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門口是二隊的彩筆塗鴉,大多數是不願意訓練,煩躁惱怒的表情包。


    訓練室的椅子和電腦全部低價出售,如果隊員需要就花錢購買。會議室的投影幕布沒被拆卸,因為成本不高,賣不了多少錢,就沒出去。


    管理層被介入調查,經理和隊員各自解散,部分不好轉會就選擇退役,其餘找好下家連忙聯係,畢竟免簽入隊,對於剛成立的戰隊,再合適不過。


    三樓臥室全部搬空,由於時間過長,牆壁有些潮濕和塌陷,遊震筠蹲在地上,撿起壓在櫃子下的本子,泛黃紙張裏,還有用藍筆寫下的字跡。


    “臨走前,我就想該留下什麽東西,才會讓你記得我。”遊震筠輕笑著,翻到本子背麵。


    寧致北愣了幾秒,是一個愛心形狀,附上兩行字。


    “寧教,我不想走,求求你。”


    “非要離開的話,可不可以帶你一起去,我想跟你在一起。”


    十九歲的愛戀沒有結果,二十一歲的重逢隻有抱怨和仇恨。


    遊震筠拍了拍本子上的灰,緩緩說:“那時候的小a隻會給你添麻煩,可他偏偏就喜歡被你訓話,年少無知,錯過很多次機會,剛去到dark,我就想把你綁過去,讓你永遠留在我身邊。”


    “但我不能,甚至光明正大地發消息,問你為什麽不要我,我都沒那個勇氣。前幾個月睡不著覺,服用很多藥物,其中逃跑被騙,強行關進小黑屋洗腦,後來蘇醒躺在醫院,而dark對我的管控更加嚴厲。”


    “膽小懦弱,直到你被寧閩俊綁架的時候,我快要瘋了,你不能再離開我的視線範圍,無論是捆綁也好,關起來也罷,我都不想再過那種日子。”


    “三天,那三天是我最安逸的時候,我隨時都能見到你,不再害怕別人的眼光,即便走在街頭被omega搭訕,我都能說出我喜歡的是alpha,性取向什麽都放一邊去。”


    “我不奢求你原諒我,至少…至少。”


    寧致北站在旁邊沒有吱聲,心跳悸動猛地湧上,他轉身走到天台,對麵摩天輪還在旋轉,兩人曾在爭吵時,遊震筠鬧著要去,似乎現在就能實現。


    遊震筠仿佛看透他的心思,撕下本子的最後一頁,拉住手腕迅速撤離。


    車上的兩人都沒說話,電台聲音緩緩響起,娛樂圈裏當紅小o被金主包養,接二連三資源不斷,最終遭遇過氣演員的排擠,微博持續在爭議。


    金主爸爸看中,再量身定做的戲份,贏了皆大歡喜,輸了當做一種投資。


    “老板都是長成什麽樣?”遊震筠拍了拍方向盤,轉頭看向他,“我學習一下,要是你看上了錢…雖然現在沒有,但以後也說不準。”


    寧致北挑起眉梢,低笑道:“傻逼。”


    “笑了。”遊震筠繼續說,“記得你上次相親嗎,那個omega要車要房要存款,完了離婚還能分走一半財產,我說你不考慮我,我年輕氣盛。”


    “他嫌棄你年齡,我嫌棄他年齡,四舍五入咱倆差不多大,不過你比我早唿吸上麵的新鮮空氣,還有我倆初次見麵,你拍著我頭說我矮,那時候我剛分化不久,才開始長身體。”


    寧致北雙手抱胸,仰了仰脖子:“幾百年前的事你都能念叨。”


    遊震筠暗自竊喜,沒有說話。


    摩天輪折射出五彩光芒,遊震筠前去繳費,領了兩個發飾和一顆薄荷糖。


    發飾是發箍和皮筋,上邊配有兩個毛絨絨的耳飾,以輔助拍照效果。


    結果寧致北不願意戴,他哄了大半天就是不願意。


    登上摩天輪,遊震筠正對著鏡子擺起動作,隻見alpha安靜地坐在椅子上,連忙招了招手。


    “我說你換副樣子行不行,剛才工作人員看我倆的表情都變了。”


    寧致北沒好氣迴道:“不是我要來。”


    “沒說是你啊,就不能滿足一下我十九歲時的心願。”遊震筠蹲下身子,抬眸看他,“三年過去了,終於上來了,難道你不想看看城市的風景,和不同視角的星星。”


    寧致北扯唇笑了笑:“多大個人,跟小孩子一樣。”


    慢慢地開始上升,遊震筠從口袋拿出糖果,撕開掰成一半放他嘴裏。


    “票價那麽貴,就給一顆糖,真挺吝嗇的。”


    寧致北用牙咬碎半顆糖果,薄荷味進到喉中,隱約間他嗅到了雪山味信息素,兩者之間結合刺激到整個神經末梢。


    他緩緩抬頭看著alpha,手上還握著發箍,這個東西兩人都不想戴。


    “知道為什麽隻給一顆糖嗎?”


    麵對質疑,遊震筠猶豫片刻,迴複:“節約經費,掰開一半也能吃。”


    “笨蛋。”寧致北眯起眼睛,淡聲道,“送一顆糖,意味著要親吻。”


    親吻。


    遊震筠皺著眉頭,分明最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可他卻沒有想過這個。


    他最多是在額頭和臉頰親一下,如今這……


    “給親嗎?”


    遊震筠忽然詢問,卻見alpha毫無反應,再次想起沉默就是答應。


    他扯住寧致北的衣領,將其抱在懷裏,俯下身去,在唇上落下一吻。


    第44章 “晚安”


    一吻落下,摩天輪登上最高點,斜對麵的煙花盛開在空中,形成一幅幅精美的畫像。


    遊震筠見他愣在原地,托著後腦靠在肩上,寧致北反應過來,抬起頭在alpha的頸部留下印子。


    撕下腺體貼,腺體上有一絲涼意,隨著信息素的散發,遊震筠沒鬆開他,任由他繼續。


    犬齒微露,牙齒抵在那個部位,密閉的空間隻留下兩人的信息素,寧致北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對著腺體咬了下去。


    不管是誰去勾勒另一種信息素,雙a之間都無法標記,鮮血順著脖子留在衣領上,遊震筠把他抱得更緊,直到明顯的牙印複刻在上邊。


    寧致北鬆開了嘴,臉上看不出情緒。


    遊震筠用手抹了一下,指尖仍殘留著血跡,停頓幾秒,嗤笑道:“下嘴真狠。”


    “我不是omega,本能的渴望和想法,不可否認。”寧致北轉身迴到椅子上,扯起皮筋又擱在一邊。


    遊震筠挑眉,蹲在他麵前,用手抵住alpha的下巴,笑著說:“那你渴望我嗎?”


    寧致北沒給出答複,隨即摩天輪慢慢降下,大門自動打開。


    從密閉的空間迴歸自然,遊震筠感到無比舒適,跟在他身後說:“接下來去哪?”


    “迴基地。”寧致北繼續道,“寧閩俊的事情結束,我該迴歸正常生活了。”


    遊震筠上前牽住他的手,沒有說話。


    返迴途中是寧致北開車,主要怕遊震筠一路飆車,剛從修理廠出來,不要油沒加滿再進去了。


    跨越三區,路途稍遠,導航不斷播報最新路況,空氣中安靜片刻,寧致北疑惑說:“怎麽突然想到迴sog。”


    遊震筠動了動唇,如實道:“前陣子剛好經過,發現沒有出去,就順便過去看看。”


    “原本抵押到銀行拍賣,主要離賽館太遠,加上當初那些事,別的戰隊不敢下手。”寧致北說,“按照其他股東的指示,以為sog有機會重啟,結果真作沒了。”


    遊震筠凝視著他的眼睛,篤定道:“所以你休息的半年時間,就是在等sog翻盤,最多管理層換人,沒轉會的隊員留下來繼續比賽。”


    寧致北沉默了。


    “你為他們拚了命,他們給你標上多少罪名。”遊震筠猜測說,“其他隊伍不敢要你,畢竟那兩個賽季表現不突出,加上賣隊員被網暴,誰找你都是雪上加霜,於是你大半年都在關注我,再看看我過得怎麽樣,技術有沒有倒退。”


    寧致北沉默半晌,雲淡風輕道:“沒事別往臉上貼金,美服和國際服懸殊太大,關注你沒有好處。”


    “你就說是不是吧。”遊震筠揚起嘴角,輕飄飄說,“範燎很看重你,所以邀你進zeo,他知道你不會跑,甘願被封餘韻欺負兩年,如果封餘韻不行了,讓你取代他的位置,一來你熟悉隊員和隊伍打法,二來就是主教練經驗在身,而你想抹掉那段記憶,接受了助教請求,不卑不亢終於把封餘韻擠出去。”


    寧致北跟他對視一眼,冷笑道:“如果放在電視劇裏,早死八百迴了,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


    “放到其他人身上,我當然不會注意到。”遊震筠笑了笑,“我隻關注媳婦的事業。”


    迴到宿舍,寧致北從衣櫃拿出幹淨的衣服前去洗漱,離開的這段時間,房間都要重新布置。


    原本注射延遲劑的那幾天,為了避免信息素溢出都會噴上阻斷劑,如今瓶口見底,需要重新購買。


    在醫院的兩天,遊震筠一日三餐按時送上,夜晚幫他擦背和塗藥,終於恢複原來的模樣。


    他坐在電腦前觀看第三輪比賽數據,忽然門被敲響,遊震筠躡手躡腳地走進來。


    “你來做什麽。”寧致北冷漠開口,“明天下午準時訓練,都落下多少場訓練賽。”


    遊震筠鋪好床坐上去,埋頭嗅他的味道,雙手搭在肩上:“來幫你按摩,這些天辛苦了。”


    “你比較辛苦。”寧致北敲擊著空白鍵,“第三輪輸掉一分,複盤失誤的地方。”


    第一波團morbid紅開,對方三人入侵藍區,hardy清完線過去想搶藍buff,雙懲拿下迅速撤退,接著和平發育到第二波,對麵直接中路進攻,射輔迅速跟上,四打五傷害不夠被對方打野收割,而morbid在清下路野區和兵線。


    morbid刷完野迴到中路,將對方中輔打殘,沒能收割,論傷害比對方差了不少。


    賽後大多爭議的話題,都是morbid沒去跟團,按照hardy節奏點去開對麵法師,射輔跟上去嚐試輸出前排,打野繞後收割,卻因為打野兩次團戰沒跟,給了對麵推塔的機會。


    敗方聽不到語音,隊伍討論的話語不清楚,隻能按原陣容猜測。


    “morbid開局經濟落後,中期發育不起來沒法搞對麵ad,他想讓隊友去拖節奏,換來的強行開團沒拚過,雙野被ban,剩下的ad野不多,另一部分是他想玩這個。”遊震筠平靜開口,“對手研究得差不多,放任他去刷野,團戰少人沒拚過,怪不了。”


    寧致北轉頭看他:“你呢?”


    “一級跟他們拚團,第二波野刷新之前占據主動權,他們看在morbid不會跟隊伍節奏去刻意針對,前期有些矛盾,能看出很多破綻。”


    寧致北認真地點頭,繼續往後觀察龍坑團的操作。


    簡單的複盤持續到兩點,主要是morbid的英雄池和打法被看透,成敗優勢都在他身上。


    第四輪比賽將至,幾乎是淘汰分組的階段,zeo目前排在第二,與第三名相差1分,後兩場失誤一場就掉在b組。


    第五和第六的對決,排在第四的就很危險,他們下一個要麵對atb,輸了代替淘汰位置,贏了留守在b組。


    關閉電腦,寧致北悠悠地爬上床,遊震筠在旁邊刷微博。


    遊震筠來迴翻看他的帖子,隨後進入小楠的主頁,omega在婚後曬出不少合影,充滿甜蜜的氣息。


    “當初分手的時候,你沒想過再找一個麽?”遊震筠用手肘推了推alpha的手臂,“還是你沒忘記他,聽說初戀都比較難忘。”


    寧致北立即看向他,鄭重其事說:“不該問的別問。”


    遊震筠縮緊脖子,撩起alpha的發尾,撕開後頸的腺體貼,貼在寧致北的腺體上。


    原來殘留的信息素轉移到他身上,排斥途中體內有些喧囂。


    除了腺體貼傳遞兩種味道完成融合外,再者就是體內注射,將一種信息素注入到另一個身體,如同omega那樣完成標記步驟,但是寧致北沒法使用抑製劑去緩解易感期,因此腺體貼的效果會更好。


    寧致北臉色有些紅潤,連忙撕開貼紙,放到他手裏,“標記不了就死心,不要做這些無用功。”


    遊震筠沒說話,輕輕撩開他眼前的發絲,低頭吻在唇上。


    這次的親吻比摩天輪還要激烈,遊震筠溫柔地探進口腔,舌尖輕抵牙齒四周,慢慢撥動alpha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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