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們牽手了。


    兩人公開交往,第一次的約會,她牢牢抓著他的手,無論如何都不鬆開。


    那一天空氣裏有青青草原的味道,迎麵而來的風很舒服,時不時夾帶著他的唿吸,他的氣息,他的暖意。


    他像春風吻上她的臉,吹散眼前的黑,心底的涼。


    那一年,他也許是心疼她,處處嗬護著她,連放假也陪著她迴家,和她出雙入對,成全了她的牽手。


    潘若安緩緩收迴目光,不敢再迴想,不敢再看向那條林蔭小徑,那是通往成雙成對一號館的方向,那裏有著高如花的夢想,也是他在的地方。


    說好不再等,說好放手的人是她,也許她是不該問……


    那你現在問這些,又是什麽意思?


    可是先起頭的人是他,不迴答的也是他……


    可惱可恨—— 偏偏懊惱的人是她。


    「……潘若安,加油!」


    潘若安狠狠的把腦袋一甩,背著畫具去工作。


    來這裏一個禮拜,隻有這天下午她沒有去他的辦公室報到,他也沒有找她。


    她就坐在幸福快餐店外頭的那麵牆邊畫草圖,不知不覺日落黃昏。


    當天色暗下來,快餐店阿姨出來招唿,叫她進去吃飯。


    她想起劉溪,跑進去吃飽喝足,叫阿姨一定要記劉溪的帳。


    吃了一頓免費的,消了一肚子烏煙瘴氣,就是一個字—— 爽。


    「杜太太?」


    「嗨,好久不見……」


    暗夜裏,隻剩下星光,一個夜歸人踩著輕快的步伐踏進院子。


    「春風它吻上了我的臉,告訴我現在是春天……春風處處花爭豔,別讓它謝了一年又一年……春風吻上……」潘若安差點吻上一堵牆,往後一退看清楚,原來不是牆,那是硬得跟牆一樣的胸膛。


    天上雲遮月,程大老板的臉跟暗夜一樣黑。


    「知道幾點了?」程大老板親自等門,等到臉都黑了,正要出去找小畫家。


    潘若安低頭看表,但是光線太暗,她順著窗口那點光繞過他去看表。


    「剛好十二點,真準。」她推開門,加快上樓的腳步。


    「去哪了,這麽晚?」陰森森、冷颼颼的嗓音,如影隨形緊跟在小畫家身後。


    潘若安感受到來自背後的壓力,想想自己沒有程大老板的腿長,與其被堵在樓梯口那個狹窄的地方盤問,還不如自己擇一塊風水寶地,這個客廳夠寬敞、空氣也比較好,於是一個華麗麗的轉身——


    「巧了,我遇到前陣子認識的朋友,今晚在露營區紮營,他們剛好到村裏買啤酒,拉著我一塊兒唱歌賞月,盛情難卻,我就跟著去了,沒想到我的歌聲太好,安可不斷,我一首接一首,時間就這麽匆匆溜走了。」


    「怎麽不接電話?」


    「啊……原來那通插撥是你打的?那時候我正在跟朋友講電話,講完就沒電了。」潘若安沒有騙他,當時她正跟杜暮斯報平安。


    提到杜暮斯,她又想到早上的不愉快,咧著嘴角,指了指手上的畫稿,也不等他質問了,她自己先說:「我今天手感很好,抓到一些靈感,已經著手畫草圖,所以下午就沒過去找你,等我整理好再一並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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