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蘊走後,寧姝開始準備,務必一切盡善盡美,不丟王府的臉。


    晌午時分,王府開始熱鬧起來,第一個到達的是端王妃和青禾郡主,兩人穿著得體,還帶了禮物給寧姝,寧姝雖然對端王印象不好,但是感覺他的妻子女兒挺好,至少禮數周到,氣質也溫和。


    “本該早點來看望王妃,但小女身體不好怕衝撞了王妃,所以一直耽擱到今日,還請王妃莫怪。”


    端王妃有一品誥命在身,但她對待寧姝很客氣,一點夾子都沒有。


    寧姝聽她這麽說,才發現青禾郡主確實臉色蒼白,即使上了腮紅也有點病態。


    端王妃懷孕的時候受了刺激,青禾郡主不足月就出生了,從小體弱多病,是用錢在吊命。


    所以即使青禾郡主已經到了適婚的年齡,還是沒有婚配,王妃疼愛女兒,害怕她去了別人家受苦。


    倒是難為一個老母親的愛女之心了。


    寧姝笑著拉住青禾郡主的手,指腹不經意劃過她的脈搏,探出了她的病因。


    虛不受補,所以才會一直不見好轉,其實有時候太過嬌養也不是什麽好事。


    “皇嬸哪裏話,咱們什麽時候都能見,郡主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寧姝一句皇嬸直接拉近了跟端王妃的距離,對方看她的時候眼神一變,更加溫柔。


    還沒跟她們說兩句話,又來人了,寧姝讓折柳帶她們進偏殿用茶,自己去門口迎接。


    丞相府的馬車紮眼的停在門口,從車上下來了一對母女。


    丞相夫人額頭鋥亮,顴骨高聳,看起來一臉刻薄相,她的女兒趙纖也沒好到哪裏去,眼神輕浮,態度傲慢。


    看到寧姝,丞相夫人好歹還見了禮,趙纖直直站著,仿佛她才是身在高位的人。


    “纖纖,還不向宸王妃行李!”


    趙纖這才不情不願的福了一下身,道:“宸王妃安。”


    要不是今天她是東道主,寧姝指定得讓趙纖知道誰才是爸爸。


    可她不想自己第一次舉辦宴會就以失敗收場,隻好壓住脾氣,笑臉相對。


    “趙夫人小姐快快請進,你們能來我真是太高興了。”


    才怪。


    眼看著又有馬車駛來,寧姝正好可以不用陪她們進去。走出幾步,趙纖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看起來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才不肯讓宸王殿下納妃吧,以為自己是誰……”


    寧姝無奈,這位趙小姐是覺得她聾了嗎,說悄悄話這麽大聲。


    馬車停下,李婉從車裏探出頭來,看到寧姝之後微微一笑,溫柔恬靜。


    她下車之後,站在馬車旁伸手扶著車裏的人下來。雖然是很平常的動作,寧姝看了卻覺得有點不適。


    伏蘊也會扶她下馬車,但那是建立在兩人感情深厚,地位平等的基礎上,馬車裏這位夫人,明顯把李婉當丫鬟,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


    還未走近,寧姝已經對她的身份有了了解。


    李逞第三子的正妻,也是李婉的嫡母?


    “見過宸王妃。”李夫人上前,微微福身,她身後的李婉也跟著行禮。


    寧姝上前虛扶一下,未語先帶三分笑。


    “李夫人不必多禮,都是自家人,就不要這麽客氣了。”


    李夫人立刻會意,臉上的笑容擴大,眼角皺紋都擠出來了。


    “有王妃這句話,妾身就放心了。”


    左右李婉不過是個妾室生的庶女,如果她能為成為宸王側妃是再好不過,就算隻是妾,也符合她的身份。


    能為家族做貢獻是她的福分,也是她唯一的價值。


    隨意寒暄兩句之後,寧姝讓下人把李夫人帶進去,留下了李婉。


    李夫人自然樂見其成,高高興興的往裏走。


    “王妃留下小女,可是有什麽吩咐?”


    寧姝淡淡道:“沒什麽事,就是想讓你給我做個伴,這些東西你以後也會經曆,早點接觸不是什麽壞事。”


    即便不是嫁到王公貴族家,當家主母也需得掌握各種社交禮儀,待人接物張弛有度,才能顯出一個家庭的底蘊來。


    李婉沒想到寧姝是想教她東西,乖巧的站在她身邊,看著她跟各府夫人小姐打交道,臉上保持著和煦的笑容,心裏很是羨慕。


    雖然她也是大家族出身,可父親隻是爺爺眾多兒子中的一個。


    而她自己更是沒有什麽地位的庶女,或許一輩子都學不會王妃的從容自信。


    最後一個來的是寧嬋,她的臉色呈現灰黑色,厚厚的粉都遮不住死氣。


    看著樣子應該是病入膏肓,離死不遠了,隻不過她自己還沒走察覺。


    畢竟是慢性毒藥,一點點滲透進五髒六腑,等發現的時候已經為之晚矣。


    “妹妹來了,快請進。”


    寧姝臉上笑容未變,甚至側身給寧嬋騰了地方,想讓她跟自己一同進去。


    寧嬋現在每晚都做噩夢,可是不敢跟寧姝靠得太近了,尬笑著跟李婉走在一起。


    偏殿裏,各家夫人小姐已經聊得火熱,見寧姝進去,紛紛起身等望向她,寧姝左右看看,臉上的笑容越發明媚,“各位不用多禮,也不要那麽拘謹,今天邀大家來是說些體己話,喝喝茶賞賞花,若是你們太拘束,我也會緊張的。”


    說話間寧姝已經坐到主位上了,她對折柳揮揮手,折柳立刻退出殿外,然後丫鬟們端著吃食依次進殿。


    “想必各位沒未用午膳,便在我這裏吃些粗茶淡飯吧。”


    寧姝最上這麽說,心裏一點也不謙虛,王府的廚子都是伏蘊為了她從全國各地尋來的,八個大廚基本上把所有菜係都包涵了,讓她們品嚐到佳肴是她們的福氣。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上桌,殿內陷入了安靜,都是有教養的人家,知道食不言寢不語,寧姝也低頭用餐,直到一道斥責聲傳來。


    “不可以,這些菜佐料太多,你不宜多食!”


    寧姝抬頭看去,端王妃正在告誡青禾郡主,青禾郡主臉上帶著不甘,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美味佳肴近在眼前,而她卻不能吃,這是何等的悲慘?


    果不其然,其他人也覺得青禾郡主可憐,對她投去了憐憫的目光。


    “皇嬸,我的菜裏放的佐料都是對人體無害可食用的,郡主多吃一點也無妨。”


    被這麽多人注視,端王妃有點尷尬,她迴道:“王妃有所不知,青禾身體不好,不宜多食,我若是不管著他她,她就會貪嘴。”


    寧姝看了一眼低著頭,一言不發的青禾,心裏還是有點可憐她,有一種好叫做「我是為了你好」,用自以為是的好壓抑孩子的天性,兩個人都累。


    “小姑娘貪吃不是什麽壞事,皇嬸你太過緊張了。青禾雖然自幼身體不好,但這些年經過你的細心養育,已經好的七七八八,吃的可以不用那麽精細。”


    端王妃轉頭看了看青禾,嘴唇動了動,“真的可以嗎?”


    “皇嬸難不成還不相信我的醫術嗎?”


    被寧姝這麽一問,端王妃才猛然想起,伏蘊的腿是寧姝治好的,那麽多太醫院的太醫束手無策,寧姝卻能讓伏蘊殘了三年的腿在三個月內恢複,的確比太醫強了很多。


    見她沉默,寧姝又道:“相必太醫也告訴過你不用這麽小心吧,你是太在乎青禾妹妹,所以才處處小心。其實有時候不用這麽謹慎,不然青禾妹妹的病可能永遠都是這個樣子。”


    端王妃聽完,不再阻止青禾吃飯,還跟寧姝道了謝,寧姝接收到青禾帶著感激的眼神,唇角微微勾起。


    看來這位郡主跟她一樣,也是個吃貨。


    吃飽喝足,眾人出去賞花消食,雖說已然是春天,但還不是很暖和,寧姝因為身體原因,外麵罩了披風,跟其他人輕薄的裝束截然不同。


    趙纖跟寧嬋和禦史家的二小姐聚在一起,時不時往寧姝這裏看一眼,不知道在說什麽。


    據說這位丞相千金曾在伏蘊下朝的路上故意攔住他自薦枕席。但伏蘊聽完她說的之後,留下一句「你太醜」就走了,把趙纖氣得夠嗆。


    後來丞相府雖然找人封口,但還是有流言傳出,原先打算向丞相說媒的人也打消了這個念頭,趙纖成了上京第一個斷送自己姻緣的人。


    不過或許她根本不想要那些姻緣,而是把目標放在伏蘊身上。畢竟她是未來或許會做儲君的人,到時憑著丞相的運作,在伏蘊登基之後成為皇後也不一定。


    寧姝把趙纖的心思猜得八九不離十,暗自發笑。


    丞相支持伏是朝野上下人盡皆知的事,她的女兒跑到伏蘊麵前獻殷勤,這不是擺明了打他的臉嗎。


    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裏,但父女對著幹的寧姝還是頭一次見。


    這可比原主狂野多了,為什麽趙纖沒有囂張跋扈目中無人的壞名聲?


    寧姝不理解,屬實不理解。


    聊著聊著,一堆人聊到了一塊兒,寧姝被夾在中間很是難受,剛想從人群中出去,不知被誰推了一把,然後就掉進了身後的池塘臉裏。


    春天的池水雖然不是冰冷刺骨,但也絕對算不上溫暖,寧姝撲騰了兩下,然後就往下沉去。


    她會遊泳,但身上的披風絞成一團限製了她的發揮,腿越蹬越身子越沉,就好像有雙手在拉她。


    任務還沒完成呢,難不成就這樣香消玉殞了?


    王府那麽多侍衛,為什麽沒人來救她?


    要是她死了,不知道伏蘊會不會很傷心?


    恍惚之中有人喚她名字,寧姝剛想迴應,嘴裏就灌進去了一大口水,池水吸進肺裏,著實不好受。


    伏蘊剛迴府,就聽到花園裏亂成一團,當聽到那聲「王妃落水了」之後,她整顆心都揪了起來,連身上的官服都沒脫就衝了進去。


    “寧姝,醒醒!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別嚇我啊!”


    伏蘊一邊按壓寧姝腹部,一邊急切地喚她,聲音微微發顫,還夾雜著鼻音。


    寧姝眼皮沉重,想就這麽睡過去,可耳邊一直有人在叫她,聲音慌亂,每一聲都能讓她的心顫動。


    她緩緩睜開眼睛,剛要說話,喉頭突然湧上一股腥甜。


    寧姝推開伏蘊,一口黑血吐在地上,然後半閉著眼伏在伏蘊懷裏,唿吸微弱,就像快要死了一樣。


    眾人嚇得不輕,一個個斂聲屏氣,趙纖默默縮到趙夫人身後,隻敢露出一雙眼睛。


    “折柳,到底怎麽迴事,本王不是讓你照顧好王妃嗎,怎麽會發生這種事!”


    伏蘊震怒,聲音裏帶著的怒氣嚇得一幹人等不自覺後腿兩步,折柳也嚇得不輕,跪在地上認錯。


    “奴婢看管不利,還請王爺責罰。”


    寧姝抓住伏蘊的手,有氣無力道:“不關折柳的事,是有人推了我。”


    此話一出,眾人麵麵相覷,紛紛猜測下黑手的人是誰,趙纖整個人都縮在母親背後,生怕被人注意到。


    伏蘊掃視在場的人一眼,沉聲道:“是誰推了王妃,自己站出來,本王或許能饒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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