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當方醒睜開眼睛時,就覺得炕上好擠。


    左手一摸,熟悉的豐盈,這是張淑慧。


    右手一摸,略微瘦些,而且還返身抱住了自己,大腿習慣性的壓了上來。


    這是小白!


    “爹!”


    門外傳來了土豆的叫喊,很歡喜,接著就是推門的聲音,沒人會攔著這位小伯爺。


    “娘!”


    土豆很生猛,雙**替一蹬,就把鞋子蹬掉了,然後利索的爬上炕,從張淑慧的身上爬過,最終習慣性的坐在了方醒的肚皮上。


    “爹!去抓兔子!”


    “土豆!”


    被吵醒的小白雙手抓住被角,怒不可遏。


    “咯咯咯!”


    土豆看到有人生氣就樂了,拍著手,在方醒的肚子上一頓一頓的,像是在坐船,好玩極了。


    “下去,臭小子!”


    方醒猛的起身,把土豆揪進了被子裏,然後就在床上站著,清醒了一瞬。


    張淑慧雙手拉住被子,柔聲道:“夫君不睡了嗎?”


    “不睡了,我還有些事要和人商議。”


    方醒精神飽滿的下床穿衣,張淑慧想起身幫忙,可卻被土豆抓住了。


    “娘,睡覺,睡覺!”


    “今日無事,你們繼續睡吧!”


    站在門口,聽著裏麵土豆和張淑慧玩鬧的聲音,方醒看到奶娘抱著睡醒的平安過來了,就抱過來親了一口。


    “送進去吧。”


    方醒全身正裝去了前廳,靜靜的坐著。


    “老爺,葉凡已經拿到了。”


    一夜之後,辛老七又精神奕奕的出現了。


    方醒有些羨慕的道:“你們可是練的有內功?”


    “什麽內功?”


    辛老七茫然的道:“老爺,就是唿吸,還有就是意念,並沒有什麽內功。”


    “哦!”


    方醒失望了,隨即說道:“我們去上朝。”


    ……


    葉凡今天的火力很足,許久未曾得到大料的他終於有了用武之地,不但彈劾了應天府推官,而且連帶把府尹也套了進去。


    “……草菅人命,上下推諉,包庇下屬,這是在拿大明的律法當人情。勾結一氣,魚肉百姓,陛下,此等人不嚴懲,生民何辜?”


    直到此時,大家才知道,原來這事和方醒有關係。


    公報私仇吧……


    幾個文官的目光中帶著揶揄,你方醒整日牛逼哄哄的,最後還不是要借機泄憤?!


    方醒出班道:“陛下,那胡疊在交趾時,曾經配合臣和黃大人掃清了貪腐,臣覺著應該是惹怒了那些……兔死狐悲者,最後被一杯毒酒了結,臣在想,此刻一定有人在額手相慶吧。”


    “咳咳咳!”


    呂震出班道:“興和伯,這些隻是你個人的揣測,但無辜猜疑別人,這……不好吧。”


    方醒看了他一眼,麵無表情的道:“沒什麽不好的,當年拿獲了那些貪腐官員之後,據說求情的人不少,說什麽交趾近乎於蠻荒,條件艱難,背井離鄉,所以那些官員情有可原,難道是我記錯了嗎?”


    呂震被這一巴掌打迴了朝班中去,方醒垂眸道:“陛下,那些青皮大膽到居然在夜間去拍門恐嚇騷擾,而巡夜的人不但無視,更可恨的是,他們把這麽一位弱女子的救助置之不理,反而斥之為胡攪蠻纏。”


    在場的人十有八九都在腹誹:這種事多了去,一年到頭忙不完的事情,難道就不允許官員們偷個懶嗎?


    “一直到最後,應天府也就拿了一個九品官,外加那些青皮。沒見追責,沒見深挖,一樁命案就這麽悄無聲息的完結了。”


    方醒今日沒有全力開火,說完就迴班了,讓群臣也是詫異不已。


    這廝今天怎麽就偃旗息鼓了呢?!


    方醒不管那些目光,隻是垂眸迴班,老實的不能再老實了。


    他就這麽放過應天府了?


    按照這廝的德性,應該是緊咬不放,不說咬下府尹,起碼也得弄個府丞來祭旗吧!


    朱棣倒也頗為欣慰,覺得方醒終於是有了大臣的體統。


    好吧,一高興,朱棣就隨口吩咐道:“派了禦史去,查清楚,順便告訴他們,雖然遷都了,可金陵不是養老地,想養老的,都滾迴家去!”


    大家終於鬆了一口氣,原來是陛下在給方醒出氣啊!那就好,不折騰就好啊!


    散朝後,金忠追上了方醒,低聲道:“你莫不是開始吃齋了?”


    方醒搖搖頭:“隻是感覺人世無常,心灰意冷罷了,這就迴家歇息去,好歹把年過了。”


    金忠撫須道:“你倒是有些悟性,要不就隨老夫學這門占卜之術如何?免得它斷了傳承。”


    “別,金大人千萬別!”


    方醒急忙拒絕道:“小子可沒那耐心去背東西,心也靜不下來,您還是去尋一個小道士來教教吧。”


    “可惜了呀!”


    金忠有些遺憾,在他看來,方醒的靈氣是有了,隻需按照法門修煉,遲早會成為一代占卜大師,把他的師門發揚光大。


    方醒表麵看似平靜,甚至迴到家中還帶著土豆瘋玩到吃午飯。


    午飯後,朱瞻基悄然而至。


    “德華兄,陳岩雖然離了趙王府,可那些官吏不看僧麵看佛麵,一般也不會為難他,所以沒多久就成了金陵有名的青皮頭子,到處勒索收錢,皇爺爺已經發怒了。”


    方醒烤著炭火,昏昏欲睡的問道:“那趙王如何?”


    朱瞻基進來被熱氣熏蒸,感覺臉上都是濕意,“趙王叔剛才去請罪,已經撇清了。”


    方醒哦了一聲道:“此事確實和趙王無關,隻是那些官吏可惡,把人命當做兒戲。”


    呃……


    朱瞻基覺得方醒變了,變得有些陌生。


    原先的方醒受了罪就要撈迴來,不管你是誰都要懟迴去。


    可現在看著在打盹的方醒,朱瞻基突然有些慌神了。


    這不是方醒!至少不是我熟悉的那個方醒!


    方醒的腦袋一點一點的,突然停住了,他抬起頭來,下意識的擦擦嘴角,詫異的道:“幹嘛這麽看著我?”


    朱瞻基隨即就釋然了,這是倦了想睡覺啊!


    於是他就走了,心情不錯。


    等朱瞻基走了之後,方醒就叫來了辛老七和小刀。


    “最近關注一下趙王府的情況。”


    小刀問道:“老爺,關注哪些東西?”


    方醒身體後仰,覺得真的想睡覺,就隨意的道:“過年趙王出入的規製和時間。”


    小刀一聽就有底了,他說道:“老爺,趙王過年的時候喜歡聚集了府中的人撒錢,然後就會召集最寵愛的幾個女人一起喝酒玩鬧到天亮。”


    方醒坐直了身體,淡淡的道:“趙王果然是禮法模範,居然都知道守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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