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破開雲層時,星墟仙門的輪廓在暮色中漸顯。護山大陣的靈光如垂天之幕,將整座仙山籠罩其中,陣紋流轉間,隱約可見三十六座主峰如星辰般排列——這是星墟以“周天星鬥”為基的護山格局,此刻卻在混沌迷霧的侵蝕下,泛起幾處暗淡的光斑。


    “陣法的西北角在減弱。”蘇瑤指尖劃過舷窗,混沌本源在體內微微震顫,與護山大陣的靈力產生奇妙的共振,“那裏是‘隕星淵’,百年前封印著一頭時空兇獸,難道……”


    林淵將追跡盤按在飛舟控製台的凹槽中,盤麵上的指針正圍著“隕星淵”的方位瘋狂旋轉,劍身上的時空咒文泛起刺目的紅光:“不是兇獸破封,是有人在主動引動那裏的時空裂隙。”他調出仙門的防禦分布圖,指尖點向隕星淵的標記,“追跡盤顯示,那裏的混沌波動與鏡淵的幻術同源,但更精純,像是……直接從時空褶皺中流淌出來的。”


    葉清瑤將玉簫橫在膝頭,簫身新浮現的混沌紋路正隨著飛舟的靠近而發燙。她閉上眼,靈力順著簫孔溢出,在空氣中勾勒出模糊的幻象——隕星淵的封印陣眼旁,站著幾個身披黑袍的身影,他們正用某種法器抽取裂隙中的混沌之力,陣眼的靈光在黑色氣流中寸寸碎裂。


    “是神秘組織的人。”她猛地睜眼,玉簫的混沌紋路突然亮起,與幻象中黑袍人的法器產生共鳴,“他們在用時空兇獸的殘魂喂養混沌,想在星墟內部撕開一道口子!”


    飛舟在星墟主峰的廣場上空降落時,掌門墨塵子已帶著長老們等候在那裏。老掌門的白須上凝著霜氣,顯然剛從隕星淵趕迴,他看著葉清瑤簫身的混沌紋路,眉頭擰成一道深痕:“清瑤丫頭,這紋路……是混沌本源的印記。你們在鏡淵,到底遇到了什麽?”


    “遇到了能編織時空幻境的鏡靈。”林淵收起破魔劍,劍身上的時空咒文仍在微微發燙,“它能將人的執念具象化為幻境,蘇瑤體內的混沌本源曾與它產生共鳴,似乎……鏡靈與神秘組織的法器同出一源。”


    蘇瑤上前一步,體內的混沌本源溫順如溪流,在掌心凝結成一枚剔透的水鏡:“掌門請看,這是鏡淵的混沌殘留。它與星墟地脈的靈力相遇時,會產生一種‘吞噬性融合’——既不相互湮滅,也不涇渭分明,更像是……被強行扭曲的共生。”


    墨塵子盯著水鏡中的混沌氣流,眼中閃過震驚:“這是‘逆生術’!上古禁術,能將兩種相克的力量強行糅合,代價是會產生不可逆的時空褶皺。神秘組織在隕星淵做的,恐怕就是用兇獸殘魂當‘容器’,培育這種扭曲的混沌之力!”


    廣場旁的傳訊陣突然亮起紅光,負責鎮守隕星淵的弟子傳來急報:“掌門!黑袍人引爆了半數兇獸殘魂,時空裂隙正在擴大,弟子們快守不住了!”


    “走!”墨塵子轉身躍上靈鶴,“清瑤,用你的玉簫穩定陣眼;林淵,破魔劍能斬斷時空聯係,務必阻止裂隙擴大;蘇瑤,你的混沌本源或許能中和逆生術的反噬,跟緊我!”


    飛舟再次升空時,隕星淵的方向已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遠遠望去,那片原本幽深的山穀此刻被暗紫色的迷霧籠罩,無數道時空裂隙如蛛網般蔓延,裂隙中隱約可見破碎的星辰與扭曲的人影——那是被卷入時空亂流的生靈殘像。


    “小心!”林淵突然拔劍,破魔劍的鋒芒在飛舟前方劃出一道光弧,將一塊從裂隙中墜落的隕石劈成兩半,“這些不是普通隕石,是被混沌汙染的時空碎片,觸碰到就會被吸入褶皺!”


    葉清瑤將靈力注入玉簫,簫聲如清泉流淌,混沌紋路上的暗紫色紋路竟泛起銀光。那些靠近飛舟的時空碎片在簫聲中放緩速度,像被無形的手托住:“這簫……似乎能與混沌產生共鳴。”她驚訝地發現,每當簫聲響起,體內的靈力就會順著混沌紋路流轉,形成一道奇特的平衡之力。


    蘇瑤望著下方的暗紫色迷霧,混沌本源在體內翻湧,仿佛在唿喚著什麽。她忽然想起鏡淵中那道與自己共鳴的鏡靈,想起它消散前說的那句“我們都是容器”——難道神秘組織培育的混沌之力,與她體內的本源有著相同的起源?


    飛舟在隕星淵邊緣降落時,戰況已近白熱化。星墟弟子組成的防禦陣被壓縮在山穀入口,陣眼的靈光忽明忽暗,而黑袍人正站在裂隙中央,手持一柄纏繞著混沌氣流的骨杖,將時空兇獸的殘魂源源不斷地打入裂隙。


    “星墟的小娃娃們,來得正好!”黑袍人轉過身,兜帽下的麵容被混沌霧氣遮掩,隻露出一雙閃爍著紅光的眼睛,“讓你們親眼看看,舊的時空秩序如何崩塌,新的混沌紀元如何誕生!”


    他揮動骨杖,裂隙中突然伸出無數條暗紫色的觸須,觸須上布滿了時空咒文,與林淵破魔劍上的符文竟有七分相似。“這是……時空法則的碎片!”林淵瞳孔驟縮,“你竟然能操控法則?”


    “操控?不,是‘借用’。”黑袍人發出低沉的笑,“混沌本源本就是時空的基石,隻要掌握了逆生術,就能從褶皺中借來任何力量。比如……你的破魔劍!”


    觸須上的咒文突然亮起,林淵手中的破魔劍竟開始不受控製地顫動,劍身上的符文與觸須產生共鳴,仿佛要掙脫他的掌控。“不好!他在通過時空聯係掠奪劍的力量!”林淵咬碎舌尖,用精血暫時穩住劍身,額頭卻已滲出冷汗。


    “清瑤,幹擾他的咒文!”蘇瑤突然飛身躍起,體內的混沌本源化作一道洪流,撞向黑袍人身後的裂隙。她沒有攻擊黑袍人,而是將本源之力注入裂隙邊緣的時空碎片——那些碎片在接觸她本源的瞬間,暗紫色的混沌竟開始褪色,露出原本晶瑩的質地。


    “你在做什麽?”黑袍人察覺到不對,骨杖指向蘇瑤,“混沌本源的純淨體?難怪鏡靈會跟你共鳴……可惜,你很快就會成為我最完美的容器!”


    葉清瑤趁機吹奏玉簫,簫聲陡然轉急,如金戈鐵馬。玉簫上的混沌紋路爆發出刺眼的光芒,那些與破魔劍共鳴的觸須在簫聲中紛紛斷裂,林淵趁機奪迴劍的控製權,破魔劍劃出一道璀璨的光弧,斬向黑袍人的骨杖。


    “鐺!”金屬交鳴的脆響震徹山穀,骨杖上的混沌氣流被劍刃劈開,露出裏麵一截暗金色的杖芯——杖芯上刻著的,竟是與星墟護山大陣同源的星紋!


    “這是……星墟的鎮界碑碎片!”墨塵子失聲驚唿,“百年前隕星淵塌陷時,鎮界碑隨兇獸一同墜入裂隙,你竟然將它煉製成了法器?”


    黑袍人被震退數步,兜帽在衝擊中滑落,露出一張布滿詭異紋路的臉——那些紋路與骨杖上的星紋如出一轍,顯然他也在用逆生術融合鎮界碑的力量。“是又如何?”他抹去嘴角的血跡,眼中的紅光卻更盛,“星墟守護的時空秩序本就是個笑話,隻有在混沌中重塑的法則,才是永恆的真理!”


    他猛地將骨杖插入地麵,隕星淵的大地開始劇烈震動,所有時空裂隙在瞬間擴大數倍,暗紫色的混沌霧氣中,浮現出一座模糊的宮殿虛影——宮殿的梁柱上纏繞著星紋與混沌紋,正是神秘組織的藏身地“褶皺天宮”。


    “你們以為攻克幾個時空節點就能接近真相?”黑袍人狂笑,“那不過是我故意拋出的誘餌!真正的陰謀,從你們踏入鏡淵的那一刻就開始了!”


    蘇瑤突然感到體內的混沌本源劇烈翻騰,她看向宮殿虛影,那裏的混沌波動與自己的本源產生了強烈的共振,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唿喚她。“誘餌?”她強壓下翻騰的氣血,“鏡靈的幻境,難道也是你設計的?”


    “聰明。”黑袍人讚許地點頭,“鏡淵的幻術能映照人心最深處的執念,而執念,是混沌最好的養料。你們在幻境中每一次掙紮,每一次動用力量,都在為褶皺天宮的混沌核心提供能量。尤其是你,蘇瑤,你的本源越純淨,提供的能量就越強大!”


    林淵的破魔劍在手中微微顫抖,他終於明白為何追跡盤會與鏡淵的幻術共鳴——那根本不是共鳴,是追蹤!他們的行蹤,從一開始就在神秘組織的掌控之中。


    “但你漏算了一點。”葉清瑤的簫聲再次響起,這一次,簫聲中融入了她在鏡淵領悟的“破妄之力”,玉簫的混沌紋路與星墟護山大陣的靈光交織,形成一道巨大的音障,將宮殿虛影暫時困住,“我們在變強的同時,也在看清你的弱點。逆生術強行融合兩種力量,必然會產生‘法則排斥’,你的骨杖,快撐不住了吧?”


    黑袍人臉色驟變,骨杖上的星紋開始剝落,露出下麵正在潰爛的木質——那是鎮界碑碎片對混沌的排斥反應。他沒想到葉清瑤能從幻術的共鳴中看穿逆生術的缺陷,更沒想到星墟的護山大陣能與玉簫產生唿應。


    “撤!”黑袍人當機立斷,將骨杖從地麵拔出,周身的混沌霧氣卷起一道旋風,“等你們踏入褶皺天宮時,就會明白今天的抵抗有多可笑!”他的身影與宮殿虛影一同沉入時空裂隙,所有裂縫在瞬間閉合,隻留下滿地狼藉的隕星淵。


    山穀恢複平靜後,林淵才發現破魔劍的劍身上多了一道細微的裂痕——那是被逆生術的法則排斥所傷。“這裂痕……無法修複。”他撫摸著裂痕,聲音凝重,“黑袍人說的沒錯,逆生術融合的法則力量,連破魔劍都能損傷。”


    蘇瑤走到他身邊,掌心的混沌本源輕輕覆蓋在裂痕上,劍身上的時空咒文竟泛起微光,裂痕的擴張速度明顯放緩:“暫時能穩住,但徹底修複需要找到混沌與時空法則的平衡點。”她望向星墟仙門的方向,護山大陣的光芒雖恢複了穩定,卻在西北角留下了一道難以磨滅的暗痕,“褶皺天宮才是真正的終點,那裏的混沌核心,恐怕與星墟的起源有關。”


    墨塵子望著閉合的時空裂隙,眉頭緊鎖:“百年前隕星淵塌陷時,初代掌門曾留下預言——‘星紋染混沌,時空生褶皺,唯有本源淨,方能定乾坤’。當時以為是指兇獸破封,現在看來,說的是蘇瑤的混沌本源。”


    葉清瑤擦拭著玉簫上的混沌紋路,那些紋路在接觸過褶皺天宮的氣息後,變得更加清晰,隱隱能看到一些破碎的畫麵——那是未來的片段:星墟仙門被混沌籠罩,林淵的破魔劍斷裂,而她自己,則手持玉簫站在時空裂隙邊緣,似乎在做著某種抉擇。


    “未來的畫麵……不一定是注定的。”林淵注意到她的神色,握住她的手,破魔劍的溫度透過掌心傳來,“就像逆生術強行融合的力量終會排斥,被扭曲的時空秩序,也一定能被修正。”


    蘇瑤望著兩人交握的手,體內的混沌本源漸漸平複。她知道,黑袍人的撤離不是結束,而是更危險的開始。褶皺天宮的混沌核心在唿喚她,那既是誘惑,也是陷阱,但她別無選擇——想要揭開神秘組織的陰謀,想要守護星墟的時空秩序,就必須踏入那片被混沌籠罩的時空褶皺。


    飛舟返航時,暮色已轉為深夜。星墟仙門的燈火如星辰般點綴在山間,護山大陣的靈光在夜空中緩緩流轉,雖有暗痕,卻依舊堅韌。蘇瑤站在船頭,望著下方的萬家燈火,忽然想起墨塵子的話——“本源淨,定乾坤”。


    或許,所謂的“純淨”,從來不是指沒有混沌,而是能在混沌中守住本心;所謂的“定乾坤”,也不是指消滅所有褶皺,而是在時空的亂流中,找到屬於自己的那道平衡之光。


    她握緊拳頭,掌心的混沌本源與星墟的靈力產生著柔和的共鳴。無論褶皺天宮中等待她的是什麽,無論神秘組織的陰謀有多詭譎,隻要身邊的同伴還在,隻要星墟的燈火不滅,她就有勇氣踏入那片未知的迷霧。


    因為她知道,每一道時空裂隙的閉合,每一次混沌迷霧的退散,都在讓真相的光芒,離他們更近一步。而那最終的對決,終將在褶皺天宮的深處,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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