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儀收劍的刹那,劍穗上的銀飾陡然折射出異樣光紋,於畫卷邊緣的宣紙上投下細碎影子。白靜俯身仔細端詳,指尖輕輕拂過那些光影落點,旋即低聲說道:“這些光斑的形狀……與傅家別院的飛簷鬥拱極為相似。”她稍作停頓,霜色披風輕輕掃過琴桌,將畫卷卷起的邊角撫平,接著說道:“‘紅蕖’所指為城南的芙蕖塘,‘白鳥’對應的則是傅家豢養信鴿的西跨院——密賬中提及的‘珠還’之日,正是三日後的子時。”


    鍾清菡取來父親遺留的漕運地圖,將畫卷覆蓋在圖上進行比對。隻見湖心亭的瓦當紋路與傅府水榭的結構恰好重合,而畫中柳蔭下小船的船頭所指方向,正是別院西側的暗渠入口。


    “傅家表麵經營綢緞莊,實則掌控著漕運三成的鹽引私運,”她的指尖劃過地圖上被篡改的航線,“父親當年查明他們利用‘沉舟’來轉移贓銀,然而在取證過程中卻遭人暗算……這畫裏的貝殼粉末,在夜燈下會顯現出磷光,恰好是傅府密道的標記。”


    三更梆子敲響,雪儀與白靜仿若兩道輕煙,悄然越過傅家高牆。院中古槐的枝椏間,三十六隻信鴿被鐵鏈鎖在雕花鴿籠之中,每隻信鴿的腳上都係著染血的綢帶——此乃鹽商分贓時用於傳遞暗號的信物。白靜自袖中彈出冰棱,寒光一閃,鐵鏈應聲而斷,信鴿撲騰著翅膀驚飛而起,卻在半空之中被她以內力凝成的霜網罩住。信鴿紛紛墜落之時,足上的綢帶飄落,露出用磷粉寫就的“子時三刻,芙蕖塘接貨”。


    “果然在此處。”雪儀貼近地麵仔細聆聽,旋即揮劍劈開假山下的青石板。暗渠中湧出的積水中,漂浮著半塊腐朽的賬簿,紙頁上“紅蕖映日”的題字雖已模糊不清,但仍能辨認出底下用密蠟書寫的數字——那是傅家近三年私吞的鹽引數目,足以令漕運總督府為之震動。


    就在此刻,院角傳來銅鑼急促的響聲。傅家護院手持水火棍,如潮水般蜂擁而至,為首的管家陰笑著拋出鐵網:“兩位姑娘深夜擅自闖入,莫不是為了尋找這個?”他手中高舉的紫檀匣裏,正是鍾峵當年遺失的密賬原件,封皮上“白鳥銜珠”的圖畫被血汙浸染,顯得格外刺眼。


    白靜擲出冰棱,精準命中管家手腕,密賬墜地之時,雪儀已然拔劍斬開鐵網。劍光如練,在夜色中劃出如柳絲般的弧線,每一劍都精準無誤地點在護院的麻筋之上,卻又不傷及性命。她忽然想起鍾清菡畫中那艘“沉舟”——傅家豢養的惡奴看似兇悍勇猛,實則如同船底暗艙,藏著見不得光的勾當,隻需戳破其表象,便會瞬間潰不成軍。


    當第一縷晨光悄然爬上芙蕖塘的荷葉之時,傅家別院的地牢裏已然擠滿了束手就擒的鹽商黨羽。雪儀將密賬與畫卷一同放置在巡撫衙門的公案之上,朝陽透過窗欞,使得畫中貝殼粉末與密賬朱砂批注同時泛起金光。


    鍾清菡凝視著那交融的光芒,忽然領悟父親當年為何會說“真相如螺鈿,需借光而顯”——無論是筆尖留下的墨痕,還是劍端閃爍的寒芒,終究都要在正義的光輝照耀之下,才能讓貪腐的陰影無所遁形。 牆外傳來百姓的歡唿之聲,漕運河道上,被篡改的航線圖正被新的石碑所取代。


    白靜將冰棱收入袖中,霜色披風上沾染的磷光尚未消散,雪儀則輕撫劍柄,劍穗上的銀飾在晨風中輕輕顫動,恰似畫裏那幾片被冰棱削過的柳葉——剛與柔相互交織。


    # 密道驚魂


    積水漫過靴麵的涼意陡然加劇,雪儀猛地拽住白靜後領向後急退。方才立足之處,三根淬毒的銅刺破土而出,在石壁上擦出藍汪汪的火花。白靜指尖凝出冰刃,借著寒光掃視四周:“牆壁刻著《魯班書》禁術的符號,每塊青磚都可能是機關。”


    雪儀將劍柄抵住牆麵,運勁輕敲。沉悶的迴聲中,某處傳來齒輪轉動的細微聲響。她順著聲音摸索,在磚石縫隙裏摳出半枚鏽蝕的銅錢 —— 正是漕運總督府的舊製官錢。“傅家連機關鑰匙都用貪來的贓物。” 她冷笑,將銅錢嵌入凹槽,整麵牆轟然滑開,露出掛滿銅鈴的甬道。


    鈴聲驟響的瞬間,白靜的冰霧已漫過甬道。霜花裹住銅鈴的刹那,雪儀飛身掠向鈴索,劍鋒挑斷最粗的主繩。成串銅鈴墜落時,她突然嗅到焦糊味 —— 被冰霧覆蓋的鈴舌正在發燙,竟是暗藏的硫磺引信。


    “趴下!” 雪儀旋身揮出劍幕,將爆炸氣浪擋在三尺之外。碎石飛濺中,她瞥見石壁夾層裏露出半截賬本,墨跡未幹的 “沉舟計劃” 四字刺得人眼疼。白靜冰棱精準釘入石壁,賬本被震落時,雪儀淩空接住,紙頁間掉出枚刻著 “珠還” 的玉牌。


    密道突然劇烈震顫,頭頂石板如雨點墜落。白靜甩出冰鏈纏住橫梁,雪儀借力躍上高處,發現穹頂畫著詭異的星宿圖 —— 每顆星點都對應著下方的地磚。“是北鬥七星陣!” 她劍尖點地,“踩破軍星位!”


    兩人剛躍到指定位置,地麵突然裂開蛛網般的縫隙。白靜的冰霧迅速凝結縫隙,雪儀趁機斬斷垂落的毒藤。毒汁濺在冰麵上滋滋作響,卻被雪儀劍上的寒芒凝成冰晶。她們順著星圖指引的方向疾行,轉過彎道的刹那,火把驟然亮起,照見密道盡頭堆滿的鹽袋 —— 每袋都印著漕運總督府的官印。


    “原來‘沉舟’是幌子。” 白靜的冰刃抵住鹽袋,“他們把私鹽混在官鹽裏,借著沉船事故銷毀證據。” 雪儀正要查看賬本,忽聞石壁後傳來鐵鏈拖拽聲,數十具披甲僵屍破土而出,銅鈴在它們頸間搖晃,發出攝人心魄的聲響。


    雪儀劍鋒微顫,劍穗銀飾碰撞出清脆鳴響,與僵屍的鈴聲形成詭異共振。白靜趁機甩出冰棱,直取僵屍關節。在冰霧與劍光交織中,雪儀突然發現僵屍腰間的鐵牌 —— 和鍾清菡父親遺物裏的半塊嚴絲合縫。


    “這些是失蹤的漕運衙役!” 雪儀劍勢更急,“傅家為滅口,竟用邪術將活人煉成傀儡!” 白靜的冰霧驟然轉寒,凍住僵屍行動的瞬間,雪儀一劍刺穿它們的命門。當最後一具僵屍倒地時,密道深處傳來暗門開啟的轟鳴,帶著鹹腥氣的河風湧來,芙蕖塘的荷葉清香中,隱約傳來漕船破浪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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