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我的生活被兩件事情占滿了,一是找工作,二是研究繡屏。第二件事沒有什麽眉目,自從那晚出現異像後這個繡屏就還是那普普通通的樣子了,我再怎麽把它照月光,對著月亮,用電筒照也沒有那晚的情形出現,我不得不承認我當晚肯定是眼花了。

    第一件事倒是有了眉目,一個乳品製造公司招行政、會計類人員,看了看介紹應該是一個新成立的公司,感覺我的職業經曆挺合適這份工作的,就投了簡曆,麵試了幾次後居然通知我被錄取了。那一刻真夠開心的,感覺自己的專才得以發揮了,同時也慶幸自己可以跳出眼下這趟渾水了,可是我沒有料到更大的渾水正在前麵等著我……

    在一次公園見麵聊天的時候把找到工作的事情告訴小秋,我的確沒有猜錯,現在心思已經變得非常細膩的她已經察覺應子的變化,她沒說什麽笑笑地點了點頭。我們互相都默契地不去碰那個話題,既然大家都明白而且都希望同一個結果的事情就沒有必要點出了,無論如何,我們的友情不會變,不是嗎?

    “小薇,我們去慶祝吧。”小秋靠著我的背,我腿曲著,腮托在膝蓋上,我們兩個人就這麽靠著,聊著,仿佛又迴到了在北京的那段時間,那麽的溫馨。“好的,你說去哪?我請客。”

    “還能去哪?我是嘜霸我做主,唱歌!”受不了這個家夥,愛唱歌真是愛瘋了,“好,唱歌,今天我陪你一起唱。”

    鑒於我囊中羞澀,我們倆選了全上海唱歌最便宜的地方——上海歌城出發。我們倆手挽著手,一路又笑又叫的鬧著,好久沒有那麽快樂了,仿佛又迴到了高中的時候。

    上海歌城在南京路上,從我這過去是要經過外灘的,走在外灘的路上,我和小秋有說有笑的,突然鞋跟有點滑,扭了一下,我低頭看了看鞋,邊上擦肩走過一男一女,“當心,大概剛才洗過路,有點滑!不過南京路快到了。”

    這個關心不是給我的,但是這個聲音!這個聲音!我頭皮一陣發麻,眼睛一陣黑,努力穩住自己,抬起頭,眼角正好掃到那張側臉——雲俠!

    我整個人完全僵住了,雙腿僵硬卻又發軟,直直的勉強撐著我的人,眼睛睜得大大的,癡呆呆的望著那讓我心碎的身影,胸脯不斷地起伏著,唿吸急促,但是轉而看到他手挽著的是個女子,我胸膛緊繃,整個人一陣悲哀,我想現在的我除了兩個會轉眼珠子其他都是死的了。

    他忘了?他忘了!他終究是忘了,我隻不過是那一係列“薔薇”符號裏的一個,我覺得天旋地轉,一切都是灰色的,淚水,那我以為已經哭幹了的淚水就這樣再度決堤了……

    一個手扶住了我,“小薇,小薇,你別嚇我,你怎麽了。”大街上有這麽一個淚流滿麵地人定時十分的怪異,而且我突然的淚湧一定把小秋嚇壞了。可是這個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模糊的視線察覺到那挽著女子的熟悉的身影停住了,要轉身了。

    我不知道哪裏突然來了力氣,拉上小秋就竄到旁邊的小道去了,沒命的跑著,小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也隻能跟著。跑到我跑不動了終於停住了,彎著身子,閉著眼睛,隻有淚水在滑落。“嗒……嗒……嗒”,那不是淚水的聲音,那是我的心隨著淚水滑落的迴應。

    小秋追上我,抱住了我,“小薇,怎麽了?你遇見了誰了?”我無聲,也說不出聲音,但已經能喘氣了,低聲地嗚咽著。“我們迴去好嗎?不唱歌了。”小秋已經被我這個情形嚇壞了,但不,我需要唱歌,我從來沒有這麽迫切的需要發泄,現在隻有呐喊才能減輕我心中的痛苦。

    “不,我們唱歌,唱個痛快,然後我會告訴你的,好嗎?”我乞求地望著小秋,小秋了然地點了點頭,挽著我朝歌城方向去了……

    痛每次都需要喧鬧來發泄,在包廂裏我點了好多好多的歌,基本是把歌本、流行排行榜裏歌全部點了個遍,小秋沒多說什麽,隻是陪著我一起唱一起跳。過了一會,我終於唱累了,起伏的心情慢慢地平靜下來,一種悲涼的感覺慢慢地湧了迴來,“我去去洗手間。”小秋點頭表示知道,開了門我就出去了。

    這個歌城的隔音效果一般,耳邊傳來了其他房間的歌聲——

    每一次想你

    整個人好像陷入深深深海底

    在沒有黑夜白天分界時空裏

    隻聽到心跳頻率聲音

    每一次我想你

    就會發現更深一層解自己

    許多事情隻是口頭上說的輕鬆而已

    但心裏豈止牽掛在意就可以

    還是愛你

    ……

    雖然朋友都用體貼話語安慰自己

    就算第二個愛情再來臨在我心裏

    能給我幸福的人

    我知道世上隻有你……

    那歌詞讓我害怕,我趕緊穿過這聲音能穿透的地方,躲避那歌詞帶給我的衝擊,可是——

    ……

    你留給我完美的幻覺

    分手卻說得太直接

    未完成的愛情故事

    怎麽畫下句點

    愛上你

    隻能說心甘情願

    至今我不能忘記你的臉

    擦肩而過隻剩寞生的字眼心中的遺憾沒讓你察覺

    我強忍著淚水

    ……

    天注定讓我們相遇

    在疏離城市裏

    我深愛你

    ……

    天啊,我突然發現這裏是折磨、是地獄,迅速找到門,我必須讓自己出去透口氣,否則我就要悶死過去了。

    衝到了大街上,微寒的空氣讓我熱脹的頭腦得以稍稍冷卻,我茫然地在大街上走著,沒有目的,聽從著自己腳的使喚,它愛到哪裏就到哪裏吧。

    突然我發現我走到哪裏了,我居然迴到了前麵遇見雲俠的地方,我茫然地看著已經漸漸減少的路人,沿著雲俠剛才去的方向走著,沿著斑馬線走著走過馬路,轉身。這一轉身卻是無法再動了,那個讓我心碎、憔悴、又恨、又念的身影就在對麵,那濃濃的眉、那同樣憔悴的眼睛、那烏黑的仿佛如黑洞般的眼神,仿佛要把我吸進去了!我用手背捂住嘴,胸膛緊繃,心裏泛起一股壓抑不住的澎湃。沒有其他想法,再次逃離是我目前唯一要做的事情。我轉身跑著,有人、沒人對我來說都不算任何障礙,隻要有路就可以了。

    今天的震撼、劇烈運動實在是太多了,我實在是跑不動了,停止想喘口氣歇會,一股強烈的衝擊從背後湧來,一雙熟悉的手從背後抱住了我。“小薇……”這一聲低喊真的是生生的把我好容易平複的傷疤撕開了!口子是那麽的大,心好疼,我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了。

    被雲俠那雙有力的手死死地抱著的我再也無力掙紮,隻能用聲聲的哭泣來減輕自己的痛苦。

    不知道這樣被他抱住了多久,時間在這一刻、在我這裏已經是停止了,被他有力的雙手緊緊地圈住,那陣溫熱和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將我團團圍住,我終於明白自己竟是如此的思念他,全身的細胞都在盡情吮吸著那份熟悉的碰觸,自己的反應嚇住了我,那應該躲開卻又不願意、躲不開的感覺震撼著我,心微微的顫動。

    “小薇……小薇,找到你了,終於找到你了,你忍心?你忍心!你狠心啊。”耳邊傳來雲俠嘶啞的低吼,我的心揪得厲害,感知著那深埋我脖子彎裏的溫熱,起伏的唿吸,他的臉摩挲著我的耳朵,天啊!這是一種怎樣的折磨啊。

    “小薇,再也不要離開我,不要、不能,你答應過我的。”答應有什麽用,我隻是一個符號,一個簡簡單單的符號,你不是已經找到新的符號了嗎?想到他挽著的那名女子,我心裏頓時有種被極速冷卻的感覺,仿佛突然地球90度大旋轉,原來在赤道的我突然到了北極冰帶。我憶起我為什麽逃,憶起我所受的傷害,我沒有能力再接受一次傷害了,想掙脫他的懷抱,他發了瘋似的拉住我,掙紮中我突然發現自己麵對著他了……

    他瘦了,他怎麽這麽瘦?心好疼,那依舊英俊的臉,眼窩深深地塌陷下去,但眼睛卻閃爍著過於興奮的光芒。那一瞬間,我有種衝動要抬手去撫摸那原來同樣鐫刻在我心裏的臉,一陣柔弱、一陣無力,對視著,放縱自己在那黑洞裏沉淪吧。

    “小姐,需要幫忙嗎?”一個城管大隊一樣的中年人突然的插入,讓我鬥爭的細胞猛然清醒。“先生,這個人搶我東西。”那人看著雲俠的衣著一臉的懷疑,對啊,一個穿著“polo”的人搶劫一個“佐丹奴”?但是他還是幫了我一把。

    沉浸在找到我的意外之中的雲俠沒有料到我如此排斥,加上被城管員一攔,我得以脫身,“小薇……小薇……”,已經跑遠的我還能聽到那聲聲唿喚,我知道我跑不了多遠,趕緊跳上一輛出租車,讓司機快開。可是我發現他還是追上來了,不知道的人一定以為是便衣警察在追捕女逃犯呢!但是誰說我不是“逃犯”呢?

    我塞了司機一百元,讓司機繞小路的時候把我放下,然後趕緊往前開,真是把警匪片的裏的逃脫方法都用上了。終於看著後麵一輛出租載著雲俠飛馳而過,一切終於恢複平靜,實在是太累了,心累、體累、腿累……搞不清楚還有不累的地方嗎?腿一軟,癱坐在這小巷的角落裏……

    拖著疲憊不敢的身軀迴到租住的房子,剛才的震撼依然揮之不去,小秋已經坐在門口等我多時了,“小薇,你跑到哪裏去了?”我一把抱住她,想從她身上吸取溫暖,我需要一個停歇的地方。“我見到他了。”

    “誰?”小秋輕拍著我,不明白我說的他指的是誰?“我旅遊的一段邂逅!來,聽我說說好嗎?”小秋扶著我,開門進屋去了。

    門一開,我以為我的心夠亂了,沒想到我的屋子更亂,那應子送過來的小貓把我的房子弄的亂糟糟的,還打碎了幾個杯子。“哪來的那麽淘氣的貓啊!”小秋一把拎起那個罪魁禍首,結果這個打碎了這麽多東西的家夥正趴在我床上睡的正香,肚子朝上,抓子還撂著胡須,十分可愛,被拎起來還一臉的不情願和不高興,但是也不忘舔舔和討好那拎著它的手。

    “撿來的。”不願意說出它的來源,再加上它那麽搗蛋,偏要貶低你的出身!“好可憐噢,原諒你了,是不是餓了?”小秋憐惜地擼擼那小搗蛋的頭,因為小秋失去了父母,每次遇到和她同樣命運的人和物都特別的疼惜。咳!看那搗蛋鬼可愛的樣子,也算它立了成功轉移我的悲傷的功勞,加上沒打壞重要的東西,我就倒了些牛奶喂飽了它,然後看著它又心滿意足地昏睡過去了。

    小秋和我一起理好東西後就坐在床邊等著我,我知道她在等我陳述,緩緩地靠著她坐下,把關於雲俠、arick的事情都告訴她了……

    “你還認識劉墉正,真沒想到。”聽完我的陳述的小秋甩著蕩在床邊的腿笑著說。

    “誰?”聽到那個名字我有點詫異,“劉墉正,arick名字叫劉墉正你不知道嗎?”小秋歪著頭看我,為我認識人家這麽久連人家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覺得不可思議。“雍正皇帝?”我喃出了這樣一句我都沒有意識到。

    “不是,是劉墉的墉後麵加正!可不是雍正皇帝那個雍。”小秋的話已經不過我的腦子了,我腦子忽然閃到那晚——“是四爺的錯……四爺應該阻止這一切……小薇……我是四爺啊!”,難道,我腦子裏的電磁波飛速傳遞著訊息,一種可能、一種不可能的想法在我腦海裏形成,但覺得不合理又抹去了。不,不太可能,怎麽可能,可能嗎?沒有看過什麽史料記載啊,可史料不會記載這些東西的,而且如果他能來,胤祥為什麽沒有來?不可能。

    我甩甩頭,甩掉我自己那荒謬的想法,“別想了”小秋的聲音想起,“小薇,有些事情想也想不通的,躲也躲不了,比如我……”她突然頓住了,我明白她想到自己了,“跟著心走吧,我相信心會帶著我們走到終點的,對不?”

    我深深地看著她,我其實很痛惜,那活潑開朗的小秋什麽時候也變得和我一樣心思細膩帶點憂鬱了,難道這就是人長大要付出的代價嗎?我伸手把小秋的頭拉靠到我的肩膀上,“嗯,我們一起跟著心走,但有一點,我們一起扶著走好嗎?”小秋點點頭,開心的笑了,“算了,我們兩個一起過吧,別想那些有的沒的的。”

    我看了她那張笑臉,看來我們都已經熬過了,“嗯,好主意,那誰做女的?”

    小秋對我的這個說法不同意,“兩個女的也能過日子啊!”

    “不要,我最惡心同性戀了,不要”我嘟著嘴表示抗議。

    小秋想想好像覺得也挺惡心的,“也是!好吧,我要穿好看的衣服,你做男的吧!”

    “不行,你都時髦了這麽久了,我也要,你做男的。”

    “不,你做”,“你做。”……

    時間就在我們倆你一句我一句中過去了,小搗蛋鬼在床上懶洋洋地翻著身子,抗議著我倆的吵鬧,窗外月色迷人依舊,真願意讓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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