了太一製出神器的事情,神族之人無不歡欣雀躍,穆清見到這樣熱鬧悄悄退了出去迴到院子,各族送來的賀禮堆在院子裏,還沒有顧得上看,穆清翻找一陣便找到了一個精美的木製盒子,盒子上貼著恭賀天帝喜得貴子的紅紙,那筆法,穆清一眼便認出是顓頊的字跡。


    她將盒子抱迴屋裏,要打開鎖的時候雙手卻微微有些顫抖,她鎮定心緒,深吸一口氣打開,入眼是幾個銀製的小孩首飾,並沒有什麽特殊。穆清取出上層麵子上的那些東西,搖了搖箱子,果然下麵有東西晃動的聲音。


    穆清小心的運氣破開那層木板,入目是兩根珊瑚打磨出來的簪子,一根簡單的項鏈卻係著一顆精致的夜明珠,穆清取出來,下麵還壓著一件紅色的裙子,裙子飄逸鮮豔,和當年第一次去神族他送自己的一模一樣,但是裙子上卻用了珍珠做點綴,紅底白珠,煞是好看。穆清捏訣衣服便套在了自己身上,很是合身。


    穆清轉了一圈,裙裾搖曳,珍珠碰撞到一起,清脆悅耳,那聲音傳到穆清的耳朵裏,穆清不免有些恍惚。當年在龍族,自己與龍族太子隨口所說的一句話,他居然放在了心上。當年從龍族迴來,自己忙於神族的勾心鬥角,那些從龍族帶迴來的東西都被自己當成籠絡人心的禮物送給大臣下屬,可是那個人,看著冷麵冷心,卻將自己一句戲言記在心上,製成禮物送給自己。


    穆清突然覺得自己配不上這些東西,自己配不上他的愛。


    穆清小心地將賀禮又放迴箱子裏,抱起箱子出門對立在門口的瀲灩囑咐道:“若是將軍問起我,就說我喝了酒有些不適,先睡了,不要讓他進來。”


    “是。”瀲灩乖巧地迴答。


    窗後,顏奕雙目微紅,握緊雙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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