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懷澈想起來之前和江柚白去醫院洗標記時醫生的話,頓了頓對麵前似乎對此一無所知的alpha說:“信息素太過契合的alpha和omega,很難將信息素洗幹淨。我們進行了正式標記之後假如症狀還是不緩解,又不能洗幹淨標記,這才是進退兩難的局麵了。”


    江柚白微微歎了一口氣,把心底的煩躁和鬱氣都吐了出來:“首領,我知道這些問題,但是……眼下也沒有別的方法了。易感期開藥也一直是不被倡導的。”


    江柚白心裏還有一點慶幸。


    還好現在樓懷澈易感期壓製不住她,也有可能是不想和江柚白爭這口氣,總之至今樓懷澈沒有反過來咬她的腺體。


    真要一天一咬,alpha比omega更脆弱的腺體更遭不住這個罪。


    樓懷澈沉吟了片刻:“再說吧,再等個兩三天,還是不行的話就進行正式標記。”


    其實,她心裏有一件事一直梗著,讓樓懷澈不能下定決心去和alpha完成正式標記。


    眼前的alpha身份尚未調查清楚,假如就這麽進行了正式標記,屆時如果李思思的身份真的有問題,對於和她進行了正式標記的樓懷澈來說,這也是個不小的麻煩。


    江柚白這邊也同樣在思考時間問題,她尋思了一下,算算日子,心想過兩天差不多就是池若來找她的時候了,拖一下時間也好。


    “好,聽首領的,那我先出去一會兒,逛一會兒街。”


    兩人一旦轉移了話題,剛升起的旖旎氣氛便瞬間蕩然無存,被打斷的尷尬再次彌散開來,為了避免麵對這樣的尷尬,江柚白決定先出去逃避一會兒。


    她說不清自己在逃避什麽,是眼下尷尬的氛圍,還是不願麵對的自我。


    朝外,是兩人始終難以坦誠,糾纏不清,說不清誰輸誰贏的感情,還有種種紛亂的現實困境。


    朝內,則是江柚白難以看清的自我。


    江柚白有一點迷茫,在麵對樓懷澈時那一刹那間的心蕩神搖做不得假,可此刻的心靜如水無波無瀾,也做不得假。


    更何況,在這樣的糾纏下,江柚白實在不願意再放縱自己沉淪了,在係統的脅迫下,江柚白尚且不願麵對樓懷澈漠然不動的那顆心,現在沒有了係統,她更不願意去麵對了。


    身為親王,江柚白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搭進去。


    身為江柚白,江柚白一旦輸掉這場動心的較量,就是徹頭徹尾的滿盤皆輸。


    堅定自己的心,才不會在任何人和感情上得到報應。


    第二天,池若給江柚白發了一條消息:“明天,a區這個地方見麵。”


    並附上了一張詳盡的地圖。


    即使是文字交流,江柚白也能聽出池若的疲憊和迷茫:“江清弦是真的瘋了,她現在和她爹,快沒兩樣了,但行事克製,所有人都挑不出毛病來,我看她現在和你以前沒有什麽區別,都是瘋子。”


    江柚白:“怎麽江清弦一會兒是我舅舅一會兒是我的,她就不能是江清弦?”


    “自從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後,就有一點瘋了,後麵不知道她下去查了什麽東西,還是被保守派和舊皇派拉扯著快逼瘋了,江清弦和寧允澤……算了,也是一筆爛賬,比你和樓懷澈這筆感情賬爛多了,我都懶得說了,明天見了再說吧。”


    江柚白看到後麵關於寧允澤的話,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寧允澤和江清弦,確實是一筆算不清楚的爛賬。


    她和池若說:“好,明天說。”


    江柚白和池若的見麵還算順利,自親王退出了皇權之爭之後,池若作為一個相對中立的年輕beta議員,帝都上城區盯著她的人就少了許多。


    再加上她自己的勢力,給江清弦和大皇子江清嘉找點麻煩,再抽個時間見江柚白,並不算難事。


    a區和上城區的交界線附近,有一片人跡罕至的廢墟,掩體多、監控少,不易被人察覺,兩人便約在了這裏見麵。


    江柚白出門前,樓初雪拎著一個文件夾火急火燎地朝著會議室跑去,正好和她直直相撞上,樓初雪跑得急,兩人都險些摔了跟頭。


    江柚白比樓初雪高了近乎一個頭,她伸手,扶住被撞得七葷八素的樓初雪,掃了一眼她手裏密封嚴實的黑色文件,忍不住叮囑了兩句樓初雪:“走路小心一點,冒冒失失的,別把重要文件給丟了。”


    樓初雪朝著她露出一個感激又燦爛的笑:“謝謝啦,我還有事找老大,不和你說話了,急得很,我先走了。”


    江柚白點了點頭,並不將此事放在心上,轉身走出了基地的院子。


    樓初雪拿著文件,急匆匆地闖進會議室,動作十分迅速地將文件甩到樓懷澈的麵前:“老大!你要我辦的事情辦完了,和你想的差不多,你自己看吧。”


    樓懷澈要樓初雪辦的事,便是關於李思思來曆的調查。


    假如李思思的來曆沒有問題,樓初雪隻需要和她說一聲就好。


    現在樓初雪給了她一遝十分厚的文件,想必這個alpha背後的問題是十分大的。


    樓懷澈掂了一下手裏的文件,簡單地判斷了一下,對會議室正在開會的beta們說:“今天先到這裏吧,明天再繼續。”


    幾個beta見狀,便收拾了一下各自的東西,離開了會議室。


    等人都走了,樓初雪將門關上,樓懷澈拆開包裝完整的文件夾,一頁一頁看了一起來。


    首先的疑點是李思思的身世。


    李思思雖然是個孤兒,卻有兩個交好的朋友,樓初雪叫基地裏整體遊手好閑的幾個beta出去閑逛打聽,在離a區最遠的d區打聽到了有關李思思的消息。


    alpha在下城區的數量極少,鎖定身份幾乎不需要費什麽力氣,全區叫李思思的alpha隻有這一個。


    由於李思思已經死了半年,樓初雪給了豐厚的報酬,她的兩個朋友便一五一十地說了她的情況,並給了合作,說出了關鍵信息:“思思身體有點殘疾……不然她一個alpha也不會一直住在下城區,是去年七月生病死的,不過等我們發現的時候,她的個人終端已經被人偷了。”


    得到了關鍵信息,和七月這個時間點,樓初雪便順藤摸瓜地查了下去。


    她先查了一下遇到李思思時,那個巷子附近所有醫院關於alpha的消息。


    很輕易地,樓初雪就根據時間節點,在離遇到李思思的巷子很近的醫院打聽到了相關消息。


    然而醫院的醫護人員已經換了好幾批了,知道內清的幾個人也不願開口,聲稱這是病人的隱私。


    樓初雪不需要確認具體的情況,醫護人員的嘴撬不動,她轉頭就向醫院的病人們和家屬們開始打聽消息。


    醫護人員們收入穩定,又或許是受了好處不願意開口,但病人們和家屬們卻缺錢,一點點通用幣,一兩天的時間,樓初雪就摸出來了個大概。


    “去年八月中旬前後緊急入院,從上城區來的,被人妥帖安置好,今年四月出院,從未有人探望過,因為從來沒有出現到人前,所以沒有打聽到具體為什麽住院,也有人聲稱在出院前見到有人探望她,但依然沒有打聽到具體的外貌和身份。”


    由於樓懷澈提到了個人終端這樣的關鍵詞,樓初雪也四處打探了一下相關消息,可惜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樓初雪道:“不過有一家廢品店的老板,聽到我打探李思思,提到上城區的時候,表情有點異樣,沒問出什麽消息,還有,從李思思到基地以來,行蹤一直隱藏得很好,幾乎沒有破綻。”


    樓懷澈仍在看這份報告,對於樓初雪的話已經聽得不太認真了,她的視線停留在了樓初雪整理出的時間線索上,遲遲沒有移開。


    樓初雪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接著說:“她的行蹤掩藏得太好了,我四處打聽都沒有打聽到,就是掩藏得太好,才更可疑。”


    “關於她個人終端的記錄,我仔細查了一下,從去年七月底開始的記錄,都是偽造的,很輕鬆就查出了,她可能沒想到這麽快就暴露了,沒來得及掩藏。”


    樓懷澈淡淡應了一聲,手裏始終捏著關於時間的這一頁報告。


    這個時間點,和江柚白出事前後的時間點,基本是吻合的,


    樓懷澈的手微微抖了起來,胸腔裏燃起一股熊熊的憤怒之火。


    是什麽人,在江柚白死後不到半個月,就培養出來李思思這個alpha,和江柚白如此相似的alpha?


    樓懷澈很快冷靜下來,敲了一下桌麵。


    不,不對。


    李思思從去年八月,到今年四月,一直在醫院住著,猶豫沒有對外出現過,打探不出具體情況。


    而樓懷澈聯絡人類聯盟、到著手建立軍團,是去年十月份的事情了。


    時間不能完美地吻合。


    李思思也許不是特意培養出來針對她的……但她背後的人,必須揪出來。


    正在此時,會議室外麵傳來哨兵的聲音:“首領!有事報告。”


    樓懷澈說:“進。”


    哨兵走進來,將門關上,帶來的消息同樣是和李思思有關的:“首領,我們的小隊看到alpha李思思在上城區和下城區邊界處和一個beta會見了,這個beta是從上城區來的。小隊隊長緊急和我進行了聯絡,由於距離太遠,兩人很警惕,沒有拍到這個beta的具體相貌。”


    哨兵傳給樓懷澈一張照片。


    畫麵裏整體清晰度很高,樓懷澈放大後才發現照片上的兩個人都做了反偵察偽裝,不管是李思思還是那個未知的beta,都做了墊肩、模糊麵貌等處理。


    通過李思思露出的一小截手腕,和上麵在下城區十分特殊的個人終端,還是鎖定了她的身份。


    樓懷澈有些不合時宜地想笑,這個alpha本事不錯,做事也小心到了極致,卻還是被她認知之外的東西暴露了。


    假如李思思知道,她是因為一塊做了曲屏處理的個人終端暴露,恐怕這輩子都不想再戴任何個人終端了。


    李思思的身份確認了,而和她會麵的beta,全身上下卻沒有一絲可以供人辨認的特征。


    哨兵請示樓懷澈:“首領,小隊隊長帶著人埋伏在了附近,請問接下來如何處理?”


    如何處理?


    當場射殺、當場逮捕,或者按兵不動。


    樓懷澈敲了敲桌麵,嗓音冷淡:“什麽都不做,不要打草驚蛇,當沒發現這件事。”


    “李思思”的出現並不是巧合,她和江柚白的死,一定是有著絕對的關聯的。


    樓懷澈的手慢慢死死捏住了桌子,眼神愈發冷了下來,瘋魔的滔天恨意被她硬生生壓了下去。


    事關江柚白的死,她必須慎重些,更慎重些,不能打草驚蛇,失去這來之不易的線索。


    江柚白在和池若商議事情。


    池若把最近的情況細致地和她說了一遍,最後話頭停留在了寧允澤身上:“寧允澤被軟禁,我想了很多方法,送不進去消息,寧允澤也一點消息都傳不出來,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隻能姑且猜測江清弦被係統綁定了。”


    江柚白看了一遍報告:“帝都上下,有異動的除了樓懷澈,就是江清弦了,樓懷澈我這邊觀察過了……被係統綁定的可能性不大。”


    “那江清弦的身份就確認了,不知道係統知道多少東西,但江清弦很有可能知道你還活著……你假死前在她和大皇子直接挑了事,又鬧出來皇孫的事,加之後麵寧允澤給了她關於她身世的消息,她一直忙裏忙外,抽不出空來。”


    池若接著說:“我也給她使了絆子,讓立新派和她作對,但她最近的行事幾乎滴水不漏,明擺著是她做的事情,可是就是查不到線索,我擔心最遲不到十天,她就能抽出空來,親自對你下手。”


    江柚白翻查著報告,一目十行地看了下來:“這樣的手筆……完全查不出差池的做事,我覺得是係統才能做到的事情。”


    池若點了點頭:“最壞的結果,就是寧允澤已經死了。”


    江柚白把報告燒掉,踩滅了紙質文件燃燒過後小簇的火苗,篤定道:“不會。她不會對寧允澤下手。”


    池若歎氣:“我對攻心這方麵沒有你擅長,但現在江清弦完全揣摩不透,實在不知道她為什麽發瘋,我怕你現在算漏了她的心思。”


    江柚白說:“我知道她發什麽瘋。”


    麵對陰晴不定的老皇帝、隱情頗多坎坷的身世、權勢的漩渦中難以自立的現狀,任何人都會在仿徨和撕裂的左右為難中發瘋。


    更何況,江清弦幾乎沒有喘息的時間,就經曆了種種的事情,又被係統這樣自負詭異的東西綁定。


    她和寧允澤大概自小結識,情誼深厚,卻還要麵臨寧允澤的背叛。


    多重打擊下,江清弦的精神很有可能直接就崩潰了,根本不考慮任何事情,隻想拉所有人下水。


    江柚白曾經和這個纖弱的皇儲站在同樣的位置。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種磨人的瘋癲。


    池若道:“總之,你多小心,現在你要迴上城區的話……容貌身份難以處理是一碼事,樓懷澈和你的關係又是另一碼事,易感期怎麽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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