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區的天空,被烽煙與靈光染成一片渾濁的暗紅。清剿的鐵蹄踏碎了最後一絲僥幸,血腥的氣息如同粘稠的蛛網,籠罩著每一條街巷。玄冰穀柳青霜的尖嘯、寒鬆觀“枯木叟”的怒吼、金鱗會亡命徒的絕望哀嚎,如同垂死野獸的絕唱,在陳陣的破陣轟鳴、周桐的箭矢尖嘯、李炎的烈焰爆裂聲中,漸漸微弱下去。


    徐正陽獨立於鍾樓之巔,玄黑衣袍在風中紋絲不動,仿佛與冰冷的石塔融為一體。他強大的神念如同無形的天網,覆蓋著整個戰區,精確地感知著每一處戰場的細微變化。


    玄冰穀藏匿點:最後的寒冰屏障在“磐石隊”狂暴的地脈重錘下轟然破碎。柳青霜披頭散發,嘴角掛著冰藍色的血漬,氣息萎靡到了極點。她怨毒地盯著步步緊逼的陳陣,眼中閃過一絲瘋狂,一枚深藍色的冰晶符文在她掌心亮起,散發出毀滅性的波動——竟是同歸於盡的玄冰爆符。


    “哼!垂死掙紮,”陳陣眼中厲芒一閃,手中重鐧脫手飛出,帶著萬鈞巨力,並非砸向柳青霜,而是狠狠轟擊在她腳下的地麵。


    轟隆!


    大地劇震,早已被地脈禁斷陣削弱的地基瞬間塌陷。柳青霜立足不穩,凝聚的符文光芒一滯。就在這電光火石的刹那,一道細微到近乎無形的暗金魂絲,如同來自九幽的毒刺,無視空間距離,精準地刺入她因催動爆符而毫無防禦的金丹氣海。


    “呃……”柳青霜身體猛地一僵,眼中瘋狂凝固,化作無盡的恐懼與茫然。那枚即將爆發的玄冰符文無聲熄滅。她周身最後一點玄冰本源連同那道凝練的天魂,被魂絲瞬間抽離,沒入虛空。失去靈魂的軀殼軟軟倒下,被塌陷的土石掩埋大半。玄冰穀在西區的最後一點核心火光,徹底熄滅。魂幡深處傳來一絲滿足的悸動。


    寒鬆觀據點:在周桐“鷹眼隊”精準而冷酷的遠程狙殺下,據點內抵抗力量已被清掃殆盡。“枯木叟”的屍體倒在院中,眉心一點焦黑。殘餘的寒鬆觀弟子被冰冷的箭矢指著,跪在廢墟中瑟瑟發抖。搜捕仍在繼續,清理著可能的密室和地道。大局已定。


    金鱗會活動區域:李炎的“焚野隊”如同犁庭掃穴,將貧民窟與黑市地帶翻了個底朝天。金鱗會殘餘的頭目“毒蠍”在試圖引爆一處黑火藥庫時,被李炎一刀斬下頭顱,烈焰瞬間吞噬了其屍身和炸藥。“血狼”則被焚野隊一個小隊圍堵在死胡同,渾身焦黑,慘叫著被亂刃分屍。大量底層亡命徒被擒獲,如同串螞蚱般被玄鐵鎖鏈捆縛,拖向臨時設立的集中收押點。混亂被強行鎮壓,火焰在控製下焚燒著汙穢,留下焦黑的痕跡和刺鼻的氣味。


    然而,徐正陽冰冷的目光並未放鬆。他的神念鎖定了西區邊緣,靠近廢棄冶煉廠的一片複雜如迷宮的地下排水係統入口。那裏,幾道微弱卻帶著強烈怨毒與恐懼的氣息,如同受傷的毒蛇,正拚命地向更深處鑽去。正是金鱗會最後一名金丹頭目“鬼手”以及柳青霜拚死護送的幾名核心弟子!他們利用對地形的熟悉和混亂的掩護,竟從李炎的焚野網中漏了出來,企圖通過地下暗渠逃往關外!


    “想逃?”徐正陽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他心念微動,一道指令瞬間跨越空間,傳入正在監控全局的吳影識海,也同時傳給了負責機動策應、早已待命的新募金丹隊長們。


    “目標:地下暗渠樞紐,廢棄‘熔爐之心’節點!封鎖所有出口!吳影,引路。”


    命令如同無形的閃電。散布在暗渠各關鍵節點的吳影暗衛,如同陰影中的獵犬,悄無聲息地移動,在複雜的岔道口留下隻有己方能識別的微弱標記。同時,數道強悍的氣息從西區各處衝天而起,如同離弦之箭,在徐正陽親自統率的機動力量帶領下,朝著廢棄冶煉廠的方向疾馳而去。


    地下,陰暗潮濕。渾濁的汙水散發著惡臭。“鬼手”臉色慘白,攙扶著氣息微弱、幾乎昏迷的柳青霜最後一名親傳女弟子(築基巔峰),另外兩名寒鬆觀殘餘的金丹初期修士(枯木叟心腹)則斷後,警惕地掃視著身後漆黑的甬道。他們剛剛擺脫了焚野隊的追兵,以為找到了一條生路。


    “快!穿過前麵的‘泄洪閘’,就能到荒原邊緣了!”鬼手嘶啞地低吼,眼中閃爍著劫後餘生的瘋狂。


    然而,當他們衝到那處巨大的、鏽跡斑斑的鋼鐵泄洪閘門前時,絕望瞬間淹沒了所有人。


    閘門,不知何時已被徹底焊死,厚重的玄鐵板閃爍著新近加固的符籙光芒。不僅如此,閘門前方相對寬敞的樞紐空間——“熔爐之心”節點,此刻已被徹底照亮。


    數十盞特製的“破瘴明光符燈”高懸穹頂,將這片巨大的地下空間照得亮如白晝。以徐正陽為首,五名新募的金丹隊長(氣息或淩厲、或厚重、或詭譎)率領著近百名殺氣騰騰的築基衛卒,早已結成森嚴的包圍圈,堵死了通往其他岔道的所有入口。冰冷的兵刃反射著符燈的光芒,如同無數點寒星,鎖定了闖入者。


    吳影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徐正陽身後的陰影中浮現,無聲地印證了是誰將他們引入了這絕地。


    “徐……徐正陽!”鬼手看著那玄黑色的身影,如同看到了索命的閻羅,聲音因極致的恐懼而扭曲。那兩名寒鬆觀金丹修士更是麵如死灰,握著兵器的手都在顫抖。


    “鬼手,寒鬆觀餘孽。”徐正陽的聲音在空曠的地下空間迴蕩,冰冷得不帶一絲情感,“爾等聚眾作亂,襲殺同道,抗拒執法在先;趁亂脫逃,負隅頑抗在後。罪上加罪,萬死難贖。”


    他緩緩抬起手,功德魂幡無聲地懸浮在他身側,暗金紋路流轉,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吞噬氣息。幡麵之上,那點金紅圓點微微跳動,仿佛死神的獨眼。


    “此地,便是爾等葬身之所。一網打盡,以儆效尤。”


    “殺!一個不留。”徐正陽冰冷的聲音如同最終審判。


    “殺——”震天的怒吼在地下空間炸響,如同積蓄已久的雷霆。


    五名新募的金丹隊長如同出閘猛虎,帶著各自的精銳衛卒,從不同方向撲向被困在中央的絕望獵物。刀光劍影瞬間撕裂空氣,狂暴的靈力波動在地下空間激烈碰撞,震得穹頂碎石簌簌落下。


    鬼手發出野獸般的嚎叫,雙手化作漆黑鬼爪,帶著腥風撲向一名使槍的金丹隊長,試圖拚死打開缺口。那兩名寒鬆觀金丹也紅了眼,爆發出最後的潛力,寒鬆罡氣與毒藤術法瘋狂傾瀉。


    然而,在絕對的數量和早有準備的圍殺麵前,一切抵抗都是徒勞。


    使槍的金丹隊長槍出如龍,精準地蕩開鬼爪,將其逼退;側翼一名擅使重錘的新隊長抓住破綻,一錘轟在鬼手後心,骨骼碎裂聲清晰可聞。鬼手狂噴鮮血,身形踉蹌。就在他氣息紊亂、防禦崩潰的瞬間,一道細微的暗金魂絲如同毒蛇般鑽入其丹田。他身體猛地一僵,眼中生機迅速消散,一道帶著陰狠與貪婪氣息的金丹天魂被瞬間拖走。


    一名寒鬆觀金丹被數名築基衛卒結成的“破罡箭陣”射成了篩子,另一名則被一名氣息詭譎、擅長神魂攻擊的新募金丹隊長以精神秘術衝擊得神魂震蕩,隨即被亂刀分屍。


    柳青霜那名親傳女弟子,在絕望中被一道飛劍洞穿咽喉,香消玉殞。


    戰鬥結束得迅速而殘酷。當最後一名反抗者倒下,地下樞紐內隻剩下濃烈到化不開的血腥味和死寂。殘破的屍體倒在汙水中,宣告著三方勢力在西區的最後一點火種,被徹底碾滅。


    徐正陽緩步走到戰場中央,玄黑的靴子踏在血汙之中。功德魂幡懸浮在他頭頂,貪婪地汲取著此地濃鬱的死氣與尚未完全散逸的殘魂。他冰冷的目光掃過這片修羅場,最後落在魂幡之上。幡麵暗金紋路流轉不息,血光隱現,氣息比之前更加沉凝厚重,隱隱有突破之兆。數道新吞噬的、強弱不一的金丹天魂在幡內沉浮,成為滋養玄冥金丹與強化魂幡的絕佳資糧。


    “清理戰場,收押所有俘虜(指之前擒獲的底層修士),確認無漏網之魚。”徐正陽的聲音打破了死寂。


    “遵命,”幾位新募的金丹隊長抱拳應諾,看向徐正陽的目光充滿了敬畏與狂熱。這一戰,不僅徹底肅清了西區大患,更讓他們見識了這位統領深不可測的實力與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段。跟著這樣的統領,雖然兇險,卻前途無量。


    徐正陽收起魂幡,轉身,玄黑色的身影朝著通往地麵的階梯走去。身後,是部下們清理戰場的忙碌身影,以及這片被血與火徹底清洗過的地下墳場。


    一網打盡。


    西區之內,再無成氣候的反抗力量。


    然而,當他踏上地麵,重新沐浴在略顯昏黃的陽光下時,一道沉穩而隱含審視的目光,穿透空間,落在了他的身上。


    覆海號方向,玄鏡真人立於雲端,深藍法袍纖塵不染。他看著下方硝煙未散的西區,看著從地下走出的徐正陽,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


    徐正陽心有所感,抬首望去,對著雲端那道身影,微微躬身。


    玄鏡真人並未言語,隻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尤其在他身上那麵已被完美收斂、卻依舊殘留著一絲冰冷吞噬氣息的位置停留了一瞬,隨即身形化作一道淡藍水光,消失在覆海號的方向。


    無聲的審視,比任何言語都更有分量。


    徐正陽直起身,玄黑的眼眸望向遠方荒原深處那片未曾散盡的陰影。


    西區已清,但風暴遠未結束。


    魂幡低鳴,渴望著新的資糧。


    而玄鏡真人的目光,如同懸頂之劍。


    新的棋局,在血與火的廢墟上,悄然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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