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嵐帶著自家四個隊友, 趁著獸群被震開,加速度衝出包圍圈。


    剛衝出去, 甜甜圈們就發現少了一位夥伴:“小香呢?”


    關嵐迴頭去看, 沒有小香身影,隻有震飛的野獸正紛紛爬起, 眼看就要再聚攏成群。


    “先去萊昂那邊——”關嵐當機立斷。


    午夜叢林, 原本應該是黑暗縱深的, 可遠處的斑馬熊在被萊昂的狙擊騷擾一段時間後, 開始憤怒噴火, 火光使得叢林亮如白晝。


    燃燒區裏, 不時傳出萊昂的槍聲。


    五人穿過茂密草木, 踩著坑窪泥土, 深一腳淺一腳地往火光處奔,很快,就感覺到了夜風中的灼熱。


    片刻後, 五個甜甜圈在燃燒區外圍刹住腳步。


    前方的熊熊火光裏, 隻看得見兩頭斑馬熊高聳的身影輪廓,哪裏看得見狙擊者。


    “萊昂——”眾人合力唿喊,將音量放到最大。


    兩頭斑馬熊被喊聲吸引, 左右找了找, 最終低頭看向地麵上五個渺小的甜甜圈。


    “嘩——”


    [琉璃屋]瞬間罩起,和尚操控著文具樹,全身緊繃。


    下一秒,兩頭斑馬熊“吼”一聲, 猛烈朝甜甜圈們噴出兩道烈火。


    疾馳而來的火焰在草木中燒出一條焦黑的路,最後“唿啦啦”打到[琉璃屋]上。


    防禦文具樹內溫度一霎升高,熱浪逼人。


    操控著[琉璃屋]的和尚對這波攻擊感受最直接,神色嚴峻道:“它們的火力升級了,我最多隻能再堅持三分鍾——”


    話音剛落,眾人又在大火聲中,隱約聽見嘈雜。


    五人一齊迴頭。


    身後,密密麻麻的黑影在逼近。


    是再次集結的獸群!


    “砰——”


    一顆空氣子彈射到琉璃屋的屋頂。


    眾人一震,條件反射抬頭。


    琉璃屋旁邊原本空無一人的樹上,不知何時,已立了一抹熟悉身影。


    “你就不能喊一聲,非用槍?!”和尚對於自家夥伴的打招唿方式,非常有意見。


    萊昂沒言語,隻用手勢示意“上來”。


    關嵐會意:“和尚,護住探花,全麥、五五分跟我去樹上!”


    全麥、五五分立即明白了接下來的戰術。


    斑馬熊高如小山,他們要真想死磕,必須到同一高度,否則光在地上跑,頂多給人家腳底板撓撓癢,根本沒有獲勝機會。


    [琉璃屋]外的火勢弱了一些。


    關嵐盯緊斑馬熊:“和尚。”


    全麥、五五分啟動各自文具樹,同時握緊匕首。


    和尚沉穩出聲:“三,二,一!”


    “唰——”


    琉璃屋消失。


    關嵐、全麥、五五分以最快速度衝出去往樹上竄。


    和尚拉起探花就往光線黯淡的隱蔽處跑。


    “等下我找個地方藏起來,你趕緊迴去幫他們——”探花不希望自己成為全隊的累贅,一邊跟著和尚跑,一邊大聲道。


    和尚剛要迴應,腳下忽然絆到什麽東西。


    “撲通——”


    兩人雙雙撲倒在地。


    但迎接他們的不是地麵,而是軟乎乎的……


    “哼唧!”


    “吼吼!”


    兩個不同的叫聲在二人身下響起。


    二人低頭一看,一個牛角小豬,一個和它一樣大小的“迷你斑馬熊”,在絆倒他倆後,作為“肉墊”,又在他倆身下可憐兮兮地掙紮。


    監控室裏,卡戎翹著二郎腿,欣賞2號組兵分兩路、狼狽求生的樣子。


    他對跑掉那兩個沒興趣,隻專注看著已經上樹匯合的四人組。


    以為到了高處,就能和斑馬熊戰鬥了?


    天真。


    遇見斑馬熊,唯一要做的就是跑,跑到天亮,就算又逃過一劫。


    可惜,驕傲自負的2號組,偏要打這場仗。


    投屏上,兩頭斑馬熊一個噴火,一個伸手拍樹杈,打蒼蠅一樣,輕輕鬆鬆就讓甜甜圈們無處可逃。


    “轟隆——”


    又一棵樹被斑馬熊推倒了。


    這已經是第四棵。


    甜甜圈四人被迫又換到了一棵新樹上,但局勢並沒有任何改變。


    兩頭斑馬熊向新樹走來。


    樹上四人似乎意識到了,昂揚的鬥誌並不能真正換來勝利,彼此交換個眼神,果斷棄樹,一齊跳下來。


    “終於想通要跑了?”卡戎輕笑著搖頭,“晚了。”


    如果這幾個人震開獸群的時候就跑,說不定能博得一線生機,但現在,斑馬熊已經被徹底激怒了,絕對沒有再放過他們的可能。


    “吼——吼——”


    暴走的嚎叫響徹夜空。


    地麵忽然震顫起來,像有什麽東西要破土而出。


    剛跳下樹的四人心裏一緊,還沒來得及跑,那地下的東西已經一個個出來了。


    “卡啦——”


    “卡啦——”


    一個又一個牛角小豬,頂開泥土,爬上地麵。


    它們和小香長得一模一樣,可當每一頭都將攻擊性的牛角轉向四人,甜甜圈們再樂觀,也知道這些家夥來者不善。


    空氣一瞬凝滯。


    密密麻麻的牛角豬圍成一圈,將四人困在其中,而上方,兩頭斑馬熊已醞釀好新一輪的烈火。


    再沒給甜甜圈任何尋找退路的時間。


    牛角豬一擁而上。


    烈火鋪天而下。


    卡戎將酒杯放到手邊小桌上,投屏的熊熊火光映亮了他眼裏的輕蔑:“再見。”


    “組長——”


    一聲中氣十足的大喝在投屏內外炸開。


    投屏內,關嵐四人眼睛一亮。


    投屏外,卡戎深深皺眉。


    盯了幾天2號孤島,對這幫家夥就算不想熟悉,也熟悉了。能喊得這麽雄渾有力的,除了[琉璃屋]那個光頭,不作他想。


    果然,就在喊聲響起的同時,[刀槍不入琉璃屋]從天而降,將困境中的四人攏入自己密不透風的懷抱。


    近百頭牛角豬劈裏啪啦撞到透明壁上,又被隨後噴來的斑馬熊烈焰燎了屁股。


    不是跑路了嗎,怎麽又迴來了?


    卡戎疑惑地將視角轉到那個光頭……


    一帶三。


    光頭拉著探花,探花抓著小香耳朵,小香則叼著迷你斑馬熊的後頸肉,就像媽媽叼著幼崽那樣。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小香和迷你斑馬熊的體格相仿,所以它這個叼,基本就是拖著人家迷你斑馬熊在地上摩擦。


    “吼……”迷你斑馬熊似乎在抗議小香,發出不舒服的低吼。


    就這一聲。


    弱得和尚和探花都要仔細聽才能捕捉,而那邊琉璃屋裏的關嵐四人根本聽不見。


    可兩頭大斑馬熊,停住了。


    一個把熊掌從樹幹上拿下來,一個閉嘴不再噴火。


    兩頭斑馬熊一停,正圍著琉璃屋瘋狂攻擊的牛角豬們也消停了。


    屋內四人不明所以。


    探花卻一把從小香嘴下奪過迷你斑馬熊,抱著舉起:“組長,我和和尚發現小香在和它玩兒,我倆就折迴來了——”


    關嵐:“……”


    全麥、五五分:“不要省略思考過程!”


    “哦哦,”探花趕忙補充,“我剛才用[記憶迴放],發現那兩頭斑馬熊是一雄一雌!”


    [記憶迴放],探花的三級文具樹,可以直接將某一時間段看過的、經曆過的種種,拿出來迴放,慢放或者快放都可以。


    相較於[過目不忘],新文具樹有兩個優勢。


    一,過目不忘需要冥想,有時還未必能迅速準確想出,本質上,依然是在記憶長河裏尋找,而新文具樹,可以直接將記憶變成畫麵迴放,就像查看監控錄像一樣,更直觀,也更高效。


    二,[記憶迴放]的對象並不局限於自己,也可以用在別人身上,使其“記憶迴放”,不過迴放出的記憶,隻有當事人可看,文具的使用者並不能窺探。


    全麥相信探花的能力,問題是:“你是有多閑,生死攸關你分出來公母有什麽用——”


    探花:“……”


    和尚:“笨死你得了,那倆殺手熊是一對兒,這個迷你版就是它倆的娃啊——”


    “全麥,”關嵐忽然出聲,“準備反彈。”


    全麥一愣,這迴有點沒太懂:“反彈之後呢,往哪兒跑?”


    關嵐仰頭盯著兩頭暫時熄火的斑馬熊,眼裏掠過狡黠笑意:“不跑。”


    投屏前的卡戎,有種不好的預感……


    全麥還是沒全懂,但不妨礙他照做:“和尚,撤琉璃屋——”


    “收到。”和尚一霎切斷文具樹。


    屋外的牛角小豬見防禦沒了,立即上前,但因為兩頭斑馬熊不吼了,所以它們再沒有剛剛的瘋狂,隻是普通的本能攻擊。


    全麥啟動[別碰我ii]。


    一聲大喊。


    本就沒太多攻擊欲牛角小豬,被輕易彈了個四腳朝天,骨碌碌滾開。


    關嵐飛快衝出,眨眼就跑到了和尚、探花麵前,一把抱過迷你斑馬熊,結果低估了小斑馬熊的重量,沒撐住,“吧唧”讓人小熊坐了個屁股墩。


    “吼……”小斑馬熊委屈一哼。


    不遠處兩頭大斑馬熊,隨之一震,邁步就往這邊來,每走一下,就“咣”一聲。


    關嵐用力還住迷你斑馬熊的脖子,將其固定住,朝兩頭大斑馬熊高聲喊:“不許動,再往前一步,我就撕票——”


    卡戎:“……”


    這都是什麽見鬼的戰術!


    跟著關嵐過來的全麥、五五分、萊昂,正好在這時抵達。


    聽見自家組長的宣言,五五分心情複雜:“它們能聽懂嗎……”


    兩頭大斑馬熊停住了。


    小香豬抓鬮受害者,萊昂,以過來人的身份,拍拍五五分肩膀:“它們懂。”


    “組長,拿人家孩子來談判,這招兒有點缺德啊……”全麥不讚同地搖搖頭,下一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過小斑馬熊,一手按住,一手舉刀,朝兩頭大斑馬熊晃,“別以為不往前就行了,後退,然後讓小香的兄弟姐妹還有那些獸群都散了——”


    探花、和尚、五五分、萊昂:“……”


    關嵐滿意地退居二線,把聚光燈留給更像土匪的自家組員。


    投屏前的卡戎已經有些坐不住了。


    現在都不是無恥不無恥的問題,而是劇本要飛的問題。


    從第一天,關嵐用[蛋糕有毒]解決食物,那個叫做萊昂的狙擊者挖出牛角小豬,這座孤島的劇情就甩開既定劇本,如瘋馬一樣狂奔。


    沒有[蛋糕有毒],他們現在可能已經餓死了。


    挖出小香的時候如果吃掉,那麽今天也就沒有小香帶著他們找到斑馬熊幼崽的事了。


    是的,小香不是無意中恰好和斑馬熊幼崽玩到了一起,它是故意的。


    闖關者們不清楚,可卡戎心裏明鏡的。2號孤島上的動物,和其他島很不一樣,它們有自己的認知和行為邏輯,對於沒吃掉自己,還把自己當成寵物的甜甜圈們,牛角小豬是要報恩的。


    但不管是“沒有[蛋糕有毒]”也好,還是“吃掉小香”也好,這些假設都沒發生。


    六個甜甜圈就是每一步都走在了奇葩但正確的點上。


    結果就是今天,一場必輸的戰鬥,竟讓這幫家夥劍走偏鋒,死裏逃生。


    斑馬熊走了,獸群散了,除了小香外的其餘牛角小豬,紛紛迴到地底下繼續睡,甜甜圈們也守誠信地放了“肉票”。


    投屏裏的六人還在擔心,斑馬熊會不會卷土重來。


    但卡戎知道,今夜的考驗,已經過去了。


    未來,2號孤島最大的敵人將不再是巨獸,而是淡水缺乏。


    卡戎深吸口氣,又慢慢唿出,漸漸冷靜下來。


    七天才過去一半,現在就高看2號孤島,還為時過早。


    按照鴞係統的設定,明天,2號孤島還會迎來一杯果汁。


    到那時候,這幾個人還能像昨天那樣嫌棄嗎?


    卡戎嘲諷地勾勾嘴角,表示懷疑。


    不過在默默盯了幾秒投屏後,他還是抬手,將明天2號孤島的“果汁”改成了“清水”。


    根據實際情況,及時修正每個島的參數,也是3/10守關者的工作。


    “哼唧!哼唧!”


    投屏上僅剩的一頭牛角小豬,忽然扭著圓滾滾的屁股,在叢林裏奔跑起來。


    六個甜甜圈猝不及防,立刻起身去追團寵:“小香——”


    五分鍾後。


    牛角小豬停下,開始拿鼻子拱地。


    先是拱出一個小坑,然後越拱越深。


    投屏前的卡戎錯愕:“不是吧……”


    隔空的震驚,並不能阻止事態發展。


    小香拱出的坑裏,慢慢地,有水從坑底滲出,一點點溢上來,在晴朗月光下,泛著清澈的光。


    卡戎:“……”


    要不他也去2號孤島挖一頭牛角小豬當寵物得了,這是滴水之恩,瀑布相報啊。


    “有水了?!”


    “小香你可以啊——”


    “小香我決定把你從儲備糧清單裏劃掉!”


    “你現在才劃掉?冷血,沒人性,喪心病狂——”


    “……”


    投屏裏,六人一豬幸福得滿地打滾。


    投屏外,卡戎將酒杯倒滿,一飲而盡。


    他喝的是酒嗎?


    不,是惆悵。


    【3號孤島】


    午夜的寒風,卷著風雪,吹著這片島上的男人們。


    昨夜定好了做木筏離島的方案之後,今天天一亮,崔戰和周雲徽就帶著自家組員,全情投入到了“造船大業”中。


    他們先是找來木屋坍塌後剩下的木板當船板,後來發現沒藤蔓一類能當“繩索”用的東西,便讓郝斯文操控[捆仙索],將木板綁緊。


    因為不確定郝斯文的文具樹能堅持多久,所以捆好後,眾人先將木筏推到海邊試試水。


    木筏一下水,漂得穩穩當當。


    六人一踩上去,沉了。


    [捆仙索]能堅持多久還不清楚,但那些薄薄的木板拚湊在一起形成的浮力,遠遠不夠承載他們。


    六人一商量,還得重新找木材。


    島上就那麽幾棵歪脖子樹,一天光景,全被孔明燈和十社禍禍了。


    傍晚時分,大家將砍伐好的粗壯樹幹並在一起,由郝斯文拿[捆仙索]固定,而後推下水。


    這一次,木筏飄浮得很穩。


    六人一個接一個踩上去,到最後,木筏也僅僅是往下吃了1/3的水,依然留有充足的承重空間,別說六人站著不動,就是排好隊形來一段霹靂舞,隻要崔組長別一興奮,踩著[滑板鞋]蹭出去,就應該沒什麽大事。


    但是出海並沒有想當然那樣簡單。


    六人都清楚,他們麵臨三個致命問題:一,航行要有方向和目的地,他們沒有;二,郝斯文的體力和精神力,能讓[捆仙索]堅持到他們在某個不知名的島嶼安全登陸嗎?三,他們已經餓了四天三夜,再不吃點東西,連上竹筏的力氣都沒了。


    越想越低落,先前試水成功的興奮早被衝散了。


    眾人推著竹筏迴到沙灘,郝斯文解除[捆仙索],抬頭下意識去找自家組長,卻發現,崔戰沒了。


    “我組長呢?”郝斯文茫然四顧。


    周雲徽正帶著老虎、強哥、華子整理散開的木頭,聞言一愣,“嘩啦”鬆開木頭,起身張望。


    真沒有。


    偌大海灘,隻有他們五人身影。


    周雲徽唿著白氣,有點急了,直接大聲喊名字:“崔戰——”


    雪聲,風聲,浪聲。


    就是沒崔戰的聲音。


    華子咽了咽口水:“剛才推木筏往迴來的時候,有個大浪,他不會……”


    “不可能,”郝斯文有些著急地打斷,“我們組長水性很好!”


    “你們在這裏等我,別亂動。”周雲徽說著,轉過身,走向冰冷海麵。


    老虎一把拉住他:“你幹嘛?”


    “找人。”周雲徽堅決地抽出手,往海裏走去。


    海水漸漸變深。


    先是到膝蓋,然後是腰,接著是胸口……


    嚴冬的海水,冰涼刺骨。


    周雲徽深吸口氣,屏住,剛要俯身潛入水中,身旁忽然“嘩啦”冒出一個腦袋。


    周雲徽嚇得一激靈,差點沒站穩。


    崔戰咧開嘴,驕傲地把手從水裏舉起來,一手一個大海螺:“沒找到魚,就找到倆海螺姑娘。”


    周雲徽:“……海螺姑娘是用來當老婆的,不是吃的!”


    二人渾身濕透地上岸。


    風一吹,周雲徽感覺無數把小刀子往身上紮,也顧不得去批評教育崔戰的擅自行動了。


    六人迴到環形山腳,把大海螺烤熟,分著吃了。


    四天三夜,第一次吃到肉,闖關者們想哭。


    吃完了,天也暗了,氣溫比昨夜更低,簡直不給人活路。


    但六人白天的時候也頭腦風暴,吸收之前的經驗教訓,挖掘出新的對策——建雪屋他們是沒那個手藝了,但可以挖雪洞啊。


    於是吃完海螺,老虎、強哥、華子、郝斯文去挖雪洞,崔戰和周雲徽圍著篝火烘烤身上的衣服。這要是穿著濕衣服入睡,他倆估計就此長眠。


    “之前讓你下水用速度撈魚,不是說冷,死也不下嗎,”周雲徽撥弄著火堆,斜崔戰一眼,“怎麽今天良心發現了?”


    “良心是不可能讓我視死如歸的,”崔戰清醒地歎息,“但求生欲能。”


    周雲徽緩下聲音:“還剩三天,堅持就是勝利。”


    崔戰聽出了話外音,看著遠處挖坑的四人,壓低聲音道:“你不打算出海了?”


    周雲徽苦笑:“你心裏也應該清楚,以我們現在的情況,出海隻會死得更快。”


    崔戰無語:“那你白天帶頭砍樹熱火朝天的,我還以為你真打算走。”


    周雲徽抬頭,涼涼的雪花落在臉上:“這種鬼地方,如果不找點事情做,沒點盼頭,一天都難捱。”


    崔戰轉頭,正好看見周雲徽仰起的側臉。


    周雲徽的五官單看並不出挑,但湊在一起,就有種瀟灑的帥氣。


    不過現在,他的臉被凍得發白,鼻尖泛紅,仔細看,還有輕微的發抖。


    察覺到旁邊的目光,周雲徽偏過頭,正好和崔戰的視線撞個正著。


    周雲徽蹙眉:“你看我幹嘛?”


    崔戰聳一下肩:“你耐寒力也不行啊,這身校服可比我身上的厚,我都沒哆嗦。”


    周雲徽黑臉:“我也沒有!”


    崔戰:“別裝了,我都看見了。”


    周雲徽:“你眼花!”


    崔戰:“我還聽見你凍得牙都打架了。”


    周雲徽:“靠,你這就瞎編了……”


    崔戰:“所以發抖是事實。”


    周雲徽:“……”


    “唿啦——”


    篝火火苗一下子竄得高高,燒的不是火,是孔明燈組長的鬱悶。


    崔戰推他一下:“喂,現在感覺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周雲徽沒好氣道。


    崔戰:“身上沒那麽冷了吧?”


    周雲徽一怔,細細感覺一下,還真是,雖然冷是一定冷的,但好像是比先前那種幾乎扛不住的冷,稍微強了一點。


    “這叫氣血上湧,”崔戰分析得頭頭是道,“咱倆吵架,你一激動,血液循環加速,禦寒力就暫時提高。”


    周雲徽有點迴過味來了:“所以你剛才是故意和我吵的?”


    崔戰很認真地搖頭:“不全是,我也真的想嘲笑你虛弱的體質。”


    周雲徽:“……”


    他看明白了,他在這個島上就三種結局,一,凍死,二,氣死,三,和崔戰同歸於盡。


    “對了,”毫無所覺的崔組長想起什麽似的,問,“我抓到海螺出水麵的時候,你為什麽也泡在海裏?”


    周雲徽語塞,好半天,憋出來一句:“天太冷了,進海裏暖和暖和。”


    崔戰:“……”


    投屏前,卡戎看著3號孤島的迴放,目光玩味。


    前兩天,他就看出崔戰和周雲徽都不是那種窮兇極惡的闖關者,既然組長不是,帶著的四個組員,自然也歪不到哪裏去。


    所以對於這座孤島,他很早就放棄了“自相殘殺”的期待。


    然而不自相殘殺,不等於就會相親相愛,他對這個孤島的判斷是——會在求生欲下合作,但不會完全地團結和互相信任。


    可以看到今天,卡戎對這個判斷有些動搖了。


    其他人還好,基本符合預期,隻有崔戰和周雲徽這兩個領頭的,好像比他預想的,還要更信任對方一點。


    “因為一起闖了地下城和水世界?”卡戎自言自語地思索著。


    似乎也隻能這麽解釋——連續闖的兩關都是同一批次,又並肩來到第三關,就算成不了朋友,也已經是熟人了,求生環境裏,熟人總是比陌生人更容易互相信任。


    都怪得摩斯。


    卡戎終於找到罪魁禍首了。


    “你要是標準嚴格一點,別放這麽多人同時通關,我也省點心……”卡戎隔空向同事發射怨念,順帶將3號孤島畫麵時間調迴現在。


    午夜,凜冽的寒風幾乎能刮掉人一層皮。


    崔戰六人躺在挖好的雪洞裏,冷歸冷,至少躲開了致命寒風。


    卡戎將視角推進雪洞,看著蜷縮躺著的六人,遺憾地搖搖頭。


    明天過後,氣溫會斷崖式下降,那時候什麽篝火什麽雪洞都沒用了。


    3號孤島的生路隻有一條——環形山。


    翻不進去,遲早都是死。


    雪洞裏,郝斯文哆嗦得最厲害,都抖出節奏了。


    旁邊躺著的強哥看不過眼,直接把人薅過來,抱住了:“這小身板,難為你活到今天。”


    “……”郝斯文一腔感動,化為烏有。


    有了抱團取暖的先例,臨近的老虎和華子,一拍即合,倆章魚似的,抱得那叫一個緊密。


    被剩下的崔戰和周雲徽:“……”


    片刻之後。


    躺著的崔戰伸腿,踢踢周雲徽:“別磨蹭了,過來吧。”


    周雲徽挑眉:“為什麽不是你投懷送抱?”


    崔戰倒是好說話:“那我們一起?”


    周雲徽:“行。”


    兩位組長蹭著雪地彼此接近,最終抱成一團。


    夥伴的熱度差點讓他倆留下喜悅的淚水:“溫暖真好……”


    半分鍾後。


    周雲徽:“為什麽要把手伸到我的衣服裏?”


    崔戰:“這樣暖和。”


    周雲徽:“我要用[火焰噴射槍]了。”


    崔戰:“你也可以伸進來摟我後背啊,來。”


    周雲徽:“滾——”


    投屏前。


    卡戎:“……”


    這真的隻是碰巧一同闖過地下城和水世界的熟人?


    這一撥的闖關者太難捉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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