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依的到來,雖是個小波折,但多少影響了心情。

    封江月怏怏不樂,心中的情感很複雜。對於這個“母親”,她實不知該如何麵對,想了半天,決定就此錯過,不與之相認。

    “兩年半後,去一趟嘉興陸家莊。”黃藥師輕聲道,心知她症結在何處,勸道:“不用想太多,她也是你母親。”

    封江月心覺有理,彎了彎眉眼,正自沉思時,手腕遭人一握,又聽他微笑道:“將這些書畫送去桃花島,我們去大理走走,再去……”

    見他話語一頓,她心中一個咯噔,暗叫不好,忙搶先一步:“我想告訴你個好消息。”

    黃藥師瞪她一眼,拉過她的手腕,細細地把起脈來,末了輕語:“迴島去。”若非他無意握上她的手腕,也不知何時才能發現。

    “用不著,我信你的醫術。”封江月陪著笑臉,搖了搖他的手,笑眯眯道:“但凡有所不適,我定不瞞你。”

    黃藥師皺緊眉頭,心中有所憂慮,臉上已全無笑容,沉吟著道:“弄輛馬車代步。”

    “不用,我沒那麽嬌氣。”封江月笑吟吟,但見他執意如此,也隻好作罷,輕撫他的胸膛,安慰道:“我身體很好,不會有事的,你不用擔心。”

    黃藥師瞪她一眼,想到她隱瞞此等重要之事,忍不住屈指輕彈了下她的額頭,萬分不悅:“一次說謊,終身不可靠。你仔細數數,騙過我幾次?”

    封江月凝眉深思,末了展顏笑道:“陳年老舊賬,算它做什麽?來,嘴角上揚,笑一個。”

    見他仍沉著臉,她咯咯直笑,伸出雙手戳了戳他的臉,笑眯眯道:“黃大島主,你還是笑著時好看。”

    黃藥師瞪著她,依舊沉著臉,也不理會她的示好。實則,他亦在自責,沒注意到這事,又在寒冬時帶她出島。

    見此,封江月耍賴,先告他一狀:“你身為丈夫,又是大夫,妻子有孕也不知,你說你細不細心?你有錯在先,卻不思過,反倒敲我額頭,還惡語相向,你說你過不過分?”

    她輕哼了聲,高揚起下巴,揮著小拳頭,揚聲喊道:“拒絕家暴,我要和離!”

    幸得此處偏僻,往來行人不多,否則教她這一喊,會引得數人側目而視。

    黃藥師歎氣,不再說它事,幫她緊了緊披風,又給她戴上氈帽。

    封江月眨巴眨巴眼,仔細瞧了瞧他的臉色,撲哧一聲笑出來,戲謔道

    :“黃大島主,是不是隻要不和離,一切都好說呀?”

    黃藥師白來一眼,再也擺不出臉色,無奈地搖頭,瞧了眼她的額頭,見其上光潔如玉,微微一笑。他下手輕重如何,心中自是清楚,雖是敲了下她額頭,但不會讓她有痛感。

    “黃島主,黃夫人!”遠遠的,一個聲音傳來。但見白影連晃,那人來到近前,竟是歐陽克。

    自在潼關一別,他受托去開封保護司天監,便一去不迴。待完顏語凰登基後,他迴了趟西域,恰逢華山論劍之期將至,他趕赴華山,卻得知其叔父已瘋,遂四處尋其蹤跡。

    歐陽克略略行了個禮,麵有急色,問道:“有人似是瞧見,我叔父往東而來,不知兩位可有見著?”

    黃藥師毫不理睬。梅超風代他而死,桃花島與白駝山有仇,他若非有事纏身,早就去尋了歐陽鋒,如今得聞對方已瘋,他雖不至於再去尋仇,但也不會理其死活。

    封江月搖頭道:“我們沒見過他。他往東而來,也不定會來桃花島。”

    歐陽克歎氣,點了點頭,麵上浮現出笑容,由衷道:“恭喜兩位成親。”

    封江月的發式與以往有異,他自然瞧得清楚,心中已明白。

    “你去尋人吧。”封江月擺擺手,迴道。

    歐陽克目光一轉,見黃藥師無甚表示,便笑道:“黃伯父,小侄告退。”他足尖一點,飛身倒退,白袍獵獵展動,如大鶴展翅。

    “走啦,趕緊送完書畫,就去踏遍萬裏河山。”封江月笑吟吟。

    兩人攜手同行,前往岸邊,後邊跟著一個小工,幫他們搬書畫。

    啞船夫放好書畫,揚帆轉道而迴。封江月看了會,與黃藥師背海而行,親密地互牽著手,慢慢向前方走著。

    天氣已暖,柳條展露新芽,野鴨嬉戲湖水中,綠意覆過蒼茫大地。一輛馬車緩緩駛過,壓過草叢,留下兩條痕跡。

    馬車外形樸素,內部空間大,鋪著一層厚厚毛毯,人躺於其上一點也不顛簸,十分舒適。

    封江月撩起窗邊帷幔,眺目望去,見天藍草綠,心中頓覺歡喜,轉頭笑著問道:“要不下車走走?我想喝魚湯。”

    近段時間,她對魚湯百嚐不厭,也無妊娠不適之狀,唯獨食量增大。

    小溪緩緩流淌,清澈見底,偶爾濺起幾朵水花。兩人漫步岸邊,仔細尋了尋,也沒瞧見一條大魚。

    封

    江月略有失望,想到鮮美的魚湯,不禁舔了舔唇,不死心地再度瞧了瞧小溪,咕噥道:“小點的魚也行。”她指了指溪水,點著水中的魚兒,示意道:“就這三種,多抓幾條,以數代量。”

    齊膝高的溪水中,十來條魚兒歡快暢遊,約莫食指長,腹白背灰,極為靈動自在。

    黃藥師自無反對之意,本就事事順著她,更何況這一件小小的事?自她有孕後,食量增大卻又挑食,他變著花樣做美食,以便她飲食均衡,又能一解口腹之欲。

    封江月摸了摸下巴,沉吟著道:“魚兒小,不好抓。”

    黃藥師瞧了瞧小溪,又看了看腳下綠茵,笑道:“我去拿條毛毯鋪在地上,你坐著,我去抓魚。”

    封江月眼珠子一轉,點頭應好。

    如今正是三月芳菲天,山花爛漫兩岸,綠草連綿萬裏,陽光和煦暖和,空氣自然清新,是踏春的好時節。

    封江月提了提裙擺,瞧瞧自己的小鞋,四顧周邊無人,忙踢下鞋襪,以足尖試了試水溫,眉眼一彎,踩下水去。

    水花濺起,得聞異動,魚兒四散開來,或上浮下沉,或左突右竄,極為機靈。

    封江月折騰了幾下,連魚兒的尾巴都未摸著,當即撇了撇嘴,很是不開心。

    也在這時,黃藥師出了馬車,手上還抱著一匹毛毯,一瞧溪中景象,臉色微變。青影閃至溪邊,單手一摟,將人帶上岸。

    封江月連忙做檢討:“你瞧,若非怕嚇著你,我不敢動內力,又豈會抓不到一條魚?”

    黃藥師登時被氣樂了,長長歎了口氣,攤開毛毯鋪在地上,扶著她慢慢坐下,給她擦幹雙足,又幫她穿好鞋襪,迴道:“雖已過寒月,但水尚冷,對身體不好。”

    封江月默默點頭,遲疑了一會,握上他的手,軟軟糯糯道:“我和阿衡夫人是不同的,你不用擔心。”

    說罷,她嘴一撇,抱怨道:“近段時日,我都成了重症病患。”

    “不容萬一。”黃藥師語氣加重,安慰道:“以前是忘了提防,等這個生完後,就不再受這苦了。”

    封江月凝眉想了想,嘟囔道:“萬一是個女兒呢。”實則,對於生男生女,她倒無想法,隻是因已有個蓉兒,再來個男孩較好些。

    黃藥師不以為意,當即迴道:“若是女兒,就喚芙兒,與蓉兒相配。”

    一時激動,封江月遭口水嗆住,咳嗽了幾聲,一

    臉悲憤地問:“黃島主,你是認真的麽?”

    黃藥師失笑,摸了摸她的頭,迴道:“自然不是,不如喚她作‘菡兒’?”他沉吟幾許,微微搖了搖頭,又道:“你名中帶水,我名中含木,五行中水能生木,但木反生不了水,不如給孩子取名‘鈴’?”

    “江”字帶水,“藥”字含木,“鈴”字有金,水能生木,而金能生水。

    “你欺負我不懂五行麽?”封江月哼哼唧唧,沒好氣地說:“金雖能生水,但會克木。”她皺了皺眉,複又展顏笑道:“倘若生個女兒,是要來克你的,還是罷了吧,有個蓉兒就夠了。”

    黃藥師笑道:“五行相生相克,這隻是正常情況。就以‘水生木’為例,這是相生,若是水過多,木懸於水上,便成了相克。同理若是木過硬,金非但克不成木反倒被克。”

    封江月揚了揚眉,笑吟吟問道:“那請問黃大島主,我這江上水到底是生你這藥中木,還是克你這藥中木?”

    黃藥師微微一笑,不假思索地答:“成親之前,水生木;成親之後,水克木。”

    瞧瞧此時的封江月,她做出的種種搗蛋之舉,顯是來克他的。

    封江月瞪眼,嗷嗚一口咬去,末了輕哼一聲,再朝他丟去一個白眼,咕噥:“我餓了。”

    “我去抓魚。”黃藥師笑著迴道,說著起身去了馬車處,拿出幾個小野果,遞給她:“吃了先墊墊。”

    魚兒機靈無比,左搖右擺,突地一個猛子射出,速度迅疾靈活,又身在水中,越發難抓。

    黃藥師並未下水,隻在岸邊撿了些小石頭,屈指向水中的魚兒彈去,一投一個準。他蹲下來,撈起浮在水麵的魚。

    封江月呆滯,萬分敬佩:“連光在水中的折射都能算出,妥妥學霸!”

    車上廚具齊全,黃藥師的手藝自不必說。魚湯鮮美純白,香氣彌漫空氣中,讓人食欲大振。

    一鍋魚湯,大半進了封江月腹中。她意猶未盡地舔舔唇,口中仍想吃,但肚中已飽。

    她凝眉歎氣,拉了拉他的一角衣裳,打著商量道:“晚上還吃魚。”

    “晚上少吃些魚,吃清淡一點。”黃藥師迴道。

    封江月站起身,摸了摸小腹,眉眼慢慢展開,唇角微翹起。有孕三月,身上尚未顯懷。她淺淺笑道:“若是女兒,便喚作‘雨菡’;若是男孩,便喚作‘落蕭’。”

    不論男孩女孩,

    名字中都含有“水”和“木”,正是她名中的“水”與他名中的“木”。

    “好。”黃藥師迴道,又聽她笑道:“如今是三月,桃花開得正豔,要不咱們偷偷迴島瞧瞧?”

    雖送了書畫迴島,但不知效果如何,她想去瞧上一瞧,看看那對新婚夫妻如今的情況。

    作者有話要說:嘻嘻,女主的名字,水生木,江中水生藥中木,本就是為了島主選的名字。以水滋養著枯木,讓它重煥生機,江月算是為島主出現的姑娘。至於婚後,到底是水生木還是水克木嘛,大家自行想象哈哈。

    預算錯誤,以為隻有兩章番外,應該還有一章。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射雕同人)[射雕]碧海丹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風淺析·追憶遠古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風淺析·追憶遠古並收藏(射雕同人)[射雕]碧海丹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