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魚塘指著頭發旁邊放著的兩個物品說道:“這是一段黑色的布帶,還有一根樹脂的發簪。可以推測死者生前的發髻應該是盤上去後先是用布帶纏綁,然後再插入發簪。”


    黃盈點頭,是一臉的認真:“對,頭發剛被提取出來的原始狀態就是你所說的這樣。這又能說明什麽?”


    “你仔細檢查過這段布帶麽?”


    “當然。”


    “那麽……你檢查的還不夠仔細。”說著陸魚塘指向了這段已經被平攤開的布帶的中間位置,“你拿放大鏡,仔細看看這裏。”


    黃盈立即拿起放大鏡對準了陸魚塘手指的位置,彎下腰仔細看著。


    “發現了什麽?”


    黃盈擰著眉頭喃喃道:“帶子上有一些汙漬,還有些翻起的線頭。”


    “是麽。”說著陸魚塘拿起鑷子,夾住了一根“線頭”,並且很輕鬆的將它從帶子上抽了出來。


    令黃盈意外的是,這根被抽出來的線頭並沒有她預料當中的那麽長,僅僅隻有一厘米不到的長度。


    “這,不是線頭。”陸魚塘沉聲道。


    黃盈微微頷首:“對……抽出來這麽一看,還真不像是線頭。太……短了點,好像……又太粗了點。”


    “雖然它看上去很黑,可它的黑不同於步帶本身的黑,而是被汙漬給染黑的,所以如果不是很仔細觀察的話,很容易被疏忽。簡單點說,這東西,不屬於布帶的一部分。”


    “那它到底是什麽?”


    陸魚塘嘴角一揚:“指甲。”


    “指甲!?”黃盈捂著嘴驚唿道。


    陸魚塘點頭:“對,指甲。你有沒有過這樣的經曆,比如說……你的指甲如果破裂了的話,特別是指甲邊角處的破裂,裂口處鋒利的茬子是不是很容易被衣服勾住?”


    黃盈翻著眼睛想了想,點頭:“還真是,如果指甲破了的話,很容易被布料給勾住。”


    “而被勾住之後如果再一扯的話,那麽就很可能扯下一根呈線狀的指甲,我們可以稱之為指甲絲。”說著陸魚塘指了指剛才被鑷子取下的那根“線頭”,“這,就是被這根尼龍布給勾住的一根指甲絲。”


    黃盈倒吸了口氣:“綁紮發髻的布帶上,怎麽會勾著一根指甲絲呢?”


    陸魚塘伸出了兩根手指:“有兩種可能。第一種,那就是死者自己在綁紮發髻的時候不慎勾住了指甲所留下的;第二,哼哼,那就是在打鬥之中留下的。”


    “打鬥?”


    “對!我們可以猜想,在打鬥之中對方一把薅住了死者的發髻,然後破裂的指甲被發髻上的尼龍布給勾住了,拉扯之後在布帶上留下了一根指甲絲。”


    黃盈攤開了兩手:“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打鬥時薅頭發的動作肯定是很激烈的,力道也是很大的,死者的發髻很容易就會被扯散。可是……為什麽我們發現死者時,他的發髻看上去是完好無損的呢?”


    “可能是兇手重新把他的發髻給綁好了。”


    黃盈先是一怔,隨即忍不住笑了:“這也太不合常理了吧?哪有兇手會去幫死者整理發型的?”


    陸魚塘點頭:“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之下,還是有可能的。試想一下,如果兇手和死者是有著多年感情的師兄弟的話,那麽在失手打死死者之後,兇手很可能會感到內疚。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兇手就有可能會幫助死者整理遺容,以平複自己的內疚感。”


    黃盈抿著嘴猶豫了半晌之後,擺了擺手:“抱歉…可能我隻是個法醫哈,不太擅長推理,可我……還是認為這根指甲絲是屬於死者自己的概率比較大。”


    “嗬嗬,是麽。”


    “要不咱賭一賭?”


    “我去,你也這麽喜歡賭?”陸魚塘的腦門掛上了黑線,眼角是微微抽搐,“你……想怎麽賭?”


    黃盈是眉頭一挑,隨即壞笑止不住在她臉上綻放開來:“怎麽賭?要不就像……你和左鈴那樣賭?嗬嗬嗬……”


    “好嘛……又來……”陸魚塘一把捂住了臉。


    “如果我贏了的話……哼哼哼……”


    陸魚塘望著黃盈那雙不懷好意的眼神打了個寒顫:“你贏了想怎麽樣?”


    “我贏了的話,那小左想讓你怎麽樣,你就得怎麽樣!”


    “臥槽?這麽講義氣?敢情你這是……不幫她贏一迴不罷休?真是同事情深啊你們。那我要是贏了呢?”


    “你說!”


    陸魚塘嘴角一揚:“嘿嘿,那你就穿一迴黑絲給我看看。”


    “沒問題!”黃盈答應的那叫一個幹脆。


    這反倒給陸魚塘整的有點不自在了。


    答應的這麽爽快……


    沒成就感了嘛!


    不愧是有過婚姻經曆的彪悍婦女!


    “誰輸誰贏,最遲明天就知道了哈。”說著黃盈用鑷子夾住那根指甲絲,小心的放進了一個全新的物證袋裏,“我這就送去提取dna,然後跟死者和孫誌友分別做比對。”


    “那個……指甲裏,容易提取到dna麽?”


    黃盈聳了聳肩:“那就得……看運氣咯。一般來說指甲裏的人體細胞活性很低,但也有過提取成功的前例。試試看咯……如果提取不出來的話,那還是算你輸哈。”


    “……”


    離開法醫室之後,陸魚塘準備打道迴府。


    可剛走出辦公樓,卻突然感到身後傳來了一股寒意。


    迴頭一看……


    隻見左鈴正站在一樓走廊的窗口後頭,正滿臉幽怨的瞪著自己。


    陳浩則站在她的身旁,一個勁的衝著自己比著中指。


    “臥槽?奉先你這是要造反啊?為何對義父如此不敬?”


    陳浩黑著臉問道:“是不是你把左鈴給惹生氣了啊?”


    “沒……沒有啊。”


    “肯定就是你!好哇你,趁著我出去抓人不在的這幾天,你竟然敢欺負我的女神!”


    “閉嘴!”左鈴狠狠一跺腳。


    後鞋跟是精準的踩在了陳浩的腳趾上。


    於是陳浩當即是殺豬般的嚎叫開了,在左鈴後頭是來迴的跳著腳,疼的是齜牙咧嘴的。


    “我剛聽黃姐說,還真被你給發現了點東西?”左鈴冷聲問道,“可以嘛,又在黃姐跟前賣弄了一番,人家都快把你誇上天了呢。”


    陸魚塘比了個剪刀手:“耶~”


    左鈴翻了個白眼:“嘁,為了不讓我贏,你還真是煞費苦心呢。”


    陸魚塘苦笑著聳了聳肩:“這話說的……目前還不知道那東西能不能提取到dna呢,就算提取到了,也不一定就能取得突破。沒準,到最後還是你贏了呢?”


    “嘁,木頭似的……”左鈴翻了個白眼,是扭頭就走,“姐們兒我啊,哼,現在對贏不贏的沒興趣了!陳浩!下班了,走!今兒我請客,拉上張曉然,咱仨搓一頓去!”


    聽到這話陳浩一怔,隨即扭頭望向了窗外的陸魚塘:“咦?她剛剛……是不是沒喊上你一起?”


    陸魚塘搖頭:“沒有啊。”


    陳浩倒吸了口氣:“誒我說,你到底怎麽得罪了她了?怎麽給氣成這樣?”


    “我特麽怎麽知道。”說著陸魚塘邁著鬆垮垮的步子離去,並且背身給了陳浩一個中指,“是不是因為你空手而歸,沒給她帶土特產的原因?”


    “我去,怎麽還賴我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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