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昨天的事情,怎麽今天我還在經曆,一丁點迴憶都能驚天又動地,想問個愚蠢問題,我們再這樣下去,你猜會走到哪裏……”手機突然想起小秋來電的專屬音樂,猛然驚醒後覺得這歌詞和現在自己的心境竟是如此的貼切,轉身看著身邊熟睡的雲俠,看著他那舒展著的眉頭,心裏其實有一絲抽痛,是啊,再這樣下去,我們會走到哪裏呢?

    鈴聲持續地響著,這麽吵雲俠竟是沒醒,看來他真的累了,這幾天他晚上定是沒睡好吧,輕輕抬起他放在我腰上的手,起身躡手躡腳地走到客廳接起了那被我擱置在沙發上哇哇亂叫的手機,“喂,秋秋。”

    “豬!知道接電話呢,還活著!”電話裏立刻傳來小秋那高八度的嚷叫聲,完了,小秋隻有在急壞了才會這樣批我,不會是出什麽大事了吧!因為聲音較大,我怕吵到雲俠,趕緊走到陽台外麵繼續接受她的咆哮。

    “你這家夥跑哪裏去了,要不是那隻笨貓,我都不知道你又玩失蹤了呢!”天啊,最近太亂了,我都把小搗蛋給忘了。“我……它沒事吧……”心裏好內疚,小搗蛋大概好幾天沒吃飯了吧!

    “現在才想起來,晚了點啊!你們家那知笨貓不知道餓了幾天了才從陽台跳到樓下房東家,軟塌塌的竟是把腿摔斷了,貓類裏它最丟人了!房東已經通知我了,我們現在剛從寵物醫院迴來,你說怎麽辦吧!”果然出事了,小搗蛋受傷了,雖說這可愛又可恨的貓整天在我家像搜刮什麽東西似的三天兩頭給我搗亂,但是處久了還是有感情的,而且它的受傷都怪我。“小秋,你先幫我照顧著它,我馬上迴來……”

    合上手機,一轉身迎麵撞上了一堵肉牆,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一雙手臂環上了,“還是把你吵醒了?”不用想也知道這個肉牆的主人是誰。雲俠用他的下頜、臉頰在我的頭發上摩挲著,這是他的習慣,他一直喜歡這樣,很溫馨,我也享受著。“還敢問,沒有了你怎麽睡啊!以為你又逃跑了。”我心頭絲絲顫抖,沒有了我他竟是連睡眠都不能安穩嗎?“怎麽了,誰受傷了?”心頭的顫抖讓我的鼻子酸酸的,趕緊吸了吸鼻子,讓那股酸散去些,“我家的貓受傷了,都怪你,害我背上了虐待動物的罵名。”

    “怎麽了?感冒了?外麵涼,下次不用怕吵我,屋裏接電話就好,隻要你在身邊,再大的響聲也吵不醒我。”他的話讓拚命忍住心酸的我被酸的死死的,一陣泛苦,眼圈一熱,轉眼已是一片水霧了,不敢抬頭,怕被他看穿,隻有將自己深深地埋入他懷裏,“我們一起接它過來,照顧它,好嗎?”他的心意我還不了解嗎?終是不放心讓我離開他的視線,麵對這樣的他,我還能不同意嗎?“那是,我都沒有鞋,就你這雙鞋,缺了我怎麽去!”

    “哈哈……哈哈……”頭頂上傳來雲俠開朗的笑聲,讓我一陣欣慰,即使我再苦也要他開開心心的,“那是,上哪找那麽舒服的鞋!加上我這雙鞋就隻看上了你這雙腳,你逃不了了……聽著!你的腳被我上鎖了,我會永遠鎖住它們……哈哈……”那後麵的話很輕,但那笑聲像針一樣一針針地紮著我的心。

    腳!“今天終於摸著了……”大婚那晚胤祥握著我的腳的話聲聲地迴蕩,初遇時那個誇我腳很美的胤祥……咳!那印記竟是印得如此的深,如果……如果我……他會不會……我不敢往下想,容我再想想……再想想……

    再次坐在雲俠的自行車上,我的腳上已經套了雙他的拖鞋,這可是我費盡口舌努力爭取來的。本來雲俠堅持著在需要走的地方他自會抱著我走,不需要鞋。這公眾場合的,怪羞的,就和他討價還價,好容易才討了一雙他的拖鞋來代替他執行他的使命。可是……

    看著我腳上的拖鞋,雲俠一臉的不爽,看來即使是他自己的鞋來代替他完成任務他也不情願啊,還是趕緊催他走吧,萬一他改變主意了,把我腳上的鞋踢飛了,我可沒轍。“走吧,我家的貓可是要發脾氣了!”

    雲俠瞥向我,知道我扯這個話題打的是什麽鬼主意,但還是聽了,上了車朝前路飛奔而去,但……一路上還扯開嗓子大聲唱歌,引得路人頻頻迴頭,真是……比沒穿鞋讓他抱著更尷尬。曉得他故意的,我狠狠地擰了他的背一下,“哎……喲……”嘿,這家夥還故意喲的那麽大聲,“好……爽……啊!”天啊,這個家夥想幹嘛啊,但是我又實在是忍不住笑,隻能抱緊了他,把燒得紅紅的臉深深地埋進他的背,哼!叫吧,唱吧,反正看不見,也不認識,豁出去了。

    感覺到我的緊擁和貼近,雲俠竟是越唱越起勁,還伴隨著一陣陣爽朗的笑聲前進著,笑聲在大街上迴蕩。

    到家了,樓前停著的那輛榮威讓我心頭一緊,應子也來了?望向雲俠,竟發現他的臉色略變,眉頭緊皺,也正直直地盯向那輛榮威。怎麽,他們已經見過麵了?眉頭依然緊鎖的雲俠將自行車停在一邊,徑直地走向我,停在了我的麵前。

    好想伸手揉開那緊皺的眉,怎麽了,他心裏藏著什麽事是我不知道的?“怎麽又皺眉了,已經瘦了這麽多了,再皺眉就真變小老頭了。”話竟是奏效了,那眉頭輕微舒展,“老頭就老頭,這年頭都流行老牛吃嫩草,要吃你這口嫩草當然得變成老牛了,嗬嗬……”

    嘿,給了三分顏色他就刹不住車了,又不正經了,白了他一眼就要刺他一句,卻不曾想他一彎腰,我雙腳愣是再次騰空,話被活活地倒迴肚皮裏去了,發愣地看著再次把我抱在懷裏的他。“我想過了,這個鞋的任務還是由我親自擔任吧,這樣才能保證服務質量嘛。”

    啥?服務質量!說白了就是出爾反爾,但看著那俊朗的笑容,讓我如沐陽光,一陣暖洋洋,渾身軟綿綿,無力掙紮也不想掙紮了,順其自然吧,“那還等什麽,趕緊上樓唄。”我就這樣掛在雲俠的身上,被他抱著上樓去了。

    房門開著,看著雲俠抱著我進來的樣子,小秋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這是……他是……你……”嗬嗬,這個家夥也會有舌頭打結的時候,“小秋,他就是……我和你說過的……”被小秋那家夥笑著看得的都不好意思了,輕輕貼近雲俠,示意他放我下來。雲俠看看我、看看小秋,沒說什麽笑著輕輕放下了我,大大方方地向小秋伸出手,“你好,我叫雲俠。你肯定是小秋吧!”

    小秋一聽,頓時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原來他就是雲俠啊,搞了半天你是被他拐了跑的,應子還說要報失蹤人口,原來是破鏡重圓呢……嗬嗬……”小秋邊說還邊朝我擠眉弄眼的,我真後悔告訴她那段經曆,幹脆裝傻看不到。

    “說起來,你算是我們的紅娘。”雲俠插入的話讓我和小秋一頭霧水。

    “紅娘?”小秋看看我,我也不明白,遙遙頭轉頭朝雲俠望去。“嗬嗬,我的事你應該聽過了,我們在西安結的緣,要不是你當時打了個電話,真不敢相信我就要和小薇擦肩而過了,所以你是我們的大媒人。”哦,原來是這迴事,當日情形還曆曆在目,但……

    “原來如此。”小秋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她竟已走到我麵前,攤開她的手掌,一副討債的樣子,“那你得給我十八個蹄膀。”

    “蹄膀?”這次輪到雲俠雲裏霧裏了,茫然地看著我們。我橫了一眼小秋,舉手就朝她的手掌上拍下去,“哎喲”小秋吃疼,趕緊把手縮了迴去,“諾,給你!”

    小秋揉著那被我拍疼的手,一臉饒不了我的樣子就撲上來撓我癢癢,“別以為你男朋友在你就可以耍賴,蹄膀……蹄膀……蹄膀……”被她撓的癢,我拚命躲,但這個家夥還真的是不肯善罷甘休,一直追著我討“蹄膀”,我趕緊繞著房子轉,躲著她的魔手,嘴巴卻憋不住地狂笑,而雲俠則一臉茫然地看著我們倆嬉笑打鬧著。

    “你們倒是挺開心的嘛!置別人的死活於不顧,哼!小貓,看清楚了,人都是狠心的!”一陣慵懶的、冷冷的嗓音傳來,讓正在嬉鬧的我們立刻停住了,是應子,樓下有他的車就猜到他應該在,上來沒看到他正奇怪著,這會竟不知道從哪鑽出來了。

    那隻貓正懶洋洋地舒舒服服地躺在他懷裏,除了受傷的腿上了繃帶以外,從那張小臉我看不出有任何挨餓受傷的可憐樣,反而越來越富態了。看到小搗蛋那沒事的樣子我慢慢放下了心,但應子的話卻讓我有一絲的不安,是一語雙關嗎?

    “應子,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小薇的……”

    “男朋友是嗎?”應子接過小秋的話,語氣中透著一股不善,摸著那頭懶貓斜著眼睛看著我,轉而拋出一句讓我更冷的話,“男朋友真多啊,一會是有婦之夫,一會又是總經理,都盯上人家大公司,難怪我留不住你啊,原來是嫌我這廟小,裝不下呐!”

    有婦之夫指的是誰?不言而喻了,可是讓我心裏一陣發毛的是他看向我那咄咄逼人的目光,黑亮的眸子裏閃爍著一種無法言喻的危險,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產生這種幻覺,但那冷冷的目光的確讓我渾身冒著疙瘩。

    突然一雙溫暖的手輕輕搭在我的肩膀上,雲俠帶著淺笑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應總您說笑了,您的廟要小,我那就是柴房了。再說我可是小薇唯一而且貨真價實的男朋友,您這閑話是打哪聽來的,這嚼舌根的人的消息也太不靈通了。”他們果然認識,雲俠的一笑而過恰如其分地緩和了應子出言不遜帶來的尷尬氣氛,但應子並沒有善罷甘休,反而轉移了對我的注意,直直地盯著雲俠。

    兩人眼神對視著,一笑、一冷,有種濃重的挑釁的味道,不太妙。感到這兩人之間的這種不尋常的較勁,我心裏有些急,因為同樣感覺到異樣的小秋臉色已經變得有些蒼白,霎那間屋內氣氛突然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尷尬!

    “瞄……”突然應子懷裏的那隻笨貓發出了一聲鳴叫,那聲音我熟悉得很,又餓了,這個貓都胖成這樣了,傷成這樣了還不忘吃呢!“給我吧,它餓了。”本來我正猶豫著要不要問應子討迴那隻笨貓,沒想到小秋卻先開了口,她的臉色依然蒼白,和剛才和我嬉笑打鬧的樣子已經截然不同,我想和她說幾句,但是一下又想不到要和她說什麽,愣是忍住了。

    小秋從應子懷裏接過小貓,默默地走到廚房,取了碗,倒了些食物又加了些牛奶,放在地麵上了招唿著小搗蛋吃起來,整個過程非常安靜,而且是一種刻意營造的安靜,靜得房間中隻剩下那笨貓狼吞虎咽的聲音。

    我知道小秋在生氣,從我倆認識到現在,用沉默來表達自己的怒氣的次數在小秋身上真的是少之又少,我看向應子,希望他這個作為男朋友的,能上前去關心一下,但……“好了,沒我什麽事了,你愛呆多久呆多久,我先走了。”除了那望向我的冰冷的眼神,應子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調調,說完轉身就走了。

    小秋撫摸小貓的手僵了一下,慢慢握緊了拳頭,然後又慢慢鬆開了,緩緩地站了起來,步伐有些沉重地追隨著應子消失的方向走去。“小秋”我有些擔心地喊著小秋。“我沒事,放心。”她轉頭朝我笑笑,甩甩頭就走了,但那臉色卻是一片刷白。

    “他們真的是男女朋友嗎?他……他那天也一直守在你家的門口……”一直在邊上沒有作聲的雲俠在小秋他們走後淡出了一句。聽了我有著詫異卻又有著一絲的了然。咳!萬一應子真的是在利用小秋,那……,我要怎樣才能撫平小秋那傻丫頭受傷的心呢。感情本來就是一種很蹊蹺的事情,我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決定,又如何能幫到她呢?看著雲俠那清澈透亮的眸子,我一陣心酸。

    問題總是很多的,否則人為什麽不想長大呢!沒有救世主那樣的神力的我,現在隻能見一步走一步的,自尋煩惱隻會更煩惱,既來之則安之吧,但……擺在我麵前的選擇……

    “這是你寫的劇本?”站在書桌前的雲俠正拿著一疊文稿看著,哪裏來的文稿?我把頭湊上去看,“不是我寫的,是幫小秋忙做副編劇的時候修改的一部劇本,看來要拍了。”定是應子他們放這裏的,我還真想看看那樣一部劇本拍出來會是怎麽樣的,他們會找誰來演呢?

    雲俠的手突然輕輕捏住我的下巴,把我的臉轉向他,“還好,不是你寫的,否則我的心要碎了。”看著他一臉的認真,還有繃得緊緊的下巴,那一瞬間我竟冒出了一個念頭,他……真的失憶了嗎?

    “怎麽了?”我的問話讓他陷入了一種不自知的困惑中,“啊,沒什麽,隻是……隻是……這書裏的人和物瞧著眼熟,怎麽會有種熟悉的感覺……”他自己也很費解,甩了甩頭,就不再琢磨了。

    看著他那迷蒙的雙眼漸漸迴複了清澈,我心頭的大石漸漸落下,還是不要有迴憶的好,如果能把現在——我留給他的記憶——都擦掉該多好啊!“開始收拾你的東西吧,我們也該迴去了。”說完他一手將文稿放在桌上,另一手要拉我書桌右手邊的第一個抽屜,不,那裏麵是……

    我心一急,抓過雲俠的手,“我哪有什麽東西好收拾的,抱上那隻笨貓咱們就可以走了,今天我給你燒好吃的,讓你嚐嚐我的手藝,我可是不輕易入廚噢?”朝他眨了眨眼睛。“不輕易入廚?”雲俠狐疑地看著我,“你還敢燒給我吃,那買菜前我們先去趟保險公司吧。”保險公司?為什麽?看著我呆呆的神情,他哈哈大笑起來,用手指點著我的腦門說:“給我的廚房買保險啊,萬一被你燒了還不至於賠得太慘……哈哈……”嘿,這個人真是的,對我一點信心都沒有,但看著那燦爛的笑顏卻讓我百般的欣慰。

    我要他一直開心,不用活在痛苦的迴憶中,能刺激他去迴憶的一事一物我都要藏好,那繡屏是斷不能讓他看到,一定要開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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