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的山影吞沒了你,也吞沒了我憂鬱的心,迴去了,穿過那鬆林,林中有模糊的鹿影。——席慕容

    “簡小姐,事情辦妥了。”

    “錢我馬上轉過去,該怎麽做,你們知道的。”

    “我們會立馬消失,您放心。”

    夏末掛上電話,微微涼薄一笑。

    由於傷了手,夏末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專門在家裏休養,梁飛白也幹脆住在了公寓裏,方便照顧她。

    夏末住的公寓原本是梁飛白的地盤,見他住下來,也就由著他了。

    三天後,簡可容打來電話,異常憤怒:“你受傷了?”

    不是聽說,是事實。夏末正在看梁飛白給她新買的書,淡笑地說道:“姐姐是聽誰說的?。”

    “簡夏末,算你狠——”簡可容聲音陡然提高了一個分貝,然後掛斷。

    她遇到混混受傷的事情隻有梁飛白和慕宴知曉,那些個混混,一受刑定然會招,簡可容無處可逃。

    夏末涼薄地微笑,將手上的書丟至一旁。姐姐,你以為我這一刀是白割的麽,這隻是剛開始而已,我期待你的反擊。

    簡正林的50歲大壽很快就到了。夏末手腕上的傷也好了七七八八。

    去簡家時,夏末穿得極為正式,白色長裙,細高跟鞋,淑女而素淨。梁飛白開著極為醒目的悍馬飆車過來,親自過來接她,一路很是招搖。夏末知曉他從小養尊處優,從來過的是把張狂當平常的日子,隻默默地坐上車,與他前去簡家。

    簡正林50歲生日,自然是大辦特辦,在自家的歐式別墅裏,宴請的都是政界,商界的大佬。50歲,正是政壇前途似錦的年齡,這一日,來簡家的人異常多,且聲名赫赫,簡家一時之間風光無限。

    梁飛白帶著夏末一路暢通無阻地進入簡家。臨近傍晚,簡家歐式別墅裏處處燈火,璀璨一片,倒是沒見出多少奢華,這些個政壇之人,最忌諱與貪汙受賄扯上關聯,縱然家裏金山銀山卻是低調不顯露。

    簡正林正在簡家的庭院裏和一些同僚談笑風生,這個時候,最重量級的人物還是沒有來的,簡正林索性在庭院裏等著,隻派了管家守在外麵,時刻通傳,他好速度出去迎接。

    夏末看著久違多年的簡家,冷笑一聲。八年前,她決絕離開簡家,八年後,她義無反顧地重迴簡家。

    兩人穿過前麵的廳子,走到熱鬧的庭院裏。簡

    正林紅光滿麵,正與眾人聊得正歡。

    “簡叔叔,飛白來給您祝壽了。”梁飛白揚起一抹笑,頗有風範地插入到簡正林的小圈子中。

    這些個叔叔伯伯,他在梁家都是見過的,自然不陌生。

    “原來是飛白來了。”簡正林笑容滿麵,梁老爺子德高望重,還沒有到,如今梁家這位孫子來了,也能代表煊赫一時的梁家了。簡正林自是高興,笑不攏嘴。

    梁飛白示意簡家的下人將他的壽禮送上來,笑得一派風流不羈:“我聽夏末說,叔叔向來喜歡高雅的東西,飛白年輕,對高雅理解不甚通透,想來想去,為叔叔尋了一尊唐朝的古董。”

    簡家下人將價值不菲的古董送上來。

    梁家這個小孫子在外可謂是大名鼎鼎,這些個叔叔伯伯輩的哪裏見過梁飛白如此斯文客氣的說話,一時有些愣住,暗思,這小子什麽時候轉了性子。

    “飛白賢侄有心了。”簡正林連忙笑道,讓人把古董拿下去。

    梁飛白努努嘴,笑道:“叔叔喜歡就好,對了,夏末一直跟我提起叔叔呢。”

    見眾人的眼光看過來,梁飛白的任務已經完成,夏末微微淺笑,走上前來,輕柔而堅定地喊道:“爸,夏末迴來了。”

    “簡老,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怎麽還藏著這樣一個漂亮的閨女......”一旁的同僚笑道,紛紛打趣。

    “就是,怎麽從來沒聽你提起過......”

    簡正林大吃一驚地看著眼前這個喊他爸爸的年輕女子,想著“夏末”二字,然後麵色陡然一變。

    夏末始終微笑地看著簡正林,分別八年,再見,簡正林能如此吃驚,這一趟來得也算值。

    “夏末,你迴來了?”然而簡正林是何等的老奸巨猾,臉色隻變了數秒鍾,便恢複正常,笑眯眯地說道,“你怎麽和飛白在一起?”

    這才是簡正林最關心的問題,這麽多年,他哪裏還記得這個女兒的存在,當年夏末的出生本就是個意外,是他一夜風流留下的種,他都忘了那個柔弱的女人長得是什麽模樣,這個孩子一直被視為簡家的恥辱,他多年來不聞不問,當年,夏末離開簡家,簡家人就當她死了一般。

    隻是如今這孩子不僅迴來了,而且跟著梁家這個小子一起迴來的,這其中的問題可就深了,大女兒攀上了慕氏這個高枝,他做夢都快笑醒了,若是這個不成器的能與梁家攀上關係,那麽他簡正林在

    政界隻怕能隻手遮天了。

    “簡叔叔,我與夏末一直在一起啊。”梁飛白淡笑著,說著誤導的話語。

    簡正林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如此甚好,甚好,今年真是他的鴻運年,簡正林恨不能大笑三聲。

    “夏末,還不快來認識一下這些叔叔伯伯?”

    這樣的簡正林,生生一副賣女求榮的模樣,讓她忍不住惡心起來,夏末揚起笑容,笑道:“各位叔叔伯伯好——”

    她是簡家的孩子,身體裏留著簡家肮髒的血液,這樣虛偽的一套也是會的。夏末笑得越加燦爛,這樣黑暗汙穢的地方,她最為不屑,卻硬是要迴到這樣的地方,與他們同流合汙,她深深自厭起來。

    “夏末,我讓人帶你去休息,爸爸晚點有話和你說。”簡正林見來的人越來越多,不是說話的時候,便急急對夏末交代著,夏末甜甜一笑,點頭應著。

    管家前來通傳,慕宴來了,簡正林聞言大喜,連忙出去迎接,雖說慕宴是晚輩,但是慕家是何等權勢,慕家與簡家終是沒成親家,那麽簡正林便要將這位未來的女婿當貴賓待著。

    夏末看著他的背影,低低冷笑,竟有種說不出的悲涼。這就是她的父親,從她出生起,她就沒有奢望過父愛,她隻是深深地悲哀,這樣的人性。

    “末末,這就是你一心要迴來的地方。”梁飛白在她耳邊微微譏諷地笑著。

    那一瞬間,夏末突然有些明白,他們這些生在權貴之家的孩子,自幼見慣了這樣的黑暗,奸險的一麵,無法改變,所以唯有改變自身。這麽多年,梁飛白的肆意不羈,慕宴的冷漠無情,就是在這社會中獨樹一幟地堅持著自我嗎?

    夏末看向從外麵與眾人一起走進來的慕宴,熙熙攘攘人群中,慕宴的眼光流轉看來,遺世獨立的清冷,淡漠,這人仿佛如同靜止的時光,周身帶著一股氣勢,用冷漠冰凍了周圍一切。

    夏末微微一笑,隔著靜止的七年時光,低低地說:“慕宴,七年,別來無恙?”

    低眉淺笑間,簡家大小姐搖曳生姿地踩著七寸高跟鞋,走到慕宴身邊,攬住了慕宴的胳膊,兩人站在一起羨煞旁人。

    梁飛白從身後攬住她的腰,低沉地說:“末末,你冷麽?”

    這樣的盛夏,何來冷?隻是她卻是真的冷了,心冷了多年,從未暖過。

    夏末按住梁飛白攬在他腰間的手,伸手攬住他,靠近他,想汲取他身上的溫暖。

    這麽些年,越發地怕冷,怕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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