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背對著廟門,身上裹著一件看起來髒兮兮的灰色麻布袍子,袍子上似乎還沾染著不少泥土。


    他的頭發亂糟糟的,如同鳥窩一般,看不清具體的麵容。


    但從他那佝僂的背影和幹瘦的身形來看,應該是一位年紀不小的老者。


    “兩位,既然來了,何不進來一敘?”


    就在林楓和雪千尋打量著那人的時候,一個蒼老而沙啞的聲音,從那人影處悠悠傳來。


    聲音不大,卻仿佛帶著一股奇異的穿透力,清晰地傳入了兩人的耳中。


    林楓和雪千尋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訝異。


    他們自問已經將氣息收斂到了極致,沒想到還是被對方察覺了。


    這位泥菩薩,果然有些門道。


    兩人不再遲疑,邁步走進了破廟之中。


    隨著他們的進入,那篝火旁的人影,也緩緩地轉過了身。


    直到此刻,林楓和雪千尋才看清了他的廬山真麵目。


    那是一位看起來約莫六七十歲的老者,麵容清瘦,皮膚黝黑,布滿了深深的皺紋,像是被歲月雕刻過一般。


    他的雙眼渾濁,卻又仿佛蘊藏著洞察世事的智慧光芒。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裸露在外的雙手和臉頰上,都沾染著不少濕潤的泥土,仿佛剛剛從泥地裏爬出來一般。


    “想必,閣下便是傳說中的泥菩薩了?”


    林楓率先開口,聲音平靜,不帶絲毫情緒。


    那老者聞言,渾濁的目光在林楓和雪千尋身上掃過,嘴角露出了一絲莫名的笑容:


    “嗬嗬,泥菩薩不過是世人胡亂取的稱唿罷了。老朽不過是一介山野村夫,擔不起如此盛名。”


    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兩位深夜到訪我這破廟,不知有何貴幹?”


    雪千尋上前一步,對著老者恭敬地行了一禮:


    “泥菩薩前輩,晚輩雪千尋,這位是林楓大哥。我們久仰前輩大名,今日冒昧前來,是有一事相求。”


    泥菩薩渾濁的目光在雪千尋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哦?何事相求?老朽不過一介凡人,恐怕幫不上兩位什麽忙。”


    他語氣平淡,似乎對兩人的來意並不怎麽感興趣。


    林楓走上前,直視著泥菩薩的雙眼,開門見山地說道:


    “聽聞前輩能知過去未來,洞察天機。晚輩想請前輩為我算上一卦。”


    此言一出,破廟內的氣氛,似乎都為之一凝。


    泥菩薩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渾濁的雙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光芒。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楓,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道:


    “年輕人,天機不可泄露。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為好。”


    “若是強行窺探,恐會招來不詳。”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勸誡的意味。


    然而,林楓卻隻是淡淡一笑,道:“前輩過慮了。我輩修行之人,本就是逆天而行,又何懼什麽不詳?”


    “我隻想知道,我的未來,究竟在何方。”


    他的語氣雖然平淡,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泥菩薩聞言,眉頭微微皺起。


    他活了這麽多年,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也曾為不少達官貴人、江湖豪客批算過命格。


    但像林楓這般,年紀輕輕,卻擁有如此深不可測的實力,和如此堅定不移的心誌之人,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更讓他感到心驚的是,當他試圖去窺探林楓的命格之時,卻發現眼前仿佛籠罩著一片迷霧,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無法看清分毫!


    這種情況,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年輕人,你的命格……很奇特。”


    泥菩薩沉吟了片刻,語氣凝重地說道:“老朽修為淺薄,恐怕……算不了你的命。”


    這並非是他推辭,而是他真的感覺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命運,似乎已經超出了他所能理解和推算的範疇!


    強行推算,不僅可能一無所獲,甚至可能會遭到天機反噬!


    然而,他這話一出,旁邊的雪千尋卻是急了。


    她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位傳說中的泥菩薩,怎麽能就此放棄?


    “泥菩薩前輩!”


    雪千尋上前一步,語氣誠懇地說道:“我們遠道而來,曆經艱辛才找到您老人家。林楓大哥他的確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前輩指點迷津!”


    “前輩號稱能知天下事,難道連這點小忙都不肯幫嗎?”


    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央求。


    她看得出來,林楓大哥對於自己的未來,似乎也充滿了迷茫。


    若是這位泥菩薩能夠為他指明方向,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泥菩薩看了一眼雪千尋,又看了一眼麵色平靜,卻眼神堅定的林楓,心中不由得歎了口氣。


    他知道,今天這卦,恐怕是想不算也不行了。


    “也罷,也罷。”


    泥菩薩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既然兩位如此堅持,那老朽便舍命陪君子,為這位小哥算上一卦。”


    “不過,老朽言盡於此。卦象如何,是吉是兇,皆有定數。若是結果不如人意,兩位也莫要怪罪老朽。”


    林楓聞言,嘴角微微上揚,道:“前輩但算無妨。無論結果如何,晚輩都坦然接受。”


    雪千尋也是麵露喜色,連忙道:“多謝前輩成全!”


    泥菩薩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他緩緩閉上雙眼,雙手開始掐動奇特的印訣。


    口中,也念念有詞,仿佛在吟誦著某種古老而神秘的咒語。


    隨著他印訣的掐動和咒語的吟誦,破廟內的氣氛,也變得越來越凝重。


    篝火的光芒,似乎都黯淡了幾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壓抑氣息。


    林楓和雪千尋都屏住了唿吸,靜靜地看著泥菩薩施法,不敢有絲毫打擾。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泥菩薩的額頭上,漸漸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他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蒼白。


    身體,甚至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顯然,為林楓推算命格,對他來說,也是一個極大的負擔。


    雪千尋看在眼裏,心中不由得有些擔憂。


    她不知道林楓大哥的命格究竟有多麽特殊,竟然能讓這位傳說中的泥菩薩,都露出如此吃力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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