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的夜來得格外突然,當眾人跟著翠翠鑽進老槐樹根部的地洞時,山霧已濃得化不開。洞壁上每隔十步就嵌著枚守墓人銀鈴,冷光映著李二狗背上的金剛傘,把他的影子拉得像隻隨時準備撲擊的夜梟。


    \"奶奶的,這樹洞比俺老家的地窖還瘮人。\" 李二狗摸著洞壁上的蠱文,符尾銅鈴突然發出破音,\"雲生,你說老槐樹的根須咋能長成這樣?比歸魂艦的齒輪還規整。\"


    張雲生按住腰間的五方令殘片, tattoo 在石壁上投出晃動的北鬥影:\"翠翠說這是地脈樹的根脈,三百年前中西方守護者共同刻下的護脈陣。\" 他望向走在最前的翠翠,少女鬢角的銀蝶簪正發出微光,\"小心點,蠱王穀的入口應該快到了。\"


    洞道突然開闊,眾人眼前浮現出片隱在霧中的苗寨。吊腳樓的屋簷下掛滿引魂燈,燈油竟是守墓人銀鈴浸泡的槐葉汁,在夜色裏泛著冷冽的青光。翠翠突然駐足,銀蝶簪 \"當啷\" 落地:\"不對,阿爹說過引魂燈該是綠色,現在怎麽泛著赤焰光......\"


    史密斯的聖銀匕首突然從靴筒彈出,刀柄刻痕對著東南方瘋狂震顫:\"有濁氣!\"


    話音未落,東南方的夜空突然裂開道血縫。個披頭散發的頭顱撞破霧障,脖頸處拖著三尺長的食道和胃腸,髒腑在夜風中發出濕膩的晃蕩聲。李二狗的金剛傘條件反射般撐開,卻見傘麵瞬間被腐蝕出七個焦洞,腐蝕性液體 \"滋滋\" 滴在青石板上,顯形出逆十字與太極紋的疊加咒印。


    \"是飛投降!\" 蘇婉兒的蒸汽護目鏡泛起紅光,\"南洋降頭術的終極形態,頭顱脫離軀體靠 '' 絲羅瓶 '' 維係命魂!\" 她突然驚唿,\"二狗的傘麵是守墓人銀鈴鍛造的,怎麽會......\"


    \"奶奶的!\" 李二狗甩飛冒煙的金剛傘,分金鏟劈向飛頭,\"老粽子的腦袋比俺的鏟刃還硬?\" 鏟刃與飛頭相撞的瞬間,火星裏竟顯現出完顏洪烈的鬼麵。


    史密斯的聖銀匕首已化作銀虹,聖言咒在刀刃上凝結成十字光盾:\"蘇,絲羅瓶裏藏著守棺蠱母!\" 他突然轉向張雲生,\"用雷法震開髒腑,我來斬命線!\"


    張雲生的雷法早已在掌心凝聚,卻因白天的消耗略顯黯淡:\"天樞?雷耀!\" 雷耀劈開飛頭攜帶的腸肚,顯形出藏在其中的黑色瓷瓶,瓶口纏著與守棺蠱相同的赤焰絲。


    \"聖言?斷魂!\" 史密斯的匕首精準劃過絲羅瓶,聖銀光芒與雷耀共振,竟在瓷瓶表麵顯形出三百年前聖骸騎士與蠱王共鑄的護脈陣圖。瓷瓶應聲炸裂,飛出隻渾身赤焰的蠱蟲 —— 正是在蠱毒村停屍房見過的守棺蠱母。


    \"原來在這兒!\" 蘇婉兒的蒸汽注射器早已鎖定目標,神經毒素混著聖銀粉射向蠱母,\"阿娘說過,這種蠱母靠吞噬生魂長大......\"


    話未說完,蠱母突然分裂成七十二隻小蠱,每隻都泛著與鎖心符相同的濁光。李二狗的分金鏟掃倒半座吊腳樓,雷紋銅粉撒出北鬥陣:\"曾祖父說過,摸金派的銅粉,專克老粽子的分身術!\"


    爆炸聲中,小蠱死傷大半,可蠱母本體卻趁機撲向翠翠。少女後頸的楓葉胎記突然發燙,銀蝶簪的鈴鐺清響竟成了催命符,引著蠱母徑直撞向她後頸。


    \"小心!\" 張雲生的雷法強行突破極限,雷耀在千鈞一發之際劈開蠱母翅膀,卻見蠱母腹內顯形出編號 \"貳\" 的鎖心符模具,模具凹槽裏還凝著新鮮的苗族少女鮮血。


    史密斯的聖言咒突然卡住,聖銀匕首在地麵劃出焦痕:\"這些蠱母在收集宿主特征!翠翠的胎記,蘇小姐的聖女血,還有......\" 他望向張雲生,\"你的五方令紋身!\"


    飛頭降的頭顱突然發出尖嘯,脫離絲羅瓶的髒腑開始崩解,卻在消散前噴濺出赤焰血霧。蘇婉兒的蒸汽探針剛接觸血霧,示波器就發出刺耳警報:\"血霧裏有南洋降頭術的引子,還有黑煞教的濁氣!\"


    張雲生盯著地麵的血霧紋路,突然想起城隍廟滅陣圖的邊角:\"這是黃泉七門的連通咒,黑煞教在借飛頭降打通苗疆與南洋的地脈!\" 他轉向史密斯,\"你聖骸騎士的殘魂,有沒有提過這種邪術?\"


    史密斯的臉色凝重如鐵,聖銀匕首的光芒首次出現波動:\"《黑魔法典》記載,唯有集齊七門宿主的特征,才能鑄造完整的鎖心符。現在他們有了守墓人的血、摸金派的骨......\" 他望向翠翠,\"還有苗疆蠱王的傳承印記。\"


    翠翠突然跌倒在地,後頸的胎記周圍泛起紫黑:\"阿爹...... 阿爹說過,引魂蝶隻能保護真正的護脈人......\" 她指尖顫抖著指向東南方,\"南洋降頭村的方向,有赤焰在燒......\"


    李二狗突然撿起半片絲羅瓶碎片,符身銅鈴發出從未有過的尖鳴:\"曾祖父的分金圖!這碎片上的蠱文,和俺們在黃浦江底找到的歸魂艦引擎紋路一模一樣!\" 他突然望向蘇婉兒,\"蘇小姐,你說老粽子是不是在練什麽合體邪術?\"


    蘇婉兒的蒸汽顯微鏡對準碎片,鏡片突然爆發出刺目藍光:\"是中西合璧的共生體!黑煞教把南洋降頭術的 '' 絲羅瓶 '' 和女真巫毒的 '' 守棺蠱 '' 熔合了,現在的蠱母既能操控生魂,又能腐蝕護脈法器......\"


    張雲生的雷法突然反噬,耳後咒紋如活物般爬向眉心:\"必須追上蠱母,否則下一次襲擊會帶著更強大的邪術。\" 他望向史密斯,\"你的聖言咒,還能定位蠱母的濁氣嗎?\"


    史密斯握緊聖銀匕首,刀柄刻痕與張雲生的紋身再次共振:\"殘魂說過,初代聖骸騎士在南洋留下過聖言碑,或許能切斷這種跨地域的邪術連接。\" 他望向東南方翻湧的赤焰雲,\"但我們需要更強大的護脈力量。\"


    李二狗突然指向吊腳樓的梁柱,那裏不知何時多了道新鮮的血字:\"七門宿主,血祭開道 —— 老粽子在給咱們下戰書!\" 他啐掉嘴角的草莖,\"俺說洋鬼子,你那聖言碑能不能快點顯靈?老子的金剛傘都被啃成篩子了!\"


    史密斯罕見地笑了笑,聖銀匕首在掌心轉出銀花:\"中國有句話叫 '' 入鄉隨俗 '',這次,咱們就用苗疆的規矩迴敬他們。\" 他望向蘇婉兒,\"守墓人的銀鈴血誓,能喚醒地脈樹的殘靈嗎?\"


    蘇婉兒點頭,腕間僅剩的兩枚銀鈴突然發出清越的響聲:\"阿娘說過,地脈樹的殘靈,會迴應護脈人的召喚。\" 她閉上眼睛,銀鈴血誓的咒語混著苗疆古調響起,\"以守墓人血脈起誓,喚醒地脈的守護者......\"


    吊腳樓的梁柱突然發出共鳴,顯形出個身著苗疆服飾的虛影 —— 正是翠翠提到的蠱王。他手中托著枚殘缺的鎖心符,符身刻著與張雲生紋身相同的北鬥紋:\"外鄉人,七門的鑰匙,從來不在邪祟手中......\"


    虛影消散前,將鎖心符殘片塞進翠翠手中。少女後頸的紫黑瞬間消退,銀蝶簪重新亮起:\"阿爹說過,蠱王穀的入口,需要七門宿主的血才能打開......\"


    話未說完,東南方的赤焰雲突然壓近,顯形出上百個飛頭降的輪廓。每個飛頭的絲羅瓶裏,都囚禁著個發光的生魂 —— 正是蠱毒村失蹤的七十二個村民。


    \"雲生哥!\" 蘇婉兒的蒸汽探針顯示濁氣濃度突破曆史極值,\"它們在吞噬地脈樹的力量,蠱王穀的入口......\"


    張雲生握緊五方令殘片, tattoo 的光芒首次籠罩整個苗寨:\"史密斯,用聖言咒守住東方;二狗,炸了西南方的濁氣源;翠翠,帶蘇小姐去找地脈樹的核心。\" 他望向漫天飛舞的飛頭,雷法在指尖凝聚成紫金色,\"這次,咱們要讓黑煞教知道,護脈人的血,不是那麽好喝的。\"


    史密斯的聖銀匕首劃出十字光牆,李二狗的分金鏟引爆事先埋好的焚陽爆,蘇婉兒跟著翠翠鑽進地脈樹根穴。張雲生獨自站在吊腳樓頂端,看著飛頭降群裹挾著赤焰撲來,突然想起城隍廟老槐樹顯形的初代守墓人。


    \"三百年前你們能封門,\" 他握緊殘片, tattoo 的血色印記與鎖心符殘片共鳴,\"三百年後,我們就能讓邪祟知道,生魂的信念,永遠比黃泉的濁氣更亮。\"


    當第一波飛頭降撞上雷耀光牆時,苗疆的夜空被染成了紫金色。而在千裏之外的南洋降頭村,黑煞教巫師正在祭壇前冷笑,手中捧著剛成型的編號 \"貳\" 鎖心符,符身中央的凹槽,正等著蘇婉兒的聖女血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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