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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九章明處暗處李逵李鬼(中)


    天黑了下來,不但雪停了,一輪明月也升了出來。


    月光很冷的,在晦澀的雲層中鑽來鑽去。但長安這時候的月亮與一千兩百多年後的月亮,並無二樣。至少在這個寒冷的夜晚,不會比以後的更明亮……


    城東南的一個小酒肆裏,一個大漢坐著慢慢地喝酒。他前麵有三個人,陰冷地看著他。三人除了正中的是漢人,另外兩個皆是胡人。


    中間的一位不耐煩了,使了一個眼色,兩個胡人站了起來,就要抽橫刀。刀沒有抽出來,大漢忽然將桌子一推,碟兒盤兒嘩啦啦地掉下來,將對麵三人視線遮住。


    大漢身體躬了下來,暴射出去,一拳,就打中了右手的胡人眼睛,立即眼角與鼻子鮮血迸射出來。然後左腿一個飛踢,左邊的胡人象一隻蹦蝦飛了出去。而此時,兩人的橫刀才抽出不到三分之一。又是一拳,右邊的胡人立即佝僂下去。整個動作如同行雲流水,快如閃電,幾乎就是一眨眼功夫,兩個胡人倒在地上。甚至旁觀者都沒有看清楚大漢踢中了左邊胡人的何處,隻看到那個胡人躺在地上,在痛苦地喊叫。


    大漢將二人的橫刀抽出來,放在手中把玩著。


    正中的男子沒有想到這個大漢身手居然這麽好,頭腦還沒有清醒,已看到大漢拿著兩把橫刀走過來。


    男子嚇得臉色變得蒼白,說道:“怒牛,我,我……”


    大漢看也沒有看他一眼,好象他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人,一隻螞蟻,一隻蚱蜢……卻輕鬆地將左邊的胡人提了起來,放在右邊的胡人身旁說道:“你們是那一個種族的胡人。”


    胡人不答。


    大漢用橫刀在他嘴上刮著,橫刀磨過的,很是鋒利,他嘴邊的小胡子一縷縷地掉下來。


    “突厥人。”胡人終於害怕了,對手的心狠手辣,他可是聽說過的。


    “突厥人也在我們大唐京城玩刀?”大漢輕薄地嘲弄著,這時候唐朝人還是很自信,盡管有了大非川之敗,然而無論對其他那一個種族發動戰爭,都是以少勝多。


    “是,是,是。”


    “本來想殺了你們,可你們不佩,隻是髒了某的手。”大漢很自傲地將橫刀重新扔給了他們。


    長安的月亮與後來的月亮是一樣的,長安的人與後來的人相差也不大。唐朝的遊俠很有名氣,可是遊俠也要吃飯,一些人也選擇了一些灰色的職業,或者說是黑道。


    這頭怒牛與對麵的人皆是為了利益,產生的爭端,隻不過對麵的男子沒有想到結果如此。


    酒肆裏的人都認識這頭怒牛,有人在喝彩:“好一頭怒牛。”


    “各位抬愛,”怒牛在對麵男子的臉上拍了拍,重新站起來,拱了拱手,又找了一個座位坐了下來。剛一坐定,兩個人走了過來,其中一個長相醜惡的人說道:“你就是怒牛?”


    “正是,”怒牛眼睛眯縫起來。雖然他身手,可見識也廣,這兩人穿著十分普通,然而卻讓他看到那種上位者的氣質。


    “某是尚書省的一個小小都事……”


    “見過,”怒牛施了一禮,剛才雲淡風輕,此時變得神情極為恭重。這幕情景李威是沒有看到的,如看到了一定會改變他許多想法。這頭怒牛,很有些象後世武俠小說中的俠客,事實也是長安一個很有名氣的遊俠。可隻是尚書省一個都事,就如此的恭敬。這就是國家機器的威力,前世如此,這一世依然如此。


    什麽俠客,什麽英雄好漢,國家機器一推,一切皆是浮雲。


    這才是活生生的事實,李威也許感到很鬱悶,可與他對決的都是非人的一種,皇上,皇後,還有著父親的大義,敢對他有什麽想法的人,一個個都是智慧無比的猛人,當然個人的品性好壞需要拋開不談的。李威對付的隻是象怒牛這種人,甚至都不要開口,隻是一個眼色,就會有人將怒牛輾成碎片。


    長相醜惡的人輕淡地說道:“跟某來,有點事要說。”


    “敢不從命,”當然,“怒牛”也有他的驕傲,可他也要生活,也要吃飯,也要活下去。自古以來,民不與官鬥,他也脫不了這個俗,況且他這些人,更是不能與官鬥。


    三人走出了酒肆,雪雖停了,按理說天是放晴了,隻是天上掛的不是太陽,而是月亮。但很冷,西北風帶著唿嘯的聲音,似在悲咽,似在狼嚎。刮在人身上,如同刀子。即使是在十月,也是比較冷的一晚。


    “某叫周興。”


    怒牛身體一哆嗦,周興,試問長安誰沒有聽過,即使他協助太子將許敬宗扳倒了,可對此人,大多數百姓不抱好感的。那些刑罰……即便是自己又如何……


    聲音很恭敬了,道:“見過周都事。”


    狄仁傑在一邊一直不吭聲,惡人需要惡人磨,因此將周興帶來,果然取得實效。但心中五味雜陳,不知什麽感想。


    “某要你替某辦一件事,辦好了,某或者能幫助你,替你將幾件案子注銷了,還會給你一些獎勵。”


    “請吩咐。”


    即墨三人居然同樣奇跡般再次從那個魔鬼山逃了出來。不過這三人機靈,知道梁積壽在暴怒之下,會拿他們出氣,於是逃跑,即墨捉住了,可是葉毅二人逃跑了。


    這二人一定會迴長安,長安他們有根基,衙役未必能捉得住。狄仁傑並不是想找他們麻煩,他們有錯,可梁積壽不貪婪,也不會有事情發生的。想破案子,大理寺堆積的沉案很多,就是依他的智慧,一輩子也別想處理完。就是處理完,新的案子又接踵而至。主要是另外一點,以狄仁傑的智慧,隱約地感到即墨三人離開太子後,居然不死心,又找上梁積壽,還有另外的隱情。


    這是太子答應出征了,如不答應出征,陛下本來對殿下就有意見,梁積壽大敗,陛下心情不好,與殿下矛盾會更激化。分析到了這一點,狄仁傑感到了陰謀。


    智慧如此,嗅覺如此。


    如果直覺是真的,此二人將會十分重要。對方有可能也會殺人滅口。其實梁積壽也會想殺人滅口,畢竟將罪過推到向導頭上,與被三人誘惑,導致數千唐軍犧牲是兩樣的。隻不知這兩人是如何逃跑的。


    但是人終要吃飯,還得要迴長安。憑借衙役是不行的,需要借助一些暗中的力量監視……這就是尋找這頭牛的用意。


    沒有向太子說,當然,為了保住太子,許多人在努力奔走,但這些都是擺在暗處,連李威自己都不知。當然,還難免也會有敵人……


    此時李威還在大明宮。


    拉住了母親的手,說道:“母後,兒臣很慚愧。”


    李治正被妻子弄得有些兒頭痛了。劉仁軌似乎說得有道理,這是一個機會,不然正麵碰吐蕃,唐朝國力正是虛弱的時候,勝還好,敗更吃不消。但妻子說得也有道理,畢竟是自己的兒子,這一年多來身體將將好,以前一直體弱多病,不但要出征,還是南方那些濕熱多瘴的地方。可聽到兒子的話,有些愕然地抬起頭。


    李威繼續說道:“父皇對兒臣如此期望,母後對兒臣如此痛愛,可是兒臣以前卻做了許多讓父皇母後失望的事。兒臣很慚愧。”


    母親什麽想法,李威猜測不出來的,既然母愛如此,自己也應當感動一下吧。又說道:“不過我家是天家,不僅僅是家,還是國。子女要求更嚴格些才是,所以昔日觸龍因些說趙太後……”


    武則天沒有反對了。趙太後能做,她也應當能做。用手撫著李威道:“隻是本宮很擔心,弘兒,去了前方,你隻管著指揮,切莫上陣,刀箭無眼,不能逞能。”


    “是。但是父皇母後,你們也要多注意身體。”


    留了下來,一道吃了晚飯,說了一些溫情的話。很溫暖的一幕,恐怕也是李威來到唐朝後,與父母最溫暖的時候。當然代價有些沉重了,需要上前線……


    出了大明宮,本來想迴東宮,忽然改了主意,說道:“去裴侍郎府上。”


    這一次出征,李威還是有信心的。其實隻要三人中有一個人相助,這一戰勝利的希望無限地接近百分之百,況且是三人。不過最大的變數,是裴行儉。因為接觸的少,對裴行儉知道得不是很清楚。隻知道他改革了人事選撥製度,雖是改革,可上到士人,下到黎民百姓,皆是一致的好評。其他的不知。已說明了裴行儉的智力。因此,怕裴行儉因為私事,而耽擱了國事,如果裴行儉如此,後果甚至比郭待封還要惡劣。


    來到裴行儉的府上,裴行儉迎了出來,道:“參見殿下,臣等候多時了。”


    “你知道孤要來?”


    “聽聞太子迴到京城,臣已預料到了殿下會來到鄙府,”說著將李威引到了客廳,客廳上燃著一些香,似蘭似荷,若有若無,不知道什麽香,但身在東宮,見識很廣,知道這種香料十分名貴。桌子上擺著一套精美的茶具,正好是二人所用。這架勢可不分明在等他到來?


    “你如何知道孤一定會來到的?”李威狐疑地問,前來裴府,是剛剛臨時起意的。但裴行儉這個做派,讓他疑神疑鬼了。別的不知,隻記得後世對此人的評價,用了四個字,多智似妖。但也不能妖異到這地步……


    裴行儉微笑,沒有迴答,道:“殿下,臣想請殿下寫一個字,可否?”


    “寫字?”


    裴行儉點頭。


    李威有些不解,然而裴行儉坐在家中,就算到他會前來,僅露了一手,已將他震住,於是說道:“行。”


    裴行儉拍了拍手,婢女立即拿來紙筆,顯然也早就準備好了。就放在旁邊的矮桌上,隻是李威沒有看到。李威幾乎無語,也幾乎不假思索,在紙上寫下一個大字: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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