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看了他好一會才想起來他是誰:“風伯?”


    風伯淡淡一笑:“將軍好眼力。”


    “你找我何事,不怕本君殺了你?”


    “既然我來找陛下,自然是有把握將軍不會殺了我。”見蚩尤心情煩躁已經有不耐煩之意,風伯隨即說道:“這城中之人,皆是靠著黃帝和風後研究出的指南車走出濃霧的。如今一夜過去,他們應該已經到了涿鹿駐紮了。”


    “指南車?”赤鬆子喃喃地重複了一句,頗為敬佩地說,“這軒轅族倒確實厲害。”見蚩尤瞪了自己一眼,赤鬆子吐吐舌頭,又對風伯說到,“那你孤身一人留下來是何用意。”


    風伯的臉上露出野心的光芒:“投誠。”


    蚩尤並不信他,冷笑一聲:“如今軒轅且戰且勝,你父親又是軒轅的丞相,位高權重,說你投誠,我神農的三歲小兒都不信。你們軒轅有什麽詭計直說吧,本君還能饒你一命。”


    風伯聽蚩尤這樣說並不意外,笑著說:“將軍以為,以前給將軍送軒轅布陣圖的人是誰的手下。”


    蚩尤和赤鬆子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驚訝的意思,蚩尤還是有些不敢置信,問到:“你為何這樣做,對你有什麽好處。”


    嫉妒的表情浮上風伯的臉,讓他本就陰鷙的臉更加陰狠:“黃帝和我爹都有眼無珠,崇信應龍那個黃口小兒,當年要不是軒轅帝姬救了他,他哪裏活得到現在。可是他憑著帝姬的關係一躍到我之上,又踩了狗屎運收服了九州鏡,這軒轅一族皆是眼瞎之人。”


    他說的話蚩尤自然知道是嫉妒的原因,應龍的能力他是知道的,蚩尤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就算你是真的投誠,可是你能做什麽。”


    風伯看著赤鬆子,胸有成竹地說:“我善蓄風,而赤鬆子將軍是龍族善水,時人素以雨師稱之。我二人合作,水借風勢,便是應龍有九州鏡也奈何不了。”


    赤鬆子垂眸考慮了一會,對蚩尤點點頭:“他說的有幾分道理,應龍如今一已經成真龍,二則有神器在手,我靠龍族秘術還落在他下風,若是真的能借風勢,倒是多了幾分把握。”


    蚩尤也思考了一會風伯話中的真實性,點頭說到:“那本君便信你一次,若是他日發現你另有所圖,本君必將你千刀萬剮。”


    “小子在此多謝蚩尤將軍提攜之恩。小子定然不負將軍的厚望。”


    蚩尤等人迴到神農營地,便看到青桑的貼身侍女守在城門口,見到蚩尤匆匆地迎上去:“殿下,陛下的傷勢更重了。”


    蚩尤顧不得後麵的人急忙策馬衝了進去,可是他衝進去的時候隻見數個醫者跪在地上,青桑倚在床邊捧著這幾日的戰報專心致誌地看著,麵色紅潤,竟不像受了重傷。


    蚩尤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侍女該殺,居然敢騙我。桑妹,你什麽時候醒的。”


    “大哥。”青桑從戰報裏抬起眼,將戰報遞給最近的一個侍女,“你終於迴來了,我有些事囑咐你。”


    赤鬆子一進來就看到蚩尤坐在青桑旁邊靜靜聽她講話,見她突然醒來還神采奕奕的樣子,赤鬆子心頭一跳,青桑怕是迴光返照時日無多了。便慢慢退了出去,讓蚩尤和青桑兩個人講話,沒一會醫者也被青桑打發出來,靜立在門外。


    青桑拉著蚩尤的手,輕聲說:“大哥,自從祝融和共工一鬧,我們神農已經傷筋動骨了,之後父君去世,父君對我神農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我們如今無論是實力還是向心力,都不及軒轅。”


    道理都懂,蚩尤沉默著,他不知該如何反駁青桑,青桑淺笑拍拍他的手:“大哥,如今我們神農一再戰敗,繼續打下去毫無益處,不過是將我神農族人白白送死。”


    蚩尤不悅道:“桑妹你這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青桑看著蚩尤偏執的臉,歎了一口氣:“大哥,你就是好勝心過重,若是萬不得已,便向軒轅投降吧,莫要讓我神農一脈葬送,畢竟我們同屬人族,兩敗俱傷隻會叫兩族坐收漁翁之利。”


    見青桑一副交代後事的樣子,蚩尤到口的反駁也咽了迴去,他撫摸青桑的頭,紅著眼眶說:“桑妹,如今我隻剩你一個親人了,你不要離開我。”


    青桑淺淺一笑:“大哥,我又何嚐舍得離開你們,還有赤鬆子,我真的舍不得。”


    “隻要你不要離開我,我一定叫赤鬆子娶你。”蚩尤對著青桑的眼睛堅定地說。


    青桑歎了一口氣,拽著蚩尤的手已經有些無力,臉上的潮紅也慢慢退卻,生命力和靈力都在慢慢流逝,慢慢說到:“我確實不是一個很好的領袖,神農在我手中受此戰亂,是我之責。”蚩尤拚命搖頭,她淺淺一笑,“大哥,不要遷怒於醫者,我便可安心離去了。”


    青桑倚在床邊,仿佛看到炎帝和母妃牽著手對自己微笑,瑤姬和精衛在前麵向自己招手:“姐姐,姐姐,你快來。”好像又迴到了孩提時代,母妃沒有隕落,精衛沒有溺海,一家人快快樂樂的時候,她急忙張開雙臂,“阿爹阿娘,桑兒來了。”


    赤鬆子等人突然聽到天上滾滾天雷,一棵大樹拔地而起,隨即蚩尤的哭聲傳了出來,如同孩子互換著親人:“桑妹,你不要離開我。”


    赤鬆子對著房間低下腰,想起與她這些年的情誼和她的錯愛,輕鬆喚了一聲:“阿桑,一路走好。”


    神農族人無不掩麵跪地痛苦,高唿陛下,風伯一個人站在遠處,看著這一幕,手指捏著大樹,往事突然就浮上心頭。


    “你這個人,走路不會看著點,眼瞎啊,我在這兒你沒看到啊。”風伯正低著頭咬牙切齒地恨軒轅妭眼瞎就知道應龍應龍,也沒注意一個人站在那裏就撞了上去,煩躁地就脫口罵了出來。待一抬頭,見到那是一個著著藍色宮裝的女子,容貌溫和,傾國傾城。


    他一下子就看呆了,那女子身後的一個藍衣姑娘,大約是侍女,指著自己到:“你這人好生無禮,衝撞了帝姬還敢口出狂言。”


    女子笑著抬手止住侍女的話,溫柔地說:“公子大約是軒轅派來的使者,不認識路走錯了吧。這裏是我的宮殿,我送公子出去吧。”


    風伯怔怔地看著她,也不知她說了些什麽,隻覺得她的嘴邊一張一合,好像內心有什麽東西被打破了一般。跟著她走出了宮殿,又目送她慢慢走迴去,他仿佛突然就知道什麽是喜歡。


    風伯的手指被自己捏的出血,劇痛讓他一瞬間清醒過來,喃喃地說:“帝姬,我一定會為你報仇。一定會。”


    神農青桑為神農而死,死後有一棵桑樹拔地而起,神農族人感念她的恩德,便皆傳她並未隕落,而是在桑樹下與赤鬆子飛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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