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二十年十月十六,帝都鳳華,蘇府。


    刀鸑鷟推開房門走至檻邊,垂眸間才發現原來昨夜下了一場秋雨,難怪今日涼意更深,蕭瑟的秋風灌進她的袖袍,纏繞住她細瘦的腕子,無盡地拍打她嬌嫩的肌膚,使她一個激靈,瑟縮了一下單薄的雙肩。


    碧空澄淨,白雲飄飛,庭院中花圃的草兒已顯枯黃,那池水裏蓮花已謝,枯荷上稀疏綴著晨間的露珠,刀鸑鷟此時在想若是這庭中種植些梧桐樹,那麽不過少時日便能見到梧桐落遍庭院,滿目皆是金黃。


    她未曾束發,一路走下階梯,那及腰的墨發便隨著步子而輕飄飛揚,使她整個人看上去都甚是靈動。


    她起的早,一則是昨日的問題困擾著她,讓她急於問個清楚;二來則是因她肚餓,此刻隻想前去廚房裏尋些好吃的填飽肚皮。


    她至廚房,本以為此時不會有人,卻沒想到竟看見了花容站在灶邊煎著一壺漆黑藥湯,濃重的藥草氣彌漫在整個廚房之中,她方到門外便已侵襲入她鼻腔之內,使她頭皮發麻。


    “花容姐姐。”雖然花容背對著她,但相處時日這樣長,她又怎麽會認不出呢。


    花容聞聲轉過頭來,見是刀鸑鷟,倒也不驚訝,隻微微頷首,也不言語,便又繼續煎藥去了。


    刀鸑鷟頗為無奈地牽出一絲笑意,隻覺這氣氛霎時間有些尷尬,她試圖緩解這氛圍便走了幾步至花容身邊,湊上前去以輕快地語調問到:“花容姐姐可是在為洛懷薇煎藥?”


    麵對刀鸑鷟的發問,花容隻是點點頭,這便讓刀鸑鷟犯了難,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其中定有古怪,自上次宮宴迴來之後,她就覺著花容與往日有所不同,此事她與公子提及過幾次,公子也有此感,但兩人皆說不上緣由。


    刀鸑鷟靈光一現,話鋒一轉,“上次我同花容姐姐談過之後,姐姐可有對公子傾訴自己的心意?”言罷,刀鸑鷟便仔細地看著花容的神情,果見她微微一怔。


    花容似是在思索,片刻後又恢複了方才波瀾不驚的神情,隻道:“並未。”


    “哦?”刀鸑鷟故作疑惑,“竟是還未說嗎?花容姐姐那日不是說自己想清楚了?那為何遲遲不向公子說明呢?”


    聽至此處,花容竟是有些麵露難色,這自然沒有躲過刀鸑鷟的雙眼,“你知道公子對你有意,如今便這等著你的應允呢。”刀鸑鷟心裏暗道對不起蘇辰砂,為了試探花容不得已編造了這一謊言,但以她與花容的交集,也隻有如此才能夠知道自己心中的猜測是否準確。


    “我知道,我會去說的。”花容竟是沒有一絲訝異,而是鎮定自若地應承了刀鸑鷟。


    刀鸑鷟心中倒吸一口涼氣,但麵上卻是神色如常,她莞爾一笑,“如此甚好,那我就不打擾花容姐姐你煎藥了。”刀鸑鷟功夫做的很足,臨走前不忘了自己來此的目的,在籠屜裏隨手拿了一個肉包便轉身離開了廚房。


    出了廚房,她有些心神不寧,她方才那般試探,但花容的反應卻讓她不解,甚至震驚,按理說花容心中知曉蘇辰砂對她並無男女之意,甚至連花容喜歡他都不知,但見她方才聽自己說那話時並未表現出異議,更是應對自如,想到此處,刀鸑鷟心裏的不安漸漸擴大,她此時隻想快些去告訴蘇辰砂此事。


    她心緒不定,步子便快了些,剛走了沒有幾步,便撞在一人的胸膛之上,她捂著額抬首,卻發現來人竟是自己的王兄鳳祁和他身後隨性的銀決。


    “王兄?”刀鸑鷟頗為欣喜,暫且將方才發生的事拋在腦後,“銀決大哥,你們怎麽來了?”


    “公主。”銀決行禮,輕聲喚道,“王來看公主殿下,也順道看看歸來的慎王殿下。”銀決解釋。


    刀鸑鷟點頭間,看見還有一男子此時才從鳳祁的身後走出,許是他生的太過瘦弱,方才刀鸑鷟竟是沒有瞧見他,隻見他一襲石青色錦衣,玉簪束發,麵頰有些蒼白,眉目清潤俊秀,比起別的男子的陽剛之氣卻是多了幾分柔婉之韻。


    那男子見了她微微頷首,不待她開口詢問,鳳祁便已經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親自開口道:“這是笛笙。”


    但鳳祁不知,這四個字對於刀鸑鷟來說莫若驚雷,撕裂般地劈閃在了她的心尖,她被震驚地說不出話來,腦海裏隻剩下昨夜在床榻上聽見的談話不斷迴響。


    鳳祁隻見刀鸑鷟如此震驚地愣在了原地,卻不知緣由,不免覺著奇怪,他與銀決對視一眼,見銀決也是滿頭霧水,便問,“小阿,你怎麽了?”鳳祁的手搭上刀鸑鷟的肩膀,但她仍舊一動不動地立在那裏,似是靈魂出竅了一般。


    “小阿?”“公主?”


    刀鸑鷟隱約聽見有人喚她,費了半天的力氣才從方才的震驚中迴過神來,眸中閃過一絲茫然,好不容易找迴了清明,這才對上鳳祁的投來關懷的視線,輕啟水唇,“沒什麽。”似是怕鳳祁擔憂,又附上一抹明媚的笑容。


    就在鳳祁意欲再次開口時,突然聽見身後有一道飛揚明朗的女聲,似曾相識,“快去通知皇兄,就說王妃與本公主一道來了。”這話是對迎她們進府的婢子說的。


    刀鸑鷟看著那婢子匆匆離去,便循聲望去,她猜的沒錯,來人正是秦袖蘿與靳含憂兩人。


    秦袖蘿遠遠地也瞧見了他們,挽著靳含憂的胳膊便朝著他們走來,隻是愈發近了才發現她麵上的神色有些難看。


    “你們?你們認識?”秦袖蘿不禁用手指著刀鸑鷟與鳳祁,柳眉緊蹙,甚是驚訝。


    “晗兒不得無禮。”靳含憂抬手示意她不可如此,又向鳳祁福了福身子道了句荊漠王,再看向刀鸑鷟,禮數周到,“蘇梨姑娘。”她抿唇一笑,這才發現鳳祁眼眸的海藍色竟與刀鸑鷟的那般相似,難怪她當日第一次見到鳳祁時便覺著熟悉。


    “王妃,公主殿下。”刀鸑鷟頷首。


    “你怎麽會識得他的?”秦袖蘿並未拘泥禮數,卻是急切著非要向刀鸑鷟問出個所以然來。


    這一問倒是讓刀鸑鷟有些手足無措,她不知秦袖蘿究竟何意,隻是總覺著此刻秦袖蘿似與她有深仇大恨,而這仇恨竟是來自於自己的王兄......


    “公主殿下這是何意?”不待刀鸑鷟開口,鳳祁已經接過話去,他蹙眉,自那日在千蓮池初遇,他便時常在宮中見到秦袖蘿,一開始他並未在意,但這前前後後許多日子他也漸漸地懂了些秦袖蘿對他的心思。


    “自然是字麵上的意思。”她眉一挑,杏眼瞪的渾圓,這下又注意到鳳祁身後的笛笙,“怎會是你?你怎會在這裏?難道你們......”


    刀鸑鷟覺著她此刻愈發急了,仿若火就快燒到了眉毛一般。


    笛笙未答,隻聽鳳祁道:“笛笙是受本王所邀來的。”


    “竟是一個個的都意圖博得你的青睞嗎?”她說此話時眉目間隱有失落,但頃刻間又複往日那般,“莫不是真若坊間傳言那般?你與這宮中樂師當真是有斷袖的勾當?”


    笛笙將此話聽去,不禁麵色一青。


    “那她又是怎麽一迴事?”她目光一轉,又停留在了刀鸑鷟的身上,“她也喜歡你嗎?可是那日她分明是與皇兄舉止親密......”秦袖蘿從未如此失神,脫口而出的話也變得口不擇言。


    “袖蘿!”靳含憂大聲喝斥到。


    眼下這般狀況,使她心中所有的情緒皆糾纏在了一處,於胸中撞擊迸發,眼見著便要一發不可收拾。


    刀鸑鷟知她此是氣話,口無遮攔並非她本意,也大致從她的話中聽出了個所以然,她隻是一時不能接受王兄他是真心喜歡笛笙,又對自己生出誤會來,認為自己同時流連在秦羽涅與王兄兩人之間,才會這般。


    聽她如此汙蔑自己,不是不能忍受,但無論如何她不願聽見旁人如此羞辱她的王兄,她曾在千金坊時聽過那秦嬰則對秦羽涅與蘇辰砂的汙言穢語,她那時無法忍受,此刻也不能,就算他的王兄當真喜歡著一個男子,那也不容他人肆意評判!


    “住口!”刀鸑鷟眸色一寒,出口之言仿若結霜,她凝視著秦袖蘿,“你貴為南朝公主,並不清楚事情真相,隻因聽信坊間傳言便對他人妄加議論,如此口無遮攔不覺是有辱你公主的身份,傳出去更是丟了南朝的臉麵嗎?”


    “你!”秦袖蘿大驚,一時間卻是想不出任何言語來反駁,她沒想到刀鸑鷟竟會這般當眾指責於她,不顧及她的身份與顏麵,再怎麽說她也是公主。


    秦袖蘿麵龐蹭地一下便紅的能滴下血來,方才心中的鬱結此刻倒是全散了,但卻不禁怒火中燒。


    這時刀鸑鷟再次開口,“我倒是要問問皇上,這般好的女兒可是他親自教導出來的?”她秀眉飛揚,無畏無懼,“若是天下百姓得知蒼玄國的公主竟是如此的任性囂張,看他們對你會有怎樣的評價?”


    “沒想到你竟是這般能說會道,敢對本公主如此大放厥詞!”秦袖蘿被刀鸑鷟如此一激,哪能沉得住氣,霎時間便氣急敗壞,失了理智,“你可是此前對本公主阻撓你接近皇兄才懷恨在心?如今又來纏著荊漠王,皇嫂你怎麽能容忍皇兄與這樣的女子在一處?”


    “袖蘿,快為你方才的話向蘇梨姑娘道歉。”靳含憂慍怒,不想秦袖蘿竟是這般小孩子心性,胡言亂語。


    “皇嫂,那日我第一次在皇祖母那裏見她,便見她將皇兄勾的魂不守舍,如今她又與荊漠王牽扯不清,如此將皇兄置於何地?”秦袖蘿氣息不穩,全然沒有了平日裏那般嬌俏的模樣,是何等的氣勢淩人,“皇嫂,袖蘿今天就要代皇兄教訓她!”


    言罷,她便跨出兩步,因她動作太快連靳含憂都未能拉住她,她揚起手,眼見著那巴掌便要落在刀鸑鷟的臉上,鳳祁大驚,還未出手便見秦袖蘿的腕子忽然被一隻手狠狠地握住,那手輕輕使力便將她甩開,她一時間沒站穩踉蹌著退了幾步,幸而有靳含憂扶住她,這一下來的猝不及防,她抬首一看,竟是秦羽涅。


    秦羽涅擋在刀鸑鷟的身前,麵如寒霜,劍眉緊蹙,眼射寒芒,“你這是要做什麽?”


    “殿下......”靳含憂攙著秦袖蘿,見秦羽涅沉著臉,不由得心中一緊。


    秦袖蘿從不曾見過他皇兄對她這般冷寒的模樣,一時被他的氣場震懾住,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身子卻有些發顫,腳下一軟,險些沒有穩住,“皇兄,你竟是護著她?”秦袖蘿不解,泫然欲泣,自幼秦羽涅便事事護著她,連一句重話也不曾對她說過,但如今卻為了一個她甚至沒見過幾次的女子就對她這樣兇狠,“上次我便覺著皇兄對她與旁人不同,袖蘿也希望皇兄能夠尋到心中摯愛,但這女子有何好的?她既與你曖昧不清,又同荊漠王糾纏不已,皇兄你可有清楚?”


    “阿梨......”刀鸑鷟迴過神,蘇辰砂柔和的聲音飄入她的耳中,她偏過頭去,見蘇辰砂正站在她的身邊。


    “小阿!”鳳祁心急,方才眼見著秦袖蘿就要一巴掌落在刀鸑鷟的麵上,他不是第一個及時製止的人,頓時心中愧疚自責。


    她看著鳳祁麵上的擔憂之色,隻輕輕地勾動唇角一笑,以此來寬慰鳳祁,但緊蹙的秀眉卻出賣了她此時的心情。


    “把你方才的話給本王收迴去!”秦羽涅麵無波瀾,但眸中卻有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再一次提醒秦袖蘿,但秦袖蘿此刻哪裏還有半分理智,所有的情緒堆積在了一處,秦羽涅的話就仿若一根導火索,霎時間便將她引燃,“我偏不!我哪裏有錯!”


    她話音才落,便聽得“啪!”的一聲,清脆地響徹在這本來靜謐的庭院之中。


    眾人皆是一愣,刀鸑鷟不知事情是如何發展演變成了此時這般地步的......


    隻見秦袖蘿捂著有些紅腫的麵頰緩緩抬頭,難以置信地望向秦羽涅,一滴淚順著麵頰徑直砸落在地,“皇兄你竟然打我......”


    “袖蘿!”靳含憂即刻上前攙住她的胳膊,“袖蘿......”她看著秦袖蘿麵上的手掌印,那般鮮紅觸目,心中一顫,隻因此事本是秦袖蘿有錯在先,她便無法替她辯解,更何況她知道秦羽涅此刻定是氣極,否則怎會如此對待他素日最疼惜的皇妹。


    “你心中替本王憤憤不平,不如趁此機會問清楚荊漠王與鸑鷟究竟是何關係!”秦羽涅連看也不看秦袖蘿一眼,說出的話卻讓秦袖蘿慌了神。


    鳳祁輕歎了口氣,眉頭從一開始便再沒有舒展開來,隻聽他道:“既如此,本王也隻好說了,小阿她是本王失散多年的胞妹,是我荊漠國的公主。”頓了頓,“隻是此事事關重大,不可輕易被人所知,所以才一直未說。”


    一語驚了秦袖蘿也驚了靳含憂,秦袖蘿是絕沒有想到這點的,她垂下眼睫,這才驚覺難怪他們有著相同的眼眸,難怪他們竟是如此的親密無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沉靜下來的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犯了怎樣的大錯,她對鳳祁愛慕造成了她在看到笛笙時的嫉妒,在聽見刀鸑鷟言語時的憤怒,將所有的怨氣都借此契機撒在了刀鸑鷟一人身上,傷害了皇兄,也傷害了鳳祁。


    再抬首時,已是淚眼模糊,耳畔是靳含憂擔憂的唿喚,眼前卻隻剩下盈盈淚光中的重重人影,千言萬語如鯁在喉,她艱難地開口喚了聲:“皇兄......”


    刀鸑鷟不忍,隻攥住秦羽涅的袖袍,壓低聲音,“罵也罵了,打也打了,便算了罷,她也不過是關心則亂,一時急了。”說完這話,她才將目光移至秦羽涅的麵龐,竟發現他臉色有些蒼白,“羽涅,你可是不舒服?”


    秦羽涅搖搖頭,神色也柔和下來,“無事。”他看向秦袖蘿,“可是恨我打你了?”


    刀鸑鷟心裏知曉,秦羽涅哪裏又不心疼秦袖蘿呢,那是她的親妹妹,就如同鳳祁時時刻刻關懷著她一樣,世上哪個做兄長的又希望與妹妹發生這般衝突,動手打她呢?


    想來秦羽涅方才怕是氣極了......


    秦袖蘿緩緩搖頭,“皇兄,袖蘿錯了......”她抽噎著,“袖蘿不該那般亂了心性,是袖蘿不好,袖蘿向蘇梨姑娘和笛樂師道歉,還望兩位不要放在心上。”


    笛笙依舊站在鳳祁身後,不發一言,隻是麵上的神情卻是未能有所緩和,仿佛方才的那些話已經釘入了他的心裏,難以拔出。


    即便鳳祁眼神間予他安慰,他也牽扯不出一絲笑意來。


    “公主嚴重了,隻希望公主日後切莫這般性急,別再逮著人便一通亂罵才是。”刀鸑鷟本就是替自己王兄生氣,她罵自己的那些話,自己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是,袖蘿承教了。”


    “好了,既如此,誤會都已經解開,此事便過去了。”此時需得要一人出來調和局麵,那人自然便是蘇辰砂,他在一旁觀察多時,此刻隻道,“蘇某吩咐了廚房以佳肴款待各位,若是各位賞光,便留在府中用膳,千萬不要因此生出嫌隙來才好。”


    “那便不拒絕辰公子的美意了,笛笙,銀決,今日便在此用膳吧。”鳳祁終是展顏一笑,“今日本王來此的本意本也就是看望小阿的。”


    “如此甚好,王妃、公主殿下也一並留下吧。”蘇辰砂相邀,靳含憂不好迴拒,再則她還想多與秦羽涅待上些時辰。


    靳含憂頷首應下,秦袖蘿一心隻願秦羽涅原諒她的過錯,又怕鳳祁往日對她存下的印象全然覆滅,更是心不在焉,便任由靳含憂答應去了。


    “那便隨蘇某至偏廳飲茶吧。”


    “好。”鳳祁頓了頓,“小阿,你也快來吧。”


    刀鸑鷟點點頭,心思卻全在秦羽涅的身上。


    言罷,幾人便隨著蘇辰砂去往偏廳,靳含憂見秦羽涅仍冷著臉立在原地,本想上前勸說,又見刀鸑鷟在她身邊,隻苦澀一笑,在心中歎了口氣,便攙著秦袖蘿一同離開。


    待他們都走後,這庭院中便隻剩下了刀鸑鷟與秦羽涅兩人,四周霎時間靜了下來,秦羽涅靜默著立在那裏,刀鸑鷟走上前去,“羽涅,還在生氣?”


    秦羽涅沒有說話,隻垂下眼簾來看她,薄唇輕啟,“對不起,鸑鷟。”


    “說什麽對不起?”刀鸑鷟輕輕踮起腳,“你莫不是給氣傻了?”她學著秦羽涅平日裏對她那般,伸出手重重地敲了敲他的額頭。


    秦羽涅忽然覺著胸口有些疼痛,氣息不順,嚇得刀鸑鷟心緊,“你究竟怎麽了?從方才開始臉色便十分難看?”她冰涼的手貼上秦羽涅的蒼白的麵頰,她從未見他這般過,不禁心慌起來。


    秦羽涅捉住她的手,移至唇邊,“我說了,你可不許同我置氣。”


    刀鸑鷟此時哪裏還管得了那許多,隻道:“你快說,我絕不生氣。”


    秦羽涅一笑,若秋夜裏流光皎皎的明月,“我受了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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