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州教會醫院的消毒水氣味混著艾草香,張雲生靠在床頭,指尖撫過鬢角的白發 —— 不過三日,烏發已斑駁如霜,鏡中倒影讓他想起紫霄師伯臨終時的模樣,那時師伯也是這般蒼白,卻仍強撐著在密卷上補全北鬥陣圖。


    \"雲生哥,\" 蘇婉兒的銀飾碎片懸在他眉心,蒸汽聽診器的銀鈴輕響,\"雷法透支導致任脈逆行,借陽壽的禁術更是傷了命火......\" 她突然頓住,將體溫計塞進他腋下時,指尖觸到他冰涼的腕脈,\"體溫 35.2 度,比昨天又低了半度。\"


    老煙杆的魂火虛影從趕屍杖頭飄來,斷指處的銀鈴紋比在嵩山時黯淡許多:\"賢侄,當年老子偷學趕屍派禁術,也是這般模樣。\" 他的斷指虛影劃過張雲生的膻中穴,\"得用苗疆的 '' 地陽十七針 '',配合教廷的聖藥......\"


    史密斯的皮靴碾過地板,手中的銀質藥瓶泛著聖言微光:\"這是聖彼得大教堂地窖的 '' 晨星露 '',用耶路撒冷橄欖枝浸泡的聖水,能暫時穩固命火。\" 他望向蘇婉兒,\"但真正的補陽,需要東方的地脈之氣。\"


    李二狗的摸金符突然從窗外飛進,羅盤指針瘋狂旋轉:\"爺爺我在殷墟找著了!《黃泉經》記載的 '' 太陽草 '',長在甲骨文碑林的癸水穴,吸收了三千年的日精月華......\"


    張雲生剛要開口,突然咳出兩口黑血,血跡在床單顯形出逆生陣的殘紋。蘇婉兒的銀飾碎片自動飛出,苗銀與黑血碰撞出藍火花:\"是陳鐵山的斷指血餘毒!雲生哥,你在太室闕用雷法時,被赤焰核心反噬了......\"


    \"無妨,\" 張雲生扯出個蒼白的笑,劍穗銀鈴無力地垂在床邊,\"五方令歸位在即,這點代價......\"


    \"放你娘的狗屁!\" 老煙杆的魂火突然暴漲,信號彈紅光爆閃卻隻亮起半盞,\"當年阿秀為了護你,連銀鈴碎了都不皺眉頭,你倒學會糟踐自己了?\" 他的斷指虛影戳向張雲生的氣海穴,\"小李子,把太陽草煎成濃湯,老子給他灌下去!\"


    李二狗早已掏出從殷墟順來的青銅藥壺:\"爺爺我連熬藥的火候都算好了!甲骨文碑林的癸水穴屬陽,太陽草得用辰時初刻的露水熬......\"


    蘇婉兒的蒸汽懷表齒輪倒轉,表蓋內側的全家福照片映出母親阿秀的急救筆記:\"秀蘭,陽氣透支者需 '' 晝吸日精,夜納月華 ''。\" 她迅速調配藥劑,將老煙杆的斷指血、史密斯的晨星露、還有李二狗帶來的太陽草汁混合,\"雲生哥,這是改良版的 '' 陰陽調和散 ''。\"


    張雲生剛服下藥,突然感覺丹田處有暖流湧動,卻見窗外烏雲密布,正午的太陽被赤焰飛僵的殘魂虛影遮擋。老煙杆的魂火發出警告,杖頭新鈴的齒輪聲帶著顫音:\"賢侄,你的命火和五方令連著,陳鐵山的殘魂在吸你的陽氣......\"


    \"天樞?固陽!\"


    蘇婉兒將五方令殘片按在張雲生眉心,銀飾碎片與令身共鳴,顯形出微型北鬥陣。史密斯趁機將聖骸銀幣嵌入陣眼,銀質聖芒與雷紋銅內芯共振,竟在張雲生體外形成半透明的護命光膜。


    \"蘇,\" 史密斯的十字架泛著微光,\"教廷的《生命聖典》說,這種護命光膜需要守護者的信念維持......\"


    \"那就讓趕屍巷的鄉親們幫忙。\" 蘇婉兒望向窗外,趕屍巷的百姓正舉著銀鈴燈朝醫院走來,\"阿爹,您的新鈴能召集生魂之力嗎?\"


    老煙杆的魂火纏上床頭的新鈴,齒輪轉動聲混著趕屍調響起:\"賢女,把銀鈴燈擺成北鬥陣,讓鄉親們唱《歸鄉引》......\"


    當第一聲銀鈴清響傳來,張雲生感覺命火突然穩固許多。李二狗趴在窗台上偷笑,摸金符在百姓的銀鈴燈陣中顯形出八卦聚陽陣:\"爺爺我在每盞燈底下埋了雷紋銅片,專克赤焰殘魂!\"


    蘇婉兒的示波器顯示,張雲生體內的陽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迴升,斷指血餘毒在銀鈴聲波中逐漸崩解。她趁機取出銀針,按老煙杆口述的苗疆針法,在張雲生的十七處地陽穴依次施針,每刺入一針,新鈴就發出一聲清越的共鳴。


    \"雲生哥,\" 蘇婉兒的聲音帶著哽咽,\"你還記得十二歲那年嗎?你為了幫我抓金蠶蠱,在苗疆毒林裏迷了三天,出來時也是這般蒼白......\"


    張雲生勉強睜眼,看見蘇婉兒發間別著的銀鈴碎鑽,正是師娘阿秀的遺物:\"那時你才八歲,抱著銀鈴在毒林外哭了整夜,嗓子都啞了。\" 他突然輕笑,\"現在換你救我了。\"


    老煙杆的魂火飄到床尾,斷指虛影在床腳刻下趕屍派的鎮魂紋:\"賢侄,當年阿秀把你托付給老子時說,這孩子是天師府的雷法苗子,得護著他長成撐天的柱。\" 他的聲音突然低沉,\"現在柱子要是塌了,老子去了地下可沒臉見她。\"


    史密斯的通訊器傳來教廷密語,他的臉色凝重卻帶著希望:\"聖座派來的聖骸醫官已到長沙,他們帶著能連通地脈的聖物。\" 他望向張雲生,\"或許,我們可以借嵩山的太陽石為你補陽。\"


    李二狗的摸金符突然貼住張雲生的手腕,羅盤指針畫出完美的太陽軌跡:\"爺爺我想起來了!殷墟的甲骨文裏,'' 陽 '' 字就是五方令的形狀!雲生哥,你和五方令本就是一體的......\"


    張雲生感覺體內有熱流湧動,睜眼看見五方令殘片懸浮在胸前,令身的聖言紋與雷紋交相輝映。他突然明白,自己的陽氣透支,實則是五方令歸位前的共鳴考驗 —— 當他與令身的聯係越深,命火就越容易被邪祟覬覦。


    \"蘇小姐,\" 張雲生握住她的手,銀飾與他的雷紋產生共振,\"等我陽氣恢複,咱們去辰州古井,完成五方令的最後歸位。\"


    蘇婉兒點頭,將新鈴係在他手腕:\"阿爹的新鈴會護著你。你看,鈴身的聖言紋在吸收太陽精魄,雷紋銅內芯在導出赤焰餘毒......\"


    老煙杆的魂火突然飄向窗外,杖頭新鈴的齒輪聲混著百姓的鎮魂調,形成了強大的生魂屏障。史密斯的聖言咒在病房內迴蕩,李二狗的摸金符在牆角布置著聚陽陣,蘇婉兒的銀針在燭光下閃爍,張雲生感覺有萬千暖流入體,鬢角的白發竟開始泛起青色。


    \"叮 —— 叮 ——\"


    新鈴的響聲混著晨光,在病房內迴蕩。這不是普通的補陽治療,而是四派力量的終極守護 —— 趕屍派的銀針、教廷的聖藥、摸金派的聚陽陣、天師府的雷法,共同為張雲生築起了陽氣的壁壘。


    蘇婉兒看著張雲生逐漸恢複的麵色,突然想起母親阿秀在筆記裏寫的:\"真正的守護,從不是單打獨鬥,而是讓每個生魂都成為彼此的光。\" 此刻,趕屍巷的銀鈴燈、教廷的聖芒、摸金派的羅盤、天師府的雷紋,正化作最溫暖的光芒,照亮張雲生的命火。


    \"雲生哥,\" 蘇婉兒摸著他手腕上的新鈴,\"等你好了,我們去趕屍巷看燈籠吧。阿爹說,每個銀鈴燈都是生魂的眼睛,會永遠看著我們。\"


    張雲生點頭,劍穗銀鈴與新鈴共振,顯形出五方令的微縮投影:\"好。還要帶史密斯先生去吃湘西臘肉,讓他見識見識,東方的補陽藥膳,比教廷的聖藥更有滋味。\"


    史密斯大笑,銀質藥瓶在晨光中閃爍:\"我更想見識的,是你們的 '' 陰陽調和散 '' 配方。教廷的藥典,該添上東方的智慧了。\"


    李二狗早已趴在藥爐旁打盹,摸金符掉在地上,顯形出殷墟太陽草的生長坐標:\"爺爺我夢見太陽草開花了,敢情是雲生哥的陽氣催的......\"


    四人在病房內各有忙碌,蘇婉兒繼續調配藥劑,史密斯記錄著陽氣恢複數據,老煙杆調整著鎮魂紋的方位,李二狗則計劃著下一次的藥材探險。張雲生閉目養神,感受著體內逐漸充盈的陽氣,知道這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


    \"叮 —— 叮 ——\"


    新鈴的響聲越來越堅定,如同戰鼓,敲響了康複的號角。在這張雲生陽氣透支的時刻,在這四派力量齊聚守護的病房內,正義的守護者們用信念與智慧,為即將到來的最終決戰,打下了最堅實的基礎。他們知道,無論前路多艱險,隻要心在一起,生魂的光芒,就永遠不會熄滅。


    張雲生睜開眼,望向窗外逐漸放晴的天空,看見趕屍巷的銀鈴燈海連成一片,如同天上的繁星。他知道,這些燈光不僅照亮了他的康複之路,更照亮了人間的每一個角落。而他,作為天師府的傳人,終將帶著這份光芒,走向辰州古井,完成五方令的最終歸位。


    \"叮 —— 叮 ——\"


    銀鈴鐺的響聲越來越遠,卻越來越溫暖,如同母親的懷抱,父親的手掌,師友的陪伴。在這陽氣逐漸恢複的時刻,張雲生終於明白,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的背後,有整個時代的生魂在守望,有四派的傳承在支撐,有無數雙溫暖的手在扶持。


    \"走吧,\" 張雲生輕聲說,\"等陽氣恢複,我們去封了黃泉之門。讓所有的生魂,都能在陽光下,安心地迴家。\"


    蘇婉兒點頭,史密斯微笑,老煙杆的魂火輕顫,李二狗打起了唿嚕。銀鈴鐺的響聲,在晨光中,漸漸融入了人間的煙火氣,成為了最動人的生命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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