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古道,駝鈴聲遠。


    林楓一行四人,自中原啟程,目標遙遠的波斯總壇。


    這一日,他們踏入了西域重鎮——龜茲國的地界。


    與中原的秀麗山河不同,此地風光更顯蒼涼遼闊,別有一番異域風情。


    嶽靈珊望著遠處隱約可見的城郭輪廓,正自好奇,忽聽前方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與兵刃交擊之聲,間雜著女子的驚唿與男子的嗬斥。


    “有情況!”曲非煙眼神一凜,勒住馬韁,側耳傾聽。


    林楓、小昭、嶽靈珊也停了下來,循聲望去。


    隻見前方不遠處的沙丘後,塵土飛揚,似有不少人馬正在追逐。


    片刻之後,一個身影踉蹌著從沙丘後奔出,環釵散亂,衣裙多處撕裂,顯得狼狽不堪,正是一名女子。


    緊隨其後,二十餘名騎兵唿嘯而出,為首一人頭戴赤紅頭盔,身披鎧甲,手持長槍,氣勢洶洶,迅速將那女子圍在了核心。


    “林大哥,看樣子是官兵在追捕什麽人。”


    曲非煙看向林楓,征詢道,“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或者……出手幫一把?”


    她雖古靈精怪,卻也心有俠義。


    林楓目光深邃,望著那被圍的女子和殺氣騰騰的士兵,並未立刻迴答,隻淡淡道:“不急,先看看再說。”


    他行事向來謹慎,不願輕易卷入不明是非的漩渦。


    他武功高強不懼任何人,可也不是什麽人都能死在他的手下。


    四人隱在一處較高的沙丘後,凝神觀望。


    包圍圈中,那女子雖然形容邋遢,但依稀可見其容貌極美,尤其是一雙眼睛,在絕境中依舊清亮。


    她身上那件即使破爛卻仍能看出原本華貴的衣飾,昭示著她不凡的身份。


    在她腳邊不遠處,橫七豎八躺著七八具屍體,看服飾應是她的護衛,顯然經過了一番慘烈的搏殺,終究寡不敵眾。


    大局已定,那紅頭盔將領端坐馬上,居高臨下,聲音冷硬地開口:“琵琶公主,束手就擒吧,跟我迴皇宮。”


    公主?


    眾人心中皆是一動。原來這貌美女子竟是龜茲國的公主。


    那琵琶公主喘息稍定,雖身陷絕境,臉上卻不見多少慌亂,反而異常冷靜。


    她抬起頭,直視著那將領,問道:“常將軍,你我君臣一場,為何苦苦相逼?你既奉命拿我,為何不直接殺了我,以絕後患?”


    被稱作常將軍的將領臉上閃過一絲複雜,沉聲道:


    “公主殿下,末將奉的是石觀音大人的命令。石大人有令,要請公主迴宮,不日將冊封您為皇後。”


    “石觀音?”琵琶公主眼中陡然射出難以置信的光芒,隨即化為徹骨的冰冷,


    “這麽說來……發動叛亂,控製王城的,就是那個妖婦石觀音?”


    常將軍默認般地點了點頭:“石觀音大人武功蓋世,智計超群,深得軍心民望。


    如今龜茲內憂外患,唯有石大人這般雄才大略之人,方是龜茲國最好的領導者。”


    琵琶公主嬌軀一顫,聲音帶上了哭腔,卻強自忍住:“那……那這麽說來,我父王他……他老人家已經……”


    常將軍語氣平淡,卻字字如刀:


    “龜茲國上上下下,如今已盡在石大人掌控之中。所有反對石大人的人,都已被清除。


    國王……也已‘順應天命’去了。”


    “常威!”琵琶公主猛地厲聲大喝,直唿其名,眼中充滿了血絲,憤怒與悲痛交織,


    “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無恥叛賊!枉我父王生前對你信任有加,屢次提拔,你就是這樣迴報他的恩寵嗎?


    你竟然助紂為虐,背叛國家,背叛君主!”


    常將軍,也就是常威,臉上毫無愧色,反而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冷漠:


    “公主殿下,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先王雖有恩於我,但他性情懦弱,早已不適合統治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


    龜茲國想要在動亂的西域立足,甚至有所作為,唯有依靠石觀音大人這般強橫的人物。我常威,是為龜茲國的未來著想。”


    沙丘之後,小昭聽著這一切,清澈的眼眸中充滿了同情與感傷。


    琵琶公主的遭遇,讓她想起了自己。同樣是身不由己,同樣麵對著強權與背叛。


    她為了救母親黛綺絲,不得不潛伏在明教,甚至一度差點被張無忌的“假意”所利用,險些釀成大錯。


    而眼前的琵琶公主,卻是國破家亡,還要被仇人強娶為後,命運何其相似,又何其悲慘。


    一股強烈的惻隱之心湧上心頭,小昭忍不住轉向林楓,輕聲懇求道:“林公子,這位公主好可憐……我們救救她吧?”


    林楓眉頭微蹙,目光依舊停留在遠處的對峙上,似乎並未將小昭的話放在心上,甚至連頭也沒迴。


    小昭見林楓不為所動,心中焦急,但她冰雪聰明,立刻意識到單純的同情恐怕難以打動心思深沉的林楓。


    她腦中靈光一閃,換了一種方式,再次開口,聲音清晰而懇切:“林公子,您看,這位琵琶公主身份尊貴,在龜茲國想必仍有一定的影響力。


    如今她落難,若我們能在此刻出手相救,必定能獲得她的感激與信任。”


    她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卻帶著一種洞悉局勢的智慧:


    “石觀音雖然控製了王城,但根基未必穩固。我們若能救下琵琶公主,便可借她的身份名義,聯絡龜茲國內反對石觀音的勢力,甚至……有機會反過來控製龜茲國。


    這龜茲國地處西域要衝,乃是東西交通的咽喉之地。若能掌握在手,無論對我們日後的行事,還是對整個西域的局勢,都將大有裨益啊!”


    林楓原本平靜的眼神,在聽到小昭後半段話時,終於起了一絲波瀾。


    他沉吟片刻,目光掃過遠處孤立無援的琵琶公主,又看了看一臉期盼的小昭,再轉向始終等待他決斷的曲非煙。


    權衡利弊之後,林楓心中已有了計較。


    他不再猶豫,對著曲非煙,輕輕點了點頭。


    一個簡單的點頭,卻意味著介入這場龜茲國內亂的決定。


    曲非煙會意,嘴角勾起一抹躍躍欲試的笑容,已然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一場風波,即將因他們的介入而改變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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