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起雲接過排骨掃碼付賬,“噢,都是些老街坊鄰居,又在一塊做生意,那你們應該很熟,關係很好吧。”


    老板搖頭,“好什麽好啊,也就是麵子功夫,不是賣同類的還好,像咱們這片賣肉的幾家,表麵各個笑嘻嘻,私下逮著老顧客就跟人說誰誰誰家缺斤少兩肉裏注水。”


    老板燃了一根煙,瞥了瞥其它幾家豬肉攤位道:“再說了,我們做這生意的,早出晚歸,淩晨三四點就得去屠宰場拉豬,迴來了還得切肉準備出攤,哪兒有那閑心花心思跟人處關係。”老板一頓,問:“姑娘,你問這做什麽?”


    江起雲笑笑,上唇側露出小虎牙的尖尖,讓她的麵相親和了不少,“就隨便問問。”


    兩人拎著排骨繼續往前走,走了十幾米後,在一活禽攤前停步,江起雲照例是以買東西為切入點,“大嬸,您這雞怎麽賣啊?”


    “四十五一斤,全是咱家圈山上養的跑山雞,絕對正宗。”


    江起雲蹲下身看了看籠裏的幾隻雞,“那您幫我挑隻肥點的,我迴去燉湯。”


    “好嘞。”婦人熟練地將雞從籠子裏拿出來開始處理,江起雲問:“嬸兒,你們這附近治安怎麽樣啊?晚上有啥奇怪的聲音或是形跡可疑的人出沒嗎?”


    “您問這做什麽呀?”


    “這不是最近網上那個變態殺人狂鬧得沸沸揚揚的嘛。”江起雲後頭看了眼虞歸晚繼續道:“我倆準備在這邊找房子住呢,就想打聽打聽這片安全不。”


    老板娘瞅了兩人幾眼,一邊給雞拔毛一邊迴:“哎呀,那案子我都聽說了,也不知道警察都幹嘛去了,這麽久還沒抓到犯人,你倆小姑娘是得注意點,聽說那人專挑年輕小姑娘下手。


    咱們這片說安全也安全說亂也亂,不過我是不建議你倆小姑娘來這片住的,還是去市區中心住安全得多。”


    杵在老板娘跟前的兩名警察一時有些語滯,江起雲調整申請,堆出笑容道謝:“好,謝謝大嬸。”


    婦人將處理好的雞肉裝袋,笑嗬嗬地問:“你倆是朋友還是姐妹啊?長得還挺像的。”


    江起雲剛想說是同事,忽然感覺胳膊被人挽住,側眸看去,虞歸晚正貼著她,笑吟吟地迴答婦人:“是姐妹,這是我姐姐,別人都說我們長得像。”


    “哎喲,長得都這麽標誌,你們媽媽肯定也是個大美人。”婦人遞過袋子。


    虞歸晚接過袋子,隻笑不應,旁邊站得跟木樁似的江起雲唇瓣微張,表情有些呆怔。


    等走開幾步後,江起雲立馬撇開虞歸晚的手,擰著眉頭道:“誰跟你是姐妹了?”


    虞歸晚微微眯眼,似笑非笑,“我記得高一那年,某人嚷著比我大一個月,不停纏著我讓我叫她姐姐來著。”


    江起雲眉梢一抖,瞳孔收縮,眼神一陣亂飄,她垂在腿側的手半蜷了起來,心底難耐又有些難堪,覺得四月的天莫名地燥熱,讓人額頭滲汗。


    她迅速轉身,拔腿向前,丟下一句氣勢甚虛的“我怎麽知道是你哪個好姐姐”。


    作者有話說:


    江隊和虞老師的臉型鼻子嘴巴比較像,眉眼是不一樣的類型~


    第17章 新的發現


    兩人接下來花了近四十分鍾的時間將整座農貿市場內部巡查完畢,為了不引人矚目,一路都偽裝成買菜的人和各路商販套話打聽有用的信息。


    期間在行進到一水產店時,通過和老板娘的攀談,獲得了一條重大線索,老板娘說這個月裏有那麽幾天畜肉區那邊傳來的砍肉剁肉聲特別大,而且平時一般都是五點多開始切分從屠宰場拉迴來的肉,但有幾天從四點多就開始咣咣咣的響個不停,找去問吧,誰都不承認,為這事,還吵了不少架呢。


    江起雲問聲音大概是從哪個方位傳來的,老板娘抬手一指,正是斜對麵幾十米開外的那一排二層平房的方向。


    江起雲和虞歸晚道完謝後,走向那邊,待近了,在一豬肉攤麵前站定,此時已經過了人流的早高峰,肉攤上品質好的肉和稀少部位的肉都出售得七七八八,剩那麽些被挑剩下的。


    老板做生意的熱情也不大,雙手捧著手機,嘴裏叼著煙,一隻眼睛被升起的煙霧熏得半眯著。


    “艸,放大啊放大啊。”


    江起雲沒有立馬開口打擾老板的遊戲時光,而是先觀察了一番緊鄰這攤位背後的二層平房。一層都是卷簾門門市,一些關著,一些堆放的攤販各類雜物,二層大概有十多間房間。


    從江起雲的位置看過去,最近的這幾間門外走廊的鐵欄杆上掛著些晾曬的毛巾襪子,窗戶窗台上擺著一兩盆焉不啦幾的盆栽,而最末的幾間窗台上幹幹淨淨,走廊欄杆也是空無一物,與前麵幾間相比缺少了些生活氣息。


    趁老板一局遊戲還沒結束的功夫,兩人從一側的鐵板拚合的樓梯上到平房二層,一邊走一邊觀察各個房間,窗簾大多掩著,但能聽到一些裏邊傳出的交談聲,電視聲。


    兩人走到二層中段,忽然聽到豬肉攤老板罵罵咧咧的聲音,側頭看去,男人應該是遊戲輸了,丟開手機,又點著新的一根煙。


    江起雲和虞歸晚折身下樓迴到攤位前,江起雲目光台麵剩下的幾塊肉上移動,一邊看一邊問:“老板,用來涮火鍋適合哪些部位的肉啊?”


    男人從鼻子裏噴出煙霧,隨手指指,“這五花,梅花都合適。”


    “那您幫我各稱半斤吧。”


    男人從掛鉤上取下肉塊,丟稱上,一看多了,“八兩行不,你要半斤剩下的我不好賣。”


    江起雲笑笑,很好說話的樣子,“都行,勞累您幫我切成片,我這刀工磕磣。”


    男人沒說話,動作麻利地取刀切肉,江起雲朝他身後的門市望了一眼,“老板,這後邊門市是您家自個的嗎?”


    “我倒是想哦,人房東的,就租來放放東西而已。”


    “這樣啊,我看那邊有兩戶門市鎖著,是沒租出去沒?”


    男人扭頭衝江起雲望著的地方看了看,答:“都租出去了,就樓上那年輕人租的吧,隻是租來沒見用過。”


    江起雲和虞歸晚同時眯了眯眼,問:“哪家啊?”


    男人努努嘴,“就最靠邊的那家唄,一年輕小夥,剛搬來沒多久。”


    江起雲沒再多問了,付錢接過袋子後和虞歸晚對視一眼,對方很快接收並理解了她的示意,兩人正準備再次上到平房的二層時,江起雲手機響了。


    她的眉眼隨著通話愈發肅然,十幾秒後,通話結束,她低聲道:“一組有發現。”


    兩人沒再過多交流,當即離開市場,前往一組排查的商場建築工地。到達後,工地的大門外站著兩名便衣巡邏民警,江起雲出示證件後和虞歸晚進入工地內,遠遠便瞧見方昉衝她招著手,“這兒呢,江隊。”


    兩人走過去後,方昉盯著她倆手裏拎著的大袋小袋,調侃道:“江隊,你們還真是去逛菜市場了啊?”


    江起雲沒心思跟他打趣,將手裏的東西交給一旁的同事後,邊走邊問:“怎麽樣了?”


    幾人並排走到了商場主體建築的後方,一部小型挖掘機正在對一塊區域進行施工作業。


    “挖出來部分骸骨了,剩下的還在挖呢,法醫痕檢還在路上。”


    “說說具體情況。”


    方昉叫來一工人打扮的男人,指著他道:“他是負責看守這建築工地的工人,這工地之前因為開發商資金問題,修了一半停工了,這個月月初才重新開工,誰知道上周又被網上爆料實錘該商場建築材料有問題地基不穩什麽的。


    一夥人往上舉報,要求開發商停工整改並問責,開發商發了公告會嚴厲問責相關負責人,並且翻新地基,工程全期整改,於是找了紙媒和網上的一些營銷號,開了幾輛挖掘機進來施工,做做樣子拍照寫公關稿。”


    方昉揚揚下巴,“喏,就挖了些不痛不癢的坑,壓根就沒動地基呢。”他低罵了幾句,繼續道:“洗白了一波後,開發商就打著重新設計地基結構的名頭暫停了施工,派這麽個工人守門。”


    江起雲點點頭,問:“怎麽發現屍體的?”


    “我跟路嘯還有其他人排查完周圍,就差這工地了,說進來看看,結果這人死活不讓我們進,鬼鬼祟祟一臉心虛,還找我們要搜查令呢,我就問他知不知道法律規定的哪幾種情形公安人員即使不用搜查令也可以進行搜查。”


    “他這下才算是沒話說了,我們進來後才發現這人原來借著職務之便倒賣建材呢,正準備把人帶迴去,那邊檢查的小葉子說擱商場大樓後邊發現了異常,我們過去一看,瞅見一大黃狗正對著一半露出的混凝土坑使勁扒拉。”


    方昉說到激動處,繪聲繪色地給江起雲模仿自己發現屍骨的情景,“這工人說這是外邊溜進來找食的野狗,我看那狗扒拉得特起勁,就一坑,那也沒吃的啊,我就走過去看,嘿,這一看吧,可不就盯著那缺了一塊的混凝土池露出來的半截白骨。”


    江起雲聽著方昉的敘述,目光投向混凝土池那邊,四周填埋的土坑坑窪窪的,想必是開發商作秀那次挖掘機不慎挖到了其中一角。


    她收迴視線,餘光瞥見方昉挺著胸膛,嘴角上揚,像是在等待著什麽,江起雲走到一旁被拴在一立柱上到大黃狗身邊,蹲身摸了摸它的腦袋,“有做警犬的特質,可以考慮收編。”


    方昉泄氣嘀咕:“什麽啊,明明是我發現的,怎麽淨誇它不誇我呢。”


    路嘯按著他肩膀,哈哈大笑:“兄弟,你咋能把自己跟狗比呢,哈哈哈。”


    挖掘機還在繼續轟隆隆地進行工作,十分鍾後,林覺予帶著小助理蕭樂雨趕到現場,彼時有部分人體肌肉組織和骨骼已經被清理了出來,因為混凝土中並非完全的真空環境,所以肌肉組織也出現了高度腐爛,同時加劇了白骨化。


    林覺予指揮蕭樂雨檢測混凝土中的濕度含氧度,又初步檢驗了一下腐爛的肌肉組織,隔著口罩對江起雲道:“初步判定死亡時間在一個月以前,即本月初。”


    “第一個失蹤的女孩叫何琴琴,是4月1號當天有客人打電話約的全套**……”組織強迫婦女賣。淫團夥成員張韜的供述浮現於江起雲腦海,她眉頭皺了皺,指揮加快屍骸的挖掘工作。


    天色一點點暗沉下去,近黃昏時分,兩具完整的女屍被先後挖出,法醫現場勘驗後確認,兩具屍體的死亡時間先後不超過一周,兩具屍體都是死後分屍被掩埋。


    最早死亡的那具女屍分屍痕跡高達上百處,斷麵粗糙有多次砍割的痕跡,而第二具女屍的切割痕少了一半且分屍手法更為利落,而最重要的是,兩名死者的背部皮膚都被剝落,但並不完整,從其中不難看出作案手法的粗糙。


    林覺予將所有屍塊裝袋帶迴局裏進一步檢驗,現場勘查則繼續進行。


    “分屍剝皮,相同的作案手法,死亡時間也能對應那兩名失蹤女性的失蹤時間……”虞歸晚單臂抱在胸前,另一隻手支著下巴,臉上疑雲沉沉,“可為什麽會選擇埋屍而非拋屍呢?”


    解析犯罪人心理並非江起雲擅長的,所以她隻安靜聽著虞歸晚的自說自話。


    “工地藏屍,水泥埋屍,看似是很好的殺人滅跡的方法,但其實很容易敗露,每一步操作的現實難度都很大,即便瞞天過海成功地將屍體藏進水泥中封築,但長久來看,工地建築結構會出現問題,遲早也會被人發現……”


    見她久久思索無果,江起雲開口:“等確定了屍源再分析吧,走,迴局裏了。”


    迴去的路上,路嘯開車,江起雲坐在副駕駛,後排是方昉和虞歸晚,方昉不死心地扒住副駕駛椅背,問:“江隊,你覺著我今天表現得怎麽樣,年底能不能競爭一下局裏的先進個人?”


    江起雲抬眼從後視鏡掃他一眼,“案子還沒破呢,就想著立功,你這思想作風有問題。”


    方昉吃癟,訕訕地縮迴身子,剛靠住椅背,就聽到前排江起雲平淡無波的聲音,“仔細縝密,擅於求索,今天的排查行動表現得不錯,後備箱那些菜送你了,就當獎勵。”


    方昉笑嘻嘻道:“謝謝江隊,不過我一光棍也不會做飯,這些菜給我也糟蹋了,給路嘯吧。”


    開車被cue的路嘯連忙拒絕,“別,我會做飯可不代表我愛做飯,那麽大一筐子菜做出來給誰吃啊,費力不討好,我不要,江隊你自己拎迴去給伯母吧。”


    幾人推來推去,一直沉默著的虞歸晚突然開口:“大家都不要的話,那我可就拿迴家了?”


    方昉訝異道:“呀,虞老師,你還會做飯呢?”


    虞歸晚笑笑:“嗯……會,不過也就僅僅止於會這個程度,談不上好吃。”


    “哎呀,您就別謙虛了,有機會讓咱們大夥嚐嚐你的手藝啊。”


    虞歸晚也不推脫,盯著後視鏡說了聲好。


    在後視鏡裏跟虞歸晚眼神對視上的江起雲立馬收迴視線,偏頭看向窗外,心裏嘀咕廚房殺手都會做飯了,真是奇哉。


    迴到警局後,江起雲召齊重案隊的人,讓方昉擔任針對今天發現的兩具無名女屍案情報告會的主講。


    方昉放下小白板,滿臉躍躍欲試。


    江起雲坐在右下方,身子放鬆靠著椅背,雙腿交疊,“開始吧。”


    作者有話說:


    虞。廚房。歸。殺手。晚(bushi


    第18章 練習手法


    第一次擔任案情主匯報人的方昉摩拳擦掌一番後,在小白板上邊寫邊講:“今天我隊偵查一組成員在排查天聖街三百號新建商場建築工地時,於一混凝土池內發現被封鑄掩埋的兩具無名女屍,經法醫現場檢驗,確認兩具女屍死亡時間先後在4月1日和4月7日左右,更詳細的屍檢工作正在進行中。”


    江起雲頷首,“說說你認為接下來針對這兩具無名女屍的偵查方向。”


    “第一,確認兩具女屍屍源,鑒於埋屍地與4.18碎屍案的關聯性,以及兩名死者被分屍剝皮的被害特征和組織強迫婦女賣。淫團夥成員張韜的供述,有理由懷疑這兩具女屍即月初失蹤的那兩名女性,是連環殺人碎屍案係列被害人。”


    “所以我認為,接下來的偵查方向應該對張韜再次提審,確認那兩名失蹤女性被拐的戶籍地,找到其親屬與屍體提取到的dna進行比對,確認其身份,即以此為突破口進行偵查。”


    江起雲起身,“按你說的方向開展偵查工作,提審張韜的事就交給你。”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緝罪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方塊的六隻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方塊的六隻貓並收藏緝罪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