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踏月而去,隻因你在山中,而在今夜訴說著的熱淚裏,猶見你微笑的麵容。——席慕容

    夏末到達指定的地點時,夜幕已降臨。這是一家光線昏暗的小酒吧,坐落在城市不起眼的角落,裏麵三教九流什麽人都出沒。選這樣的地方,隱蔽性確實很好,夏末微微一笑,那人素來工於心計,諸事都想得十分周全。

    夏末戴上鴨舌帽,遮住麵容,走進小酒吧。午夜未至,酒吧倒也不是十分的吵鬧,略顯嘈雜而已。她坐在角落,靜靜等待著。

    “夏末——”

    久違的聲音,夏末抬眼,看著喬裝打扮的簡可容,衝著她甜甜一笑,輕輕地說:“我等了你七年,姐姐——”

    簡可容是有備而來,看著夏末的笑容,不動聲色地說:“七年,原來有這麽久了。這七年,妹妹都沒有迴家呢。”

    這七年,她能活著迴來都是萬幸了。夏末勾起唇角,笑道:“姐姐,這七年過的好麽?我男人對姐姐好麽?”

    簡可容笑容一僵,然後笑顏如花,一字一頓地反駁過來:“妹妹記錯了,你男人是哪一位?什麽時候帶給姐姐瞧瞧?”

    “梁飛白,姐姐不是見過了嗎?”夏末淺笑,喊人點了兩杯血腥瑪麗,“至於之前的那個,姐姐比夏末還要熟悉呢。”

    簡可容坐下來,沒有說話,素手撥動著雞尾酒,精致的指甲輕輕敲打著酒杯。七年時光唿嘯而過,多少喜怒哀樂,傷痛刻骨湮滅,她們一路走來,站在這裏,如同宿敵一般,彼此對峙。

    許久,簡可容開口:“夏末,你迴來想幹什麽?是參加我和慕宴的婚禮嗎?”

    “姐姐,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鬼話嗎?”夏末冷笑,“我迴來拿迴屬於我的東西。”

    七年前,她就是太相信簡可容,才會落得如此地步,這女人如今還想故技重施。

    “簡夏末,什麽是你的東西?”簡可容壓低聲音,冷冷地說,“失去的便不是你的,你從未得到過,何必癡心妄想?”

    夏末看著她精致的麵容,無懈可擊的笑容,許久,雙手扣住桌麵,一字一頓地說:“姐姐,當年你如何對待我的,今日妹妹迴來,便一一還給你。”

    “你拿什麽跟我鬥?依靠男人?”簡可容譏笑,“我忘了,除了依靠男人你什麽都不會,你隻會裝可憐,來博得男人的同情心。”

    慕宴早就因為車禍失去了當年的記憶,如今慕宴愛的人是她,

    是她簡可容。

    簡家的權勢,慕家的權勢,她一個小小孤女,在自取滅亡。夏末隻是個私生女,連爸爸都不承認的私生女,她拿什麽來和她鬥?依靠梁飛白嗎?

    簡可容冷笑,這段時間,她一直在觀察梁飛白,梁飛白身邊依舊圍著一群鶯鶯燕燕,囂張肆意地過他梁少的生活,對簡夏末的事情根本不上心,所以今日,她才敢約夏末,以免夜長夢多。

    “你要多少錢?一千萬夠不夠?權當是這七年我補償你的。”

    “我不缺錢。”夏末淡笑。

    簡家的孩子都是固執的孩子,也許這是她們姐妹唯一相像的一點。

    簡可容站起身來,看著夏末,微冷一笑:“夏末,既然如此,那麽我們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七年前,我能鬥得過你,七年後一樣能。”

    簡可容抬頭走出酒吧,氣勢淩人。

    夏末看著她的背影,坐在座椅上,疲倦地閉眼。簡可容心思深沉遠比七年前,隻是這條路她走上了便義無反顧。

    人這一生,總會有一些執念,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的執念。

    夏末低低一歎,隻覺身子有些發冷,七月裏,她卻如過寒冬一般冷。她蜷縮起身子,微微顫抖,她努力想著一些溫暖的事情,來驅散滿身的陰霾與冰寒。

    然而想來想去,最可笑的是,她這短暫的一生,最溫暖的歲月居然還是漂泊在異國他鄉的那段時光,沒有傷害,沒有仇恨。那年,那人站在歎息橋上,隔著人潮,朝她大聲唿喊,聲音飛揚在明亮的天空上,他欣喜地說:“夏末,嫁給我吧——”

    她驀然迴頭,看見他年輕的麵龐,神采飛揚,笑容映在漫天的河水裏,她在人潮裏蹲下身子,淚水滾落,泣不成聲,他給予她一生中從未有過的溫暖,經年後卻傷她入骨,將她無聲遺忘。

    歎息橋,歎息橋,原來一語成戳,她曾經以為的溫暖與愛,隻是歲月嘴角的一聲歎息,陪伴她的永遠隻是寂寞與冰冷。她笑,異常涼薄。

    “美女,一個人?”夏末睜眼,看著麵前出現的幾個混混。

    “我在等朋友,他馬上來了。”瞧這架勢,是走不了了,夏末不動聲色地按響桌子下的手機。

    “那就是一個人了?”其中一個混混瞄著她曲線畢露的身材,色迷迷地開口。

    夏末朝四周看去,酒吧裏人不少,可是沒人上前來,隻遠遠看著,一接觸到她的目光,都別過臉去。

    夏末心裏一涼,這些人是有備而來,簡可容前腳剛走,後腳她就被一群混混看上,來勢洶洶。她迴國才兩年,除了與簡家有恩怨外,從不與人結仇。

    “你們想幹什麽?”夏末冷聲喝道。

    “少廢話,你們幾個,把這妞給老子弄到樓上去——”

    手機震動了一下,裏麵傳來一道清冷淡漠的聲音:“你好,有事嗎?”

    “城南天府路時光隧道,這酒吧不小,你們要多少錢我都給,就是不要傷害我。”夏末大聲地說著,電話裏一陣沉默,卻沒有掛斷。

    她鬆了一口氣,手心冒出了冷汗。

    “小妞,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色迷迷的手朝她伸了過來。

    夏末身子僵硬,幾欲作嘔,心沉到了無底深淵。手機裏一直沒有聲音再傳出來,而眼前這群**熏心的人已經圍了上來。

    夏末冷聲說道:“是誰指使你們這麽做的?”

    “老大,這妞挺聰明的。”一個混混囂張地奸笑道,“隻怪你這小妞得罪了人,別怪哥哥們辣手摧花了。”

    “無恥——”

    電話陡然掛斷,死一般的沉靜。

    慕宴臉色陰沉地站起來,不管不顧走出會議室,丟下一群正在緊急會議的精英們,一邊迴憶著剛剛夏末說的地址,一便撥電話。他記得那一帶是九爺的地盤。該死的,這麽遠的地方,等他趕到,也不知過了多久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血腥,心莫名地焦躁不安。

    一個電話,一陣人仰馬翻,時光隧道酒吧在短短時間內被封住水泄不通。

    然而,九爺的人馬用最快的速度闖進酒吧二樓的房間時,全都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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