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二位……駕臨我歸墟島,有何貴幹?”薑震海強壓下心頭的震動,沉聲問道。


    “嗬嗬,薑大長老不必緊張。”


    被稱作書千卷的青衫書生,翻開了手中的書冊,那書冊無風自動,嘩啦啦地翻動著,上麵沒有文字,隻有無數星辰般的光點在流轉。


    “我們並無惡意。”


    他微笑著說:“我們隻是來……找一樣東西,順便,帶一個人迴去。”


    “天算子,是我‘天機閣’的外門執事,代號‘巽’。三日前,他的‘命星’突然黯淡,與天機閣的聯係也徹底中斷。我們奉閣主之命,特來查明緣由。”


    書千卷的目光,輕飄飄地掃過歸墟島的艦隊,最後,落在了那個被鎖在角落,癡癡傻傻的天算子身上。


    他的眉頭,微微一挑。


    “哦?道基被毀,神魂被抹,天機之橋被斬斷……隻留下了一具空殼。”


    他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情,語氣中帶著一絲讚歎:“真是……幹淨利落的手段啊。能將我天機閣的‘天機引’都斬斷,此人的‘道’,恐怕已經觸及到了‘因果’的層麵。”


    他身旁的畫中仙,也掩唇輕笑一聲,聲如銀鈴:“書生,看來我們這次,是碰到一條了不得的大魚呢。”


    他們的對話,沒有絲毫掩飾。


    就仿佛,眼前的歸墟島上萬條性命,在他們眼中,都隻是無足輕重的背景板。


    這種發自骨子裏的漠視,比任何直接的威脅,都更讓人心寒。


    “人,是我們廢的。”


    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


    葉孤城排眾而出,手按劍柄,直麵著天空中的兩人,眼中戰意升騰。


    “你們,想報仇嗎?”


    他知道對方深不可測,但他葉孤城的劍,寧折不彎!


    更何況,林前輩就在後方,他有何懼之有?


    “報仇?”


    書千卷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他合上書冊,搖了搖頭。


    “不不不,你誤會了。”


    “天算子任務失敗,又泄露了天機閣的存在,本就是死罪。如今有人代我們出手清理門戶,我們感謝還來不及,又怎會報仇?”


    他的目光,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葉孤城。


    “你的劍意……很純粹。可惜,路走窄了。劍,隻是‘術’,而非‘道’。你終其一生,也無法觸及真正的巔峰。”


    他一句話,就仿佛給葉孤城的劍道,判了死刑。


    葉孤城臉色一白,心神劇震。


    因為對方說的話,竟隱隱切中了他修行中最核心的困惑!


    “你……”


    “我們,對你們這些‘凡人’的生死,不感興趣。”


    書千卷打斷了他,語氣依舊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我們隻對那個……能廢掉天算子的人感興趣。”


    “他在哪裏?”


    “交出他,或者,告訴我們他的下落。然後,我們立刻就走,絕不傷你們分毫。”


    “甚至,我天機閣,還可以賜予你們歸墟島一場天大的富貴,讓你們成為這東海之上,真正的霸主。如何?”


    威逼,利誘。


    與天算子當初的手段,如出一轍。


    但他們給人的壓迫感,卻強了百倍!


    因為所有人都清楚,他們說的是真的。


    他們,真的有這個實力!


    整個歸墟島艦隊,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望向了薑震海。


    薑震海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


    他能感覺到,對方那看似平靜的目光,已經鎖死了自己所有的氣機。


    他毫不懷疑,隻要自己說一個“不”字,下一秒,自己連同整個艦隊,都會從這個世界上被瞬間抹去!


    怎麽辦?


    出賣前輩?


    不!絕不可能!


    那是對神明的褻瀆!是自取滅亡!


    可是,若不答應……


    歸墟島數萬年的基業,今日,就要斷送在自己手上了嗎?


    薑震海的內心,在進行著天人交戰。


    “嗬嗬,看來,你們是不打算配合了。”


    書千卷似乎失去了耐心,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眼神變得淡漠。


    “也罷。”


    “既然找不到人,那便……將這片區域,連同時光,一同‘截取’下來,帶迴閣中,讓閣主親自推演吧。”


    他說著,舉起了手中的那卷古樸書冊。


    “畫仙,動手。”


    “好嘞。”


    那名為畫中仙的彩衣女子,嬌笑一聲,舉起了手中的畫筆。


    她以虛空為畫紙,以法力為墨。


    玉腕輕抬,畫筆在空中,輕輕一劃。


    沒有驚天動地的威勢。


    也沒有毀天滅地的能量波動。


    但就是這輕描淡寫的一劃。


    “哢嚓——!”


    一聲脆響,仿佛從所有人的靈魂深處響起。


    歸墟島艦隊賴以防禦的藍色光幕,那集合了數千名高手之力布下的“覆海大陣”,竟然……從中間裂開了一道整齊的縫隙!


    就像是一張紙,被剪刀從中剪開。


    輕而易舉,毫不費力!


    “噗!噗!噗!”


    所有布陣的弟子長老,如遭雷擊,齊齊噴出一大口鮮血,氣息瞬間萎靡下去。


    “這……這是什麽力量?!”薑震海目眥欲裂,心中充滿了駭然。


    這不是力量的對抗!


    這是……法則層麵的降維打擊!


    對方,直接從“規則”上,抹掉了他們陣法的存在!


    “一筆,斷江海。”


    畫中仙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笑意。


    “書生,接下來,該你了。”


    “嗯。”


    書千卷點了點頭,他緩緩打開手中的書冊,對準了下方的整個海域。


    “天機秘術·畫地為牢!”


    他口中,輕輕吐出幾個字。


    嗡——!!!


    一股無形、無質,卻又無處不在的恐怖力量,從那書冊中轟然降下!


    這股力量,瞬間籠罩了方圓百裏的海域!


    在這片區域內。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咆哮的海浪,凝固在了半空中。


    飛翔的海鳥,僵硬地停滯在空中,保持著振翅的姿態。


    所有人的思維,都開始變得遲滯、緩慢。


    他們眼中的世界,正在失去色彩,變成了一副……靜止的,黑白的水墨畫!


    他們正在被“剝離”出這個真實的世界!


    “完了……”


    薑震海的眼中,流露出比麵對“歸墟之眼”時,還要深沉的絕望。


    這,已經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範疇了。


    這是……創世神才有的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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