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大師兄秦霜,奉了雄霸之命,前來追殺我們。他執迷不悟,一心要為雄霸效忠,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林楓大哥……他隻是被迫還擊。”


    雪千尋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複雜與歎息:“他……他是自己選擇了愚忠,求仁得仁,死得其所。”


    “愚忠……”聶風口中喃喃地重複著這兩個字,眼神中閃過一抹難以言喻的複雜之色。


    這兩個字,如同兩柄尖銳的錐子,狠狠地刺進了他的心中。


    他何嚐不明白,大師兄秦霜對師父雄霸的那份忠誠,早已超越了正常的師徒情誼,近乎於一種盲目而偏執的信仰。


    為了這份忠誠,大師兄可以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可是……那畢竟是與他一同長大的大師兄啊!


    “即便如此……”聶風緩緩抬起頭,那雙清澈的眸子中,此刻卻燃燒著一團壓抑的火焰,目光灼灼地逼視著林楓,“閣下出手,未免也太狠辣無情了!”


    “大師兄他……他罪不至死!”


    “就算他有錯,閣下廢他武功,或者將其擒下便是,何必……何必痛下殺手,連一絲餘地都不留?!”


    “而且,二師兄他也……”聶風看了一眼懷中氣若遊絲的步驚雲,聲音中充滿了悲憤,“他也被閣下重傷至此,瀕臨死亡!閣下與我天下會的恩怨,為何要牽連到如此地步?!”


    林楓聞言,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弧度,驟然擴大了幾分,化為一絲毫不掩飾的譏誚與冷漠。


    “狠辣?無情?”


    他像是聽到了什麽極為可笑的笑話一般,輕輕搖了搖頭。


    “他們主動尋釁,送上門來找死,技不如人,被我殺了,難道不是活該嗎?”


    林楓的目光,如同兩道實質的利劍,直刺聶風的內心深處:“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江湖,難道隻許你們天下會殺人,不許別人殺你們天下會的人?”


    “至於牽連……”林楓的語氣陡然一寒,一股無形的殺氣,如同實質的冰錐般,瞬間彌漫開來,讓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很快,就不止是他們兩個了。”


    “三日之後,我會親上天下會總壇,與你們那位高高在上的幫主雄霸,做個徹底的了斷!”


    “屆時,整個天下會,所有與雄霸沆瀣一氣,助紂為虐之人,都將為他犯下的罪孽……陪葬!”


    林楓的聲音並不高亢,卻字字清晰,如同九幽寒冰般,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與森然的殺伐之氣!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柄重錘,狠狠地砸在聶風的心頭!


    聶風的瞳孔,在瞬間驟然收縮如針!


    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猛然後退了半步,才勉強穩住身形。


    他終於明白,眼前這個煞星般的男人,他今日所做的一切,並非僅僅是針對大師兄和二師兄的個人恩怨!


    他是……他是要覆滅整個天下會!


    這……這簡直是癡人說夢!


    天下會是何等龐然大物?


    幫主雄霸武功蓋世,智計無雙,座下高手如雲,弟子數以萬計,勢力遍布中原武林,早已是江湖上公認的泰山北鬥,無人敢輕易招惹!


    多少成名已久的武林前輩,多少實力強大的門派世家,都曾試圖挑戰天下會的權威,最終卻都落得個身死名裂,宗門覆滅的下場!


    這個林楓,他究竟是何方神聖?他憑什麽?他哪來的底氣,敢口出如此狂言?!


    “閣下……閣下與家師,與我天下會,究竟……究竟有何等深仇大恨,竟要做到如此地步?”聶風強行壓下心中的滔天巨浪,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而變得有些顫抖。


    他試圖從林楓的口中,探尋出這場彌天大禍的根源。


    “他不該動我的人。”


    林楓的迴答,簡單而直接,語氣卻冰冷得不帶絲毫感情。


    他的目光,淡淡地瞥了一眼身旁的雪千尋。


    聶風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落在了那位容顏絕世,氣質清冷的白衣女子身上。


    雪千尋……


    難道,這一切的起因,都與這位雪姑娘有關?


    師父雄霸,究竟對她做了什麽,才會引來如此可怕的強敵,甚至不惜揚言要覆滅整個天下會?!


    聶風的心中,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卻依舊理不出一個清晰的頭緒。


    但他知道,眼前這個林楓,絕非在虛張聲勢。


    從他剛才輕描淡寫間便擊殺大師兄秦霜,重創二師兄步驚雲的手段來看,此人的武功,已經達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甚至可能是傳說中的境界!


    他說要覆滅天下會,或許……並非不可能!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如同烏雲般籠罩在聶風的心頭。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紛亂的心緒平複下來。


    “閣下武功蓋世,深不可測,聶風……自認遠非閣下對手。”聶風的語氣,帶著一絲苦澀,卻也充滿了坦誠。


    他並非妄自菲薄,而是基於最冷靜的判斷。


    即便是他引以為傲的“風神腿”,在這位林楓麵前,恐怕也難以走過三招。


    “但我這兩位師兄……”聶風看了一眼地上冰冷的秦霜,又低頭看了一眼懷中氣若遊絲,麵如金紙的步驚雲,聲音中充滿了懇切與哀求。


    “他們雖然有過,冒犯了閣下,但也已經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大師兄他……他已經死了。二師兄他也……他也已然油盡燈枯,就算閣下此刻放過他,他也未必能夠活下來。”


    “還請閣下……還請閣下高抬貴手,看在他們修行不易的份上,放他一條生路吧!”


    “聶風……聶風在此,感激不盡!”


    說著,這位在江湖上素有仁義之名,性格中帶著幾分疏狂與傲骨的風中之神,竟對著林楓,深深地彎下了腰,行了一個近乎九十度的大禮!


    他將自己的姿態,放到了最低!


    為了二師兄步驚雲那渺茫的生機,他寧願舍棄自己的尊嚴!


    這一幕,讓一旁的雪千尋都看得有些動容,美眸中閃過一絲不忍。


    她知道,聶風在江湖上的名聲極好,為人謙和有禮,樂善好施,但骨子裏卻也有一股屬於強者的傲氣與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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