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愕然看著方醒道:“方醒,你就這麽見不得本王好嗎?”


    兩道士也盯著方醒,目光不善,若不是朱高煦在,多半是想和方醒單挑。


    方醒無奈的道:“你的身體倒是能挺住這些重金屬,可陛下卻不行。升天?我看真是要升天啊!”


    “什麽重金屬?你別信口開河!”


    守一厲聲嗬斥道,這可是他的道,道被人否定,甚至是‘汙蔑’,換個地方當真是要不死不休!


    方醒也不爭執,隻是問道:“敢問殿下,他們煉丹用了何物?”


    朱高煦想了想也不知道,就叫來了專門伺候兩個道士的小廝。


    “殿下,這個單子就是道長給的。”


    小廝把購買清單遞過來,方醒一把搶過,然後冷笑道:“果然是,硝、硫磺……,這是要製作火藥嗎?難怪會說什麽炸丹爐了!嘖嘖!居然有鉛?!王爺,此事毋庸置疑,不信您可去問太孫,他知道鉛能幹啥!”


    鉛中毒啊大哥!


    守一怒不可遏,連明德都握緊雙拳,不過權貴之所以是權貴,就是因為他們高人一等,甚至掌握著普通人的生死。


    雖然自己是權貴中的一員,也曾經利用權貴的特權獲得過好處。可方醒卻討厭這種感覺,因為這意味著超脫律法。


    你想改變嗎?可你自己就是既得利益者啊!


    朱高煦目光轉動,狐疑的看著手中的玉瓶。


    你相信誰?


    如果朱高煦強行要服用丹藥,方醒不會再阻攔,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朱高煦沉吟良久,神色陰晴不定,守一急忙說道:“殿下,您看此丹,放到眼前看,對,看到了嗎?光華流轉!這就是天地精華的外現啊!”


    “殿下,您聞聞,丹藥之所以是丹藥,外物不過是媒介,貧道在側虔心禱告,以引天地精華。不過此道艱難,也是殿下的福緣,在第九爐大功告成,可見殿下乃是天地鍾愛……”


    “來人!”


    朱高煦的嗓門大,大到嚇了正滔滔不絕的守一一跳。


    “殿下!”


    有侍衛過來應命,朱高煦斷然道:“把這兩人看住,不許交接外麵。”


    “殿下!”


    明德麵色大變,可守一卻老神在在的拱手道:“此丹當有神效,貧道願用性命擔保。”


    “你的命和陛下的命都是命,可你死了隻是死了一個化學家,而陛下若是有個……你可知道會死多少人嗎?”


    老朱要是在這個時候去了,方醒和朱瞻基的日子都不會好過,這段時間忌憚於朱棣的那些文官們會瘋狂的彈劾,那些文人會在路上堵住方醒……


    朱高煦點頭道:“我是信方醒的,關起來。”


    我曰!


    方醒看到朱高煦不舍的把玉瓶收起來,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我害你沒好處,隻有壞處。”


    朱高煦還真是認真的想了想,點頭道:“對,你害我沒好處。”


    方醒失笑道:“這丹藥用不得,那個鉛吃進去,人會變傻,叫做鉛中毒。”


    “本王這就進宮,讓禦醫看看。”


    朱高煦看到方醒麵色不好,就解釋道:“不是給父皇,是想看看毒性有多大,若是真如你所說,那這兩人弄不好就是居心叵測,本王要活剮了他們!”


    得!這位王爺也是個睚眥必報的家夥。


    誰若是想蠱惑朱棣服用丹藥、求神問佛,方醒發誓會讓他全家去奴兒幹都司和野人為伍。


    ……


    夏天逛街的都是神經病。


    看到北平街頭依然是人來人往,方醒恨不能插翅飛迴家中,然後在院子裏的那棵大樹下擺上躺椅,邊上的小幾放一壺冰茶。


    “人生至此,別無他求了!”


    馬蹄踏踏,可惜不能縱馬。


    “方醒!”


    就在方醒想著迴家享受時,前方一聲厲喝驚醒了他的美夢。


    前方本是人流,突然在中間分成了兩股。


    方醒抬頭一看,不禁訝然。


    長街,青年,木劍!


    前方站著一個白衣男子,他的頭上也包著白巾,手中提著一柄木劍,目光炯炯的盯著方醒。


    微風吹拂,白衣飄飄!


    這是要找我比武嗎?


    這個熟悉的場景讓方醒想起了長街比武,當然,如果是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麵,比格會更高一些。


    年輕人看到方醒抬頭,就舉起木劍指著方醒喝道:“方醒奸賊,你蠱惑君王,褻瀆聖賢,今日我洪健與你不共戴天!”


    街上的人瞬間就分成了兩塊,一塊在方醒這邊,一塊在年輕人的身後,興趣盎然的等著開幹。


    不過還是有幾個人往外跑,方醒對此很欣慰,這些都是去找五城兵馬司報案的。


    “你是何人?”


    才將唾棄特權,可現在方醒用的就是特權——端坐馬背上,身後兩名家丁正摩拳擦掌,準備把這個膽大包天的家夥給打個半死,然後扔進大牢。


    洪健氣勢一盛,喝道:“讀書人!”


    讀書人?!


    兩頭的圍觀者們馬上就知道了這個洪健攔截方醒的用意。


    “聽說曲阜那邊的圍牆倒了,三個出色的子弟被人打斷了腿,成了瘸子。”


    “說是興和伯幹的,隻是那些文人有些怕興和伯,所以一直忍到了現在。”


    “真是興和伯幹的?那可真是和拆了皇宮沒啥區別了,興和伯好大的膽子!”


    “興和伯在山東時被人彈劾了,據說就是曲阜那邊的主意,寬宏大量嘛,你懂的。”


    “哦哦哦!是啊!興和伯寬宏大量,那家人也不省心啊!”


    “可不是嗎!好好的做你的聖人不好嗎?非得要出來搞風搞雨!”


    “哎!你們不知道吧,山東的糧倉可是被人搬空了,興和伯和太孫殿下就是去處理此事的。”


    這話一出,周圍瞬間靜悄悄的。


    說話這人看看左右,得意的道:“知道是誰搬空的嗎?”


    “千萬別說出來,不然……”


    聖人之威,比什麽開天辟地厲害多了。


    看看這些百姓就知道,儒家在大明的‘影響力’有多大。


    “貪官汙吏!”


    一個年輕人終究忍不住罵道,頓時法不責眾的光環就籠罩了這些人。


    “就是,聽說興和伯和殿下去辦案時,還被人刺殺,你們想想可怕不可怕!”


    “那邊可是聖人家啊!嘿!聖人家!”


    “那這人今日就是來為聖人家報仇的嘍?”


    “誰看見興和伯挖聖人家的牆角了?純屬胡言亂語!”


    “對!就是胡言亂語!”


    “……”


    前方的方醒麵無表情的看著洪健道:“讀書人?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你當街手持利刃攔截本伯,這是想刺殺本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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