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浸染青城山時,蜿蜒的小河如一條鎏金綢帶,在蒼翠的山影間靜靜流淌。四周峰巒疊翠,竹葉沙沙作響,空氣中浮動著鬆柏的清香與青草的芬芳。夕陽西下,餘暉穿過斑駁的枝葉,灑在河麵上,金色的光點隨著漣漪蕩漾,仿佛給河麵披上了一層搖曳的金色紗衣,波光粼粼,璀璨奪目。


    河畔,鬼子六全神貫注地蹲在一塊被河水衝刷得光滑的青石旁。他身後是成片的蘆葦,隨著晚風輕輕搖晃,沙沙聲與潺潺的流水聲交織。雙手緊緊握住釣竿,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水麵上的浮漂,仿佛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他和那小小的浮漂,連周遭偶爾傳來的鳥鳴都無法將他分心。


    不遠處,老道士李一悠然自得地坐在枯木樁上。他身前的小巧泥爐中,火苗歡快地跳躍著,舔舐著壺底,爐上的水壺正 “咕嘟咕嘟” 冒著熱氣,氤氳的水汽與四周的暮色融為一體,就像是在吟唱一首歡快的歌謠。背後是一片竹林,竹葉在風中相互摩挲,發出細碎的聲響。


    “道長,這河裏真的會有神奇的魚精嗎?” 鬼子六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輕聲問道。他的目光依舊牢牢鎖定在水麵上,語氣中卻透露出一絲懷疑。遠處的山巒在暮色中漸漸模糊,隻留下淡淡的輪廓。


    李一道長微微一笑,輕輕捋了捋那長長的胡須,爽朗地笑道:“魚精是否存在,其實並不是最重要的。關鍵在於,我們的內心要像這平靜的湖水一樣,不起絲毫波瀾。你仔細想想,釣魚就如同修身養性,當浮漂微微顫動時,我們的心不能隨之躁動;隻有當魚兒真正咬鉤的時候,我們才需要沉穩地收線。” 四周的蟲鳴聲漸起,為這番話語增添了幾分禪意。


    話音剛落,浮漂 “嗖” 的一下就沉了下去。鬼子六激動得一蹦三尺高,驚起了蘆葦叢中的幾隻水鳥。他手忙腳亂地提起釣竿,立馬感覺到一股大力在水下拽著。“哇塞,有魚上鉤啦!” 那聲音在山穀間迴蕩。李一在一旁抿嘴笑,衝他揮揮手,示意慢慢收線。兩人合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一條銀光閃閃的大鯉魚拉上岸。魚尾拍打著地麵,濺起的水珠在夕陽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很快,河水歡快地翻滾起來,“咕嘟咕嘟” 的聲音在河畔迴響。李一將處理好的魚放入鍋中,又輕輕撒上幾片嫩綠的野菜和少許鹽巴。瞬間,濃鬱的香氣如薄紗般彌漫開來,與山間的霧氣纏繞在一起。


    “好香啊!” 粗獷的聲音從竹林深處傳來。隻見一位樵夫背著一大捆柴禾,手持鋒利的斧頭,踏著滿地落葉走來。他身後的山林在暮色中愈發深邃,像是藏著無數秘密。樵夫身材魁梧,古銅色的麵龐上洋溢著笑容,爽朗的笑聲驚飛了枝頭的歸鳥,在山穀間久久迴蕩。


    “老道長,我聞到您的酒香啦!不知道我能不能討一碗魚湯喝呢?” 樵夫的目光落在那口冒著熱氣的鍋上,眼中滿是渴望。四周的火把被風吹得輕輕搖晃,光影在他身上跳動。


    李一熱情地舀起一碗魚湯遞過去。樵夫將柴禾放下,在河邊的石頭上坐下。鬼子六也端來一碗魚湯,熱氣升騰間,模糊了三人的麵容。


    篝火劈啪作響,火星四濺。幾杯酒下肚,張大山打開了話匣子。月光爬上青城山巔,如水般灑在波光粼粼的河麵上,給夜晚增添了幾分寧靜和神秘。河畔的石頭、蘆葦,遠處的山巒,都被籠上一層銀紗。


    “你們知道嗎?我砍柴三十年,頓悟了 —— 釣魚和砍樵,本質上都是一種劍法啊!” 張大山突然嚴肅道,舉起斧頭比劃,“揮斧要有力,收斧要迅,砍樹得看準木紋、掌握力度角度,就像劍客出劍要知己知彼。” 他又指向河麵,“釣魚拋竿是‘起式’,等待是‘蓄勢’,收線是‘收招’,魚上鉤時的較量,正是劍法中精妙的‘聽勁’。”


    李一聽罷連連點頭:“哈哈,有趣!世間萬事萬物,皆可歸‘道’。這釣魚、砍柴,看似平凡,卻蘊含大道啊!” 四周的夜色愈發深沉,隻有篝火的光芒照亮三人的麵龐。


    張大山笑道:“訣竅不過熟能生巧。我閉著眼都能知哪棵樹該砍,你們熟悉水性,自然能感知魚的動向。”


    鬼子六若有所思:“那勤加練習,我也能劍術高超?”


    “當然!但要練心,心到,劍自然到。釣魚、砍柴都是修心的好法子。” 張大山大笑。


    李一撫須感歎:“大道至簡,尋常點滴皆藏高深道理。”


    月光下,三人舉杯相碰。河水潺潺,似在傾聽這凡間的 “劍法” 之道。夜深,張大山的背影漸漸融入山林,隻留下青城山的風聲、水聲,和偶爾傳來的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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